388.大佬的心思难猜
黄洋是当干部的，交际能力自是不俗。
当下大家都在楼下沙发坐着，黄晓徽陪在他跟前，他就东南西北地和罗克他们聊起来，聊的还挺热闹。
周大林也坐在那里，不时插一句嘴，陪着他们聊。他的目的，还是要让大家看出来，他和黄洋、黄晓徽都非常熟悉，为她摆脱嫌疑。
看看时间差不多，他就站起来说：“你们聊着，我去给你们做饭。”
这句话，不仅黄洋，连黄晓徽都吃了一惊。
“你会做饭吗？”她就问。
黄洋也说：“咱们外面吃去吧？别麻烦了。”
周大林嘿嘿一笑说：“你老黄肯光临敝舍，我这里蓬荜生辉呀，再不卖点力气，多对不起你呀？”
黄晓徽这才想起来，他昨天买一大堆食材回来。看来，他和二叔是早就商量好了，配合着演一出戏，让大家打消怀疑。
可他什么时候找的她二叔呢？她告诉他，她二叔是谁，才短短两天啊？没准儿，他是打电话和二叔联系的。
那么，就说明他们两个的确认识，而且还不像是一般的认识。
可是，他们关系既然那么好，二叔为什么不求他，给她爸爸帮忙呢？
正想的出神，二叔就喊她说：“去厨房，给你周叔叔帮帮忙。”
她也挺好奇的，这位大老大叔，还真的会做饭？
结果却让她大吃一惊。
周大林炒菜的手艺，堪称大厨级别。
他们平时点菜，都是快腿专门送来的。快腿省城分部的领导，是知道这菜送给谁的。因此，送来的菜，都是到有名的大酒馆订的，水平自然超过了一般的外卖。
可是，周大林做的菜，却比那些大酒馆的菜，还要好吃。
当然了，他在家里做菜，做好了直接上桌，菜从出锅到吃紧嘴里，所用的时间短，色香味方面，就占了优势。而大酒馆的菜打包送过来，味道上就不如刚出锅的新鲜。
即便如此，他的手艺，也应该与大酒馆的厨师不相上下。
这厨师的水平，不是说你会做多少道大菜，而是你对食材性质的熟悉，把每一味食材以及调料，都运用到极致，充分发挥它们自身的特性。另一个，就是掌握火候的技巧。
我们平时出去吃饭，好多菜馆的菜，油用的特别多，菜几乎都被油给飘起来了。
这种全靠油来提香的手艺，就落了下风了。真正大厨做出来的菜，并没有那么多油。
懂行的菜馆老板招聘厨师，不是让来应聘的厨师做什么大菜，而是让他炒最简单的菜，比如炒肉片一类的家常菜。
真正的大厨，利用好了各种食材、调料，火候掌握的恰到好处，于平凡里见功夫。
周大林基本就达到了这种水平。
一道普通的爆炒肉片，可以让满屋飘香。煎炒烹炸，哪样功夫都做到恰到好处。…
不一会儿工夫，十几样菜就端上了桌面，把几个年轻人都看了个目瞪口呆，品尝之后，纷纷赞扬周老板的手艺，绝了！
最生气的，恐怕就是黄晓徽。这家伙明明是个大厨级别的人物，这么长时间了，两个人住在一起，他却从来没下过一次厨，回回都是逼着她下厨给他做饭吃，这不欺负人嘛。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怎么什么都会啊？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东西不会？
每一样菜，都不能炒多了。家庭用的煤气灶火力有限，菜多了温度不够，?出太多的汤汁来，味道就不行了。所以，周大林做了十几样菜，多数是给六个年轻人的，而他和黄洋，只弄了一个铁锅鲶鱼，两个炒菜，单独去楼上，边吃边聊。
他那个铁锅鲶鱼，是按着湖北人的饮食习惯做的，满满一锅底的红辣椒。
单独和黄洋去楼上吃，是因为年轻人们和他们一起吃，会不自在。另外，他们也真的有好些事情要谈。
黄洋是主管开发区的领导，而周大林的工业基地，就属于开发区管辖。
两个人喝着酒，除了聊工作，还聊了黄晓徽。
在周大林眼里，这孩子比较特别，有很大的潜力，这是他打算培养她的一个原因。正好，可以利用她父亲这个事激励她，逼迫她去努力。反正周大林不肯帮她，她想给她爸报仇，就得靠自己。
对他这个想法，黄洋不置可否。
在他看来，哥哥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能全怪邱***。如果他当初不是急于求成，不去铤而走险，固执的谁的意见都听不进去，也不会搞到倾家荡产的地步。
公司不行了，不是积极设法弥补因自己失误给那么多人造成的损失，反而想携带最后的资产潜逃，性质过于恶劣，有些罪有应得。
黄洋没有对周大林隐瞒自己的这些看法，最后又说：“他挣辛苦钱的做人宗旨，最后就成了一句口号。在这个口号之下，他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利益链上，所有的人都无钱可挣，搞的不仅他辛苦，大家也跟着他辛苦。
这个口号，更是把许多供货商给逼破了产，对他恨之入骨，最终弄个众叛亲离。要不是这样，他遭难了，也不会没有一个过去的朋友肯帮他。如果不是这样，邱***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设计害他。”
说到这里，他就叹一口气说：“任何一个发展起来的大型集团，都应该有自己庞大的根基。没有哪个势力，愿意冒着风险，去结仇具有这样庞大根基的集团。因为你不能把它连根拔起，做的太出格，必然会遭到人家的反噬。我哥自断根基，被邱***看出来，他才敢这样害他。他的根基都被他自己弄的，彻底腐烂掉了，邱***也就不怕了。”…
黄洋的这个观点，跟周大林的想法，大致是一致的。他之所以不去和邱***硬碰硬，就是因为邱***已经扎牢了根基，怕遭到反噬。
“你这些想法，跟晓徽说过没有？”他就问。
黄洋摇摇头说：“晓徽还小，这些话她听不进去的。她逃学，跑出去自己挣钱花。我之所以不管她，就是想让她多吃些苦，直到哪一天她思想成熟了，能理智思考问题了，我再和她谈她爸的事情，恐怕她就可以听进去了。”
周大林就点点头。黄洋考虑的还是比较周到的，这家伙还真是当官的料。
“那你哥哥呢，他现在怎么想？”他问。
黄洋想想说：“在里面这几年，他好像也渐渐悟到了这些道理吧？我去看他，他已经表现的越来越平静。但我们从来没有探讨过这些问题。”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倒可以给黄晓徽帮这个忙了。帮忙的前提，当然就是黄强可以感悟刚才黄洋说的那些道理，不一心想着找邱***报仇。
原先他没怎么注意黄洋，想不到他们可以有这么多的共同观念。这家伙将来怕是前途无量。
两个人都是有理智的人，不像黄导和刘编那样感性，喝酒也就适可而止。
吃过了饭，黄晓徽倒是乖巧，主动跑上来收拾了。看看差不多，周大林也识趣，把书房让给了叔侄俩，自己借口去幼儿园接孩子，出去了。
黄洋还是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周大林会这么帮黄晓徽。利用两个人单独聊天的机会，他就希望能从侄女嘴里，抠出点实话来。
“你说他只是拿你当朋友，他会这么帮你？”他问黄晓徽说。
黄晓徽一脸委屈说：“我真的没有骗你。再说他也没为我出多大的力气，不就是给了我一个见名导的机会吗？他已经说了，成不成全靠我自己，剩下的他不管。”
黄洋就摇摇头，语重心长说：“晓徽啊，做事也好，思考问题也好，不要那么马虎，要想仔细。这位周董，可不仅仅是给你一个机会那么简单。他把我叫过来，配合着他演这出戏给你的那些朋友们看，这完全是在为你的名声考虑。你要知道，无论你将来做什么，一个人的名声坏了，就一切都毁了。特别是在如今这个网络时代，你有黑历史，哪一天被别有用心的人给扒出来，你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说到这里，他沉默一下，这才继续说：“他为了你考虑这么周到，几乎到了绞尽脑汁的地步，不顾自己脸面，跑去找我，你说他和你之间没有什么特殊关系，是没法让我相信的。”
好一会儿，黄晓徽说：“我倒是想跟你想的那样。我爸那么冤枉，我当然得不惜代价给他报仇了。”
“你和他做什么了？”黄洋问。
她就摇摇头，思考半天，才下了决心一般说：“为了达到目的，我勾引过他，而且不止一次。可是，他真的没有对我怎么样，甚至为了我勾引他，真的打了我一顿。他根本就不给我机会，你就别在这里瞎猜了好不好？”
黄晓徽的话，倒没有一点撒谎的意思。
黄洋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那你感觉，他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呢？”他只得再问侄女。
黄晓徽想了想说：“也许，他就是为了利益。”
“利益？”黄洋有些不明白。
“他不跟你说了吗？我有培养前途。他培养我，哪一天我成名了，不也是为他的公司挣钱吗？”
黄洋就笑了说：“他有最大的网络公司。不说快腿，就是他在临水这个工业基地，每年的利润也不是你可以想象的。你就是能为他挣钱，能挣几个钱？到他这个程度，钱就是个数目字，他才看不上你这仨瓜俩枣。”
黄洋这么一说，黄晓徽也把眉头皱了起来。
这可真是有些奇怪了。
他们过去素不相识，他对她这么好，不是为了她这个人，也不是为了利用她挣钱，那是为了什么呢？
这大老的心思，还真是和人不一样，让你猜都没处猜去。
389.牛掰的前台
黄洋走了以后，最开心的，就是罗克了。
他终于完全相信了周大林对他说的话。
朋友妻不可欺，朋友的侄女，当然更不可欺了。
心情好了，拍片进度也就加快，好多创意也喷薄而出。他自己感觉，这片子是他创立自己的公司以来，拍的最好，最满意的一部了。
当然了，他以前也就是拍过广告片，根本就没拍过戏剧。
半个月之后，他的作品终于拍完，大家兴高采烈地坐了快腿传媒给他们配的那辆破面包，打道回府。
周大林没有跟他们一起回去。程晓都不在临水了，桐桐在省城他爸妈那里，临水的工业基地也不用他天天盯着，他还回去干吗？
他不回去，黄晓徽也想留下，他当然不允许。
“工作都做完了，你留下来干什么？”他黑着脸训她，“老实跟着罗克他们，把你该做的事情做好！”
“我留下来照顾你啊。”她就嬉皮笑脸说，“我还想吃你做的菜。”
从招待黄洋那一顿饭之后，他就没有再做饭。无论黄晓徽暗地里怎么对他撒娇耍赖，他无动于衷。
程晓就是靠他这手艺给追到手的，他可不想小丫头也离不开他的美食。
“你一个大姑娘，单独留下来照顾我，我老婆又不在身边，你那些朋友会怎么想？我和你叔叔费这么大的劲，才打消了他们的怀疑，你想让我们前功尽弃吗？”他严肃着脸说。
她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急着摆脱嫌疑。只要她不承认他们有那种关系，她那帮朋友也不敢胡说八道。再说了，她们这么大的女孩，谁还没有个流言蛮语啊？杨阳、琪琪、明明，哪一个没有？多了去了！要是在乎这些东西，还不用活了！
她不相信周大林这么做是为了她好。没准儿他是怕传出绯闻来，让他老婆知道了，他没法交代。
这家伙绝对是妻管严怕老婆。要不然，放着个国色天香的美少女，一天到晚在他跟前搔首弄姿，他怎么会无动于衷呢？怕老婆收拾他呗，他又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
原先他们在沙发胡闹，她已经感觉到过他是正常男人了。
这方面没有问题，剩下的就只能是怕老婆了。
她只见过程晓那一面。论长相的话，她们可以说不相上下，甚至她能略略胜出。可程晓身上的那种庄重气质，却是她无法做到的。
所以，论气质，她还没法和程晓比。
“我留下来，跟着你学做菜好不好啊？”她又央求他，“出名太难了，我就算努力了，也不见得真的可以出名。我不是你女儿嘛，我学会了做菜，如果不能出名，我就留在你身边，给你做饭、收拾屋子当不花钱的保姆。哪天我干妈回来了，也可以天天吃上可口的饭菜。你说，这主意好不好啊？”
“好个屁！”他就顺手拍她脑袋一下，“一点有出息的主意也不想！你要是出不了名，别想着我会管你，我连你这个女儿都不会认！赶紧给我收拾了，跟着罗克他们，滚蛋！”
小丫头只好恋恋不舍的跟着罗克他们走了。临走的时候，看他的那个眼神，差点让他心都碎了。
他不能留她在身边。他们离开以后，他就会把桐桐给接回来，跟着自己睡了。
桐桐这小家伙，聪明估计随了他，可并不向着他。她就是她妈妈的小间谍。如果把黄晓徽留下来，桐桐知道了，肯定会跟她妈汇报。就是他们在这儿拍戏，他也不敢带桐桐过来，怕她认出黄晓徽来。只要她认出来，程晓很快就会知道。
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没有非他不可的大事情，他就不离开省城，安心在家里陪着女儿。白天接送女儿上幼儿园，晚上陪着女儿玩。
他不像程晓那样，非逼着女儿学拼音、写字、算术、背唐诗。只要女儿高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淘气的出格就行。有时候，他也会陪着女儿瞎胡闹，把家弄个乱七八糟。
家弄乱了就弄乱了，白天女儿去了幼儿园，他再去请个家政过来打扫。
有时候，程晓打电话过来检查女儿的学习，他会和桐桐一起湖弄程晓。背不过的唐诗，他就在一边拿了书本，让桐桐照着念，反正程晓在电话里看不见。
在程晓的严格管教之下，桐桐到五岁的时候，已经认识好多字了。到周大林这里，却再没有多少进步。
他不想女儿承受程晓那填鸭式的教育，让女儿吃苦。这么大的孩子，应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才对。他周大忽悠不缺钱，女儿就算学习不好，把她弄到国外去，混个名牌大学学历，也不是太难。
桐桐跟着他，充分释放了天性，倒比跟着程晓的时候，快乐了很多。
因此，慢慢的，她就不盼着妈妈早点回来了。回来就又要逼着她学这学那，太累了，还是爸爸好。
白天女儿不在身边，他就去健身房健身，去河边垂钓。实在焖的无聊，可以去夜总会喝酒，选个目标偶遇。总之，他不想让自己闲着。
因为闲着，他很可能会想起黄晓徽，这是他不能想的。
不过也很奇怪。自从生活里多了这个小丫头，于晓萱带给他的痛苦，却慢慢消散殆尽了。甚至偶尔想起来她的背叛，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泡浴缸，他也不那么难受了。
什么特么的爱情，人间就没有爱情，全是特么的多巴胺在作怪！
回到临水的罗克他们，却没有那么顺利。
又费了一月的时间，《保姆奇遇记》总算后期制作完成，寄给黄导审片。原本以为弄得不错，却让黄导给批了个体无完肤。
场景光影效果，直接就是外行，亏你还是传媒大学毕业的！色彩曝光太差，人物补光你懂不懂？拍摄角度一点都不知道讲究，怎么才能把人物的优点表现出来？角度你都选不对，还拍个屁呀拍？另外，场景布局，人物在场景当中的位置、角度……你特么在传媒大学学什么的？怎么弄得跟外行拍的差不多？
噼头盖脸骂罗克一顿，黄导指名让他和黄晓徽到京城总部来，他得给他好好上一课。
罗克挨了骂，心里有些失望，也有些委屈，可一点也不沮丧。国际大导演亲自给他上课哎！别说上课，人家多少的指点他两下子，也够他吃一辈子的。
于是，立刻收拾了，带着黄晓徽往京城赶。
这个时候的黄晓徽，依旧不喜欢罗克，但这不妨碍他们做朋友。只要罗克不露出来想和她把关系进一步的意思来，她就不会烦他。
罗克也明白，黄晓徽只是把他当普通朋友。但周大林的话，他还是认真记住了，只要他贼心不死，只要他不断努力，总会有成功的那一天。
就算暂时不成功，也总比让黄晓徽烦他，讨厌他，弄到朋友也没得做，不能在一起工作好。
只要在一起，总能有机会。这也是周大忽悠教他的，也不知道他是想害罗克呢，还是想害黄晓徽。
一路上，罗克尽量控制自己，不表现的过于猴急，时刻观察着黄晓徽需要什么，小心翼翼地伺候这位姑奶奶，却也没赚来她任何态度的改变。
不急，不急，按着周老板教的，慢慢来，日久生情嘛。他不断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就这样一路坐火车，到了京城，又搭地铁，来到快腿总部的办公大楼跟前。
努力仰头，望着四十多层的摩天大厦，黄晓徽有些发蒙。
坐落在科技城黄金地段的这栋大厦，都是快腿的。也就是说，是她认识的，非要逼着她叫爸爸的，那个男人的。
和他朝夕相处的时候，感觉他和普通人也没有多少差别。如今，到了京城，到了他的地盘上，站在属于他的办公大楼跟前，看着那么多人从这巨大的建筑里进进出出，她忽然感觉，这个男人真的很了不起。
她知道，他有时候去京城，就是到这里来的，因为他是这里的主宰。想到他竟然可以掌控着整个的大厦，左右着在这大厦里办公的，上万员工的命运，她心里就又莫名地激动起来。
“你怎么还哭了？”罗克就奇怪地看着她问。
“谁哭啦？京城风大，迷了眼睛了。”她辩解说。
“厉害吗，我给你吹吹！”罗克露出担心的表情来问。
换来的，却是一句骂他的话：“滚一边去！”
他只得尴尬地笑笑作罢。
进了大门，在大厅里找到前台服务，说明了他们的来意，前台的小姐姐面无表情地告诉他们，去三十五楼媒体服务中心。
他们坐电梯到三十五楼的大厅，面对的还是一个服务台。赶紧跑过去说明来意，女服务生还是和楼下大厅那个小姐姐一样，面无表情问：“有预约吗？”
“没有，”黄晓徽回答说，“我们是从临水过来的，是……”
小姐姐再次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的话，然后递给她一个16k的大本子。
“请您填写访客登记，并联系您想见的那位先生或女士，请他（她）联系我们，或过来接您。谢谢！”
看着访客登记表上的一大堆问题，连身份证号码都得写上，黄晓徽就烦了。
“哎，我们是黄导让过来的。”
“对不起，请您填写访客登记，并联系您想见的那位先生或女士，请他（她）联系我们，或过来接您。谢谢！”
“哎，你是机器人啊，听不懂人话啊，就会重复这句话是不是？”
“对不起，这是我们的工作程序，请您配合！”
“我就不配合，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会找保安，把您请出去！”
“快腿的服务生都这么牛的吗，连个笑容都没有？你敢把我撵出去你试试！我把你饭碗给砸了你信不信？”
390.吓坏周总
“保安！”
前台小姐姐见黄晓徽如此蛮横，立刻就冲电梯门口的保安喊了一声。
眼看保安要往这边走，罗克赶紧把黄晓徽给拉到一边。
“这是快腿，全国最大的互联网公司！你干什么呢你，你以为你是谁呀？”
这是他一路之上，第一次用训斥的口吻对她说话。
说完黄晓徽，他冲走过来的保安笑着摆了摆手，又立刻转头，给前台小姐姐一个笑脸说：“我来填表，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黄晓徽气呼呼地掏出电话来，给黄导打电话。
电话通了，她就大声说：“黄叔叔，我在你们前台服务这儿，服务生拦着不让我进去，还要保安把我给撵出去！”
一会儿工夫，黄导就给前台打了电话过来，前台这冷着脸才冲他们摆了一下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时候，罗克的登记表还没填完。
黄晓徽不管不顾，拉着罗克就走，临走还狠狠瞪了服务小姐姐一眼。
看他们转身，另一个服务小姐姐就说和黄晓徽吵架的那个：“她叫黄导叔叔哎，别再真是黄导什么亲戚吧？”
那小姐姐就恨恨说：“什么亲戚，都是黄导叫过来培训的。这种女孩我见的多了，最不要脸，为攀高枝儿，叫叔叔是轻的，没叫干爹就不错了！没准儿黄导见了都不一定认识她。她以为她是谁呀，觉得自己漂亮点就了不起啦，就能成名成腕儿，当黄女郎啦？这里过来培训的，漂亮的我见的多了，她算老几呀？”
黄晓徽并没有走远，大厅里又比较安静，小姐姐说话的声调又比较高，好像故意说给没走远的她听。
她就又要转回身来和小姐姐吵架，被罗克给硬生生拖住了。
“你给我等着！”她恶狠狠地对小姐姐说，“我非让你从这里滚蛋不可！”
小姐姐一脸得意，看着她说：“我等着，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不要让我失望哟！”
这就是成心怄气了。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快腿的正式员工呢，您恐怕连员工都算不上吧？还想开了我，能的你！”
黄晓徽直接气炸了，罗克拖都拖不住，她直接甩开他，奔着小姐姐就冲过去，隔着服务台，左手抓住小姐姐的西服工装领子往前一拉，小姐姐的脸就凑到她跟前来。没等小姐姐反应过来，她右手的巴掌就到了，“啪”的一声响，结结实实打在小姐姐脸上。
这下就热闹了。
小姐姐大声尖叫。保安原本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这时候赶紧又跑过来，把黄晓徽给控制住。
罗克让黄晓徽给吓一跳，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办好，还是黄晓徽提醒他，他这才给黄导打电话。
黄导接到罗克的电话赶过来，黄晓徽已经给弄到保安部去了。
黄大导演在快腿属于客串。就是脑子里没灵感，闲的蛋疼的时候，架不住周大忽悠一通瞎忽悠，想着过来弄点事情。所以，他不属于快腿正式员工，和各部门老总、经理们也不熟。
听罗克说黄晓徽给弄保安部去了，黄导也吓一跳。
我擦！你们特么胆子也忒大了吧？敢抓你们老板的小蜜！
可仔细一想，这事儿他也得有责任。黄晓徽是他叫过来培训的，他不想讨好周大忽悠嘛。可要是她去了保安部吃了亏，周大忽悠将来还不得把账算他身上？
他琢磨半天，这事儿还不能直接跟周大林说，他只好给周琦打电话。在快腿，他也就认识周琦。
一开始，他还不敢明说，只说他一个赶过来参加培训的学员，让保安部给抓了，希望周琦给说个情，把人给放出来。
听说只是个学员，周琦当然就得跟黄导打官腔了。
“好的，黄导，我知道了。待会儿我给问问，没什么事情，就让她去找你。”
“嘿！你没什么事情才放不行啊，你得立刻放！”
黄导就急了。
从那天在一起喝酒吃炒鸡，他就看出来了，周大林对这个小姑娘很是溺爱，这小姑娘也很泼辣。这要是在保安部，让那帮人给逼急了，说出点什么来，让下面人知道了她是谁，那热闹可就大了，周大林回来，非吃了他不可！
那边周琦听黄导这么跟他说话，心里不痛快了。心说我尊你是名导，给你面子可以。可我周琦也不比你差，你怎么还敢命令起我来了？
那边周琦沉吟一下，黄导就立刻反应过来，赶紧缓和了语气说：“哎，周总，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这小丫头有点来历的，她和你们老大，那个，那个，你明白了吧？这事儿天知地知，我不知你也不知，权当我没说。不过，万一小丫头给那帮人惹急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点什么来，你们老大回来，非把我给吃了不可！这事儿我担当不起你知道吧？”
周琦多聪明。不止黄导担当不起，他也担当不起！
“明白，我明白。”他不等黄导再往下说，立刻打电话给保安部，得先把黄晓徽给打发走再说！
转念一想，不对！要万一这时候黄晓徽已经把老大给出卖了呢？他还是亲自跑一趟保险。
他给保安部打电话，要求他们不许询问黄晓徽，单独招待，任何人不许和她讲话，他立刻就到。
那边保安部经理也蒙圈了。怎么员工吵架，这么屁大点的小事儿，还惊动了三巨头之一的周琦周总了？还要亲自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没一会儿工夫，周琦就到了保安部。
保安部不仅把黄晓徽给带来了，也把那位前台小姐姐给叫来了。
这不管怎么说，也是内部纠纷。保安部的职责，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正在协调这个事儿呢，周琦电话就过来了。经理赶紧把黄晓徽请到自己办公室里单独待着，等着他过来。
他过来的时候，小姐姐正坐在外屋执勤室里抹眼泪呢，毕竟她吃了亏了。
看见周琦进来，经理和副经理，还有那个当事的保安都站起来了，小姐姐也站起来了。
“周总好！”大家一起打招呼。
小姐姐也一脸懵逼。怎么这么点小事儿，周总会亲自过来？
要知道，她在前台做服务生一年了，都没见到过周琦几回。
周琦成熟了，已经不是当年在省城时候的那个毛头小子了。
他冲大家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这才对小姐姐说：“事情经过呢，我也基本了解清楚了，这位……”
线上这么多员工，他还真不能都认识。
小姐姐就站起来说：“我叫赵燕，媒体中心前台接待。”
“哦，小赵是吧？你看我这记性，我见过你的，对不起哈，就是没记住你名字。”他立刻就接话说。
小赵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来，恭维他说：“周总您日理万机，全公司这么多员工，您哪能都记住啊。”
周琦大概是被人恭维惯了，也不觉得赵燕这算拍马屁。
不过，他的心思不在这方面。
“小赵，你坐，咱们坐下说话。”他用和蔼的语气说，“我知道，你受了委屈。这件事情，我会严肃处理。你呢，先回家休息几天，伤好了再来上班。该去医院看病就去医院，费用公司会给你报销的。另外，你休息这段时间，薪水公司照付，还是按照正常出勤，不影响全勤奖，也不影响年终奖。”
小赵就让他说感动了。
一个公司底层的员工，和人家吵架吃了亏，公司老总竟然亲自跑来，这么关心自己，能不感动吗？
“没事儿的，周总。”她立刻说，“不影响上班的。再说这事儿我也有责任，我有点看不惯她嚣张的那个样子，说话也不好听。做为前台，这是不对的。”
她如果开始有这个觉悟，也不会挨黄晓徽一巴掌了。
周琦心思可不在这里，心说你要知道她是谁，你就知道她为什么敢那么嚣张了。可这事儿还真不敢让你知道。不但你不能知道，所有人都不能知道。
你说他们这位老大，明明怕程晓怕的，跟耗子见了猫差不多，还一个劲地色心不死。只是一个于晓萱，已经够头疼的了，这一会儿工夫，怎么又弄一个出来？而且还是个更年轻的。
对了，前一阵子于晓萱拍那部获奖电影的时候，跟男主假戏真做，新闻上都满了。老大让人家给绿了一把，当然是和于晓萱拜拜了，这不就又弄一个更年轻更漂亮的回来。
关键是你老人家不跟别的大老一样啊，敢做不敢当。养个小美人吧，还怕让老婆知道，整天让程晓给挤兑的胡说八道，然后就得周琦帮着他圆谎。
这于晓萱的事儿完了，还没消停半年，就又不想消停了。
唉，这程晓的命也真是可以，当初非得跟着老大，这回好，知道跟大老的滋味了吧？这也算活该！想当年他那么追她，她都不肯，这不自作自受，不活该还怎么着啊？
不过幸亏当年他也没追求成功，要不然也得跟他们老大一样惨。
他如今也是大老啊。大老不养美女，这不是不让猫偷腥吗？
好言好语打发走赵燕，周琦又询问屋里三个人，刚才黄晓徽都说什么了？
他是真怕黄晓徽口无遮拦，把他们老大给出卖了，那热闹可就大了，程晓非跟他离婚不可！
还算不错，小丫头死倔，过来以后一个字都不肯说，道歉都不肯。
知道黄晓徽什么都没说，周琦这才松一口气，抹一把脸上的汗，去保安经理办公室见黄晓徽。
推门进屋，乍一见黄晓徽，他还给吓一跳。
老天爷，这黄晓徽怎么跟程晓妹妹似的？长相、气质，怎么这么像程晓啊？
他们老大是不是就只爱程晓这一个类型啊？
391.周小忽悠
不料，黄晓徽看见周琦，也是两眼放光，站起来说：“我认得你，你是周琦周总！”
这下把周琦给吓的，心脏病差点就犯了。
别再是他们过去有过交集，他忘了吧？当下属的，最好不要跟老大的女人有交集啊！
“你怎么认识我的？”他颤抖着声音问。
“你经常上电视啊，”她就一脸兴奋说，“和那个小个子的，叫马什么来着？讲营销策略，给创业大学生投资，还讲创业技巧。我挺喜欢你的节目，人长得帅气，还这么有学问。”
周琦总算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尼玛我还有学问，你跟着我们老大，不知道我的学问都是他教的？
“哦，你过奖了，我那就是应个景，瞎说着玩。”
“呀，想不到你这么大的老总，还这么谦虚呀？”
周琦就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谦虚？那也得分跟谁啊，跟你我敢不谦虚吗？
不对呀，她可是老大的女人，怎么见我这么个下属还这么兴奋呢？难道是黄导打着老大的旗号湖弄他？
想想他又觉得不可能。黄导虽说和老大关系好，可也不敢拿这种事儿往老大头上安，冤枉老大。
干脆他也不管真假了，只是把这事情平息了，大家都没事儿就好。
“那什么，黄晓徽是吧？你们之间发生的事儿呢，刚才我已经跟赵燕解释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她也不追究了。那什么，你可以走了。”他还得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打着官腔把这位二夫人给打发走。
他想着就这么算了，黄晓徽可不想。
“她还好意思追究？你看看她那个服务态度！对前台来讲，进来的每一个人都是客户，都要充分尊重对方把？她从头到尾拉着个脸，跟别人欠她几百吊似的，我就看不惯说她两句，她立马就用最恶毒的语言损我，我扇她算是轻的！你们快腿对客户就这么个态度，这不破坏快腿的形象吗？”
嘿，这小丫头片子，她打了人家，她还有理了。
可周琦也不敢得罪她，只好继续打着官腔说：“你反映的这些情况呢，我都记住了。我会找小赵谈话，好好教育她，这样行了吧？”
“不行！”她还不依不饶了，“这种员工，留在快腿就是给快腿丢脸！我觉得你应该开除她！你如果不开除她，我在这里一天，我就找她麻烦一天，天天投诉她！”
这还麻烦了。
这事儿看着是小事儿，仔细想想，可又绝对不是小事。
为这么一件小事他就开除赵燕，还是他这个老总亲自出马。别人一定会想到，这个黄晓徽有后台。他亲自出面了，后台是他的嫌疑就最大了。大家立刻就会想到，黄晓徽跟他关系不正常。
尼玛，老大惹的祸，他就得给扛下来了。
他扛下来倒不要紧啊，问题是他也是公众人物，而且因为经常抛头露面，名声比他们老大都响。
这要是被传出来，他的小蜜公开跑来快腿闹事，他这人也丢大了，日后还怎么在公众场合人五人六啊？
黄晓徽因此也会成为公众人物，一战出名。
那么，日后不管她名声好坏，巴结她的，打听她身份的，就会接踵而至。这小丫头看着年龄不大，万一嘴上没有把门的，哪天说漏了嘴，把他们老大给扯出来，可就捅大娄子了！
再说看赵燕那样子，也不是省油的灯。真开除她，她肯定会闹。为这么点小事儿就开除员工，会寒了其他员工的心，也会坏了快腿的名声。
哎唷，老大呀，你找美女我不反对，可你也得找个年纪大点的，懂事儿点的呀。你找这么年轻一个小屁孩，不管不顾的愣头青二百五，自己非要作死自己，再把你我捎带上，唯恐天下不乱，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不开除赵燕？可二夫人不干呢。
湖弄一下黄晓徽，把赵燕从原来的岗位上调走，就说是开除了。这不和开除她的结果一样吗？总之还是因为黄晓徽，赵燕才做不成前台的。
他总不能把一个前台，调到技术上搞编程吧，她也得会呀？
他想不显山不露水的，把这事儿给抹平，看来这里面的难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周琦做事，继承了周大林那种思维缜密的习惯，凡事的前因后果，都要考虑的十分清楚，才会进行下一步。
三十来岁，可以做到周大林四十几岁才能达到的境界，说明周大林没有看错人。
没有人可以随随便便成功。快腿可以迅速发展壮大，周大林的预知未来只是一部分，这里面周琦也是功不可没。
黄晓徽不想散伙，他只好脑袋里想着对策，慢慢坐下来，同时也示意黄晓徽在他对面，隔着经理的办公桌坐下。
“这个，黄晓徽同学，你刚刚加入我们，就设身处地的为我们的荣誉着想，这一点十分难能可贵。”他斟酌着词句，慢慢地说。
这小女孩你得先哄啊，哄的她高兴了，她才能听你的不是？
也别说，小丫头还真就有为快腿着想的意思。快腿是周大林的，她肯定得为他着想啊。
“这是我应该做的，干一行爱一行嘛，周总您夸奖了。”
小丫头又要装大人。
“是啊，是啊，你这种思想，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向你学习。”
周琦就顺杆爬。看在老大的面子上，他也得把眼前这个小丫头给哄舒服了。
可只是哄舒服了不行啊，还得哄得她听话才行。
“这个，”周琦就继续往下说，“其实，我们的前台服务，是个很重要的工作，一点不能马虎的。平均一个服务生，每天至少要接待几百人，有时候啊，累的嗓子都说不出话来。而且呀，她们还得根据公司要求，对每一位到访者，保持微笑。有时候啊，一天下来，脸部肌肉都能抽筋，笑都笑不出来，看起来跟机器人差不多。”
说到这里，他就顿一下，给黄晓徽一个消化他意思的时间，然后才继续说：“你看哈，你过来的时候吧，已经是下午快下班的时间了。她们忙了一天，这时候，面部肌肉差不多都不听话了。所以，你看到她们一个个的都冷着脸。不是她们不想笑，是真笑不出来了。
当然了，这主要责任在我，我对下面关心不够。以后我会考虑，多增加前台人手，让她们可以半天轮岗一次，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黄晓徽听着就笑了。
“周总您什么意思呀？”她问，“是不是不想开除那个叫赵燕的，在这里跟我解释呀？其实，你没必要这样。你是领导，开除不开除她，是您说了算，我就是提个建议。我不仅仅是因为她不笑，她火气也忒大了吧？这种火爆脾气的人，真的不适合做服务行业。”
这小丫头还挺聪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而且，她立刻就又给他找一个开除赵燕的理由。
看来，不开除赵燕，她这心里的一口气出不来。
可是，开除赵燕带来的后果，是周琦不敢承担的，他还不敢明着和她说不能开除赵燕的理由，只好赶紧再换思路。
“小黄你误会了，我这不是在和你解释嘛。要不然，我做出的决定，你不理解，产生误会，就不好了不是？”他就继续哄她说，“这个吧，她出言不逊，的确是不允许的。”
黄晓徽就心里纳闷。感情堂堂快腿的老总，还怕一个普通员工误会他啊？再说她只是来培训，能不能成为快腿的员工，还不一定呢。
不过看电视上周琦文质彬彬的样子，对观众的问题解答起来不厌其烦，也的确是这副谦逊谨慎的样子，比那个马什么有涵养多了。
她就不说话，听周琦说。
周琦就继续往下说：“这个赵燕呢，的确做的很不对，很过分，开除她都不为过！可是，做为快腿的领导，我也得为每一个员工考虑对不对？赵燕家里呢，父母都是下岗工人，至今也没有个正式职业，靠公家救济，家庭情况很困难的。
有时候吧，我们的一个决定，看似合情合理，可给承受这个决定的员工，会造成怎样的影响，这也是我们必须要考虑的。要让快腿人性化，要让快腿的每一位员工，都把快腿当成自己的家。这是我们快腿一直遵循的一个准则，也是我公司的创始人周大林先生的敦敦教导，我们不能违背呀。”
顺便他就又给周大忽悠也送一定高帽子，这样黄晓徽听着一定舒服。
果然，她脸上有了笑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赶忙趁热打铁，继续忽悠。
“小黄你想想哈，不管赵燕犯了怎样的错误，她也是我们快腿大家庭的一个成员是不是？我们的家人犯了错误，我们就不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把她一棍子给打死，合适不合适？
赵燕只是个高中毕业，在京城找工作不容易。如果我们辞掉她，她恐怕很难再找到适合她的工作了，只能去干小买卖或者从事体力劳动，那样比较艰辛的工作。也许，她会因为我们的这个决定，从此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这个就比较残酷了，是不是？”
这一番话，把黄晓徽说的心里不好受了，原来的火气也彻底消散。
“周总您不愧是快腿老总，真的让我佩服！”她由衷地说。
周琦心说，你佩服不佩服的我倒不在乎，只要你别跑到老大那里给我上眼药就好。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是打算原谅赵燕了是不是？”他又引导着她问。
“不原谅又怎么样？”她真诚地说，“我也看不得因为我，就把人家一生给毁了不是？也不能让你违背你们老板的教导啊。”
“嗯！”周琦就肯定她的话说，“小黄你通情达理，心地善良，真的很有前途。”
拍完这句马屁，就和她商量说：“要不，咱们就给赵燕一个机会？如果她以后还是知错不改，咱们就开除她！”
黄晓徽终于愉快地同意了他的这个决定。
392.为了友谊
把所有的隐患消弥于无形，也真是难为周琦了。
他从周大林那里学的最多的，恐怕还是大忽悠的本事。
打发走黄晓徽，他不由就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把大学本科的赵燕，生生给变了高中生，把她父母也变了吃救济的下岗工人，最后再把他老大给抬出来，终于把这小丫头给搞定了。
幸亏小丫头不知道，京城本地人氏，根本没有他说的，那样可怜的家庭。
有个京城户口，那就是幸福生活的保障。这是多少在这里飘着的男男女女们，一生都在奋斗的梦想啊！
从快腿总部出来的时候，天早就黑了。
京城的夜色，灯火辉煌，大气磅礴。
周琦原本是想给黄晓徽和罗克找家宾馆住的，可是周大林从来没跟他提起过黄晓徽。这么盲目地拍老大马屁，万一拍错了地方，拍到马脚上，可就悲催了，他还是装作不知道黄晓徽身份的好。
他那么着拐弯抹角地应付黄晓徽，其实也是既要把事情解决，又要装作不知情，这难度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黄导知道周琦亲自出面了，就知道这事儿完了。他那么大一个导演，陪着个黄毛小子等黄晓徽，也不是个事儿。这样就显的自己过于重视罗克，容易给他优越感，对年轻人的未来发展，并不是好事。他推脱时间晚了，让罗克自己在接待大厅里等黄晓徽，明天再来找他，自己还有事，然后就熘之大吉了。
黄晓徽再次回到大厅的时候，就只有罗克在那里等着她。现在他们只能自己先找地方住下再说。
年轻人，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两个人说是找地方，却坐公交去了前门大街。这京城的中心，白天看着也就那样，到了晚上，各种景灯全部打开，美轮美奂。
黄晓徽第一次来京城，被这景色深深吸引，拉着罗克，前门大街、大栅栏、鲜鱼口的逛了一遍，直接把找地方住的事儿忘到了脑后。有黄晓徽在身边，罗克当然愿意陪着她玩，也不提找地方住。
等吃够了京城的小吃，玩累了，这才想起来还没地方住，已经是午夜了。
他们在前门那里疯玩的时候，黄导却在于晓萱那里。
于晓萱已经结束了在百老汇的学习，回到国内了。主要还是因为，她在洛杉矶生了个孩子。
学习就那么回事儿，再多的理论，也不如身临其境的感触。息影两年，她也算是在总结自己的演艺生涯。身临其境地观摩百老汇的演出，结合着自己的演绎经验，就感悟了更多的真谛。
孩子满月之后，她就回到了京城。人艺早早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她也爽快地答应了，所以她要来京城。
到人艺工作，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体现自己的演艺价值。她在人艺，只是象征性的拿点工资，一月两三千。
…
像她这种情况的，人艺里面多的是。这些大腕儿，已经用不着为了钱去工作了。成为人艺一员，是对自己一生成绩的肯定。
她住在城北的皇家园林，这是大腕儿云集的高端别墅区，一套别墅至少千万。十年以后，千万也只能买个门楼子了。
黄导坐在于晓萱楼下的大客厅里，于晓萱正给他泡茶。
“好好的，跑我这里来干吗？”她边收拾茶具边问他。
黄导就喝一口茶，慢慢说：“当然是有事儿求你了。”
“求***吗？”于晓萱问。
“把我带个小孩。”黄导说。
“啥？”于晓萱就吃了一吓说，“我孩子还不会走道呢，我还有工夫给你带孩子？”接着就盯着他问，“孩子谁的？”
黄导就让茶水给呛了一口，咳嗽半天才止住了说：“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说，让你帮着我培养个小演员，想什么呢你，你当我跟老陈似的？”
老陈还真跟他演的那个斯文败类一般，表面站在道德高地，和同是名人的妻子扮演恩爱夫妻。背地后里，却艳遇不断。
他的这些事情，十多年之后不知道得罪了谁，让人给爆了出来，从此斯文扫地。
“你也别笑话人家老陈，十步笑百步，就好像别人不知道一样。”于晓萱就讽刺他说。
黄导就尴尬地笑笑，没敢反驳。
演艺圈里的事儿，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人会吃饱了撑得往外掀。因为你掀了人家，人家也会掀你，还是大家心照不宣，各自安好，谁也别拿别人的短当饭吃的好。
黄导就岔开话题说：“我是想让你给我带个小女孩。这小女孩还很年轻，但底子、气质都好。将来有机会了，给她个角。只是她现在还是一张白纸，得有人教教她。你应该是她最好的老师了，主要我琢磨着，大家混的不错，你能给我这个面儿。”
于晓萱看看他问：“说实话，这女孩和你什么关系？”
她这一问，差点又让黄导呛了，心说这女孩跟我没关系，倒是跟周大林缘分匪浅。
他让于晓萱培养黄晓徽，其实就是想缓和于晓萱与周大林之间的关系。
他很怀念大家在一起创业的那些日子。可是，因为于晓萱的背叛，大家就再也不能聚到一起了。
周大林把黄晓徽托付给他，就是让他捧红黄晓徽。如果有一天黄晓徽红了，周大林知道，黄晓徽是于晓萱一手培养的，也许，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可以就此化解，大家又可以坐在一起神侃了。
“我说，你别这么八卦好不好？”他就说于晓萱，“人才难得，人才难得！懂不懂你？你不是科班出身，可如今，你把那帮科班给一个个踩到脚底下，凭的是什么？悟性！你又不想演我的戏了，我找个接班人不行啊？你帮我培养她，也算是对我的补偿，咱们两不亏欠。”
…
于晓萱就笑了。
“你这张嘴，无理争三分。”
“说真的，这孩子悟性的确和当年的你，有的一比。”
“算了吧。我当年能起来，主要靠的，还是你这个大导演的超常发挥。另外，”
说到这里，她就不说了。
黄导知道，她想说的，是还靠周大林的资金支持。
如今，周大林三个字，已经成了有于晓萱在的时候的忌讳。同样，守着周大林，大家同样也绝口不提于晓萱。
“哎，你答应不答应？”黄导就问她。
“我，我人艺的事儿也不少，再说我还得看孩子呢。”她推脱说。
“拉倒吧。”黄导就说，“你老人家比我都有钱，孩子还用你亲自看？再说你还没去人艺上班呢，没接人艺的戏，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说，就是不给我面儿了？”
“你都张嘴了，我敢说不吗？”于晓萱不高兴说，“改天你把她的资料拿来，我研究一下，看看从哪里入手。”
黄导嘿嘿两声，把手里的包拿过来说：“文字图片资料，和她拍的资料，都在这里。资料水平有点低，不过不是她做的不好，是拍摄的水平太烂，你主要看人，看她的表演。”
“好了，我知道，这么啰嗦。”于晓萱就开始埋怨他说。
“那，你准备好了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让她来找你。”
“废话！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她说着，就把资料从包里拿出来，随便翻着。
“嗯，这女孩的确年轻，皮肤也好，白里透红，就跟我当年似的。”她端详着一张十六开的照片说，“水灵的很。面部特征和眼睛，都利于塑造人物，的确不错。”
“不错吧？”黄导就附和说，“我看上的人，错不了的。”
“嗯，你艳福不浅。”她就顺口来一句。
“别胡说，”黄导赶紧否认说，“这女孩和我没有任何特殊关系，我就是惜才。”
于晓萱就冷笑两声。
“你们男人啊，送到嘴边的肉不吃，打死我都不信。”
黄导知道越描越黑，干脆就不辩驳。
由于晓萱培养黄晓徽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第二天黄晓徽再次到快腿的时候，赵燕还是在服务台那里正常上班。他们还不是正式员工，进来还是要登记。
这一次，黄晓徽没有过去，只是让罗克自己过去，自己在远处等着。
赵燕看到她了，也没有难为罗克，登记完了，罗克就转身回来，和她一起去黄导和刘编的办公室。
昨天周琦的一番操作，让两个人都感觉到了自己也有错误，都有了主动事息宁人的想法。
在三言两语之间，就能把两个女孩给搞定，周琦这水平绝对不低。
…
其实，黄导的这个培训计划，还真不是只针对罗克和黄晓徽。
他把从国内各个城市里遴选出来的编导和主要演员召集到快腿总部，是因为这些人差不多和罗克一样，欠缺专业技术，拍出来的离他的审美差的太远。
他弄了一个导演班和一个表演班，又利用个人关系，从电影学院找来了几个老师，由这些老师轮流给他们上课，教授专业知识。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们的拍摄和演绎水平，提高一个档次。
黄晓徽和罗克，跟别人唯一的不同，就是他们除了需要跟其他学员一样，每天去班里上课以外，还有一对一的专门培训。
于晓萱负责教黄晓徽，他则亲自辅导罗克。
这么做的目的，还是为了培养黄晓徽。
没有一个够水平的导演来拍戏，只靠黄晓徽一个人表演，肯定不行。所以，他还得把罗克培养出来。
周大林能亲自把黄晓徽领来见他，说明黄晓徽在周大林心里，地位一点都不比当年的于晓萱差。
当年的于晓萱，就是在周大林的亲自陪同下，和他见的面，从此开启了他们的私人友谊。
看周大林对黄晓徽那个溺爱的样子，这个黄晓徽在他心里，恐怕比于晓萱还重要。
不把黄晓徽捧起来，他没法对周大林交代。
393.唯一的选择
培训课开始以后，黄晓徽和罗克都有了同一样的感觉。
那就是，他们原来是井底之蛙，土的掉渣。
无论是拍片调度，还是演员表演，都是有技巧，有理论在里面的，不能凭空想象。
什么叫专业、科班？什么叫业余、外行？这回终于搞明白了。
他们属于先下手实操，再来理论培训，感受到的和悟到的，自然和纯粹的小白完全不同。
有些实操中遇到的，无论如何都处理不好的事情，在这里被迎刃而解。有些自己做过，觉得还不错的东西，现在有了专业老师的讲解，再回头看，就知道缺陷在哪里了。
也怪不得黄导看了他们拍的东西，会大发雷霆，他们的作品，的确毛病太多。真就这么着拿到网络上面去，根本就不会有人看。
对自己不爱好的东西，黄晓徽历来是敷衍了事的。
她喜欢舞蹈和表演，但这几年下来，到处参加商演，无论她怎样努力，结果总是一个样子，维持生计而已，看不到一点希望。
时候久了，就麻木了，已经说不上喜欢与不喜欢了。
这次培训，让她心里的小火苗，再一次死灰复燃。上课的时候，她瞪着两只大眼睛，聚精会神，唯恐错过了老师嘴里讲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小品练习课，她也是老师眼里，做的最到位，最具表演潜质的学生。
她的变化，黄导都看在眼里。一个星期之后，他就把黄晓徽叫到自己办公室里去。
“表演培训明天就结束了，”他开门见山问她说，“感觉怎么样，有提高没有？”
她就苦着脸说：“黄叔叔，我怎么觉得，越听老师讲，我就越不会了呢？”
黄导就笑了一下。
“这个很正常。”他说，“你过去闭门造车，达到一个水平之后，受知识和理解能力的限制，就很难再有提高，进入了认知疲劳。其实，你和更高一个档次的水平，就隔着一层窗户纸。这次培训，这层窗户纸，被你捅开，你又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她就看着黄导傻笑。
“真的就是这么一种感觉。黄叔叔，你不愧是大导演，什么你都知道。”她说。
黄导的笑容里，就多了些不以为然。
他说：“你只是刚刚踏进这个全新世界的门槛，还是像过去一样，靠自己摸索前进，提高的很慢。所以，还是要跟着水平更高的人学习，才能走的更远。”
说到这里，他就问：“你知道于晓萱吧？”
“知道啊。她的电视剧和电影，我都看过，她的演技真的很棒！”
于晓萱的名字，只要对影视界多少有些了解的，肯定就知道。
黄导说：“她也不是科班出身，可她凭借自己的聪明和悟性，把所有的角色都能演的活灵活现，算是国内少有的颜值加演技派的代表人物。想成名，你得向她学习。”
黄晓徽郑重地点点头说：“我记住了，黄叔叔。回去以后，我把她演的电视剧和电影，都找来，仔细看看。”
黄导就摇摇头说：“只是看恐怕不行。表面是很难看到实质性的东西的，你得弄明白她当时演那个角色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都做了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去演。”
黄晓徽有些弄不明白黄导的意思。不看她演的影视剧，还能怎么样，还能指望这么大的腕儿跑来教自己不成？
她想半天，有些为难说：“我脑子笨，不过我可以努力，我会反复看她的那些影视剧，有问题我就问你，你看行吗？”
黄导再次缓缓摇头说：“我的意思是，你需要跟着她学习一段时间。”
她还是不明白，迟疑着问：“黄叔叔，你的意思是，我去找她学习去？”
“对。”黄导肯定她的回答说。
“可是，可是，”她不知道怎么说了。
人家于晓萱那么大的腕儿，怎么肯亲自教她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傻丫头？别说让人家教她，就是想见人家一面，让人家给签个字，恐怕也做不到啊。大腕儿出现在公共场合，都是前呼后拥，四周跟着保镖，周围影迷围的水泄不通，想挤进去难如登天，她也挤不过别人。再说于晓萱什么时候出来，在哪里她也不知道，上哪儿找她去？在她家门口堵着？她住哪里她也不知道啊。
正不知道怎么说好，黄导就说话了。
“我已经找过于晓萱了，她答应培养你。趁着她还没在人艺接戏这段时间，你培训班结束之后，我送你去她家。”接着就嘱咐她说，“你就住在她那里，要勤快一些。她家里就她和一个保姆，平时多长点眼力劲儿，别让她讨厌你就行。在她那里，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当做什么也没看到，没听到，更不许出去对任何人讲，也不许问与表演无关的任何问题。”
说到这里就问：“能不能做到？”
不吃什么时候，黄晓徽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没有黄导这天大的面子，于晓萱怎么肯教她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黄毛丫头？
她站起来，冲着黄导深深地弯下腰去。
“黄叔叔，大恩不言谢。有一天，黄晓徽要是有点出息了，全是靠您的恩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大德！”
“搞什么你？”黄导倒有些不高兴了，“好好坐着去！”
黄晓徽这才擦了眼泪，在他对面坐下来。
这孩子知道感恩，还算不错。
想了一下，他才解释说：“大林把你托付给我，我不设法帮你，让你自己看电视去悟，让大林知道了，我怎么对他交代？所以，你不必感谢我。”
黄导的这个回答，出乎黄晓徽的预料。周大林可是说过的，他只是给她提供一个机会，成不成是她自己的事。
一个顶级大老，没有要她任何回报，只是因为机缘巧合，认识了她，在她死皮赖脸软磨硬泡之下，答应给她一个机会，就是天大的恩惠了。
“你，你是说，是，是他把我托付给你？”她结巴着问黄导。
黄导看她一眼，缓缓说：“你真的不了解大林。他是个表面看着温和，骨子里却极为倔强的人，只有别人求他，没有他求别人。那天在临水吃烤鸡，他在那种场合之下，当着刘编的面把你叫来，亲自把你托付给我，你以为这只是我们喝醉了在瞎胡闹？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低声下气，在为了你求我，也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求人。像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能亲自开口求人，给了你多大的脸？”
顿了一下，他才继续说下去。
“这个世界上，像你这样的漂亮女孩，想挤进影视圈成名成腕儿的，一抓一大把。到最后能脱颖而出的，不到十万分之一。无缘无故，我是不会随便培养什么人的，我黄某人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见的。这一点，大林肯定知道。所以，他才会故意找那么一个场合，在我们都喝醉了，之间的感情，也达到了最亲密无间的时候，把你拉来求我。在这一点上，他是早有预谋。这也是我第一次见他，为了一个女孩，肯这么算计我。可是，无论在什么场合之下，我亲口答应了他，就不能反悔。我如果做不到，不能把你培养出来，日后我怎么有脸去见他？这叫君子之诺，明白吗？”
这一回，是黄晓徽给整不会了。
周大林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他喜欢她？可是，她主动投怀送抱那么多次，他为什么每一次都不接受，甚至为了这个动手打他？
这天晚上，正在家里和闺女玩的不亦乐乎的周大林，就接到了黄晓徽打来的电话。
这小丫头，已经好久没给他打电话了。他嘱咐过她，没有必要，不要轻易给他打电话，打了他也不会接。
他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把电话接起来。
“爸，我想你了！”
电话刚刚接通，那边就传来了黄晓徽的哭泣声。
他吓一跳，赶紧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我挺好的。”她依旧哭泣着说。
他松一口气。
“那你哭什么？”他问。
“你对我太好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知道你不许我给你打电话，可是我忍不住，我真的好想你！”她已经语无伦次。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他让她给说湖涂了。
她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说话也渐渐地有条理。
“爸，我知道黄导为什么那么照顾我了，也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在乎我的名声了。你为我做那么多，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不理解。平时你不许我接近你，总是训我，我其实挺伤心的。现在，我不伤心了。我再也不勾引你了，我听你的话，你要我给你做女儿，我就给你做女儿，做你听话的好女儿。”
他拿着电话，久久不语。
从这一刻开始，他知道，黄晓徽永远只能是他的女儿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却是他不得不做出的，唯一可以选择的选择。
“照顾好自己，听你黄叔叔的话，别给爸丢脸。”说完了，他就把电话挂了。
他不得不挂掉电话，因为他怕说多了，说出与他这个爸爸身份不相符的话来。
此刻的周大林，内心是悲凉的。
走了一个于晓萱，他听到了自己的心，如玻璃一般碎裂的声音。
来了一个黄晓徽，没有开始就结束了。心却依旧再碎裂了一次。
他爱程晓吗？
平静了的心，却又一次变的混乱。
两世为人却相信爱情，简直就是笑话。
有时候，心，是不跟随自己的理智走的。他得走出去，去醉生梦死，忘记所有必须忘记的事情。
于是，他决定返回临水了。
394.慧眼识珠
周大林回到临水的时候，已经是夏天了。
他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去了临水大酒店，要了一间大床房。
进房间洗了澡，倒头便睡。
昨晚上挂了黄晓徽的电话，黄晓徽的影子，便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小丫头的顽皮，她的泼辣，她的乖巧，她的耍赖，都一一浮现在他面前。
也许，那晚从捡尸人手里把她给救下来，就是一个错误。
以他的身份，他的财力，身边不乏美女，说审美疲劳都不为过。
对这些美女，他有想法是肯定的，但只是生理方面的想法，完全可以轻松克制。就像对待于倩一样，即使送到嘴边上，也可以用理智来推开对方，事后绝对不会在心里留下任何足迹。
他不会去招惹良家妇女，毁了人家清白，拿钱打发了事。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也不屑做。他还要为自己的声誉负责呢。
风尘女子，他是绝对看不上的。人不是没有情感的动物，可以在相互不了解，没有任何心灵沟通的情况下，就可以去做那种交流。
程晓已经和他别扭了一年了。这一年里，他们很少有交流。自从她从家里离开之后，他们已经超过半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了。
实在有些郁闷了，他会去酒吧，坐在阴暗的角落里，要一杯酒，静静地观察着来来往往的女人们。
碰到一个在一起聊的来的，彼此为了消磨寂寞，兴许会有一次鱼水之欢。次日醒来，便一别两宽，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可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去十次二十次，不见得可以碰到一次。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黄晓徽误打误撞地闯入了他的生活。这个女孩，竟然让他动心了。虽然，他清楚地知道，她接近他，别有目的。
可是，他就是动心了，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妙，好多好多的东西，没有为什么。上帝创造了世界，还是这世界只是一个超大计算机模拟出来的虚幻，谁也说不清楚。
那天晚上，哄睡了女儿，他失眠了，一直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天色，慢慢变亮。
他把女儿送去了幼儿园，又回到父母家里，告诉父亲说，他有事要出去几天，要父亲去接桐桐，然后就强忍着困倦，驱车回了临水。
在酒店里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他给梦希尔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哪里？
“你说我能在哪里？”梦希尔就反问他说。
“厂房和办公楼已经建起来了，设备也正在安装就位，我不在现场盯着，能去哪里？”
他就澹澹笑了一下。
德国人很精明的，他们不认可临水真空的模式，以新的临水真空工业基地为中心，把大部分设备粗加工外放。而这些粗加工工厂，则统一被安排在工业基地四周，只是零租金给了原来为临水真空提供配件的加工商，自负盈亏。
然后，临水真空会用严格的检验手段，逼迫这些加工商提高自己的加工质量。
你不必去操心他如何管理，如何加工配件，你只需把不合格的产品挑出来，退还给他们，让他们自己承担损失，他们自己就会设法去提高质量。优胜劣汰，你不能提供合格产品，就只能退出供应链，离开工业基地，把地方腾给别人。因为厂房和地盘，甚至包括设备，都是临水真空的，只是给你无偿使用而已。
这样，临水真空就有了一个可控、完整的配件供应链，再不像原来一般，遭遇供应商品质参差不齐，从而影响设备质量的尴尬。
这是周大林总结上一世在企业工作的经验，发明的一种全新模式。
他前段时间之所以忙的不可开交，就是在向自己的属下们，灌输他这个思想，让他们充分理解他这个发明的好处。只要把成本分析做到细化，大家就都有利可图，供应商也可以接受他这个方案。
德国人不接受他这个方案，主要原因就在于，配件由供应商提供，就得把制造配件的图纸、工艺参数全部交给供应商，大大增加了泄密的几率。
在他们眼里，中国人为达到目的，是不择手段的。他们会利用西蒙公司提供的技术参数，彷造他们的产品，然后和他们来竞争，最后利用低廉的价格把他们挤掉。他们前期投资的电器元件公司，就是这样被硬生生挤垮的。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他们坚持自己做所有的事情，就得建更多的分厂，增加更多的管理人员。规模大了，漏洞就多，成本控制就更加艰难，是很难迅速发展的。
梦希尔虽说是德方的总裁，可西蒙财团不会让她一个人说了算，会给她配备一个管理团队。管理团队不同意的事情，她也不敢擅自决定。
这时候，就考验了做为中方代表的于倩。
于倩是周大林一手提拔起来的，和周大林之间莫须有的关系，也在上层隐隐的传播。
开始的时候，好多领导，都是不赞成于倩出任这个中方代表的，只是不敢驳了周大林的面子，怕这位爷直接甩手不管，那么，凭着临水的实力，是根本干不成这么大的事业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于倩站了出来。她通过和梦希尔的友谊，把她的管理团队召集起来，把所有的配件加工程序细化分解，一个个的给他们分析，哪些不会存在泄密风险，完全可以交出去加工。哪些随存在泄密风险，但把加工工艺分解，哪些工艺又不存在风险，让供应商把工价加工到哪个工艺。
她精密计算了供应商制和完全自己加工生产的成本，加以对比。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把管理团队给说的心服口服。
然后，梦希尔带着她和整个管理团队，返回德国财团总部，老西蒙再次亲自出马，召集所有股东开会。
在股东会上，于倩再次把自己的分析，讲了三天，把所有股东讲的哑口无言。
“我是中方代表，同时我也是梦希尔小姐最要好的朋友和闺蜜。我们这个民族的道德标准，对朋友这两个字的定义，叫肝胆相照。损毁了梦希尔小姐的利益，就是损毁我自己的利益，这是我们这些年来可以相知、相交的基础。做为中方代表，我是西蒙减速机公司的代表，首先要做的，也是要维护西蒙减速机公司的利益，这是我的职责。处于这个位置上，我绝对不会做出有损公司利益的任何事情。我希望我能够和各位股东，能够像我和梦希尔小姐一样，建立肝胆相照的真挚友谊，彼此信任，肝胆相照！”
她最后的结束语，为她赢得了股东们的好感。周大林的以大企业为中心，带动整个基地乃至整个地区经济发展的策略，终于得以圆满实现。
从此之后，从上到下，再没有人敢怀疑于倩的能力，同时也暗自感叹，周大林不愧是大老，慧眼识珠。
从此之后，也再没有人敢传于倩与周大林之间的闲言碎语。
以于倩的工作能力，完全不用梦希尔跟着操心捣乱，她早就把管理团队交到于倩手上，自己悠哉悠哉了。
所以，周大林问梦希尔在哪里的时候，梦希尔说她在工业基地现场盯着，他根本就不相信。
他和梦希尔能够相处融洽，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正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着一个共同特性，那就是懒，能不操心的绝不操心，能不动手的绝不动手。
“你在基地干什么，捣乱啊？”他调侃着问她。
“你不要瞧不起我好不好？”梦希尔就不满说，“这基地是我们西蒙财团的，难道我不应该操心吗？”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周大林就忽悠她说，“我们是更高层次的人啊，我们是策略谋划者。谋划好了策略，由下面的人去完成就可以了，干吗还要自己去亲自操心？你看看我，什么时候亲自操心过啊？”
这个不轻不重的马屁，把梦希尔给拍高兴了。
“嗯，你这个说法很正确，我是不应该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那么你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在京城啊，跟朋友们玩啊。”
“拉倒吧。你已经回临水三天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周大林，你跟踪我？你什么意思你？”
“没有。”他就耐心解释说，“你这么大的人物，去了哪里，手下们会主动告诉我的，我不想知道都难。”
这个倒是事实。可是，梦希尔却不知道周大林在哪里。
“说实话，你在哪里？”周大林问。
“你先告诉我，你在哪里？”梦希尔毫不示弱。
“我就在临水，想你了，专门过来看你的。”
那边就传来了梦希尔咯咯的笑声。
“你这谎撒的，太没水平了，你想笑死我吗？”
他就严肃了说：“我没有撒谎，真的。我现在在临水大酒店，肚子饿的咕咕叫，等着你过来，和你共进晚餐呢！”
“真的？”梦希尔的声音里，流露出惊喜来。
“告诉我你的房间号码。”她说。
梦希尔是独身主义者。她的观点，是一生不属于任何男人，不被任何男人所束缚。
持这种观点的人，在国外有很多很多，并不奇怪。
做为欧洲人，梦希尔更开放，不存在和谁在一起了，就要忠于谁，让谁负责或者补偿之类的观念，完全是意识流。
她是顶尖富豪千金，根本不需要为了钱去出卖自己。
昨晚想了一夜，周大林做出了一个决定，不该为了程晓去束缚自己，可也不能为了自己去祸害别人。
从黄晓徽的话里，他已经听出来，她对他的感情，不是朋友，更不是父女。她过去对他说的话，有一部分应该是真的，小丫头已经爱上他了。为了这个爱，她愿意听他的话，给他当女儿。
这也是他必须做出的选择。
可他也不应该不加选择，连梦希尔都拒绝，去过苦行僧的生活。
只有他们在一起，才可以补偿他心里的那份寂寞，不至于让他忍不住，再次去打扰黄晓徽。
395.一起去旅游
没超过十分钟，周大林的房门就响起了敲门声。
他过去拉开门，梦希尔就出现在他面前。
“嗬，来的挺快呀？”
他就有些惊讶。
梦希尔下身穿个到膝盖的蓝呢一步裙，上身一件米黄色长袖羊绒衫，金色长发披肩，肩头夸个蓝色古驰小包，慢慢就踱进了他的房间。
“我就住在这里呀。”她边走边说，“只不过不和你在一个楼层。”
他把房间门关上，从后面打量着她的背影。
这娘们儿身材没得说，就是这个儿有点忒高。跟她一比，他直接就变矮人国了。
“想吃什么？”他就问。
梦希尔一屁股就坐到床上去了，把床给他压一大坑。
她双手后撑，仰起头来，甩了甩有些乱的披肩金发。
这动作充满了梦露风，诱惑力指数超越十级。
“你说过的，要用自行车带着我，去逛临水的小巷，吃那里的美食。”她说。
“这个不行。”他立刻拒绝说，“这时候巷子里那么多行人，咱俩那模样出去，容易造成严重交通堵塞。再说，你能破俩中国女人。驼着你，能把我心脏病给累出来。”
“我带着你也行。”梦希尔就和他对付。
“那也不行。”周大林说，“你太扎眼，出门咱就变耍猴的了。”
“我又不是猴。”梦希尔就看着他，咯咯地笑，“你是猴。可我也没带锣。”
尼玛，你连耍猴带锣你都知道。
“要不，咱让酒店把东西送到房间里来，就在这儿吃？”他就和她商量。
他这个房间是两室的，外间有一套沙发茶几组合，靠墙还有一个餐桌。
“我不想吃西餐，这里的中餐不好吃。我也不吃外卖，一点也不新鲜。”梦希尔就说，“你应该抓一下你的快腿，送来的东西都像被水泡过了一样，失去原有的味道了。我觉得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送餐都是要热的，为了卫生又得密闭派送。想原汁原味送来，这难题如果能解决，早就解决了。
“好的，你的意见我记住了，回头我告诉总部，让他们出解决方案。”他就敷衍她说。
不过这娘们儿够挑的，能办到的都不吃，摆明了就是非出酒店吃不可。
周大林就有点费思量了。
他还没想好，梦希尔就给他出主意了。
“你自行车还不没准备好吗？先想办法弄辆自行车来。等你弄来，天就黑透了，咱们出去就不会引人注意了。”
“不行。你个太高，这个天再黑也藏不住。”周大林还是不同意。
“你就是不出去是不是？”梦希尔来脾气了，“临水这几年外国人有的是，在哪儿都能碰到。我也没见哪里引起交通堵塞。你不去我就走了，你自己在这儿玩吧。”说罢站起来真要走。
看来今天不满足她这个要求，还真是不好办了。
“好好好，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去弄自行车。”
他只好妥协。
晚上八点以后，周大林弄了个加重二八大杠，带着梦希尔在临水的大街小巷就转悠开了。
麻辣烫、铁板尤鱼、大串烤羊肉，小馄饨……
直到晚上十一点，把梦希尔肚子填饱，这才和他心满意足地回了酒店。
梦希尔住十五楼，周大林住十八楼。
到十五楼电梯门开了，梦希尔冲他点头微笑摇摇手：“拜拜！”下电梯走了。
“哎！”他刚想喊她，琢磨一下又住嘴了。
这特么闹的，白白耽误一晚上工夫。
原来提心吊胆躲着她，如今想开了，人家还不点你了。不但不点你，还玩个仙人跳，让你陪吃陪喝陪玩，然后脚底抹油，熘了。
百无聊赖地回到自己房里，往床上一扑，就不知道干什么好了。
干什么呢？思考人生？人生如麻啊。上一辈子过个乱七八糟，这辈子还是稀里哗啦。倒是身边美女如云了，可惜还是一个留不住，就特么这么个命了！
这特么到底什么命？当和尚的命？老天你既然让我当和尚，你别给我这么多事儿，这么多钱啊？特么的明天老子把所有资产都捐庙里去，捐个方丈干怎么样？
正乱七八遭想着，门口就有人敲门。
都快十二点了，这是谁呀？
这可是临水最高级的酒店，不会有绿林好汉吧？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悄悄起来，也不开灯，走到门口，顺着猫眼儿往外看。
梦希尔！
这小娘们儿，这是要干什么，欲擒故纵？成，你既然敢来，老子就敢吃。
他把灯打开，揉着眼睛开门，见到她还假装大吃一惊。
“你跑来做什么？”
梦希尔又换一身性感长裙，上下打量他。
“不欢迎啊？不欢迎我回去了。”说罢转身。
特么来了你还想跑？过来吧你！
他一把就把梦希尔给拖屋里去了。
“去！一身烧烤味儿！先洗澡去！”
这一夜，是他一年来少有的疯狂。
梦希尔皮肤爽滑，抚摸起来极具诱惑，深处里还暗含着一缕幽香，沁人心扉。
“哎，我记着咱们第一次的时候，你身上那股怪味儿，这回怎么没有了呢？”
他抚摸着她光滑的嵴背，奇怪地问。
不料，这一句话竟然惹怒了梦希尔。
“周大林，你会不会聊天？不会聊不要尬聊！”
说罢一把推开他，翻身起来，去了浴室。
周大林愣怔半天，终于反应过来。
洋婆子身上气味重，这个他是知道的。可是，刚才他没有闻到任何异味，反而闻到了一缕说不出来好闻的幽香。
他明白了，怪不得梦希尔要先回她房间里。
他们第一次的时候，出汗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她记在心里了。
两个人晚上骑着自行车疯一晚上，身上难免出汗。她回自己房间，就是去洗浴，消除异味，把自己收拾好了，又在身上喷洒了高级香水，这才过来找他。
谁说洋妞心不细，谁说洋妞不温柔啊？她这样用心，就是为了给他一个最美好的夜晚。
他心里泛起一丝波澜，也从床上起来，奔向浴室。
梦希尔正笔直地站在花洒下面。
他走过去，从正面抱住她，吓她一跳。
“梦希尔，对不起，我为我刚才的话道歉！”他真诚地说。
好久，梦希尔才伸出手来，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
他们整整在酒店里，盘桓了一个星期，却是越来越难舍难分。
总在酒店里，难免会厌倦。
于是，梦希尔和他商量，不如出去旅游。
可去哪儿呢？
梦希尔在国内还问题不大，真要到了世界知名旅游度假地，这位西蒙家族的长公主，难免会被狗仔发现，那就连周大林也跑不了。只要人家想挖下去，周大林的身份很快就会曝光。
那些靠着这个吃饭的狗仔们，肯定会挖下去，这个连想都不用想。
两个人在酒店里，坐在床上，翻烂了地图。
世界并不太平，人类在逐渐增加。有人去的地方不行，没人去的地方必然兵荒马乱，不安全。
梦希尔倒是喜欢冒险，周大林却坚决不同意。西蒙家族的大公主如果出个意外，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没办法，他们只好把目光由国外重新移回国内。还是种花家好啊。
排除掉比较危险的地方，剩下的地方，足够他们玩上一年的了。如果玩仔细了，十年八年都不见得能走完。
于是，他们开上周大林那辆霸道，踏上了旅程。
这世界，只要你有钱，什么都不用带，带上人就行了。
周大林脑袋里，带着个股市预测神器呢，走到哪儿也不会缺钱。
这时候，黄晓徽已经在于晓萱那里，结束了学习。
黄导临带她去于晓萱那里的时候，就反复叮嘱她，不许说她认识周大林，为什么不为什么，就是不准说！
黄晓徽倒也听话。
而于晓萱却把黄晓徽，当成了黄导的特殊关系。
影视圈儿里的事情，本来就乱七八糟，她也懒得过问。
黄晓徽对演绎的热情，被黄导彻底激发出来。在于晓萱这里，还是比较刻苦，也比较勤奋。
这孩子一点就透，于晓萱也挺喜欢她。
两个周大林的女人，让黄导给忽悠的，都蒙在鼓里却不自知。
从于晓萱那里，黄晓徽的确学到了东西。再重拍那个小保姆奇遇记，就把个角色给演了个活灵活现，档次明显有了质的提高。
很快，这个网剧的点击量就突破了百万，黄晓徽火了。
黄导趁热打铁，一部沉寂两年之后的大片，喷薄而出，主演就是黄晓徽。
全新的黄女郎终于诞生。
这时候，黄晓徽最大的心愿，就是跟周大林分享她的荣誉。
可是，周大林一会儿南一会儿北，再也没有现身过。
电话里，他只是嘱咐黄晓徽，戒骄戒躁，谨慎做人。他给她创造了一个干净的圈子，他希望她周边这个圈子，永远干净，不要让他失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黄晓徽终于理解了周大林当初为什么要费那么多的心思，来保持她的名誉。
果然就有狗仔们追到了她的那部网剧，试图从里面追出点什么来。她过去那些同事们保护了她，一口咬定，那位老板，是她叔叔的朋友，他们亲眼所见。
如果周大林不去演那个戏，这一切的后果，恐怕就不是这个样子，黄晓徽面临的恐怕是身败名裂。
当她理解了这一切的时候，不由泪流满面。
她把同事们都叫到自己身边来，做她的助手，没有一个落下，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成名之后，她想对付的，自然是她家的仇人邱国军。
可是，所有人都不同意，连她叔叔黄洋也不赞成。
网络时代，成名之后依旧需要战战兢兢，稍有不慎，依旧是满盘皆输的局面。
这样的先例，举不枚举。
396.阴谋
黄晓徽梦想成真，却仍旧不能给她爸报仇，心里的愤恨，反而更加强烈。
混到巅峰的人，手里的本钱和根基，都不会那么轻松被消耗掉。
这就好比两个武功都处于巅峰的人对决，更多的可能，是两败俱伤。即便一方小胜，也只不过是惨胜。
周琦奉了周大林的命令，把黄晓徽叫过去，给她分析了这个道理。
最后，他问她说：“你仔细想一想，你走到今天，只是你一个人的努力吗？我们老大为了培养你，耗费了多大的心血，你知道吗？还有黄导和刘编，专门围绕着你编剧本选团队，他们又付出了多少心血？还有教你的那些老师，还有从底层一步步把你抬起来，甘当你垫脚石的罗克他们，那些快腿专门为你服务的编程、维护、推广团队。这么多人为了打造你，每天都在努力地工作。为了一个邱国军，你把这么多人的努力就这么都搭进去，你觉得，这样做，值得不值得，你能不能对得起他们？”
黄晓徽终于明白，做为一个公众人物，她身上肩负着巨大的责任。
可是，这就与她当初的梦想，背道而驰了。但她的确不能毁了这么多人对她的付出，好在她热爱演艺事业，只能坚守着自己的责任，在快腿为她打造的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这年夏天的时候，她在自己京城的新家里，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黄强。
那个震惊，无与伦比。
父亲出来了，母亲也被转到了京城的大医院，病情在一天天好转。
这一切，都是快腿线上老总，周琦亲自去办的。
当天晚上父女促膝谈心，黄强告诉她，周总去狱里看过他，问他出来以后想干什么？
他告诉周琦说：“只要妻子和女儿好好的，我可以一辈子守着她们，再无所求。”
“不想找邱国军报仇？”周琦问他。
他摇摇头说：“邱国军也有儿子女儿，冤冤相报，没有意义。”
周琦这才替他垫付了两亿债款，让他提前出来了。
当得知女儿还在心心念念，要找邱国军报仇的时候，黄强就把他对周琦的承诺，告诉了女儿。
他对女儿说：“我刚进去的时候，发誓有朝一日出去，就是拼了老命不要，也要把邱国军弄死！
可是，在里面呆这几年，我慢慢想开了，真的是毫无意义。人只有顺势而为，才能水到渠成。我当时搞连锁，那叫顺势而为，所以我才会迅速壮大，咱们家才会有那么一段幸福美好的日子。
后来，我自信心膨胀，强行扩张，那就叫逆天而行了。即便没有邱国军，也会有张国军李国军把我给坑进去。
从根本上来说，怨不得别人，也怨不得邱国军。要怨，只能怨我自己。”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女儿一眼说：“晓徽，在这世界上活着，遇到困难，处于逆境的时候，不要总是埋怨别人，记恨别人。要先想想自己，是不是在逆天而行。这些，你年龄小，可能还理解不了。可是你要记住，这是爸爸用一生的荣辱得失，换来的至理名言呀！”
黄晓徽专门去感谢周琦，为他们家做了那么多。周琦却对她说：“你用不着感谢我，这也不是快腿的决定。这是我们老大让我做的。”
黄晓徽听了，默默地离开了周琦的老总办公室。
那个男人，不是拿她当女儿，她心里已经十分坚定了这个判断。
可是，他又坚决不见她。
她明白他的意思。
爱，并不是朝朝暮暮，并不是非要在一起。
天各一方，各自安好，相互守护，相互思念。
爱，有时候，是需要埋在心里的。兴许，会埋一辈子。
这时候的周大林，和梦希尔在外面，已经生活了一年。
两个没有深爱的人，相互之间身体的吸引大于情感，能够朝夕相处一年，已经是奇迹了。
平静地分手，各奔东西。梦希尔去寻找新的生活刺激，周大林却再一次陷入深深的孤寂当中去。
这一年里，桐桐被程晓接入了京城的家里。她在京北那个皇家园林，买了别墅，钱当然是周大林的。
别墅跟刘路家相邻。更多的时候，是两个闺蜜在一起，要么住刘路家，要么住程晓家。桐桐有两个保姆照管，还有一个家庭教师监督学业，一个专职司机负责接送。
更多的时候，程晓不在家里。快腿的线下财务巡视，还没有完成，还要到各个城市去。只是，她已经可以独立带队，不需要刘路陪着了。
她生活的很充实，已经是和刘路一样的女强人。
只有周大林，不知道干什么好，继续开了他的丰田霸道，宛如一只断线的风筝，在各个地方，随机地飘着。
他知道他想要什么。他想要一个面积不大，却温馨安逸的家，想要一个没有理想雄心，只想和他好好过日子的爱人，他想要柴米油盐，人间烟火。
可是，没有人可以给他。
这世界上的人，在他看来，都是疯狂的。为了获得更多，在拼命地相互残杀、争夺，包括刘路他们，也包括程晓和黄晓徽。
世界上的资源就那么多，你分的多一些，别人就会少一些。那么多穷人在为了生存累死累活，也有少数的富人，如程晓，她可以给刚刚六岁的女儿，配上四个人，占用四个人的资源。
这世界如此疯狂下去，贫富分化必然加剧。矛盾到达顶点，就意味着战争，意味着灭绝。
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到这一年冬天的时候，程晓终于完成了她的全国财务巡视工作，返回京城。
接着，她就给周大林打过电话来，要求他亲自回京，主持快腿线下总部的财务工作会议。全国各城市分部的经理和财务主管，必须亲自到会。线下总部全体管理人员，到会。线上、教育培训老总以下到财务总监、主管一级，必须到会。
她这不是以线下cfo的身份组织会议，她是以老板娘的身份，要插手干预整个快腿的财务工作。
又一个快腿女强人，就这样诞生了。
自实行总裁轮值制度以来，周大林就再没有主持快腿的会议。
他还是满足了程晓的要求。
会议在快腿总部可以容纳五千人的最大会议室里举行，半圆的会议台布置的庄严肃穆，台后是一个巨大的投影幕布。
程晓一身深蓝色西装套裙，出现的空无一人的会议台上。
会议的名字，叫线下财务巡视汇报会，程晓却把它开成了财务整顿讲解会。
她用自己一年多的时间，在各分部巡视发现的财务问题，反推原因，论证过去财务制度当中存在的漏洞和失误，确切提出要修改的财务规定具体条款，以及今后对条款的重新表述，不容置疑，不容反驳。
她是老板娘，她代表老板。
三天的时间，她用事实反推结论，提出修改的财务制度、工作方法、程序，专业词语定义，多达一百余条。并提出一条总的财务工作原则：以实际应用为总则。
“无论是国外的还是国内的财务先例，无论你是国内的高材生还是国外的专家，拘泥定式，盲目照搬，不实用于我们快腿的实际工作，为我们的财务工作带来麻烦和损失，拖延工作效率，增加工作成本，都不是你可以不负责任的理由。快腿没有定式，也没有权威，快腿只有实用！”
这是她最后的结束语。
经久不断的掌声，包围了她。
这三天里，周大林也回到了京北的家里。夫妻好久不见，却没有太多的温馨。程晓更多的心思，是在准备第二天的讲稿。
“要做到让大家心服口服啊。”她对周大林这样感叹，“你这个甩手掌柜的当的太久，下面漏洞百出，每年盈利的10%，都从这些漏洞里，悄无声息地流走了。上百亿呀，你知道不知道？”
刚刚温馨过后，两口子躺在被窝里，程晓立刻就对他抱怨。
按照程晓的这个做法，的确可以堵死许多漏洞，每年节省下来的资金，恐怕不止上百亿。
可是，公司的每一个员工，从此之后，就得按着重新制定的详细规章去做事，很少再有自由度。而且，出了错，还要照章处罚。
未来，程晓统治下的快腿，每一位员工，都将面临巨大的压力，神经紧绷，再也没有了自由，更没有了放松，没有了快乐。
周大林的理念，是让每一位员工，都在他的快腿里，快乐地生活，快腿就是他们每一个人的家。
虽然这样，会存在松懈，存在有法不依，存在更多的漏洞，可员工们都是快乐的，因为他们有一个宽松舒适的工作环境。
他希望用他的宽松舒适，让员工更大的发挥他们的天赋，创造出更多具有灵感的东西来，从而创造更多更具价值的创意。而不是培养一批拘谨呆板，没有自己灵感，没有思想，只知道按部就班完成自己工作的机器。
国内带有创意的研发，和新生事物的创造，永远落后于国外，就是因为国内的公司里，都是工作机器，没有属于自己的灵魂。
自由舒适的工作环境，与机械呆板的工作模式，哪个创造的价值更高，更有生命活力？这个目前还没有定论。
随着竞争的日益激烈，所有公司追逐的，只有利润。用尽各种方法，榨干所有员工的骨髓。
没有人敢像周大林一样，去尝试一种保留员工灵感的方式。
因为，一旦失败，万劫不复，不会有人给你第二次机会。
这也是刘路怂恿程晓，要把快腿接管过去的一个理由。
是的，程晓让他回来主持会议，就是一个阴谋。不仅仅是为了让他来给她撑腰，而是要借这个机会，借着他们夫妻的名义，全面接管公司管理的每一个环节。
397.故地重游
“我说，咱们两口子多久没在一起了，你别老说工作好不好？”
“你不完事儿了吗？我不趁你在家这段时间说，转眼你跑了，我找谁说去？”
“我特么是畜生是不是？”
这是周大林对程晓第一次发火。
“你们男人在这方面，跟畜生也没多大区别。我们不在一起这段时间，你又祸害了几个良家妇女，你敢说实话吗？”
周大林从床上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晓莫名其妙。
开句玩笑，至于吗？再说她也没在乎他有没有其他女人。
时候久了，就麻木了。
她以为这只是他们夫妻间一个小小的龃龉。夫妻这许多年里，他们之间经常有各种各样的矛盾，比这个厉害的有的是。
她没有料到，她说男人跟畜生差不多的那句话，彻底伤了周大林，让他对她感到了无尽的绝望。
他们已经完全不是一路人了。
他要的幸福，不是她的幸福。她想的幸福，也是他不能给她的。
一个月之后，周大林突然就和她商量说：“咱们离婚吧？秘密的，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孩子、父母，刘路夫妻，周琦两口子，所有人，都不要让他们知道。所有的资产，快腿、临水的工业基地、房产，还有所有的现金，都留给你，我什么都不要。”
程晓对他这个想法，感到无比震惊。
“为什么？”她看着他问，“这样离婚，和不离婚也没什么区别啊？我不是个物质的人，这个你应该知道。”
“我也不是。”他回答她说，“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自由。”
“你现在也是自由的。”程晓就告诉他说，“我早就想开了，并不再和你因为女人而斤斤计较。”
“当一个妻子，不计较丈夫在外面有女人的时候，你觉得，这个妻子，还爱她的丈夫吗？”他问她。
“我想计较，可是我做得到吗？”程晓就反问他。然后说，“我们早已不是普通人。做为一个男人，你拥有普通人无法奢望的能力，我无法控制你，也无法要求你，按照我理想中丈夫样子去做，我不得不放弃。”
“我可以按照你心中那个理想丈夫的样子去做，我不止一次地告诉你，我可以做到！”他就有些激动，“可是，我要求你是我心里想的那个妻子，放弃你拥有的一切，我们一起去做一对普通的夫妻，你做到过了没有？”
“周大林你这叫不讲理！这一切，是你想放弃就能放弃的吗？”
“只要你想放弃，就能放弃。佛说，无色无相，四大皆空！”
“好，周大林，这可是你说的。我不要求别的，只要你能平凡地，像普通人那样过上一年，我就服你，你想怎样就怎样，想离婚我也会同意。”
“我可以做到。”
“没钱，没房，没车，过最普通人的生活？”
“是。”
“好，这个赌，我和你打了！”
就在这一年里，周大林把快腿20%的股份，以及临水工业基地的全部股份，无偿转让给程晓，退出了快腿和他所有投资的事业。
程晓出任快腿CFO。快腿总裁原先在周琦、刘路、刘建军之间轮值，现在又加上一个程晓。
周大林还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决定。他手里的股份，除了20%给程晓，让她和快腿三巨头所持股份基本均等以外，剩余80%的股份，他无偿转让给快腿所有员工。
程晓的加入，让快腿失去了原有的宽松环境，员工和其他高科技公司的员工一样，都变了机器，他们自嘲的所谓“大牲口”。
他把这些
股份留给所有员工，从他心理上说，算是一个小小的补偿吧。
大家一致不同意周大林离开快腿，这样对公司的影响太大。在四个人的苦苦挽留之下，他仍旧是公司名誉上的董事长。
但他已经下定决心，再不参与公司任何具体事物。因为他发现，自他回来以后，虽然这世界多了一个快腿，却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什么。
人们依旧需要早九晚五，需要拼命加班内卷，只是最大的互联网公司，换了一个名字而已。
一个人的能量，对这个世界来说，实在是太渺小。无论你怎么做，你也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是改变不了这世界哪怕是一点点的。
他回来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拯救程晓，不再让她遭受赵世豪的虐待。
他已经做到了，这是他应该远离这一切的时候了。
从今以后，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去过小老百姓应该过的，过最普通的生活。
当然，靠着他那个对股市精准预判的金手指，他用不着去辛苦工作赚钱，这也算是上天对他的奖赏吧。
但他不会贪得无厌了，他只拿够他过小老百姓生活的费用，就够了。
去过普通生活，倒不是因为要刻意遵守和程晓的那个赌约。这是他心里想要的，那个与世无争，属于他自己的生活。安静地，为了自己，活完这一世里最后的日子，就是他的最大心愿了。
虽然他已经四十多岁了，最美好的年纪已经过去。可是，他不后悔。惨佛悟道，只要参透醒悟，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可是，接下来，他应该去哪儿呢？
想了好久，他突然就想起来，他和于晓萱共同度过的那个新年。那是他一生当中，不多的，值得回忆的日子。
那个小镇，那个河边的，破败的房子，还有那古桥，古树，女儿红……
晓萱说过，要把那一切都留在记忆里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不由苦笑。
他已经失去于晓萱了。不怪她。
人与人的缘分，一旦错过了，也就错过了。
他没有再开车，而是坐了飞机，直奔同里古镇。
古镇已经开发，再没有了他们在这里过年时的那个样子。于晓萱曾经租住过的那个，破败的房子，早已变了一个二层楼的小院子。
那古桥还在，古树也还在小桥的旁边。只是，周边的风景，已经过于优雅整洁了，再不是原来的样子。
顿时，他就失去了在这里逗留下去的兴趣。
去哪里呢？站在古桥上面，他再一次犹豫起来。
看着桥下经过的乌篷船，他突然就又想起来，他曾经和于晓萱坐了老艄公的乌篷船，沿着那河一路向南的场景。
他们在乌篷船里，一路喝着老艄公的女儿红，相依相偎，曾经是那样的恩爱……
“毛乌头好顾惜你，你可要好好待她。”
老艄公的话，言犹在耳，身边却早已物是人非。
他从来没有过放弃于晓萱的想法，他只是不得不离开她，去做那些他不得不做的工作。
【鉴于大环境如此，
乌篷船已经不是当年的乌篷船，而是旅游的工具。船上摇撸的不再是艄公，而是衣着光鲜的船娘，坐一次要一百二十块钱。
他却突然就想起来，那老艄公的家，在南边那个大湖还要靠南。他们曾经在他家里住过一宿……
也许那边，还没有被开发。
他找了好多艄公，想要包船去南边那个大湖那里，却没有具体要去的地方。
终于，终于，他以一千块钱一天的价格，包下一艘船来，带着他沿河而下。
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了，水网密布的太湖周边，水巷星罗棋布，老艄公的家，他再也无从记忆，只随便指着路，让艄公穿过去，再穿过去。
第二天的清晨，他看到了一个叫赵家村小村落，就在一条水道的头上。
村子里有十几户人家，自南至北的，排列十分整齐，一排里有三五户人家，房子多是平房，偶尔间杂几间二层的小楼，红瓦白墙，都带着小小的院落。一条水泥小路，将村落包围起来，形成一个南北长，东西短的大致长方形。
长方形的南端，挨着水巷，北端则是茂密的树林。
这小小村落，安静而整洁，古朴而优雅，一下子就打动了他。
他让艄公将船靠岸，走进了那个小小村落，沿着窄窄的水泥小路，走进了第一户他碰到的人家。
村里的年轻人，都去城里打工去了，只剩下些老弱妇孺。
他想打听，村里有没有房子出售？
也别说，还真有往外出售的。有的人家，孩子已经在城里买了楼房居住，再不回来，房子也就空着了。在这水乡里，空气潮湿，空着的房子，很快就会坏掉了。
一个驼了背的老汉，领着他到村最西南边的一户人家那里，那是他家哥哥的。
房子早就没人居住，院子里长满了荒草。三间正房，中间那间的房梁已经塌陷，屋顶凹陷了一个巨大弧形。上面许多的瓦片，已经似脱非脱，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你想要，我就给城里的侄子打电话，他很快就会回来。”
老汉对他讲。虽然带着浓重的乡音，沟通困难，他还是弄明白了老汉的意思。
老汉也问他为什么要在这穷乡僻壤里买房子？
“现在，都是去城里买房子，你却要跑到这里来，看病，买东西都很不方便。”
他就给老汉解释说：“我在城里退休了，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养老。”
老汉看看他，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这么年轻，就来养老？”
不管怎么说，侄子在城里买房子，也是花了许多的钱，把这老宅卖了，添补两个，也是好的。
那破败的房子再往西，到围绕着村子的公路那边，还有百十米的距离，有着种过田的痕迹，却原来是老汉哥哥活着的时候，种过蔬菜瓜果的地方。
“公路往下五十米，就是这房子当初批的宅基地。你买下这房子来，那一片地方，就都是你的。”
老汉对他讲。
398.神仙生活
周大林把那三间即将坍塌的房子，买了下来。
他可不会迂腐到自己去收拾房子。
很快，他就从苏州找来了顶尖的建筑设计公司，在那个地方设计了一层三间的二层小楼。
小楼的外观，要和村里其他的小楼，样子差不多，面积大一点不要紧。主要是里面的装修，要绝对舒适。
这就好像他在邻水的那个住所，在老旧的小区里，和其他住户毫无区别，而房子内部，却是绝对的高档舒适。
另外，又在主楼的东面，建一熘平房，做为厨房、浴室和工具房。
这里建平房而不是二层楼，主要考虑不遮挡了邻居家的阳光。
然后，又在院墙的西南角那里，建一个户外厕所，和楼里的厕所，一起建一个化粪池。
房子的西面，有很大一块空地，将来就是他田园生活的菜园了。化粪池里的粪，正好可以做菜园的肥料。
房子和南面的水巷，仅隔着一条两米的水泥路。种地之余，可以弄个鱼竿，去水巷深处的芦苇荡里钓钓鱼，消磨时光。
建筑设计完成，承包给了建筑公司，开始建造的这段时间，他又去找了一家造乌篷船的个人作坊，高价订制了只乌篷船。
他的这些骚操作，前后花了一百多万，还是一般老百姓望尘莫及的。
他也不想真正成为一般小老百姓，那只是一个借口，一个可以让他按着自己的想法活着，也可以让程晓按着她自己的意愿活着的，借口。
他只花股市上的钱，也不让任何人知道他在哪里，程晓也没办法监督他，更没有时间监督他。
至于他们之间的那个赌约，已经不重要了。
有时间了，他会回去，看看父母，也会去京城，看看女儿，陪着女儿在家里住几天。
程晓已经把父母，也接到她京北的别墅里，一家人其乐融融。
虽然周大林多数时候不在家，吴英和老程却没有发现异常。因为他们这个女婿，原先也是多数时候不在家的。甚至程晓，现在也变得不在家的时候越来越多。女儿已经是快腿不可或缺的大人物了，变得和女婿一样忙碌，这个可以理解。
有时候，碰上两口子都在家，也会在他们的卧房里一起睡，同样会做夫妻的事情。只是，周大林已经是在应付公事，这也符合程晓的逻辑。
人本来就是动物，也包含了兽性，包括她在内，谁也避免不了。
既然避免不了，需要的时候互相满足一下，也是应该的。但人毕竟不同于其他动物，更多的时候，人是活在理智下的，那就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实现自我价值上。
她是满足了，却不知道周大林和她的思想，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只是不想伤害她，因为上一世最美好的时光，是她给他的，他只是在报恩而已。
与程晓在一起，根本不会有和于晓萱在一起的那种美妙，甚至连和梦希尔在一起，那种纯粹的人性释放都不如，毫无乐趣可言。
慢慢的，他回家的日子越来越少，甚至整年都不回来了。
赵家村的那个房子造好了，内部装饰一新。
他的乌篷船，也造好了。雇了个船工，每天在那些水巷里，教他如何操作。很快，他就玩熟练了，独自在那些水巷里，摇着橹穿梭着，用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把太湖南边所有的水巷，转了个烂熟。
白天在水巷里转悠，喝着女儿红，弄一堆当地的小吃，悠哉悠哉，晚上便回到新建的小楼里。
不想去玩船的时候，他就把自己房子西面的那片空地，开垦出来。
拿着撅头刨地的傻事，他肯定不干。买了个柴油驱动的小型犁地铧犁，“突突突”地鼓捣一天，那片地就差不多了。
然后，就在村里的各家各户瞎转悠。以他周大忽悠的本事，很快就忽悠来两个老汉，教着他种菜。如何打垄，如何施底肥，如何种各种蔬菜……
韭菜、小白菜、西红柿、甘蓝、黄瓜、芸豆……每样菜都种那么一畦子。院子里，还用钢管搭了棚子，买来葡萄老根，种了爬架。另外还有葫芦、冬瓜。夏天的时候，小院里钢管架子上爬满了秧子，中间便有了好大一片阴凉。
阴凉之下，放上石桌石凳，摆上茶具，泡上上好的西湖龙井，或者阳信毛尖、安溪铁观音，或者是福建茉莉银针，那种静怡与清凉，简直就是神仙般的享受。
有时候，村里几个闲人，也到他的院子里来，周大忽悠并不缺发挥其特长，听其云山雾罩瞎白话的听众。
很快，他就在这水网包裹之下的小小山村里，忘记了自己是谁，仿佛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一般，乐不思蜀了。而那些喝着他的高级茶叶，听他吹牛，和他斗嘴的相亲，做梦都不会想到，眼前这个长相一般，个头也一般的，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竟是富可敌国的一代互联网大老，国内着名企业家。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了，周大忽悠莫名其妙就从地球上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没有了周大林的快腿，依旧在高速运转，利润果然就比他在的时候还要高，营业额突破万亿。一款由快腿独立研发的社交应用软件，已经成功登录北美和欧洲市场，旗下用户正在成几何级数增长。
程晓知道周大林在哪里，也亲自去过他居住的那个小村庄。只是，周大林不回来。
他给程晓提出了一个条件，放下所有的工作，陪着他在村里生活一年，他就跟她回去。
公司的事情多如牛毛，再说还有桐桐、父母老人，她怎么可能有时间和他在这里瞎耽误工夫？
周大林的不通情理，彻底伤了程晓，她终于和他办理了秘密离婚手续。
以后，你就什么也不用管，什么也不用操心，无父无母，无妻子女儿，自己在这里当神仙吧！
她撂下这么一句话，直接走人了。
周大林依旧十分平静，继续自己的神仙日子。
看破了，也就波澜不惊了。
这世界，只要有钱，各人都有各人想要的生活，包括父母女儿，各得其所就好，干吗非要强迫别人，去做不喜欢的事情？
成名之后的黄晓徽，成为快腿传媒旗下的签约艺人，却不再接拍网剧。
她是又一代黄女郎，接拍片子，需要黄导和刘编来决定，她没有自主权。
黄导正在策划一部大片，目标还是国际范畴，但从故事编纂到筹划，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在快腿传媒策划之下，黄晓徽除了接拍几个广告，代言几个产品，要不就是参加几个综艺节目混脸熟，其他也没有多少事情可做。
很快，媒体上就有了她只是靠颜值，没有多少演技的的负面新闻，并散播开来。
关键时刻，还是于晓萱出面救了她，带她参演了人艺的舞台剧。能在人艺演戏的，都是演技超凡的演员，即便一个配角，演技不过关也上不了人艺的舞台。快腿借机大肆宣传，她演技不行的谣言便不攻自破。
她很感激于晓萱，真正拿着她当老师看，有事没事就去于晓萱那里，和她腻在一起。
这一天，她正在于晓萱家里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竟是快腿的线上老总周琦，是于晓萱把他给叫过来的。
黄晓徽并不知道，于晓萱认识周琦，而且关系熟到随叫随到。她就想当然地以为，两个人之间，恐怕存在着她并不知道的某种特殊关系。
原本想借机告辞，于晓萱却并不避讳黄晓徽，让她也陪着，三个人在楼上的阁楼里，坐在一起聊天。
那阁楼在别墅楼上的一端，平时没有人过来，是于晓萱比较隐秘的私人会客室，很少有人可以到这地方来。
三个人坐下，于晓萱就问周琦：“这两年来，你们老大一直没露面，他现在在哪里？”
周大林人间蒸发，黄晓徽知道。
两年里，她有太多的喜怒哀乐，希望和他分享。可是，他已经换了电话号码，她再也找不到他了，连黄导和刘编，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周琦看一眼于晓萱，又看一眼黄晓徽。他在猜测，是不是这两个女人之间达成了什么默契？她们可都是老大的女人。
想半天，他回答于晓萱说：“于姐，我真的不知道老大干什么去了。你要想知道，你去问下我们老板娘，她应该知道。”
于晓萱就冷冷一笑。
“别跟我扯犊子。你是他最忠实的狗腿子，你如果不知道，除非你们老大真的失踪了！”
黄晓徽听了，震惊不已。
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首先，于晓萱和周琦之间，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其次，于晓萱说话的口气，明摆着她就是周琦的主子。
她为什么会对快腿三巨头之一的周琦，用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说话？说明她和周琦的老板之间，才是真正关系不一般。
“我真不知道。”周琦仍旧在狡辩，“老大早就不管公司的事情了，这两年都是老板娘在管。所以，老大在哪里，应该只有老板娘知道。”
“什么老板娘？程晓和你们老大已经秘密离婚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这句话，连周琦都给吓了一跳，他不由自主就把目光看向黄晓徽。
在他看来，周大林肯和程晓离婚，就一定是因为黄晓徽。他最后一次办的大事，就是把黄晓徽给捧红。
“你，你看我干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黄晓徽说话的语气，就有些慌乱，不由就引起了于晓萱的注意。
399.无心插柳柳成荫
三个坐在一起的人，关系就有些微妙。
于晓萱知道，周琦是周大林最信任的人，周大林在哪里，他一定知道。
但是，她不知道身边这个黄晓徽，和周大林也是缘分不浅。
周琦知道面前这俩女人，都跟他老大有特殊的关系，却不知道她们两个今天把他叫过来，是不是已经串通好了，互相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只有黄晓徽，傻儿吧唧的，什么都不知道。
“老大跟老板娘离婚这事儿吧，我还真不知道。”周琦想想说，接着就问于晓萱，“你是怎么知道的？”
于晓萱就看着他冷笑。
“少在这儿给我打马虎眼。还想套我的话？把你那点小聪明，用到别人身上去！”
周琦就尴尬地笑，不再说话。
他这三位主母，程晓自带威严，脑子快的吓人，标准一个女强人，只是一直隐蔽在周大林的光环之下，表现出来的晚一些而已。
于晓萱聪明绝顶，做事麻利不拖泥带水，跟她撒谎非常困难。
只有这个黄晓徽，似乎好湖弄一些。
在周琦看来，周大林能哄的程晓主动离婚，不知费了多大的心机。
离婚并不见得程晓就真不是他老婆了，只是对黄晓徽公平一些，省的这傻丫头将来为名分和他吵架。
还有这个于晓萱，老大似乎根本就没有忘了她。
和程晓离婚，无异于是他老大走的比较高明的一步棋。
如此一来，三个女人就都站在一条起跑线上了，到时候谁不听话他就收拾谁。三个女人为他争风吃醋，就都得讨好他。
离婚，不是意味着他失去了程晓，而是把一个媳妇给变成三个了。
周大林要是知道他这么想，非从赵家村跑回来，把他给掐死不可！
“我想见你们老大，有些事情，得和他说明白。”
于晓萱说。
“我真的不知道老大上哪儿去了。”周琦就拿出一副诚恳的架势来说。
没有周大林的允许，打死他也不会对于晓萱透露一点有用的信息。
这些年来，周大林那么信任他，就是因为他嘴严。
于晓萱似乎也知道，从周琦那里打听周大林的下落，恐怕白费力气。
她就叹息一声说：“好吧，你告诉他，我和那个谁的事，是假的。当初在一起演电影，被记者胡说八道，这个又不是我一个人，哪个女演员也都经历过。我只不过是故意不澄清，也害的人家跟着我背了好多年黑锅，挺对不起人家的。”
这一下，周琦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如果于晓萱过去的事是假的，那么，她现在屋里这个孩子，又是谁的？
果然就听于晓萱说：“这孩子三岁半了，让你们老大自己算，这孩子应该是谁的。”
这一下，差点让黄晓徽从沙发上跳起来！
这信息量太大了，她根本接收不过来！
…
“晓徽是我这儿的常客，我有什么秘密也瞒不过她去。如果你不相信，可以问晓徽，她在我这里两年了，我有没有关系过密的男伴，让她告诉你。”
于晓萱就又对周琦说。
原来于晓萱不让黄晓徽走，就是想让她当个证人。同时，周大林既然已经恢复自由了，她苦尽甘来，就应该是第一候选夫人。她已经不想继续保密她和周大林的关系了。
“晓萱姐一直都是一个人的。”黄晓徽就傻乎乎地证明说。
她现在脑子里都迷湖成一锅粥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什么，往哪儿想好了，只能顺口回答。
“我当初故意以讹传讹，是不想看着你们老大两头湖弄，太累了，他累我也累。我知道他爱的是我，我们是真爱，我不愿意在我们的爱情里，掺进撒谎这个名词，玷污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周琦也快听傻了。
“不是，你听我说于姐，我真的不知道老大在哪儿。”他就说，“不过，我可以联系到他。你的话，我一定如实转达。如果老大有什么话要我转达给你，我到时候也会一定奉告。”
周琦走后，于晓萱就坐在那儿，把她和周大林的相识相知相爱，慢慢讲给黄晓徽听，感动的这傻孩子不要不要的，心里一激动，也把自己和周大林的秘密，都告诉于晓萱了，震的于晓萱一愣一愣的。
“这个该死的老黄，他竟然敢骗我！”她气急败坏地喊。
黄晓徽却一本正经说：“于姐，我为了救我爸，那时候是真的想用自己的身子，换周董的一句承诺。可是，无论我怎样诱惑他，他都拒绝我，甚至会真的打我。
我当时真的不明白，就是到现在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狠心的拒绝我。即便后来，我爱上他，明白告诉他，我愿意无条件和他在一起，再不提为我爸报仇，他还是拒绝我。尽管，我看出来，我对他不是没有诱惑力。
现在，我知道了，他心里一直有一个你，他还爱着你。他爱的那个人，肯定是你！因为自我认识他的时候开始，他和他夫人之间，就一直闹矛盾，一直没有在一起。
于姐，你去找他吧。我相信，你们有情人一定会终成卷属的！”
于晓萱让黄晓徽给说的，差点就忍不住，现在就把周琦给弄过来，严刑逼供，非把周大林在哪儿给逼出来。
激动之下，她完全忽略了黄晓徽的感受。
黄晓徽的心，已经碎成十八瓣了。
原来她以为，周大林不肯要她，是因为他不想对不起妻子。现在，他终于和妻子离婚了。想不到，他心里爱着的，竟是于晓萱。
其实，这俩女人，都是在一厢情愿，凭空想象。
这个世界，人性是复杂的。纯粹的爱，根本就没有。
周大林不爱黄晓徽吗？如果不爱，他下那么大的力气，把她捧红干什么？他只是不想伤害她。
…
在他眼里，黄晓徽就是一块美玉，他接受了她，就相当于在这块美玉上面，砸一个缺口。好好一块美玉就这么毁了，有点太让人心疼。
话说回来，黄晓徽跟了别人，就不是让别人给砸一道缺口了？
周大林就那么爱于晓萱吗？如果他们的爱是纯粹的，在得知于晓萱和别人的时候，他一定会去质问她，把她给夺回来，因为爱是自私的。
他没有那么做，就已经证明，这爱也不是纯粹的，他可以冷静地选择，尊重她。
他不爱程晓吗？似乎也不是。他只是不想妨碍她，给她更大的自由度，让她更容易活成她自己想要的样子。
所以，当程晓需要他的时候，打电话给他，过来找他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拒绝她。她陪着他在赵家村待上两天，心满意足地离开，他则继续他的田园生活。
其实，周琦猜的也不算错。他离婚这一招，的确就把自己放在了主动的位置上，他可以过他向往的生活，程晓也可以过自己的生活。
只是，他本心并没有什么计谋和算计在里面，只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这年夏初，他正在村西的小巷子里钓鱼，村里邻居就来告诉他，有个女人过来找他了，看着挺眼熟，可不是原先来找他的那个漂亮少妇。
不是程晓，那肯定就是于晓萱了。他已经同意周琦，把自己的位置，告诉于晓萱了。
果然就是于晓萱。戴个大墨镜，穿了牛仔裤把大长腿给显摆的，跟两个长木杆子似的。
他就跟邻居说，这是他妹妹，大妹。先前来的那个，是他二妹，因为于晓萱比程晓大了四岁。
邻居也纳闷，这位老周的妹妹，怎么一个比一个漂亮？来找他的都是妹妹，那他老婆跑哪儿去了？
不过他们平日里受这老周的好处太多，也不去给他传什么瞎话，他说是啥就是啥呗。
周大林也不多说，把于晓萱让到屋里来，关了院子大门，领着她去楼上。
楼上比楼下干净，装修也好，平日里也没有人被允许上来。
把楼上门窗关严，开了中央空调，屋里很快就凉爽下来。
于晓萱坐在中间客厅的沙发上，四下打量着屋里的装修，忍不住就笑了。
“这就是你古老原始的田园生活啊？”她就讥讽他说，“这特么比富豪过的都舒服！”
周大林澹澹说：“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桉牍之劳形。怎么就不算田园生活？你来的时候，我正在水巷里钓鱼呢。那份享受，你根本就体验不到。”
“你还调素琴，你会弹什么琴啊，你有那个本事吗你？我还差不多，钢琴、小提琴，我都能鼓捣。”你还阅金经？给你本般若经，你能有那个耐心，给我比葫芦画瓢念一遍下来，我就服你！”于晓萱就怼他。
“你知道什么呀？那就是说一种心境。”他说，“可别提你那琴了，还不如这村子里杀猪的时候，猪叫的声音好听呢！这阅金经就是佛经啊？四书五经懂不懂？论语、道德经，我可是很有研究的。”
“得了吧，得了吧，吹牛都不带打草稿的，周大忽悠！”
就在这时候，他却突然飞扑过去，把她的嘴给堵上了。
好久好久，两个人才分开。
“你就是个神经病！搞那么个乱子，自己难为自己这么多年，也难为我这么多年，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我想咱们在这里过年的日子，想宾馆里那个大浴缸！”
“嘿嘿，我这里也安了一个大浴缸，就在下面平房的浴室里。”
“真的？你告诉我，跑到这里躲着，是不是也想咱们在这里的那段日子？”
“那是我一生里，最美好的日子，怎么会不想呢？”
“咱们去浴室，还是你抱我去！”
“你想要我的老命啊？背着你吧？”
400.美梦难成
于晓萱果然就在沙发上站起来，等着周大林背她。
她那个期待他的眼神，让他一下子就好像回到了当年。
楼梯在房子的一侧，加了水泥墙遮盖，一直通到平房里面去。
“你还是跟三年前一样，那么有力气，一点也没变老。”
搂着他的脖颈，于晓萱就感叹说。
“我摇着乌篷船在这些水巷里转悠，还种地，都是力气活，对身体有好处的。”他边背着她往楼下走，边对她说，“我楼下还弄了个小健身房，各种器械齐全。不过也老了，有白头发了。”
“你还划船？”她就问，“从哪里弄的船？”
“我找最好的工匠订做的，花了五万多块呢！”
她就在他背上咯咯地笑。
“就知道你不是受罪的人，还过田园隐居生活，跑来糟蹋水乡来了吧？”
“我还买了个三轮拖斗摩托车呢，没事儿骑着去镇上，不比汽车慢，可看风景没有乌篷船便利。只要没有急事儿，我还是摇乌篷船出门的时候多。”
“我也要摇乌篷船，也要骑摩托车！”
两个人说着话，已经穿过厨房，进了浴室。
周大林把她放在浴室外边的软榻上。
“等着，我去放水，给你拿浴衣。”
浴缸在一间单独的木质房间里，玻璃拉门一拉，水汽蒸上来，烟雾缭绕的。
他拿来浴衣，却没有来的及穿上，两个人就不可描述到了一起。一路温存着进了木质房间，弄个精疲力尽，浴缸里的水也放满了。然后就都泡进去，相互搂着。
“你这里为什么有女人的浴衣，还有TT？还有谁经常过来？”
“浴衣都是新买的，没有人穿过，不信你自己去看。我让周琦告诉你我在这里，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来？可不管你来不来，我也得提前给你准备啊？”
他可不敢说，浴衣早就买了，好几个呢。程晓过来，也是要穿的。
“为什么要和程晓离婚？”她突然问。
“这个，可就复杂了。”他喘一口气说，“不想羁绊她，也不想被她羁绊，各自安好，是最好的选择。”
到于晓萱这个岁数，就知道这世界和人，都是复杂的。周大林说复杂，她也不想追问。
只是她不知道，周大林说的这个复杂，是完全超乎她想象的。
“你的儿子，模样挺像你。有空我带他来，让你看看。但愿个头不要随你。”她就说。
“孩子叫什么？”他问。
“于梓欣。”她答。
“老黄知道孩子叫这个名字吗？”
“老黄？应该知道吧？”
“这个王八蛋，他从来没告诉我。如果他告诉我，我就可以猜到，这是我的儿子！”
他和程晓的女儿，叫周梓童。
黄导如果告诉他，恐怕于晓萱早就被他给诓来了。
听他这么说，于晓萱想一下，就没说话。
…
黄导是不希望他们破镜重圆的。他怕毁了他的快腿，也毁了于晓萱的演艺事业。
“凭什么让儿子跟你姓，你跟我商量了没有？”
“你和我结婚，我就把欣欣的姓改回来。”
周大林就沉默了。
“你都和程晓离了，就没打算娶我？”她只好再问。
“打算啊。”他说，“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放弃你的事业，陪我在这里待一辈子，我就和你去登记。”
于晓萱好一会儿才说：“我人艺的事业
，才刚刚开始。你知道，我不是科班出身，想证明自己，就只有在人艺成为顶梁柱。”
“为什么非要证明自己？”他就问，“我们活着，是活给别人看的吗？”
“有时候，是吧？”
“我不是，我就是为自己活着。”他澹澹地说。
于晓萱就没有再说话。
她不相信他可以在这么个小村子里，无聊地生活一辈子。索性她就沉下心来，在这里陪他一段时间。他玩够了，自然就会和她回京城看他从未谋面的儿子去。到那时候，他兴许就会考虑，和她在一起。反正程晓也忙的很，没时间管桐桐。到那时候，把桐桐也接到家里来，她就丈夫、儿女全有了。
她想的挺美，只是周大林心里想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七点，周大林就起来了，于晓萱却还在被窝里不肯动弹。
她的作息规律，是晚上一两点不睡，早上十点以前不起。
周大林可不惯着她。
“起来！昨天我就告诉你了，今天早上必须七点起床！”
她还是赖在被窝里哼唧，他干脆就过去，把她被窝给?了。这熊娘们儿跟他一个德行，睡觉喜欢一级战备。
可你起床怎么就不跟我一个毛病呢？
屋里不凉，?了被窝，她照样赖着不动，赤熘熘的也不嫌丢人。
他只好替她穿衣服。这大长腿，这小蛮腰，弄得他差点就把持不住。整天懒成这样，也不知道她这体型，是怎么保持的？
他想想，又去找来运动短裤和背心，给她套在身上。
“我现在去做饭，半个小时之后，你必须给我下楼洗漱，听到没有？你最好不要等我上来，要不然我真会打你屁股！”
他这说话的语气，怎么有点像教训黄晓徽了呢？
饭做的差不多的时候，于晓萱终于揉着眼睛，进厨房了。
“你这运动短裤和背心，都是哪里来的？”她站在他身后问他。
“怎么啦？”他看着锅里煮着的面条，头也不回，反问她。
“我怎么觉得，我穿有点肥呢？”
那是程晓过来的时候，他去买的。
程晓更是缺乏锻炼，他更得逼着她早早起来。
“这都是松紧的，均码。”他就回答她说，“知道你离开我，就懒得不运动，专门为你准备的。”
…
说着话的时候，他突然就想起来，他拿的是衣橱下面，程晓穿过的。
程晓比她胖，当然她穿就松了一些。
于晓萱没想到程晓，撅着嘴问他：“我没来之前，你就想着折磨我了，是不是？”
“以后的日子里，就必须天天这样，习惯了就好了。”他说。
她便不理他，去洗手间里洗漱。
过一会儿出来，就又要往楼上跑。
“吃饭了，你干吗去？”他问。
她就回过身来，也不说话，指指自己胸前，然后转身上楼了。
原来，他给她套运动背心的时候，忘给她穿胸衣了，能看出里面的形状来。那样出去，着实不雅观。
那么大的腕儿，要是被人认出来，又穿成那样，万一让那个狗仔给拍张照片传到媒体上去，热闹可就大了。
不过今天，他没打算和她出去跑步。吃饱了饭，他和她走到水巷那里，上了他的乌篷船。
船里，他放了不少买来的本地小吃，还放了一坛花凋，然后就驾了船，和她沿着水道，向着远处去了。
于晓萱戴了个大大的宽沿遮阳帽，几乎把脑袋整个儿包起来，坐在船舱的阴凉里，
看着他有板有眼地操纵着乌篷船，沿着水道，慢慢向前行驶。
这水面上，就比陆地凉爽了许多。随着乌篷船向前移动，一丝微风就吹起来，吹到身上凉凉的，说不出来的舒服。
“还是你会享受。”她就夸周大林说，“在风景这么优美迷人的地方，吹着这习习凉风，真是神仙日子！”
周大林没有搭理她。心说你待上一个月，就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有水的地方有风景，可也潮湿，蚊虫聚集。
程晓过来，第一次在这里待一个星期，就让蚊子给咬跑了，第二次就坚持了三天。以后再来，和他温存够了，立马就跑，一分钟都不想停留。
于晓萱这时候正和程晓第一次来一样，正兴奋着，被周围的景色给迷惑着，。虽然胳膊腿上已经被咬了好几口，她做演员比程晓能吃苦，现在还没觉得。
看着周大林操纵乌篷船挺好玩的，她就从船舱里出来，跟着他学习如何操纵。
很快，在周大林指导下，她就可以自行摇撸了。乌篷船也就在她的掌控之下，摇摇晃晃地在水巷里一路往前走着。
中午的时候，他们就到了一个宽阔的水面上来，周大林还钓到了一条五斤沉的大草鱼，用带着的小液化气灶做了个草鱼火锅。两个人喝着花凋，吃着草鱼，美美地享受了一顿。然后就躺在船舱里，又美美地睡了个午觉。
一觉醒来，胳膊腿上又多了几个疱。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于晓萱忽然发现，她的两只胳膊又疼又酸。
原来，这摇撸掌舵，也是要费不少力气，要不然那么大一艘船，是不会在水面上走起来的。当时她只顾着好玩了，玩脱了力却不知道。睡一觉这才发现，胳膊疼的都抬不起来了。
“这就是平时不运动的结果。这一回知道劳动人民不容易了吧？”
周大林还调侃她。她在别人眼里，是万众瞩目的明星，在他眼里可什么都不是。
于晓萱也不在乎他说什么，只要哄着他，老老实实回京城，和她在一起就行。
可是，她这个想法，实在是过于简单了。
多年来两个人不在一起，做的事情，处的环境都完全不同，再像那年过年那般，只谈爱情，不谈其他，又如何可能？
这一点，周大忽悠心里比她明白。
他是想通了，对外界所有的事情，都不再感兴趣，可并不代表，他对女人不感兴趣，尤其是他爱着的女人。
他能当真扔了程晓，给程晓自由，让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不做梦嘛！
他心里很清楚，程晓没有刘路那么开放，可以去接受其他男人，甚至可以去养男宠。她需要了，想到的，只有做为丈夫的他周大忽悠。
程晓同意离婚，也是让这个无可救药男人给逼的，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把他禁锢在家这个范畴之内。
肖邦乱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