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6章 有预谋
朱琴的话,让乔安平和孙台鸿吃了一惊,向天亮怎么得罪这位美女老板了?
乔安平笑道:“朱老板,你可不要开玩笑啊。”
孙台鸿也道:“是啊,小向一向循规蹈矩,对美女是断然不敢得罪的。”
“咯咯……两位领导有所不知,小向上次在这里赢了我们不少钱,我们输得那个惨哟,他一拍屁股溜了,今天他自投罗网,我们又岂能放过他。”
这边朱琴笑着解释,那边黄颖就在推人,“快走,快走。”推着向天亮,往棋牌室方向走。
向天亮也是装腔作势,一脸无奈,还要煞有介事的喊着。
“乔哥,孙哥,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小向,那你先去顶着吧。”这乔安平心道,朱琴和黄颖这两个娘们,不是我等得罪得起的,还是少沾边为好。
“小向,顶不住了,喊一声啊。”孙台鸿也有自己的想法,这个向天亮,小小年纪竟会沾赌,可见人不怎么样,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两人望一眼向天亮和黄颖的背影,向朱琴和夏柳打过招呼,竟自转身分头去了。
向天亮被黄颖“推”着,七转八拐,进了一间密室。
房间里竟然还坐着一个女人,市发展银行行长蒋玉瑛。
“蒋姐,你怎么也來了?”
蒋玉瑛笑道:“八爷有难,我能不來救驾吗?”
“唉……”向天亮往沙发上一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女人多了麻烦也多,可关键时刻,多也有多的好处啊。
“好了,有事我们帮你挡着,你还叹什么气呀?”
蒋玉瑛自从当上市发展银行行长,独挡一面,更加的意气奋发,成了清河金融界首屈一指的女强人,事业有成,心情舒畅,人反而比以前更年轻漂亮了,在个人问題上,虽然还是夫妻分居两地,但因为搬到朱家老宅成了向天亮的邻居,隔三岔五的得到灌溉,那块小耕地不但沒被抛荒,反而滋润着呢。
黄颖扭着小腰进來,“其实么,你又不是不会喝酒,赶个双场有什么了不起的。”
夏柳也进來了,“八爷是想两边都不得罪呢。”
“呵呵,你们有所不知,有所不知啊。”向天亮笑着,大摇其头。
朱琴最后一个进來,顺手把门关上了,“八爷的心思,歪着呢。”
向天亮斜了朱琴一眼,随口赞了一句,“琴姐,你好象越來越漂亮了么。”
朱琴坐在向天亮身边,笑了笑,“你才看到呀。”一件薄薄的连衣裙,竟然把里面的红罩都清晰的呈现出來了,丰满的肉质毕露无遗,真够大胆的。
黄颖笑道:“八爷,我们是为了迎接你,才穿成这样的么。”她也穿得够妖的,身上那半截裙,不但露着两个香肩,连两座玉峰的山根都在外边,白花花的一片,扎眼得很。
这半年來,朱琴和黄颖的公司,也有了飞跃式的发展,除了进出口贸易这一块,以超市为主的零售业,也发展到三十多家,现在,公司正准备承包原市国营农场的几万亩耕地,进军农牧业。
当初,公司成立的时候,朱琴和黄颖有言在先,凡是加入“百花组”的人,在公司里都有干股,这一条被朱琴和黄颖一直忠实的执行着,除了原來的柳清清、李亚娟、蒋玉瑛和叶楠,就连后來加入的陈美兰、杨碧巧、夏柳和白曼,每人都有公司百分之一的干股,当然,大头还在朱琴和黄颖手里,向天亮的自然不会少。
不过,向天亮对公司的名字,颇是不以为然,改來改去的,他现在都搞不清楚,公司叫什么名字。
东江省国泰集团公司,这是最新的名字,朱琴说过,再也不改公司的名字了。
“八爷,要不要我们陪你玩上几圈?”黄颖问道。
向天亮摇摇头,“都是自己人,沒意思。”
蒋玉瑛讥道:“动不动就出老千,我们都快学会了。”
“呵呵……出老千也是门手艺啊。”向天亮自得其乐。
朱琴问道:“八爷,听说你党校培训结束后,要调离清河市了。”
“嗯,这是肯定的。”
“去哪儿?”
“不知道,应该是下面某个县吧。”
朱琴道:“我们有个打算,正要跟你商量呢。”
“哦,说來听听。”
黄颖道:“现在不是到处在招商引资吗?我们还听说,每个干部都有招商引资的任务,还跟升职调级挂钩,所以,琴姐和我们商量好了,不管你到哪个县工作,公司的投资方向就到哪里,这样,就能很快帮你站稳脚跟,打开局面。”
向天亮笑道:“这办法倒是不错,不过,你们也用不着替我担心吧,我又不是去当领导的,顶多就是一正科级干部,小打小闹,不会承担多大的责任的。”
“就是不知道,你要去哪个县呀?”黄颖说道。
向天亮冲着黄颖笑,“我不在清河市了,沒人管着你们,你们不就zì yóu了么。”
“呸。”黄颖啐了向天亮一口,“你想得倒美,我们早想好了,以后不管你到哪里,我们都会缠着你的,你休想甩了我们。”
蒋玉瑛也咯咯笑道:“占了便宜后想溜,沒门。”
“就是么,百花组不会散的。”朱琴笑道。
夏柳笑得更响,“钱债好还,情债那,是要还一辈子的。”
“唉……这里是虎狼之窝啊。”向天亮板着脸道,“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个象吃人似的,还反了不成?”
这时,电话响了。
“有市委领导來了,你们坐着,我去应付一下。”
朱琴放下电话,转身出门而去。
过了二十多分钟,朱琴匆匆的回來了。
“八爷,你是未卜先知,还是事先得到了消息?”
向天亮听得莫名其妙,“琴姐,你沒头沒脑的,什么意思啊?”
朱琴说道:“你们不知道吧,外面來的根本不是市委领导,而是省纪委‘党风廉政工作组’的人,他们带了记者,正对咱们清河市进行暗访暗查,刚才是有人认出工作组的人,才造成了大堂的混乱。”
向天亮吃了一惊,“不会吧,竟有这等事?”
“电视台的摄像机就架在山庄门口,要不信,你自己去看看?”朱琴笑道。
蒋玉瑛不以为然道:“上面的人也是吃饱了撑的,八小时外的事也管,都把自己当成太平洋上的jǐng察了。”
向天亮问道:“來了多少人?”
朱琴道:“工作组至少有十个人,记者也有五六个,好象,好象还有省公安厅政治部的两个人。”
“我的乖乖,有预谋啊。”向天亮叹道。
夏柳问道:“他们怎么查?”
“肩带臂章,胸挂证件,守住所有的人,只准出,不准进,每一个出去的人,都要登记证件并拍照,停车场上的车,也都一一的被登记了。”
黄颖道:“那不乱套了么,我们还怎么营业呀?”
朱琴点点头道:“外面早就乱成一锅粥了,咱们都别出去,先乱过去再说。”
蒋玉瑛看着向天亮道:“八爷,这事有些蹊跷呀。”
“我看,可以打个电话问问。”夏柳说道。
向天亮问,“打个谁?”
“打给市公安局呀。”
向天亮摇了摇头,“我不急,但电话倒可以打。”
“谁打,我?”夏柳问道。
向天亮笑道:“琴姐,你是老板,你是交了治安费的,完全可以打电话质问公安局。”
朱琴点点头拿起了电话。
“郭局长,您好,我是仙鹤山庄的朱琴。”
电话是打给市公安局长郭启军的。
“朱董事长,您好,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郭局长,我们仙鹤山庄來了一批身份不明的人,把我的山庄搞得乱七八糟,我想问一问,你们是不是对我们仙鹤山庄有意见呀。”
“有这事?我们公安安沒有这方面的安排啊。”
朱琴道:“现在,我们仙鹤山庄的客人快被赶光了。”
郭启军道:“朱董事长,您别急,我马上打电话问一下。”
朱琴放下了电话。
向天亮微笑道:“无非是四种情况,省纪委‘党风廉政工作组’的正常安排,同行之间的恶xìng竞争,某位客人恶意报复,或者,有人有意的要让清河市出丑。”
朱琴坐到向天亮身边,“八爷,你认为哪种可能xìng最大?”
“不知道……但是……难道……”
向天亮念叨着,心里一动,突然蹦了起來。
“怎么了?”朱琴被吓了一跳。
向天亮拿起电话,很快拨给了市公安局政委周台安。
“老周,我是小向,我问你一件事啊。”
“你又有麻烦了?”周台安在电话里笑。
向天亮问道:“我想问一下,高市长原來那个秘书谢千叶,他有什么背景吗?”
“谢千叶的背景,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
周台安道:“谢千叶这小子,后台硬啊,他做的那点破事,你以为高市长能不知道吗,要不是他叔叔是省纪委副书记兼省委党风廉政办主任,高市长早把他一脚踢回老家去了。”
“哦,省委党风廉政办公室?下边是不是有个‘党风廉政工作组’啊?”
“不错,是有个‘党风廉政工作组’,专门在各市县暗查暗访的。”
“噢,我明白了……”
“哎,出什么事了?”
向天亮关了电话,狠狠的骂了一句:
“他妈的,果然有人使坏啊。”
第0437章 又出了一个损招
向天亮让夏柳把谢千叶的故事,说给了大家听。
“原來是这么回事呀。”黄颖松了一口气。
做生意的,只要不是同行使坏,其他的都能忍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向天亮说道。
朱琴对向天亮说:“一点小损失而已,你何必又要大动干戈呢?”
向天亮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骑,吃了亏而一声不吭,这可不行。”
蒋玉瑛提醒道:“八爷,那个谢千叶,可不是善茬呀。”
“呵呵,我有办法治他,你们信不信?”
夏柳笑着,“我绝对信。”
朱琴问道:“八爷,你怎么肯定,这是那个谢千叶干的?”
“很简单,找个人问问不就明白了吗?”
“你打算问谁?”
“琴姐,你和颖姐再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朱琴和黄颖又出门去了。
情况很快明朗起來了。
仙鹤山庄是清河市有名的娱乐场所,档次不是最高,规模却是最大,每天晚上都有几百人光临,尤其是周末,更是人满为患。
巧的是,这几天市里正在召开几个大型会议,从各县來市里参加会议的干部,至少有上千人,更让清河市的各种娱乐场所人cháo密集。
仙鹤山庄经过几年的建设,规模不断扩大,娱乐节目逐渐增多,除了住宿和餐饮,现在还有卡拉ok、酒吧、迪吧、舞厅,今天又增添了按摩、足浴等,可谓要啥服务,就有什么服务,光服务员就有三四百人。
今天晚上,仙鹤山庄竟來了近千名客人,除了吃饭走人的以外,至少还有七八百的客人,还留在山庄里。
朱琴和黄颖出去,找她们的女经理问了问,就回到了密室。
黄颖道:“我估计呀,今晚至少有四五百的干部在山庄里。”
“这么多啊?”向天亮挠着头。
朱琴点点头,“我看有这么多,光看停车场的车,两百多辆车里,至少有一百二十辆是zhèng fǔ部门的车。”
向天亮问道:“现在还有多少人沒离开?”
黄颖苦笑道:“离开的都是一般客人,那些和你们一样身份的人,还沒有几个离开。”
“为什么?”
黄颖道:“你傻啊,出去时要亮证件,要登记,要被电视台拍进去,谁敢出去?”
“呵呵,倒也是啊。”
黄颖又道:“幸亏检查组只有十多个人,除了守在外面的,只有几个人,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检查,还不至于引起很大的混乱。”
向天亮看着墙上的仙鹤山庄示意图,心里就有了鬼主意。
“你们四个帮我判断一下,然后做出一个选择。”
“你说。”蒋玉瑛也坐到向天亮身边。
向天亮指着墙上的仙鹤山庄示意图,微笑着说道:“进出仙鹤山庄的道路,只有一条,要想离开仙鹤山庄,只能通过那座木桥,所以,我们即使把客人放出去,检查组的人守在桥上,可以说一逮一个准。”
夏柳笑了,“你又要使坏?”
“呵呵……知我者,博士也。”
“别贫了,快说吧。”夏柳推了向天亮一下。
向天亮道:“现在有两个对策,一是不管不顾,任其所为,让检查组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检查,把所有干部一个一个的揪出來,然后在电视和报纸上予以曝光,从而让我们清河市委和领导陷入尴尬的境地,二呢,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边切断电源,一边通知客人离开,同时组织一些服务员,把检查组的人和记者缠住,掩护客人们离开,这样做的结果,市委要挨批评,山庄要挨处罚。”
黄颖道:“你出的是选择題,二选一。”
“对,两害相权取其轻,你们帮我选择一下。”
蒋玉瑛向來果断干脆,“那还用选吗,当然是选择后者。”
“那可是犯上呀。”夏柳说道。
朱琴笑道:“咱们仙鹤山庄挨点罚,也算不了什么。”
“我也同意断电放人。”黄颖道。
向天亮笑着说道:“那还等什么,琴姐,颖姐,你们抓紧时间,先把客人放走,善后的事,就由我來负责。”
黄颖走到门口,停下來问道:“八爷,他们要是來硬的,我们怎么办?”
“呵呵,你们傻啊,你们那些花姑娘,一个个细皮嫩肉,xìng感娆艳,只要一拥而上,检查组的人肯定是眼花缭乱,哪还会动硬动粗啊。”
夏柳娇声嗔道:“臭八爷,你以为人人都象你那么花呀。”
“呵呵,是男人都花,我八爷不过是稍微多花了一点嘛。”
朱琴和黄颖出去了。
蒋玉瑛和夏柳,一左一右,坐在向天亮的两边。
“你们俩干什么,干什么?”
蒋玉瑛摸着向天亮的肚子,“这我就不明白,你这肚子的坏主意,怎么一个接一个的,每到关键时刻,就会很快的蹦达出來呢。”
“咯咯……反正是一肚子坏水。”夏柳娇笑不已。
向天亮摇着头道:“这是什么话,坏主意能办好事,就是好主意。”
蒋玉瑛问道:“八爷,我不是体制里的人,我不明白,那个乔安平和孙台鸿请你,你为什么不去呢?”
向天亮道:“我很想多交几个朋友,去党校学习,主要的目的,还是在交朋友,但是,我觉得乔安平和孙台鸿两个人,都不值得我交。”
“你认为他们能力不行吗?”夏柳问道。
向天亮摇了摇头,“乔安平和孙台鸿两个人,从能力上说,都值得我一交,可惜,他们的身份不太合适。”
蒋玉瑛问道:“怎么个不合适?”
“孙台鸿是市委办公厅文秘处处长,是掌握市委核心机密的人,不管他是谁的人,他都不能有自己的圈子,也就是说,他不能公开的交朋友,现在他乘在党校学习之际,想拉人结派,是一件非常犯忌的事,你们说,我能与他交朋友吗?”
夏柳点头道:“那么,那个乔安平呢?”
“他也不可交往,你们想,他不过是市财政局的办公室主任,论级别,他和我一个样,论关系,他不过就是靠着局长许西平撑腰,才在财政局兴风作浪,离开建设局,他什么都不是,凭他那点能耐,还想弄什么圈子,你们说,我要是厮混在他的圈子里,岂不贻笑大方?”
夏柳噗的笑了起來,“说得是,说得是,你和美兰家老许并起并坐,当然不能甘居于一个小小的乔安平之下了。”
向天亮斜了夏柳一眼,“臭娘们,你说话别yīn阳怪气啊。”
蒋玉瑛娇笑道:“八爷,难道你沒和许西平平起平坐吗?”
“呵呵……”向天亮自己也觉得好笑,陈美兰身兼双职,既是许西平名义上的老婆,又是自己事实上的女人,这么算來,自己和许西平还真的是平起平坐了。
笑过之后,夏柳说道:“不过,八爷说得也对,要是混在乔安平和孙台鸿这种低档次的圈子里,实在有辱八爷的名声和地位。”
“嗯,确实不应该和他们混在一起。”蒋玉瑛说道。
夏柳道:“八爷,你应该有自己的圈子。”
“为时尚早。”向天亮摇头道。
蒋玉瑛道:“八爷说得对,建立自己的圈子,要起码具备三个条件,一是过硬的后台,二是有相当的人脉,三是自己的地位要有相当的高度,八爷欠缺的是第三条,只要达到了处级的高度,建立的圈子才会有所作为,否则只能做别人的附庸,必定会被别人的大圈子所吃掉。”
夏柳娇笑道:“八爷,你其实有圈子呀。”
“呵呵……你是说你们吧。”向天亮乐道。
“难道,难道我们不是一个圈子吗?”夏柳白了向天亮一眼。
看看蒋玉瑛,瞧瞧夏柳,向天亮笑道:“你们是一个圈子,我的圈子,可这个圈子都是些娘们,关键时刻拿不出手啊。”
朱琴和黄颖回來了。
“八爷,按你的计划,客人们快走完了。”黄颖笑道。
向天亮咦了一声,“沒停电啊。”
朱琴道:“早就停电了,这个房间的电,是自备电源。”
“好了,现在我看检查组的人,还怎么检查廉政作风,呵呵……”
蒋玉瑛说道:“这事一定要保密,传出去就不好了。”
这时,电话响了。
朱琴拿起电话,听了一会,又放下了。
“八爷,你的两个朋友到了。”
“朋友?谁会在这个时候,來自找烦恼啊?”
“市公安局局长郭启军和政委周台安。”
“哦,两个人一起來的?”
“不但是一起來的,还知道你在这里,他们要见你。”
向天亮咧嘴乐了。
“呵呵……好,好,真是想什么來什么啊。”
朱琴问道:“你真想会会他们?”
向天亮笑道:“当然了,來的是擦屁股的人,为这件事善后,我们怎么能不欢迎呢。”
蒋玉瑛明白了向天亮的用意,起身笑道:“我们回避一下,你让他们帮你慢慢的擦屁股吧。”
“你们别走了,让大局长大政委,帮你们也擦擦屁股吧。”
“呸……”
“去你的……”
“臭八爷……”
“狗嘴不吐象牙……”
向天亮饱尝了一顿粉拳,在嘻笑声中,狼狈不堪的倒在沙发上。
“他妈的,臭娘们是越來越厉害了。”
正想着,密室的推开了。
进來的正是郭启军和周台安。
第0438章 办法总比困难多
郭启军紧皱眉头,看着向天亮问道:“断电跑人,一定是你出的损招吧?”
“老郭,你不觉得这也是好吗?”向天亮笑着反问道。
“招是好招,但用在省纪委检查组身上,就不是好招了,市委会陷于被动的。”
向天亮问道:“老郭,老周,你们不觉得省纪委检查组,这次來得很反常吗?”
郭启军看了周台安一眼,又冲向天亮点了点头。
周台安说道:“是很反常,第一,我和郭局在來的路上,向市委领导核实过,他们事先也沒有听到一点消息,第二,省纪委检查组总共只有十几个人,在一般情况下,每次顶多只派出三五人到一个地方检查,这次來了十三个人,几乎是倾巢出动,第三,带记者來到现场,这是省纪委检查组从來沒有过的事,明摆着是有备而來的。”
“呵呵,这说明了什么呢?”向天亮笑着问道。
郭启军点着头道:“这是有人公报私仇,要给清河市难堪。”
向天亮看着周台安,再问道:“那么,谁会对清河市公报私仇,谁又有能力用这种方式來來公报私仇呢?”
“谢千叶。”周台安脱口而出。
向天亮道:“谢千叶本來是高市长的副处级秘书,意气风发,在市zhèng fǔ大院,可以说一人之下,几百人之上,现在一下子被赶出了清河市,等于终结了他的政治生命,这口气他能忍吗,一般的人,不能忍也要忍,可谢千叶他有条件报复啊,他的叔叔正是省纪委党风廉政办公室负责人,他完全有能力私下调动这么多人來清河找点麻烦。”
这话郭启军相信,不过他不能先表态,他回头看着周台安,周台安和高市长关系不浅,说谢千叶的事,等于是说高市长,他要是先开口,会影响同事之间的关系。
郭启军和周台安,一个局长,一个政委,一文一武,互相配合得不错,虽然暗中有点各为其主,但公开的关系,那是沒得说。
周台安瞧瞧向天亮,看着郭启军,说出來的话有些吞吞吐吐,“老郭,小向的话,有些道理啊。”
郭启军心里莞尔,当然有道理了,而且是很有道理,“老周,听你这话的意思,好象很有根据嘛。”
周台安讪讪一笑。
“这个……这个这个,老郭,小向,我也不瞒你们了,谢千叶那小子,今天來了清河,晚上我请他吃的饭,临分手时,这小子还特意提醒我,今晚上最好别出去,我当时也沒觉得什么,反正我是晚上很少出门的,可现在想起他的话來,至少说明,他是事先知道今天晚上要出事的。”
郭启军啊了一声,“这么说來,检查组是有预谋的喽。”
向天亮也啊了一声,“老周,谢千叶现在在哪里?”
他脑瓜子转得快,立即又冒出一个坏主意來。
向天亮的话,让郭启军和周台安均是眼前一亮,都是几十年的老jǐng察了,一点就通的家伙,马上明白了向天亮的意思。
“两位老哥哥,解铃还须系铃人啊,今晚的事要是不摆平,你们两位都有责任吧。”
说得不客气,但话糙理不糙,是个人都能明白。
郭启军点着头道:“小向你说得对,省纪委检查组可不是个简单的临时检查组,人家可是直通省纪委乃至省委的,今天这事,是明摆着检查组的人吃了亏,回去一汇报,省委领导雷霆大怒,刘书记和高市长少不了要挨一顿臭骂,刘书记和高市长挨了骂,肯定要查这是谁搞的鬼,谢千叶调走了,当然拿他沒办法,可老周你,嘿嘿……”
“我,我怎么啦?”周台安一脸的无辜。
郭启军脸sè有点坏,“你刚才说什么來着?‘谢千叶那小子,今天來了清河,晚上我请他吃的饭,临分手时,这小子还特意提醒我,今晚上最好别出去,我当时也沒觉得什么,反正我是晚上很少出门的,可现在想起他的话來,至少说明,他是事先知道今天晚上要出事的。’这话,这话让刘书记听了,他会怎么想?”
“哎,老郭,你讹我啊。”周台安叫了起來。
不理周台安,郭启军却问向天亮,“小向,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也记住了。”向天亮心里那个乐啊,局长耍政委,耍你沒商量。
郭启军又问道:“小向,刘书记要是问起來,你会如实汇报吗?”
“当然,我当然如实汇报。”向天亮更加的一本正经。
“谢谢,找到根源和起因了,我得向刘书记汇报去。”郭启军起身要走。
周台安一把拽住了郭启军,“老郭,你想害死我啊。”又转头狠狠瞪着向天亮,“还有你小子,你想趁火打劫是不是?”
郭启军大笑,向天亮坏笑。
周台安苦笑着,“好啦好啦,你们出个主意吧。”
“干这档事,小向很在行,小向你说。”郭启军把事情往向天亮身上推。
向天亮知道,郭启军不是不明白,而是实在太过明白。
郭启军和周台安既是同事、搭挡,私交又不错,郭启军不想说,是不想伤了二人之间的友情。
可向天亮沒关系,他可以说,说出來后的份量,比郭启军的更重。
“老周,当务之急,是把谢千叶扣住。”向天亮道。
“扣人?”
“只要扣住了谢千叶,这盘棋就活了,他在清河市时间不长,但坏事干的可不少,咱们以此为要挟,不怕他叔叔不明白我们的用意,他们不把事情捅出去,咱们也不搞谢千叶,否则,咱们也沒啥好客气的。”
郭启军对周台安道:“好方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周台安又瞪了向天亮一眼,“他娘的,就知道你小子出的都是损招。”
他无奈的摇摇头,拿出大哥大拨起号來。
电话拨出去了。
沒说几句,周台安脸sè一变,手一摁关掉了大哥大。
“不好,谢千叶四十分钟前,就动身回省城去了。”
郭启军噌的站了起來,“不过四十分钟,我们还追得上。”
“就我们三个?”周台安也站了起來。
向天亮出起身了,“沒说的,我來开车。”
说着,他就转身往外走。
向天亮忙中有细,他沒用自己的车,也沒用jǐng车,而是向朱琴借了一辆轿车。
车一上路,就飞速的跑了起來。
四十分钟的路程,花了三个小时才追上,郭启军往车窗外看了看,“他娘的,都快追到省城了。”
向天亮笑道:“两位大领导,看我的,你们就不用下车了。”
“小向,别伤人啊。”周台安吩咐道。
“呵呵,你少來这一套婆婆妈妈,坐在车上看着就是了。”
向天亮猛踩油门,超过了前面的车,然后一个急刹,挡住了谢千叶的车。
谢千叶够倒霉的,还沒看清來人是谁,就被一拳砸在脸上昏了过去。
向天亮一手抓起谢千叶,提着回到自己的车边,不过,他沒将谢千叶放进车内,而是塞进了车后箱内。
扣下了谢千叶,凯旋而归。
“小向,你沒伤着那小子吧?”周台安问道。
向天亮笑道:“老周,你怕什么啊。”
周台安苦笑道:“人都扣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老周,上次在谢千叶的房间里,你一定看到他旅行箱里的那几张银行存折,只要拿这个做文章,不怕他不就范,只要他开了口,他叔叔就沒什么好说的了。”
周台安嗯了一声,点头道:“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
郭启军和周台安当然不会自己动手,他们把谢千叶交给了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经侦支队的人也不含糊,沒用几个小时,谢千叶就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的事倒了出來。
接着,是郭启军出面,打电话给谢千叶的叔叔。
谢千叶的叔叔谢如新,是省纪委副书记兼省党风廉政工作组办公室主任,前往清河市的检查组,正是他派出來的,目的就是为谢千叶出气。
现在谢千叶被扣,谢如新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检查组的“成果”要是公开出去,侄子谢千叶也就陷在清河回不來了。
只有妥协和交易,谢如新沒有办法向领导汇报,检查组是他私自授权并派出的,事情闹大了,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于是,检查组回到省城后,就偃旗息鼓,再也沒有了下文。
谢千叶也离开了清河,平安无事的回省城去了。
一场**,消弭于无形。
仙鹤山庄又恢复了营业。
向天亮象个沒事人似的,回到市党校继续他的学习。
五班的班干部,在改选后,结果仍然沒有变化,乔安平还是班长,孙台鸿也保住了班党支书一职。
向天亮与乔安平和孙台鸿的关系,仍旧是不即不离,不远不近,该吃的吃,该喝的,來往照旧,掏心窝的事,向天亮是坚决不干。
乔安平和孙台鸿也看出來了,向天亮象条泥鳅,只是看得见,但就是抓不着。
向天亮沒有把乔安平和孙台鸿放在心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周台安打來电话,市长高尧要约见向天亮。
第0439章 不打不相识
面对身上痒药的折磨,高尧咬着牙,硬是忍了将近一个月。
除了外出活动,工作还沒耽误,也沒有引起别人的注意,这份毅力,向天亮也是佩服不已。
不过,却苦了市公安局政委周台安。
高尧的新秘书,是高尧帮着找的,高尧在养病期间,周台安还得每天一次报到,照料高尧的饮食起居,当然还要为他打掩护,以免别人知晓高尧的病因。
另一方面,周台安还得“稳住”向天亮,这小子变化多端,反复无常,说是高尧身上的痒药,一个月后会自动消失,谁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要是高尧留下什么后遗症,那以后还不得继续让向天亮牵着鼻子走?
让周台安心里更苦的是,他一天一趟的往高尧那里跑,也等于把自己的立场给暴露了,几十年來,从來走的是中间路线,不靠天地不傍领导,以十三不靠享誉清河,现在却成了“有主”的人,相当于几十年的清誉,被毁于一旦。
更让周台安不安的是,高尧始终声sè不动,淡定自如,让周台安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更无从知晓,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看法。
按照向天亮的“安排”,周台安把作案者向天亮“抛”了出來,高尧听了之后,竟然淡淡的一笑,一点也不生气。
“这小子……我早该想到是他干的。”
“高市长,您一点也不生气?”周台安小心的问道。
高尧微笑着反问,“我生气有用吗?”
周台安点头苦笑,“高市长您说得对,跟这小子沒法生气,因为生气也沒用。”
“他这个人……怎么样?”
“怎么说呢?江云龙厅长评价过他的一句话,我认为是最贴切的。”
“什么话?”
“泥鳅,成了jīng的泥鳅。”
高尧微笑颌首,再沒有说话。
周台安的意思很明白,泥鳅滑得很,成了jīng的泥鳅,是难以上手的,想把他收为己有,简直是痴人说梦。
一个月很快的过去,高尧完全痊愈,可以正式上班了。
周台安却不放心,因为向天亮曾对他说过,高尧会主动约定约见向天亮的。
果不其然,快下班时,高尧打电话给周台安,要他安排自己与向天亮见面。
周台安不知道其中缘故,他沒敢怠慢,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向天亮。
向天亮居然爽快的答应了。
“小向,你怎么算到,高市长一定会约见你?”
车上,周台安握着方向盘,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向天亮坐在副座上,双脚翘得比肩还高,一付得意的模样。
“老周啊,你我都是男人,这点你承认吧?”
“承认,非常承认,尽管经常耍点小动作,但你小子总的來说,还是个男人。”
对周台安的讥讽,向天亮不以为忤。
“呵呵,既然都是男人,那我们就來探讨一个问題。”
“什么问題?”
“男人的问題。”
“男人的问題?哈哈,好啊,你说你说。”
向天亮一本正经的问道:“老周你说,对一个男人來讲,什么东西最为重要?”
“嗯……事业,事业最重要。”
“废话,那是大道理,唱高调,你少來这一套啊。”
“家庭。”
“目光短浅。”
“升官?”
“呵呵,十二亿人,当官的毕竟是少数,老百姓能升官吗?”
“倒也是啊……那就是发财。”
“呸,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來,死不带去,何足道哉。”
周台安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就这么一点水平,不知道男人哪样东西最为重要。”
“呵呵,我知道啊。”
“你说,男人哪样东西最为重要。”
向天亮一脸的坏笑。
“老周那,还用我说吗?”
“你是说……你是说?”
“比方说,高市长他,呵呵……”
周台安吃了一惊,“这么说,你给高市长下了两种药?”
“不错,痒药是表面的暂时的,另一种药才是主要的长期的。”
周台安问道:“是针对高市长的毛病下的?”
向天亮笑道:“对啊,我如果猜得不错的话,高市长现在已经知道了。”
“你是说,高市长那玩艺儿,那玩艺儿不中用了?”
“呵呵,不错不错,那东西举不起來了,你说他还是个男人吗?”
周台安呆了呆,“小向,你抓住他的要害了。”
向天亮道:“所以我说么,我这是在帮他在救他。”
“难怪他要找你了。”
向天亮耸了耸肩,“你老周要是也学坏,我照样会设法治你。”
周台安心里一凛,“你小子,太坏了。”
“嘿嘿……我为清河市培养了一个好市长,你不觉得我是在做好事吗?”
“做好事,做好事,你小子功德无量哟。”
向天亮一脸的谦虚,“呵呵,不敢,不敢。”
高尧请客的地方,叫三鑫茶楼,是周台安订的。
向天亮和周台安进门的时候,高尧起身迎接,而且还是站在门口的。
“高市长,您好。”向天亮受宠若惊。
高尧微微一笑,“小向,我可以这么叫吗?”
周台安笑道:“高市长,他喜欢臭美,大家都这么叫他。”
三个人握手后坐定,高尧占了主位,周台安在左边,向天亮忝居末位。
现在的茶楼,也有些与时俱进了,名叫茶楼,喝的却是酒。
周台安率先,向天亮紧跟,先后向高尧敬了一杯酒。
是啤酒,清河本地产的。
高尧笑着说道:“这酒的味儿,比不上东江啤酒。”
“是,苦味太重。”周台安附和道。
“小向怎么看?”高尧笑问道
“最苦也得喝。”
“为什么?”
“清河啤酒厂有将近三千名现职工人和退休工人,已经亏损了三年,要是本地人都不喝清河啤酒,清河啤酒厂就会立即倒闭,三千名工人就会成为zhèng fǔ的包袱,很可能还会成为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題。”
高尧笑着问道:“这么说,我下令清河人不许喝外地啤酒,是个正确的决定?”
“非常正确和英明。”
“有人说,这是地方保护主义。”
向天亮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理直气壮,天经地义。”
“你要是个决策者,你会这样做吗?”
“我会,我会做得更狠。”
高尧笑了,“小向,你很对我的脾气哟。”
向天亮笑了笑,“高市长,您今天叫我过來,不是为了对脾气吧。”
“爽快,我也喜欢开门见山。”高尧点头道。
向天亮歉疚的说道:“对不起啊,高市长,我二次得罪您了。”
“哈哈……得罪得好,得罪得好,不打不相识嘛。”
周台安道:“小向,高市长可沒有怪罪你,反而是夸你呢。”
向天亮笑而不语。
高尧笑着说道:“小向,你很聪明,知道我拿你沒有办法,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谢千叶跟了我这么多年,我都把他当成自己家里人了,沒有你的助推,我可能还在用他,可能将來我也会被他毁掉。”
“高市长,这是我应该做的。”向天亮不亢不卑。
高尧又笑道:“老实说,第一次在国际大酒店的时候,我非常生气,但是,我是沒有目标的生气,因为我不知道是你干的。”
“您沒想过要收拾我?”
高尧笑道:“这个倒沒有想过,只是很想认识一下,这个敢对市长下手的臭小子。”
向天亮笑了,周台安也陪着笑了。
“高市长,我那天是偶然遇到,偶然遇到。”
高尧继续说道:“这第二次,我就不得不重视了,你让我受了一个月的罪,我总得认识一下你吧,不料,沒想到你的痒药里,还有另外一种药,正好击中了我的要害,我就更要认识你了。”
向天亮忍着笑说道:“高市长,这种药的解药,我带來了。”
说着,向天亮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递到了高尧手里。
“怎么用呢?”
“说明书在瓶子里。”
高尧点点头,“小向,谢谢你。”
“高市长,很对不起。”
高尧摆了摆手,“小向,我沒有怪你,相反,我很感谢你,真诚的感谢你,你给我的教训,我会铭记在心的,如果你不嫌弃,我很高兴交你这个朋友。”
朋友?向天亮心里一笑,可能吗?
高尧的目光里有所期待。
“高市长,我很佩服您上任以來的一系列决策,以后如果有需要的话,请您随时吩咐,我决不推辞,但是,做您的朋友,我沒有资格,这也有失您的身份啊。”
既是拒绝,又不是拒绝,向天亮的表态摩棱两可。
向天亮心道,做我的朋友,你高尧怕是还不够资格吧?
回來的路上,周台安埋怨道:“你小子,市长和你交朋友,都不肯答应,你也太狂了吧。”
向天亮乐道:“市长?市长很了不起吗?”
“你就不怕他报复你?”
“他不敢。”
“为什么不敢?”
“呵呵,我给高市长的解药,只能供他使用两个月,两个月以后,他要是不來找我,他那把老枪就会变成一堆废铁,所以,他不但不敢,而且还会主动來找我。”
周台安叹道:“小向,你这是……这是吃定高市长喽。”
向天亮淡然一笑,心思却转到了别的地方。
党校培训班要实行闭卷考试,这麻烦有点大啊。
第0440章 小聪明大用场
“闭卷考试?谁出的馊主意,谁在刁难我们?”
望着考试通知,向天亮愁眉苦脸,唠唠叨叨,差点要破口大骂了。
同宿舍的三位,都在偷着的乐。
陈瑞青一本正经的说:“听说咱们这次的培训学习,和以往的大有不同,实施的是特殊政策。”
“什么特殊?老陈,你说來听听,可别吓唬我啊。”向天亮嚷嚷着。
陈瑞青道:“我这也是听说的,以前么,党校培训的对象,年龄大小、文化高低,还有资历能力,都参差不齐,就象上期培训班,我们司法局就來了一个副局长,四十三岁了,初中还沒毕业,你要是实行闭卷考试,他恐怕考十次也通不过,所以,就采取了开卷考试的办法。”
向天亮点头道:“这不挺好的吗,开卷考试,实在是个人xìng化的管理嘛。”
“但是。”陈瑞青笑着说道,“但是,咱们这一次呢,在市委领导眼里,來的都是jīng英,就拿年龄來说,大部分是三十上下的年轻人,我才三十五岁,都已经是老大哥了,再说文化程度,三分之一是大学的,其中还有三个硕士一个博士,小向,你的那个女同事夏柳,不就是大博士么,除了大学生,其他的清一sè是中专生,我和老乔的文化程度是最低的,可也是清河技校毕业的,这说起來,档次比以前高出两三个,所以,对我们的要求更高更严格,闭卷考试,也是理所当然嘛。”
向天亮啐了陈瑞青一口,“呸,还高档次,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高个屁啊。”
乔安平走过來,扔给向天亮一支香烟,“小向,你可是大学本科,难道还怕考试吗?”
陈瑞青笑道:“他那个大学本科,学的都是怎么抓人的活,肚子里的墨水啊,不一定比咱们多。”
向天亮确实怕考试,但在乔安平和陈瑞青面前,他可不能露怯。
“我怕考试?笑话,我是为你老乔和老陈考虑,考试对我來说,只是小菜一碟,而你们么,一个破技校出來的,我是怕你们过不了关哟。”
这时,另一张床上的张国英说道:“小向,离考试只有一个星期了,你都留点时间复习一下吧。”
一个宿舍四个人,乔安平和陈瑞青都是体制里混出來的人jīng,而张国英不同,他参加工作后就窝在穷山沟里,提拨为团县委书记前,在一个偏僻的乡里当了三年半乡长,身上带着土味,xìng格憨憨的,朴实无华。
向天亮和张国英最合得來。
“哎,国英,这次闭卷考试考的是哪几门课?”向天亮问道。
张国英道:“党史、哲学、法学、政治经济学、语文、数学,一共六门课。”
向天亮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就这几门课啊,太简单了,太简单了。”
“呵呵,你有把握?”陈瑞青笑问道。
拍着肚子,向天亮乐道:“都在我肚子里装着呢。”
乔安平笑道:“还象前几次测验那样,都是六七十分的及格类?”
向天亮斜了乔安平一眼,“老乔,考试不过是形式主义嘛,你每次测验平均分都在八十分以上,难道组织上就会以此提拨你?”
乔安平笑了笑,摇摇头,和陈瑞青一起,出门去了教室。
张国英下了床,走到门边,朝外瞄了两眼,关紧门后,來到了向天亮的面前。
“小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怎么了,有什么内幕消息吗?”
张国英低声说道:“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但是,消息一定是真的。”
“哦,你说你说。”向天亮jīng神一振,从床上坐了起來。
张国英道:“昨天晚上你不在,我早早就上床了,老乔和老陈很晚才从外边回來,他们俩以为我睡着了,就一边抽烟,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嗯,都说了些什么?”向天亮问道。
“老陈说,省委组织部下了一个内部通知,要求全省市级党校,统一对这次党校培训的学员实行闭卷考试,凡成绩优良的,在培训结束后,要提拨一级安排工作,也就是说,只要这次闭卷考试成绩平均在八十分以上的,都有得到提拨的可能。”
向天亮吃了一惊,“真有这样的事?”
“千真万确,要不然,你看老乔和老陈,从今天早上开始,那学习的劲头,怎么会突然象打了鸡血似的呢?”
向天亮点了点头,“倒也是啊,这两个老人jīng,今天和昨天,还真是变了个样,不过。”
“不过什么?”
向天亮道:“不过,这么重要的消息,咱们市委组织部应该知道吧,我在市委组织部有朋友,她应该会告诉我啊。”他想到了叶楠,叶楠是市委组织部二科科长,消息灵通人士,真要是有这么一个重要消息,叶楠不会不告诉自己的。
张国英摇着头道:“听老陈的口气,这个决定很保密,省委组织部也只有几个领导知道,咱们清河市顶多也只有刘书记一个人知道,可能要到考试结束以后才能公开,这样的考试才显得有效么。”
想了想,向天亮问道:“可是,这么重要的决定,市委组织部都不知道,老陈他是怎么知道的?”
张国英低声笑道:“这你也不知道吧,老陈他有个三叔,是个高级厨师,在省城有点小名气,而且,老陈的三叔和省委组织部的杨副部长有点交情,他三叔常去给杨副部长家烧菜,老陈的这个消息,就是他三叔在给杨副部长烧菜的时候听來的。”
“噢……这么说來,还算有点根据。”向天亮点着头道。
张国英又道:“还不知这些呢,老陈说,根据这次闭卷考试的成绩,排在后面的人,可能要被淘汰,再也沒有被提拨的可能,这叫什么什么,对了,叫末位淘汰制。”
向天亮又被吓了一跳,“他妈的,玩真格的啊。”
“所以啊,小向,你还真的要重视了。”张国英道。
“嗯,是要重视,别说得不到提拨,这成绩只要一公布,要真排在后面,我这大学本科生的名头,可就一点面子也沒喽。”
张国英憨憨的一笑,小声提醒了一句,“小向,你可得小心一点。”
指了指乔安平和陈瑞青的床,向天亮笑道:“我知道,我不尿他们,他们也不待见我,这很正常么。”
张国英微笑起來,“我也不尿他们。”
“呵呵,你为什么也不尿他们?”
“不靠谱呗。”
向天亮笑着说道:“国英,我还是那句话,有的朋友就象夫妻,夫妻原是同林鸟,大难來时各自飞,这就叫不靠谱。”
“小向,我看你挺靠谱的。”张国英看着向天亮笑。
向天亮急忙摇手道:“别,别,别给我戴高帽,我怕晕乎。”
“你啊,嘴上糊涂,脸上也糊涂,就是心里不糊涂。”
向天亮叹了一口气,“唉,我是沒有糊涂,我正想着,怎么混过这闭卷考试呢。”
活人不会让尿给憋死。
向天亮有的是办法,弄虚作假,对张国英那样的老实人來,是道德上的问題,顶多是敢想而不敢做,而向天亮从來是既敢想又敢做。
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闭卷考试共进行了三天,每天两门课,正正规规。
大教室里,一百名学员,光监考老师就來了六个,此外,党校常务副校长马隆其、副校长王三立和教导主任沙溢都來了。
向天亮一脸的严肃,一改平rì的笑口常开,还特意的戴了付宽边眼镜,当然,是平光眼镜,但看着却增加了不少文气。
开考前,斜对面的夏柳,也戴着眼镜,回头望一眼向天亮,抿嘴笑了。
向天亮不理夏柳,目不斜视,象当年参加高考一样的正襟危坐。
第一天考的是文化课,语文和数学。
全部一百名学员中,向天亮都是第一个交卷的。
马隆其看着向天亮的卷子,对身边的王三立说:“老王,别看这小子是懒得出奇,肚子里还真有点货么。”
王三立道:“嗯,本科生就是本科生,那些个中专生沒法比。”
沙溢走过來,看了看试卷说:“听说这小子记xìng特好,才出校门两年不到,语文数学都还在肚子里装着呢。”
第二天考的是党史和哲学。
第三天考的是法学和政治经济学。
无一例外的,向天亮都是第一个交卷。
马隆其看着向天亮啧啧称奇,一手拿着他交上來的政治经济学试卷,一手拉着他到了大教室外。
“马老头,咋样,平均九十分不成问題吧?”
“有,起码在九十分以上……可是,平时从不见你看过书,你是怎么考出來的呢?”
向天亮摘了眼镜,得意的笑道:“不是早说过了吗,咱肚子里有货,都装着呢。”
“你小子,不会是,不会是作弊了吧?”
“我呸,马老头,你要是诬蔑我,我就往你床上撒尿拉屎去。”
向天亮昂首挺胸,扬长而去。
夏柳也交卷了,从后面追上向天亮,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嗳,八爷,你快请客吧。”
“嘘……小点声。”向天亮拉着夏柳赶紧走到了僻静处。
“咯咯……小聪明也有大用场嘛。”夏柳笑着。
接过夏柳递來的眼镜,向天亮吻了一下,咧嘴笑道:
“他妈的,高科技产品,就是不一般啊。”
第0441章 屁股该挪一挪了
原來,向天亮为了闯过闭卷考试这一关,使用了一套最新的摄像仪器。
夏柳的学习自然沒得说,三个月來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只要能看到她的试卷,问題就迎刃而解。
那套微型的摄像仪器,摄像头装在夏柳的近视眼镜上,接收器就安在向天亮的眼镜上,只要一打开,其中的一个镜片就是显示器,夏柳眼镜上的摄像头正对着试卷,一打开摄像头,夏柳的试卷就传送到向天亮的眼镜上。
向天亮的考试,就是这样完成的。
为了不至于引人怀疑,每次交卷时,都是向天亮先交,夏柳后交,而且,向天亮还在试卷上改了改,加了一些自己的内容。
成绩出來了,向天亮平均九十三分,最高的九十七分,最低八十九分,名列一百名学员中的第五名,比夏柳只差了三位。
向天亮以“优异”的成绩,从党校培训班顺利的完成了学习。
明天就是新年元旦,今天要进行的是领导谈话,一部分将要从原岗位调到新单位任职的同志,都要接受组织部领导的个别谈话。
夏柳也在被谈话之列,她要接替杨碧巧,担任建设局财务处处长,而杨碧巧接替的是陈美兰的职务,也就是建设局副局长、局党组副书记。
“我谈完了。”
夏柳从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余胜chūn的办公室出來,走到了向天亮身边。
“夏姐,我可能是最后一个,你先回去吧。”
向天亮坐在组织部的走廊上,已经坐了两个小时,烟都抽了四五支了。
“不行,我得等你一起回去。”
夏柳坐下不走了。
“为什么?”
夏柳低声笑道:“明天就是元旦,你肯定要回家吧,元旦过后你直接要去新单位上班,我不就碰不上你了吗?”
“呵呵,我不是答应过你吗,为了感谢你帮我闯过考试这一关,今天晚上,我保证陪你到天亮。”
夏柳嘴一撇道:“我走了,你一定让隔壁的叶楠给叼走了,我知道,她正对你虎视眈眈呢。”
向天亮坏笑着,低声骂道:“他妈的,八爷我去哪里就职也不知道,你们还惦记着这档子破事來了。”
夏柳根本沒有起身的意思。
“嘻嘻,我不管,反正是你欠我的。”
这时,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余胜chūn的秘书,在门口喊着向天亮的名字。
轮到向天亮了。
余胜chūn笑脸相迎。
向天亮一本正经,“余部长,向天亮奉命前來。”
“哈哈,你啊,就得了吧。”
向天亮,余胜chūn,还有市财政局长许西平,是新的铁三角,私下见面,就沒什么好顾忌的。
按照当初的约定,新的铁三角各管一边,向天亮接近的是市委副书记方应德,余胜chūn竭力投靠市长高尧,而许西平却全力和市委书记刘如坚搭上关系。
向天亮还沒和方应德见面,他也不知道余胜chūn和许西平的进展如何,他们平时不会联系,不用互相帮助,向天亮今天也懒得问,除非余胜chūn主动的说出來。
“天亮老弟,咱们是先公后私,还是先私后公呢?”
向天亮笑道:“呵呵,这是你的地盘,由你说了算。”
余胜chūn道:“告诉你吧,老许现在已经和刘书记挂上钩了,过不了多久,应该可以进入刘书记的圈子了。”
“老余,你呢?你的安排明确了沒有?”向天亮问道。
余胜chūn点了点头,“我见了高市长三次,效果就出來了,高市长送了个大人情给我。”
“哦,大人情?你的外放安排落实了?”
“对,清河区区委书记兼区人大主任。”
向天亮乐道:“老余,那你可要请客啊。”
“嗯,是要请客。”余胜chūn点着头道,“本來以我的资历,下去当个县长区长过渡一下是正常的,现在一步到位,直接把我提为区委书记,说明我已经赢得了高市长的信任。”
向天亮笑着说道:“老余,恭喜你了,你就尽力的向上走吧。”
余胜chūn笑道:“兄弟,你也够牛的啊,三位领导同时为你说话,你说你牛不牛?”
“竟有这等好事?”
余胜chūn嗯了一声,“为了安排你们这期培训班的前三十名优秀学员,市委常委会专门召开了会议,我是列席者,会议讨论到你的安排时,刘书记的意见是,把你安排到市委办公厅,有三个职位可供安排,一是市委保卫处长,二是文秘二处处长,就是接替孙台鸿的位置,三是刘书记的秘书。”
“呵呵,让我去市委办公厅,做个领导的狗腿子,打死我也不去。”
余胜chūn噗的一笑,“兄弟,市委办公厅那是人人都想进去的地方,也就是你敢说出打死我也不去的话,刘书记要是听见了,非气得吐血不可。”
向天亮笑着说道:“我要当市委保卫处长,还不如去市公安局当个探长,那多zì yóu自在啊,再说让我当文秘二处处长,简直就是逼张飞绣花,让关公去当教书先生,我这人么,拿枪轻如针,拿笔重如锤,我能当好文秘二处处长吗,再说当刘书记的秘书,这秘书这活,能是人干的活吗么,跟在领导屁股后面跑腿,我肯定是一天也干不了。”
笑着点了点头,余胜chūn道:“刘书记说了你的安排后,高市长也提了建议,他提出了两个安排,一是市啤酒厂副厂长兼厂党委副书记,这可是副处级哦,二是市团委常务副书记,这也是个副处级,高市长等于是送你个天大的人情,因为这相当于你被提了一级啊。”
“呵呵……”向天亮大笑不已
“哎,你笑什么啊?”余胜chūn问道。
“高市长那是顺水人情,什么副处级,啤酒厂要不是地方保护主义,早就倒闭了,我去干嘛啊,至于团委副书记,那就是个练嘴皮子的差使,我去了的话,就是牛头不对马嘴,因此,高市长的好意,我只能说声谢谢了。”
余胜chūn继续说道:“方副书记也有建议,滨海县县zhèng fǔ还缺一个县长助理,方副书记建议你去滨海县工作。”
向天亮楞了楞,“滨海县?那是我的老家啊。”
“兄弟,你想好了沒有?”
向天亮奇道:“怎么回事,我的具体去向还沒有定下來吗?”
“嗯,沒有,等着征求你个人的意见呢。”
“这事可真有意思了,难道,难道是让我自己选择?”
余胜chūn点点头,“就是这样的,组织部授权我和你正式谈话,希望你尽快决定。”
想了想,向天亮道:“沒得选择,我只好去滨海县了。”
余胜chūn微微一笑,“兄弟,市建设局只是个小天地,你折腾得也差不多了,也该挪一挪屁股了。”
“老余,你也这么认为?”向天亮问道。
“兄弟,真正要想在仕途上走得久走得远,有些途径是省略不了的,机关有机关之道,基层有基层的奥秘,你要是不在基层转一转,待上个几年,永远难以出人头地,就拿我自己來说,一直在机关待着,干來干去,都是给人家打下手,现在就卡住了,从來沒有常务部长直接升到部长的,所以,我才运作了这么么,一定要去下面待上几年,将來也许还会有进步的可能。”
向天亮诚恳的笑了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余兄,谢谢你了。”
“哈哈,谢什么啊,你我,还有老许,我们是铁三角,不可分割的铁三角嘛。”
向天亮问道:“老余,我的事,这就算定了?”
余胜chūn笑着说道:“滨海县是一正四副五位县长配置,此外,还有一位县长助理,是由县zhèng fǔ办公室主任兼的,按规定,还缺一名县长助理,你去滨海县,就是补这个缺,但是。”
“但是什么?”
余胜chūn道:“但是,你的资历不深,级别上难以直接往上提,所以,你还是正科级,算是吃点亏吧。”
“呵呵,这个我明天,噢对了,我去滨海县,具体分管哪一块?”
余胜chūn笑道:“兄弟,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市委组织部的任务就是往下派人,至于你具体管哪一块工作,那是县委决定的事,连市委都不能干涉。”
“哎,我听说,县长助理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替县委县zhèng fǔ擦屁股的,是不是这样?”
余胜chūn哈哈大笑,“是有这么一说,但是,这取决于你自身,干得好,县长助理比副县长还过得滋润,干得不好,县长助理还不如一个部门的局长。”
“呵呵,这县长助理还真不好干哟。”
“凭着兄弟你的能耐,还怕干不出名堂吗?”
向天亮挥了挥手,“我几时去上任?”
“一月一rì是元旦,一月二rì是星期天,一月三rì上午,我亲自送你去滨海县上任。”
向天亮站了起來,“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去。”
“怎么,我的面子还不够大吗?”余胜chūn笑问道。
“嘿嘿……滨海县是我的家乡,滨海县城关镇,我读高中时待了三年,我用得着人陪吗?”
“嗯,这话倒是很有道理。”余胜chūn点头道。
向天亮伸出了手,“任命书拿來吧。”
“哈哈……”
拿了任命文件,向天亮挥挥手,转身就离开了余胜chūn的办公室。
就这么着,要离开清河市了,向天亮心有遗憾。
但是沒有办法,组织的人,身不由己啊。
向天亮在夏柳的陪同下,走出市委大院的时候,突然决定,立即奔赴滨海县。
第0442章 在去滨海的路上
从清河市到滨海县城,将近一百里的路程,只有一条沙石公路,名为省道线,其实只有双向两个车道,坑坑洼洼,弯弯曲曲,最高级的轿车到了这里,也只能爬着前行。
滨海县三面环海,形如半岛,犹如一把锤子,一条长长的锤柄伸向大海,而整个锤头,呈南北方向沉浸于大海深处。
交通不便的滨海县,人口一百二十多万,是清河市乃至全省的的第一人口大县。
滨海县穷,七山二涂一分田,靠山难吃山,十山却有九山荒,靠海难吃海,百分之九十的海岸线是烂泥海涂,人踏上去就象身陷沼泽,命也捡不回來。
向天亮开的还是柳清清的车,经过上次大修后,红sè的外壳也变成了黑sè,但开起來还算顺手。
冬天的rì子黑得快,刚进入滨海县境,天就黑下來了。
大哥大响了。
电话是清河区公安分局局长肖剑南打來的。
“老肖,你干嘛那……这不是元旦到了么,我正在回滨海的路上啊。”
肖剑南在电话那头骂道:“臭小子,你他娘的真不是个东西。”
“你敢骂我,老肖你吃错药了吧?”
“哈哈……骂你?我还要揍你那,你小子官升滨海县县长助理,招呼不打,酒也不请,什么意思,你想一毛不拨啊,告诉你,沒门。”
向天亮乐了,“消息蛮灵通的么,呵呵……变來变去,还是个正科级,而且从城市发配到城镇,他妈的,这是高升吗?”
肖剑南笑道:“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县长助理,县长助理,叫着都好听那。”
向天亮摸了摸腰里的手枪,“老肖,我忘了把枪还给你了,下次,下次來滨海再还给你吧。”
肖剑南说道:“天亮,我打你电话,就是说枪的事。”
“怎么了,现在就要收回吗?”
“正好相反。”
向天亮心里一怔,“什么意思?”
“天亮,滨海是你的家乡,你就一点都不知道滨海的情况?”
向天亮笑道:“告诉你,为了革命工作,我一年只回家两三次,我怎么知道滨海的情况啊。”
肖剑南道:“现在的清河市,大规模的走私活动已经沒有了,特别是武装走私,已经本上不复重演,但小打小闹的走私还是不少,其中的大部分,都是你们滨海人干的。”
“老肖,你别污蔑我们滨海人民啊。”
肖剑南继续说道:“你们滨海人就爱小打小闹,汽车石油什么的不敢搞,但现在的走私香烟,都是从你们滨海进來的,你可别小看这香烟走私,也很猖獗那。”
向天亮哦了声,“问題出在哪里呢?”
“还是那句老话,打铁还须自身硬,滨海县公安局内部大有问題。”
向天亮道:“老肖,邵三河是滨海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他怎么样?”
“滨海公安局内派系林立,邵三河沒有根基,现在是焦头烂额,难以开展工作啊。”
向天亮问道:“怎么着?你的意思是,让我帮邵三河一把?”
肖剑南笑道:“郭局长正有此意,所以,那把枪你留着,也许用得上呢。”
向天亮乐了,“哎,我可是县长助理,带把枪干么啊。”
“哈哈,带枪的县长助理,你小子牛啊。”
“呸,你笑话我啊……哎……”向天亮望着前方叫了起來,“老肖,前面有情况,我不跟你扯淡了。”
公路的前方,jǐng笛声刺破了黑夜的宁静。
一辆卡车急驶而來,后面,是两辆jǐng车在紧追不舍。
向天亮扔开大哥大,松了油门,一边刹住车,一边猛打着方向盘。
桑塔纳轿车横在了公路zhōng yāng。
向天亮下了车,看也不看前方,掏出手枪就朝天开了两枪。
卡车在离向天亮不到十米处停下了。
接着,从卡车上跳下五六个人,很快的逃向公路边的土岗,消失在夜sè之中。
向天亮好生奇怪,两辆jǐng车停下后,眼看着卡车上的人逃跑,竟沒有下來一个jǐng察。
匪夷所思的是,两辆jǐng车竟然掉头,很快的离开了。
向天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jǐng察也怕开枪?
向天亮走到卡车边,一手搭在车厢挡板上,嗖的一声蹿上了车。
掀开篷布,不用细看,用手一摸,就知道是满车的箱子。
是装香烟的箱子,满车都是走私香烟。
向天亮跳下车來,目测了一下,六吨的卡车,至少有一百箱,全是“万宝路”牌的香烟,按市价计算,至少价值在二十万元以上。
呵呵,还真是运气啊,还沒有上任,才刚踏上滨海的地界,就收获了一条大鱼,这个见面礼送给好兄弟邵三河,够大的吧。
向天亮回到自己的车上,拿起大哥大,很快打通了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邵三河的电话。
“三河兄,元旦快乐哟。”
“天亮兄弟,是你吗?”
“呵呵,这不是废话吗?”
“天亮,欢迎你到滨海來工作啊。”
向天亮笑了,“消息够灵通的嘛。”
邵三河问道:“什么时候來上任啊?”
“你猜。”
“你向來行事神出鬼沒,我能猜得着吗?”
向天亮笑道:“我已经在滨海县了。”
“你啊,少跟我开玩笑了。”
“真的,我现在已经在滨海县境内,大概离滨海县与南河县交界处约两公里处。”
“你开车來的?”
“是啊。”
“一个人吗?”
“呵呵,我又沒有老婆,当然是一个人了。”
邵三河笑道:“天亮,反正我今晚值班,你慢慢走着,我开车來接你。”
“你还真得來接我,不然我可走不了啦。”
“怎么了,路上有麻烦吗?”
向天亮道:“我在路上碰到一辆走私香烟的卡车,就顺便帮你扣下了,你要是不派人來,我还真的舍不得离开,价值至少二十万元的香烟啊。”
“什么什么?天亮,你说清楚一点。”
向天亮又道:“三河兄,我还真的要问问你呢,你的那些手下,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啊?”
接着,向天亮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下。
不料,向天亮刚说完,电话那头的邵三河就叫了起來。
“啊……不好,天亮你快离开。”
“怎么回事?”
“你快离开,快离开啊。”邵三河焦急的喊着。
“三河兄,你说清楚点行不,我干嘛要离开,呵呵,你放心,我不会抢你们功劳的。”
“啊哟,你听我说……你先离开现场再说啊……”
邵三河挂断电话了。
向天亮咧嘴乐了,邵三河几时变得这么小心眼,不就是一点小功劳么。
就在这时,向天亮的右耳朵,突然的跳动起來。
右耳跳,危险到。
向天亮怔住了。
环顾四周,左山岗,右土坡,前后无车,黑乎乎的,寂静无声。
危险來自哪里?
向天亮心想,狗rì的右耳朵,不会是要回家了,开自己的玩笑吧。
突然,寂静而黑暗的夜空,传來了嗡嗡的响声。
声音由远及近,由低到高,由疏到密,迅速的从四周涌了过來。
向天亮先是一楞,继而脸sè大变。
黑暗的夜空里,似乎飘來一朵乌云,淹沒了最后一丝亮光。
这朵乌云还在嗡嗡的响着。
是蜜蜂,成群结队的蜜蜂。
妈啊。
向天亮惊呼着,连滚带爬,狼狈的向自己的车跑去。
好险那。
向天亮刚钻进车内,无数的蜜蜂就从天而降,包围了桑塔纳轿车。
打开车内灯,但见挡风玻璃和车门玻璃上,早被蜜蜂占满了。
向天亮慌不择路,开着车横冲直撞,撞坏了右前灯,撞飞了车前盖,整整跑出去五六公里,向天亮才踩住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妈的,谁想出來的蜜蜂阵,高招啊。
等到邵三河带人赶到,已经是晚上十点,向天亮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三河兄,你总算來了,唉哟,吓死我了。”
向天亮哭丧着脸,扮着一付可怜相。
邵三河憨憨的一笑,“兄弟,让你受惊了。”
说着,邵三河伸手到车窗外,冲着三辆jǐng车挥手。
三辆jǐng车掉了个头,往原路返回去了。
“哎哎,三河兄,你怎么不追啊。”
邵三河笑道:“那辆走私香烟的车,应该早就跑出咱们滨海县了,追上了也是南河县的地面了。”
向天亮沉下了脸,“三河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辆走私车后面的两辆jǐng车,是不是你的人?你们不会是,不会是jǐng匪勾结吧?”
邵三河摇摇头,“你先开车,咱们边走边谈。”
向天亮发动了车子。
“三河兄,咱们滨海的水,够深啊。”
“呵呵,水不深,但有点浑而已。”
向天亮苦笑道:“能想出用蜜蜂來掩护走私,这个出主意的人,实在是不简单那。”
邵三河笑着说道:“你的运气算不错了,我手下的缉私队,在这里吃过三次大亏,现在我那帮手下,是谈蜂sè变啊。”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车进滨海县城关镇。
“兄弟,我请你喝酒,为你压压惊。”
“嗨,我还真受惊了,大大的受惊了。”
在街边停了车,两个人进了一家小酒馆。
酒热心暖,小包间里,很快已酒过三巡。
向天亮点上了一支烟。
“三河兄,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0443章 滨海的水很深
喝了几口老酒,邵三河说道:
“天亮,与咱们滨海县交界的地方,南河县通过公路相连,清河市北城区通过土路相连,这三县区交界的地方,方圆几十里沒有村庄,是个三不管地区,以前有个销售走私货的露天市场,上半年被取缔以后,这个地区基本上已经沒有人烟了。”
“而现在的走私活动,公开的沒了,大规模的沒了,武装护送的沒了,但暗中的走私活动还是层出不穷,咱们滨海县呢,就以走私香烟为主,省缉私办是点了名的,为此,县公安局专门成立了缉私队,我们从县城到这个三不管地区,四十多里长的地段,一共设立了五道封锁线,工商局负责一道,武jǐng负责一道,县公安局缉私队负责三道。”
“可是,防不胜防,这些土崽子是花样百出啊,他们的香烟上岸后,采取的是人车结合的办法,时而花整为零,时而化零为整,他们往往用人背肩扛的办法,先把香烟分散开,雇人运出我们的封锁区域,然后再装车往外运。”
“两个月前,三不管地区突然冒出了一伙人,他们神出鬼沒,影踪难觅,不知道是來自滨海县,还是來自南河县或北城区,他们有两个绝招,一是有假jǐng察护送,二是专门使用蜜蜂对付缉私人员,这些蜜蜂不是普通的蜜蜂,而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这些蜜蜂数量终多,仿佛会认人似的,每次发动攻击,只会叮我们的人,而不会叮他们自己人。”
“你今天晚上的遭遇,应该是这样的,先听到jǐng笛,看到jǐng灯,然后看到前面有车逃跑,后面jǐng车在紧追不放,这其实是他们惯用的伎俩,因为三县区jǐng方有过约定,为了不引起误会,避免意外的发生,当一方jǐng察追击的时候,另外两方一般是不参与的,除非另一方发出求援信号。”
“因为你停车挡路,又开了两枪,他们把你当成真jǐng察了,于是,同往常一样,他们不跟你正面接触,而是先躲起來,接着就放出蜜蜂攻击,你是躲得快跑得快,上次我的两个手下,來不及躲开,被蜜蜂蛰得全身发肿,体无完肤,在医院整整躺了一个多月,至今还心有余悸那。”
向天亮听罢,皱着眉头问道:“你们沒有对三不管地区搜索过吗?”
邵三河苦苦一笑,“你大概不知道吧,问題出在三个县区的协调上,大家互不买帐,各自为战,极端情况下还有可能互相拆台,我们单方面搜索三不管地区,根本就沒有用啊。”
向天亮吃了一惊,“互相拆台?还有这等事?”
“嗯,我给你举个例子,那条连接滨海和清河北城区的土路,不是可以走拖拉机的么,二十多天前,县工商局的缉私队盯上了满载香烟的三辆拖机,一直追到了和北城区交界的黄泥桥边,不料,却被北城区的缉私队连人带车全抢了去,双方还打了一架,各有几人受伤,这疙瘩至今还沒有解开呢。”
向天亮问道:“他们为什么抢,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你有所不知,三个县区的缉私队有个共同点,沒收走私香烟后,都会通过烟草专卖局盖章后,把沒收所得的香烟卖掉,所得款项除了上缴财政以外,还有部分用于奖励集体和个人,这三县区的奖励标准还不一样,就拿奖励个人來说,咱们县是百分之七,南河县是百分之十,北城区最高,是百分之十二,三车拖拉机的香烟,最低也能卖个十五万元,个人奖励就是一万八,就算派十八个人出來,平均一个人也能拿到一千元,你说说,他们能不拚命吗?”
向天亮微笑着道:“那倒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晚上能分得一千元,快赶上我一个月的工资了,拚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
“唉,你还笑,我主抓这一块工作,可是忙得焦头烂额啊。”
向天亮为邵三河倒了一杯酒,自己也倒满了,举起杯,滋的一口喝了个底朝天。
“三河兄,局里的情况怎么样?”
邵三河道:“就那样呗,我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只会做事,不会耍权。”
“呵呵,听你的口气,一定过得不大开心吧?”
邵三河点着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吧,县公安局党委七名成员,局长王再道,他是县委常委兼县政法委书记,平时大都在政法委上班,政委黎明,党委副书记,主持党委工作,我是常务副局长,也是党委副书记,主持公安局rì常工作,同时主管刑事和缉私,另位两位副局长马理元和方云青,马理元管治安和各派出所的工作,方云青负责内勤、保卫、行政和后勤,另外两位党委委员,是城关派出所所长和海港派出所所长。”
向天亮含笑问道:“大家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邵三河笑道:“岂止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不互相拆台,就要谢天谢地喽。”
“你的同事都这么牛?”
“不错,都是牛人,王再道局长自己就是县委常委,够牛吧,其他几位,背后都有县委领导撑着,也都是惹不起的主啊?”
“呵呵,你呢,三河兄你也不是孬种么。”
邵三河道:“我和他们有些不同,他们大都是从基层拚上來的,一靠成绩二凭关系,我就是上次帮你在清河干了一场,是市公安局党委建议提拨的,所以,不如他们与县委领导的关系亲吧。”
“哦,这里面也有讲究?”向天亮奇道。
邵三河憨笑道:“当然有讲究了,我听他们说,我们这些业务部门的领导,大致可分为三类,一类是上下都认可的,象王再道,所以升得快,一类是由县委领导提拨上來的,所以跟领导走得近,而我属于第三类,我是市公安局先提出來,尔后才由县委领导认可,说得不好听一点,是上面硬塞下來的。”
“呵呵,你就沒去领导家走动走动?”
“我沒那个习惯,再说,还是你那句话,谁知道哪朵云彩会下雨呢,我邵三河就这点能耐,总不能一个个菩萨都拜到吧。”
向天亮笑道:“三河兄,你也快成jīng了。”
邵三河看着向天亮道:“兄弟,你也要当心一点哦。”
“是吗,怎么个意思?”
邵三河低声道:“兄弟,你这个县长助理的位置,盯着的人可多了,你想想,你坐上去了,那些想坐而坐不上的人会不忌妒你,何况你还不到二十四岁呢,再说了,你是上面派來的,不是县委领导点名提拨的,你和县委领导之间,起码要有一个磨合期吧。”
向天亮不住的点头,“说得是,说得是,三河兄,县委县zhèng fǔ的领导,你给我介绍一一下吧。”
邵三河摇头笑道:“以你的能耐,用不了几天,就能把情况摸得一清二楚,还用得着我说吗?”
“那么,关于我的出來,有沒有什么议论啊?”向天亮又问道。
邵三河道:“有啊,你在清河的时候,干了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议论能不多吗,听说你要來当县长助理,大家都在猜测,县委会分配你做什么工作?”
向天亮來兴趣了,“哦,都是怎么猜测的?”
“兄弟,明摆着的是,加上你是两个县长助理,另一位是县zhèng fǔ办公室主任兼任的,他管的是县zhèng fǔ办公室那一大摊子事,不可能再管其他的工作了,而你呢,大家都说你担任的是救火员的角sè,哪里需要,就把你往哪里放,这是一个方面。”
“还有另一方面?”
“另一方面,你的出名,你的特长,都是我这一行的,你说你來了之后,县委能不考虑吗?”
向天亮沉吟着问道:“你是说,会让我管你们公安这一块?”
“我想一定是的。”
“为什么?”
邵三河肯定的说道:“市委安排人事的时候,一定是有点放矢,滨海县公安局领导班子焕散,走私活动还比较猖獗,而你是这方面的行家高手,县委一定会理解市委的良苦用心,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能不把你放到最适合你发挥的地方去吗。”
向天亮楞了楞,“三河兄,让我干你们的事,非我所愿啊。”
邵三河怔了怔,“兄弟,你真不想当jǐng察了?”
“呵呵,我想当个管jǐng察的官,仅此而已。”
“那你要是以县长助理的身份分管公安工作,不就是管jǐng察的官了吗?”
向天亮笑道:“倒也是啊。”
邵三河举起酒杯,“不管怎么说,反正你來了,我心里有底了,腰杆也硬了,兄弟,干了这一杯。”
两个人对饮了杯中酒,起身结帐后,并肩走出了小酒馆。
城关镇的夜,既黑又静。
向天亮点上一支烟,吸了几口,望着夜空吐出了一串长长的烟圈。
“滨海还是老样子啊。”
“对,又穷又旧。”邵三河应道。
“三河兄,滨海有山有海,既能靠山吃山,又能靠海吃海,不应该这么穷啊。”
邵三河点头道:“会富起來的。”
“我想一个人走走。”
“你今晚不睡觉吗?”
忽然,向天亮站住了。
“三河兄,恐怕我今晚沒机会睡觉了。”
邵三河也看到了。
十多米外,向天亮的黑sè桑塔纳轿车边,正站着一个人。
向天亮和邵三河相视一眼,同时掏出枪,向着那个人影扑了过去。
第0444章 趁热打铁 提前出手
那个站在车门边的人,竟然打开了车门,将放地上的一个包扔进了车内。
显然,他听到了迅速迫近的脚步,连车门都沒关,就转身逃之夭夭。
邵三河撒开双腿,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
“三河兄,不要追了。”
向天亮喊了一声,并沒有追上去,而是在自己的车边停了下來
邵三河沒有追远,很快就回來了,“天亮,你别动,让我來。”
“不会是炸弹吧。”向天亮笑道,其实也是在提醒邵三河。
车门锁完好无损,显然是高手,用的是“专业”的开锁工具。
邵三河用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的从副驾座上,拎出了一个黑sè提包。
包不大,鼓鼓当当的,有点沉重。
“天亮,有人给你送礼了。”
包里竟然是钱。
向天亮松了一口气,“送礼?恐怕是先礼后兵吧。”
包里除了十二沓崭新的百元大团结,还有一些散开的钱,沒有片言只语。
邵三河数好了钱,“十二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
“这是什么意思?”向天亮一时沒有明白过來。
邵三河说道:“这是咱们滨海流行的送钱方法,这个送钱的人下次要是找你,不用报上名字,只要说出送钱的时间、地点,这个包的颜sè和形状,还有十二万八千八百八十八这个数字,你自然就会想起來的。”
向天亮恍然,笑着说道:“三河兄,你一定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我遇到过九次了,累积起來起码有五十万吧,可惜我沒福消受啊。”
“你是怎么处理的?”
“交给纪委廉政办,留下必要的记录。”
“得,我向你学习了。”
邵三河把向天亮送到了市委招待所。
他正要告辞离开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向天亮,噗的笑出声來。
笑得有些怪异。
与此同时,向天亮盯着邵三河,一脸的坏相。
邵三河一怔,稍作停顿,坐下不走了。
“你不走?”
“你的笑太有意思,我感兴趣了。”邵三河憨憨的笑了。
“三河兄,你厉害啊。”向天亮笑道。
“那你说吧。”
两个人各自点上了一支烟。
向天亮问道:“三河兄,我今天晚上打电话给你以后,你把我來的消息告诉过谁?”
“我是上车后说的,三辆jǐng车里,加上我是十个人。”
向天亮断然说道:“你带的九个人中,一定有走私团伙的线人。”
“何以见得?”
向天亮道:“知道我今晚來滨海的人,除了我两个朋友、肖剑南和你,还有你的九个手下,除此之外,我遭遇的走私车上的人,是不可能认识我的,我的两个朋友、肖剑南和你,可以忽略不计吧,而现在却有人送钱给我,送钱的人应该是我在路上遭遇的那个走私团伙,他们要送钱给我,你认为,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呢?”
邵三河点着头道:“天亮你说对了,我正在调查,那九个手下,占县公安局缉私队全体人员的百分之六十,如果加上这一次,我已经完成了六次排查。”
“能确定了吗?”
“大致可以锁定了。”
向天亮一脸的严肃,“三河兄,那就盯死他,沒说的,我们就把这个目标当作突破口吧。”
邵三河jīng神一振,“天亮,和你联手,我心里就更有底了。”
向天亮坏坏的笑起來。
“三河兄,夜长梦多啊。”
“你想速战速决?”
“算是趁热打铁,提前出手吧。”
邵三河憨笑道:“你是想在上任前,给领导一个见面礼吧。”
“呵呵,要不是为了这个,我傻乎乎的在节假rì跑來干么啊?”
说走就走,两个人乘着邵三河的jǐng车,很快赶到了县公安局。
缉私队的办公室在公安局大楼的底楼,三间连在一起的大通间,据邵三河介绍,缉私队一共十五人,是从刑侦大队、治安大队、经侦大队和技侦大队抽调过來的,队长姚明,副队长陈建,十五人分成五组,一般情况下,一个组轮休,一个组值班,另外三组随时待命出jǐng,今晚跟着邵三河去接向天亮的,正是那随时待命出jǐng的三个组。
办公室里灯火通明,邵三河板着脸进去,发现大家在吃夜霄。
“大家停一下。”邵三河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办公室里的十二个人,“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即将出任县长助理的向天亮同志。”
办公室顿时寂静下來,向天亮这个名字,至少在清河市jǐng界,算得上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
向天亮忙着合手作揖,“各位兄弟,大家辛苦了。”
一系列的繁文缛节完成以后。
邵三河指着队长姚明道:“姚明,还有小张、小王,你们坐到一边去。”
稍后,邵三河说道:“陈建,你和其他八人,刚才跟我出jǐng的兄弟,大家注意了,向天亮同志有几个问題要问你们,请你们把你们的回答,如实的写在纸上,不准交头接耳,不准不作回答,不准弄虚作假……现在,请大家准备好纸和笔。”
办公室顿时肃然,都是吃这碗饭的,谁都明白,这是在内部排查。
向天亮微微一笑,但是,笑意仅仅是一闪而过。
“各位兄弟,很对不起,我不对不向你们提出这样几个问題。”
向天亮看到了挂在墙上的黑板,慢慢的走过去,找到粉笔后,在黑板上刷刷的写了起來:
第一,在这以前,你认识我吗?
第二,你是在什么时候,知道我要调來滨海工作的?
第三,今天晚上,你是在什么时候知道我今晚到滨海來的?
第四,你跟着邵局长出jǐng回來的路上,有沒有单独离开过队伍,如果有,你离开有多少时间,是去干什么的?
第五,你有沒有发现其他人在回來的路上单独离开过,如果有,请写出他的名字,和他离开的具体时间段。
第六,你从现场回來直到现在,你有沒有打过电话,如果有,你打给谁,在什么时候打的,在哪里打的,用的是哪个电话,通话时间大概是多少,是什么事情?
第七,从现场回來直到现在,你的同伴有沒有打过电话,如果有,你打给谁,在什么时候打的,在哪里打的,用的是哪个电话,通话时间大概是多少,是什么事情?
沒有人开口提出疑问或反对,大家都埋下头去,在纸上写了起來。
邵三河召手让队长姚明过來,两个人走到一边,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不过十五分钟,开始有人完成了七个问題的回答。
谁都明白,所谓的七个问題,前三个完全是虚张声势。
真正要命的,是后四个问題。
向天亮坐到一张办公桌前,拿起先交上來的“答卷”,细细的看起來。
九个人九张“答卷”,向天亮以最快的速度看完了。
他抽出其中一张,又看了一遍,笑了笑,递给了邵三河。
邵三河看了看,微微的点了点头。
接着,他将另外八张“答卷”,卷成一团,掏出打火机点燃了。
邵三河的脸沉了下來。
“陈建,你需要解释一下吗?”
邵三河喊的是副队长陈建。
陈建三十多岁的样子,调來缉私队前,是刑侦大队重案中队的副队长。
一张略显苍白的脸,笑得有些勉强,“邵局,你什么意思啊?”
“交出你的配枪。”邵三河的声音,比室外的冬夜还冷。
“凭什么?”陈建一脸怒容,噌的站了起來。
向天亮和陈建是面对面坐着的,陈建站起來时,向天亮的身体突然弹了起來,以一个常人难以做出的动作,身体闪电般的坐到办公桌上,面对着陈建,近在咫尺。
更为匪夷所思的是,他盘腿坐在桌上,左手已是一枪在手,枪口正对着陈建的右手。
而脸上,则是温和的微笑。
“陈副队长,陈建,滨海环城乡人,高中毕业,当兵三年,从jǐng七年,立功不少,但只能右手使枪,枪法凑合,但掏枪速度一般,缺乏面对面格斗的实战能力。”
陈建的脸,苍白得象一张白纸。
“向天亮……你,你出手够快的……”
向天亮继续微笑着,“还有一点,我的枪,永远是不关保险的。”
陈建的身体颤抖着,额头上,竟蹦出了汗珠。
邵三河黑着脸,伸手挥了挥。
队长姚明走过來,下了陈建的手枪,拍着他的肩膀按回到椅子上。
向天亮也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各位,我说明一下,在今晚以前,你们邵局长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陈建早就被列入了目标,我只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
陈建终于回过神來,冲着向天亮和邵三河嚷嚷起來。
“向天亮,邵局,你们凭什么怀疑我?”
向天亮一边点烟,一边笑道:“现在沒我的事了,让邵局长告诉你吧。”
“邵局,你不能冤枉我啊。”陈建嚷得更响了。
邵三河冷冷一笑。
“陈建,实话告诉你吧,一个半月前的那次围捕行动失利,你就进入了我的视线,那个蜜蜂帮每次都能侥幸逃脱我们的追捕,沒有内部泄密,那他们就是神仙下凡了。”
“证据,你拿证据來。”
邵三河说道:“好,我就把你今晚做的事,告诉你和大家。”
第0445章 百姓是天
其实,邵三河早就掌握了陈建的证据,只不过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向天亮象是催化剂,也是不客气的捡了个便宜。
但向天亮也不是沒有功劳,他在无形之中,成了压死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
推理其实很简单,九个人的集体行动,又有纪律的约束,采用排除法就能很快的完成推理。
向天亮还沒有到滨海县上任,跟任何人都沒有利益交集,而有人给他十二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的重礼,必定是为了得到某种重大的回报。
与向天亮有利益交集的,只有在路上碰到的,那帮用蜜蜂來掩护走私的家伙,他们知道向天亮,知道向天亮來滨海是干什么的,也知道他是个吃了亏后必定要翻本的家伙。
这样的人,动手就绝的,杀人不眨眼,不能得罪,只能收卖,无数的手段中,总有个先后次序,先礼后兵,收卖总是排在第一位的。
所以,当向天亮看到那十二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时,立即就能断定,送钱的人,一定是蜜蜂帮。
那么,蜜蜂帮不认识向天亮,也不知道开枪堵车的人是谁,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向天亮的行踪,并顺利的把钱送到他的手里?
当然需要知情的人,也就是线人,掌握向天亮行踪的人。
知道向天亮今天晚上到达滨海的人,有向天亮的朋友柳清清、夏柳、肖剑南和邵三河,以及邵三河手下的缉私队九名手下。
柳清清、夏柳、肖剑南和邵三河是朋友,那么泄露向天亮行踪的人,只能是邵三河手下的缉私队九名手下中的某一个人。
巧得很,邵三河的九名手下,跟着邵三河赶到滨海与南河两县交界处,只见了向天亮一面,就被匆匆的打发回去了。
根据九个人九张“答卷”的综合分析,向天亮迅速的看出來,九个人在回到县城以及在办公室里,其他人都沒有单独离开过,只有带队的副队长陈建离开过,是在回到县城即将到达公安局的时候,他以买香烟为名,单独离开过约二十分钟。
陈建对自己这二十分钟的解释是这样的,在一间小店里买了两包香烟,和小店老板聊了几句,用小店的电话给老婆打了个电话,通话时间大约为七八分钟。
缉私队办公室里,气氛肃然。
邵三河瞪着陈建说道:“陈建,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在一个月前,强调值班的时候要统一行动吗,为的就是查你,就拿今天晚上來说,你承认你单独离开过,你承认你打过电话,但是,我不相信你说的全是实话。”
向天亮微笑着道:“是不是说了假话,查一查不就清楚了吗。”
陈建一脸惨白,哆嗦着说不出话來。
邵三河转身对姚明说道:“小姚,你带几个人,去那个小店查查,把那个店老板带回來,还有,去电讯部门查查通话记录。”
姚明应了一声,转身准备出门,却被向天亮叫住了。
向天亮掏出香烟,摸出两支,点上火后,自己叼了一支,起身将另一支塞到了陈建的嘴上。
“陈建,你是个明白人,也是个老手了,沒有充足的证据,我和邵局长也不会动你,如果你识相一点的话,就不要再撑了,这对大家都有好处,兄弟们少受点罪,你自己呢,也能减轻点罪责,你要是把兄弟们折腾个够呛,这对你可沒什么好处吧。”
陈建擦着汗,“好……我……我说……”
向天亮笑着补充道:“陈建,我提醒你一下,我们在抢时间,所以,我不喜欢婆婆妈妈拖拖拉拉。”
姚明和两个队员,带着陈建出去了。
邵三河陪着向天亮,到了三楼自己的办公室。
“兄弟,让你见笑了。”邵三河的脸sè有些黯然。
“你啊。”向天亮摆了摆手,“林子大了,什么鸟沒有啊,滨海县的走私活动相对还比较猖獗,你的手下要是个个都正直无私,我才会怀疑你是不作为。”
“嗯,这倒也是。”
向天亮看着墙上的滨海县地图。
“三河兄,看咱们滨海县的地形,不是个适合走私的地方啊。”
邵三河点了点头,“不错,咱们滨海县的地形,是个深入大海的半岛,与内陆的连接,只有一条公路、一条土路,和一条通往清河市区连接清河江的小南河,即使货能上岸,往外运也是个大麻烦,再说咱们的海岸线,百分之九十是烂泥海涂,根本走不了人,剩下的百分之十能上能下的海岸线,不是军用的,就是早被我们jǐng方和边防给控制了。”
向天亮奇道:“那为什么,他们还怎么热衷于在咱们这里走货呢。”
邵三河道:“因为烂泥海涂也能走人走货。”
“不会吧,小时候我又不是沒去海边玩过,那连绵不断的烂泥海涂,人一踩上去,身子直往下陷,不是半身入泥,就是全身沉沒,全县每年因此死亡的人,沒有几十个也有十几个吧,谁还会不要命的往烂泥海涂里走啊。”
邵三河叹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咱们滨海县穷啊。”
“再穷也不能不要命吧。”
邵三河说道:“你不知道吧,过去的滨海县是有名的讨饭县,以前哪一年沒有几万甚至上十万人出门讨饭的,这些年经济发展好一点了,老百姓的生活改善了许多,但在清河市,还是排在倒数第一,很多人还沒有解决温饱问題,要钱不要命的人还是很多啊。”
向天亮不住的点头,“倒也是啊。”
邵三河继续说道:“他们的方法很简单,大船的货先卸到小船,由小船运到滩涂边,接着,他们用厚一寸、宽三尺、长一丈的木板铺到滩涂上,这种木板能承受两三百斤的重量而不会陷入于泥中,然后,他们雇附近的老百姓,以每箱五到十元的价格,从小船背到岸上后再运到各处。”
向天亮问道:“老百姓?你们怎么不抓几个以jǐng效优?当地的党组织和基层人民zhèng fǔ是干什么吃的?”
“抓?怎么抓?”
“不能抓吗?”
邵三河苦笑道:“我们抓过,还抓过好几回。”
“沒有效果吗?”
邵三河摇头道:“全民皆兵,抓不胜抓,一个村家家户户都有人参与,抓來后,马上全村扶老携幼來求情,堵着派出所,吃喝拉撒睡全在派出所里,当地乡村干部也都來求情,海边那些村庄,靠海下不了海,种地又沒有地,要手艺沒手艺,做生意沒又沒本钱沒门路,你说让他们怎么生活,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那可都是老百姓啊,就这么着,我们抓了两回,最后还是都放了。”
向天亮听罢,也是心有感慨,“老百姓穷,老百姓苦啊。”
邵三河笑着说道:“所以,咱们滨海县的缉私,海上归海关、边防和海防部队管,岸上归我们公安局和工商局管,老百姓的事呢,归各级zhèng fǔ管,他们开一只眼闭一只眼,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们也懒得去管他们那。”
“参与走私的老百姓多吗?”
邵三河低声道:“整个滨海县,至少有三十多条上岸的线路,那附近周边的村庄,沒有不参与的,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四个字,全民皆兵,每次行动,报信的报信,放哨的放哨,运货的运货,我们的人去了,他们就一拥而上围住我们,掩护真主子逃跑,你说我们还怎么抓人,据我们私下调查,这参与走私的老百姓,起码不下十万人。”
“呵呵,果然是全民皆兵啊。”向天亮笑道。
邵三河也憨憨的笑了起來。
“天亮,那些老百姓也特别可爱啊。”
“可爱?他们还特别可爱?三河兄,你脑袋沒迷糊吧。”
邵三河笑道:“有一次,我亲自带缉私队,去东涂乡陈家村围捕一伙走私犯,我们有三十多人,刚一进村,就有人鸣锣放炮,不到十分钟,全村的男女老小就象cháo水似的涌了出來,那可是有两千余人口的大村庄,两千多人啊,我们这三十多人,就象掉进了**大海之中,顿时就被淹沒了,老百姓们不骂你不打你,冲在前面的都是老人妇女儿童,他们对你又搂又抱又笑又跳,让你受宠若惊,就象电影里放的,象解放前,受苦的百姓见到亲人解放军,那个热情劲啊,呵呵……”
向天亮笑道:“我在清河时,倒是听肖剑南说过,当时我还不相信,照你这么说,还真有这等事?”
“哎,啥时候我带你去试一试?”
“怎么试?”
邵三河低笑道:“那些娘们打头阵的时候,可是个个敞胸开怀哟,我的手下给起了个名字,叫什么‘千rǔ阵’,那玩艺儿白花花的,晃眼那。”
“大冬天的……也这样?”向天亮的眼睛都睁大了。
“是啊,他们不怕冷。”
向天亮呵呵的笑了,“算了,算了,我可无福消受哟。”
笑过之后。
邵三河看着向天亮道:“一千条,一万条,百姓大如天啊。”
“不错,可动天,可动地,就是不能动百姓。”
正说着,缉私队队长姚明进來了。
“向助理,邵局长,陈建全招了。”
第0446章 找一块根据地
向天亮和邵三河相视一眼,邵三河看着姚明道:“详细的说说吧。”
姚明说道:“据陈建交代,他是半年前,被位于公安局后街的那个小店老板拉下水的,那个小店也就是今天晚上陈建去买烟的小店,小店老板名叫何英夫,今年四十多岁,以前是城关镇的小混混,与人斗殴沒了右胳膊,五年前在后街开了一个杂货店,其实,何英夫这些年一直暗中参与香烟走私,开始是小打小闹,独來独往,后來加入了一个走私团伙,那个小店,就是那个走私团伙专门收集我们公安局情况的据点。”
“那个走私团伙就是我们说的蜜蜂帮,领头的叫江卫健,以前就是个养蜂专业户,擅长驯养蜜蜂,但是,江卫健不是我们滨海人,而是來自南河县,其手下骨干成员三十多名,绝大部分也是南河县人,据陈建交代,蜜蜂帮以前是个松散组织,是两年半以前,由江卫健领头,把一些跑单帮的家伙慢慢组合起來的,何英夫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蜜蜂帮的走私活动很有些与众不同,一,他们來自河县,据点也设在南河县,但他们的仓库却设在清河市北城区,而他们每次的行动,几乎都在我们滨海县进行,二,蜜蜂帮很低调,他们沒有武器,从不搞武装护私的举动,逼遇缉私时,从不正面接触,三,他们的走私物品,只限香烟一类,从不涉及汽车、家电和石油等大宗类物品,四,他们严格限制自己的活动范围,上线仅至滨海县城关镇,据陈建交代,蜜蜂帮每次接货地点,都在离城关镇约十公里的小泽镇附近,而他们活动的下线,仅限于南河县县城,五,他们还有特别的两个招数,一个是扮成jǐng察护送,一个就是在和我缉私人员遭遇后,就用蜜蜂攻击我们。”
“再说陈建,他之所以被那个何英夫拉下水,是因为他有赌卜的恶习,半年前,他欠了不少赌债,无奈之下,到处借钱,因为他常去何英夫的小店买烟,一來二去的就认识了,陈建也开始向何英夫借钱……就这样,债越借越多,还不了,又沒有其他办法,陈建就被拖下水了,据他交代,半年來,我们有十七次针对蜜蜂帮的行动部署,都被他事先泄露给了何英夫,他从何英夫那里一共获得了六十多万元的报酬。”
“关于今天晚上发生的事,陈建也交代了,他是上午就知道向助理要调來滨海工作,他认为,向助理是上级派來协助滨海搞缉私工作的,他把这个消息通过何英夫,转告给了江卫健,江卫健的回话是,希望陈建帮忙,伺机收买向助理。”
“可是,陈建万万沒有想到,向助理今天晚上就來到了滨海县,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向助理偏偏在路上碰到了蜜蜂帮的走私车,邵局长带着陈建等人去接向助理,碰头后陈建带人返回局里,在局门口,陈建单独下车去了何英夫的小店,通过何英夫,把情况告诉了江卫健。”
“陈建向江卫健建议,要想对付向助理,除了先礼后兵,还要尽快实施,因为他认为向助理与蜜蜂帮在路上遭遇吃了亏,一定不会善罢干休,可能第一个打击目标就是蜜蜂帮,江卫健同意了,立即命令何英夫筹钱,并派人送给向助理,先演一曲投石问路。”
“那么,邵局长陪着向助理的行踪,陈建是怎么掌握的呢,原來,陈建为了掌握邵局长的行踪,他在邵局长的车上安装了一个定位跟踪仪,可以随时知道邵局长的具体位置,就这样,陈建把邵局长和向助理的位置告诉了何英夫,何英夫就派人给向助理送了钱。”
“……向助理,邵局长,基本情况就是这样的……”
邵三河点点头,递了一支烟给姚明,微笑着问道:“小姚,你也在暗中调查陈建吧?”
“局长,你早就知道了?”
“我是感觉出來的。”
姚明说道:“局长,你说得不错,我是一个月前才开始怀疑陈建的。”
“哦,你凭什么怀疑上他的?”
姚明笑道:“有一次我和陈建同时休假,我心血來cháo,拎了一瓶酒去找陈建,我发现他家的摆设,好象一下子现代化了,光客厅那套进口音响,起码就值个两三万元,谁都知道陈建两口子都是赚死工资的,他又背了点债,哪來的钱改善家庭生活啊,所以,我怀疑他有來路不正的钱,但是,大家都是同事,我不好问,沒有证据,也不好向邵局长你报告,所以,我只是私下里做了点调查。”
“哈哈,小姚,我们殊途同归嘛。”
姚明问道:“江助理,邵局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邵三河看向向天亮,向天亮却看向了姚明。
“姚队长,说说你的想法?”
姚明犹豫了一下。
和向天亮差不多高的个子,三十不到的年纪,沉稳老练,姚明给向天亮的印象不错。
“向助理,邵局长,我们既然抓了陈建,就不能再停下來了,我建议马上采取行动,先控制小店老板何英夫,然后顺藤摸瓜,一举捣毁整个蜜蜂帮。”
“趁热打铁,速战速决?”
“对。”
向天亮看了看手表,离零点还差着半个小时,正是行动的好时候。
邵三河道:“可是,我们还不知道蜜蜂帮的老巢在哪里啊。”
姚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张地图。
“向助理,邵局长,这是三不管地区的地图。”
向天亮微笑道:“姚队长,你是早有准备嘛。”
姚明说道:“根据我们现有的情报,可以确定,蜜蜂帮的老巢在南河县县城,而他们的仓库,位于清河市北城区,具体位置应该在三不管地区的北城区境内。”
邵三河拿过地图看起來,“小姚,你上次带人去过那里,有点眉目了吧?”
“局长,近三十平方公里,全是山山沟沟,我们还不能确定啊。”
邵三河说道:“先不说这个,小姚,今天晚上就行动,我们的人手一时集中不起來,不够啊。”
“局长,缉私队加上局里值班的,再把武jǐng中队拉上去,应该够了。”
邵三河笑着问道:“那都是人家的地盘,我们就这样悄悄的过去,不通知南河县公安局和南城公安分局?”
“这个……”姚明犹豫着看向了向天亮。
向天亮心里明白,蜜蜂帮的老巢在南河县,仓库在北城区,滨海县要采取行动,按规定得通知南河县和北城区,这样一來高等于为他人作嫁衣,忙活一场,什么好处也捞不到,蜜蜂帮的仓库里一定有不少存货,谁拿到了,谁就有奖金,奖金可是按比例发放的,这是一块大肥肉,难怪姚明犹豫,按他的意思,当然是吃独食,不通知南河县和北城区jǐng方。
邵三河也看着向天亮,“兄弟,你的意思呢?”
“呵呵,我看么,咱们就來个要货不要人。”
邵三河和姚明均是眼前一亮。
“天亮你说么。”邵三河扔给向天亮一支烟。
向天亮道:“要是我们去南河县城抓人,非得通知南河县公安局不可,以我看,咱们就把这抓人的事,让南河县公安局代劳了吧,否则,上面怪罪下來,咱们可担待不起,至于蜜蜂帮的仓库,虽然位于北城区境内,但他们到达的距离还不如我们的近么,我们帮他们干活,理所当然嘛,你们说对不对?”
“就等你这句话了。”邵三河笑道。
向天亮笑着说道:“兄弟们在刀尖上干活,得点奖金也是应该的嘛,你们就放开手脚大胆的干,市里要是怪罪下來,我來应付。”
点了点头,邵三河站了起來。
“小姚你听着,一,马上召集人手,二,立即拿下那个小店老板,并马上进行突审,三,注意保密,所有参战人员的通讯器具一律上交,四,我们找到蜜蜂帮的仓库以后,再通知南河县公安局。”
姚明很快的走了。
“三河兄,这个姚明,挺不错的。”向天亮微笑道。
“他是我调到县局以后,从下面提拨上來的。”
“难怪。”向天亮笑着问道,“象姚明这样的,你提拨多少了?”
邵三河憨憨的一笑,“你不是说过吗,这种事得慢慢來,一根罗卜一个坑,让别人察觉不出來,所以,我來了以后,只提拨了十多个,但个个都是好样的。”
“那这个陈建呢?”向天亮笑问道。
“副局长马理元的人,是他给我按的钉子,这好除掉他,算得上是一举两得吧。”
向天亮道:“三河兄,我到滨海县來工作,可是把你的公安局,当作我的根据地啊。”
“我知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呵呵,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邵三河担心的说道:“可是,我只是个副的,在局里充其量是业务上有发言权,手下的人也不多啊。”
向天亮笑道:“放心吧,给我三个月,我帮你搞定。”
“我相信,这事你内行。”
“呵呵,玩玩呗。”
邵三河抬腕看表,“现在,你总得发挥发挥,帮我找到蜜蜂帮的那个仓库吧。”
第0447章 为了能继续进步
向天亮拿起地图,一边看着一边说道:“那个鬼地方,十几里山路弯來曲去,杳无人烟,我以前通过那里回家的时候,不是骑自行车,就是坐摩托车,每次都是急急忙忙而过,不敢往两边看上几眼。”
“哈哈,你也害怕啊?”邵三河笑道。
“我怎么了,我是人,当然也怕鬼了。”
邵三河憨笑不已,“这话我不相信。”
“为什么不相信?”
嘿嘿一笑,邵三河低声的说:“那次跟着你,去剿灭陈青龙走私团伙,瞧你杀人的时候,眼睛不眨,脸上带笑,你怕鬼?鬼都不相信呢。”
“呵呵……三河兄,你就不能装一装,别揭穿我嘛。”
邵三河拿过向天亮手上的地图,“天亮,以我看,陈建的交代里沒有提到蜜蜂帮的仓库,我估计那个店主何英夫也不一定知道,你说怎么办,我手下的人可快集合好了,总不能让他们去大海捞针吧?”
看也不看邵三河,向天亮抢过地图,一把扔到了地上。
“三河兄,说到演戏,你可就比我差远了,呵呵……”
“怎么了?”
向天亮坏坏的一笑,“你邵三河办事的最大特点,就是谨慎周详,沒有做好准备之前,是不会贸然行事的,蜜蜂帮在你的眼皮底下存活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恐怕早就把摸清了他们的一切,他们的老巢,他们的仓库,你还能不知道在哪里?”
“嘿嘿……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啊。”邵三河笑着说道。
“我猜得不错?”向天亮得意的笑问。
“正是,蜜蜂帮能收买陈建,我当然也能如法炮制,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只不过蜜蜂帮太过狡猾,人和老巢在南河县,仓库设在北城区,而活动却在我们滨海县,三县区又不大协调,所以我一直不敢下手,在等待合适的机会。”
向天亮呵呵笑着,“现在机会來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兄弟,你就是东风啊。”
向天亮面有赧sè,“惭愧,我才是借你的东风啊。”
作为从上往下而派的干部,一忌得不到领导信任,二忌沒有施展才华的平台,三忌缺乏根基。
向天亮自有如意算盘。
县公安局,应该就是很好的根基。
不就是公安局内派系林立么,这好办,收拾那些不听话的,让邵三河当家作主不就行了吗。
邵三河“开疆拓区”也许不行,但“守江山保家园”,肯定是绰绰有余。
兵贵神速。
邵三河的手下,很快的集合完毕,乘着夜sè,直扑三县区交界的三不管地区。
向天亮很佩服邵三河的“用兵”,手下的集合是分散进行的,一边走一边集合,等到大队人马集合完毕,已经远远的离开了城关镇。
不坐jǐng车,悄悄然的,神不知,鬼也难觉。
保密,这个环节已做到了。
向天亮和邵三河是最后出发的。
他们坐进了姚明的车里。
姚明坐在副驾座上,向司机下达了开车的命令。
“小姚,今晚的行动,由你指挥。”邵三河说道。
“局长,这……”
邵三河摆了摆手,“军中无戏言。”
“是。”
车驶出了公安局。
“向助理,邵局长,据小店老板何英夫交代,蜜蜂帮的仓库建在一个名叫冷水岙的地方,是一个天然溶洞,那里离大路大约三公路,小车能进去。”
邵三河点着头道:“这就对了,和我们侦察掌握的相吻合嘛。”
向天亮好奇的问道:“姚队长,你准备怎么对付那些蜜蜂?根据一般的情况,他们的蜂群,应该离仓库不远啊。”
“是的,据何英夫交代,他们的蜂群离仓库仅一山之隔,山高不过百余米,山上多草,现在是冬天,草干易燃,我们已经带上消防中队的人了,他们会帮我们在山上设立几道火网,蜜蜂怕火,只要有火网阻拦,蜜蜂是靠近不了仓库的。”
向天亮笑道:“好啊,消防队不灭火,改为放火,出其不意嘛。”
“兄弟,你认为怎么样?”邵三河问道。
“呵呵,蜜蜂怕火更怕烟,我建议火网改烟网,今晚无风,烟网的作用更大。”
姚明应道:“到了之后,我跟消防队的同志重新调整部署。”
“还有,我记得滨海农贸市场里,有一个來自湘江省的批发商,是有名的辣椒大王,姚队长,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要是去辣椒大王那里赊上一些辣椒粉,再把辣椒粉加到烟雾里去,我敢保证蜜蜂们会远远躲开,不敢越雷池一步。”
邵三河忙不迭的应道:“好主意,好主意,小姚,你赶紧打电话。”
……
向天亮这回沒有身先士卒,不但如此,他还拽住了打算冲锋陷阵的邵三河,给他上了一堂“政治”课。
当领导得有派头,得以指手划脚为主,动动嘴皮就能指挥手取得胜利,领领方向,指点江山,那才叫领导。
再说了,既然授权姚明指挥了,向助理和邵局长上去,只能是添乱,姚明反而放不开手脚。
以向天亮的意思,邵三河大小也是个领导了,以前只会琢磨事,从今儿起,就得多琢磨人了。
人事人事,先人后事,事是人想的人做的,只要把人琢磨透了,多大的事也不是个事。
“天亮,我可沒你那么多的心思。”邵三河发笑。
“那可不成,当领导不能缺了两样宝贝,我看你都不行。”
“哪两样宝贝?”
“嘴皮子和脑瓜子。”
邵三河又笑,“我还真缺这两样东西。”
向天亮一脸的严肃,“这可不行,以前你在下面派出所当所长,就十几个人三四把枪,你的那一套还能凑合,现在你是常务副局长,主持全局的工作,你要再这样,是难以继续进步的。”
车停在一块空地上。
后面是座山,山上烟雾腾腾,直窜夜空。
前面也是一块空地,停着十几辆皮卡车,姚明正率领着几十个人,紧张忙碌,将山洞里运出來的一箱箱香烟,叠在皮北车的后斗上。
“天亮,我现在是常务副局长了,继续进步的问題,我还真沒想过。”
“不行,你从现在开始,就得想,必须想。”
“怎么想?”
“想人。”
“想人?想谁啊?”
“想你的同事,级别差不多的同事。”
“想他们干什么?想他们的什么呢?”
“呵呵……三河兄,还要我全说出來吗?”
姚明走过來报告,仓库里的香烟太多,现有的车装不下。
邵三河乐不可支,大丰收啊。
向天亮开始指手划脚,赶紧雇车抢运就是了。
通知南河县公安局的电话,是一个半小时前打出去的,现在,他们应该在抓人了。
而通知北城区公安分局的电话,是一个小时前打出去的。
北城区公安分局的人,应该快到了。
“天亮,我真不懂,你还是明确的说出來嘛。”
“三河兄,你要是不想继续进步,或者,真的不能再继续进步,那么,你只能有三个命运。”
“哪三个命运?”
“一,你在常务副局长的位置上待满十年,然后退居二线,二,调你去别的县区,继续当常务副局长,直到五十二周岁后退居二线,三,你不被外调,而是在检察院和司法局里调來调去,继续担任副手直至退居二线,因为你干不了别的事情。”
“嗯……是这样的。”
“你想这样吗?”
“老实说,当然不想这样。”
“那么,按你现在这样,只顾埋头拉车,不管抬头看路,你能继续进步吗?”
“呵呵……玄乎,我看现在干活的人,不如不干活的人能进步得快。”
“为什么?”
“因为干活的人坏心眼少,不干活的的人坏心眼多,而坏心眼多的人,进步相对的快。”
“所以嘛,你想继续进步,你就得从现在开始,把你那点琢磨人的能耐,分出百分之九十來琢磨人。”
这时,远处传來了jǐng笛声。
北城区公安分局的特jǐng大队來了。
邵三河将头伸出窗外,“小姚,扫地的人來了,你们快点撤啊。”
“走人了。”姚明应道。
姚明的人和车开始满载而逃。
冷水岙是北城区的地盘,在别人的地盘上起“货”,要是被堵住的话,那真是“人脏并获”了。
向天亮也爬到了驾驶座上,迅速的发动了车子。
不过,向天亮开着车沒有走远,而是把车停在了黄泥桥上。
黄泥桥是座木桥,是滨海县和北城区的分界点,桥下是一条大半年沒水的干涸小河。
“我们不走?”邵三河问。
“总得打个招呼吧,怎么,你怕了?”
邵三河嘴里蹦出一句粗话,“货到手了,怕他个球啊。”
“呵呵……牛,真牛,特别牛。”向天亮翘着大拇指。
“哎,你还沒说,为什么要琢磨我的同事呢?”
向天亮道:“很简单,你要想继续进步,就得琢磨你的同事,把他们琢磨个透,找出他们的软肋,然后对着他们的软肋,毫不留情的狠狠的把他们踩下去,只要把他们踩下去,你就能继续进步了。”
“哈哈……哎呀,快走快走,北城区的人到了。”
向天亮和邵三河的车,迅速的溜走了。
黄泥桥上,传來北城区公安局特勤大队的骂声。
邵三河笑道:“天亮啊,市局督察处的人,明天一早就会过來,我可要把你推出去喽。”
第0448章 到嘴的肉吐不出来
第二天上午,清河市公安局果然來人了。
是市公安局政委周台安带队,除了市局督察处正副处长顾子白和左立邦,还有北城区公安分局局长宣浩峰、常务副局长董志新,南河县公安局局长蔡chūn风、常务副局长汪鹏,以及他们带來的手下,一行十辆jǐng车,浩浩荡荡。
兴师问罪的來了。
今天可是元旦,一九九四年的第一天,节假rì里兴师动众,够辛苦的。
滨海县公安局值班的领导,是负责行政和内勤的副局长方云青。
方云青刚上班,屁股还沒坐热,瞧见院子里的阵势就吓了一跳。
昨天晚上的行动,方云青一点都不知道,他心里不禁嘀咕,今天应该是黄道吉rì,怎么來了一大帮瘟神呢。
方云青今年刚好五十,知天命的年龄,一头的白发,是苍桑岁月的见证,开始发福的肚子,是余下人生的追求。
作为局里年纪最大的领导,方云青是有名的“独行侠”,不需要谁买他的帐,他也不买谁的帐。
一边急急忙忙往楼下走,方云青一边扯住迎面而过的jǐng员,“小张,你昨晚在局里值班吗?”
小张应道:“我在值班呀。”
“昨晚出什么事了?”
“您不知道?”
小张还沒有说完,方云青就顿足不已,“他妈的,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方局,价值五百多万,咱们发了。”
“邵局呢?”
“他还在他办公室睡着吧。”
“发个屁啊。”方云青苦着脸道,“下面來了一帮凶神恶煞哟,快去快去,快把邵局叫起來。”
向天亮也睡在邵三河的办公室里,不过,他是睡在里间的床上,而邵三河躺在外面的沙发上。
外面的说话声,把正在做梦的向天亮给吵醒了。
听到市公安局政委周台安的说话声,揉着眼睛的向天亮咧嘴乐了。
周台安被手下称为“灭火器”,“消防栓”,自从当上了市局政委,凡是各县区局或分局之间的协调、冲突和矛盾,都归他管,只要他出马,就沒有解决不了的问題。
向天亮一边穿衣服,一边乐,周台安來了,昨晚的越界行动,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周台安正在外面苦口婆心。
“……老邵,老方,市局强调过多少次了,你们县局之间,办案过程中,要注意协调,要加强合作,特别是越界办案的时候,一定要向市局报告备案,一定要通知邻局取得同意,老邵,老方,你们把市局的指示,当成了耳旁风了哟……你们说说,现在怎么办,怎么向北城分局和南河局解释……”
周台安婆婆妈妈,说起來沒个完,办公室里唱起了他的独角戏。
待到周台安好不容易的说完,方云青陪着笑脸开口了。
“我的周大政委啊,我刚上班,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说说,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方云青在装傻,他本來就有个清河jǐng界共知的外号,方老傻。
其实,方云青一点都不傻。
邵三河惹出的事,顶雷的自然是他,方云青犯不着为他出头。
但是,这可是笔五百多万元的大收入,估算一下,全局参战人员七十多人,每个人至少可以分到六千元的奖金,还有局里的留成,其他昨晚沒有参战的人员,每个人也都能分到三五百元。
这个时候“挺身而出”,就是捍卫大家的利益,否则,就要成为大家的“公敌”了。
周台安冲着方云青斥道:“方老傻,你他娘的少在我面前装傻充楞。”
得,老好人也开始骂人了。
向天亮掩嘴直乐。
周台安是在装。
在他的旁边,端着六张黑脸,市局督察处正副处长顾子白和左立邦、北城区公安分局局长宣浩峰和常务副局长董志新、南河县公安局局长蔡chūn风、常务副局长汪鹏,一个个都是不好惹的主。
可是,周台安不得不装,因为他知道,象这种犯规的事,邵三河这样的老实人是不会干的,他要敢干,应该早就干了,他昨晚干得特损,象秋风扫落叶似的,连一箱香烟都沒有给北城区分局的人留下,背后一定有人替他撑腰。
周台安知道,这个替邵三河撑腰的人,一定是向天亮,只有向天亮,才能把约定俗成当作儿戏。
“邵三河,你來解释一下吧。”周台安冲着邵三河來了。
邵三河傻傻的问:“政委,你让我解释啥?”
周台安气道:“你也装傻是不是,昨天晚上,你们越界进入北城区,端了蜜蜂帮的仓库,是不是你指挥的?”
“是我指挥的。”邵三河当然要实话实说。
“你不知道你们越界了吗?”
邵三河憨憨的一笑,他的憨笑,在清河jǐng界也是有名的。
“周政委,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们接到线报,得知蜜蜂帮要从清滨公路上走货,我们就在与南河县交界点约三公里处设伏,不料,我们刚刚堵住他们的货车,他们就放出了蜜蜂攻击我们,幸亏我们早有准备,采取火攻的办法把蜂群治住了,后來,蜂群开始退却逃跑,我们就一路追击,跟着蜂群,不知不觉的就越界进入了北城区……就这么着,我们糊里糊涂的追到冷水岙,发现了蜜蜂帮的仓库。”
周台安噢了一声,问道:“捞了多少?”
“两百多箱吧?具体多少,我得问问他们。”
“就只有这么多?”
“就这么多,我看着他们搬的,我还到洞里检查过的,应该是两百多箱,反正不会超过三百箱。”
周台安冷笑了一声,“你真看清了?”
“真看清了。”
周台安的眼睛,看向了身边的人。
南河县公安局局长蔡chūn风说道:“三河,都说你老实憨厚,我看你是装的吧。”
“蔡局,你说话可不要闪了舌头哟。”
蔡chūn风挥了挥手,坐在他身边的南河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汪鹏,板着脸说道:“老邵,你小子忒不地道,先把肉叼到嘴上,再通知我们抓人,结果是你们吃肉,我们帮你抓人,实话说了吧,蜜蜂帮的人已经全部抓起來了,据他们交代,蜜蜂帮最近集中了全部的资金,进了很多货,那冷水岙仓库里,至少有两千箱香烟……老邵,我们不能白帮你们干活吧?”
邵三河的头摇得象个拨浪鼓,“老汪,你说的太不靠谱了,沒有那么多,我们昨晚缴获的香烟,顶多不超过三百箱。”
蔡chūn风斜了邵三河一眼,“三河,蜜蜂帮的头儿江卫健,我已经带來了,要不要对质一下?”
邵三河笑容可掬,“蔡局,让我和蜜蜂帮的头儿江卫健对质,你认为合适吗?怎么对质?难不成我一个jǐng察的话,不如一个罪犯的话?”
蔡chūn风一时语塞。
“邵三河,我们的事怎么办?”
说话的是北城区公安分局常务副局长董志新。
邵三河笑着反问道:“老董,你说怎么办呢?”
董志新干笑着道:“我们要求也不高,你们出了力,南河局也出了力,大家一分为三,我确实说不出口,我们北城区只要五百箱,你们和南河局怎么分,你们商量着办。”
邵三河摇摇头道:“老董你是痴人说梦,我们总共才缴获两百多箱,什么给你五百箱?这么着吧,既然你们來了,我们也不让你们白跑一趟,两百多箱,一分为三,我给你们七十箱,你看如何?”
“怎么着,姓邵的,你当我们是要饭的了?”
语气极不礼貌,是冷着脸的北城区公安分局局长宣浩峰。
邵三河一听,脸也有些拉长了。
“宣局,你说话带火,想伤人啊?”
宣浩峰就坐在办公桌边,邵三河话音刚落,他就反客为主,一拳重重的擂在桌子上。
“邵三河,你他妈的识相一点,想跟老子打马虎眼,你还不够资格。”
这话说得,让办公室里最高的领导周台安都皱起了眉头,有话好说,怎么开口就骂人呢。
周台安是了解邵三河的,不轻易发火,一旦发起火來,邵三河也是谁都不认的主。
再说了,你宣浩峰虽然级别比邵三河高,资历年龄都胜于邵三河,但你是文人拿枪,从jǐng二十多年,却从未上过一线,用行内的话说,是从闺楼里出來的绣花女,而邵三河身经百战,生死线上滚过几回的人,连市局领导见了都要敬重几分,岂容你一个邻局领导的辱骂。
但是,周台安也不出言相劝,因为他知道,向天亮一定在里间偷着乐,这小子正事能办成歪事,最擅长浑水摸鱼了,他正等着外间斗起來呢。
这种抢夺“战利品”的事,向來遵循的是谁先得到就归谁的规矩,大家都一样,到嘴的肉,是绝对不会再吐出來的,说几句好话也许还能带几箱回去,宣浩峰这么一骂,等于是自断财路。
果然,邵三河怒了,“宣浩峰,你骂谁那?”
“骂的就是你。”宣浩峰哼道。
邵三河骂道:“宣浩风,你少在我这里撒野,我cāo你姥姥的八辈祖宗。”
办公室里一阵沉默。
“啪。”
宣浩峰铁青着脸,竟掏出手枪,重重的砸在办公桌上。
邵三河正yù怒而起身,他身后休息间的小门开了。
同时,还飘來四个硬绑绑的字:
“交枪不杀。”
第0449章 在公安局立威
声到人到。
在众人的惊愕中,向天亮飘然而出,如魅如风。
眨眼之间,向天亮已到了北城区公安分局局长宣浩峰的身边。
只见他伸手一抄,宣浩峰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枪,已飞了起來。
手枪一边自转,一边腾空起來,正象一团跳舞的黑影。
然后,手枪的腾空力道消耗殆尽,开始向下急坠。
向天亮的右手伸了出去,先接住枪,再在掌上转了一圈,卡嚓一声,手枪被打开了保险。
最后,向天亮以shè击的姿势,握住了手枪。
但他伸出的手并沒有收回,而是直抵宣浩峰的脑袋,黑乎乎的枪口,正好顶在了宣浩峰的脑门上。
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动作结束以后,向天亮冷冷的说道:“你再骂一句试试。”
“小向,使不得。”上來就耍横的,市公安局政委周台安心说要糟,这小子蓄谋以久,等的就是宣浩峰的掏枪威胁。
办公室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向天亮毫不理会周台安,而是继续寒着脸道:“昨天下午,我來滨海县上任之前,省公安厅厅长江云龙在电话里还跟我说过,清河jǐng界的主要问題,是个别人拿着枪不干人事,不会拿枪抓坏人,而是只会拿枪吓唬自己人,我还正纳闷呢,江厅长委托我,帮他揪几个拿着枪不干正事的人,我到哪里去找呢,有人就乖乖的送上门來了,嘿嘿……宣浩峰,对不起,你撞到枪口上來了。”
宣浩峰身体一震,“你,你是什么人?”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是向天亮。”
是向天亮。
办公室里一阵躁动。
对清河市jǐng界人士來说,可以不知道谁是市委书记、市长叫什么名字,但不能不知道向天亮是干什么的。
省公安厅长江云龙的朋友,和市公安局长郭启军政委周台安称兄道弟,敢指挥清河jǐng界双杰余中豪肖剑南,孤军剿灭清河两个最大的武装走私团伙……
响当当的名字,响当当的人。
还是周台安,开口打破了尴尬的一幕。
“小向,都是自己人,快,快把枪放下。”
向天亮微微一笑,“老周,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我心情好,就给你点面子了。”
说毕,收枪、关机、卸匣、退弹、复枪,快如闪电,一气呵成。
他把卸了子弹的手枪,扔还给目瞪口呆的宣浩峰。
一声“老周”,把办公室里的人都叫醒了。
这满屋的人,沒有谁敢直呼周台安为“老周”,唯有向天亮可以。
这声“老周”,让大家顿时醒悟过來,以周台安和向天亮的关系,周台安今天來到滨海县,简直就是为向天亮为滨海公安局说话來的。
周台安看着向天亮,面露微笑,“小向,我还沒恭喜你高升吧。”
向天亮径自点烟,摆着手道:“一个破县长助理,有何恭喜之处啊。”
“今天是一月一rì,好象你还沒正式上任吧?”周台安笑着问道。
向天亮笑了笑,吸了几口烟,顺手把身边坐着的邵三河拎了起來,自己一屁股占了他的位置。
“老周,我的任命书是一九九三年颁给我的,我想啊,时间有限,但为人民服务是无限的,所以,我就让自己提前上任了,这沒有问題吧?”
周台安笑道:“沒有问題,沒有问題,你可真是大家学习的榜样啊。”
向天亮大大咧咧的挥挥手,忽地高声喊道:“姚队长。”
“到。”站在门口的滨海县公安局缉私队队长姚明,走到了向天亮面前。
“姚队长,请问昨天晚上是谁先与蜜蜂帮遭遇的?”
“是你。”
“是谁揪出内鬼陈建的?”
“是你。”
“是谁下令剿灭蜜蜂帮的?”
“是你。”
“谁是昨天晚上剿灭蜜蜂帮的总指挥?”
“是你。”
“是谁下令越界进入北城区的?”
“是你。”
向天亮又是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让姚明退回到门口边。
“老周,你还有什么问題吗?”
周台安摇头道:“我沒有问題了。”
“那怎么办?你带了这么多人來,兴师问罪,可师出无名,噌饭吃么,今天滨海县公安局食堂不开伙,你看……”
周台安明白,今天本來就是來做个姿态的,样子做到了,这戏就差不多了。
“你们,都回去吧。”
尽管犹豫,尽管心有不甘,但周台安的菩萨脸,已经绷起來了。
邵三河和方云青起身送客。
市公安局督察处正副处长顾子白和左立邦、北城区公安分局局长宣浩峰和常务副局长董志新、南河县公安局局长蔡chūn风、常务副局长汪鹏,六个人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來的时候十辆jǐng车,一下子走了八辆。
向天亮瞅着周台安,“老周,你想赖在这里噌饭啊?”
“哈哈,我來下属部门做节rì慰问,这也不行吗?”
“呵呵,行,行……你这个大菩萨,也动了凡心吧。”
这时,邵三河和方云青送客回來了,身后还跟着姚明和他的一大帮手下。
周台安问道:“三河,老方,你们快从实招來,昨晚到底捞了多少?”
“呵呵,我不知道,这事是老邵带人干的,你问他,你问他。”方云青笑颜逐开。
邵三河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周台安张大了嘴,“真,真的有三千箱?”
“至多不少。”邵三河道。
“老天爷,你们,你们发大财喽。”周台安叹道。
邵三河憨笑道:“这全是向助理的功劳,我们也就是打打下手,打打下手而已。”
周台安哼了一声,“价值在六百万元以上吧,你们就不怕撑破肚子吗?”
“任凭领导发落,任凭领导发落。”邵三河和方云青同时陪着笑脸。
但是,邵三河和方云青仿佛商量好了似的,眼睛却看着向天亮。
周台安也看着向天亮,“向助理,你说呢?”
向天亮不以为然,“老周,你想來个见者有份、雁过拨毛吗?”
“哈哈,别说得这么难听嘛。”
向天亮笑道:“老周,我就把话挑明了吧,滨海、南河、北城三县区jǐng方不协调的情况,江厅长也有所耳闻,你老周也是心知肚明,南河和北城他们,实际上是不作为,有事不干,见利却上,天下哪有这等好事,此风绝不可长,滨海公安局在那个三不管地区采取行动,我是來之前就请示了江厅长的,是他亲自下令,三县区不管是谁,都可以随时采取行动,所以,昨天晚上的行动,滨海公安局并沒有做错,以后有机会,滨海公安局还会那样做的。”
周台安笑着摆手,“这个问題么,已经不是问題了。”
“哪还有什么问題?”向天亮明知故问。
周台安笑道:“你们一网捞了这么多,总得给人家分一点吧?”
“不行,一毛不拨。”向天亮断然说道。
周台安皱着眉头道:“小向,这不好吧,事关三县区jǐng方的合作哦。”
向天亮摇了摇手,“老周,今天要是他们不拨枪相向,还有话好说,既然他们不仁,我们就只好不义了,两个字,沒门。”
“唉……”
周台安苦笑一声,“遇到你这家伙,我就知道,我这点破面子,比不上墙纸厚哟。”
向天亮咧嘴一乐,转身对邵三河和方云青说道:“两位局长,派人去拿香烟吧,把周大政委带來的两辆车装满,赶紧送客啊。”
“这事我去办,我立即去办。”方云青屁颠屁颠的去了。
向天亮又对邵三河道:“三河兄,昨天晚上弟兄们也辛苦了,我看让大家回去休息,顺便让大家带几条香烟,算作是节rì的加班费吧。”
邵三河起身笑道:“对对对,那我去一下,你陪着周政委再坐一会。”
很快的,邵三河离开了办公室,他手下的人也一齐走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向天亮和周台安。
周台安冲着向天亮翘起了大拇指。
“老周,你什么意思啊?”
“你真行,我佩服。”
“佩服什么?”
周台安微笑道:“一夜之间,你就把滨海公安局的人心收走了,就你小子这搞法,不出三个月,滨海公安局就是你的地盘喽。”
“知我者,老周你也。”
“去去,你少给我來这一套。”
向天亮道:“老周,我也是沒办法,虽然滨海是我的老家,但细说起來,我就是个外來户,要想在滨海站稳脚跟,光有上面支持还远远不够,我得脚下有根基啊。”
周台安点了点头,“那倒也是,我理解,我理解,那些从基层一步一步上來的家伙,说话办事之所以有底气,就是因为他们原來都有自己的地盘。”
“所以嘛,我现在在这里是人生地不熟的,只有邵三河这么一个兄弟,而公安这条线上,又有你和老郭罩着,我自然要从公安局开始土起步了。”
“哈哈,就你小子鬼。”
向天亮道:“哎,必要的时候,你和老郭可不能含糊哟。”
“比方说?”
“呵呵,比方说,滨海公安局的领导班子不太团结,需要调整的时候……嗯?”
“噢,我明白,这事我心里有数,回去我先跟老郭打个招呼。”
正说着,向天亮口袋里的寻呼机响了。
向天亮拿出寻呼机一看,马上咧嘴笑了。
因为寻呼机的显示屏上,有这么四个字:
“要修枪吗?”
第0450章 要修枪吗
要修枪吗?
不用署名,向天亮也知道,这是林霞的留言。
时间过得真快,她从清河市第一中学调到滨海县中学,将近有三个月了。
向天亮向周台安和邵三河告辞,从县公安局出來,开着车先直奔县百货商场。
五六年沒來城关镇了,变化还是不少,尽管道路仍旧是那几条。
这是一座山间小城,两山夹一河,为数不多的街道,与城中河平行,自西向东。
河叫小南河,河不宽却悠长,是滨海县的母亲河,东至大海,西经南河县直通清河市区,与清河江相连。
两座山是城关镇的天然屏障,北面的北山,山长两千余米,高五百多米,山上乱石丛生,奇峰林立,南山高七百余米,林密草深,山连着山,是滨海山脉的一部分,沿着滨海山脉,还可以直至七十年代修建的滨海水库。
一河之隔两重天,小南河的北面,北山脚下,是城关镇的老城区,街道狭窄破旧,民房和厂房混杂,这里的建筑,几乎以石头为主要的建筑材料,房子高不过三层,层高不及三米,小巧jīng致,结实经久,深合台风多发地区御风的需要。
而小南河的南面,南山脚下,是城关镇的新城区,这边也是滨海县的政治、文化和交通中心、集中了几乎所有的zhèng fǔ机关、学校、商店、娱乐,还有县汽车站和内河客运码头,建筑大部分是新的,五六层七八层的高楼也多了不少,特别是位于小南河边上的滨海大厦,高十二层,显得很是洋派,是滨海县最高的建筑。
城关镇东距大海八公里之遥,有风的季节,走在街上,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鱼腥味。
节rì的气氛却是不浓,这里的人还习惯于过着农历的生活,chūn节才是最热闹的时候,元旦,不过是有单位的人多了一天消迁时间而已。
向天亮在县百货商场门前停车,下了车走进商场,在拥挤的人流中穿梭着。
他也是心血來cháo,不想空着手去林霞家,來商场是买礼物的。
能主动想到送礼,送的还是女人,也算是一个男人成熟的开始吧。
忽然,有人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向天亮,你好。”
向天亮回过头來,立即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土豆,李子杓。”
矮矮的胖胖的个子,正是向天亮的高中同学,外号土豆。
两个人快一年沒见面了。
李子杓拉着向天亮到了边上。
“天亮,你怎么跑到城关來了?”
向天亮明白,李子杓应该还不知道,他调到滨海來工作了。
“木杓,我调到滨海來工作了。”
“你别逗了。”李子杓笑着,“人往高处走,水往海里流,能进清河市,决不回滨海,你难道忘了咱们当年读书时的口号了?”
在当年的向天亮心目中,城关不过是个小镇,清河才是大城市,是他向往的地方,能进清河工作生活,是滨海青年的梦想。
“呵呵,真的,我被发配回來喽。”
李子杓呸了一声,“不跟你贫了,你在城关待几天?”
向天亮笑道:“这几天肯定不走了。”
“那好,今天我有要事,改天我请你吃饭。”
向天亮哦了一声,这才注意到,李子杓西装笔挺,皮鞋锃亮,打扮得人模狗样的。
他坏坏的一笑,一把拽住了转身要走的李子杓,“臭土豆,什么好事,快快的从实招來。”
“哎哟……你小子轻点啊。”李子杓歪着嘴叫着。
“快说。”向天亮松开了李子杓的胳膊。
李子杓嘿嘿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我今天是双喜临门。”
“哦,还双喜临门,那你更得交代了,快说快说。”
李子杓凑近一步,低声说道:“我从晋川镇调到县土地管理局,这是一喜,二喜呢,我们王局长他,他要招我做上门女婿,约好今天见面,所以,所以我來买点礼物。”
“呵呵,行啊。”向天亮给了李子杓一拳,“好事好事,臭土豆,恭喜你小子终于交了桃花运了。”
“嘿嘿,不能跟你比,不能跟你比,你忙着,我得走了。”
李子杓消失在人群中。
望着李子杓的背影,向天亮咧嘴一笑。
还真是咸鱼翻身,貌不惊人的臭土豆,居然也攀上高枝了。
高中的同学,大都五六年沒见了,应该找机会聚一聚了。
向天亮买了一些礼品,上车后,沒有马上直奔林霞家,而是拿出大哥大拨起了电话。
“喂,请问你这里是修枪的吗?”
“八爷……”
“呵呵,你能修枪吗?”
“嗯……能。”
“你真能修枪吗?”
“能。”
“好啊,请问你能修什么枪呢?”
“对不起,我只能修一把枪。”
“哦,你只能修一把枪?”
“对。”
“那是把什么枪啊?”
“嘻嘻……”
“不能说吗?”
“能说。”
“那么,请问你能修哪把枪啊?”
“嘻嘻,我能修八爷的枪。”
“八爷的枪?”
“是呀。”
“别人的枪不能修吗?”
“我只修八爷的枪。”
“八爷是谁啊?”
“八爷是个,是个大坏蛋呢。”
“呵呵,这八爷很坏吗?”
“坏,坏死了。”
“呵呵,我就是八爷啊。”
“八爷,你在哪里呀?”
“林姐,想不想八爷啊。”
“……”
“不说话?噢,那就是不想了。”
“八爷……”
“想八爷吗?”
“嗯……想。”
“真的想?”
“真想。”
“怎么个想法?”
“……很想,非常非常的想。”
“那,那怎么办呢?”
“八爷,你……你快过來么。”
“欢迎吗?”
“欢迎,欢迎。”
“呵呵,要给我修枪的哦。”
“嗯,我为你修枪。”
“怎么个修法?”
“八爷想怎么修,就,就怎么修呗。”
“呵呵,你想八爷几时过來啊?”
“越快越好么。”
“十分钟行吗?”
“嗯……我等你了……”
林霞的家,在小南河的北岸边上。
四面有墙,又高又旧,一看就是座老宅。
院子门上,挂着一块横匾,上书二字:林宅。
林霞素面便服,站在门口迎候向天亮。
见到向天亮,林霞羞涩的一笑,“來了?”
“有人帮我修枪,我能不來吗?”
林霞脸红了。
“哎,咱们的林雅小丫头呢?”向天亮低声的问。
“昨天下午,我接到夏柳的电话,说你要來滨海县了,所以,所以我把她打发到同学家去了。”
“呵呵,这是为什么呢?”
“你,你说呢?”
“我不明白。”
“八爷……你,你又逗我了……”
“林姐,你真是聪明。”
院门一关,墙高院深,就是二人的世界。
向天亮一手拿着礼物,另一只手一揽,抱起了林霞的身体就往屋里走。
小别胜新婚。
狂风暴雨,辣手摧花,一个是久旱干涸,正盼甘霖,一个是苍海盈满,枪亮弹足,可谓chūn风化雨,直上九霄……
好一场惨烈的“战争” ……
林霞被向天亮三次送上了云端。
……
“林姐,你醒了吗?”
“唉……我,我快被你折腾死了。”
林霞悠悠的醒來了。
“我可是早饭都沒吃,就匆忙的过來了哟。”
“哎呀,都快十二点了。”林霞叫了起來。
“所以……嗯?”
“我给你做饭去。”林霞坐起身,要披衣下床。
向天亮拽住了林霞,坏坏的笑道:“别穿衣服了。”
“你想冻死我呀。”
“嘿嘿,你知道我要來,早就把屋里的空调都打开了,冻不着吧。”
“嘻嘻……那也不能这样,这样去做饭吧?”
“必须这样。”
“不……”
“这是八爷的命令。”
“难为情死了……”
“呵呵……”
向天亮抱着林霞到了客厅。
在林霞的再三央求下,向天亮才同意她披上一件睡衣,可里面空空如也,一对怒峰裸露大半,让林霞好不羞涩。
而向天亮是大马金刀,身上什么也沒有,就这样坐在沙发上。
两碗面条,一边吃,一边还能欣赏无限chūn光,向天亮真会享受。
当然,空调的温度还是不高,向天亮不得不披了一件睡衣。
“八爷,你的工作有具体安排吗?”
向天亮摇着头道:“我不知道,但是以我看,县长助理本來就是一个临时xìng的职务,应该是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派,就象个临时工吧。”
林霞微笑着说道:“你可要小心了,我听说县委一班人很不团结,成天斗來斗去的。”
“我也听说了。”向天亮点头道。
“你呀,首先面临的就是站队问題。”
“站队,不错,我是得先站队。”
“八爷,既來之则安之,你先熟悉熟悉情况吧。”
“嗯。”
向天亮放下碗筷,一边点头一边抹嘴。
经过林霞修理的“枪”,依然是高傲的抬着头。
林霞瞄了一眼,红着脸小声道:“真棒。”
向天亮坏笑道:“林姐,你一个人修不了。”
林霞红着脸道:“反正,反正我jǐng告你,林雅还小,你不能打她的主意。”
“呵呵,那你可得继续帮我修理了。”
说着,向天亮又拉住林霞,准备來个就地正法。
“怎么,怎么又要呀……”
林霞半推半就,睡衣早被扔开了。
向天亮的枪,又进入了“修理场”……
不料,就在这时,院子的门吱的一声开了。
向天亮和林霞面面相觑。
是林雅小丫头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