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夏老师的手机
“一……一辈子？！”夏老师吃惊地看着陆淼。
我吃的惊不比她少！
这句话，听着怎么那么像“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陆淼脸蛋浮起一点红晕，说道：“对，以后夏老师你都不用来啦，我会照顾好他的。”
说到这几句时，她声音带上了点娇羞的感觉，跟以前那种充满英气的女警察气质，完全不同！
哪怕是我，也听得出来，她这是赤果果地在表达对我的好感！
不，不只是好感，简直就是“爱意”！
怎么回事！
就在不到两分钟前，她都还很正常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夏老师脸的惊愕完全掩不下去，来回看着我们。
“这个给我吧，我来喂他。”陆淼突然一伸手，把她手里拎着的袋子接了过来，随即忙碌起来。
夏老师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好一会儿，她才慢慢转身。
“夏老师！”我忍不住了，叫了一句。
“这是为她好！”陆淼这时凑在我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
这一句，让我瞬间反应过来。
她突然故意表现出对我很有好感的样子，原来是为了这个！
假如夏老师和我真的是男女朋友，又或者有这倾向，现在发现有另一个女孩对我这么好，那夏老师难免会伤心难过。
这样一来，就能让夏老师离开我，也就更安全了！
不得不说，陆淼这脑子真的蛮灵通的，一下子想到这么妙的办法。
只不过，陆淼不知道，夏老师根本不会有危险啊！
然而，这话我现在不能说出来，否则会暴露夏老师和刘岚的交情，甚至有可能暴露昨晚刘岚来过的事！
夏老师停了下来，转头看我们一眼，勉强一笑：“我先回去了，有陆警官在这照顾你，就用不着我啦。”
说完走出了病房，脚步声透出难言的沉重。
等她离开后，陆淼才松了口气，歉然道：“真的抱歉，不过，等事情过了之后，你可以向她解释清楚。来，先吃早饭吧。”
她也是好意，我不好说什么，只得道：“她已经不在这了，你不用再演戏。”
陆淼却瞪我一眼：“你这什么话，我把照顾你的人赶走了，自己当然要负责好照顾你的事。”
我惊奇地道：“难道你不用去上班？”
陆淼露出不爽的神情，恨恨地道：“我被休假了。”
我一呆：“啊？什么叫‘被休假’？”
陆淼无奈地道：“刘岚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今天早上，我刚到局里，就被局长叫过去，通知我休假几天。”
我也不禁一时愕然。
刘岚真的这么厉害，竟然连陆淼也能动？
陆淼端着一个装满菜粥的饭盒过来：“来，啊，张嘴。”
我回过神来，有点尴尬地道：“其实我现在可以自己吃。”
陆淼却道：“我一进来就观察过了你，你双手的力量顶多就恢复了一点爆发力，但不能持久，这也是你现在靠坐在床头、双手一直垂着、一次都没抬起来过的原因。别逞强了，我喂你。”
我只得张嘴。
想不到，我居然能享受到这美女警察的喂食待遇，要是被她男朋友知道了……等等，她没男朋友吧？
不然，要是她喂我吃东西的事被她男朋友知道，我岂不麻烦了？
“你有男朋友吗？”吃了几口，我小心地问道。
“怎么？你想追求我？”陆淼笑了一下。
“呃……”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嘻嘻，逗你玩儿呢，我知道你心里只有那个夏老师。”陆淼吃吃一笑，“不过偿要是担心我男朋友会因为你要搬到我家，而找你麻烦，那就不用怕了，我没男朋友。”
我暗松口气，旋即大皱眉头。
她还在想着我搬到她家去的事，虽然估计她也不会收我房租，但始终不是很好，得赶紧和夏老师商量一下才行。
等到吃完早饭，我弄脏了脸，她去打水帮我擦脸的时候，我趁机赶紧给夏老师打电话。
然而打过去，根本没人接。
我连打了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只得放弃。
估计，她现在有事忙碌，还是等一会儿再说吧。
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天。
我中间打了几次电话，夏老师都没接！
陆淼一直在这照顾我，把昨天夏老师做的事，全都做了一遍。
连来给我量体温的护士，都趁着陆淼出去的时候跟我开玩笑，说我真是走了桃花运，一天换一个美女护理员。
早上起床后，我活动了几下，感觉身体已经恢复得不错，虽然剧烈运动肯定不行，但自我照顾该没问题了。
“陆警官，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劝陆淼道。
“也好，我先回去给你准备一下房间，中午给你带饭过来。有事随时打我电话。”陆淼叮嘱了几句，终于离开了。
我长舒一口气，忙再给夏老师打电话。
这次，终于打通了。
“喂？夏老师？”我忙把手机放到耳边。
“原来是张鲁啊，你找夏老师有事？”那头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浑身一震。
这声音我太熟悉了！
赫然是杨刚的声音！
“夏老师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里？”我吃惊地道。
“她现在在我家，去给我做早饭去了，我帮她接个电话，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头杨刚说道。
夏老师竟然在他家为他做早饭？！
我如被冰水浇头。
难道，昨天离开后，夏老师就去找了他，还在他家里过夜？
“你不是怕被夏老师连累吗？”我艰难地说道。
“看你说得，像是我多胆小似的。”杨刚阴阴地道，“她毕竟是我女朋友，我怎么可能怕被她连累。”
“你们已经分手了！”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哎，你这就误会了，女人嘛，气头上说几句气话太正常，谁家不吵几个架的？”杨刚笑嘻嘻地道，“床头吵架床尾后，过了那气儿，自然就不会乱来了。”
“我不信！你把手机给夏老师，我要跟她说话！”我怒道。
一个不好的想法在我心中浮起。
会不会，是杨刚气不过夏老师向他提出分手，绑架了夏老师？！
如果是这样，那她现在就太危险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出事了
只要杨刚找藉口，说什么夏老师不能接电话，就证明确实是绑架！
可是，如果夏老师过来接了，说明她是自愿的，那岂不表示，她自甘堕落？
两种矛盾想法，让我一时之间，不禁紧张起来。
“轻柔！轻柔！你的电话，张鲁打的。”杨刚竟然真的叫了出来。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换人。
“真不好意思，看来你夏老师不想和你说话，嘿嘿。”杨刚阴阴一笑。
我直接挂了电话，以最快的速度，挪出病房。
夏老师出事了！
肯定不是刚出的，而是昨天就出了，否则她怎么也不可能不接我电话！
杨刚！
我要宰了你！
杨刚的家不在学校后面的老小区，而是在二环内侧一个新兴公寓小区内，我和同学去过一次，很大，估计有一百三四十平，价格自然也不菲，足见他当辅导员这些年，捞了多少油水。
我坐着出租车过去，花了足足二十五分钟，每一秒我都心急如焚。
脑子里不断闪过各种念头，现在夏老师到底什么情况，受伤了吗？在被杨刚折磨吗？还是说，她是不是已经……
我不敢再想象，可是杨刚这家伙心肠这么坏，会发生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
夏老师当着我的面，跟他提分手，这对他的面子，无疑是巨大的伤害。
他很有可能，气急之下，干出这事！
我越想越着急，不断催着司机。
催到后来，司机都急了，怼了我一句：“我说小老弟，你当我这飞机呢！我特么已经够快了，就差直接给你闯红灯了！”
到了小区门口，保安却怎也不让我进去。
“要拜访哪家，都得户主同意！”保安强硬地道，“你要找哪家，跟我说，我帮你问，户主同意了，你就可以进去。”
“他不可能同意！”我不禁大急，脱口一句。
“那就不好意思了，你不能进去。”保安冷冰冰地道。
我急得不行，突然灵光一闪。
“大哥，我直说了吧，我是便衣警察，你们小区有人涉嫌绑架杀人，我这次来是收到报警，你要是耽搁了正事，很可能导致受害者的死亡！到时候你也要负上连带责任！”我郑重其事地道。
“你是警察？”保安一下笑了起来，“你特么要是警察，那我就是你们局长！赶紧滚，我们小区可是模范小区，从来没出过这种事，少特么在那跟我瞎扯淡了！”
这家伙，还真不好糊弄。
就在这时，保安笑容突然一僵，吃惊地看着我身后。
我一愣，转头看去，立刻看到一个警员证。
然后看到了拿着它的陆淼。
“现在你信了吗？”陆淼神色严肃地道。
“信信信！警察同志，不好意思，两位请进！”那保安惶恐道，忙不迭地开了小门。
我惊喜之极，和陆淼一起进了小区。
她怎么来这的？！
一直走到没人的地方，我才忍不住问道：“陆警官，你怎么会在这？！”
陆淼白我一眼：“你当我是瞎子吗？一整天，你都在想方设法，把我赶走，所以今早我就假意顺着你的想法，说要回去，其实一直在外面等着，看你搞什么鬼。不过，我还以为你要去夏老师家，没想到，你来了个陌生的小区。”
我这才恍然，大感尴尬。
我还以为把她骗过了，没想到是被她反骗一道。
估计，她见我出来，就在后面悄悄跟着，一直跟到了这里，到我无可奈何时，才出面助我一臂之力。
“你到这是为什么？”陆淼问道。
“我来找夏老师。”我不假思索地道。
“什么！”陆淼一下把我拉停，“不是说好了吗？为了她的安全……”
“不是，我就是为了她的安全才来的！”我赶紧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听完，陆淼也不禁脸色微变，不再拦我，反而催着我赶紧找到地方。
不多时，我带着陆淼到了杨刚家门口，正要按门铃，陆淼却一把拉着我。
“怎么了？”我不解道。
“先说好，不能让夏老师知道是你来救她，否则她肯定会很感动，就更离不开你了！”陆淼肃容道。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急道。
“那不行！你，到安全通道那去，不准出来，我来救人！”陆淼坚决地道。
“这……好吧。”我一转念，现在不是争吵耽搁时间的时候，反正她的战斗力，估计有我好几倍，对付一个杨刚应该足够了。
而且，如果我按门铃或者敲门，杨刚可能不会开门，但她是警察，杨刚绝对不敢不开！
等我以最快的速度，躲到五六米外的安全出口后，她立刻按下门铃。
过了半分钟，门开了，杨刚的声音传来：“你是谁？”
陆淼向他出示了警员证，道：“我来找夏轻柔老师，请你配合一下，请她出来。”
杨刚的声音一下不自然起来：“这，现在不是很方便，要不你还是……”
我一震。
夏老师果然出事了！
陆淼显然和我是相同的想法，蓦地窜前。
在门内我看不到的地方，传来杨刚惊呼声：“你干什么！放……放开我！”
估计，这家伙是被陆淼给放翻了。
我耐着性子，苦等了半分钟，却听里面传出夏老师的声音：“咦？陆警官，你怎么会来这？”
我一愣，暗松口气，可是却又心叫不妙。
夏老师原来没事！
可是，她为什么之前不接我电话？
陆淼吃惊地道：“夏老师，原来你没事？我让张鲁给你打电话，想请你配合再问几个问题，关于那些歹徒的，哪知道你没接，我还以为你出了事。”
这女警官反应还是蛮快的，几句话既说明了为什么来这，又没有让对方觉得是我在担心其安全。
夏老师的声音接着传来：“我没事，当时以为张鲁是……我不想打扰你们两人相处，加上那时在忙着做早饭，手上腾不开，就没接。啊，杨老师，你怎么了？”
杨刚愤愤地道：“你们警察都这么粗鲁的吗！我要向投诉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屈辱
陆淼道歉的声音响起：“抱歉抱歉，我刚才一时心急，冲动了点。”
距离并不远，他们的声音我也听得清，不禁瞠目结舌。
搞半天，原来是我误会了？
结果还害陆淼被人骂，这下麻烦了！
幸好，夏老师帮着劝了几句，杨刚才终于同意不投诉陆淼。
几分钟后，夏老师送陆淼出来，在门外说道：“张鲁真的是个好人，希望你们有美好的未来。”
陆淼甜甜一笑：“谢谢夏老师的祝福，也祝你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夏老师双眸透出难言之色，说道：“承你吉言吧。”
我躲在安全通道的门后，从门上小窗看着她的眼神，心中一震。
她的表现，明显有问题！
难道，其实这表面的没事，后面隐藏着什么问题？！
我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扒着门的手不禁用力。
姓杨的猜到我可能会过来，所以威胁夏老师，让她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其实，她已经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只不过陆淼没有看出来而已！
肯定是这样！
这时夏老师已经进去，关上了门，陆淼走了过来，嗔道：“你不是说夏老师有事吗？她哪有事！”
我断然道：“你被骗了！她肯定有事！”
陆淼不悦道：“张鲁，我看你是不是得了臆症？我是警察，我观察力不比你强？夏老师顶多就是有点心情不好，身体绝无异常！你别废话了，赶紧走！”
害她被批了一顿，我也有点不好意思，只能听她的话，和她一起离开。
出小区时，门口保安还殷勤地向我们问好，询问是否找到了嫌犯，陆淼敷衍了两句，只说是个误报，对方也不敢多问。
出了小区后，陆淼开车送我回到医院，再三叮嘱我不要再乱想，然后才走了。
我等她开着车子，消失在街道尽头，才出了医院，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再一次，前往杨刚家所在的小区。
绝对有问题，我不可能放着夏老师在他家，如果她出了事，我不会原谅自己！
“咦？警察同志，你怎么又来了？”到小门门口，那保安还认得我。
“刚才把东西忘在了那，麻烦你开下门。”我客气地道。
“好好，你稍等。”保安这次再不拦我。
有了陆淼的警员证，现在这家伙已经认为我也是警察了。
我再次回到杨刚家门外，先没按门铃，而是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但听了好一会儿，也听不到什么，这小区房子不错，隔音也好。
我犹豫了一下，索性摸出手机，考虑了片刻，还是给夏老师打了个电话。
不到十秒，电话就接通了。
“张鲁，你还真是不死心。”那头传来杨刚的声音。
“我找夏老师，把手机给她。”我沉声道。
“她说她不想接你的电话，我能怎么着？”杨刚笑嘻嘻地道，“难得啊，她居然会不想接你的电话，是不是你把她惹生气了？”
“不可能！杨刚，我警告你，你要不让她接电话，我就把你秘密说出去！”我低吼道，再顾不得其它。
“哼，威胁我？行，有种你就泄露出去，我让你后悔一辈子！”那头杨刚竟然不怕我的威胁。
“后悔？”我一惊，重复了一遍。他的语气，不像是硬撑，听着像是真的有把握。
“张鲁，你不过一个还在大学的小破孩，也敢跟我斗！”杨刚狞声道，“你以为拿着我的把柄，就能永远胁迫我？做梦！告诉你，事到如今，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只要你敢说出去，我就让你最心疼的夏老师，一辈子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心中生出不妙的感觉。
夏老师曾经透露过，她不和杨刚分手，是另有别情，难道，现在杨刚说的，就是她当初不肯明说的事？
“呵呵，你知道，夏轻柔做我女朋友，是为什么吗？”杨刚邪邪地道。
“肯定不是因为你连男人都算不上。”我冷冷地道。
“你！行，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明白告诉你，不管我是不是个男人，她这辈子都休想摆脱我！”杨刚的声音越发邪恶起来，“我手上，可有她大把大把的视频，全都是不能见人的那种！”
“什么！”我浑身一震。
所谓“不能见人的视频”，不用问，肯定是类似周哥当初贷款给梁雪时所用的那种手段，是女孩子极为隐私甚至羞耻的视频。
一旦被人看到，不但会给她带来心理上的伤害，更会带来社会上的声誉崩坏！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夏老师竟然情愿跟杨刚这种人在一起。
就是因为她有把柄，落在杨刚手上！
“除非你心里再没有你可爱的夏老师，否则，最好小心考虑怎么应对。”杨刚冷笑道，“可惜的是，从你几次三番打来电话，还找警察跑上门来，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可能不把夏轻柔放在心上，呵呵！”
我浑体冰冷。
忽然间，一切都变了。
我不知道夏老师的视频是怎么被杨刚拿到的，但他说得没错，我不可能不顾她，把杨刚的秘密透露出去！
夏老师向杨刚提出分手，和我这段时间保持亲密，这些反而让杨刚明白，夏老师在我心中的地位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因此，他才敢反过来威胁我。
“呵呵，没话说了？你不是还想着要威胁我吗？行啊！来啊！有种你自己来我这，我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收拾你那个夏老师的！”杨刚越说越兴奋，“或者说，让你明白，一个女人的尊严，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摧毁，让她在我面前，变得狗都不如！”
“你敢！”怒火疯狂燃起，我咆哮道。
这家伙没有男人的能力，不能像正常男人一样占有夏老师。
可是，这样的人心理变态，有可能会用其它一些极端的方式来对付她，她受到的伤害，会更重！
“有什么不敢的？告诉你，现在我就在……她，让她……可你又有什么办法？你个窝囊废，只能在电话另一端，嫉妒、生气，却无能为力！”杨刚狂笑着道，“来，夏轻柔，给你心目中这个世上最好的男人，学两声狗叫！”
在我不能置信的震惊中，手机内，竟然真的响起两声：“汪！汪！”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失去理智
我能清楚听出来，那正是夏老师的音色！
声音中带着哭腔，可见她是因为没有办法，不得不听他的！
“我要宰了你！”我吼叫道。
“行啊，你有种就过来啊，我开着门等你，哈哈！”杨刚张狂地笑道，“可惜你在医院，过不来。不要紧，我正准备牵着她出去走廊上遛达一圈，会给你拍个视频，让你好好欣赏的！”
门外的我，正怒发冲冠，突然听到他说话的声音，竟然从门内传来，而且越来越大声。
刹那间，我醒悟过来。
这家伙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准备“牵”夏老师出来！
我一个闪身，躲到了猫眼看不到的位置，拿着手机的手，都开始哆嗦起来。
我要宰了他。
我要宰了他！
只要他开门出来，我就宰了他！
这念头不断在我脑海里回旋时，手机里传出微弱的声音：“不要……求你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不要出去……让人看到，我就完了……”
赫然是夏老师的声音！
声音微弱，显然是她离手机有点远。
杨刚却根本不理她的求饶，寒声道：“不出去是吧？你敢不出去，我就让你穿成这样，去楼下遛你！”
夏老师的声音消失了，我隐隐听到哭泣声，显然她已经被对方吓着，不敢再拒绝。
就在这时，杨刚的房门，打开了。
我红着眼，把手机揣起来，冲了过去！
冲到门口的刹那，我一下惊呆了！
门内，杨刚一只手开了着，另一只手，赫然拿着一根拴狗的铁链！
而链子另一端……是夏老师！
里面的杨刚显然没想到我就在他门外，在我出现的刹那，惊呼一声，把手里的链子掉在地上，自己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
地上的夏老师，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看到我时，瞬间惊叫出来：“张……张鲁！”
我看得睚眦俱裂，嘶吼道：“我特么宰了你！”
猛地扑了进去，反脚将门踹得关上，一拳挥向狼狈后退的杨刚！
砰！
房门重重关上时，夏老师吓得躲到一边，杨刚脸上挨了我一拳，踉踉跄跄地退进了客厅。
“你疯了！”他捂着脸惊呼中，我已经再次扑近，拳起脚落，朝着他身上暴风雨般倾泻而去！
杨刚长年养尊处优，本来体格就不如我，几轮拳脚下去，他已是鼻青脸肿，倒在地上，鲜血从他鼻子里、嘴边上溅流出来。
我怒火攻心，根本没有任何收手的打算，骑到他身上疯狂殴打，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宰了他！
不知道打了多少拳，身后突然有人扑到我背上，夏老师惊叫道：“别……别打了！再打要打死了！”
我挣扎道：“让开！我要宰了他！”
夏老师从后面死死抱着我，哭道：“张鲁！张鲁你听我说！他不值得你牺牲自己！你打死他，你也会赔命的！张鲁！”
我稍稍冷静下来，动作一缓，被她扳得向后一仰，从杨刚身上翻滚下来。
夏老师不断跟我说话，抱着我劝我，我看着她泪落如雨，心中涌起无限的怜惜，一腔怒火，迅速淹灭下去。
“夏老师，你别……别哭了。”我心痛地道，“我听你的，不会再打他了……”
“小心！”夏老师却突然一声惊呼，看向我身后。
我心中涌起不妥之感，下意识转身看去，只见满头满脸是血的杨刚，拿起放在茶几果盘内的水果刀，照着我就刺了过来！
“草尼玛！”他的骂声中，我连躲闪都来不及，刀子瞬间就到了我心窝处！
我仓皇中，双手向前一挡，对方刀子擦着我左手边缘而过，刺了个空！
我死里还生，身体条件反射，想要站起来，哪知道却被夏老师身上那根铁链绞住了脚，一又摔倒在地上。
杨刚眼睛通红，第二刀追着刺来！
刹那间，我连呼吸都屏止。
完了！
就在这一瞬，夏老师突然扑到了我身前！
一声难听的声响中，水果直接没入夏老师后背！
“夏老师！”我惊吼出声时，夏老师痛叫着趴倒在我身上！
杨刚误中夏老师，惊得一下松了手，向后退了两步，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这家伙，刚才被我打得其实已经半死，鼓足力气捅这两刀，加上发现刺中的是夏老师，一下再没了力气。
我无暇再看他半眼，惊恐地抱住夏老师：“夏老师！夏老师！”
夏老师痛得整个人都蜷了起来：“好疼啊……张鲁……好疼……”
我拼尽全力，爬了起来，嘶吼道：“夏老师我送你去医院！你撑住！”
插在她背上的刀，我不敢拔出来，生怕一拔出来，就会引起大量失血，只能拼命将她抱起，踉踉跄跄朝外跑去。
然而，只跑了几步，我就是腿一软，和她一起，摔倒在地上。
夏老师痛得又是一声惨叫，我强撑着想再爬起来，然而一股无法抵挡的疲倦压了上来，我重重摔回地上，眼帘渐渐模糊。
“夏……老师……”
我无力的声音中，意识也迅速暗了下去。
原本，我身体就还没复原。
刚才因为愤怒，又透支了体力，痛殴杨刚。现在，身体早已经过了极限，再撑不下去！
再加上因为愤怒而带来的巨大冲击，此刻的我，终于扛不住了！
最后一个念头，却是无边的恐惧。
我不能昏迷！
我如果昏迷，夏老师就死定了！
然而，终究还是没抵挡住疲倦的侵袭，我整个意识完全黑了下来，沉沉昏睡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我猛地睁开眼来，发现自己身在病房内。
一切影像，在脑海里不断冲撞，迷幻之极。
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做梦？
“你醒了。”陆淼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吃力地转头看向她，却见她脸色难看之极。
刹那间，我心中如受重击。
不是做梦！
她这个表情，难道……
“夏老师她……”我几乎哭了出来，“她怎么样了……”
“她……”陆淼眼中透出无尽的伤痛，“她不行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冲动的后果
我疯了一样，从病床上翻下来。
“你干什么！躺下！医生说了，你现在就需要休息！”陆淼急了，把我强行按回床上。
“我……我要去见她……最后一面……”我哽咽道。
“什么最后一面？”陆淼错愕道。
我一下愣住。
“你不是说，夏老师不行了吗？”我迟疑道。
“对啊，她知道你要面临的结果，伤心过度，昏迷过去了。”陆淼叹了口气，“加上又失了不少血，要恢复得有段时间了。”
“等等，你是说，夏老师不会死？！”我惊喜交加。
“怎么你觉得她会死？杨刚那一刀扎得不算深，加上送到医院及时，所以没有大碍。”陆淼莫名其妙地道，“怎么可能死？又不是什么致命伤。”
“可你刚才那眼神，看着好像很沉重……”我这才明白过来，有点不解。
“这是因为你要面临的结果很严重！”陆淼叹道，“你知不知道，你几乎把杨刚给打死了！”
几分钟后，我才知道怎么回事，一时也懵了。
我打杨刚那一顿，打得实在太狠，把这家伙打成了脑震荡，现在还在昏迷中！
虽然我是事出有因，可是，他对夏老师如何，都是两人之间的私事，我对他动粗，性质就变了。
夏老师可以告他，他可能受到法律的制裁，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告我！
“杨刚家里有个妹妹，已经结婚，现在两口子正在医院照顾他。”陆淼面色凝重地道，“警方已经和他们沟通过，他们两人声称，如果杨刚醒不来，他们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把牢底坐穿！”
“那杨刚的情况……”我也不禁有点慌了，下意识问道。
“医生说，这种只有看他。二十四小时内如果能够醒来，那问题不大；如果超过二十四小时，就要做植物人的打算了。”陆淼无奈地道，“你打得也太狠了，帮都帮不了你的那种。要不是你也受了伤，现在你就在警局！不过，你的主治医生已经说了，等你醒来，你就可以出院，门外有我同事守着，别想其它的，一会儿有力气了，就去。”
我傻眼了。
当时冲动之中，确实考虑不到那么多。
可是，此时此刻，现实摆在眼前，我意识到了自己干了多么蠢的事！
完蛋了！
陆淼苦恼地道：“要是事情小一点，说不定我还有办法帮你摆平。可是，这事这么大，就算对方想私了，法律上也不允许，肯定要追究你的刑事责任。”
猛地，我脑海中闪过玉琳姐。
她要知道我出了这事，肯定会帮忙！
想到这，我心中一下活跃起来。
但只过了片刻，我的心又沉了下来。
我怎能有这种想法！
玉琳姐是靠那个男人，而我也想帮她摆脱那个男人，现在竟然还期望通过那个男人的关系，来解决这次的事！
不！
不行，我不能找玉琳姐！
晚上，我进了警局。
在审讯室内，两个警察对我进行了轰炸式的审讯。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才结束，我暂时被送到一个小房间内关押。
我刚进去，陆淼就跟着进来了。
“怎么样？”她问道。
“有点累。”我疲倦地道，刚才的审讯，重复性的问题太多了，搞得我现在精神上十分难受。
“这还只是个开始，你这起案件，可能会被定性为重伤刑事案，这样的过程，还会反复进行。”陆淼冷静地道，“现在的关键，在于杨刚那边，如果他能够醒过来，那情况可能会有转机。”
“什么样的转机？”我精神一振。原本以为已经完了，想不到还能有转机！
“他醒来后，需要递交伤势证明。如果能够定为轻伤证明，那就要看对方是否会走自诉的流程。如果走这条路，你就有希望。”陆淼解释道。
“……”我一脸黑线地看着她。
她说的东西我完全听不明白，什么是自诉？
“呃，说简单点，就是对方是不是会自己起诉你。如果他们起诉你，那就有转机，明白了吗？”陆淼耐心地解释。
“什么？被他们起诉，不是更糟糕吗？怎么还会有转机？”我更懵了。
“这么说吧，起诉你大体有两条路，一是检察院起诉你，叫公诉；一是他们自己起诉，叫自诉。如果是公诉，那么最后你基本一定会被判刑；如果是自诉，那就有机会拿到一个东西。”陆淼说到最后，神情凝重起来，“谅解协议书。”
不多时，我总算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是轻伤，同时我能完成家属或者受害者的要求，达成谅解，签了谅解书，我就可以无罪释放，不需要经过法院的审理和判决。
而受害者和家属最常见的“要求”，就是经济赔偿。
也就是赔钱。
我现在最缺的东西！
不过，赔钱，也比坐牢好一百倍！
“像这种程度的伤势，我见过很多次，对方索赔的金额通常都会较大。但如果高得太离谱，那肯定不行。”陆淼再道，“不过，至少几十万，是肯定少不了的。”
“几十万！我哪有那么多钱！”我惊道。
“这已经是你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你可以想一下，如果最后鉴定为重伤，那你必然要坐最多十年左右的牢狱。十年和几十万，你觉得哪个更惨？”陆淼板着脸道。
我倒吸一口冷气。
如果真的这样，牢狱之灾是一个，我肯定不能毕业是一个，爸妈所受的打击又是一个！
以后，我的档案上永远都会留下污点，未来可能连找工作都不好找！
忽然间，我明白了陆淼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她希望我争取杨刚和其家属的谅解。
哪怕，明明是杨刚有问题！
我不禁笑了起来，笑得有点悲凉。
这就是这世界的残酷。
对与错从来不是决定性的因素，“规则”才是真正的一切。
陆淼叹道：“我知道，你心里会很难受。可如果你出了事，你想想，夏老师怎么办？你家里人怎么办？”
我笑容消失，嘴唇哆嗦起来。
她说得没错。
我不是孤家寡人，而是个有担当的成年人，我该考虑的，不只是我自己！
第一百一十五章 谅解的可能性
“唉，其实这只是最好的可能性，事实上，这条路能不能走，决定权不在你手上。首先，就要看老天爷，帮不帮你了。”陆淼神色微黯。
“老天爷如果不让杨刚醒过来，我连这条路也不能走是吗？”我苦涩地道。
“这倒不是，即使他没醒，最后是重伤刑事案，你也可以取得家属的谅解。但是，这不能让你脱罪，而是可以作为量刑时的参考，帮你减轻最后判决的刑罚。”陆淼蹙着眉说道，“当然，也只是减轻，少坐几年牢而已，坐牢肯定是免不了的。”
我苦笑起来。
忽然之间，我的前途一片黑暗。
最好的一个结果，都是我没法承担的结果。
试想，即使是最好的那条路，对方跟我要个五十万，我哪给得起？
这么大的金额，就算是借，我也借不到啊！
第二天早上，我还没醒，陆淼就再次来到，把我叫醒，惊喜地道：“老天爷开眼了！”
我一夜都没怎么睡着，错愕道：“什么开眼了？噢，你是说，杨刚醒了？！”
陆淼猛力点头：“没错！医生说，他的状态很不错，将来的恢复，肯定也会比较好。”
我也不禁大喜，却见她眼眶黑黑的，突然心里一动，吃惊地道：“你不会是昨晚没睡，在医院守他吧？”
陆淼不以为意地道：“这有什么，我外勤的时候，经常都会熬夜，这真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找个机会，和他们谈谈。”
我心中感动，唯有把她对我的好，深放进心里。
好一会儿，我才追问道：“你说的‘他们’是指？”
陆淼笑道：“当然是杨刚的妹妹和妹夫啊！”
我一呆：“杨刚不是醒了吗？为什么还要和他们谈？”
陆淼解释道：“杨刚虽然醒了，但是现在还不符合可进行正常判断的状态，所以这些事，得从他亲属那谈。另外，就算杨刚可以谈，你觉得你直接和他谈，能谈出一个好结果？”
我反应过来。
的确，当时杨刚都想杀我了，和他谈，恐怕他根本不会谅解。
想到这，我忍不住问道：“他妹妹和妹夫是什么样的人？”
陆淼眼眸微微一亮：“两个人都只是普通上班族，家境很一般。我昨晚在医院的时候，借机和两人都谈了一下，当然是以警察的身份，得出了一个对你比较有利的结果。他们现在因为结婚买房的事，正在烦恼，如果你肯赔钱，他们很有可能同意签谅解书！”
我疑惑地道：“我就算赔了钱，他们也拿不到吧？那不该是给杨刚的吗？”
陆淼晒道：“这哪用得着我们操心？只要他们肯签字，其它的，他们自己去研究好了。”
我一想也是，追问道：“他们要多少？”
陆淼兴奋地道：“照我对他们的意向估计，可能六十万左右，就能拿到谅解书！”
六十万！
我心里一颤，但也知道这是必不可少的。陆淼该不会骗我，对方如果要得太高，她肯定会提醒我。
我一咬牙，说道：“行！”
上午十点半，杨刚的妹妹杨柔和她老公孙辉，一起到了警局，在陆淼居中安排下，和我见了面。
杨柔完全就是女版的杨刚，模样十分相似，要不是有女性特征，我会以为她是杨刚戴上假发、穿上女装假扮的。
我们在一个小会客室见面，我进去时，他们已经在那，杨柔双手抱着胸，跷着二郎腿，冷冷看着我。
她老公笑眯眯的，看着挺和气。
做了介绍后，陆淼没有离开，和我一起在旁边坐下。
“废话就不多说了，要我们谅解，你必须办到三件事。”杨柔生硬地开了口。
“三件？”我一惊。这和我想象中不一样啊，原本我以为，她会直接提金额，想不到居然有三个要求那么多！
“嫌多？”杨柔冷笑道，“那就没得谈了。老公，我们走。”
“不不不，你请说。”我赶紧道。
“哼，算你识相，我们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你也不用担心，提的要求，肯定是合情合理。”杨柔面容稍稍缓和下来，“先说第一个吧，我哥哥的医疗费用，你得全部承担。”
“有多少？”我一呆，问了一句。
“这谁知道，反正现在已经花了六万多，到他可以出院为止，可能就十多二十万吧。”杨柔若无其事地道。
“什么！”我浑身一震。
那六十万，已经远远超出我能负担的范围，现在居然还要再额外多出二十万？！
“你这表情什么意思，这钱又不是我们拿着，是医院收的！”杨柔不乐意了。
“张鲁，冷静。”陆淼轻轻对我说了一句。
我强行压下情绪。
没错，现在激动无济于事。
“还有呢？”我小心地问道。
“第二，这个要求，是我哥亲口提的。”杨柔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线，“你要当着他们学校，全校师生的面，向他道歉！”
刹那间，我几乎跳起来！
这个要求，看似最好办到，可是，让我当着那么多人向杨刚这人渣道歉，我怎么可能答应！
“他会替你拟一份道歉书，你必须一字不差，按着上面写的来向他道歉。”杨柔接着道，“你不会不答应吧？这个，在我看来，可是太轻松了。”
我双手握紧了拳，咬着后槽牙，一语不发，浑身微颤。
不可能！
我绝对不会同意！
陆淼一把拉住我的手，在我耳边低声道：“不要冲动！你忘了因为你的冲动，才造成现在这局面吗？”
我拼命压着怒火，艰难地道：“第三点呢？”
对面的杨柔，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说道：“第三点，就是关于医疗费用以外的赔偿金了。”
她老公孙辉终于第一次开口：“大兄弟，你也不要担心，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该听过那句话，能花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你说对吧？这肯定比坐牢什么的，要强多了！”
他说话时特别和气，但话外之意，我却听得明白，是在暗中威胁我，如果我不肯答应赔偿金，那他们就会追究到底，送我进监狱！
我深吸一口气，道：“多少？”
第一百一十六章 恐怖赔偿金
两人对视一眼，杨柔开的口：“我们咨询了专业的律师，认真计算和研究过，当然还参考了我哥自己的看法，最终得出一个数字，对你来，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我们是讲理的人，是吧？”
我不耐烦地道：“到底多少？”
杨柔嘻嘻一笑：“不多，三百六十万。”
霎时间，房间内完全安静下来。
连陆淼都听得惊呆了，檀口大张，作声不得。
我震惊地看着对方，好一会儿才怒道：“三百多万，你们怎么不去抢！”
陆淼给我预计的六十万，原来只是他们想的金额的零头！
三百六十万，这城市平均月工资可能才几千，一年也就五六万，我不吃不喝，也得六十年，才能挣到这么多！
即使算上以后工资能涨，一个月上万，也得三十年！
“哟，觉得多？行啊，那你坐你的牢去呗，几十年的牢坐完，出来的时候，你都老了！”杨柔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数额，完全就是敲诈！
蓦地，我有点反应过来。
刚才她说是参照了杨刚自己的看法，搞不好，这金额就是杨刚提的，他肯定是因为恨我，故意说这么多！
“两位，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陆淼清醒过来，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还多？三百多万，也就买套房子的事，还嫌多？告诉你们，我哥本来要求的是要五百万，我这还帮这小子讲了一百多万下来呢！”杨柔不满地道，“他该感谢我才对，居然还嫌多！”
“我没有那么多钱！”我嘶声道。
“没有，就挣呗。”杨柔翻了翻白眼。
“兄弟，你不要紧张，我们可以接受分期。你只要先付一百万，剩下二百六十万，咱们就按正常的、法律许可范围内的还款利息计算。”她老公孙辉和气地道，“就像房贷一样，你十年、二十年还清都不成问题，咱们签个合同就ＯＫ。”
“不可能！”我咆哮道，“我绝对不可能给你们三百多万！这么多，我宁可坐牢！”
“咳，这个事，有没有商量的余地？”陆淼帮我打着圆场，“你看，这钱太多，张鲁他是真的给不起。”
“哟，你这还想讲价？”杨柔又冷笑起来，“咱们明说吧，这钱，是一分不能降。少一分，我哥都不同意谅解！”
我霍然起身，转身就朝外走。
陆淼大惊，忙追了上来，拉住我：“张鲁！你别这么冲动！有事好商量！”
我朝她使个眼色，但却仍然装出愤怒的声音：“没什么好商量的！我宁愿坐牢，也绝对不会给这么多！”
陆淼看到我的眼色，露出愕然神情。
其实，我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她刚才劝我时，我就想通了。
她说的对，冲动、生气都于事无补。
事到如今，赔偿金是不可能免了，但三百六十万，我也绝对不会同意。
然而，另一方面，陆淼透露的信息，也给了我一个珍贵的情报。
那就是对方急需这笔赔偿金！
换句话说，我不同意，真正该着急的，是他们！
这就是讨价还价的空间。
果然，如我所料，杨柔的声音一下急了越来：“哎，你这人怎么这样，这可是拿钱换你自由，自由多宝贵啊！”
孙辉跟着道：“对对对，这还能把你人生的污点抹了，以后你要找工作挣大钱，就不会因为档案受到影响了，大家欢喜，何乐而不为呢？”
陆淼看了他们一眼，露出恍然神情，也故意劝我道：“张鲁，你再多考虑考虑。”
我恨恨地道：“要三百多万，摆明了是故意来嘲讽我的，我的家庭情况，杨刚又不是不知道，三百多万？就算一百多万，我也拿不出来！他们既然这么没诚意，那我也算了，反正最多坐个十年牢！”
孙辉轻咳一声，说道：“兄弟，你可能有点误解，就冲我大舅子这伤，十年可搂不住。至少，也得三十年吧。”
我转过身来，冷笑道：“哪条法律规定打伤人要坐三十年牢，你倒是找出来给我看看！”
孙辉一时语塞。
这一点他唬不住我，因为陆淼早前就跟我大概说过，即使是打成重伤，基本上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哪有三十年那么久！
对方故意说这么长，是想吓唬我，好让我同意巨额的赔偿金。
一旁的杨柔不悦道：“老公，跟他废话那么多干嘛，他这么能耐，就让他走！回头我倒要看看，在法庭上他是不是还能这么嚣张！”
这是用上了虚张声势的招数，我点点头，说道：“行，那就一切走正常的法律程序吧。”转身大步走到门口。
身后，杨柔终于绷不住了，惊叫道：“等等！你要嫌多，也不是不能商量，用得着这么绝吗？”
我抓着门把手，头也不回地道：“我肯来和你们谈，就是带着诚意来的。但是，你们这么没诚意，那真没什么好谈的了。三百多万？呵！算了吧，没什么好谈的！”
一旁陆淼适时过来拉着我：“张鲁，先别这么冲动，不如听听他们怎么说。我相信，大家来这里，都是冲着解决问题来的，对吧两位？”
杨柔连忙道：“那肯定是，有什么话好说，冲动是魔鬼啊！”
我这才松开手，转身走回沙发处坐下，冷着脸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么多，我肯定接受不了，给个实价吧。”
杨柔不乐意地道：“你当这谈买卖呢……”
我脸一沉，便要起身。
她慌忙道：“行行行，你厉害。最多，减六十万，至少也得三百万吧，你想想，你可是把我哥几乎打成植物人！这点钱，不算多！”
我缓缓道：“你当我是傻的吗？”
孙辉轻咳一声，对杨柔道：“老婆，不如听听大兄弟说说他的心理金额。”
杨柔点点头，看向我。
陆淼精神大振，凑到我耳边：“尽量开低一点，但也不要太低，我觉得十万左右，是个合适的金额。”
我冷冷抛出一句：“我，一分，都不会给！”
房间内，再次完全安静下来。
好半晌，陆淼才在我耳边低声急道：“你这个低得太过分了！很容易起到反作用，把对方惹毛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赌
我是真的没打算给钱。
皆因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当对方狮子大开口要出三百多万时，最后谈定的价格，都不是我能承受的。
既然这样，那不如豁出去了！
“什么！一分都不给？”杨柔一下站了起来，惊怒交加地看着我。
孙辉也终于没有了一直保持着的和气，脸色沉下来。
陆淼也有点急了，在我耳边悄声道：“你这样没法谈下去啊，张鲁你要想清楚！”
我没有理她，只道：“我说了，我来这，是带着诚意来的。可是，你们太让我失望了。既然这样，那就不用谈了，法律上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杨柔显然方寸大乱，指着我：“你……你！”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淼秀眉深蹙。
孙辉眼珠一转，忽然凑到杨柔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
杨柔精神一振，立刻道：“行，这是你选的！我们走！”
说完真的和孙辉一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等他们离开后，陆淼才嗔道：“你到底怎么搞的！难道就这么想坐牢吗！张鲁，你太年轻了，根本不知道坐牢意味着什么！”
我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把上衣脱了下来，将后背对着她：“这上面有什么？”
陆淼看了一眼，一下愣住：“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我苦笑：“因为出这种险招，我太知道可能的后果是什么了。”
刚才那样硬撑，其实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对方看起来我很镇定，其实我手心、背心一直在狂出汗，紧张到了极点。
因为这一招如果走错了，我面临的就是非常严重的后果。
如果不是被对方逼到了绝境，我绝不想用走这么险。
可是，三百多万，这可能是很多很多人，半辈子甚至一辈子才能挣到的金额！
陆淼吃惊地道：“这么说，你刚才是装出来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坐了下来，脸色凝重地道：“陆警官，我想问你一句，对方提出三百六十万，我最后可能谈到多少钱？”
陆淼迟疑了一下，才道：“一……一百多万吧，对方既然说是咨询过之后才开的口，那多半是不可能降得太多。”
我抬眼看她：“一百多万，降了两百万，你觉得他们会同意吗？或者说，这是最有可能同意的最终价格吗？”
陆淼无奈地摇摇头：“这只是我猜测的最低价格，但最后可能顶多减个一百万左右吧。不过，这个要价肯定高了，所以最后更大的可能，是你还是不能接受，最终只能诉于公堂。”
我叹道：“所以，这样谈下去，对我毫无意义。”
陆淼苦恼地道：“可是，至少还有一线希望啊，你现在这样一搞他们连谈都不谈了，那连希望都没了！”
我摇头道：“不一定。”
陆淼奇道：“什么叫不一定？”
我沉声道：“这就要看他们有多缺钱用了！”
杨刚的情况，我也有点了解，他在大学里混得还算不错，各种收入加起来，并不低。
但是另一方面，他的花销非常高，据同学传言，他有一晚甚至跟人打牌，输了八万多。
平时开的车子，也是几十万的名牌车，甚至买的房子，也花了可能有近二百万，并不是全款，而是按揭，每个月还有还贷的压力。
平时他的衣着打扮，也全是名牌，一双鞋比我从小到大一共花掉的衣服钱还要多！
所以在金钱方面，他的压力一定不小。
这也是虽然这么恨我，但他仍然还是同意谅解的原因，为的，就是钱！
更别说杨柔的情况，陆淼也跟我说过，两口子也在为买房的事烦恼。
要价这么高，这应该是主因。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那他们绝不会放过这次赚钱的机会。
陆淼也不笨，想了想，一下明白过来：“噢！你是说，你是故意摆那个生气的姿态，是想压压他们的气焰，等他们再来找你？”
我点点头：“对，他们再来找我的话，肯定不可能再要这么高。”
陆淼却仍没有半点开心之情，道：“万一，他们不来了呢？”
我不禁又苦笑起来：“那就算我赌错了吧！但是，不赌一赌，我不会甘心的，被那种人压着头整，我怎也受不了！”
现在再没其它路可走，这孤注一掷，只有看后续了！
回到关押的地方，我度时如年，在里面来回踱步，烦躁不安。
身体渐渐恢复过来，体力也好了很多，但担心随着时间不断积累，让我越来越觉得，自己行险的一着，搞不好真的把对方激怒了。
照我的估计，他们顶多几个小时，就会改变想法，再来找我。
可是，一直到下午五点，他们都没有来！
陆淼来看过我几次，她现在暂时“被休假”，没什么事做。
下午五点半时，她又来了，漂亮的脸蛋变成了苦瓜脸，哀声叹气。
这反而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我忍不住道：“这是我出事，又不是你，你这么担心干什么？”
陆淼白我一眼：“废话，我不忍心看着这世上又一个好人出事啊！”
我奇道：“听你这意思，你好像看过很多好人出事一样？”
陆淼摇头道：“这倒不是，绝大多数入罪的人，都是罪有应得的坏人。但法律以后果论罪，有些时候，好人被逼急了，也会铤而走险，可法律却不会单纯因为人好人坏来判决。我不想，你成为另一个这样的人。”
我强笑道：“别担心了，看看你，眉头拧得跟麻花儿似的，别早衰了，影响以后找对象。”
陆淼没好气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刚才我怕你担心，有件事没跟你说，现在看来，不跟你说，你还真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我不由紧张起来：“什么事？”
陆淼面色变得极为沉重：“我打听到一件事，那个杨刚，他有个小姨，好像在市局里工作。据说，他因为你拒绝的事，非常生气，决定请他小姨帮忙，让你重罪重罚。”
我吃惊地道：“可杨刚已经醒了啊，难道他小姨还能影响法院不成？”
陆淼正色道：“一般十年就是顶了，可是，如果最后法医认定，杨刚受到的伤害，是特别严重的重伤，可就不一定只有十年！”
第一百一十八章 真正的目的
她这几句，让我更是心乱，暗叫不妙。
倒不是杨刚这个小姨有可能让我坐更久的牢，而是杨刚居然去找他的小姨，这是否表明，我赌错了，他确实是已经彻底暴怒，不再想和我谈？
若是如此，我就真的完了！
就在这时，一道灵光突然闪过，我急问道：“陆警官，你是从谁那里知道这消息的？”
陆淼蹙眉道：“你还在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我是下午到医院探的情况，跟在那守杨刚的同事谈起时，他说杨刚和杨柔两兄妹私下说话时透露的，真实性不用置疑！”
我眼睛一亮，说道：“我半点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我现在只是在想，这消息是他们故意透露的，还是无意透露的。”
陆淼一怔，愕然道：“这话什么意思？等等，你的意思是……”
我一下子心情好转不少，笑道：“我现在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我了。”
陆淼睁大眼睛：“这不废话吗？因为他们想走其它路子解决这事啊。”
我摇摇头：“不！是因为他们想等我主动找他们！”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赌没赌对，我现在还不知道。
但我有很大把握，所谓的找小姨帮忙什么的，只是他们故意透露给医院的警察听的！
他们肯定看出来了，陆淼和我关系很好，会帮我探听消息，自然，就会从那边的警察那里，探到他们故意透露的这个消息。
然后，再过来告诉我。
届时，我坐不住了，就只能主动去找他们，那就只能任由他们宰割了。
现在是耐心的拉锯，就看谁能更熬得住。
然而，警方肯定不可能把我一直关在这，也不可能让我和他们无限期讨论要不要公诉，一定有个最后期限。
过了这个期限，我肯定会入罪，他们的筹码也就不再那么有力，想再索要我三百多万，就成了不可能。
所以，最后熬不住的，肯定是他们！
陆淼听完我的解释，惊异地道：“可是你这只是猜测啊，万一猜错了……”
我冷静地道：“不知道是不是被逼进了绝境的缘故，我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感觉脑子清晰，有很大把握他们最晚明早，就会等不下去，跑来找我。如果我真的赌错了，那就当个教训吧！”
到了这一步，我是真的完全豁了出去，再没半分保留。
如果赌对，自然是好事；如果赌错……我现在没有任何余地，去考虑那后果。
人到绝境，只有生或者死的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争取生存！
三百多万，即使讲下来一点点，也远远超过我的支付能力。即使免了罪，以后我一生可能都完了，那免罪又有什么用？
陆淼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唉……”
只叹了这么一口气，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我完全能感觉到她的失望和担心，她显然并不觉得我的赌是值得的。
不过，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只有等了！
一夜无眠。
我在担心和忧虑中过了一晚上，天亮后，已经基本绝望了。
原本，我觉得对方昨晚怎么都该来了。
可是，他们没有！
我，赌输了……
开门声突然响起。
我转头看去时，陆淼带着喜色冲进来：“他们来了！”
我浑身一震。
竟然赌赢了！
几分钟后，在昨天见面的那个房间里，杨柔和孙辉两人均面无表情。
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有自信，对方两人强持镇定的面容下，肯定已是方寸大乱！
就这么安静地对峙了半分钟左右，杨柔突然道：“你现在肯定非常得意，觉得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呵！”
我不动声色地道：“过奖了，人到绝境，只能拼一拼。”
杨柔没有表情的脸上，笑容渐渐起来：“所以你现在一定在等着，我求着你谅解，好拿点可怜兮兮的赔偿金，二三十万什么的，是吗？”
我忽然涌起一阵不妥当的感觉。
她的表情，为什么有种嘲讽的感觉？
不过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要是我自己的想法，那肯定一分都不愿意赔。”
杨柔和孙辉对视一眼，突然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我不禁愕然，和陆淼对了一眼，她也是一脸迷茫。
“哈哈！二十来岁，觉得自己就是诸葛亮，什么都能控制是吧？觉得自己耍了一手，就能把我们都收拾了对吗？哈哈哈……”杨柔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个小屁孩，连社会都没上，就觉得自己能把别人整得妥妥的，我可去你的吧！”
不对劲！
我有点坐不住了，沉声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少在那装神弄鬼！”
孙辉笑吟吟地道：“实话说，我们来这，根本不是和你谈什么赔偿金的。来这，是杨刚想让我们，转告你几句话。”
我一震，双手下意识抓住沙发扶手。
杨柔笑容中充满讥讽：“我哥说，昨天逗你玩一下，本来是想看看你的可怜模样，可惜没办到。你真以为，我哥会稀罕你这点赔偿金？更别说，你家穷得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就算你肯答应，也休想有办法凑这么多钱！”
陆淼一下站了起来，惊怒交加：“你们原来根本就没有谅解的意思！”
孙辉笑道：“这位警官你也别生气，我们可是受害者，拿这个凶犯出出气，也是情理之中，不是吗？”
我整颗心一下沉到谷底，彻底石化！
我费了多少脑筋，还以为一切都在我掌控中，可万万想不到，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谅解的意思！
可想而知，就算昨天我同意了，他们也不会签字。他们只是想看看我害怕坐牢而向他们屈服的窝囊模样，借这来嘲笑我！
只不过，我没有屈服，让他们失了算。
因此，杨刚知道那个目的再办不到，所以改变了做法，向我说出一切。
“你现在这表情，才是我哥想看到的。绝望吧？呵呵！”杨柔笑容越来越灿烂，“那我今天来这，算是达到了目的。我哥托我跟你说，希望你在牢里住得舒服！等你出来后，他会笑着看你这种废物，怎么在人生的道路上，一路摔跤，吃尽苦头，然后在穷困潦倒中，后悔曾经得罪了我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厉害
我张了张嘴，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脸色有多难看。
我始终还是太幼稚了！
竟然会以为，杨刚为了钱会愿意和我谅解！
事实上，他这么恨我，肯定是我下场越惨，他就越高兴！
赔钱，这并不够。
彻底毁掉我的人生，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房间外面，忽然响起说话的声音：“他们就在这？”
另一个声音响起：“对对，副局，我问了，肯定没错。”
前一个声音，我有点印象，一下从情绪中清醒过来，转头看去。
房门正好打开，进来两个人。
陆淼错愕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副局！周队，你怎么来这了？”
前面的那人，赫然正是我曾经见过的副局长，上次因为玉琳姐而帮过我！
后面的是个中年警察，国字脸，看着挺有威严。
杨柔和孙辉两人一听来的是副局长，笑容一下敛下去了，神情变得有点诚惶诚恐。
副局长看着陆淼，意外地道：“陆队长，你在这干什么？不是让你休假了吗？”
我有点意外，不禁看了她一眼，想不到她级别这么高，居然还是什么队长！
陆淼眨眨眼：“我闲着没事，来帮忙调解。”
副局长板起了脸：“胡闹！你现在该休假，这是局长的命令！行了，我不跟你废话，站一边去。”
陆淼无奈，只得让开。
副局长走到我和杨柔、孙辉的中间，来回看了看我们。
杨柔陪着笑脸道：“副局长您好。”
副局长定睛打量她片刻，道：“你就是对方家属？”
杨柔赶紧点头：“对对，受伤的是我哥。”
副局长不动声色地道：“伤得怎么样？”
杨柔一愣，随即道：“医生说了，头部重伤！副局，这小子真的是狠啊！你们可要好好审他，为我哥讨回公道啊！”
副局长摆摆手：“我们只是执法机关，不负责定罪判刑。不过我怎么好像听说，那个受害者，头部之前只是轻微脑震荡，很快就醒了过来，并且医院那边确认已经没有问题，不会有任何不良影响呢？”
杨柔一时语塞，转头和孙辉面面相觑。
副局长似笑非笑地道：“对了，还有件事，你们跟市卫生局的韩科长，认识吧？”
杨柔忙点头道：“认识认识，那是我小姨！”
副局长笑眯眯地道：“韩科长给我们局长打电话的事，你们应该也知道吧？”
一旁，满头雾水的我听到这，也不禁一惊。
那什么韩科长，应该就是陆淼之前跟我说过的，杨刚家的小姨，果然出手了！
而且，居然还是直接跟局长打电话！
这个副局长进来后，一直没跟我说过话，原本我还在猜测，他是不是来帮我的，但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
就算这个副局长想帮我，可人家小姨是跟局长打电话，局长可比副局长大！
杨柔和孙辉两个人一下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前者嘻嘻笑道：“当然知道，原来副局也知道这事，那就好说了。副局，这个张鲁，如果不重罚，将来就是人间败类啊！”
副局长温和地道：“韩科长这么忙，应该也没时间找你们，是不是你们请她帮的忙？”
孙辉陪着笑脸道：“都是一家人嘛，韩科长也是心疼晚辈。”
副局长叹道：“韩科长真的是长辈中的楷模，可惜了，法律不容情，这次，她可能要麻烦了。”
这话一出，杨、孙两人的笑容一下消失了。
我更是一愕，看了一眼陆淼。
陆淼同样满头雾水，不解地和我对视。
“副局，您这话，我怎么没听懂，什么麻烦了？”杨柔迟疑道。
“身为国家公职人员，竟然公然向我们局长索权徇私，这件事，局长已经记录并上报。”副局长的笑容一下变得冰冷起来，“你们说，她麻不麻烦？”
“什么！”杨柔一震色变。
“而那些给她送礼行贿又或者恃情求索，希望她以权谋私的相关人等，也难逃法网！”副局长冷笑道，“希望你们两位，不在这个相关人等的范围内！”
“不是，这……这怎么回事！”杨柔显然已经乱了，语无伦次地道。
旁边的我，更是听得瞠目结舌。
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种发展！
所谓官官相护，这个什么局长，竟然不但没有帮杨刚小姨的忙，反而还大公无私地上报，那岂不是说，杨刚小姨出手帮忙，反而把自己给害惨了？！
我的天！
这到底怎么回事！
孙辉也慌了，急道：“给小姨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杨柔如梦方醒，便要摸出手机。
副局长冷哼道：“她现在，怕是没时间接你们电话，还是回去慢慢打吧！不过，回去前，我还有件事，倒是想多说两句。你哥哥杨刚，持刀故意杀人未遂，这件事，他还是想想怎么应付吧！”
杨柔震惊地道：“这个，副局，我哥那是正当防卫啊！”
我和陆淼又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
之前她就和我讨论过，说以当时杨刚的情况，确实可以辩解说是正当防卫，无意中伤到了夏老师，而且夏老师伤势也不算重，所以很可能最后就是赔偿一下，不了了之。
而且我比她知道得更多一点，夏老师有把柄在杨刚手上，多半，连赔偿都不敢要。
可怎么现在听这个副局长的话，像是这一点也不成立一样？
副局长问道：“正当？当时打他的，是这个年轻人，还是那个夏老师？就算要正当防卫，那也是该针对这个年轻人正当防卫吧？现在受伤的，可是那个夏老师！”
杨柔张着嘴，愣是接不上半个字！
副局长沉声再道：“更何况，正当防卫，首先是要保护自己的法律保护利益。然而我了解的情况，可有点不同。当时，你哥哥正在对那位夏老师进行人身侵害，这年年轻人，见义勇为，出手帮忙，他可没有去侵占抢夺你哥哥的什么法益！”
杨柔满头大汗地道：“不是，夏轻柔是我哥哥的女朋友啊！他们俩玩一点情趣的东西，并……并不是什么侵害……”
第一百二十章 局长更高明
突然来的变化，让我又惊又喜。
想不到，这个副局长表面上根本没理过我，可是实际上竟然是来帮忙的！
高，实在是高！
他并没有拿出官威压人，而是一点点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反而让对方成了被动方！
甚至，现在我已经不再是什么故意伤人，而变成了见义勇为的好青年！
而且，他所说的一切，显然全都是占着理的，并非恃势强压！
果然，能坐上高位的人，绝非小可！
现在我唯一的疑惑，就是他怎会来帮我？
是因为还记得我吗？
还是因为玉琳姐帮忙？
但我并没有跟玉琳姐联系过，她又怎会知道？
疑问之中，却听副局长微微冷笑：“这个说法，那位夏老师同意吗？”
杨柔眼睛突然一下亮了起来，忙不迭地用力点头：“肯定的啊！不信你去问夏轻柔，她绝对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回答！”
我初时一愣。
这女人怎么像突然找着救命稻草一样？
旋即猛地一震，脸色瞬变！
卧槽！
夏老师确实不可能不帮杨刚，因为她的把柄，在杨刚手上啊！
而且，杨柔恐怕也知道这事，不然她哪会这么自信？
忽然之间，情势再变！
原本已经大占上风的我们这边，一下子又被对方把优势拉了回去！
夏老师如果承认是情趣而已，那我伤人，就不是什么见义勇为了！
失算了，想不到副局长这么精明，竟然也把自己推进了陷阱里，这下还怎么反驳？
然而副局长却不像我想象中般脸色大变，反而从容一笑，说道：“你是亲口问过那位夏老师吗？我想恐怕没有。因为如果你问过，就不会这么说了。”
杨柔一愣，强笑道：“副局，这问不问都一样，夏轻柔不可能否认的，她对我哥，可是死心塌地，否则也不会跟他玩那种玩意儿啊。”
副局长笑容再次变冷：“你有兴趣，可以现在就在这里给夏老师打个电话，看看她怎么说。算了，也不浪费你时间了，我明说吧，刚才我们局里已经拿到了夏老师的回应，她明确地指出，张鲁当时是见义勇为，是为了救她，才动的手。而她，确实当时正被你哥哥迫害！”
刹那间，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
杨柔和孙辉的脸色均难看到无以复加。
副局长不可能撒这么容易戳破的谎来骗他们，两人均非常清楚。
我和陆淼均是听得目瞪口呆。
想不到，副局长竟然把这也搞定了，难怪这么镇定从容，果然是厉害人物！
我更是心中感动。
夏老师冒着惹怒杨刚、被他散播她那些视频的风险，也要帮我，我怎可能不感动？
她毕竟不同于杨刚这种恩将仇报的人渣，是个善良的人。
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中年警察周队长，这时终于开口：“行了！你们先回去吧。”
杨、孙两人丧家之犬一般，哪好意思再留在这，灰溜溜地准备离开。
陆淼笑眯眯地道：“记着，别忘了跟夏老师商量一下谅解的事啊，照你们的开价，估计也就四五百万，就能解决了吧，嘻嘻……”
两人更是脸色难看，低着头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副局长转身对周队长和陆淼道：“你们先出去，我有点话，要跟这小伙子说说。”
陆淼露出诧异之色，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跟着周队长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副局长两人，我打破沉寂，向着副局长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地道：“副局，谢谢您！”
副局长却快步过来，一把把我扶起，笑道：“张鲁你别这么客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更何况这只是伸张正义，谈不上帮忙。这两天吃苦了吧？一会儿我让人送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至于其它的事，你不用管，我会解决！”
我吃惊地道：“我可以回去了？”
副局长拍拍我肩，和颜悦色地道：“当然可以，你是见义勇为，还呆在这干嘛？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多了，哈哈！对了，这次我们局里对你没什么不周吧？要是有谁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处罚他！”
这些话，已经近乎讨好我了，我一时有点受宠若惊，忙道：“没有没有！”
几分钟后，陆淼陪着我离开了警察局。
“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大面子！”陆淼惊奇地道。
“咳，副局长确实是个好警察。”我不敢说出有后台关系，敷衍了一句。
这件事，虽然我还没来得及问，但可以肯定，绝对是玉琳姐帮了忙。
有她出马，借用那个男人的关系，自然没事。
不过，我却有点高兴不起来。
这次，又是靠了那个男人……
“呵，这可不只是副局长。”陆淼笑了起来，“你人只是惊动副局长，我也不至于这么吃惊。”
“啊？难不成那个周队长，还能比副局长面子大？”我错愕道。
“笨蛋，谁说他啦！”陆淼白我一眼，“我是说，局长大人啊！”
“局长？”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不会真以为，我们局长铁面无私到，只要有人向他寻求徇私，他都会不但不为所动，反而还要按照规矩办事吧？”陆淼问道。
“这……我确实不了解。”我老老实实地道。
“张鲁，你太不了解情况了。能坐到高位的人，如果都是这么黑白分明，在那位子上根本不可能呆得长久。”陆淼拿出内行人的姿态来，“我们局长，那可是出了名的会和稀泥，就算不想帮忙，也不会搞这么僵。可是，他这次却这么果断，摆明了是要帮你啊！”
我一时听呆了。
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些门门道道。
果然，我还是太嫩了。
不过，既然那个男人的身份地位，要影响警察局长，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倒不吃惊。
很可能，副局长出面帮忙，就是这位局长大人在幕后指挥。
“还不赶紧跟我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局长他亲戚？”陆淼追着问我，有点开玩笑的意思。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生意来了
“我要是他亲戚，杨刚还敢跟我那样？”我哭笑不得地道。
“这也是，不过你肯定有什么上层关系吧，不然局长怎么会这么帮你？”陆淼不假思索地道。
“我真没有！”我叹道，“你不信把我祖宗十八代一起查了，就会发现我只是个纯正的小老百姓。”
“真的？那就奇怪了，难道上面有什么文件下来了，让局长不得不……”陆淼露出疑惑神情，思索起来。
“算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我不想再跟她多说，准备离开。
“去看夏老师是吧？行了，我正好也要去，你坐我车去吧。”陆淼却把我拉住，“省点车费不挺好？”
十多分钟后，我在医院的一间双人病房内，见到了夏老师。
她脸色微微有点白，但精神很好，正靠坐在病床上。
旁边有个人正把削好的苹果，一牙一牙地喂她。
我和陆淼进去时，一下愣住了。
喂夏老师的人，赫然是刘岚！
看到我们时，刘岚脸瞬间绿了，娇喝道：“出去！”
夏老师看到我们，忙道：“刘岚！你别这样，这次的事，陆警官也帮了我的！”
刘岚板着脸道：“我跟这个女人五行不合，她要留在这，那我就走！”
我这才明白过来，她是针对陆淼，不由看了后者一眼。
陆淼冷哼一声，说道：“早晚有一天，有的人会逃不过恢恢天网！夏老师，张鲁，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她离开，我才无奈地走到夏老师的病床边。
“张鲁，你出来啦！”夏老师有点激动地抓住我右臂。
“啧啧，刚才人没来的时候，你跟我聊得那么开心。现在这小子来了，你就调头去跟他说话，而且，比跟我说话时还要开心。”刘岚似笑非笑地道，“我说夏轻柔，你是不是有点见色忘友呀？”
我不禁脸上微红。
“你别胡说！”夏老师窘迫地道，“他救了我，现在没事出来，我开心不是很正常！”
“嘻嘻，行啦，张鲁，这苹果你来拿着，喂你亲爱的夏老师。”刘岚把手里的苹果和水果刀都递给我，朝我眨眨眼，“我给你们留下二人世界的空间，嘻嘻……”
我有点不好意思，但心里却很开心。
她是夏老师的朋友，会这么说，自然是察觉夏老师对我的感觉不一样。
看来，如果我加把力，说不定真能把夏老师追到手！
等刘岚离开后，我才对夏老师道：“夏老师，谢谢你。”
夏老师错愕道：“谢我什么？”
我解释道：“谢谢你为了救我，愿意指认杨刚当时在伤害你。”
夏老师一愣：“什么指认？”
我不禁愕然，把之前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听完后，她吃惊地道：“我没有指认过啊，甚至到现在，都还没警察来问过我具体情况。”
我一下愣住了。
难道，副局长之前是说了谎？
不过，夏老师被人用利器刺伤，正常情况下，早就该有警察来向她问讯，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人来？她又不是重伤到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不说这个了，你的伤势怎么样？”我转移了话题。
“医生说没大碍，但要养段时间。”夏老师轻轻地道，“你单独在这跟我说话，不怕陆淼吃醋么？”
“啊，我差点忘了这事，这是个误会！”我这两天因为被关的事，把这事给忘了，得她提醒，忙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听完后，夏老师檀口微张，吃惊之极。
“原来……是个误会？！”她露出一点惊喜的神情，随即又有点不好意思，脸蛋红了起来。
“对，之前是个误会，她怕刘岚会伤害我，牵连你。不过，现在应该不会了，刚才我看她对刘岚的反应，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你和刘岚认识。”我分析道。
否则的话，刚才陆淼第一反应，就该是大吃一惊，担心刘岚来这是要伤害夏老师。
但陆淼没有，证明她应该是从某种途径，已经知道刘岚和夏老师的交情。
夏老师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对。你呢？身体恢复了吗？”
我除了没睡好，倒是没什么，当下在床边坐下，和她一边说话，一边继续把剩下的苹果削给她吃。
聊了一会儿，我手机响了起来，来了条消息。
我拿出来一看，还没看到消息是什么，先吓了一跳，上面赫然有十多通未接来电！
之前被抓时，手机什么的全都被没收，出来时才还给了我，这两天的电话自是没接。
我翻开通讯记录一看，全都是林小雅给我打的，从昨天晚上开始。
看了看消息，不过是条推销短信。我忙跟夏老师说了一声，走出病房，给林小雅回电话。
电话几乎是刚一拨出去，就立刻接通。
“喂！张鲁！你到底搞什么鬼，怎么不接电话！”那头林小雅娇嗔道。
“我遇到了点事，这两天手机没在我手上。”我忙解释了一下，“小雅姐，有什么急事吗？是可以回去上班了吗？”
“不是，我前两天给你说过的那事你忘了？”林小雅说道。
“什么……噢！你是说，给我介绍客人的事！”我猛地反应过来，赶紧压低了声音。
“对啊！不过这次的客人，不能上门服务，得去外面开房。你先赶紧回来，我把事情跟你说清楚，今天晚上，可是你大好的机会！对方大有来头，侍候好了，五万的大红包，绝对少不了你的！”那头林小雅兴奋地道。
我估计，她也能赚不少，不然这么兴奋干嘛？
赶紧答应之后，我挂了电话，回到病房，跟夏老师找了个理由，说是有事，得先回去一趟。
夏老师没有留我，只叮嘱我要好好休息一下，自是因为我的黑眼圈没有瞒过她的眼睛。
等我回到家，到了林小雅的屋子里，却一下愣住了。
她房间内，并不只是她一个人而已，还有一个我认识的人。
林小雅朝我示意：“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叫人啊，别跟我说这才没几天，你就把人家忘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看不见
“怎么？不认识我了？”对面花枝招展的女人对着我笑了笑。
“认识认识！红姐，你好。”我赶紧上前，一脑门子问号地看向林小雅。
“等等，你这一脸的淤痕是怎么回事？”红姐却突然脸色一变。
“噢，见义勇为，救了个人，跟对方打的。”我忙解释道，怕被误会是惹事。
我脸上的伤痕，是上次救陆淼时留下的，要完全消掉，至少得十来天，现在还有虽然浅但近距离仍然可以轻易看出的淤痕。
“哎，你这……小雅，这下没戏了，人家不可能喜欢这种带伤的。”红姐不笑了，对林小雅道。
“这，对不起，红姐，我也不知道他……”林小雅蹙眉道歉。
“算了算了，或许，可以敷衍一下。”红姐犹豫了一下，看得出其实不是很满意，“那位提的要求里面，也有希望能有点男子气概的项目，或许可以忍受这种。”
“对对，男子气概，敢救人的男人，当然不会缺男子气概。”林小雅也附和道。
我在一旁，满头雾水地来回看着两个女人。
怎么回事，林小雅给我介绍的客人，怎么跟红姐商量起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红姐才道：“一时之间，要找到符合条件的也不容易，只能这样了。唉，要不是没辙了，我是真不想用他。行了，你给他安排一下，晚上去那边，可别给我掉链子啊！我走了。”
等红姐走后，我才忍不住问道：“小雅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红姐会在这？”
林小雅苦恼地道：“这次这个客人，并不是我接的，是红姐接的。主要因为后宫现在不能开业，她暂时让手下的少爷大多都散了，对方要求又苛刻，她才会找我帮忙介绍。可是没想到，你怎么会受伤……”
我稍微明白了点，歉然道：“抱歉，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林小雅叹道：“我还专门帮你过了眼对方的长相身材，真的是相当不错，所以才决定接下来，介绍你去接这个大客，来做为你的第一次。这下麻烦了，我在这行这么多年，说真的，喜欢受伤男人的女客，还真没见过……”
她几句话，把我说得也心里悬了起来，可这事已经说定，又不能推掉。
无奈之下，只能好好准备，等晚上九点去指定的地方。
我正好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干脆先回屋睡了一大觉，养好了精神，然后再让林小雅帮我稍微打扮了一下。
这次的女客，指定要的是年轻、强壮、健康、帅气和有男人味的少爷，我基本上都符合，因为从小生长在农村，没什么娘里娘气的小鲜肉气质，加上脸上这些淤痕，简直不能更有男人味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红姐同意找我的决定性原因。
决定性的原因，是对方还有一个要求——性格真诚。
这一条，一下子刷掉了九成以上的候选。
干这一行，哪还有什么真诚的？
实话说，客人要求性格真诚，也是蛮奇怪的一件事，出来找鸭的，谁还纠结性格？都是一晚上的事，服务好就ＯＫ，偏偏这次的客人特别。
等到晚上八点多，我才出发。
这次的地方，是对方自己定下的酒店套房，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内。
我还是第一次到五星级酒店，进去时有点小心翼翼。
对方已经预先将订好的房间门卡给了红姐，红姐又给了林小雅，再转交给我。
我拿着门卡到了顶楼，看着周围豪华的装修，头皮有点发麻。
在这里住一晚，至少得好几千吧？
不过现在也不是怯阵的时候，我找到目标的房间，开门进去，反手关上门后，套房内的灯，有序地亮了起来。
看来多半是智能感应灯，我走了进去，四下找了一下，越看越惊异。
对方还没到，和说定的一样，对方会在十点左右到达，届时需要我准备好一切。
但这套房，真的是相当豪华，甚至连浴室都是超大的智能浴缸，感觉就算有五六个人一起泡澡，也毫无问题。
我也不知道该预先准备好什么，只能先洗个澡，在浴缸里泡着，靠在浴缸边上，拿块毛巾盖住了脸。
舒服之极的温水，让我神经完全放松下来，竟然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唉，前两天睡眠实在太不足……
我醒来时，是因感觉到身上有异，一下惊醒过来的。
一醒，我就察觉有只手在我身上抚过。
“这么多伤痕，看来，你也吃过不少苦头。”一个女声，在我身边响起。
我大吃一惊，立刻知道肯定是对方来了，慌忙就要振起身，把毛巾揭下来。
“别动。”她却制止了我。
客人为大，我只能停止动作，脸上有点发烧。
我勒个去！
我现在是泡在浴缸里，身体状态可想而知，这就有点糗大了。
对方要求什么先准备好，我却还泡在这，岂不是直接给了对方一个最不好的印象？
“告诉我，为什么受的伤？”她柔声问道。
“我是为了救人。”我听她声音不像生气，小心地回了一句，便想把毛巾从脸上拿开，好看清她是否如林小雅所说，是个美女。
然而，她却一伸手，把我手挡着。
“不要揭开，我很享受这种不知道你模样的刺激感。”她温声说道，“我怕，一旦看清你长相后，会破坏我现在心中那种美好的幻想。”
我完全愣住了。
美好的幻想？
红姐和林小雅都担心我受了伤，对方会不乐意，可现在居然是这么截然相反的结果，她似乎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因为看到我一身的淤伤而开心？
“来，详细地告诉我，你这伤是怎么来的。”她继续道，手在浴缸的水里，轻轻搅动着。
我拿不准她的想法，只能硬着头皮，把那天救陆淼的整件事，完整地说了出来。
当然，我隐去了陆淼、刘岚等人的名字和身份，只说是有流氓，欺负一个女孩子。
她显然对这相当感兴趣，不时问几句细节问题，我一一作答。
但心里却有点哭笑不得。
我来这，为的可不是聊天！
可现在的情况，似乎有点超出我的预料。
第一百二十三章 没有红包
“原来，你还是个好人。现在的男人，好人不多啦。”她轻轻地道，“或许该说，不只是男人，包括女人在内，好人不多啦。”
“你是好人吗？”我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呵呵，我背着自己老公出来寻乐，你说我是好人么？”她一下笑了出来，笑声有点点奇怪的感觉。
“这不一定，得看前因后果吧。”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要是照你这么说，那我可能还勉强算一个好人吧。”她又笑了起来，笑声听着有种嘲讽的感觉。
忽然间，我有点明白为什么她提了那样一个要求，要个性格真诚的人。
她似乎有点喜欢和人聊天。
蓦地，我察觉她有了动作。
随即，“喀”地一声轻响，浴室内的灯，关掉了。
我不禁一下紧张起来，赶紧把脸上的毛巾拿掉。
关灯干什么？难道是有什么不轨之念，不会是要伤害我吧？
关了灯后，整个浴室只靠从门那里传来的一点点微光，使得我可以勉强看到对方的所在，但却完全看不清她的长相模样。
当然，她也看不清我。
“不要紧张，我只是希望咱们接触时，都看不清对方，会让我更放松一点。”她走回浴缸边。
我完全可以看到她的身段，确实非常好，至少在身材上，林小雅没有骗我。
至于长相，其实我心里有点怀疑，她可能脸上有什么缺陷，否则用得着这么神秘？什么看不清更放松，刚才还说更刺激，前言不搭后语，多半是用来掩饰关灯本意的做法。
不过，只要对方没有恶意，我就无所谓，反正是她给钱。
就在这时，她忽然一抬手，轻解衣衫。
我一愣。
片刻后，她已变得和我一样，跨进浴缸，浸了进来，整个人泡在水里，只留头脸在外。
“真舒服。”她轻吁一口气。
我一下想起林小雅教过的东西。
当对方开始传递信号，就意味着，可以开始了。
很多时候，对方不会口头上给一个命令，而是通过一些肢体的语言，来表达她已经准备好接受下一步。
而现在，和我共浴一水，便是非常明显的暗示！
我再不犹豫，离开我的位置，移至她身边。
一时之间，心情也动荡起来。
终于，我的第一次，可以有着落了！
“你干什么！”她却在我触碰到的刹那，突然说了一句。
我顿时一僵。
卧槽！
原来她真的只是想泡个澡，并没有准备好吗？
这下麻烦了！
一个不合适的举动，就有可能招来她的排斥！
就在我暗叫不妙时，一道灵光突然闪过。
她的要求中，要求有男人味，而她也对我身上的伤痕，表现出明显的好感。
难道……
想到这，我沉着嗓子，说道：“你！”
她一呆：“什么我？噢，你这个坏蛋！”显然是终于明白我是接着她上一句的话头说的，后面的声音，一下变得软化下来。
我心中大喜，果然，稍微强势一点的态度，对她有效！
我再不犹豫，将她揽入怀内。
这个属于她，但也属于我的夜，开始了！
一直到凌晨三点左右，一切才宣告结束。
我仰躺在客厅的地板上，看着黑暗的空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爽。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难怪，那么多人会沉迷在这中间，而不能自拔。
从浴室到卧室，再到阳台，又到客厅，我完成了人生这一次的升华。虽然缴第一枪时有点丢脸，快了一点，但仗着年轻血盛，后面的我，很快又重振雄风，大肆征挞。
从她的反应，我可明确感觉到，她非常满意。
不过，她那个怪癖，却让我总觉得有点古怪。每次换地方，她都会要求提前关掉灯光，现在整个套房里面的灯，已经全都关完了，连感应灯都不例外。
这让我更肯定，她脸上肯定有什么缺陷，比如麻子或者伤疤什么的。
不过说真的，应了经常听到的那句话：关了灯，都一样。
只有感觉，才最真实。
而且在黑暗中，看不到她模样的情况下，如她所说，那种刺激感，确实令人迷醉。
“我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像现在一样，感受到身为女人的快乐。”她在我怀中，幽幽地说道，“你可能无法相信，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会在这方面有欠缺。”
“至少，你以前还感受过。我今天才是第一次，感受到身为男人还有这种快乐。”我对她的情况完全不了解，只能叹道。
果然，人不该违背本能，去排斥和压抑这种追求，那明显是极为快乐的事情。
“等等，你不会想说，你是处男吧？”她吃惊地道。
“怎么，我是不是处男，让你有不同的想法？”我继续保持着整个晚上的强势态度。
当然，只是适量的强势，尽可能表现得有自己的想法和原则、却又不会逼迫别人，否则如果过度，也有可能引来对方的反感。
“不，我只是觉得有点惊奇。嘻嘻，除了最开始，之后的表现，让我还以为你是个行家呢。”她笑了起来。
气氛一下变得轻松起来，我随意地和她说着话，很显然她也乐在其中，至少和我又说了半个小时，才沉沉睡去。
我体力消耗比她还大，也跟着一觉睡到了天亮。
醒来时，她已经不在。
我一下坐了起来，突然看到在我头边上，放着一张字条。
“我很开心。”
字条上，只写着这么简单的一句。
我回味起昨晚的经过，也不禁心中一颤。
林小雅没有骗我。
或许这个女客，长相可能会有缺陷，导致她不希望我看到。
但是，从其它任何一个方面带给我的体验，都绝对是美女级别的。
我的第一次，交给了她，不吃亏。
过了片刻，我才突然清醒过来，猛地色变。
卧槽！
她就这么走了？
我的处男开光大红包呢？！
林小雅说的，至少也能有个五六万吧，毕竟对方是有钱人。
可她，竟然就这么走了，我的红包岂不是没了着落？
第一百二十四章 密码是什么
离开酒店的时候，我在心里再三挣扎，终究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去前台查订那房间的客人姓名。
一般情况下，我去问，可能不会说。
但如果我拿着手上的门卡去，要查出来订那房间的人叫什么，应该还是有办法。
但是，林小雅之前就叮嘱过我，不能去探客人隐私，这是职业道德问题。
所以虽然没拿到大红包，我仍然还是忍了下来。
毕竟，我是想长干下去，并不想第一次就坏了名声。
可是，心里始终不舒服。
我原本还想着借那大红包，可以直接把欠林小雅的钱还上，现在可好，泡汤了！
回到家，我直接去找了林小雅，在她房间里，沮丧地道：“我的红包没拿到。”
林小雅错愕道：“没拿到？怎么会？红姐说了，对方也是懂行的，不可能会亏你一个红包。”
我叹道：“我把套房几乎都翻了个遍，如果真的是有，就算那红包被人拿缩小器缩得跟米粒一样大，我也肯定找到了！”
林小雅蹙蹙眉，说道：“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实在没有，只能怨自己运气不好。回头，我跟红姐问问情况怎么样。对了，对方觉得你不够好吗？”
我摇摇头：“不，她从各种反应都证明绝对是相当满意的。而且，她还亲口跟我说过。甚至，还留了这张字条。”
说着把那张字条掏出来给她看。
林小雅吃惊地道：“我真的是长见识了！第一次见到客人走之后，还有心到会留字条的！如果不是她没给红包，我现在绝对怀疑，她是对你太有好感，以后搞不好会成为你的长客了！”
我正要说话，她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林小雅看了一眼，低声道：“红姐的电话，别说话。”说着走到窗边，接通了电话。
我闭上了嘴，只听她边听边说：“是，明白。行，我马上带他过去。好。”
等她挂断电话，我才问道：“怎么了？”
林小雅欣然道：“红姐说，对方非常满意，说了你不少好话。为这，她给了我两万的抽成，我看，这次她可赚了不少！”
我吃惊地道：“两万？！”
她能拿两万，那对方给红姐恐怕不会低于十万！
那个女客，也太大方了点吧？可为什么偏偏对我那么小气？
“你也别沮丧，红姐说了，对方给了她一件东西，让她转交给你。说不定，是什么纪念品，可以拿去卖个几万也不定。”林小雅安慰道，“来，先跟我去她那拿东西。”
我也只能跟着她离开，心里却大感倒霉。
纪念品？
了不起卖个几百块，这尼玛有毛用！
算了，就当这次是帮了林小雅一个忙，她对我那么好，帮她这忙也算不亏！
等我们到了后宫，只见店门紧闭着。
林小雅带我从侧边一个小门进去，里面冷冷清清，半条人影都没有。
进了红姐的办公室后，红姐笑盈盈地道：“张鲁，你小子算是让我大大地吃了一惊。第一次，就能干这么好，你在这方面，有点天分！”
我只能道：“谢谢红姐夸奖，我还有很多要学的。”
红姐走了过来，笑道：“现在连我都有点好奇，想试试你的手法，看你到底凭什么，能一次就让人家那么满意，嘻嘻。”
我苦笑道：“红姐，也没有那么满意……”
红姐错愕道：“怎么你看起来有点不开心的样子？”
我还没说话，林小雅插嘴道：“他该要的东西没拿到，心情自然难免有点不好。”
红姐奇道：“什么东西？”
林小雅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红姐听完后，突然咯咯笑了起来：“这是个误会，别想多啦，她怎会不懂规矩？只不过，一开始我没跟她说给她找的是雏，她没准备。不过，今早她找我时，已经把东西给了我。喏，看那个小箱子。”
我愕然转头，看向她放在旁边沙发上的一个小手提箱，很小，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但从外形，看起来蛮古朴的。
“这是……”我疑惑地道。
“这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纪念品，里面有该给你的东西。”红姐笑着道，“但不要问我里面是什么，我只知道很沉，而且有密码锁，我也打不开。不过，她说，你知道密码。”
我听得一呆，和林小雅对了一眼。
密码？
我哪有什么密码！
红姐接着道：“你把它拿回去，自己看里面的东西吧！我对她也有点了解，相信这里面的东西，绝对不一般。”
一直到回到家里，我都满头雾水。
林小雅对我很信任，我说不知道密码，她一点也不怀疑，反而和我一起猜测密码是什么。
箱子上的密码锁，需要用四个数字打开。
然而，对方根本没给过我密码，我哪知道是什么？
“实在不行，还是试吧。”在我屋子里，林小雅提议道。
我挠挠头。
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不过，这要一个个去试的话，四位数，也得好多次才试得开。
很快，我就放弃了。
四位数，每一位上面都有个数字转盘，转盘上有０到９一共十位数。我试一次，就得把四个转盘转一遍。
但那些转盘都非常艰涩，转起来费力费时，试了十次左右，就花了五分钟！
这要全部试一遍，就是上万次，五千分钟！
这特么简直就是整我嘛！
林小雅无奈地道：“得，看来这真的只能当纪念品，这么小的箱子，里面也装不了多少钱，你以后慢慢试吧。”
我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她离开后不久，我趴在床上，看着小箱子，冥思苦想。
对方不像是那种喜欢恶搞整人的人，应该会给我留下什么线索才是。
可是，什么样的线索，是四位数字？
过了一会儿，我突然浑身一震。
四位数字！
我手上确实有个东西，是“四位”的！
只不过，那并不是数字，所以我一直没把二者联系起来！
我翻身而起，把包里的东西搜了出来——那张她留给我的字条！
“我很开心。”
四个字，岂不正好对应四位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