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他要的补偿
他…是真的为了我?
“妜儿,那他现在在哪里啊?”
苏妜摇头:“不知道,今日一早也没见着他…”
我丢下苏妜,直奔迷雾森林,穿过层层林间,也没见着他的影子。
去哪了…
看他对银霜的样子,也足以看出他脾气十分古怪,为人冷傲,难道,是我的话伤害到他了?
幻灵殿和迷雾森林都没找着他,会不会,在风铃幻境?
在结界门外,我迟迟不敢进去,若他不在又怎么办…
在经过一番迟疑,我还是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他在风铃树下饮酒,只是,旁边居然还有星觉???
这是什么情况…他这不是被我的话伤到心了,是与星觉来这谈心了??
呵…还是我白担心了,本想离开,还是被发现了。
“灵主大人?”不用说,当然是星觉唤我。
我尴尬地转过身:“呵呵……我…碰巧路过,打扰了二位雅兴…”
看夙尧还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又饮下一口酒。
“灵主大人既然来了,何不喝两杯?”
六界皆知我不善饮酒,这星觉这番作甚。
“我…就不必了吧?二位如此雅兴,我在这儿着实有些多余……”
本来初识还仇视的两个人,如今竟能把酒言欢,呵…
这夙尧还说什么…星觉是他的情敌…
不过我这话说有些毛病,星觉看起来倒是以为我在指桑骂槐…
“哦,对了,在下想起来还有些要事,就先行告退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要解释,星觉送来一个微笑。
待他走出结界之门,我才觉十分尴尬。
除了树上的风铃之声,一片寂静。
我缓步向夙尧走去,他显得十分自在,丝毫没有难受的意思。
困扰心中的问题,还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你…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有危险…”
他看向我手上的戒指:“是它告诉我的…”
“戒指?”
说起来,他如此熟悉这个戒指,恰巧,戒指发出光亮,他就出现了,着实蹊跷。
“这个戒指,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轻笑回应:“这戒指,倒极像是多年前我赠与一位姑娘的。”
看他这神色微悦,提起那位姑娘时眼中情思多变,有些异样。
“这个戒指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我手上戴着了,你说有点像你的东西,可是料想我必然不知道它的来历?”
他抬抬眉眼:“那你且说说。”
他这话倒是难住了我,我还真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莫不是真是他的东西?可怎么会又在我的手上呢……
他俯身轻挑眉眼:“这个戒指你从何而来?又是什么东西?”
“你莫非以为是我偷的?”不知心中哪来的一团怒气,摘下戒指送入他手中:“既是你的,你拿回去便是。”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为我重新带上戒指:“戴在你的手上,就是你的东西。”
“你…你什么意思?”
“怎么?不要?”
我迅速收回了手:“谁说不要?不要白不要嘛…”
这戒指自从五百年前大病后就一直跟着我,他若要回去,也是怪舍不得的。
“昨…昨日之事,是我错怪你了…”
他淡淡送来两个字:“无妨…”
他是生气还是没生气啊?是我不够诚恳吗?
“你要什么补偿,你说吧,我都可以答应你。”
“不用。”
嗯?
“你不用客气的,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补偿你。”
他突然凑了过来:“你当真要补偿我?”
奇怪的很,每当他一靠近我,也不知怎么的控制不住心跳。
“当…当然,我堂堂一界……”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稍带温热的唇便凑了过来,弥漫着些许酒味,却有让人沉醉其中的魔力一般。
片刻,他缓缓撤离,我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脸带羞涩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他笑了笑轻声道:“你不是要补偿我吗?”他脚步紧随凑我近问:“怎么?是落儿你大方还要予我别的补偿?”
他这句话说出口,我竟无言以对。
这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你……你这样……你……”
此时的我话也说不利索,只知道脸颊发烫,应当是红透了半边天的样子。
也不知道他要说个什么,我慌乱而逃。
一路上再回想,本该讨厌他的,却不自觉犯了花痴。
夜深,我躲在被窝,有阿狸在我身旁入睡,听着它发出呼噜声,只觉心中多了份安稳。
还有这戒指,他说…是他赠予一位姑娘的…那这位姑娘…与他又是什么关系?
戒指内侧刻的‘七夜’二字,又是谁?
想来想去,别的没多想,就围绕这个不知名的姑娘想了许久。
该在乎的不在乎,不该想的却老去想着…
不过……我倒真想知道,这位姑娘与他又是什么关系…
可…我有什么资格问呢?
我与他…除了主仆外,还有别的牵扯吗?
头好痛…
往常都是一年才发作一次,这几日怎么频繁发作…
“喵~”
我这动作将熟睡中的阿狸给吵醒了,一副担忧的眼神望着我。
“阿狸,我没事…”
强烈的痛感使我不得不早早睡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片迷雾,眼前赫然出现一丝不挂的背影在一片湖水之中,似乎,是个男人…
若不是他的长发遮住后背,我在他身后不远之处,如此清澈的湖水,当能看个一清二楚。
光看背影,便知这个男人绝非等闲之辈。
他浑身散发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势,肩上的皮肤在长发的遮盖下若隐若现。
“何人?”
没等我反应过来,只眨眼一瞬,他便穿好衣服上岸。
是一个似乎很熟悉的身影,可当我要看清楚他的容貌之时,眼前却越发的模糊…
我突然惊醒,环顾四周,依旧是我熟悉的地方。
我的寝殿,我的床…
方才…是梦?
这个人…又是谁呢…
我怎么会梦到如此画面…难道,我已经恨嫁到这种程度了吗?
可梦中那个背影,怎么这么熟悉呢…
“喵~”
“阿狸?怎么了?”
看它一副期待的样子,舔了舔嘴巴。
“饿了?你要吃什么?”
话刚一说出口,它乖巧地叫了一声,挪开身子,一只老鼠的骨头在我床上,血肉模糊,将原本洁白的床单染了血色。
“阿狸…你…”
“啊!!!”
我这惊天动地的叫声,将隔壁的夙尧惊醒,不过片刻,他便冲了进来。
第十四章 晚枫隐红楼
“落儿?”
他一进来便看到床上的情景,原来脸上的担忧之色,转化为一阵憋笑。
“笑什么笑啊?阿狸为什么会吃老鼠啊?”
他一副漫不经心状:“前几日,它将你这幻灵殿的老鼠抓了个遍,本以为没了,没想到,你房中竟还有一只。”
“什么?”
原来阿狸自他从飘渺之巅带回来时便喜食老鼠,不过天族的老鼠虽说没修炼成形,怎么说也有些仙根。
阿狸这样吃了,倒是有助于幻化人形。
“你知道不早说?”
“你也没问便让它与你同睡,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个夙尧,本一副高傲的样子,怎么在我面前,这么欠揍呢?
“喵~”
看床上的阿狸一副无辜的表情,倒是真舍不得骂它。
算了算了,谁叫你这么可爱呢?
幻灵殿东西一共一百零八个房间,却都是空空落落的,本来享受这般清静的我,如今有了阿狸和他,倒是更温暖了些。
用完早膳,待仙娥将碗筷收拾后,殿中又只剩我与他二人。
“对了,昨日,你怎么与星觉喝上酒了?”
他久久不语,更添了我的好奇之心:“怎么不说话?你可是我的下属,我有权知道你去了什么地方,与什么人在一处…”
他突然凑了过来:“我与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你当真如此在意?”
“我…你是我的下属,我当然有权一问…”
“若是我不想说呢?”
“你…你不说就算了…”
趁着还没过于太近的距离,我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这茶…不错…”
他送来一个微笑,这时,我才发现刚刚饮下的,是方才他没喝完的…
怎么在他面前,老是出错…
他转过身去,留给我一个背影。
突然觉得,这个背影,与梦中那个背影好生相似。
逆光之下,连他的发丝都透着熟悉的气息。
莫非,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瞧着他的背影,一时竟愣了神。
待我缓过神来,他打破沉静:“听闻,灵界有一处‘晚枫林’,是这世间最为清静的地方…”
灵界迷雾森林共分东林晚枫、西林暮雪、南林空竹、北林梦幽,灵族中人大多聚集在迷雾森林中心,他所说的晚枫林是我在灵界的居所‘隐红楼’所在之处。
那里幽静安宁,是这世间最为干净的地方。
“是啊,不过,晚枫林是我隐红楼所在之地,没有我的允许,可没人敢进去,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淡淡道:“日前,有位姑娘与我提及,令我生了向往…”
姑娘?又是姑娘…
“那这位姑娘,也是灵界中人?”
他轻笑不语,一双眼神饱含深意。
也不知这位姑娘是何方神圣…看起来与他关系应当十分亲密。
看他一副春风满面的样子,这个什么姑娘,定是他什么什么人吧…
他正欲走开,我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还是叫住了他:“喂,你想去看看嘛?”
他停住脚步,愣了许久。
“其…其实,我也许久没去过了…你若想去看看,我可以顺带……”
没等我说完,他转过身拉住我的手:“走啊。”
什么啊?也没句谢恩?
要知道晚枫林连苏妜我都没带去过…那里的结界,除了我的凝光,任他什么大罗神仙都进不去…
晚枫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人间首城‘永宁’是最繁华的地带,也是人间最大的城池,而晚枫林差不多有十个‘永宁城’的样子。
晚枫林中,四处都是红枫树,一直蔓延至隐红楼,对于我们来说,稍微用点仙法,到隐红楼也是一瞬间的事。
这里不似人间,有着一年四季,晚枫林常年一片枫红,却又难得一见落叶,就是我,七万年来也只见过一次。
只可惜,爹娘不在,无人共享。
“这里,就是晚枫林,不过,没几个人来过这里,你说的那位姑娘,身份定然不一般吧?你不妨说说,或许,我还认识呢?”
我说的这一番话,也不知能不能从他口中套出他所说的那位姑娘…
见他久久不语,我好奇之心越发浓烈:“若…若你对这位姑娘有什么意思,你身为我的下属,说不定…我还能为你们说媒呢?”
他依然不发一言,不知怎么,我心中越发焦急:“你…你是个哑巴吗?”
他愣了许久,吐出几个字:“你如此大的反应做什么?”
“我…”
方才那般,反应确实大了些…
他凑近道:“莫不是吃醋了?”
“怎…怎么可能?只不过,你是我的下属,这些事,我当要多了解一些…才能体现出我叶落体恤下属…”
如此闭口不谈这位姑娘,究竟与他是何种关系?
他越不说,我倒越发觉着好奇…
他不语,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靠着仙法直奔隐红楼而去。
一路上,他再没多说一句话。
隐红楼在晚枫林深处,位于湖水中央,有一座任通行的木桥。
“幽静安宁,不失为一处仙境…”
怎的还感叹起来了…
可他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
脑中突然出现一些模糊的画面,我依偎在一个男子怀中…
唯一清晰的,是我的手上仍然带着这个戒指,虽说只是一些模糊的画面,可我仍然能感觉到,那男子对我十分温柔…
(“百里清风湖幽静安宁,凡人口中的仙境,应当就是这个样子…”)
这又是,我说的?
百里清风湖…我记得…没有这一段记忆…
近日脑中频频出现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莫非只是南柯一梦?
“落儿?”
他一声轻唤,我方才缓过神来。
“啊?”
“怎么不进来?”
“额…来了…”
多年没来过,灰尘遍布,哪儿还有个一界之主寝宫的样子…
“额…我也有许多年没来过了,脏是肯定有一点的…”
他不语,只一挥手,楼中洁然如新。
原本,我也想过在灵界定居,可自小在天族长大,感情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那处幻灵殿,也是天帝专门为我准备的。
只是自小,我不喜与人同住,偌大的幻灵殿,也就只有几个供我差遣的仙娥,比起天宫他处,幻灵殿倒是显得十分冷清。
第十五章 红林见落叶
世人皆知灵主叶落喜清静,厌嘈杂,不过没一个知心的人罢了,试问,又有谁真正喜欢孤独呢?
不过是借口罢了…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不住在这里?”
他随处找了张椅子坐下,丝毫不客气:“太过幽静,也并不是你所喜欢的,况且,林深处,你一人独居的话,难免会有些不知名的危险,比如……”
他一眼向我身后看去,我才注意到一条小青蛇缓缓爬过来,我惊出一身冷汗,直接窜到他怀中:“蛇……”
他将我护在怀中,一阵偷笑,当我再次望去,那条小青蛇似乎已经不在了。
“呼…”
此时,我想要挣扎离开,他却将我抱的很紧。
“灵主叶落,天不怕地不怕,唯这蛇虫鼠蚁,最为惧怕…”
“你放开我…”挣扎无果后,我故作镇定:“谁怕了…我才不怕呢…”
“是吗?”
这时,桌上爬来一只蜘蛛,我再一次将他紧紧抱住,不敢再多说一句。
“你还是这般胆小,没有我,你该怎么办?”
这是什么话…说的好像没有他,我就活不了一样…
“你是我的下属,当然要保证我的安全…”
如此近看他,比起初见,更加好看了些…
这时,一阵微风拂面,一片枫叶落在我身上。
我趁机从他怀中逃开,只见围绕隐红楼周围的红枫树随着微风一片片落下。
“红枫树…落叶了…”
他悠悠道:“不过是红枫落叶,无甚稀奇…”
“喂,你可赚大发了,七万年来,我都只见过一次晚枫林红枫落叶。”
看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不由得生了一副想揍他的冲动。
一日过半,还是恋恋不舍再次将晚枫林封锁。
晚枫林常年封锁,夙尧是我第一个带进去的男子,这一番举动,招了些目光。
“灵主大人怎么从晚枫林出来了…”
“旁边那个…是新任灵神?”
“什么情况这是…”
“谁知道呢?说不定灵主大人要重回隐红楼呢?”
不知不觉,我与他独处一日,差点忘了昭阳与临陌之事。
今日,是第二日了,云淙还未回到天界…
通灵馆的馆主,真的会管天族的闲事吗?
带着诸多不安,我却只能傻等着。
一声由远到近的叫声传来,那个毛茸茸的小家伙软软糯糯的叫声。听这声音,像是饿了。
果然,眨眼一瞬,它像是早知我们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一样,直奔而来。
“阿狸~”
身侧的他漫不经心道:“看来,你很是喜欢它?”
这是什么话…明明你才是它的主人…
正当我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那个令我憎恶的身影再次出现:“灵主大人…”
呵…怎的来找我算账了?
“幽河大人…”
他缓步走来,可阿狸似乎对他有所敌意,直对他哈气。
“想必,这位就是新任灵神了?”
他同往常一样,一副清冷高傲的模样,丝毫没有把幽河放在眼里。
“区区在下,见过魔尊。”
话中虽带着谦虚,可语气却十分冷傲。
幽河显然不满夙尧的态度,在对视中,幽河的双眼充斥怒气,而夙尧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更让幽河觉着受到了侮辱。
如此状,我只好打破这片沉静:“额…幽河大人这是有什么事?”
幽河冷哼:“呵…倒是没什么,只是昨日灵主大人如此维护那个叛徒,是否也如二殿下一般,听了些什么闲言碎语?”
合着是找我问罪来了?
“幽河大人说笑了,我只是站在天族的立场,若幽河大人问心无愧,何须同我废话?且待明日,自辩真假。”
我向夙尧望去,轻声唤:“我们走。”
可刚要离开,幽河伸手欲将我们拦住:“等等!”
看幽河伸出手的一瞬间,用了三成功力,似乎想在不经意间给我个下马威。
这时,我只瞄到夙尧一眨眼,似有股无形的力量,将幽河弹开。
他的灵力,竟这么强吗?
幽河此人,六界中也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而夙尧却能如此轻松将他弹退,这个人,绝不是一个散仙那么简单…
当然,也不止我一个人惊于他强大的内力,幽河被弹开后,眉头一皱:“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冷冷道:“区区在下,无足挂齿。”
这话一出,幽河倒显得更恼:“灵主大人,你这属下伤我,又对我如此无礼,你说该当如何?”
幽河生来喜挑事,如今夙尧这一番举动,定是惹恼了他。
这时,夙尧淡然自若:“幽河大人方才拦路,用了三成功力,是想切磋一番?”
幽河不语,夙尧又言:“或是,幽河大人有意为之?”
“当然不是!”
“那既是切磋,输赢皆是定数,我想,以幽河大人的气度,也不会因此而怪罪于在下…”
“你…”
这个夙尧,与谁都一副清冷的样子,六界中似乎没有他惧怕的人物。
幽河仍一副不依不饶:“灵主大人,难道这就是灵族的待客之道吗?”
我故轻笑:“灵族向来口直心快,有什么就说什么,幽河大人也不会因此而迁怒他人,对吧?”
我故作疲惫:“今日,我有些困乏了,就不奉陪了,告辞!”
在我走开之时,依然能感受到幽河脸上强忍的抓狂,像是吃人的恶兽一般。
可眼前这个夙尧,谜团却是越来越多,更令我有些好奇。
“你能协助封印魌臾,我也知道你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今日一看,却仍是让我大吃一惊。”我坐上院中的吊椅:“幽河的修为,在六界中也算数一数二,你却能不费吹灰之力伤到他。”
我试探性问道:“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何人?”
他又一次凑近:“我的身份,很重要?”
“倒…倒也不是特别重要…可我不知道你的底细,若你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怎么办?”
“那在落儿心中,我是什么样的人?”
这一番话倒是堵得我说不出话来,只能低着头,不去直视他的双眼。
“我……”
他轻笑道:“你若真想知道,日后,我慢慢说与你听,可好?”
只有在人后,与我独处时,方得见他有一丝笑颜。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觉得,他对我,有一丝不同……
第十六章 瑶池遇星觉
“额…今日我倒真有些疲惫,就先回房休息了…”
一句借口,总算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呼…”
这个人,究竟藏着些什么秘密?他真的会如实告诉我?
还是睡会吧……
也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来,头晕脑胀的。
“喵~”
将门打开那一瞬,靠在门前的阿狸突然就栽了进来。
“阿狸?你怎么在这睡下了?”
“喵~”
它一副委屈状,似有埋怨我的意思。
“好了,是我不好将你丢在门外了。”
它轻扯我的衣角:“喵~”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跟随阿狸的牵引,一路来到瑶池花园,在角落处,星觉一人独坐,身旁站着两位仙娥,一脸崇仰的目光。
见到我,仙娥的目光稍微收敛:“灵主大人…”
阿狸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这几日空闲之时,莫非它都与星觉在一处?
星觉没有回头,只示意两个仙娥退下。
我带着些许疑惑坐在他对面,试探性一问:“星觉族长这是……”
“灵主大人,请喝茶。”
看他这模样,似乎没那么简单…
“喵~”
阿狸向他凑了过去……
不过短短几日,阿狸便与他如此亲近,连夙尧那个正牌主人都甘拜下风。
这个星觉,是真正喜爱阿狸,还是…靠着阿狸想要得到些什么?
不过他好歹也是东海鱼族族长,龙王器重,天帝看好,应当不至于如此…
“不知是阿狸顽皮,竟将我带到此处,更没想到,星觉族长与阿狸倒是亲近…”
“怪不得阿狸,是在下让它将灵主大人带过来的。”
倒是很诚实嘛…
“额…那…星觉族长可是有什么要事?”
他顿了顿:“灵主大人可知,在下来天界的用意?”
全天下都知道了,真是多此一问,徒增尴尬。
为了掩饰尴尬,我只好拿起茶杯,礼貌的抿了一口:“这个…天帝伯伯有同我说…”
“那灵主大人,意下如何?”
倒是直接…
“额…灵族事务繁多,而我暂时也还没有想要成婚的打算……”
他没有惊讶,显得淡然:“可是夙尧仙上的缘故?”
怎么扯到他去了?
“星觉族长这是什么话?与你之事同夙尧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处去吧?”
他淡淡一笑:“在下倒是觉得,夙尧仙上对灵主大人很是不同…”
才上天界没几日,讨论的倒不少,比起嚼舌根子的仙娥,你倒是更厉害些。
“你这又说笑了不是?夙尧君来这天界至今也不过十几日,他对我有任何不同,不过是一个灵神应有的本分。”
“是吗?在下听闻,天帝陛下原是准备封夙尧仙上一个将军之位,在天界任职,天帝陛下还向他许诺,赠他一处府邸…”
难道,不是天帝将夙尧强塞过来的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起初,天帝陛下本想将夙尧仙上收入天界,谁知夙尧仙上却是冲着灵界而来…”
六界皆知,灵主叶落自小是被天帝带大的,灵界天界也没个实质性的分别,往常都是送一些无用的小厮来灵界历练,原来这次,并不是天帝将他送来的,而是他自己要来的。
“天帝陛下念他功劳,应他所求,这才送来灵界…”
世人皆知,六界虽口头上说的平等,可天族强盛,仍然稳居六界之首。
他放弃在天界任职的机会,可想而知,他可不是为了什么名利…
“星觉族长告诉我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他满目柔光地看着我:“其实让你知道,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可我想看看,你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
“什么意思?”
他突然凑近了些:“天帝陛下有意撮合,在下并无不愿,自是想知道,这个人,对在下有没有威胁。”
什么情况?看到往日的态度,不像是对这事上心的样子,今日又跑来同我说,并无不愿?呵,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星觉族长,莫非是我说的不够明白?婚姻之事讲求你情我愿,我们之间可并没有什么感情…”
“没有相处过,又怎知日后会不会生出感情?”
呵,这人态度转变可真快。
“呵,既然都知道是什么结果,又何必相处?届时后悔,可就没处说了,你说是吧?”
我正欲离开,他突然将我拦住:“我是真心想与你共度一生,况且陛下有意撮合,我们…不是天作之合吗?”
我白了他一眼:“我与你之间,何来天作之合一说?”
“我不会放手的。”
莫名其妙,究竟我是有什么东西,值得他突然态度转变,转而想要与我成婚?
是这个灵界吗?对他而言,势力应当不怎么重要吧?
他虽说的天花乱坠,可看我眼神中却没有半点情意,究竟,我是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图谋的……
“星觉族长,还望自重!”
“喵~”
再看阿狸,竟生了想要罚它一罚的冲动。
“阿狸,同我回去。”
阿狸向来通人性,也听得懂我说话,也不知为何,它对这个星觉,十分的不同。
这一次,它没有负我所望,朝我走来。
我心中顿时生了一份欣慰,将它轻缓抱起:“星觉族长,先不奉陪了。”
这次,他没有再叫住我,反而任由我走开。
我倒也看得出,他对阿狸没什么恶意,阿狸与他也处得来。
可于我,倒不像是那么一回事。
前几日初来幻灵殿,也没见他将我放在眼里,本以为,我不情他不愿,这件事情就可以顺势不了了之,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突然一个大转变,说的这番话,倒真是稀奇。
可他今日所言,我唯一铭记的,是那一句:“起初,天帝陛下本想将夙尧仙上收入天界,谁知夙尧仙上却是冲着灵界而来…”
灵界…他…是为了什么……
这十几日的相处,若他有所图谋,早应得手了不是?
可他如果没有图谋,又何必来我这灵界?
对了…今日,是第三日了…昭阳…
“阿狸,我有些事,你且先回去。”
“喵~”
我轻抚它头顶:“好了,回去找你的主人吧,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十七章 纸包不住火
“昭阳?昭阳姐姐?”
前方黑色的身影听到我的呼喊,转过身来。
“落落,你可有看到二弟?”
“没有…”
她一副焦急之色:“我本想同他一起去通灵馆,可他死活不让我去,若今日午时,他再不回来,临陌该怎么办……”
现在已经巳时,云淙还赶的回来吗…
“昭阳姐姐,你先别慌,我们先去刑场,尽量拖延时间,我相信云哥哥一定会赶回来的!”
“好…”
灵幽台上,天色昏暗,雷电交加,临陌一人在天雷柱旁,被铁链缚住了手脚。
而四周前来凑热闹的神仙数不胜数,似乎也听得什么闲言碎语,争论不休。
而天帝则在最高处的位置坐下,那一刻,所有人都显得十分渺小。
“参见陛下!”
“平身!”
站在天帝身旁银袍男子,生的一副文质彬彬,温润如玉,随即冲我一笑。
他,是天族的三殿下“翼风”,他为仙婢出身的蝶姬所生,自出生以来,便得不到重视。
只因这一段露水情缘,使得天帝天后感情不和,并传出许多风言风语,天帝颜面受损,便在蝶姬生下翼风后,强行将她送去了荒漠之地,与十恶不赦的妖人同处,永世不得再入天界。
若不是天帝当初对翼风尚存一丝愧疚,他也不会得到这个三殿下的封号。
因为这一段挥之不去的过往,翼风自小自卑,空有三殿下的名号,却没有任何权利。
可他与云淙昭阳的感情还不错,与我也玩得来,也因此,在我们的鼓励下,他终究留下一份乐观。
我礼貌性回他一笑,我好像,许久未见过他了。
此时,灵幽台上议论纷纷,昭阳急的焦头烂额,却又在这种场面下,不得不将情绪强压下去。
我站在人群中,与天帝有着看似近却十分遥远的距离,在嘈杂的话语声中,我一个劲的想要挤进去与天帝说上几句话,却在这时,被一个声音叫住:“灵主大人。”
待我转过身去,幽河一副得意的模样:“我的昭儿,怎的这般焦急?”
我将昭阳护在身后:“你要干什么?”
这时,我周围的小仙都注意到动静:“参见灵主大人,长公主,幽河大人!”
这正好引来天帝的目光,我趁机将昭阳拉到天帝身旁:“天帝伯伯…”
“小落…昭儿,你们怎么来了?淙儿呢?”
“额…兴许快了…”
眼看午时将近,幽河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父神,二弟去通灵馆还未归来…临陌之刑,是否还能缓缓…”
“本座倒想知道,为什么你们都在为这个狂徒开脱?”
云淙怎么还没回来…
“午时已到!”随着苍樾大呼,周围越发的嘈杂。
“天帝伯伯,我们不妨再等一等,云哥哥很快就到了…”
我这话似乎并没有起到作用,当天帝正欲下达命令之时,不远处传来云淙的声音:“儿臣来迟一步,望父神恕罪!”
终于…来了…
他两手空空,却也没见着什么东西。
“淙儿,你……”天帝带着几分质疑,朝天雷柱旁的临陌望去。
“二殿下此番前来,是否查明了?”看幽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丝毫不惧云淙是否得到证据…
云淙淡淡道:“临陌之事暂且不说,有一件事,本宫倒是想求证…”
天帝询问:“淙儿,怎么回事?”
“父神,儿臣在通灵馆卿晚姑娘处得知,前几日临陌出逃一事…另有隐情!”
“哦?你且说来听听?”
此时,天雷柱旁重伤的临陌一反常态,大呼:“出逃一事,没有任何隐情,临陌敢作敢为,无须开脱!戎桀老儿,你若再不杀我,倒更显得你无能!”
这是什么情况?
临陌这番举动引得四周围观的人群再次陷入嘈杂,而幽河则一副得意的模样。
这一番举动,也彻底惹恼了天帝:“放肆!”
幽河趁机附和:“岳父大人,临陌这般不敬,当立即行刑,以示我天族威望!”
看样子,幽河的话倒是更起作用。
“天帝伯伯,何不听云哥哥把话说完?”
天帝一脸怒色:“还有什么好说的,就凭他辱骂本座,便足以让他灰飞烟灭!”
“父神,儿臣所禀之事,无临陌不可,还望父神息怒,临陌重罪,可稍待片刻。”
天帝强压怒气:“说!”
“是!”云淙看向幽河:“幽河大人,你之前有说,还未对临陌实施取魂?”
幽河毫不犹豫:“自然!”
此时,只见云淙一掌向临陌抛去。
临陌显得十分痛苦,只片刻,在他头顶一片虚无,面色苍白。
照理说,但凡生命,皆有三魂七魄,神仙便是灵元真气护体。
而临陌的兽魂,便是他的七魄,可云淙这一掌,直接证明临陌三魂少了七魄,兽魂…被取走了。
一时,再次议论纷纷。
“这…三魂少了七魄…”
“他的兽魂呢?”
这时,幽河显得有些慌张。
云淙趁机深问:“幽河大人,你既说没有取魂,那临陌的兽魂今在何处?”
见幽河没有回应,天帝脸色一沉:“幽河?”
幽河吞吞吐吐:“岳父大人,这…这…幽河不知…说不定…就是那通灵馆在救下临陌之时,趁机取走了他的兽魂呢?”
云淙冷笑:“呵,本宫可没说过,临陌是被通灵馆所救!”
幽河眉头一皱,说不出话来。
“父神,容儿臣细禀…”云淙向临陌望去:“魔尊幽河,早在两万年前,便开始研制不死魔兵,在数日前,他才取下临陌兽魂,却不想临陌被通灵馆主卿晚所救…”
“胡编乱造,二殿下,定是那通灵馆想要挑拨离间,幽河绝无此心,况且,世人皆知,要想取下狼王兽魂,须得他自愿,试问,幽河有何种能耐让他自愿献出?”
众人质疑之际,昭阳站了出来:“我知道…”
“昭阳姐姐…”我知道她要做什么,我本想阻拦她,可她似乎心意已决。
原本,只是想要保住临陌的性命,却不想如今,还是走到这般地步…
第十八章 灵幽台大乱
“我知道临陌为什么自愿献出兽魂…”昭阳这一句话,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不知情的天帝带着许多疑惑:“昭儿?”
“父神,昭儿不孝,今日之事,公之于世,我知道定会为天族蒙羞,昭儿且先自请罪过,望父神放过临陌,他是清白的…”
“昭阳姐姐…”
她冲我一笑,似乎抱着必死之心。
隐约中,我听到临陌轻唤:“小昭…”
“临陌自愿,是因为有把柄在幽河手中,而这个把柄……”
若昭阳真的说出去,以天帝的脾性,定然不会轻饶于她。
我终究站了出来:“还是我来说吧…”昭阳一副惊愕的神色望着我。
“三万年前,我与临陌初识,一见倾心,许下共度此生的承诺,可我为了灵界颜面,将他给抛弃了,我想,幽河大人定是抓住这个把柄,诓骗临陌自愿献出兽魂吧?”
昭阳一副惊愕神色:“落落…”
撒谎我最不擅长,也不知有没有作用,可我这样说,只是会招来些流言蜚语。
若昭阳说出实情,堂堂天族长公主给幽河带了个绿帽子,定然逃不出重罪。
而我的这一番话,确确实实引来一番热议。
“小落,你…”
“天帝伯伯,我如此维护临陌,也只是为了还他一段情意,今日,既然此事公之于众,小落也不惧流言蜚语…”
幽河大呼:“信口胡诌,明明……”
“幽河大人,我既然都大方承认了,你又何必紧紧抓着这件事不放呢?”
而云淙对我这一番话毫不惊讶,作揖状:“父神,且先不说临陌是为何自愿献出兽魂,儿臣此番既然敢指证幽河,也是带足了证据。”
紧接着,云淙带来一位魔兵:“幽河自两万年前研制魔兵,收于魔域中,便是这个人看守的。”
魔兵十分畏惧:“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小的都是奉了幽河大人之命!”
幽河故作镇定:“岳父大人,休要听他胡说!”
魔兵惶恐:“若陛下不信,魔域之中,十万魔兵,再过不久,便真正成为不死魔兵,陛下可亲自去看…求陛下饶命!”
此时,幽河再做不得狡辩,一瞬间,成为众矢之的。
天帝怒吼:“幽河!!”
幽河愣了许久,转化一阵讥笑:“哈哈哈……查到了又怎么样?我魔界开创至今,为何要拜于天族脚下?”
他退后几步:“三万年前,你逼死我父君,我却连报仇都不能名正言顺了吗?”
我怒言:“你父亲反叛,若不是他自刎谢罪,哪儿还有如今的你?”
幽河大笑:“反叛?呵,成者王败者寇,何来反叛一说?莫非,是只有他戎桀才能一登宝座?不过是仗着太虚神尊天命所归。”
“幽河啊幽河,本座怎么就没看明白,你狼子野心,还将心爱的女儿嫁给了你,这是对你,无上的恩赐,你…”
幽河讥笑:“女儿?你这女儿不守妇道,给我戴了顶绿帽子,还说什么恩赐?”
完了…
“幽河,你住口!”随着临陌的呼喊,幽河更添乐趣。
天帝皱眉:“你说什么?”
“天帝伯伯,不要听他胡说,他现在……”话音未落,天帝怒言:“让他说!”
早知事情会败露,那我不是多此一举…
“你真的以为你那个小灵主说的是真话?三万年前她不过四万岁,从未离开灵界,而临陌也从未去过灵界,何来一见倾心之说?”
天帝看我的眼神,像是充满了怒气。
“与临陌一见倾心的,是你这位乖女儿,这三万年来,日日与临陌伏魔洞中相会,情真意切…”
没等他说完,天帝怒吼:“住口!!”
“父神…”天帝大怒,一掌将昭阳打倒在地。
“昭阳姐姐…”
云淙见状,怒言:“幽河,今日,你休想逃脱!”
“是吗?”幽河一副得意的模样,一声令下,魔兵数不胜数,在他身后听候差遣。
此时,看热闹的众人皆被这样的场面吓住,一个劲逃离。
“今日,我若坐不上这个天帝之位,你们皆是我的陪葬…”
随着魔兵攻来,苍樾一声呼喊:“护驾!”
翼风与云淙陷入打斗,可这些魔兵却真如他所言,打不死,也无法消灭。
在我不经意间,只觉身后一股凉气,待我转过身去,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将我护住。
为什么,我每次有了危险,第一个出现的都是他呢…
“大尧尧…”
他没说话,却将我护在怀中。
而此时,一切都无法控制,云淙与翼风消耗了大半体力,天兵也被屠杀殆尽。
幽河得意之际,天帝陷入一阵惊愕。
终于,云淙与翼风没了力气,只能简单防守。
而魔兵却精力旺盛,丝毫没有疲倦之色。
这时,夙尧贴近我耳边:“抱紧我…”
茫然间,身体跟随他缓缓升起,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在如此无计可施的场面,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原本强悍的魔兵,消失不见。
我正疑惑,只见他眼神专注,在幽河茫然之间,送去致命一击。
待幽河倒地,魔兵消失之时,缓缓出现一缕金色的光芒,慢慢汇聚成一颗金珠。
这…就是临陌的兽魂吧…
这时,他将我松开,轻声道:“可有受伤?”
“没有…”
“怎么可能…”待幽河看过来,眉头一皱:“又是你…”
他没有理会,却又在一瞬之间,将金色的珠子送入临陌体内。
缚住他手脚的铁链断开,他总算恢复些。
昭阳见状,顶着重伤的身子向临陌跑去,一把抱住:“陌哥哥…”
“小昭…”
他们这一番举动,彻底打翻我原本的胡诌。
待一切结束,幽河叛乱总算得以平定。
天帝却仍念着一丝仁慈,只判幽河废去一身修为。
这一次,怕又是为了昭阳与临陌之事…
可如今人尽皆知,天帝一直以来维护的颜面终究破灭,在他心里,昭阳或许永远成为一个污点。
凌霄大殿之上,天帝难以平复的怒气全然写在脸上:“你干的好事…”
“天帝伯伯…”我刚要说点什么,天帝怒言:“还有你,为了她,不惜诓骗于本座!”
第十九章 夙尧的身份
从未见他对我发过脾气,这一次,定然十分气愤…
“父神,是昭儿的错,昭儿愿承担所有后果,还望父神能够饶恕临陌…”这是我见过,昭阳第一次卑微的求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临陌。
他们父女间,从无话不谈,到如今生疏冷淡,个中缘由,皆因那一场政治联姻…
这时,天帝送去一个巴掌,下手极重,昭阳嘴角渗出血迹:“你还有脸说?天族的颜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临陌护住昭阳:“戎桀,有本事冲着我来,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临陌与昭阳这番亲密举动,更是惹恼天帝:“你…都是你…你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眼看天帝就要准备将临陌就地正法,这个时候,夙尧偏就站了出来。
“天帝陛下,容小神说两句大逆不道的话…”
临陌与夙尧不经意间短暂的对视,似乎他们之间早已认识……
“天帝陛下的家务事,小神本没有那个资格说话,可当年天魔联姻,您也没问过昭阳公主是否心甘情愿,如今,却又责怪她与人私情…”
“放肆…”天帝的这一声放肆,不比以往那般凌厉。
“临陌当年之事,小神略有所闻,且狼王临陌,少时战功累累,实属难得的人才…”
夙尧又言:“小神多嘴,只是想为临陌说几句公道话,临陌本无罪,却在魔界硬生生囚禁三万年,如今,陛下只因心中愤恨便要置他于死地,实属冤枉…”
“你敢这样和本座说话?”
“小神惶恐!”
他与天帝对话,既能丝毫不惧,而天帝却又露出一丝欣赏的神色。
今日,他不费吹灰之力,将十万不死魔兵轻松消灭,想来,这也是天帝不惩罚他顶撞之罪的原因吧。
“天帝伯伯,您就放过临陌吧…”
“小落,我还没说你呢,你可知道名声对女子而言何其重要?你今日一番胡言,不久便传遍六界,你……”
“天帝伯伯,小落但求自身清白,无惧他人流言…”
“你……”
此时,沉默良久的云淙终于开口:“父神,儿臣斗胆,也为狼王求个情,望父神…轻饶了他…”
翼风附和:“儿臣附议!”
天帝迟疑,我趁机凑到他跟前:“天帝伯伯,饶恕临陌死罪,也不枉小落今日一番苦心嘛…”
昭阳卑微轻唤:“父神…”
天帝眼眶微红,却又止住泪水。
待他转过身去,冷冷道:“既然,这么多人为你求情,本座便放过你…”
临陌瞪大了双眼,似乎不太相信天帝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
却又随即一副感恩的模样:“谢过陛下…”
待众人欣喜之际,天帝又言:“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待他转过身来,原本欲哭的双眼终究变回了平常冷面。
“自今日起,临陌废去一身仙骨,再不得踏入天界一步,至于昭阳…”
“你们之间若再有任何瓜葛,定不轻饶!”
还没等我们要说什么求情的话,天帝便已离开。
天帝一向在乎颜面,或许,这是天帝能做到,最大的宽恕…
待一切平息,总算告一段落,我如平常一样,在幻灵殿院中的吊椅小座,而夙尧站在一旁,似乎并不担心我接下来的质疑。
以他如此强大的修为,在六界中,除了那困于飘渺之巅的混沌魔君,怕没什么人是他的对手,这样的人,留在我这里,是为了什么?
他似乎也明白我心中的疑虑,没等我问他,反倒问我。
“是不是在想,我到底是谁?”
我生了警惕之心:“那你是如实告诉我,还是继续欺骗我?”
他轻声道:“我从未骗过你,你若想知道,问便是,我都告诉你。”
“说的倒是好听,你真会告诉我?”
“你问。”
看他的模样,也不像是想要欺骗我的意思。
“你来灵界,有何图谋?”
他又一次凑了过来:“我所图谋的,你还不清楚吗?”
“你…不要这样…”
他淡淡一笑,退了回去。
“你是人族,或是天族?”
“算是天族。”
“夙尧是你的真名吗?”
“不是。”
“那你……”
“七夜。”
七夜…我戒指上刻的名字,难怪…
可七夜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好像很久以前,在哪里听过…
我记得,自小口口相传的一个名字,七夜…上古尊神太虚独子…
其名声大噪,也不只是太虚神尊独子的原因。
传,七夜两万岁之时,年少轻狂,将焰江凶兽烈火收于麾下。
焰江自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便生出熊熊烈火,听闻七夜是千百万年来,第一个能够从焰江走出来的人。
而自焰江出来后,只传,烈火凶兽,桀骜不驯,唯独对七夜尊主忠心不二。
世人皆口口相传,却没人见过七夜尊主的真容。
只听闻,他常一身暗红色衣衫。
这不就是他现在的模样…我竟然没发现…
可他,真的是传闻中,神秘的七夜尊主?亦或是重名?
“你…叫七夜?”
“你当听过一些传闻…”
难道,他真的是七夜尊主?
“你…你真的是…太虚神尊的独子,七夜尊主…”
“是…”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样一个风云人物,竟然整日与我朝夕相处?
往常,我总强调与他的主仆关系,这下倒是尴尬了…
“那…你为何来灵界?”
“为了你…”
“你…说什么?”
“我记得,初来之时,我便说过。”
他这话一出,也不知怎的,我就控制不住心跳:“我不同你玩笑…”
他淡淡一笑:“我没有在与你玩笑…”
看他也不像玩笑的样子,说出这番话,是在与我…表白?
不得不承认…我对他,确实有种不同的感觉…
“你……”
此刻,他离我很近,近到他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灵神夙尧何在…”就在此刻,传来苍樾的声音。
正当我调整与他的距离之时,便被苍樾撞见如此一幕。
“哎哟…”苍樾捂住双眼:“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苍樾老头,你不要误会,我…”
我本想说上一说,可看一旁的七夜,春风满面,似乎并不想多做解释。
“好了好了,我都明白。”
第二十章 似梦又非梦
苍樾这意味深长的话,更是添了许多尴尬。
“算了,苍樾老头,你来我这干什么?”
“哟,瞧我这记性。”他笑面走来:“夙尧仙君,陛下请您过去一趟。”
好端端的,召他一人去,会有什么事啊…
夙尧探问:“可有说明何事?”
“这个…您去了就知道了…”苍樾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
而我在这倒是显得十分多余。
“额…迷雾森林还有些要事,我就先走了…”
也不知天帝找他所为何事,莫不是今日见他功劳,想要赏赐他?
今日…他所说看似荒唐的话,又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
我与他至今相处不过半余月,之前也未曾见过,他说是为了我而来,不可能不可能…
红罗殿中,除身旁两个侍婢,清冷无比。
往常一个人惯了,从未像现在一样害怕孤独,今日他不过出去了几个时辰,怎的越发不安…
头又开始有些隐隐作痛,一些陌生的画面再次零零碎碎传入脑海。
奇了怪了,最近这是怎么了?
脑中出现的,是梦?还是我曾经经历过的?我为什么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落落?”
待我抬头望去,苏妜悠悠走来。
“妜儿啊?怎么了?”
没几个人时,我与她普通平常人家的姐妹,能推心置腹地说上几句话。
“这不是见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过来陪陪你吗?”
她毫不客气地坐下,顺手拿了根香蕉。
“我都还没吃呢,你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人前,我与她保持着主仆的距离,人后,她怕是这世上,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人。
记得五万年前初见,她还是个孤苦伶仃无父无母的小丫头。
那时,我问她:“你活在这世上,最大的能力是什么?”
她答:“吃饭。”
看似滑稽,却十分凄凉。
命运不同,所拥有的就不同,所奢求的,更为不同。
也是这样一个女子,才能真正与我交心。
“妜儿,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你必须得如实告诉我。”
她轻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我…可有失去过什么记忆?”
她一愣,一脸错愕之色:“怎…怎么可能?谁告诉你的?”
“我…我只是觉着,最近脑中频频出现一些陌生的画面,我似乎经历过,却又想不起来…”
“额……你最近定是过度劳累,将现实与梦境混淆呢,二殿下给你的药,你可有按时服用?”
“头疼之时,倒是立竿见影,平常没什么事,我也就没有日日服用了…”
她眉头一皱:“二殿下说过,日日服用,你怎么不听呢?”
不过就是没服药,怎的如此大的反应?
“妜儿,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没…没有啊…我不过是太过担心你的安危,毕竟,头疼之症,折磨了你五百年…”
也怪,五百年来,我这头疼之症唯独云淙给的药方能缓解。
究竟是怎么回事…
半日过去,临近黄昏,怎么…他还没回来?
院中,我独坐吊椅,抱着熟睡的阿狸,为它当一次床垫。
这时,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天兵侍婢。
“参见灵主大人…”
这时,阿狸伸了个懒腰,从我身上跳了下去。
他们手中,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珍奇法器。
“你们……”
此时,殿外传来苍樾的声音:“慢这点儿,慢着点儿…”
“苍樾老头,这是怎么回事啊?”
苍樾一副祥和:“这…是陛下对夙尧仙君的恩赐。”
“恩赐?”
莫非,天帝仅仅只是送了他这些东西而已?
苍樾一副惋惜:“哎…原本,陛下是想封夙尧仙君为天界战神,三日后举行封神宴,六界同庆,皆大欢喜…”
“什么?”
天界战神,千万年来一直空缺,赋予他这个位置,等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以他七夜的身份,应当不会在乎这个战神的位置才对…
而天帝,明明已经将他送来我灵界,如今又同我抢人,这是个什么意思啊?
还有那个七夜…口口声声说是为我而来,如今,莫非是应承了?
“苍樾老头,你没同我开玩笑吧?”
苍樾皱眉:“这种事怎么能玩笑呢?”
呵…那就是玩我呢?
天帝送来的这些,灵界又不是没有,如此大张旗鼓,倒是更令我烦躁。
此时,只听苍樾再一阵叹息:“哎…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夙尧仙君死活不愿应承…”
他…竟然没有答应?
“你说,他没答应?”
“可不是嘛?天界战神,那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没曾想夙尧仙君一口回绝,陛下无奈,这才送来赏赐。”
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哎,好了好了,小灵主啊,我也先走了。”
待苍樾与一众天兵仆婢都相继离开,我竟不自觉心生一阵暖意。
也不知我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傻笑了多久,当我缓过神来,七夜便赫然站在我身后。
“我…”此刻,我竟说不出任何解释的话。
他带着轻笑向我走来,才发现他手中的一件不同寻常的外袍。
外袍呈墨色,边角似乎是金蚕丝点缀的龙纹,说它华丽,却又不失低调。
玄龙战袍?
数万年来,我只见过一次。
传闻是太虚神尊统一六界征战时常着的一件锦袍,而后,传于独子七夜,却又在十万年前,阴差阳错落入天帝的手中。
这玄龙战袍看起来,与平常外袍别无二致,却是刀枪不入,五毒不侵。
“没想到,天帝伯伯竟将玄龙战袍都给了你。”
“这本就是我的东西…”
天帝赏他的东西,就这一件玄龙战袍护得紧,看得出来,他对这袍子十分珍惜。
“天界的战神,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就这样给放弃了,不后悔?”
他淡然一笑:“若我真在乎这些,今日在那高位之上的人,就不是他戎桀了。”
怪不得以往看他,总有一股强大的震慑力,与生俱来,天帝面前也无所畏惧。
想当年,天帝曾也是太虚神尊坐下唯一的弟子,只不过后来太虚神尊与混沌魔君反目成仇,而若兮女神又因难产身归混沌,太虚神尊身心俱疲,才选择归隐,若非如此,也没有今日的天帝了。
第二十一章 朝朝共暮暮
只是,他若长久在我这住下,日后朝夕相处,难免会尴尬…
“那你堂堂七夜尊主,留在我灵界作甚?”
“这个问题,你问了不下十遍,是我说的还不够明白?”
每次都这个样,也不知说的真假,可每每听到他如一的回答,心中好似有些…兴奋…
他…莫不是真的对我有什么意思?
此时,他突然从身后将我环抱,贴我耳边低语:“天界虽不似人间有昼夜之分,晨暮之时,也伴凉风,莫要着凉了…”
“你…你先放开我…”
约是听到他一声轻笑,在他松开之时,只觉耳畔再次传来微烫的感觉。
“你…你日日如此撩拨,不…不成体统…”话也没说个利索,倒是显得十分搞怪。
“喵~”
阿狸一声叫唤,将尴尬的气氛缓和了些。
我趁机溜进房间,长舒一口气,心跳却越发的不受控制。
堂堂七夜尊主,来我灵界做一个小小的灵神,竟然还说是为我而来……
这可真是天下奇闻,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次日,晨起之时,殿外一阵嘈杂之声,搅得我无法安睡。
大清早的,又出什么乱子了…
我极不情愿地穿好衣服,推开门之时,才发现殿外涌进许多的女神仙,口中却一致喊着一个名字:“夙尧仙上。”
可碍于我一界之主的身份,还算懂些规矩,没有疯狂到直接进来。
呵…他这名声传的可真快…
可我一眼望去,似乎还没瞧见七夜的半个影子。
疑惑之际,他从房间慢悠悠地出来,那一身玄龙战袍穿在他身上,倒是十分的合适。
这时,那些个女神仙陷入一阵花痴。
他看这场面,毫不惊讶,还送去一个微笑。
这还是我头一次,见他对我之外的人,笑…
这倒更使那些女神仙热血沸腾。
呵…什么嘛…
也不知心里哪里来的一团火,冲着她们就是一顿吼:“我们都没事做吗?要不要我送你们去人间溜达个几十年?”
这时,原本的嘈杂的场面,变得鸦雀无声。
“我堂堂幻灵殿,岂容得你们如此放肆?都给我该干嘛干嘛去!”
“是…”
待她们走后,总算清静些,我本以为他会像我请个罪,或是道个歉。
没想到,他反而转身向正殿走去。
呵…好歹现在你也是我灵界的灵神,做个样子都不愿意…
也不知为何,这一团火怎么消不下去,看见他便有一副想要揍他的冲动。
可他似乎毫不在意,饭桌上,一句话也不同我多说。
终于,我忍不住放下筷子,却没控制好力度,摔的重了些,筷子直接飞到地上,将服侍的几个仙婢吓个半死。
“灵…灵主大人息怒…”
看这阵势,我只好顺势道:“额…今日这早膳味道怎么这么咸?”
这时,七夜来了句:“今日…可都是甜食。”
完了…这下尴尬了…
“奴婢该死,定是膳房的厨子近日太过劳累,将盐和糖混淆了…”
“额…对对对,定是如此,不然我怎么会尝到有咸味呢?”
这时,七夜随意尝了口糕点,见他眉头紧锁,想来,我定是蒙对了。
不想,他放下筷子,若有所思道:“今日这糕点如此甜腻,你竟能尝到咸味?”
这下完了…
“我……”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能说出什么话来。
“奴…奴婢…这就让膳房重做…”
“额…不…不用了,反正我也没太饿,就不麻烦厨子了。”
“是…”
待两个仙娥离开后,一时,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往日里,未见你对这些仙娥发过脾气…”
废话,还不是因为你…
“额…我…”
他将手背贴我额头:“可是那里不舒服?”
我下意识退后:“没…没有…”
殿中只余我与他二人,说话便也能自然些。
“你既准备留在我灵界,有些事,我当与你说说清楚。”
“嗯?”
“不管你是何身份,你既做了这个灵神,当要遵守规矩…”
他不语,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
“且先不说你为天族立过什么功劳,可在我灵界,你依然是我的下属…所以,你必须得做好一个灵神应有的本分。”
他轻声道:“你想说什么?”
“第一,要时刻保护我的安全,不得离开我的视线。”
“第二,你是我的下属,当要为我分担灵界事务,不得怠慢。”
“第三,你既做了灵神,便与灵界荣辱与共,期间,要时刻保持与其他女子的距离,不得有什么亲密举动,免得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他漫不经心道:“我怎么不记得,灵界有这几条规矩?”
“我…我新立的,我既身为一界之主,立这几个规矩,应当不需要与你汇报吧?你若不愿遵守,离开便是…”
他突然将我抱住,眼神中充满了柔情,轻声道:“遵命…”
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倒是十分的稀奇。
“你…你不后悔?”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看他这一张脸,的的确确有着让那些女神仙痴迷的理由,就是我看的久了,也不知不觉生出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再这样下去可不太好…
“额…既然你都答应了,我还有些事,就先出去了…”
我刚要离开,他突然叫住了我:“我想带一人住进来,落儿可否应承?”
“什么人?”
“好友。”
带一人?好友?明知我幻灵殿不喜嘈杂,还想带个人进来?
不会是他在外的相好或是红颜知己……
“难道灵神忘了我方才所说?不得传出任何有损灵界颜面之事。”
“我带来的,是个男子。”
男子…莫非…他有这癖好?
“男子?你…你莫不是…”
他轻敲我的额头:“瞎想些什么?我说的是烈火。”
烈火…当年他从焰江带回来的凶兽?
“烈火…焰江神兽?”
他轻问:“可否?”
“当然可以了,幻灵殿一百零八个房间,多他一个没什么的,届时,对外宣称,是我赐你的随从便是。”
他淡淡一笑,手指触及我额前两侧的碎发,伴着从门口处吹来的微风,我不由得咽下口水。
这时,传来云淙的轻唤:“落落?”
第二十二章 情敌初相对
我缓过神来转身望去,云淙的眼神似乎带着怒气。
“云哥哥,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他缓步走来:“我来看看你。”
这一双眼睛明明就是朝七夜望去,看起来,云淙对七夜似乎不是很友好。
“夙尧君…父神待你可真是不一般,七夜尊主的玄龙战袍,都赏赐给你。”
这话,听着可真别扭。
“殿下过奖…”
这两人,是要干什么啊…
“额…云哥哥既然是来看我的,不如与我一同去出去走走?”
我这话一出,云淙冲我淡淡一笑:“嗯。”
我向七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与云淙起了冲突,他冷淡转身,朝内殿走了去。
什么意思嘛?我还错了不成?
不知不觉,走了许久,一路无言的云淙突然开口:“落落,星觉之事…”
“怎么了?莫非那小子同天帝伯伯说了什么?”
他摇头:“那倒没有,我知你不愿,与父神说了说,可他还是说,让你们相处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怎么云淙对我的婚事如此上心?想来我与他一同长大,定是将我当做一个小妹妹,不愿看我踏入不如意的姻亲。
“不管相处多久,我对这星觉没有任何感觉,与他是永远都不可能的…”
他突然停下脚步:“可是落落,你已然到了适婚的年纪,就真的没有…一个心中之人?”
他话说完,我脑中竟然再次出现七夜的影子,一次次与他亲密的接触,这是数万年来,我从未感受过的感觉。
“我…不急…你看,云哥哥你不都还没成婚吗?翼风也尚未婚嫁,我这么着急干什么?”
云淙眉头一皱:“你就从未想过,我为何…还未成亲?”
云淙眼光一向极高,自小又不近女色,他这番一问,倒是奇怪的很…
“定是这世上,还未出现能让云哥哥倾心之人…”
他似乎有些失落,转而又化一声轻笑:“呵…落落,那个夙尧,与你朝夕相处,你当要小心谨慎才是。”
这么一个风云人物在我这儿,确实该小心…
“知道啦,也不看看我是谁,他敢欺负我吗?”
他无奈一笑,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落落,我给你的药,你可有按我说的,日日服用?”
嗯?怎么才同妜儿说了,云淙就来问我这个…
“除了偶尔头疼,平时我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若每日服用,岂不成了药罐子?”
他突然显得有些着急:“落落,你定要日日服用,不然……”
他突然愣住,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去。
“嗯?”
“不然,头痛再犯,我会心疼的…”
怎么提到这药就这么奇怪?我这头痛之症,莫不是什么绝症?
“哦…我…我知道了…”
他渐渐缓和:“落落,你这头痛之症,持续了五百年,若不好好用药,岂不痛苦?答应我,一定要按时用药…”
“那…我还得服多久啊?”
“一直服下去…”
“一直服下去?”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莫非我真是快死了?:“云哥哥,你老实告诉我,我是否是得了什么绝症?要不,我去找慕枫老头给看看?”
他突然将我拉住:“不行!”
“为什么?若是这样盲目用药,我岂不是与这药共度一生?”
慕枫是天帝的胞弟,只因一身医术非凡,被尊为六界医圣。
说来,自小我与慕枫的关系十分亲近,慕枫虽说青春永驻,又生的一副好皮囊,可在我眼里,他就是个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头。
此刻,云淙眨眼的次数频繁,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是…我是说,你这病,叔父也曾看过,除了这药,没有其他的办法…”
连慕枫都没办法的病,如此严重吗?
“到底是什么病症?是不是很严重?我是不是…命不久矣了?”
云淙只道:“这病,只会让你头疼欲裂,出现幻觉而已,并不是什么重病,我给你的药,便能缓和,你不要太过担心。”
“仅是如此?”
“嗯…但你也得按时服药,免得受罪…”
怎么如此奇怪?
不过,他给的药确确实实能缓和我的头疼之症,立竿见影。
说不定,真是什么奇怪的病症呢…我若不按时服药,岂不辜负他的一番用心…
哎…叶落啊叶落,自家哥哥的话,怎么可以怀疑呢…
“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按时服药。”
他手掌抚触我的头顶,一副奇怪的笑容,两眼都似乎在冒光。
“额…对了,幽河呢?他的处罚,完了吗?”
云淙眉头一皱:“父神废去了他一身修为,却又将他送去了药王山。”
这是什么情况?罚了他,又要救他?
“为什么啊?”
“被废去修为后,幽河命在旦夕,父神不忍看他魂飞魄散,才将他送去药王山救治。”
“可是,幽河罪有应得,天帝伯伯怎么还会于心不忍…”
“或许,是父神又生出莫名其妙的愧疚感吧…”
那倒也是,想当初明明是幽河的父亲反叛畏罪自杀,天帝却将这愧疚深埋于心三万年。
“此次长姐之事,流言四起,可一传十,十传百,原本的事实就变了味…”
“啊?”
云淙摇头:“如今外界传了许多个版本,一说,天界长公主不守妇道,给幽河带了个绿帽子,又得天帝维护,魔尊幽河怒而反叛。”
“二说,长公主与人私通,意图谋杀亲夫,逼得魔尊不得不反叛。”
呵…合着这矛头都指向了天界…倒是天界无理取闹了?
“这样的传言他们也信?难道,天帝伯伯没想过澄清?”
云淙无奈一笑:“悠悠众口,无尽无休,当日在场众人,皆知事情来龙去脉,可他们愿意这样说,难不成要将所有人的嘴缝起来?”
他说的又何尝不是呢?在这天地之间,比刀剑剧毒更伤人的,或许就是这悠悠众口。
将这原本的事实扭曲了,也就变成他们口中的野史,纵使史书中怎样去证明、澄清,依然会有人愿意相信,从别人口中得知的所谓‘秘密’。
而这所谓的秘密一传十,十传百,便成了一把能夺人魂魄的利刃,虽无形无影,却能将人置于无间地狱,永不超生……
第二十三章 星河遥无尽
短短片刻,我竟生了许多感慨,随之一笑而过,想起那坎坷重重的两个人,不禁一问:“那…临陌呢?”
听到这个名字,云淙似乎不大高兴。
“他虽说无辜,与长姐一事,确实有违伦理,如今判他削去神籍,已经是父神对他最大的恩赐。”
之前不也为临陌求情了,怎么一下子变化这么快…
“削去神籍,便是个没有身份的异类,不仅妖界不会承认他,在这六界都无处安身,以后,他与昭阳姐姐该怎么办呢?”
云淙冷哼:“他二人之事,本就天地不容,这个惩罚,也能让长姐记住这个教训…”
“云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姐姐啊?外人不知道实情,你可是十分清楚,从始至终,昭阳姐姐与幽河就没有任何感情,空余个夫妻之名,如今才引得流言四起,你不心疼她,怎么还在背后说她?”
云淙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我:“落落,难道,你也认同长姐的做法?”
“什么做法?她与幽河一没感情,二无夫妻之实,除了这个名分,还有什么?再说,当年之事,昭阳姐姐也是十分不愿,一切还不是为了天界,为了天帝伯伯。”
云淙冷笑:“呵…若长姐是为了天界,就不会与临陌发生这样的关系…”
看来,云淙是十分不待见临陌,可当初,又为何要帮他?
“你既费尽心思找来证据为临陌开脱,如今倒戈相向,又是为何?”
云淙道:“我愿意帮他,是因为我不知道他与长姐之事,如今,这样的惩罚,也能让他长长记性,若不是生出这不该有的非分之想,也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这件事倒也是不好争论,若幽河不生出反叛之心,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也无法去争论谁对谁错,毕竟这条路是自己选的,谁都没有资格觉得委屈…
在回来的路上,我脑中想了许多,也不知该怎样去面对昭阳,她本是求助于我,我忙没帮上,却让整个事情都公之于世,还让临陌受到如此重罚……
天帝一言,将一对有情人这样分开,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反驳,因为在外界看来,这就是一段不正当的关系。
“喵~”
阿狸的叫声,将我拉回现实,我将它抱在怀中:“小阿狸,你这是想我了?怎么跑到这来找我了?”
话音未落,那个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我面前。
阿狸啊阿狸,难道你每次找我,都是为了他吗?
“星觉族长,真是巧…”
星觉轻笑:“不是巧,我等你很久了。”
看来,还真是阿狸搞的鬼。
“若是…我与你之间的婚事,便不用再提,天帝伯伯既然说了,让我与你相处一段时间,我怎么也会尊重他的决定。”
星觉依然一副笑颜,不见失落,看起来,他的目的,似乎,不在我。
“你我之间,难道,只有这件事可以说了吗?”
废话,若没有这档子事儿,我会与你在这儿说这么多?
“呵…星觉族长这是哪里话?”
星觉淡淡一笑:“今日,人间满月,星河耀眼,不知,灵主大人可否赏脸,与在下一同去那无尽星河观星?”
呵…去你个头,哪儿来这么多时间陪你啊…
“我灵界事务繁多,怕是没有这么空闲…”
“灵主大人,何必拒我于千里之外?就算没有这层联姻的关系,你我,也能交个朋友吧?”
这时,怀中的阿狸冲我叫了一声,似乎很期待我能应了这星觉的约。
呵…这小阿狸对这星觉倒是不错,若将来幻化人形是个女子…
哎…想什么呢…
可星觉也都这样说了,我总不能不卖他这个面子…
“呵…既然如此,那走吧。”
他做一副恭敬的模样:“请…”
也不知道这星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我去星河,仅仅只是为了让我去看看星星,博我一笑?
显然不大可能…
今日,正逢人间每月的十五,月满人间,而星河是距离月宫最近的地方,可观望弯月待满的景象。
这七万年的时光,我竟没有一次好好的来这星河转转。
此时,应是人间入夜之时,却又不是观景的好时刻,明月已满,这次,是错过了。
“呵…星觉族长,看来,我们来晚了,这一轮明月,已然圆满了…”
星觉轻笑,只见他挥袖一霎,那一轮满月被突然来的烟云遮住了些,原本的满月,硬生生变成一轮弯月。
这时,他道:“月满不可逆,却免不了阴晴圆缺…”
他突然感慨:“好比这世间,两心相悦的两个人不会一路通顺,面上相厌的两个人也有可能真心相许。”
他这话中有话呀,不过也未免太过浮夸。
我虽说不喜欢他,也不至于讨厌他。
“呵…你这就说错了,相爱的两个人,无论经历多少坎坷,最终都会携手白头,可若两个毫无感情的人强行生活在一起,一生将就,是永远不会快乐的…”
星觉淡淡道:“你可相信日久生情?”
奇奇怪怪,说到底他还没死心呢…
“若开始就没有感觉,何必搭上一生去探讨所谓的日久生情呢?”
这时,他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我:“若不愿尝试,又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一段佳话呢?”
越说越没用,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也明确表过态,何必如此死心眼。
不过,我说这些话貌似都是对牛弹琴,说了这么多,他依然一个态度,我只好闭口不说,送去一个尴尬的微笑。
他向我走近:“灵主大人手上的戒指,很是别致。”
“呵…不过一个平常的戒指而已。”
此时,覆在明月上的烟云渐渐消散,在夜空下,连周围的星都显得无比耀眼。
没想到,在这星河看一眼明月繁星,倒真是无比震撼。
隐约中,我听到阿狸在身后轻声叫唤,我本想将它抱起来也看看这景象,没想到星觉抢先我一步,还没等我有什么动作,他便将阿狸抱在怀中。
在七夜怀中,阿狸是一副乖巧的样子,在我怀中,阿狸是一副满足的样子,偏偏在星觉怀中,阿狸是一副幸福的样子。
第二十四章 朦胧一层纱
“星觉族长似乎对阿狸很是喜欢?”
星觉尴尬一笑:“灵主大人勿怪,也不知为何,见到它十分亲切。”
“怎么会,难得阿狸对你也十分不同…”
见他对阿狸如此温柔,实在难以想象,在外界传言,星觉生来冷血,对人清冷以待。
“不知灵主大人对在下方才的话,是否可以考虑考虑?”
得,说了半天全白搭。
“感情之事,还是遵从心意的好。”
星觉淡然:“没关系,你我还有很多时间。”
到底,我是有什么值得他如此不同的待我,还说出这一番话…
这可真不像传闻中的东海鱼族族长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冷不丁唤我一声:“落落。”
“呵…星觉族长这样唤我,怕是不妥。”
他淡淡道:“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分,若将来你实在对我无意,我们也是可以交个朋友的,不是吗?”
对他的话我也不想再反驳,只想尽早结束这场无比尴尬的场面。
今天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也不知,七夜有没有替我将灵界事务给处理完…
方才到了门口,只见殿中多了一个看似熟悉的身影。
他一身干净利落的打扮,不似其他的神仙,他将头发以一个黑冠束起。
这时,只见七夜将目光移到我身上,一脸高傲的模样。
我尴尬一笑:“呵…来客人了?”
这时,那男子转过身来,才瞧见他眉间一点红,生得一副如人间书生般文质彬彬的脸,却又带着豪侠的气质。
传闻记载,焰江烈火,生一副翩翩少年的模样,眉间一点朱砂红,常以一身干净利落的装束出现。
想必,这便是七夜所说的烈火吧。
烈火见到我,似乎很是惊讶:“叶姑娘…”
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少时走南闯北,见过我的人定然不少。
“这位,便是焰江烈火?”
我问出这话,烈火眉头一皱,很是诧异:“叶姑娘你……”
没等他说完,七夜唤声:“烈火。”
烈火也不再多说,看起来,他们似乎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可为什么,我对这烈火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呢…
“可有为烈火挑好房间?”
七夜冷冷道:“西处第三间。”
还好,离得不算近,不至于太过尴尬。
“那便好…”
两个人时还没觉着如此清冷,多了一个人,怎么也没添些热闹…
“主人,那烈火先行退下了。”
临走之时,还不忘给我行礼,不错不错,可惜就是太过无趣啊…
这时,七夜突然凑了过来:“累了?”
“倒是…有一点…”
他轻笑,突然将我抱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
怎么在他怀中,竟能感到十分充足…
可他没有如我预料一般,对我做出什么事来,而是坐在院中的吊椅上,让我依偎在他怀中。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不想反抗,竟然会享受在他怀中的时刻,不知不觉,慢慢的睡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次醒来,仍然在他怀中,看到我睁开双眼,他送来淡淡一笑。
这种感觉,好熟悉…
他再这样下去,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对他做些什么…
可我头脑还算清醒,在醒来的一瞬,迅速拉开与他的距离,从吊椅上下来。
却又不得不说,这一觉比起平常都要安稳得多…
“我…睡了多久…”
他缓缓站了起来:“不多不少,正好一夜。”
一夜…他这胳膊,都不带酸的吗…
“哦…”
可是,我怎么还有点想笑…那是从心底生出的喜悦。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对一个女子,代表着什么…
他轻声道:“该用早膳了。”
“哦…”
在他面前,我如同被宠坏的孩子,总能放松许多。
我不知道他在我心里算不算的上喜欢,可我…竟然,想要永远跟着他…
可他一个堂堂的上古尊神,活了整整二十万年,又生得如此好看,真的会喜欢我吗?
或者,只是觉着新鲜,与我玩玩?
若平常神仙有他这个年纪,怕是儿孙满堂了,难道,他就没有个妻室,或是…相好?
可能吗?
不可能…肯定不可能…
也不知我想了多久,饭桌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没怎么动筷子。
“落儿?”
七夜一声轻唤,将我拉回现实。
“啊?怎么了?”
可这反应,过大了些,见七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露出尴尬一笑:“莫非…饭菜,不合胃口?”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看着自己碗中,他为我夹满了菜,似乎全是我的喜好,一样不差。
“怎…怎么会…”
当饭菜入口,才发现已经凉了,我这是想了多久…
“凉了就不要吃了。”他唤来旁边侍奉的仙娥:“将这些饭菜拿走吧。”
“是…”
拿走个锤子,我吃都还没吃呢,想饿死我不成…
若是换了别人,非得要治他个大罪不可。
可在他面前,我似乎变得,不太一样…
“呵呵…”
待仙娥走后,他突然将我拉住:“跟我走。”
“啊?去哪儿啊?”
他不语,只拉着我的手,一路直奔人间。
这,是人间的永宁城,数万年前,也曾来过一次。
“你带我来人间干什么?”
他依旧不语,在一旁的摊位上买了几个包子。
“尝尝?”
他带我来人间,就为了给我买吃的?
吃惯了天界的东西,才发现这人间的粗粮,才更加的美味。
咬一口,里面的馅料饱满,带着轻微的麦香。
“我有许久没有来人间了…”
他淡淡道:“那不如,好好逛逛?”
“可是…灵界的事务…”
“我早已处理完了。”
果真是一个好帮手…
待将这包子吃完,他带我一处茶馆,名‘鸣风轩’
在人间,若不是达官显贵,富商大贾,也没几个人喝得起这里的茶。
贵是贵了些,茶也确实不同。
虽比不上天界的清珑,却也算上品。
“这茶,还不错…”
这时,店小二端来几盘糕点:“二位,请慢用。”
凡人还真会享受,喝茶,听戏,当官的套近乎,买卖的做生意。
“你对这永宁城,很是熟悉啊…”
他抿一口茶:“以前在百里清风湖住过一段时间,离得最近的,便是这永宁城。”
第二十五章 鸣风轩奇遇
百里清风湖在他口中提过许多次,只听闻七夜尊主居于六界之外的世外桃林,没想到,还在百里清风湖住过一段时间。
这时,离我们最近的一桌来了一位客人,他身着锦袍,头戴发冠,生得一副不输七夜的颜容,又一种与生俱来的傲骨,清冷无比。
“爷,今日来点什么?”
看起来,这个人身份不简单,店小二对他的态度都是十分不同。
他只冷冷道:“来壶酒。”
来茶楼喝酒,真是个怪人。
“好嘞,爷您稍等。”
这气势,这容貌,凡人能生得如此俊俏,上辈子也不知积了多少福…
这时,七夜似乎注意到我多看了那人两眼,突然就坐到我身边,遮挡我的视线。
“你干什么呀?”
他凑近道:“你这样盯着别人看,不成体统。”
不成体统,莫非你对我就成体统了?
我不过是多看了那人两眼,还生起气了…
不过,他是不是在吃醋呢?
他这一番举动,却恰好惹得那人的注意:“这位公子,可否对饮一杯?”
看得出他十分不愿,本想拒绝,我直接将他推了过去,笑道:“当然可以,他酒量很好的。”
七夜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朝对桌走去,我趁机与他坐在一处,如此正面看那人,着实是长得一副俊俏的模样。
比起七夜,毫不逊色嘛。
“二位,不是本地人?”
没等七夜回答,我便说道:“是啊是啊,我们是外地的。”
此时,那人显得有些尴尬。
“额…这位姑娘……”
我刚要回答,被七夜抢先一步:“她是我的妻子。”
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占我便宜…
“我…”我刚要解释,他突然搂住我,轻柔道:“在外,就勿要与我置气了。”
“我…”
这时,那人轻笑:“呵…没想到,二位感情如此之好。”
这时,我只好送去尴尬一笑,在一旁独自委屈。
这时,店小二送来一壶酒:“爷,您的酒。”
那人挥手:“下去吧。”
“是。”
看起来,这人身份,肯定不简单呀…
这时,楼下的姑娘突然沸腾。
“寒王殿下!”
“快看,寒王殿下!”
一人喊,引得全茶楼的目光移到这里。
“旁边那位公子是谁啊?”
“好生俊俏。”
“是啊。”
这时,店家突然大喊:“一个个都闲着没事儿做吗?都给我回去!”
这一句话倒也管用,原本的沸腾突然就止住了声。
待店家将帘子拉下,恭敬道:“寒王殿下,真是抱歉。”
那人轻叹:“无妨,下去吧。”
“是。”
寒王…莫不是人间皇帝的第九个儿子——沈慕寒…
据我所知,目前这个朝代,号西褚,当朝皇帝沈微膝下共二十九子,其中最为得意的便是这九皇子沈慕寒。
在天界闲来无事,也曾在天河尽处观一观人间之事,对这西褚倒是有些了解。
西褚至今一千年,到沈微这一代,历经二十四任皇帝,国强民富,使得其余各国不敢贸然攻之。
沈微也算一代明君,只可惜,奸臣当道,沈微终究是无法控制,无法分辨。
御前红人是个太监,名林宣,入宫十六年,深得沈微欢心,还曾扬言与林宣结拜,也曾掀起一番风波。
只不过,这个林宣不是什么好人,沈微终究是错信了。
这时,七夜道:“原是寒王殿下,请恕小民冒失之罪…”
沈慕寒淡淡一笑:“不必客气,在这鸣风轩,你我都只是客人。”
这个沈慕寒不久前似乎是与林宣的义女林小景奉旨成婚。
也不知,他们将来的命运会怎么样。
沈慕寒端起酒杯:“请。”
不过,这沈慕寒看起来倒是个帝王之才,只可惜人间之事无法干预,且让他们自己折腾,届时轮回,也不过是留下枯骨一具,来生半点也留不下记忆。
“还没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七夜回应:“夙尧。”
看来,夙尧这个名字是游走六界通用的呀…
“呵,原来是夙尧公子。”沈慕寒再次倒满酒杯:“来,你我相遇便是缘分,莫要在意身份,今日这酒,我请了。”
沈慕寒这身份,怎么也得有个随从,可他身侧空无一人,看起来,他可不像是来喝酒玩乐的。
莫不是遇到什么伤心之事?
七夜淡淡道:“寒王殿下客气了。”
看沈慕寒一饮而尽,脸色渐渐变得伤情。
不过我一盏茶的功夫,沈慕寒便将一壶酒饮了个干净。
沈慕寒拍桌道:“再来两壶!”
“是。”
只片刻,店小二便带着两壶酒送来。
看这沈慕寒已经渐渐有了醉意,我扯了扯七夜的衣袖,小声道:“他这是……”
还等七夜说话,沈慕寒冷笑:“夙尧兄,来,不醉不归…”
完了,发酒疯了…
“寒王殿下,饮酒伤身…”
沈慕寒冷笑:“呵…这一副空壳,还怕什么伤身?”
说完,他又饮下一杯。
七夜探问:“寒王殿下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
沈慕寒冷笑:“呵…无关紧要。”
七夜又言:“是感情之事?”
怎么感觉我在这十分的多余…怎么都当我不存在了…
沈慕寒一愣,随即再次饮下一口:“夙尧兄真是神机妙算。”
莫不是与他那王妃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他俩本就是被迫结下姻亲,莫不是还生出了什么感情?
不出所料,不过半个时辰,七夜屁事没有,沈慕寒倒是醉的不省人事。
“这…怎么办啊?”
七夜淡然自若:“寒王府离这不远,送他回去吧。”
“哦…”
一路上,他倒是半点没让我碰到沈慕寒。
寒王府地处永宁城中,距离皇宫也十分接近。
七夜搀扶着沈慕寒到了门口,守门的侍卫见状,焦急地接过沈慕寒:“寒王殿下?”
我对那两个守卫轻声说道:“寒王殿下喝醉了酒,你们快些将他扶进去休息休息。”
“多谢二位!”
待他们走后,我与七夜方才离开。
人间的帝王家,比起天宫,倒是更为惊险。
此次一别,再次下凡的时候,或许已经改朝换代,也不知这寒王能否夺得皇位。
第二十六章 布衣少年郎
这永宁市井,倒也安宁,小摊叫卖的饰品,走街串巷的糖葫芦。
不得不说,人间的花样,比起清冷的天宫,确实要热闹许多。
“对一个凡人都尚且如此,平时怎么没见你待人这么客气?”
七夜漫不经心道:“那得要看看,这个人值不值得我客气。”
“切~”
突然,一个布衣书生的画摊吸引了我的注意,挂示的画,每一幅都十分惊艳,只可惜,来往的路人不太识货,画摊询问的客人在听到一两银子的价钱之时,都摇头离开。
“你看那个书生,画得如此精致,为什么这些人看一下就走了?”
七夜道:“你以为,人人都是官宦豪商?”
也是,并不是人人都有钱去买一幅画来供着,一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也是笔不小的数目…
天色临近黄昏,其他的摊子都还在等着夜市,而那书生,却早早的开始收摊。
“可是…他这样一直卖下去,也没有客人,一天的时间不都白忙活?”
他轻笑,突然拉起我的手,朝那画摊走去:“公子,可否为我与我娘子作一副丹青?”
又趁机占我便宜…
那布衣书生笑了笑:“额…可以倒是可以…只是…”
七夜道:“价钱好说。”
布衣书生犹犹豫豫:“额…小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作一副丹青,需要些时间,可天色已晚,小生得快些回家,还有位贵人在等着小生。”
我不禁一问:“贵人?他能给你很多钱吗?”
书生道:“不…她…她没有钱给我…”
奇了怪了,什么贵人让他生意都不做了…
我越发的好奇:“那你为什么不给我们作画?”
书生拱手以礼:“实不相瞒,小生家中有一贤妻,本是千金之躯,不嫌家徒四壁,嫁于小生,洗衣做饭,精打细算计较着柴米油盐,从没抱怨过辛苦。”书生一脸幸福:“每日夜色降临之时,她会做好一桌饭菜,等我回家。”
书生轻语:“若我回去得晚了,她会担心的…”
还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书生呢,只是,没遇到能够发现他能力拉他的那一双手。
七夜又问:“以公子的文采,何不去考个功名?”
书生轻叹:“哎,小生何尝不想?只可惜,奸臣当道,无财不成官呐…”
人间,比起天宫复杂多了。
说完,他开始继续收拾摊子。
“实在对不住,若二位明日空闲,小生定当为二位作画。”
这时,我掏出一锭金子:“这样吧,我先把定金付你,来日空闲,我再来找你。”
书生惶恐:“不不不,这怎么行呢?小生平庸,能得二位赏识,已是万幸,再者,小生的画笔,也值不了这么多钱…”
“没关系,你就当我给你的,我何时空闲再来找你便是。”
书生突然脸色一沉:“这钱小生绝对不能收,小生卖画,绝不是乞讨,二位明日若是空闲,再来找小生便是,若不得空,小生便是循着对二位的记忆,也会为二位作一副丹青,何日空闲,再来取便是。”
说完,书生大步离开。
“什么情况…怎么还生气了…”
七夜敲了敲我的脑门:“你这样给他金子,与施舍又有何分别?”
“我不过就是想帮帮他而已…”
七夜轻笑:“你这锭金子足足十两,可买下他那座摊子了。”
“那现在怎么办啊?”
七夜轻笑:“你若真想帮他,便跟我走吧。”
“啊?”
眼看天色渐晚,人间的夜黑不隆冬的,还伴着阴风阵阵,怪渗人的。
这书生也是厉害,家在郊外,距离这永宁城少说也得有个七八里地,对于他一个凡人,至少也得走上小半个时辰。
看他今日,也没卖出画去,这房子也十分破旧,前后通风,眼看冬日将近,除了避雨,真不知道能有其他什么能力。
我与七夜隐身而去,只见烛光之下,一温婉女子粗布衣裹身,却依然掩盖不了她原本如花的容颜。
桌上的菜,大多是野菜,只有一盘少的可怜的红烧肉还能见一见荤腥。
“阿璟回来了?”
书生轻笑:“嗯。”
看见桌上七八个小菜,书生诧异:“萱儿,今日,怎么做了这么多菜?”
女子掩面一笑:“你忘了,今日,是你的生辰?”
书生恍然大悟:“哦…你看我,整日出去卖画,怎么就给忘了…”
女子坐下,给书生夹了一片肉:“相公,这是你最爱吃的红烧肉,来尝尝?”
书生虽是兴奋,看到这肉,也收起了笑容,将这片红烧肉夹给了那女子:“萱儿…你吃吧,你看你跟着我这些时日,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女子皱眉:“阿璟,你在外卖画,如此辛苦,还要整日为我着想,你吃吧。”
“不…萱儿,没有你,便没有这个家,爹娘亡故,唯有你不离不弃,自从跟着我这些日子,还没给你买上一支像样的珠钗。”
书生长叹:“其实,伯父的担忧是对的,你跟着我,确实过不上好日子。”
书生将肉又夹回女子的碗中:“若不是我,你也不会与你爹闹成这样。”
女子笑中带泪:“傻瓜,我是心甘情愿的,只要你不负我,一切都是值得的,我相信,爹爹他早晚会明白,会接受你的。”
说完,他们相拥一笑,书生将红烧肉喂到女子口中:“来。”
女子咬了一口,又喂到书生口中:“我们一起吃。”
看着如此场面,倒是对这位姑娘生出一份敬佩。
“这女子对这书生真是用心了,而这书生对这女子也是情真意切,当真是一段良缘。”
他淡然一笑:“并不是所有的缘分都能得到善终。”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人家小夫妻浓情蜜意,也能惹到你?”
“情深至浅,初心难留。”
我顿生疑惑之心:“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是指着女子有问题,还是书生有问题?你是不是不想帮他们了?”
“你既想帮,我帮便是,而后,便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那你准备如何帮他们?”
七夜故作玄虚:“明日再说。”
第二十七章 情意绵绵起
说完,他走了出去。
合着玩我呢,一路跟到这里,就为了来听这几句话?
“喂,等等我!”
黑灯瞎火,书生家比较偏僻,时不时又听见几声狗吠,这里,比起灵界天界都要阴森。
我下意识挽住他的胳膊,他却趁机将我搂在怀中,淡淡道:“怎么?害怕了?”
我故作镇定:“怎…怎么可能…我怎么说也是个神仙,我怎么会怕呢?”
“不过,今晚我们住在哪里啊?”
“客栈。”话音刚落,他抱着我一瞬时,便来了永宁城。
我竟然都快忘了,我会法术…
我们随处找了一间客栈,守店的是一个老翁。
七夜扔去一锭银子:“两间上房。”
老翁道:“不好意思二位,只剩最后一间了。”
七夜道:“没事,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我们正欲离开,老翁突然叫住:“二位,这永宁城今日,怕是就小店还有一间上房了。”
我不禁一问:“为什么?”
老翁笑答:“今日,言王大婚,各地官员前来祝贺,这永宁城的客栈都已人满为患,唯有小店还有这最后一间上房。”
言王…沈微的第五个儿子沈慕言。
这时,老翁又言:“我看二位是夫妻吧?住一间房有何不可啊?”
“谁跟他是夫妻了?”
老翁尴尬一笑:“哦,是老朽多嘴了,那二位住与不住,自便…”
在我正打算离开之时,七夜将那锭银子交给老翁:“当然要住。”
也没等我说什么,他便拉着我的手,顺着老翁领路,在二楼的最后一间,也是间不错的上房。
“那二位早些歇息,有事唤一声,店口日夜有人守着。”
“多谢。”
待那老翁走开,他才将房门关好。
不知道他什么心情,反正我是越发觉得尴尬。
我本以为,他向我走来是要做个什么,没想到他冷不丁来了一句:“今夜,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啊?”
“怎么?莫非,你是想与我一起?”
“谁要跟你一起啊…”
他随手拿出一床被子,直接往地上铺去:“那便睡吧。”
人间的床,倒是有些硬。
目前深秋已至,似乎还有些凉。
夜深,我仍然未眠。
背后透着的阵阵凉风,让我无法安眠,可一看地上的七夜,却是睡得十分舒坦。
他就在我床边打地铺,与我除了这床的高度,倒没多远的距离。
我不禁爬到床边,轻取他的一缕发丝,在他两颊来回游荡。
我不禁捂嘴一笑,却又丢下那一缕发丝,不自觉用指尖轻触他的眼睛、鼻子,到嘴唇。
这时,突然感觉到一股力量将我控制,直接就滚下床,到了他的被窝。
他虽然没睁眼,嘴角却露出微微一笑,将我抱的很紧。
“你…你不是睡着了吗…”
他不语,眼皮都没抬起来。
“装什么装…我知道你醒着,快放开我。”
他依旧一动不动,使我越发得气愤。
我用力想要挣脱,却被他的双臂紧紧束缚。
“你再这样…我可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在我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他锁住了嘴唇。
这一次,虽说有些害怕,我竟也没有想要挣脱。
半响,他主动结束,轻声道:“可以睡了?”
他这一番让我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乖乖的在他怀中,从他怀中感受到,无比的温暖。
次日,我从睡梦中醒来,透过指缝,我看到窗外照进了第一缕阳光。
我向身侧摸索,却不见了七夜的踪影。
“起的这么早…怎么都不叫我…”
今日这天,倒也晴朗,比起往日暖和了些。
奇怪,人呢…
走出客店之时,昨夜招待的老翁突然凑了过来:“哟,姑娘起了?”
“老爷爷,你可知与我一处来的公子去到何处了?”
老翁犹豫:“这…公子清晨早起,老朽也不好过问呐…”
“哦…麻烦您了。”
“哪里哪里。”
怎么就把我丢这儿了?
这是一个大男人能做出来的事?
我就是这么随便的?还七夜尊主,就是个流氓。
在心里嘀咕了也不知多久,便听到他的声音:“起来了?”
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递来几个包子:“饿了吧?刚出笼的。”
大清早的,他就是去给我买包子了?
我接过包子,向他走去:“你怎么不叫我啊?”
“你睡得太沉,怎么叫都叫不醒你,我只好先出来给你买点东西吃。”
“才没有呢!”
他轻抚我头顶:“快吃吧,一会该凉了。”
“那你呢?”
他淡淡一笑:“我不饿。”
“不饿就不吃吗?”我随手拿出包子趁他不注意,塞到他的口中:“给我吃,你既然是我的属下,就得听我的。”
他咬了一口,脸上似乎带着些许满足。
“对了,那个书生……”
他低声道:“现在还早,不急。”
我都等了一夜了,还早呢…
“可是,我们不能在人间待得太久,妜儿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他淡淡道:“午时之前便回去。”
也不知在这城中逛了多久,东西倒是买了不少,眼看巳时已到,他却还没有半点动作。
“你不是说要帮那个书生吗?”
他漫不经心道:“急什么?”
什么情况…耍我玩儿呢…
我正想再问些什么,只听到身后大呼:“让开让开!”
无比豪华的步辇,前有十几人开路,后有十几人相护。
在这永宁城是谁人能有如此大的排场…
这时,七夜突然拉起我的手:“走吧。”
“去哪儿啊?”
“跟着他。”
“啊?”
跟随这步辇一路,行走了约是小半时辰,才惊觉这一行人竟是直奔书生家中。
我与七夜隐身观望,从步辇下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一身锦绣华服,头顶金冠,腰上一只白龙玉佩价值连城。
其中一身穿蓝衣的老者恭敬道:“老爷,到了。”
中年男子看了看书生破旧的房屋,不免一声长叹。
这时,屋中的女子一身粗布衣,两颊些许烟灰:“谁啊?”
见到中年男子,女子的渐渐愣住,轻言唤了声:“爹…”
这时,书生卖画归来,见到如此场面,也是一愣。
“伯父…”
中年男子冷笑:“容璟,这便是,你给我宝贝女儿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