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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是韩晓     官道txt下载     官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326章 彼此彼此

    第二天早上,向天亮是带着酒气出门的,和周必洋躲在南北茶楼喝到天亮,两个人干掉了三瓶半白酒,是向天亮近期少见的一次尽兴,只喝酒,不谈事,难得的放松和发泄.

    向天亮不是去上班,而是陪着贾惠兰去医院,既做护花使者,又是去探望邵三河。

    贾惠兰抢着坐到了司机的位置上,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嗔怪道:“一身的酒气,你是想到交警队去喝茶吧。”

    “交警都认识我的。”向天亮当然满不在乎。

    “你还说。”贾惠兰娇声道,“真是Lang费时间,早知道你是在喝酒,我们就去找你了。”

    向天亮坏坏地一笑,“被你们找,伤身伤肾,喝酒么,仅仅只是伤身,所以还是喝酒的好。”

    “哎,你已经五天没去我的三一二了。”贾惠兰有些不满。

    “有这么久?你记错了吧。”向天亮装傻。

    “就真是一盆花,五天不浇水,非枯了不可。”贾惠兰道。

    “知道,知道,这些天不是忙案子么。”向天亮道。

    “案子要忙,人也得侍候,不然我们不成了摆设吗?”贾惠兰白了向天亮一眼。

    “惠兰姐,你是医生,你可以见缝插针啊。”向天亮咧着嘴乐。

    “你办案子,我又帮不上忙,我怎么见缝插针呀。”贾惠兰也乐。

    “呵呵,现在好了,你家的宝贝丫头卢晓敏放假了,她可以帮你解决啊。”向天亮乐道。

    “去你的,她只会火上浇油,她能代替得了你吗?”贾惠兰埋怨道。

    向天亮笑着问道:“惠兰姐,那你是怎么一个意思呢?”

    贾惠兰娇声道:“待会你来找我,你要努力的慰劳慰劳我。”

    向天亮笑骂道:“臭娘们,你真他x的骚啊。”

    贾惠兰反唇相讥,“我是骚,但一大半是你造就的。”

    “好吧,好吧,你先给病人治病,然后我再给你治病。”向天亮满口答应。

    车到医院,向天亮先去了住院部。

    市公安局局长邵三河住在特等病房,特等病房在最高的十六层,电梯门口有便衣守卫。

    没见着市公安局副局长姜学明,便衣认识向天亮,告诉他,姜学明上班去了。

    邵三河还睡着,但向天亮在病房里见到了市公安局政治处副主任胡丽,她是来陪护的。

    胡丽人如其名,很漂亮,很性感,不象三十五岁,倒象是个二十五岁的少妇,几年前做了邵三河的情人,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邵三河的老婆在乡下教书,侍候公婆,其实多少知道一点邵三河和胡丽的事,但邵三河的老婆开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不见为净,倒也相安无事,更让邵三河和胡丽不是夫妻,胜似夫妻。

    向天亮咧着嘴呵呵直乐。

    胡丽脸红了,她知道向天亮笑的是她,每次见面,向天亮都要拿她打趣。

    “天亮,是这样的。”胡丽小声解释道,“嫂子要下午才能过来,她让我先过来看着点。”

    “哟,不错嘛。”向天亮笑道,“和平共处,值得点赞,不过叫嫂子有点不对吧,大老婆小老婆,应该以姐妹相称吧。”

    “天亮,你又取笑我。”胡丽小小的反击了一下,“照你这么说,你的百花楼里那么多的美女,是不是以也如你所说的那样命名呀。”

    “呵呵。”向天亮满脸的坏笑,“胡丽姐啊,你不但越来越会说话,你还越来越迷人,我都心动不已哦。”

    胡丽啐了一口,“去你的,别狗嘴不吐象牙。”

    “真的,真的。”向天亮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看啊,老邵负伤了,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要害之处,我设身处地替你着想,如果说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来找我,我义不容辞,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胡丽笑道:“天亮,你给我记着,我一定告诉老邵,让他把你的臭嘴缝上。”

    “呵呵,老邵完蛋了,拿我没办法喽。”向天亮转过身,看着还在睡的邵三河,突然飞脚猛踹病床的床腿,“喂,你要是再装,信不信我掀了你的床,把你从十六楼扔下去。”

    邵三河睁开眼骂道:“狗日的,你敢调戏我的老婆。”

    “等等。”向天亮冲着胡丽挤眉弄眼道,“老邵,是小老婆而不是老婆,你可别搞错了。”

    胡丽忙说,“你们说事,你们说事吧。”

    邵三河看着向天亮道:“空着手来看病人,你也太抠了。”

    “少跟我装蒜。”向天亮一边坐下一边说道,“你也是在死亡线上走过几回的人,这点小伤能把整到医院里来?打死我我也不相信。”

    “臭小子,也就是你眼睛毒。”邵三河笑着说道,“我有个想法,我应该扮演一下别的角色,总不能大家都在明处忙活吧。”

    “憨人装傻,十个九灵。”向天亮问道,“昨晚的战斗你应该知道了吧,昨天晚上农垦大厦楼顶上的第三个目标和第四个目标,是不是你干掉的?”

    “不是我。”邵三河摇着头道,“你也不想想,如果是我干掉的,至少我不会瞒着你吧?”

    “真不是你?”

    “真不是我。”

    “见鬼了,我以为是你。”

    “我就知道你会往我身上扯。”

    “没办法,会打枪的满眼都是,可打得一手好枪的真没几个。”

    “我也在想昨晚帮你的人谁。”

    “起码是是友非敌吧。”

    “还好,咱们少了一点麻烦。”

    顿了顿,向天亮问道:“你对昨晚的战斗及其结果怎么评价?”

    邵三河道:“率先并尽量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我想他们的核心人物也应该登场亮相了吧。”

    “现在有一个严重的问题。”

    “什么严重的问题?”

    向天亮道:“昨天晚上上半夜,你们六个人搬运材料和证据之后,我家客厅的花盆里多了一个窃听器,监控录像拍下了放窃听器的镜头,可惜角度不对,只拍到了手而没拍到人。”

    邵三河微微一怔,“你认为是谁?”

    向天亮苦笑道:“老邵啊,一个局长两个常务副局长两个副局长一个分局长,你让我怎么认为?”

    邵三河点着头轻轻一叹,“难怪啊,难怪你对我们不放心,防我们象防贼一样啊。”

    向天亮说,“你不也一样么,装伤骗人,你也真够可以的。”

    邵三河说,“彼此彼此,对了,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向天亮说,“两件事,一,正面接触马腾,继续逼迫他们。”

    邵三河说,“接触马腾?是不是急了一点?人家毕竟是一区之长啊。”

    向天亮说,“管他区长不区长的,你不同意吗?”

    邵三河说,“我是想,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吧。”

    向天亮说,“理由是明摆着的,六一居一零三号房,他住过的房子埋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咱们完全可以对他进行依法传询。”

    邵三河说,“好主意,那你准备派谁出面?”

    向天亮说,“杜贵临。”

    邵三河说,“为什么不是周必洋?”

    向天亮说,“杜贵临不行吗?”

    邵三河说,“好吧,听你的,第二件事呢?”

    向天亮说,“我想找出那个在我家放窃听器的人,不然我吃饭不香睡觉不着。”

    邵三河说,“同意,六找一,不难嘛。”

    向天亮说,“说难也难,你说我该怀疑谁?”

    邵三河说,“你一贯的原则是怀疑一切,包括我。”

    向天亮说,“当然包括你,因为你也有机会在我家安放窃听器。”

    邵三河说,“我愿意接受调查。”

    向天亮说,“怎么查,我还要再想一想。”

    邵三河说,“我提醒一下,这两件事一办,就等于是公开进行了,特别是找出那个在我家放窃听器的人,牵一发而动千钓,这就等于是正面交锋短兵相接了。”

    向天亮说,“我知道,这不快过年了么,难道你不想安安生生的过年?”

    邵三河说,“反正案子是你在主导,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向天亮说,“但是,你就这样躺着?”

    邵三河说,“这不好吗?我就不能息一息喘口气吗?”

    笑着站起身来,噢了一声,向天亮道:“我差点忘了,向你报一下昨晚的损失,你要负责给我报销,运钞车三百一十万,我家被烧被淹被毁,损失达二十万,一扇小门被炸,重修需要十万,我那棵老矮树几乎被毁,价值十万,此外其他损失合计约十万,以上总计为三百六十万元,详细清单我过几天派人送到你市公安局财务科。”

    “去。”邵三河扯着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向天亮嚷了起来,“哎,你不会是想赖帐吧。”

    邵三河露出了半张脸,“你的案子,我只是帮你的忙,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

    向天亮气极,“狗日的邵三河,你不讲道理啊。”

    “没有道理可讲,你还要付我加班费呢。”邵三河笑道。

    “老邵,三百六十万元啊。”向天亮心疼道。

    “滚,别影响我睡觉。”邵三河又缩回到被子里去了。

    向天亮无可奈何,恨得直咬牙。

    胡丽站在旁边,伸着右手,冲向天亮做了个请的姿势。

    向天亮骂了一声他x的,悻悻的离开了特等病房。

第2327章 奉命而为

    向天亮与邵三河,一对铁友,两个死党,好得穿一条裤子一个鼻孔出气,互相骂几句是家常便饭,玩笑而已。

    胡丽知道向天亮与邵三河的关系,当然不以为忤,她很礼貌地把向天亮送出来后,却不步离去,令向天亮好生奇怪。

    向天亮亮边走边问,胡丽却不肯说,向天亮更为好奇,反而连连追问,胡丽说她与贾惠兰是好朋友,知道她今天来上班,她有事向她请教。

    支支吾吾,躲躲闪闪,又有点脸红,胡丽的表现令向天亮心里一动,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果然,贾惠兰和胡丽在贾惠兰的办公室里说着悄悄话,却把向天亮关在了外面。

    终于,十多分钟后,贾惠兰开门,含笑将向天亮拉进了办公室。

    大家都是朋友,贾惠兰也不避讳,她把向天亮按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天亮,胡丽妹子有事找你商量。”

    向天亮看了胡丽一眼,笑而不语。

    胡丽的脸更红了。

    贾惠兰笑着问道:“天亮,看你的模样,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吧?”

    向天亮连连摇头,“不知道,不知道,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呢。”

    “你少装。”贾惠兰拿手轻轻打了向天亮一下,“你的眼珠子转,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还是快说吧。”

    “我?我说什么啊?”向天亮又是耸肩,又是摊手。

    贾惠兰又拿手在向天亮身上拧了一下,“说,说胡丽妹子找我是什么事。”

    “呵呵。”阴阳怪气的笑了笑,向天亮道,“不就是你们娘们最关心的那点破事么,我可是女性心理专家,我当然知道胡丽姐找你是什么事,我估计昨天晚上老邵遇上了一点小麻烦,没受大伤重伤,但要害处被伤着了或者磕着了,伤着了的话找我没有用,那就是被磕着了了。”

    贾惠兰咯咯一笑,“我说什么来着,什么也瞒不过你的眼睛,告诉你吧,你说对了,昨天晚上邵局长被炸弹的冲击波震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把他的那个家伙磕了一下,结果现在硬不起来了。”

    向天亮看着胡丽坏笑不已,“呵呵,其实老邵昨天晚上的小遭遇,有人已经看到了,但老邵嘴硬,胡丽姐脸薄,所以我只好主动上门一来了。”

    胡丽红着脸说,“老邵自己还没感觉到呢。”

    向天亮笑道:“这可是大事,关系到你的终身幸福么,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贾惠兰伸手捅了捅向天亮,“别啰嗦了,大家都很忙,你不还要去市委大院上班吗。”

    惦记着自己那点事,贾惠兰当然要催了。

    当着贾惠兰的面,向天亮不敢开胡丽的玩笑,他提笔在处方笺上写了一个处方,“胡丽姐,我这个方子可是祖传秘方,百试不爽,屡见成效,我保你的老邵用了以后,能重整雄风,金枪不倒,让你再幸福二十余年……”

    向天亮的唠叨被贾惠兰打断,她拿过他写的方子,交给胡丽并把胡丽送出了办公室。

    关上门,贾惠兰迫不及待,直扑向天亮……

    好事刚完,向天就接到了杜贵临的电话。

    杜贵临要约询东海区区长、六一居一零三号房的原主人马腾。

    向天亮当然不想缺席,他要当一个旁听者。

    一个区公安分局局长传讯另一个区的区长,还没有足够的依据,有点底气不足,向天亮得为杜贵临撑腰打气。

    约询,约是约见,询是传讯,约询一词的发明者是向天亮,传讯太严厉,约见太没劲,约询却是刚柔相济,颇有些先礼后兵的味道。

    至于让杜贵临出面约询马腾,不是杜贵临比其他人高明,及他更为向天亮所信任,而是纯粹出于策略,让级别更低的人对付马腾,是轻视蔑视是心理战术。

    约询的地点在滨海市公安分局,更是向天亮的刻意安排。

    当向天亮赶到滨海市公安分局的时候,周必洋早他十多分钟就到了。

    周必洋领着向天亮往里走。

    向天亮觉得不对头,因为他们绕过了分局主楼正走向后院,“老周,咱们这是去哪里?”

    周必洋似笑非笑,“审讯室在后院,咱们当然是去后院啊。”

    向天亮吃了一惊,“啊,杜贵临把马腾弄到审讯室去了?”

    周必洋笑道:“不错,不错,杜贵临不但深刻领会了你的意图,而且很彻底地贯彻你的意图,所以他认为把马腾弄到审讯室,是对马腾的最有力的打击。”

    “这个杜贵临啊。”向天亮苦笑着说道,“老毛病又犯喽,好走极端,矫枉过正,这不是给咱们给他自己找麻烦么。”

    “也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周必洋不以为然道,“马腾的旧宅是武装犯罪团伙的窝点和基地,就凭这一条,他就脱不了干系,他就得享受审讯室的待遇。”

    “你说得倒是轻巧。”向天亮问道,“马腾不但是东海区区委副书记、区长,而且还是市委委员、市党代会代表和市人大代表,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在犯法啊?”

    周必洋笑着说,“这不犯法,又不是刑事拘留和治安拘留,这只是滞留,只要滞留时间不超过十二个小时,别说一个区长,就是市长省长,他也得乖乖的配合调查。”

    向天亮笑道:“还市长省长,你好大的口气,你也得有那个胆子啊。”

    周必洋笑道:“你就有那个胆子,你把胆子借给了杜贵临,杜贵临不敢弄市长省长,他也没那个机会,但弄一个区长还不是现成的吗?”

    向天亮问道:“怎么弄来的,马腾不在东海区上班,怎么跑到市里来了?”

    周必洋道:“巧了,马腾今天来市里开会,杜贵临带人劫道,人刚进市区就被带来了,据说马腾暴跳如雷,但杜贵临没有出面,先把马腾晾一晾再说。”

    二人边说边走,来到了分局后院,审讯室一溜五间,并排而立,杜贵临站在一号审讯室门边,看到向天亮和周必洋,他做了个手势,又朝门里呶了呶嘴。

    周必洋又是点头,又是挥手,杜贵临会意,转身进了一号审讯室。

    向天亮和周必洋当然不进审讯室,他俩来到审讯室隔壁的监听室,这里能看能听能记,照样一目了然。

    杜贵临赶走了审讯室的两个便衣,周必洋也让监听室里的两个警察回避。

    向天亮点上一支烟,在窗前坐下,戴上耳机,隔着单反玻璃窗,看着审讯室里的马腾。

    以前的马腾,在向天亮的心里,是一个谜一般的人物,现在不然,他觉得他一眼就能看穿马腾的内心深处。

    审讯室里的马腾,显然是余怒未消,杜贵临敬烟给他,被他粗暴地拿手挡开了。

    杜贵临道:“马区长,我手下的人不懂礼数,你大人大量,请消消气,消消气。”

    马腾道:“杜贵临,你好大的胆子么,你这是绑架还是非法拘禁?”

    杜贵临道:“马区长,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这个人一向胆小,非法的事一般是不敢做的。”

    马腾道:“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犯法了?还是得罪你杜大局长了?”

    杜贵临道:“不是不是,马区长言重了,你怎么可能得罪我呢。”

    马腾道:“这么说来,我是犯法了?”

    杜贵临道:“不知道。”

    马腾道:“不知道?”

    杜贵临道:“真不知道。”

    马腾道:“杜贵临,你搞什么名堂,想玩我,你还没那个资格。”

    杜贵临道:“马区长,请你冷静,冷静好吗?”

    马腾道:“我抗议,我要给陈美兰书记和谭俊市长打电话。”

    杜贵临道:“抗议无效,你有什么话,我可以代你向陈美兰书记和谭俊市长转告。”

    马腾道:“杜贵临,你到底想干什么?”

    杜贵临道:“我在问话,向你问话。”

    马腾道:“你凭什么?”

    杜贵临道:“奉命而为。”

    马腾道:“奉命而为?你奉谁的命令?邵三河?还是陈美兰书记和谭俊市长?”

    杜贵临道:“都不是,是省公安厅副厅长兼省刑侦总队总队长余中豪。”

    马腾道:“余中豪找我干什么?”

    杜贵临道:“谈谈,随便谈谈。”

    马腾道:“杜贵临,你这是随便谈谈吗。”

    杜贵临道:“马区长,你不要生气么,我这也是没办法,请多理解,请多理解。”

    马腾道:“好吧,我要看余中豪副厅长的书面指示。”

    杜贵临道:“没有书面指示,只有电话指示,口头指示。”

    马腾道:“余副厅长怎么说?”

    杜贵临道:“余副厅长命我找你问话,如果有什么问题,他承担一切责任。”

    马腾道:“不管以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任何形式?”

    杜贵临道:“他没说,但我水平不高,就是这么理解的。”

    马腾道:“那么,余副厅长要你问我什么话?”

    杜贵临道:“他也没有具体的说。”

    马腾道:“杜贵临,你耍我啊?”

    杜贵临道:“不是不是,马区长不要误会,余副厅长只是让我问话,他说你的问题你自己一定知道。”

    马腾道:“我有什么问题?”

    杜贵临道:“马区长,真的对不起,余副厅长就是那么指示的,所以,所以我想,你的问题只有让你自己来说了。”

    马腾道:“对不起,我无可奉告。”

第2328章 约询

    监听室里,向天亮和周必洋并肩而坐,隔窗看着审讯室里的马腾.

    周必洋说,“不淡定,我看到了另外一个马腾,太不淡定了。”

    向天亮说,“真情流露,情非得已呗,你要是尾巴露出来被人踩住了,一定也是这个德行。”

    周必洋说,“去,我没有尾巴,你有尾巴的话,不妨露出来试试。”

    向天亮说,“老周,你知道这一幕叫做什么吗?”

    周必洋说,“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是话题之王,我洗耳恭听。”

    向天亮说,“这叫做平生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出门摘人一豆角,回家喝水也塞牙。”

    周必洋说,“不错,心里有鬼,满眼是鬼,马腾这是典型的色厉内茬。”

    向天亮说,“杜贵临分寸掌握得蛮好,看来最近跟你学了不少,你是预审专家嘛。”

    周必洋说,“还是不大一样,我擅长疑罪从无,杜贵临这是疑罪推定。”

    向天亮说,“这怎么讲,周大局长,周大专家,我请教了。”

    周必洋说,“我审讯疑犯时也会设套,我先开口把他定为无罪,为他开脱,开诚布公,平等讨论,然后才把疑点扔出来,再把原来的有利一面推翻,将他逼到墙角,退无可退,从而一举击垮对方的心理防线。”

    向天亮说,“所以你是专家,不是那些石字旁的挨砖头狗屁砖家。”

    周必洋说,“杜贵临今天的策略截然相反,他摆出的架势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马腾,你是有问题的,你的问题你自己知道,我也知道,我就是要等着你自己说出来。”

    向天亮说,“异曲同工,杜贵临走直线,你绕圈子,最后还是殊途同归。”

    周必洋说,“公允的说,杜贵临进步很大,不就几年前的那个派出所所长了。”

    向天亮说,“我知道他在跟你学,这也说明你这个半师半友当得称职,比方说。”

    周必洋说,“比方说什么?”

    向天亮说,“比方说奉命而为,以余中豪的名义约询马腾,虎假虎威,扯虎皮拉大旗,要不是你指点,他也不会使出这么一个大招。”

    周必洋说,“等等,等等,你说这是谁的意?”

    向天亮说,“难道不是你的主意吗?”

    周必洋说,“去,我还以为是你的主意呢,把余中豪副厅长抬出来,我不敢,但你敢。”

    向天亮说,“不是我,也不是你,那就是杜贵临自己的发明创造了。”

    周必洋说,“这招使得好,能为市领导减少很多麻烦。”

    向天亮说,“更重要的是,这一招能把马腾震住,官大压死人啊。”

    周必洋说,“对,我看马腾有点乖,确实是被震住了”

    向天亮说,“不管白猫黑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咱们在这里辛苦,余中豪坐在清河那边享福卖帅,现在就算是让他做点贡献吧。”

    周必洋说,“也是,反正有你在,也不怕余中豪副厅长秋后算帐。”

    向天亮说,“得,还是老一套,你们吃香喝辣,洗盘刷碗的活还是落在我手上啊。”

    审讯室里。

    杜贵临道:“马区长,既然你不肯说,那就只好我问你答了。”

    马腾道:“你问吧,我知无不言,你也不要玩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那一套。”

    杜贵临道:“马区长,你在市区是不是有一套私房?”

    马腾道:“是的,我在市区有一套私房,永兴路八一弄六一居四零一号,我自己用合法收入买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杜贵临道:“没有问题,但我问的不是永兴路八一弄六一居四零一号,我问的是永兴路八一弄六一居一零三号。”

    马腾道:“杜贵临你搞错了吧。”

    杜贵临道:“没有错,市房管局私房登记科的档案上,永兴路八一弄六一居一零三号的主人就写着你马区长的名字。”

    马腾道:“所以我说你搞错了,我原来是住在一零三,但现在一零三不是我的了,我现在的房子是四零一。”

    杜贵临道:“马区长,你也是一零三的旧主,我想和你谈谈一零三,你不会不同意吧。”

    马腾道:“随便,你想知道什么?”

    杜贵临道:“你是什么时候住进一零三的?”

    马腾道:“明知故问,你有备而来,难道连这一点都没调查清楚吗?”

    杜贵临道:“对不起,我想听你讲。”

    马腾道:“好吧,我是调任原滨海县武装部担任部长以后才住到一零三的,因为六一居当时还是归县武装部所有的房产,是县武装部的机关宿舍。”

    杜贵临道:“不对吧,你当时是县委常委兼县武装部部长,你应该住的地方是八一楼,原县武装部原来的干部宿舍楼,以你的级别,住的还可以是独门独户的四合院。”

    马腾道:“当时县武装部老干部多,干部宿舍楼住满了,我是新来者,分配我住什么地方,我就住什么地方,再说我家人不多,有个地方住就可以了。”

    杜贵临道:“你是说,你住到永兴路八一弄六一居一零三号,是组织的决定,而不是你主动要求?”

    马腾道:“你什么意思?”

    杜贵临道:“据我所知,是你自己主动要求住到永兴路八一弄六一居一零三号的。”

    马腾道:“杜贵临,这有问题吗?这很重要吗?”

    杜贵临道:“没有问题,但很重要,所以我想确认。”

    马腾道:“是我主动要求住到永兴路八一弄六一居一零三号的。”

    杜贵临道:“好,咱们继续,永兴路八一弄六一居一零三号是什么时候变成私产的?”

    马腾道:“这个你应该也知道吧,两县合并成市,原县武装部撤销,根据有关政策,永兴路八一弄六一居出售给本市居民,我就凑了一点钱,乘机把八一弄六一居一零三号买了下来。”

    杜贵临道:“买下六一居一零三后,你进行过重新装修吗?”

    马腾道:“重新装修过,但我自己没管,我是委托朋友找的装修队,再说那时我已调任东海区区我,我们全家都不住六一居一零三号了。”

    杜贵临道:“我有点不解,自己不住了,却花重金装修,这有些不好理解啊。”

    马腾道:“很好理解,装修过后,容易出租,是为了房子的保值和增值,这是一种长远投资。”

    杜贵临道:“但是,但是啊,你重新装修六一居一零三号后不久,却把它给卖了。”

    马腾道:“对,我重新装修六一居一零三号后不久,就把它给卖了。”

    杜贵临道:“为什么?”

    马腾道:“一楼采光不好,我早就想换房,正好当时四零一出售,所以我就卖了一零三买了四零一。”

    杜贵临道:“一零三卖给了谁?”

    马腾道:“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南河区长生镇人,名叫方仲贵。”

    杜贵临道:“根据我昨天晚上调查的结果,你是有一个远房亲戚,南河区长生镇人,名叫方仲贵,可是,他很穷,务农的,买不起房子,而且他本人也亲口确认,他没有买过房子,所以他不可能买下你的六一居一零三号。”

    马腾道:“杜贵临,你竟敢如此调查我,你太过分了。”

    杜贵临道:“事实上,六一居一零三号还是你的房子,为了掩人耳目,你借用远房亲戚的名义,左手倒右手,你把自己的房子卖给了你自己。”

    马腾道:“你调查得够仔细的。”

    杜贵临道:“马区长,我说得对吧。”

    马腾道:“对,我承认,不但四零一是我的,一零三也是我的,我之所以掩人耳目,是不想让人说我闲话,但我不怕查,我的钱都是合法的,我欢迎你去调查。”

    杜贵临道:“这不归我管,我管的是你的一零三隐藏着的秘密。”

    马腾道:“什么秘密?”

    杜贵临道:“你的一零三是一个地下防空系统的入口。”

    马腾道:“什么?我的一零三是一个地下防空系统的入口?”

    杜贵临道:“你不知道吗?”

    马腾道:“我不知道。”

    杜贵临道:“马区长,综上所述,你是知道的。”

    马腾道:“我不知道,杜贵临,你这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也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杜贵临道:“马区长,我不懂古文,我只懂事实和证据,我用事实和证据说话。”

    马腾道:“好,请你用事实和证据说话吧。”

    杜贵临道:“你第一次买下一零三号后,曾经重新进行了装修,当时的装修队小老板是谁你知道吗?”

    马腾道:“不知道,我说过了,我是委托朋友找的装修队。”

    杜贵临道:“我知道,而且实际上你也知道,因为在装修过程中发现了那个地下防空系统的入口,装修队的那个小老板当面向你作了报告。”

    马腾道:“我不知道,我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杜贵临,你搞错了吧。”

    杜贵临道:“对不起,马区长,我没有搞错。”

    马腾道:“你一定是搞错了,要么就是那个小老板胡说八道,我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一零三是一个地下防空系统的入口。”

    杜贵临道:“马区长,装修队的那个小老板就在我的办公室等着,要不要我把他请过来与你当面对质?”

    马腾道:“……”

第2329章 一个字

    监听室里。

    向天亮说,“杜贵临,干得漂亮。”

    周必洋说,“一步绝杀,将死了。”

    向天亮说,“你猜,马腾会怎么应对?”

    周必洋说,“我不知道,反正我也会无言以对。”

    向天亮说,“比方说你是马腾。”

    周必洋说,“如果我是马腾,最好的选择是答所非问,伺机反击,以攻为守。”

    向天亮说,“为什么?不能正面回答吗?”

    周必洋说,“这是一个两难选择,肯定和否定,都会落入杜贵临的圈套。”

    向天亮说,“愿闻其详。”

    周必洋说,“关于六一居一零三在装修时发现地下系统的入口,其实只有五个人知道。”

    向天亮说,“老周,你知道得很清楚么。”

    周必洋说,“因为这是我派人调查出来的。”

    向天亮说,“哪五个人?”

    周必洋说,“马腾自己,马腾的朋友,装修队的小老板,装修队的两个民工。”

    向天亮说,“你行,功课做得太好了。”

    周必洋说,“你知道马腾为什么无言以对吗?”

    向天亮说,“他掉入了杜贵临挖的坑里,坑太深,爬也不是不爬也不是呗。”

    周必洋说,“因为五个知情人,除了马腾自己,其他四个后来的命运都非常诡异。”

    向天亮说,“说说,怎么个非常诡异?”

    周必洋说,“马腾的朋友,中风,偏瘫,失语,植物人,装修队的两个民工,外地人,一个死于斗殴,一个死于车祸,装修队的小老板,后来成了渔船大副,出海翻船,至今不知所踪,下落不明。”

    向天亮说,“可是,杜贵临对马腾说,装修队的那个小老板就在他的办公室等着,还要请过去与马腾当面对质。”

    周必洋说,“一个字,诓。”

    向天亮说,“一个字,骗。”

    周必洋说,“一个字,唬。”

    向天亮说,“一个字,赌。”

    周必洋说,“赌对了,而马腾不敢赌,因为他怕装修队的那个小老板真的会出现。”

    向天亮说,“马腾是不敢赌,这个人谨慎有余,魄力不足,小事易达,大事难成。”

    周必洋说,“不错,我也仔细观察过他,地位有了,钱也有了,心态就会变化,无非是维护自己的稳定,这样一来,胆子肯定会越变越小。”

    向天亮说,“那么,现在的马腾呢?”

    周必洋说,“我看他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外表沉稳却又内心惶恐。”

    向天亮说,“可他有一点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周必洋说,“对,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咱们这么快就把他截住了。”

    向天亮说,“你和杜贵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周必洋说,“但是我认为,对付马腾要有放有收,不能一逼到底,毕竟他是咱们体制里的人,而且地位不低。”

    向天亮说,“有道理,你和杜贵临一定有打算了吧?”

    周必洋说,“暂时不追问他的以前,包括在x部队的经历,包括他的经济问题,包括他与洪成虎、姜建文、叶春田、赵胜、卢玉青、于飞龙、王再道、刘曲龙、高南平和余俏俏等人的关系。”

    向天亮说,“你这是箭在弦上,引而不发。”

    周必洋说,“对,让他自己想去,逼他自己动起来,逼他自乱。”

    向天亮说,“根据咱们现在掌握的信息,他只与余俏俏保持着来往,与其他几位几乎没有联系。”

    周必洋说,“我是这样想的,咱们派人盯住马腾和余俏俏,不但能搞清二人之间的关系,而且还能把其他人牵引出来。”

    向天亮说,“我还有一个建议,把马腾放到阳光下去。”

    周必洋说,“你的意思是,把马腾请到这里来这件事,要让大家都知道,而且最好让关心他的人知道?”

    向天亮说,“你认为如何?”

    周必洋说,“天亮,你用心险毒啊。”

    向天亮说,“马腾,万马奔腾,多好的名字,咱们应该帮他扬名嘛。”

    周必洋说,“同意,我表示严重同意,让万马奔腾坠入风暴中心吧。”

    审讯室里。

    杜贵临道:“马区长,这个问题让你为难吗?”

    马腾道:“难,你把我难住了,不,也可以说,你杵到我的软肋了。”

    杜贵临道:“对不起,我不想为难马区长,希望马区长也不要为难我。”

    马腾道:“好吧,我承认我对你撒了谎,其实我知道一零三有个地下防空系统的入口,就是那个装修队的小老板告诉我的。”

    杜贵临道:“那么,这个问题清楚了。”

    马腾道:“这件事我犯了错误,按照规定,我是应该向市防空办报告并登记备案的。”

    杜贵临道:“那么,为什么没有向市防空办报告并登记备案呢?”

    马腾道:“出于私心吧,谁不想多一些空间呢。”

    杜贵临道:“可以理解,我家后院的防空洞改建成地下室后,每个月的出租收入都快赶上我一个月的工资了。”

    马腾道:“谢谢,但错误就是错误,我不回避。”

    杜贵临道:“马区长,你发现一零三有个地下系统入口后,有没有采取其他措施?”

    马腾道:“什么其他措施?”

    杜贵临道:“比方说,你有没有告诉过其他人,你有没有下去过,你有没有利用过,等等。”

    马腾道:“没有,你说的这几点都没有。”

    杜贵临道:“但是,有人下去过,而且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几十个。”

    马腾道:“什么人,什么时候?”

    杜贵临道:“昨天晚上。”

    马腾道:“我不知道,我已经好久没去过六一居了。”

    杜贵临道:“而且这些人身携枪枝炸药,是一帮亡命歹徒。”

    马腾道:“他们,他们要干什么?”

    杜贵临道:“昨天晚上,他们通过你的一零三进入地下防空系统,并通过地下防空系统进入了市委书记陈美兰同志的家,他们制造爆炸,袭击了陈美兰书记的家。”

    马腾道:“这……陈美兰书记没事吧?”

    杜贵临道:“幸亏没事,但是马区长,这件事你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马腾道:“我有责任,我有责任。”

    杜贵临道:“马区长,你也知道,这事太大,我是管不了的。”

    马腾道:“怎么,怎么啦?”

    杜贵临道:“我现在代余中豪副厅长向你传达几点指示,请你予以配合。”

    马腾道:“杜局长请说。”

    杜贵临道:“一,希望你围绕六一居一零三的问题,写一个详细的说明,越详细越好。”

    马腾道:“没问题,我尽快写好交给你。”

    杜贵临道:“二,我们公安分局的人要暂时进驻六一居一零三,进行相关的后续调查,请你理解配合。”

    马腾道:“这更没问题,我举双手同意。”

    杜贵临道:“三,在我们调查期间,希望马区长不要离开滨海,以方便配合我们的调查。”

    马腾道:“这个……杜局长,这有点过分了吧。”

    杜贵临道:“马区长,这是余中豪副厅长的原话,我只是代为转达,你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与我们无关。”

    马腾道:“好吧,我服从。”

    杜贵临道:“马区长,谢谢你,你可以走了,我送你。”

    杜贵临客客气气,笑脸相送,一直把马腾送到他的车上。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杜贵临看到向天亮和周必洋早就坐着了。

    “不过瘾啊,这不是捉放曹嘛。”杜贵临一脸的遗憾,摇着头道,“咱们直接扣人,熬他个三五天,我保证他能来个竹筒倒豆子,全撂。”

    周必洋对杜贵临的说法表示不以为然,“凭你的虎假虎威,只能让他滞留十二个小时,从马腾的经历分析,他不会是那种能够自我交待的人,你拿不下他。”

    杜贵临笑着说,“我看不一定,刚才我仔细观察了他的表情反应,他内心实际上已经崩溃,咱们完全可以把他彻底击垮。”

    “也许你说的是。”周必洋微笑道,“但是,不一定能挖得出他心里的秘密,而现在这样也挺好,不用咱们忙活,你想想,昨天晚上下半夜,咱们在百花楼内外的伏击战打得这么漂亮,他的同伙会怎么想?我敢断定,他的同伙肯定会找他的麻烦。”

    杜贵临点着头问道:“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对付马腾?”

    向天亮和周必洋相视一笑,周必洋说,“贵临,你只需要派两个人盯着马腾就行了,只管看戏,什么也不用做,你现在要做的是两件事,一是派人进驻六一居一零三,消除百花楼的后顾之忧,二是抓紧时间审讯昨晚的俘虏,搞清他们的来历,锁定幕后的目标。”

    杜贵临又问向天亮,“大师兄,刘露茶馆怎么办?可不可以减少那边的保卫力量?”

    向天亮摇了摇头,“为防万一,那边的保卫力量不能减少,但你自己可以撤回来了,你和老周一起,去办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杜贵临精神一振。

    向天亮笑了笑,“该出手时就出手,咱们不能老是被动的防守挨打,我决定了,咱们来一次突击行动,把那个五星冷冻厂的老板刘曲龙抓起来。”

第2330章 他是老K吗

    对向天亮的抓捕刘曲龙的决定,周必洋和杜贵临不但觉得突然,更多的是感到不解,因为在九七零零三号案的侦破过程中,向天亮的策略是温水煮青蛙,慢工出细活,打草惊蛇,引蛇出洞,扫敌外围,挖敌墙脚,逼着敌人身不由己地跳出来。

    向天亮不解释,嘴一撇,半个字也不漏出来,周必洋和杜贵临当然不追问,因为一般来说,向天亮的点子从脑袋里蹦出来的速度很快,节奏也没规律,旁人是合不上拍的,再说了,向天亮不想说的时候,追问一百遍也不管用。

    周必洋拿出手机,电话联系他助手,他助手告诉他,此时此刻,刘曲龙一个人正在河滨公园附近的一家茶楼里喝上午茶。

    是个老滨海,向天亮说了一句,因为正儿八经的滨海人,喝上午茶是每天的必备功课,向天亮笑了笑,老爷在茶楼喝茶,那咱侍候侍候去吧。

    其实已近中午,今儿个天气不错,阳光的热度够高,河滨公园里人不少。

    杜贵临独自驾车,向天亮和周必洋同车,兵分两路,来到那家茶楼附近后,向天亮的车停得不远不近,适合监视而不适合动手,茶楼与河滨公园只隔着一条人行道,游人挺多,不是逮人的好时机好地方。

    周必洋将望远镜递给驾驶座上的向天亮,“戴着墨镜,大包头,翘着二郎腿,坐在廊角的藤椅上,面对公园的那个家伙,就是滨海市五星冷冻公司老板刘曲龙。”

    向天亮就着望远镜,一动不动,对着一百米外的茶楼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样?”周必洋问道。

    “什么怎么样?”向天亮反问。

    “人怎么样?”周必洋微笑。

    “不怎么样,典型暴发户形象。”向天亮笑着说,“你去各个宾馆的一楼大厅去看看,这等模样的暴发户多得是。”

    “说着了,但刘曲龙还是有点特别。”周必洋道,“当过兵,扛过枪,混过江湖沾过黑,与那些商海里出来的暴发户还是不大一样的。”

    向天亮将望远镜递还给周必洋,“呵呵,一身名牌,人模狗样,不知道他现在打牌赌钱的时候,是不是还在袖子里藏着四张老K。”

    周必洋笑道:“你把他抓起来,亲自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吗。”

    “老周,你的人在哪儿?”向天亮问道。

    “三点钟方向,公园长椅上看报纸的那个人。”周必洋道。

    “肖剑南呢?”向天亮又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在附近。”周必洋苦笑道,“大家都有自个的办案风格,他也算是我上司,我总不能对他规定跟踪规则吧,更何况他在这方面的能力确实在我之上,他的跟踪术确实高超,我相信他和他的一个助手就在附近。”

    顿了顿,向天亮又拿过望远镜看起来,“老周,他好象知道自己被跟踪了,虽然他坐着一动不动,貌似淡宁从容,但他的眼睛在转动,在观察周边的情况。”

    “这没办法。”周必洋道,“刘曲龙是个老江湖了,刀尖上走过来的人,一丝丝风吹草动都会被他察觉,咱们跟了他也有十来天了,他要是还没有发觉,那他也太棒槌了。”

    向天亮又放下了望远镜,“你说,他真是那个老K吗?”

    周必洋楞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刘曲龙真是那个老K吗?”向天亮重复了一遍。

    周必洋说,“你什么意思?”

    向天亮说,“你不会听不懂人话吧。”

    周必洋说,“你说呢?”

    向天亮说,“是我问你。”

    周必洋说,“是,刘曲龙真是那个老K。”

    向天亮说,“为什么?”

    周必洋说,“肖剑南说的,我相信肖剑南说的。”

    向天亮说,“我是在问你。”

    周必洋说,“根据肖剑南所述,我研究分析了刘曲龙的经历,我的判断与肖剑南一致。”

    向天亮说,“还有呢?”

    周必洋说,“肖剑南介绍了他与刘曲龙的关系后,我专门打了一个电话给刘其明副局长,采用反向侦查法对刘曲龙进行了调查。”

    向天亮说,“反向侦查法?”

    周必洋说,“就是先设一个结论,刘曲龙不是那个老K,并以此结论为基础展开调查。”

    向天亮说,“好办法,那么结果呢?”

    周必洋说,“结果是,刘曲龙不是那个老K这个结论不成立,所以,刘曲龙是那个老K。”

    向天亮说,“这么说,肖剑南并没有对咱们撒谎。”

    周必洋说,“怎么,你认为肖剑南对咱们撒谎了?”

    向天亮说,“曾经有点怀疑。”

    周必洋说,“是你的怀疑一切的原则在作怪吧。”

    向天亮说,“你没撒过谎吗?”

    周必洋说,“这个么……要看是什么情况了。”

    向天亮说,“反正我撒过谎,我看我的邻居不顺眼,有一天我把他骗到山上,冻了整整一夜。”

    周必洋说,“那我也撒过谎,我小时候贪吃,偷过邻居家的一只鸡,第二天还煞有介事的帮人家找鸡。”

    向天亮说,“那年我才九岁,我邻居三十九岁。”

    周必洋说,“你比我厉害,我偷鸡那年,我都已经十五岁了。”

    向天亮说,“所以,好人也会撒谎的,比如你我。”

    周必洋说,“咱俩,咱俩是好人吗?”

    向天亮说,“咱俩不是好人吗?”

    周必洋说,“好象是。”

    向天亮说,“所以么,好人都会撒谎,肖剑南为什么不能撒谎啊。”

    周必洋说,“你这话有问题,听着好象肖剑南不是好人似的。”

    向天亮说,“我这话有问题吗?”

    周必洋说,“你这话要是让肖剑南听见,他非跳起来不可。”

    向天亮说,“你认为肖剑南是好人吗?”

    周必洋说,“难道你认为肖剑南不是好人吗?”

    向天亮说,“我不知道。”

    周必洋说,“我更不知道。”

    向天亮说,“你好歹和他共事将近两年,你比我更有发言权吧。”

    周必洋说,“你啊,说来说去,你对肖剑南还是不放心啊。”

    向天亮冷冷地一笑,“说白了吧,我对你们参加昨晚运送材料和证据的六位局长副局长都不放心。”

    周必洋吃了一惊,“天亮,你这话从何说起?”

    “有一件事,你是知道的。”向天亮道,“昨晚运送材料和证据时,有人在我家偷放窃听器,你们居然都没有看到,你说我能放心吗?”

    “这倒也是,说起来惭愧啊。”周必洋道,“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居然都没有觉察到身边人的异常表现,这说明我们的道行还不够深厚。”

    “所以么。”向天亮笑道,“放心是相对的,不放心是绝对的。”

    周必洋看了向天亮一眼,笑着说道:“我明白了,你所以要急着抓捕刘曲龙,是因为担心夜长梦多,你所以担心夜长梦多,是因为你对我们六位局长副局长不放心,你所以对我们六位局长副局长不放心,是因为我们六位局长副局长里的某个人在你家偷放了窃听器。”

    向天亮点着头问道:“老周,这个刘曲龙,他经常在这里喝茶吗?”

    周必洋嗯了一声,“几乎每天都来这里喝茶,除非他有事耽搁,我记录了他这些天的活动轨迹,喝茶是他的最爱。”

    向天亮道:“他不吃午饭吗?”

    周必洋道:“他就在这里吃午饭,一边喝茶,一边捎带着把午饭给吃了。”

    向天亮道:“这生活习惯够奇特的。”

    周必洋道:“是够奇特的,我分析过刘曲龙的心理,我认为他还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向天亮道:“你这分析也够奇特的。”

    周必洋道:“这些天我梢他,别的好处没有,但对刘曲龙是相当熟悉了,打牌,喝茶,唱歌,是他每一天的主要活动。”

    向天亮道:“上等人的生活啊,他不喝酒吗?”

    周必洋道:“几乎不喝,我也很奇怪,他居然不喝酒,反正我的监视记录里,没有他喝酒的内容,而以前他是会喝酒的,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认为他还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他怕回到过去,他也怕回忆起过去。”

    向天亮再次拿起了望远镜,笑着说道:“呵呵,其实他比你我都有福气,你有这个功夫吗?我有这个这个功夫吗?”

    周必洋也笑道:“我没有,你有,你肯定有功夫象他那样喝茶。”

    “不对,不对,老周,有点不对头啊。”

    “什么不对头?”

    “第一,他平常就一个人独自喝茶,他在思考人生吗?”

    “对啊,你不提醒我还差点给忘了,他一般都与朋友或牌友一起来喝茶,二三个或三五个,有时还带女人来,今天是有点奇怪,怎么会一个人来喝茶呢?”

    “老周,今天最低气温多少?”

    “气象广播说,最低气温零度,现在是中午,应该有个七八度吧。”

    “那么第二,刘曲龙坐在回廊上喝茶,他不怕冷吗?他是这里的常客,茶楼里会没有他的位置吗?”

    “是很奇怪,还有,他今天好象有点心不在蔫……天亮,你想说什么?”

    “你说我想说什么?”

    “他……他在等人?”

    “你说呢?”

    “不,不好……”

    周必洋脸色陡变,楞了几秒钟,突然推开车门,一手拿枪,一手对讲机,沿着人行道向茶楼冲了过去。

    向天亮黯然地摇着头。

第2331章 他不该来

    晚了,周必洋的奔跑速度,当然比不上子弹的速度.

    啪的一声,一颗子弹从两棵棕榈树间穿过来,正中刘曲龙的眉心。

    刘曲龙的身体震了一下,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当场毙命。

    周必洋翻过木栅栏,跑到刘曲龙的尸体面前,一边冲着对讲机怒吼。

    杜贵临跑过来了,公园长椅上的便衣也跑过来了。

    从茶楼里,也跑出来两个便衣,向天亮认得,那是肖剑南从清河市公安局带来的助手。

    只是不见肖剑南的身影。

    向天亮没有下车,只是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皱着眉头深思。

    待到邵三河回身看着向天亮的方向时,向天亮不失时机,伸手到车窗外,大拇指冲着小南河的方向指了指。

    邵三河会意,对杜贵临吩咐了几句后,急忙跑回到向天亮的车边。

    车门未关,车轮已转,桑塔纳轿车飞快地跑了起来。

    邵三河说,“肖剑南没来。”

    向天亮一听,立即刹车,掉转车头又跑了起来。

    “天亮,子弹是从小南河对面打过来的。”

    “我知道。”

    “可是你现在的方向不是去小南河对面。”

    “你猜猜我去哪里?”

    “噢……我知道了。”

    以最快的速度,向天亮和周必洋赶到了市委招待所。

    车在市委招待所院子里停下,周必洋下车跑着进了市委招待所大厅。

    向天亮还是没有下车,而是又一次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肖剑南住在市委招待所。

    几分钟后,周必洋出来了,身后还跟着市委招待所保卫科科长张佩林。

    张佩林是谢影心的同父异母弟弟,刚刚由副科长提为科长。

    向天亮做了手势,周必洋和张佩林一前一后钻进了车里。

    周必洋说,“他不在。”

    向天亮问张佩林,“佩林,你今天见过清河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肖剑南吗?”

    张佩林摇着头说,“没有,你电话吩咐后,我这几天一直留意肖剑南副局长的情况,今天我没有见过他,刚才我问过大厅服务台的工作人员,她们说也没有见过肖剑南副局长。”

    “我知道了。”向天亮吩咐道,“佩林,我继续给我盯着,如果肖剑南副局长回来,你要在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我。”

    张佩林应了一声是,下车而去。

    向天亮再一次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莫名其妙地笑了。

    周必洋笑道:“你一直在怀疑他。”

    向天亮道:“他不得不让我怀疑。”

    周必洋问道:“这话我应该怎么理解?”

    向天亮反问道:“六位局长副局长,如果一定要我怀疑一个,你说我该怀疑谁?”

    周必洋问道:“他最早的破绽是什么?”

    向天亮道:“他不该来滨海。”

    点了点头,周必洋问道:“那你算一算,他现在在哪里?”

    向天亮道:“他在回来的路上。”

    周必洋道:“可是,他还没有回来,而按时间计算,他应该回来了。”

    向天亮笑道:“因为有人把他绊住了。”

    周必洋问道:“谁?”

    向天亮道:“咱们的帮手。”

    桑塔纳轿车退出市委招待所,绕着围墙到了市委招待所后院的小街上,“老周,他住在哪个房间?”

    “三零八。”周必洋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从后门回家,张佩林在后院加装了摄像探头,我相信他不会笨到主动暴露自己。”

    向天亮深以为然,驾车又回到了市委招待所前门,“老周,如果是你,会不会马上回到市委招待所?”

    周必洋笑着说,“如果是我,当然不会马上回到市委招待所,因为我是本地人,我有无数理由为自己开脱,但肖剑南会,一是他不是本地人,几乎没有朋友或熟人,他没有地方可去,二是他必须回市委招待所,因为今天他本来应该去跟踪刘曲龙,是他借口胃病发作与助手换了班,那么既然如此,他就应该待在市委招待所好好休息。”

    向天亮轻轻一笑,“可他现在不在。”

    周必洋笑道:“我很想知道他会如何自圆其说。”

    “其实,是他疏忽了。”向天亮道,“我替他算过了,我想他自己也应该算过了,从小南河的北岸回到市委招待所,本来是有足够的时间的。”

    周必洋道:“他忘了背后有人,有人挡住了他回来的道路。”

    向天亮一声轻叹,“典型的欲盖弥彰啊。”

    杜贵临打来电话,导至刘曲龙毙命的那颗子弹,是从小南河北岸的一个旧厂房的楼顶上发射的,距离刘曲龙所在位置整整六百五十米,现场除了一枚弹壳,没留下任何其他线索,而在旧厂房的院子里,找到了一枝狙击步枪和一套衣服,枪上没留下指纹,但枪与弹壳及刘曲龙脑袋上的弹头对上了号,当然,枪与弹壳及弹头对上号,还只是初步的判断。

    向天亮问,“距离整整是六百五十米,正中眉心,老周你能做到吗?”

    周必洋说,“我不能,减一半也不能。”

    向天亮问,“谁能?”

    周必洋说,“都不能。”

    向天亮问,“我呢?”

    周必洋说,“你是个例外,也许你能。”

    向天亮问,“为什么是也许?”

    周必洋说,“如果不是有小南河,你就能,两个六百五十米都能。”

    向天亮说,“我好象明白你的意思了。”

    周必洋说,“是的,小南河上的风力和湿度,可以说每个小时都会不同,子弹在通过小南河上空的高度不到五十米,小南河上的风力和湿度肯定能让子弹偏离目标,更别提正中眉心了。”

    思忖片刻,向天亮摇着头道:“我和肖剑南一起练枪比枪不下十次,对他的枪法比较了解,我可以肯定,他的枪法好过余中豪和邵三河,但不大可能好到这个程度啊。”

    周必洋问道:“与你比如何?”

    向天亮道:“论速度论准头论狠劲,他都是完败。”

    周必洋问道:“短枪还是长枪?”

    向天亮楞了楞,“还别说,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和肖剑南练的枪比的枪都是手枪,还真没有看过他使用长枪的英姿。”

    “这就是问题之所在。”周必洋道,“你是短枪长枪双通,就以为别人也是这样,以为短枪好的长枪也好,短枪差的长枪也差,其实不然,更何况手枪用于短兵相接,主要讲究的是速度,而现在的狙击步枪都配有先进的瞄准器,只要经过强化训练,一般的枪手都能成为高手,所以,我认为肖剑南的射击技术应该是长枪远远胜过短枪。”

    向天亮连连点头,“说得是,说得是,是我小看他了。”

    “天亮,我还有一个问题。”周必洋问道,“你百分之百地确定射杀刘曲龙的人就是肖剑南吗?”

    向天亮笑道:“你要是不相信,那咱俩不妨打一个赌,谁输了谁请客。”

    “请客没问题,但这个赌没法打。”周必洋笑着说,“因为我也认为射杀刘曲龙的人就是肖剑南,不过你可以猜一猜,肖剑南现在在哪里?如果你猜对了,我请你喝茶喝酒。”

    向天亮抬起左手的手腕,将手表露给周必洋看,“再等十分钟以后,如果肖剑南还没有出现在咱们这里,那他就会主动打电话给我。”

    “那么,把他截在途中,让他回不了市委招待所的帮手是谁呢?”周必洋又问道。

    “你少来,用脚后跟都能想得出来的问题,你还用得着问我吗。”向天亮笑道。

    周必洋笑看着向天亮,“是邵三河局长?”

    向天亮点头,但马上又摇头,“是,但又不是。”

    周必洋又说,“是余中豪副厅长?”

    向天亮点头,但马上又摇头,“是,但又不是。”

    周必洋笑道:“哎,你又点又摇头的,都把我搞糊涂了。”

    向天亮道:“我从两个方面给你分析,昨天晚上帮咱们搞定农垦大厦楼顶上的两个狙击手的帮手,如果是邵三河和余中豪二者必居其一的话,那肯定是邵三河,你们的邵大局长,他装伤住进医院,就是因为他对肖剑南心存怀疑,而且老邵的枪法也够得上,他曾是野战部队的神枪手,晚上开枪消灭三百米内的目标,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而余中豪的枪法不行,既比不上肖剑南也比不了邵三河,让他在黑夜里开枪,一百米都够呛,更何况他现在官当大了,远离了第一线,摸枪用枪的机会更少,他的枪法不知道退化到什么程度了呢。”

    “另一个方面呢?”周必洋点着头问道。

    向天亮道:“另一个方面就是现在,如果是肖剑南射杀了刘曲龙,那么他要想掩盖自己,就必须及时回到市委招待所,他没地方可去,而只要回到市委招待所,他就可以找到无数理由为自己辩护,以他的反侦察能力,只要不在现场留下证据,保持沉默就让咱们束手无策,那么这样一来,把他阻截在从现场返回市委招待所的路上,就是拿住他的关键的关键,但是,凭余中豪一个人阻截不了肖剑南,因为余中豪人生地不熟,而肖剑南肯定早就拟定了返回的线路,凭邵三河一个人也阻截不了肖剑南,因为邵三河心存仁厚,下不了狠手,只要肖剑南发点狠,邵三河就阻拦不了他,综上所述,我认为是余中豪和邵三河联手阻截了要返回市委招待所的肖剑南。”

第2332章 自我暴露

    周必洋又点了点头后问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自从肖剑南来了咱们滨海市,余中豪和邵三河局长就怀疑上了他,并一直在暗中盯住了他?”

    向天亮道:“可以这么说,但怀疑肖剑南,这是一个极其痛苦的决定,毕竟他曾是个英雄,还是我和余中豪邵三河的生死战友,我怀疑肖剑南,是因为凭直觉看出了他的问题和破绽,你怀疑肖剑南,是因为你与他共过事,在共事中感觉他有问题,杜贵临是压根儿没想到要怀疑肖剑南,姜学明是不敢怀疑肖剑南,至于蔡春风,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肖剑南,即使怀疑了也不会说出来,而邵三河是忠厚之人,他不会怀疑自己人,即使怀疑了也会压在心里,他之所以会盯上肖剑南,我想应该是余中豪的暗示和提醒,要说最怀疑肖剑南的人,还是非余中豪莫属,我现在想起来,余中豪和肖剑南早期的矛盾,很可能就有怀疑的成份,这次肖剑南能到滨海来,固然是肖剑南自告奋勇,其实更是余中豪的有意为之。”

    周必洋若有所悟,“我明白了,原来余中豪副厅长让肖剑南到滨海来参与九七零零三号案件,目的是为了让肖剑南自我暴露。”

    “让肖剑南自我暴露?你也太高估余中豪的道德水平了。”向天亮笑着说道,“他用心险恶,纯粹是借刀杀人,余中豪早就想搞肖剑南了,只不过一直是无从下手,他这一次实在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敢于同意清河市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到滨海市来协助办案,你不觉得这是在打你们滨海市公安局的脸吗?他敢这么做,都可以用不择手段一词来形容了。”

    周必洋道:“所以,肖剑南一来,你就心里有数了,所以,肖剑南一来,你就断定余中豪副厅长获得了邵三河局长的首肯,所以,肖剑南一来,你就知道余中豪副厅长也暗中跟过来了,所以,现在你很放心,因为余中豪副厅长和邵三河局长一定把肖剑南截住了。”

    就在这时,向天亮的手机响了。

    “喏,肖剑南来电话了。”

    “神,我输了,我请你喝茶喝酒。”

    “要最好的哦。”

    “你是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找你的?”

    “因为我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那么,救命稻草,你还是先接电话吧。”

    向天亮接通电话,也不等肖剑南开口,就冷冰冰地说道:“半个小时以后,我在南北茶楼七楼包厢等你。”

    挂断电话,向天亮又道:“老周,你跟我一起去,同时打电话把他们几个都叫过来。”

    周必洋问道:“我们都出席,这好吗?”

    向天亮笑道:“有的事情,是一个人解决不了的,非人多力量大不可。”

    二十多分钟后,向天亮已坐在了南北茶楼七楼包厢里。

    周必洋有点紧张,向天亮看在眼里,微笑着说,“不用紧张,无非是喝喝茶聊聊天而已。”

    “不过。”周必洋笑道,“肖剑南脾气有点爆,我怕他不会好好聊天。”

    “这倒也是。”向天亮笑了笑道,“所以,我希望来的人多一点,人多力量大啊。”

    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蔡春风、副局长姜学明、滨海区公安分局局长杜贵临,陆续来到了南北茶楼。

    周必洋简要地说明了来由,主要是这两天发生的事,和整个案情侦查的进展,杜贵临也介绍了刘曲龙被射杀的经过,及现场勘查的初步报告。

    本来,大家各司其职,互相有意无意地封锁自己掌握的信息,今天算是开放和畅通了。

    蔡春风松了一口气,但话音里有些埋怨,“我就知道,天亮你这样搞,是对我们这些家伙都不放心,但是对肖剑南的怀疑,你完全可以早一点告诉我们么。”

    “老蔡啊,你就没有怀疑过吗。”向天亮道,“别的常务副局长来协助你这位常务副局长办案,你心里肯定不痛快,可是你不是连个屁都不放吗。”

    蔡春风哈哈大笑,“这是你负责的案子,还有省厅余中豪副厅长压阵,我只是个临时工,我能说些什么呢,我也只能跟学明嘀咕几句而已。”

    姜学明点着头笑道:“肖剑南副局长一过来,蔡局就跟我念叨过,我是不敢说什么,只是跟贵临暗示过几句。”

    杜贵临道:“你们是站得高,看得远,敢于怀疑肖剑南副局长,但我是压根没有往他身上想。”

    周必洋笑道:“蔡局,还有学明、贵临,你们的心态,都被天亮一一猜中了。”

    摆了摆手,向天亮说,“虽然是为了工作,但我还是要向大家表示歉意,同时宣布,接下来咱们可以真正的齐心合力了。”

    姜学明说,“天亮,如果说刘曲龙真是那个老K,他现在已死,那实在是太可惜了,咱们手上掌握的线索大部分都失去了作用。”

    点了点头,向天亮笑而不语。

    蔡春风说,“学明啊,你的话说得大有问题,‘如果说刘曲龙真是那个老K’?你这句话一下子提出了两个问题,一,刘曲龙真是那个老K,二,刘曲龙不是那个老K,如果是后者,那刘曲龙不是大人物,死于非命只能算他倒霉,如果是前者那也好办,谁对他杀人灭口,谁就会告诉我们刘曲龙的秘密。”

    向天亮笑着问道:“老蔡,你有什么建议?”

    蔡春风也不客气,“我看让学明接管刘曲龙被杀案,公开立案,公开调查,以他为中心深挖严查他和他周边,贵临继续负责六一居那边,一是兼顾百花楼的安全,二是利用六一居逼迫马腾并继续接近余俏俏,三是加紧对昨晚那批俘虏的审讯和侦查,抓紧时间挖出他们的来历和幕后指使人。”

    周必洋点着头说,“我同意,如果都交给贵临,他的担子就太重了。”

    姜学明和杜贵临也表示同意。

    向天亮要等的“客人”还没有到,他看了看墙上的钟,笑道:“他们迟到了。”

    杜贵临问道:“他们?你确定他们会一起莅临?”

    “当然。”向天亮微微笑了一下,“不来则已,一来三个,谁让他们曾经是战友呢。”

    这时,有人敲门。

    周必洋精神一振,“请进。”

    推门的是服务员,但率先进门的是市公安局局长邵三河。

    向天亮笑道:“装伤的老实人驾到。”

    果然是三个人,邵三河身后,是滨海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肖剑南,最后才是省公安厅副厅长兼省刑侦总队总队长余中豪。

    但三个人的模样都很狼狈,余中豪是右臂吊在胸前,纱布渗血,包扎草率,应该是刚刚负伤,邵三河的上衣少了两枚扣子,头发凌乱,裤子上沾了不少泥灰,肖剑南身上穿的风衣有两道裂缝,脚上的黑皮鞋沾满了泥。

    三个人都绷着脸,互不理睬,象是互不认识似的。

    包厢里的空气顿时有些冷了。

    茶桌四方,向天亮独占一边,左边是蔡春风和姜学明,右边是周必洋和杜贵临,向天亮对面的长沙发,是为余中豪、邵三河和肖剑南留的。

    向天亮挥了挥手,冷冰冰地说了六个字,“交枪,坐下,喝茶。”

    余中豪、邵三河和肖剑南三个人很听话,各自掏出手枪,放在了茶桌上,然后坐了下来,拿起面前的满杯热茶一饮而尽。

    向天亮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姜学明和杜贵临分工明确,姜学明收了三支手枪,放到向天亮坐的那张沙发上,杜贵临为三只空茶杯倒满了茶水,又向余中豪、邵三河和肖剑南各敬上一支香烟,周到地一一点上了火。

    向天亮拿起三支手枪,鼻闻枪口,退匣数弹,众目睽睽下,一气呵成,一丝不苛。

    “很好,很好。”话里带好,但向天亮的语气却一点也不好,“三位高级别的警察互相开枪,真是让我这个假警察长见识了,我想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堂堂的省厅副厅长乔装打扮潜入我滨海市,一直跟着英勇的常务副局长,他终于等来了机会,当常务副局长用狙击步枪射杀刘曲龙准备逃跑之时,副厅长不失时机地跳了出来,挡住了常务副局长的去路,两个人徒手搏斗,养尊处优的副厅长原来就不是常务副局长的对手,此时当然尽落下风,气急败坏之下,当然拨出了他的佩枪。”

    顿了顿,向天亮道:“就在这时,咱们的邵三河局长,邵大老实人终于冒了出来,局长其实早就来了,但他坐在观虎斗,万不得已才现身加入,局长出现,常务副局长放弃抵抗,可问题来了,副厅长要直接带走常务副局长,常务副局长不愿成为副厅长的俘虏,局长更不同意,在局长的一亩三分地上,他完全可以理直气壮,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原谅他的,这是我的案子,部里交给我代办的案子,副厅长不过也是一个协助者而已,与案子有关系的任何人证物证,我都不会容忍别人据为己有,副厅长也不行,除非他比我更牛。”

    说到这里,向天亮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脸上慢慢的挂起了微笑。

第2333章 英雄重英雄

    放下茶杯,拿手抹了抹嘴,向天亮道:“副厅长要带走常务副局长,常务副局长不肯走,局长又不让,冲突在所难免,副厅长以上压下不起作用,只好拨枪相向,但枪是吓不了局长和常务副局长的,在争执过程中,常务副局长拨腿要走,副厅长首先朝天鸣枪,常务副局长毫不理会,副厅长开了第二枪,打人而没打中,因为常务副局长早有准备,并且闪身反击,枪法更胜一筹的他,第一枪就打中了副厅长的右臂。”

    说到这里,向天亮停下来点上了一支烟,吸了几口后道:“这个时候,局长当然不能再做旁观者了,他也拨出枪来,不过他是朝天开枪,一共开了三枪,因为三枪是警告的极限,表示他的第四枪将必定朝人射击,而不管这个人是谁,老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局长的警告起了作用,副厅长和常务副局长都收起了自己的枪。”

    笑了笑,向天亮又道:“接着当然又是谈判,三个人是互不相让,副厅长坚持要直接带走常务副局长,这个要求被局长断然否定,他坚持让我负责处理,而常务副局长也同意让我负责处理,副厅长尽管极不情愿,但副厅长拗不过局长,因为局长又掏枪冲天打了一枪,其态度之坚决不容置疑,于是常务副局长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于是三个人去了最近的医院,待副厅长草草包扎后赶了过来,副厅长,局长,常务副局长,我说得对不对啊?”

    肖剑南道:“不错,我开了一枪。”

    邵三河道:“基本正确,我是开了四枪。”

    余中豪道:“我开了两枪,我枪法不好,第二枪没打着人。”

    “那么,谁先来说一说为什么呢?”向天亮靠到沙发背上,翘起了二郎腿,“我和老蔡老周学明贵临一起洗耳恭听,但我有言在先,谁要是在别人说的时候随便插嘴,可别怪我不给他面子。”

    沉默。

    向天亮只好点名,“老余,这里你官最大,你先说吧。”

    “好吧,我先来说。”余中豪道,“大家都知道我和老肖的关系,我承认,老肖曾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时候,老肖已经是全省有名的刑侦高手了,但在我参加工作两三年后,我对老肖的办案方式产生了疑惑,老肖办案的主要方式之一是依靠线人提供情报,这本身并没有错,我也知道老肖有不少线人,因为线人的帮助侦破过不少大案要案,但与此同时,老肖放松了对线人的管制,对个别线人的个别不法行为,不但不加以约束制止,有时候还帮他掩饰和保护,对这种做些我是不会苛同的。”

    “我记得我曾好几次提醒过老肖,但老肖并不当一回事,直到有一次我的案子查到了他的一个线人那里,老肖蛮不讲理的保护了他的线人,我和老余第一次产生了正面的直接的冲突,当时的领导各打五十大板,把老肖从市局调到了分局,草草了事,但是老实讲,从此以后,我对老肖有了严重的怀疑,老肖办的案子,不管干净不干净,我都私下里调来卷宗仔细看过,我认为在个别案子上,老肖办得并不干净。”

    “但是,我并没有向领导反映的问题,相反,尽管我们存在着竞争,但我和老肖的关系至少在表面上还过得去,也合作侦办了不少案子,我知道老肖在不断的修正自己,但有时又自觉不自觉的难以自拨,而我也仅仅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老肖在帮助他的线人掩盖罪行,我只能继续心中存疑。”

    “后来,天亮你是大概了解的,因为你来到了清河市,虽然你不是警察,但你利用你的特殊身份参与了不少大案要案,我,老肖,还有老邵,咱们四个曾几次经历生死,老实讲,你向天亮功排第一,老肖能列第二,从实战上论,我连老邵都望尘莫及,我对你们包括老肖是由衷的佩服,那个时候我放下了对老肖的怀疑,天亮你说句良心话,咱们相处已有五年之久,我有没有向你提起过我对老肖的怀疑?没有吧。”

    “我调到省厅工作后,曾接到过不少关于老肖的举报,有的是直接寄给我的,有的是转到我手上来的,都被我给压住了,因为我知道老肖也在变化,比以前变得稳了,所以我希望给老肖一个机会,希望他把以前欠下的问题解决掉,为此,我以不同的方式几次暗示过老肖,也让周台安局长暗示过老肖,说实在的,老肖的反馈让我很是失望。”

    “这一次天亮主办九七零零三号案件,我只是被动的参与协助者,根据天亮的部署,清河市那边只是敲敲边鼓,虚张声势,但是,滨海市这边提供的嫌疑人名单上,刘曲龙的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刘曲龙曾是清河市的名人,清河走私界首屈一指的情报贩子,更重要的是,他还是市公安局看守所的常客,最最重要的是,刘曲龙还是老肖的一号线人。”

    “我趁着在清河期间,重新调阅了涉及老肖经办的并涉及到刘曲龙的案子,我发现老肖帮着刘曲龙瞒了不少事情,至少没有老肖,刘曲龙可以进去十回八回了,于是我故意放风,让老肖听到了关于九七零零三号案件和刘曲龙的风声,老肖果然坐不住了,竟然利用技侦手段窃听我与周台安局长和刘其明副局长的谈话。”

    “实话实说,我是故意让老肖窃听到我与周台安局长和刘其明副局长关于九七零零三号案件和刘曲龙的谈话,而老肖让我知道他在窃听,其实也是故意的,我卖个破绽,老肖也卖个破绽,老肖以此为契机,无可避免地知道了九七零零三号案件,也知道了刘曲龙涉及到九七零零三号案件,老肖如果没被刘曲龙牵涉,老肖就会事不关己,退避三舍,如果老肖被刘曲龙牵涉,老肖必定会有所行动。”

    “果然,老肖主动要求参与九七零零三号案件,而且以了解刘曲龙为由,请求以普通警员的身份前来滨海市,我顺水推舟同意了老肖的请求,当然,老肖带着两个助手前脚刚刚动身,我后脚就乔装打扮跟了过来,与此同时,我通知了邵三河局长,这也是为什么邵三河局长装伤住院的主要原因,因为我一个人对付不了老肖,我需要邵三河局长这个帮手……就这样,直到发生了今天刘曲龙被射杀。”

    说完,余中豪端杯喝茶,同时看着向天亮笑了笑。

    向天亮骂了一声,“狗日的,你是想借刀杀人,老邵这把刀你算借着了。”

    邵三河苦笑了一下。

    余中豪说,“天亮,我向你道歉,我向大家道歉。”

    向天亮摆了摆手,看着邵三河笑道:“老邵,你也真够可以的,装神弄鬼的本事与你老实人的形象大相径庭嘛,我现在开始崇拜你了。”

    “你还说,我还没找你算帐呢。”邵三河笑道,“让我们六个当诱饵,用运钞车运送假材料假证据,你干的事也不怎么样,所以,咱们还是彼此彼此吧,我们不找你算帐,你也自己负责一切损失,包括你借的那辆运钞车。”

    “老邵,这样一来,我的损失就大了。”向天亮一脸的苦相。

    “去,谁让你那么有钱呢。”邵三河乐道。

    向天亮问道:“农垦大厦楼顶的第三目标和第四目标,是你干掉的吧?”

    邵三河点着头嗯了一声,“是的,我在你家附近布置了暗哨,暗哨报告说你这里有大行动,必洋和贵临都出动了,我不能袖手旁观啊,就农垦大厦楼顶的那几个家伙,水平实在不咋的,就你我这两把老枪,再多来一倍也是砍瓜切菜。”

    向天亮又问道:“老邵,你怎么看老肖这件事?”

    “这怎么说呢。”沉吟了一下,邵三河道,“老肖来滨海的路上,老余就打电话告诉我了,并让我协助他秘查老肖,老实讲,对老余说的老肖的事,我是将信将疑的,不相信多于相信,因老肖是我钦佩的英雄,从警资历比我整整早了十年,我确实没有理由怀疑老肖,但是,仔细看了老余带来的材料和分析以后,我对老肖的怀疑超过了信任,更何况老肖与刘曲龙的关系涉及到九七零零三号案件,我不得不让我的理智占据上风,不得不让自己参与到对老肖的秘密监控行动上来。”

    向天亮听得出来,邵三河毕竟是忠厚之人,不愿多说,说也留着余地,尽量给肖剑南面子,英雄重英雄,英雄惜英雄,在邵三河的心目中,还更多地留着过去那个肖剑南的形象。

    向天亮看向了肖剑南。“老肖,你不该来滨海啊。”

    肖剑南努力地笑了一下,苦涩的笑,“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向天亮摇了摇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肖剑南摆了摆手问道:“天亮,我很好奇,也很想知道,你以前怀疑过我吗?这一次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第2334章 证明

    “以前?”向天亮看了肖剑南一眼,耸了耸双肩,面无表情地说,“以前我在清河市建设局工作的时候,实际处于自身都难保的境地,我哪还有功夫怀疑你呢,咱俩有限的几次并肩作战,你都是以英雄的形象出现,我当然不会怀疑你什么,后来我从清河调来了滨海,就更没理由怀疑你了,有资格怀疑你的人,应该是象老余那样了解你的同事。”

    顿了顿,向天亮微笑着说,“至于你问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你的,其实很简单,当你突然在我滨海市冒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有问题,因为你本来不在我的计划之内,除非是老余脑残,否则你不会有机会参与侦办九七零零三号案件,而当你告诉我刘曲龙曾经是你的线人,并且刘曲龙的外号正是老K,我就百分之百的确定你有问题,同时我也明白了老余同意你来滨海的深刻用意,当时我的结论就是,你与刘曲龙有牵连,你来滨海是为了擦自己的屁股,但是。”

    说到“但是”,向天亮脸色一冷,缓缓地摇了摇头。

    在座的都是同行,也都是行家,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余中豪正襟危坐,脸色严肃,邵三河凝重,蔡春风冷峻,周必洋两眼望天,姜学明埋头喝茶,杜贵临聚精会神。

    至于向天亮和肖剑南,向天亮一会儿笑,一会儿面无表情,肖剑南当然是一脸的颓然,早没了以前的英雄气概。

    “但是什么?”肖剑南低沉地问道。

    向天亮道:“我没有想到,你趁着搬运九七零零三号案件的材料和证据的机会,在我家客厅的花盆里安放窃听器,我更没有想到,你为擦自己屁股的方法这么直接这么简单,杀人灭口,老肖啊,你是不是不把我们在座的七个人不放在眼里啊。”

    肖剑南忽地一笑,摇着头问道:“你说我在你家客厅的花盆里安放窃听器,你有证据吗?”

    向天亮早有准备,拿起摇控器,冲着电视机的方向摁了一下,电视机的屏幕上,出现了那段监控录像,一只左手飞快地将窃听器放在了栽着仙人掌的花盆里。

    重放,慢镜头,经过剪辑的监控录像只有短短的十多秒钟,被反复播放了五次。

    向天亮关掉电视,放下遥控器,看着肖剑南说,“我有两个方法可以证明这只左手的主人就是你,一,我用同一个摄像探头,以同样的距离和角度及光线拍下你们六个人的六只左手,连同监控录像送到京城的公安部技术侦查研究所,那里有一大群国内最好的专家,和分辨率最先进的仪器,除非你的左手当时化了妆,否则你难以遁形,二,搬运九七零零三号案件的材料和证据就发生在昨天晚上上半夜,邵三河,蔡春风,周必洋,姜学明,杜贵临,五位的记忆能力都不差,重复并回顾一下昨天晚上上半夜的场景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吧。”

    肖剑南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终于说道:“好吧,我承认,安放那个窃听器的人就是我。”

    “动机,我要的是动机。”向天亮的手指点着桌子。

    “用你的话说,很简单。”肖剑南道,“我既然参与了九七零零三号案件,我就想了解整个案子的案情及其进展,可你却独树一帜,让大家各管一块,所以我只好出此下策。”

    “尽管你的解释很勉强,但我宁愿选择相信你,因为我懒得追究你。”向天亮居然笑了,“但是,你对刘曲龙杀人灭口,这你又该怎么解释呢?”

    肖剑南反问道:“天亮,你亲眼看到是我开枪打死了刘曲龙?”

    向天亮楞了楞,看向余中豪问道:“老余,你亲眼看到了没有?”

    余中豪摇着头道:“没有,枪响的时候,我离开枪现场至少还有两百米,但是,当我到达开枪现场的时候,老肖正准备离开,我认定是他开的枪,他否定是他开的枪,他说他是在追踪枪手。”

    向天亮又问邵三河,“老邵,你亲眼看到了吗?”

    邵三河道:“我更不可能看到,老余和老肖在离开枪现场几百米外的地方打架的时候,我才匆匆赶到那里的。”

    向天亮再问杜贵临,“贵临,开枪现场没有有价值的线索吗?”

    杜贵临道:“没有,枪和弹都是走私货,无从查起,枪上也没有留下指纹,离射击点十五米范围内也没有收集到脚印,而在那个楼顶的楼梯口附近,发现有两个人的脚印,脚印很多很乱,我初步判断,应该是余副厅长和肖副局长的,也可以这样说,在我的人到达那里之前,应该没有第三个人上去过。”

    向天亮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不正常吧,同一个楼顶,为什么射击点没有脚印,而楼梯口附近却留下了脚印?”

    杜贵临道:“我分析这是枪手在故布疑阵,那个楼顶是水泥浇灌的,又平又光,很久没人上去过了,上面布满了灰尘,枪手是提前到来,把射击点及其附近的灰尘清扫掉了,所以才没有留下脚印。”

    “干得漂亮。”向天亮似笑非笑地瞅着肖剑南。

    肖剑南不以为然,“你凭什么只看着我,我可以是那个枪手,老余也可能是那个枪手。”

    “老肖,你说得不错,二者必居其一嘛。”向天亮笑道,“但是,你和老余的枪法我还是有些了解的,短枪枪法不赖的人,长枪枪法也不会差,借助着瞄准镜,你和老余都能打中六七百米外的目标,可是,请注意可是,能打中六七百米外的人的眉心,你行,老余不行。”

    肖剑南道:“能打中六七百米外的人的眉心,你也行,在座的其他各位,老邵老蔡和姜学明也可能行。”

    向天亮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我,老邵老蔡和姜学明,在刘曲龙被射杀的时候,都没有独处,我们都能找到不在开枪现场的证明人,而你不能,你有作案的时间。”

    肖剑南道:“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高手在民间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你能确定你们滨海市没有其他神枪手吗?”

    向天亮道:“很好,我们当然要查,查一查有没有其他的神枪手,但是,别忘了你的作茧自负,在那个楼顶的楼梯口附近,只留下了你和老余的脚印,而没有第三个人。”

    肖剑南道:“精彩的分析,那么你的结论又是什么呢?”

    向天亮道:“你,肖剑南,有作案的动机、作案的时间和作案的能力,在枪响之时就在开枪现场或在开枪现场附近,因此,你就是那个开枪射杀刘曲龙的枪手。”

    肖剑南道:“你说的四个要素,也可以套在老余的身上,老余的枪法以前不行,你凭什么肯定他现在不行呢,你只说我一个人,是不是太武断太不公平了?”

    向天亮道:“我会审查老余,那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一心不搏二兔,现在我就是针对你。”

    肖剑南道:“好,咱们继续,我继续洗耳恭听。”

    向天亮道:“我还有两个方面可以对你进行调查。”

    肖剑南道:“第一方面。”

    向天亮道:“小南河上的风力和湿度,如果不事先掌握小南河上的风力和湿度,任何枪手也打不中六七百米外的目标,更不可能正中眉心。”

    肖剑南道:“我同意你的分析,你不会说我事先掌握小南河上的风力和湿度吧?”

    向天亮道:“你掌握了,你打一个电话给滨海市气象局,你就能掌握小南河上的风力和湿度。”

    肖剑南道:“就算我打电话给滨海市气象局,我不会傻到自报家门,也不会傻到用自己的手机或居住地市委招待所的电话,你如何证明那个电话是我打的?”

    向天亮道:“两点,一,滨海市气象局接听电话的人,我可以让他辨别声音,二,打电话的时间,因为你打电话的时候,应该是身边没人,可你别忘了,你在滨海期间,很少有独处的时间,我要证明的是,在滨海市气象局的人接到一个询问小南河上的风力和湿度的时川,你正一个人独处。”

    肖剑南道:“确实是这样,你的这两点确实能证明什么,但还不能说是确凿,那么另一个方面呢?”

    向天亮道:“刘曲龙。”

    肖剑南道:“他已经死了,你想问他可问得了吗?”

    向天亮道:“你负责跟踪刘曲龙,应该很了解他的生活习惯了吧?”

    肖剑南道:“不错,我很了解他的生活习惯了。”

    向天亮道:“除了出差或要事缠身,他每天中午都要在那个河滨茶楼喝茶,是不是这样?”

    肖剑南道:“是这样的,这个情报贩子的日子过得很滋润。”

    向天亮道:“但是,今天他去喝茶却改变了两个习惯。”

    肖剑南道:“什么习惯?”

    向天亮道:“他没带同伴,而且坐在了回廊上。”

    肖剑南道:“我不知道,我胃疼,我请假了。”

    向天亮道:“在刘曲龙被射杀前的几分钟,我和必洋贵临都赶到了那个河滨茶楼。”

    肖剑南道:“别绕来绕去,你到底想说什么?”

    向天亮道:“我都不急,老肖你急什么,咱们有的是时间嘛。”

第2335章 证明(中)

    又是倒茶,喝茶,又是点烟,吸烟,向天亮不慌不忙。

    对付肖剑南,向天亮心里既有数,又没底,他的反侦察反审讯能力炉火纯青,一般的方法根本对付不了。

    向天亮不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没开口,说实在的,如何对付肖剑南,大家都是心里没底,都想看看向天亮会如何制服肖剑南。

    看到肖剑南手里没烟,向天亮掏出一支扔给他,还俯身伸手为他点上了火。

    趁着肖剑南也俯身接火的时候,向天亮眼珠一转,眼睛的余光扫了杜贵临一下。

    正好杜贵临也看着向天亮,目光相碰,杜贵临先微微一怔,但马上若有所悟。

    杜贵临站起身来,走到向天亮身后,俯息贴耳地嘀咕起来。

    向天亮又嗯又哦,面无表情,听完后微微地颌首,“必洋,麻烦你和贵临一起去一下。”

    应了一声,周必洋和杜贵临离开了包厢。

    耐心也是一种本事,大家都是耐心之人,但时间越久,耐心的高下便逐渐显露,余中豪、邵三河、蔡春风和姜学明都是事不关己,心态良好,不烦不急,向天亮犹如平常,看不出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肖剑南稳如盘石,除了嘴角叼着香烟需要运动,整个身体可谓纹丝不动。

    向天亮微笑起来,阴阳怪气,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老肖,你紧张了。”

    “少来这一套,别玩少儿科的东西。”

    “我说你紧张了。”

    “是么,我紧张了吗?”

    “你紧张了,因为你坐得太稳,所以你紧张了。”

    “扯淡。”

    “老肖,我记得你从来不会坐得这么稳,这说明你现在很紧张。”

    “你是高手,我领教过你的能耐,在你面前紧张不算丢脸。”

    “你想起什么来了吧?”

    “你猜,我想起什么来了。”

    “你想起了我被诬陷我在逃亡,你威风凛凛地追捕我的时候。”

    “哈哈,狗日的,你猜得真准。”

    “老肖,还记得当时我逃脱时说过的一句话吗?”

    “什么话?你小子婆婆妈妈的,说过的话多了去了。”

    “我当时说,狗日的老肖,有一天你要是落在我手里,我也要往死里追捕你。”

    “天亮,你说过这话吗?”

    “我说过,你不是贵人,所以你别玩贵人多忘事。”

    “就算你说过这话,那又咋样?”

    “现在,我就是在追捕你,往死里追捕你。”

    “好啊,一报还一报,礼尚往来,很正常嘛。”

    “所不同的是,你带人用枪追我,而我是追心。”

    “追心?”

    “你心里有个魔鬼,我要追到你内心深处,我要洙杀你心里的魔鬼。”

    “来吧,我等着呢。”

    “所以你别紧张,紧张也没有用,因为只要是你,你绝对逃不了。”

    “这我相信,因为你才是魔鬼,人怎么能赢得了魔鬼呢。”

    “老肖啊,你,我,到底谁是魔鬼,咱们用事实说话。”

    “对,证据,拿出你的证据来吧。”

    这时,周必洋和杜贵临回来了,向天亮笑道:“证据来了。”

    杜贵临坐回原位,冲着向天亮点了点头。

    周必洋来到向天亮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起来。

    向天亮听罢,看着肖剑南坏笑起来。

    肖剑南哼了一声,“装神弄鬼。”

    “言归正传,老肖,咱俩言归正传。”向天亮挥了挥手道,“刚才咱们说到刘曲龙在河滨茶楼喝茶,但今天中午却与往日有所不同,他既没带同伴,而且还坐在室外的回廊上,老肖,你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吗?”

    肖剑南道:“我不知道。”

    向天亮道:“因为有人电话约见他。”

    肖剑南道:“谁?”

    向天亮道:“一个他不想见而又不敢不见的人。”

    肖剑南道:“你是在说我吗?”

    向天亮道:“既然你承认了,那我也不否认,约见刘曲龙的人就是你。”

    肖剑南道:“如你所说,他是在茶楼等我?”

    向天亮道:“对,我和周必洋及杜贵临都看到了,他在等人。”

    肖剑南道:“这只是你们的判断而已,当不了证据。”

    向天亮道:“眼见为实。”

    肖剑南道:“即使刘曲龙在等人,你如何证明他在等我呢?”

    向天亮道:“电话。”

    肖剑南道:“电话?”

    向天亮道:“你不可能当面约他,所以你只能电话约他,你不可能用自己的手机或居住地市委招待所的电话,所以你只能用公用电话。”

    肖剑南道:“然后呢?”

    向天亮道:“我们在刘曲龙的手机上发现了一个号码,这是一个公用电话的号码。”

    肖剑南道:“你怎么证明那个电话是我打的。”

    向天亮道:“你别急,这个电话是上午十点十一分打的,通话时长十三分钟。”

    肖剑南道:“这说明不了什么。”

    向天亮道:“就在十点四十三分,又一个电话打到了滨海市气象局,询问小南河的风力和湿度,而这个电话也是一个公用电话。”

    肖剑南道:“又是公用电话,都是公用电话。”

    向天亮道:“老肖,你艺高人胆大,不愧为心思缜密的枪手,那两个电话都是你打的,为了不引人注目,你找了两个公用电话,两个公用电话隔着两条街,距离在一公里以上。”

    肖剑南道:“向天亮,你这就是血口喷人了,证据,证据呢?”

    向天亮道:“肖剑南,你别嘴硬,我问你,今天你没有任务吗?”

    肖剑南道:“我有任务,但我请假了。”

    向天亮道:“为什么请假?”

    肖剑南道:“我胃疼。”

    向天亮道:“胃疼?胃疼为什么不在市委招待所休息,跑到街上去干什么?”

    肖剑南道:“上街买胃药。”

    向天亮道:“你几点钟离开市委招待所的?”

    肖剑南道:“八点不到。”

    向天亮道:“你在哪家药店买的药?”

    肖剑南道:“我没买药,上街后我胃不疼了,所以我没买药。”

    向天亮道:“接着呢?”

    肖剑南道:“在街上转悠呗,你们滨海的市政建设搞得不错,我当然要趁机逛一逛了。”

    向天亮道:“真有闲情雅致,你居然从小南河南岸逛到了北岸。”

    肖剑南道:“这不行吗,你们滨海的市容,最美的小南河沿岸了。”

    向天亮道:“你是从哪座桥过河的?”

    肖剑南道:“这我记得,是中石桥,那个中字写得特别大,看一眼就记住了。”

    向天亮道:“你一路上没碰到熟人吗?”

    肖剑南道:“没有,我在你们滨海的熟人,大概也就是你们几个了。”

    向天亮道:“你能说说你上午的行动轨迹吗?”

    肖剑南道:“不能,我只是瞎逛,人生地不熟的,我可记不住。”

    向天亮道:“这就是说,没人能证明你整个上午去了哪里,又干了些什么?”

    肖剑南道:“对,我一个人,当然没有人能帮我证明。”

    向天亮道:“老肖,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象个娘们似的爱逛街啊。”

    肖剑南道:“没办法,陪老婆练出来的。”

    向天亮道:“将近三个半小时,我可真服了你了。”

    肖剑南道:“这也是一种功夫吧。”

    向天亮道:“去你的,你不会跟我说,国泰超市恰好今天搞打折大促销,你也去排队买便宜货去了吧?”

    肖剑南道:“还真让你说着了,中石桥附近的超市正在搞打折大促销,排队的人都排到了人民广场上了。”

    向天亮道:“你也去排队了。”

    肖剑南道:“我也排队了。”

    向天亮道:“你买什么东西了吗?”

    肖剑南道:“我没买。”

    向天亮道:“为什么?”

    肖剑南道:“我排了一会的队,问旁边的人卖什么,旁边的人告诉我,卖的是日常用品,我去,我买这些东西干什么,所以我扭头就走了。”

    向天亮道:“老肖啊老肖,你没说实话。”

    肖剑南道:“请指正。”

    向天亮道:“你买了。”

    肖剑南道:“我什么也没买。”

    向天亮道:“你真的什么也没买?”

    肖剑南道:“废话,我买不买关你屁事啊。”

    “噢……呵呵……”

    “哈哈……”

    “啪。”

    向天亮怒目直瞪肖剑南,右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肖剑南,你在撒谎。”

    肖剑南也不甘示弱,迎视着向天亮冷冷道:“我说过了,别给我来这一套,我当警察拿枪的时候,你说不定还在你妈怀里撒娇呢,你破案是有一套,但我不吃你那一套。”

    向天亮却又笑了起来,“老肖,我在帮你,或者说我是在挽救你,因为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拿你当朋友,而不管你有没有射杀刘曲龙。”

    “这一点我绝对相信,我谢谢你。”肖剑南的脸色也有所缓和,“正因为如此,我才打电话给你,因为只有你才敢担当,才能帮我解决问题。”

    “所以,你要端正态度。”向天亮笑道,“落在我手里,总比落在狗日的余中豪手里要好,尽管我这里也是来得而去不得。”

    肖剑南也笑了,“这倒也是,对此我深信不疑,因为我还欠你一条命,你是债主你说了算。”

    向天亮看着肖剑南,“所以,你要想解决问题的话,你就不该对我撒谎。”

第2336章 证明(下)

    肖剑南也看着向天亮笑道:“我撒谎了吗?我哪里撒谎了?”

    “你撒谎了。”向天亮严肃地说道,“国泰超市总店是在人民广场边上,人民广场是与中石桥紧挨着,你上午也可能真的到过那里,但是国泰超市总店今天根本就没有打折大促销活动,所以不可能有人排队还排到了人民广场上,你也不可能在那里排队逗留,老肖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撒谎?”

    “原来你在耍我啊。”肖剑南先是一怔,随即说道,“你这个家伙,问东问西的,我知道你在耍我,对不起,我也是在耍你。”

    向天亮两手一摊,靠到了沙发背上,“好吧,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不是要证据吗,请稍等,我给你证据。”

    包厢里,大家都沉默了,余中豪本来是要开口的,但被向天亮摆手制止了。

    不一会儿,杜贵临的手机响了起来。

    杜贵临一边起身,一边接听电话,“好,好,你带他们上来,在包厢门口等着。”

    关掉手机,杜贵临出了包厢。

    两三分钟后,杜贵临推门而进,身后多了一位身着工作服的中年男人。

    “郝师傅,你别紧张。”杜贵临将郝师傅领到茶桌前,和蔼地问道,“郝师傅,今天上午十点多钟,是不是有人来你的小店打电话?”

    郝师傅有点怯,点着头说,“是,是的,是有个男人来我小店打电话,他打了至少有十分钟,我还来不及看收费器,他扔下二十元钱就匆匆走了。”

    杜贵临问道:“你看清这个人的脸了吗?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

    郝师傅又点了点头,“他进来时,我看了一眼,他打电话的时候,是背着我的,我只能看见他的后背,他说话声音不大,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杜贵临指着大家道:“郝师傅,你帮我仔细看看,那个打电话的人是不是在这里。”

    郝师傅挨个看过去,目光在肖剑南身上停住,接着,他绕着转了一圈,挨个看了看大家的背影,然后,他回到杜贵临身边,指着肖剑南说,“就是这个人。”

    “你……”肖剑南猛地起身。

    但是,余中豪和邵三河早有准备,肖剑南的屁股刚一离座,就被他俩摁了回去。

    杜贵临把郝师傅送出包厢,又领进来一个女人,胖乎乎的,三十来岁的样子。

    “胖姐啊,你看仔细了哦。”杜贵临笑着说道,“你说上午不到十一点的时候,有一个好心人来打电话,是打到滨海市气象局的,大约打了十分钟不到,却扔给你一张五十元的钞票,你帮我看看,这个好心人他现在是不是坐在这里?”

    胖姐两眼一扫,冲着肖剑南拍手,“哎呀,大兄弟,你在这里呀,我可找到你了。”

    肖剑南黑着脸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胖姐大声道:“大兄弟,你是有钱,可也要讲点良心,五十元是你自己送给我的,不是我从你手里抢的,杜局长说我是乱收费,要向物价局和电信局反映,大兄弟,你要为我作证呀。”

    肖剑南哭笑不得,脸色渐渐的由黑变白。

    向天亮摆了摆手,杜贵临立即把胖姐送出了包厢。

    杜贵临回来时,这次身后多了两个人。

    两个小丫头,柳晶晶和傅莹莹。

    这回由向天亮亲自来询问了,“两位小朋友,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柳晶晶道:“我叫毛毛。”

    傅莹莹道:“我叫苗苗。”

    向天亮问道:“你们今年几岁了?”

    柳晶晶道:“我十三岁。”

    傅莹莹道:“我十二岁。”

    向天亮问道:“你们的家在什么地方?”

    柳晶晶道:“我家在大东胡同十九号。”

    傅莹莹道:“我家在石门胡同二十三号。”

    向天亮问道:“你们今天上午在什么地方呢?”

    柳晶晶道:“我在我家呀。”

    傅莹莹道:“我在毛毛家呀。”

    向天亮问道:“那你们在干什么呢?”

    柳晶晶道:“我们在家里做寒假作业。”

    傅莹莹道:“我们,我们还在家玩来着。”

    向天亮问道:“听说你们发现了一个坏人?”

    柳晶晶道:“是,我们发现了一个坏人。”

    傅莹莹道:“他鬼鬼祟祟的呢。”

    向天亮问道:“那你们是怎么发现的呢?”

    柳晶晶道:“从我家窗户边看见的呗。”

    傅莹莹道:“毛毛家的窗户对面,就是纺织厂的后门呀。”

    向天亮问道:“那这个坏人长什么样的呢?”

    柳晶晶道:“他走得很快,我只看了一眼,他就走进纺织厂的后门了。”

    傅莹莹道:“我,我看清了。”

    向天亮问道:“你们凭什么说他是坏人呢?”

    柳晶晶道:“纺织厂早关了,他肯定是去偷东西的。”

    傅莹莹道:“就是,看他的样子,就是盗窃犯。”

    向天亮问道:“你们看到他做什么坏事了吗?”

    柳晶晶道:“没看到。”

    傅莹莹道:“不知道。”

    向天亮问道:“那么,那个坏人进了纺织厂后,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

    柳晶晶道:“听到了,听到了,啪的一声,象过年放爆竹的声音。”

    傅莹莹道:“是啪的一声,但好象,好象没爆竹的声音大。”

    向天亮问道:“好,如果再遇到这个坏人,你们能认得出来吗?”

    柳晶晶道:“能。”

    傅莹莹道:“一定能。”

    向天亮笑着点了点头,又冲杜贵临挥了挥手。

    杜贵临问柳晶晶和傅莹莹,“小朋友,你们仔细看看,这个坏人他在这里吗?”

    柳晶晶和傅莹莹很是认真,一个一个地来回看了两遍,然后还小声地商量了几句,最后才一齐指着肖剑南,异口同声道:“是他。”

    肖剑南的脸很白,耷拉着垂了下去。

    向天亮笑道:“两位小朋友,谢谢你们,你们可以走了。”

    说着,趁肖剑南没有抬头,向天亮还冲柳晶晶和傅莹莹挤了挤双眼。

    柳晶晶和傅莹莹也是冲着向天亮挤眉弄眼,两张小脸蛋上满是得意之情。

    杜贵临见状,赶紧带着柳晶晶和傅莹莹离开了包厢。

    向天亮从容地点上一支烟,吸了几口后,才看向了肖剑南。

    “老肖,怎么样?你没事吧?”

    肖剑南总算抬起了头,“天亮,你的效率真是高啊。”

    向天亮淡淡地一笑,“这不算啥,你懂的,常规手段嘛,如果给我一天时间,我能画出你上午全部活动的轨迹图,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明白到了这个份上,你是怎么也跑不了的,看在咱俩是朋友的份上,你就帮我节省一些时间吧。”

    “行。”肖剑南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输在你向天亮的手上,我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不对,你是输给了你自己。”向天亮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和刘曲龙达成过不可告人的交易,这种交易一旦暴露在阳光之下,足以把你送进监狱,交易达成之后,你达到了目的,刘曲龙也成功地上岸,跑来滨海变成了一个遵纪守法的企业家,如果不是因为九七零零三号案件,你这个警界英雄不可能再和刘曲龙有什么瓜葛。”

    肖剑南微微颌首,“你还知道什么?”

    向天亮呵呵一笑,“老余,老邵,必洋,你们三个一定知道我还知道什么,你们三个来猜一猜吧。”

    余中豪、邵三河和周必洋互相看了看,均是若有所思。

    向天亮笑道:“刘五的案子,你们有的恰逢其时,有的曾经精心复盘,难道你们就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吗?”

    邵三河先摇头,“我是调看过刘五案的卷宗,但我没看出什么问题啊。”

    周必洋道:“刘五案会有问题?我还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余中豪道:“就案子本身来说,刘五案办得相当漂亮,当时刘五案的专案组还荣获了集体二等功。”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向天亮笑着说,“你们虽然没有参与过刘五案的侦破,但你们太关注这个案子,所以你们仍然是当局者,而我是旁观者,我从刘五案的看刘五案,当然有与你们不一样的认知。”

    向天亮的话,把肖剑南也吸引了,“怎么,你真认为刘五案办得有问题?”

    “呵呵,正因为刘五案办得漂亮,所以我才认为有问题。”向天亮笑道,“太漂亮了,完美无瑕,这就是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

    余中豪若有所悟,点着头道:“天亮,你快说说问题在哪里?”

    向天亮道:“老余,你概括一下这个案子,老蔡和学明贵临他们还一头雾水呢。”

    余中豪道:“刘五是一个走私团伙的头头,本人很有智慧,这个走私团伙规模不大,成员只有十多个,有自己的供货来源和销售渠道,不与警方冲突,不在本地出货,也几乎不与别的走私团伙发生关系和冲突,属于闷声发大财的那种,在消灭它之前,清河警方没有任何关于它的犯罪记录,但是,从案发到剿灭,清河警方只用了三天,而且所有团伙无一漏网。”

    蔡春风点着头说,“我有印象,这个案子当作典范上过通报。”

    向天亮道:“现在我来告诉你们刘五案的问题在哪里,以及老肖与刘五案的关系。”

第2337章 坦白

    向天亮道:“第一个问题,这个案子的经办人是郭启军,他当时是分局局长,身体不是很好,已经很少不在第一线干活了,老肖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一般情况下,他都会把案子交给老肖,为什么刘五案不交给老肖负责,而只是让老肖协助办案呢?”

    余中豪思忖着微笑起来,“天亮,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这里面确实有名堂,当时我在市局刑侦处工作,确实好奇当时的安排。”

    向天亮道:“第二个问题,据卷宗上记载,刘五案之所以能迅速侦破,是因为接到群众的匿名举报,请注意,群众的匿名举报,这个群众是谁?他为什么要匿名?据我所知,清河市公安局当时有个举报奖励制度,很是深入人心,如果举报属实,最高可以奖励十万元之多,以刘五案的结果,肯定要奖励十万元吧,可这个群众始终没有出现,那么这个群众的身份很不简单,他的动机是什么?难道他是吃饱了撑的吗?”

    周必洋微笑着说,“我研究过刘五留下的日记,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所谓的群众,可能就是刘五的远房亲戚刘曲龙。”

    向天亮道:“第三个问题,我这第三个问题是由第二个问题引伸出来的,还是这个所谓的群众,你们都是大行家,都知道群众的举报往往只是一个由头,肯定是不完整的和需要做大量外围工作的,但是,刘五案的侦破只用了三天,而且是一网打尽,你们不觉得这个群众太厉害了吗?反正我从卷宗里看不出来,这个群众提供的线索有什么神奇之处。”

    邵三河点着头道:“一条群众线索,一个走私团伙全军覆没,这确实有点离奇。”

    向天亮道:“第四个问题,刚才老肖说过,刘五本人很有智慧,团伙规模不大,成员只有十多个,有自己的供货来源和销售渠道,不与警方冲突,不在本地出货,也几乎不与别的走私团伙发生关系和冲突,属于闷声发大财的那种,在消灭它之前,清河警方没有任何关于它的犯罪记录,你们再结合刘五的日记想一想,刘曲龙是不是他与外界的主要联系和信息渠道?刘曲龙是不是很象这个所谓的群众?”

    余中豪道:“刘曲龙就是这个所谓的群众,你的怀疑指向很明显嘛。”

    向天亮道:“第五个问题,刘曲龙为什么离开清河来滨海?他当时在清河混得很好么,还有,刘曲龙是什么时候离开清河来滨海的?根据刘五案的卷宗记载,与咱们调查刘曲龙所得到的情况,在时间上相当的巧合,也就是说,在刘五走私团伙被剿灭前夕,刘曲龙离开了清河,这里面难道没有一点问题吗?”

    说到这里,向天亮再次看向了肖剑南。

    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到了肖剑南的身上。

    邵三河道:“老肖啊,大家都不是外人,都算得上是堂堂的男人,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藏着掖着就没有意思了,痛快点吧,咱们一起把问题了了。”

    肖剑南沉默了一会。

    “天亮基本上说对了,或者说,他走在正确的道路上。”顿了顿,肖剑南道,“刘曲龙是我的线人,那些人他向我提供了不少情报,至少有八到十个大案要案,是因为他提供的线索而侦破的,所以我很看重他,也有意无意的保护他,久而久之,他本人的所作所为倒被疏忽了。”

    邵三河道:“这也算正常,干刑侦的最重要的就是情报的收集,没有几个线人,能不能培养线人,是衡量一个刑警的基本标准之一。”

    肖剑南道:“作为走私行里的情报贩子,刘曲龙神通广大,消息来源非常广泛,道上的人对他是又爱又恨,因为有我罩着,一般人不敢动他,有几次道上的人想做了他,但因为我出手及时,他都有惊无险,不过,有一天他突然约我,说遇上了大麻烦,准备金盆洗手退隐了。”

    “我当然不会同意,问他是什么大麻烦,说出来,我帮他摆平,可不管我软硬兼施,他就是不肯吐露一字半字,气得我当场揍了他一顿,过了几天,他又跑来找我,支支吾吾的,脸上充满了惊恐,他告诉我,有人在他家里放了炸弹,差点炸死了他全家人,这一次,他终于说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刘曲龙告诉我,他得罪了一位老朋友老战友,对方给他开出了死条件,除非他退出江湖,从此闭嘴并离开清河市,否则一个星期之内要他的命,我当然追问他老朋友老战友的来历,我的意思是我帮他摆平,刘曲龙说他那位老朋友老战友,黑白两道通吃,我根本得罪不起。”

    “刘曲龙的话反而刺激了我,我对刘曲龙的退隐行动设置了障碍,他无奈之下又来找我,我和他约定,他告诉我实情,我确保他离开清河市并安全地生活,但刘曲龙死活不肯答应,后来我和他经过谈判,总算达成了一个新的协议。”

    “根据这个协议,刘曲龙向我提供一个从未被警方注意的走私团伙的全部情况,并向我透露一点关于他那个老朋友老战友的信息,而我保证他顺利安全地搬家安家,以及不采取针对他那个老朋友老战友的任何行动。”

    “你们应该明白了吧,刘五走私团伙的覆灭,正是源于刘曲龙的举报,我为了避嫌,也是为了替刘曲龙保密,剿灭刘五走私团伙的行动由郭启军局长负责,刘五的整个团伙无一漏网,这是因为刘五和刘曲龙是远房亲戚,刘曲龙刚出道时,还曾短期加入刘五走私团伙,刘五行事小心,但他很信任刘曲龙,因为刘曲龙是他最主要的消息来源,正是因为刘五对刘曲龙毫不设防,才引来了自己的灭顶之灾。”

    “我也履行了对刘曲龙的承诺,我帮他把全家迁出了清河市区,在刘五走私团伙被消灭以后不久,我去南河找刘曲龙,刘曲龙这才告诉我,他那个老朋友老战友叫赵胜,是市人大赵主任的儿子,现在已经离开了清河,而且可能已经出国了。”

    “我问赵胜到底是干什么的,刘曲龙告诉我赵胜是专门捞粉的,我大吃一惊,因为捞粉就是走私和贩运毒品的江湖术语,而清河市从建国以来,还没有涉及毒品的犯罪记录,这个信息我不能放过,刘曲龙还说,赵胜不是一个人,那是一个严密的组织,赵胜不过是这个组织里的小人物。”

    “刘曲龙最后告诉我,他举报刘五,其实是借刀杀人,杀人灭口,他说他想做赵胜的生意,找人帮赵胜运送一批毒品,他去找刘五,没想到刘五不但没有答应,而且还派人暗中跟踪他,结果刘五的人被赵胜的人发现,赵胜找刘曲龙算帐,要刘曲龙帮忙灭了刘五的人,否则就灭了刘曲龙全家,刘曲龙无奈之下才想出了利用我的办法。”

    “刘曲龙也不是善茬,他暗示我不要再去找他,不要再找他的麻烦,更不要企图去找赵胜,否则他会举报我,因为他准备了后手,这些年收集了不少我的材料,只要他是安全的,我也才会安全,我犹豫再三,默许了他的暗示,自那以后,除了偶遇,我真的没再打扰过刘曲龙,直到我这次来到滨海。”

    “当我从老余和周局长那里听到九七零零三号案件的案情,以及案子涉及到刘曲龙和赵胜等人,我就肯定地知道刘曲龙完蛋了,坦率地讲,刘曲龙完蛋了对我反而也有好处,只要他不再存在,关于我的不少秘密也就永远不为人知。”

    “我当然不放心,所以我才设法来到滨海,天亮让我负责监视刘曲龙,可以说正中我的下怀,因为这样一来,我就有机会接触刘曲龙了,我的目的很简单,一是搞清刘曲龙到底掌握了我多少秘密,并设法让他闭嘴,二是看看他到底与九七零零三号案是什么关系,帮你们侦破九七零零三号案,算是赎一点我犯下的罪过。”

    “来到滨海以后,我便开始联系刘曲龙,没有想到此一时彼一时,刘曲龙已不买我的帐了,他提醒我,我违犯了当初的协议,我也暗示他,他如果不跟我合作,他就有生命危险,但刘曲龙似乎有恃无恐,不但把我的警告当成耳旁风,反过来还对我进行了威胁。”

    “就在前天,我买了一张手卡再次联系刘曲龙,要求与他面谈,他还是不肯,不但不肯,还放了一段录音,录音的内容,正是当初我与他最后一次的谈话,正是在那次谈话中,我和他达成了交易,他还在电话里对我说,如果我三天内不离开滨海,他就把录音交给警方,与我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我被刘曲龙激怒了,我失去了理智,冷静下来后,经过思考,我决定先下手为强,设计干掉刘曲龙,但是,刘曲龙很小心很狡猾,他从不单独外出,身上常备武器,又处在咱们的监视之下,我无从下手……后来,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

第2338章 下辈子还你

    喝了几口茶后,肖剑南继续说道:“我知道刘曲龙怕一个人,这个人叫石开明,人送外号石头,是刘五的发小兼老战友,也是刘五最好的朋友兼进入走私这一行的引路人,刘五在走私界小有成就的时候,石头已被捕入狱,并被判十五年有期徒刑,算一算石头的服刑年限和被减刑期,离释放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刘曲龙知道刘五和石头的过年交情,石头上有老下有小,石头进去以后,靠的就是刘五的保护和照顾,后来刘五出事,石头得知消息,便知道刘五是被人出卖了,所以石头托朋友放出话来,等他刑满释放,第一件要办的事就是查明真相,为刘五报仇,刘曲龙认识石头,石头也知道刘曲龙,所以他最怕石头出来找到他的头上。”

    “因此我对刘曲龙说,如果他不和我见面,我就把他出卖刘五的事告诉石头,面对灭门的危险,刘曲龙被迫答应见面,并约好了今午十二点,地点就是那个河滨茶楼,刘曲龙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已经知道这些天被警察盯上了,他怕我设伏抓他,要求我只能是一个人前往,而且不能携带武器。”

    “当然,我也趁机向刘曲龙提出了我的要求,他不能带人来,而且必须坐在茶楼外面,刘曲龙怀疑我有别的企图,我对他说,我是一个人从清河到滨海来的,我这样要求,是怕他对我杀人灭口……就这样,我和刘曲龙约好了,至于后来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就不用啰嗦了。”

    向天亮好奇地问道:“老肖,你的狙击步枪是从哪儿来的?不会是自己带来的吧?”

    肖剑南道:“你是有钱人,难道不知道在你们滨海,有钱连火箭和大炮都能买得到吗?”

    向天亮道:“那么有必要对刘曲龙杀人灭口吗,你倒是痛快了,可我们失去了接近龙大的关键线索,就凭这一点,我也不会原谅你。”

    肖剑南道:“我不需要你的原谅,说到原谅,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向天亮道:“关于龙大的贩毒团伙,你都知道些什么?”

    肖剑南道:“不知道,甚至从来没听龙大这个名字,我只知道刘曲龙与一个贩毒团伙有来往,而且关系还不浅。”

    向天亮道:“那你的行为,不是来帮忙而是来帮倒忙的。”

    肖剑南道:“做都做了,随你怎么着吧。”

    向天亮摆了摆手,对余中豪说,“我懒得啰嗦了,接下来你们看着办吧。”

    包厢里沉默了。

    终于,余中豪说,“老肖,本来我以为你嘴硬,什么都不会说的。”

    肖剑南说,“你以为呢,我面前坐着一帮大行家,我能蒙得过去么,一个狗日的向天亮,就让人活不了了。”

    余中豪说,“你说对了,你可能不知道,刚才你被向天亮骗了,这说明你已经方寸大乱,失去了应有的冷静和正确的判断力。”

    肖剑南楞了楞,“骗了?什么骗了?”

    余中豪微笑着说,“一个郝师傅,一个胖姐,人是真的,你在他们那里打过电话也是真的,但他们没有看到并看清你的脸,这是向天亮和周必洋杜贵临事先设计好的,至于那两个小丫头,直接就是向天亮从他的百花楼里找来的小演员,只是她们表演得太逼真了。”

    肖剑南怒视向天亮,“狗日的,你竟然耍我。”

    “这得怪你自己。”向天亮微笑道,“你已经不正常了,如果是正常的向天亮,怎么可能被小儿科式的伎俩所骗呢。”

    肖剑南又是一阵沉默。

    余中豪说,“老肖,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多想,只要把问题说清楚……”

    向天亮打断了余中豪的话,“老肖,我对问题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关于那个龙大为首的贩毒团伙,刘曲龙到底跟你说过什么。”

    肖剑南微微地颌首,皱起眉头陷入苦思之中。

    “天亮你真是贼……我和刘曲龙交往多年,尽管他口风很紧,嘴上把门,但偶尔也会有意无意地漏出一些信息来,关于那个神秘的贩毒团伙,他得意忘形之时,也时不时的冒出一两句话来,但他从来没说过龙大这个名字……我记得,有这么几点是值得重视的,一,刘曲龙与余俏俏是情人关系,二,赵胜只是个小人物,三,这个贩毒团伙背后的保护伞很厉害。”

    余中豪望着肖剑南,“完了?”

    肖剑南没好气地应道:“你以为呢,我要是什么都知道,我早把它给灭了。”

    余中豪冷冷地一笑,可事实上,你为了刘曲龙,为了你自己,却生生地把它给放过了。

    向天亮又一次打岔,“老肖,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已经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了吧?”

    肖剑南靠在沙发背上一动不动,“聪明人就是聪明人。”

    向天亮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肖剑南道:“刘曲龙比你们想象的都要狡猾,他应该早就觉察到咱们盯上了它,所以他肯定早有准备和安排,他掌握着的秘密不会藏在咱们知道的地方。”

    向天亮道:“也不见得吧,如果换成是我,我早就脚底抹油溜之吉了,可刘曲龙没逃,也没发现他要逃跑的迹象啊。”

    “见势不妙,拨腿就跑,那是你。”肖剑南道,“刘曲龙很恋家,还是个大孝子,上面有两辈老人,下面有三个孩子,除非能携家而逃,否则他是绝对不会一个人逃跑的,他知道这样一个血淋淋的事实,如果他一个人跑了,他的家就很可能被灭门。”

    “你说得是,刘曲龙很有料。”向天亮道,“这么说来,你杀了刘曲龙,反而是变相地保护了刘曲龙的家人。”

    肖剑南道:“事实难道不是这样吗,刘曲龙该死,而他的家人是无辜的。”

    嗯了一声,向天亮问道:“既然你杀了刘曲龙,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已经毁灭了他掌握着的那些秘密?”

    肖剑南并不隐瞒,点着头道:“是的,刘曲龙化名在银行长期租了两个保险柜,我早就查明了,今天上午我并不是只打了一枪,在此之前我已经去了银行,你想知道的秘密已经不复存在。”

    向天亮摇着头,“老肖啊,你做得太绝了。”

    肖剑南面无表情,“你以为我只是为了自己吗?”

    向天亮恼道:“他x的,你是在毁灭罪证,你是在犯罪,难道不是吗?”

    “我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肖剑南忽然放缓了语速,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要以为刘曲龙只是我一个人的专用线人,据我所知,他和不少人保持着来往,公安、边防、港口、车站和不少政府机关,都有刘曲龙的朋友,他手里掌握着的秘密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刘曲龙号称情报贩子的祖师爷,在全民皆走私的那个时期,清河的走私界没有刘曲龙不知道的人和事,这一点老余应该知道,如果刘曲龙的嘴张开,不知道有多少人人头落地和多少人进班房喝粥。”

    向天亮闭上了嘴。

    余中豪苦笑着说,“老肖,照你这么说,你杀人灭口是在做好事了。”

    肖剑南说,“老余,水至清则无鱼,也许你是绝对清白的,但你不妨回去查一查,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的老师刘其明副局长,他心里也是希望刘曲龙永远闭嘴的。”

    余中豪顿时也闭上了嘴,肖剑南的话不难理解,他的杀人灭口一招,背后的用意极深极深。

    邵三河问道:“老肖,你再想想,关于刘曲龙和余俏俏及赵胜,还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肖剑南却看向了向天亮,“没,没了。”

    向天亮一惊,因为肖剑南的脸色惨白,额头冒汗,“老肖,你怎么了?”

    肖剑南表情极其痛苦,“天亮……”

    向天亮顿觉不妙,他噌地站了起来,“老肖,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用了。”肖剑南推开两边的余中豪和邵三河,仍然望着向天亮,“我说过,我,我欠你一条命,我,我是来还债的……”

    向天亮大声骂道:“他x的,你不欠我的。”

    一边骂着,向天亮一边冲过去抱住了肖剑南,“老肖,坚持一下,咱们立即去医院”

    “晚……晚了。”肖剑南的嘴角流出了鲜血,身体向下滑去,“天,天亮,认识你真,真好,答应我……帮我,帮我把儿子养大……”

    向天亮抱着肖剑南,眼泪夺眶而出,“老肖,你傻啊。”

    “答,答应我。”

    “我答应你。”

    “算,算我欠你的,下辈子,下辈子还,还你。”

    “老肖。”

    “告诉,告诉我儿子……”

    “什么?”

    “不,不要,不要当,当警察。”

    “我记住了,我一定转告。”

    “你,你狗日的……”

    “你也是狗日的。”

    “狗,狗日的。”

    “狗日的。”

    “狗……”

    肖剑南脸上惨笑,看着向天亮,两眼睁得大大的。

    邵三河伸手在肖剑南的鼻孔处探了探,一脸黯然地冲着向天亮摇了摇头,“他事先服了毒,咱们救不了他。”

    向天亮伸出右掌,在肖剑南脸上抹了一下,肖剑南终于闭上了双眼。

    接着,向天亮脱下外套,盖住了肖剑南的脸。

第2339章 好死不如赖活

    对肖剑南的死,大家虽然都始料未及,但很快就冷静下来的向天亮,他心里明白,这对肖剑南来说是必然的选择。

    善后的事怎么处理,向天亮看着余中豪,“老余,你先说说。”

    “说什么?”余中豪明知故问。

    向天亮狠狠地瞪了余中豪一眼,“你是领导,狗日的,我不问你问谁去。”

    “我想先听听大家的意见。”余中豪很滑头。

    向天亮哼了一声,“大家都表个态吧,都是看着老肖死的,大家都有份。”

    邵三河与肖剑南交情不浅,当然是率先表态,为事情定调,“我认为,总不能让老肖这么走吧。”

    蔡春风与肖剑南没有多少交情,以前也只是点头之交,但既然是同行,他非常理解肖剑南,心道大家都是老警察,办过的案子不计其数,谁的屁股都不是很干净,再说了,向天亮的意思明摆着,邵三河也表了态,他当然不能路上栽刺了,肖剑南还“坐”在这里呢,当着人家的“面”,谁敢说孬话,“我觉得老邵说得有道理,老肖这辈子,至少功大于过么。”

    局长和常务副局长态度一致,事情就好办了,周必洋向来与人为善,虽说是在清河工作期间,与肖剑南经常的闹别扭,但那是奉向天亮之命,说到业务,周必洋心里也是佩服肖剑南的。

    姜学明当然是紧跟领导,他是向天亮和邵三河共同提拨起来的么,资历不深,但有些城府,象这种事情,他从来不敢有自己的看法。

    杜贵临就更不用说了,这几年来,一直都是向天亮和邵三河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向天亮又看向余中豪,心道我们意见一致,现在就看你的了。

    余中豪心里有些别扭,知道向天亮是将他的军,可他也不含糊,“你别看我,我还没想好。”

    向天亮道:“想什么想,因公殉职,烈士待遇,这很好办嘛。”

    余中豪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事一笔勾销?”

    向天亮道:“当然。”

    余中豪道:“老肖犯罪了。”

    向天亮道:“老肖功很大很多,将功抵过吧。”

    余中豪道:“法律上没这么一说。”

    向天亮道:“法律上怎么说?我不懂。”

    余中豪道:“功是功,过是过,功不抵过。”

    向天亮道:“老余,那你说怎么办?”

    余中豪道:“我说过了,我还没想好。”

    向天亮道:“那你快想,老肖还在这里坐着呢。”

    余中豪道:“你别吓我,老肖他听不见。”

    向天亮道:“老肖人走了,但魂还在。”

    余中豪道:“这倒也是,我就觉得老肖还没走。”

    向天亮道:“所以嘛。”

    余中豪道:“听你的口气,对老肖的走,你好象没觉得意外。”

    向天亮道:“既意外,也不意外,现在想起来,他当初说来还我的债,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这个选择的思想准备。”

    余中豪道:“好吧,我听你的。”大家意见一致,他没什么好反对的,再说与肖剑南也不是深仇大恨,人都没了,没得争了,作为领导和赢家,同情一下输家也是必要的风度。

    向天亮道:“那这事就交给你了,我把他这一段掐了抹了,你和老邵送他回家。”

    半个小时以后,崭新的警车停在了南北茶楼的门前。

    向天亮为肖剑南换上警服,又给他中毒的脸上进行了必要的处理,最后还亲自将他从七楼背下来送到了警车上。

    警车载着肖剑南和余中豪邵三河离开后,向天亮才带着众人回到南北茶楼。

    七楼的包厢向天亮是不想回去了,他领着众人来到了一楼的一个小包厢里。

    蔡春风问道:“天亮,干吗不回七楼的包厢啊?”

    “老蔡,你这是明知故问。”向天亮苦笑道,“他x的,狗日的肖剑南,临走了还要恶心我一把,把我的专用包厢当成了他光荣就义的场所,你说别扭不别扭啊。”

    周必洋微微一笑,“天亮,你开口骂人,说明你心里的别扭给扭过来了,不过,没必要这么讲究吧。”

    “你们不懂,这个还真不是迷信。”向天亮一本正经道,“唯物主义说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我看不然,老肖的气场太强大,人虽没了,但魂魄还在,你们信不信,老肖在七楼的包厢里阴魂不散呢。”

    姜学明忙道:“天亮,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你快别说了。”姜学明是出了名的怕鬼。

    向天亮道:“学明啊,我能不说吗,老肖这一段故事,我还得帮他掐了抹了吧。”

    杜贵临道:“大师兄,对肖副局长的死,你好象不是很难过啊。”

    向天亮道:“你说得不准确,我不是好象不是很难过,而是一点都不难过。”

    杜贵临道:“为什么?”

    向天亮道:“老肖是自尊心太强,自尊心太强的人往往虚荣心也很强,心胸狭窄,脑子不会转弯,他也就是落在咱们手里,要是换了别人,他这样做就是死有余辜,而我不一样,我的人生原则是好死不如赖活。”

    杜贵临道:“大师兄,你的这个人生原则可不怎么样。”

    向天亮道:“这叫做屈服,面对现实的屈服,就老肖这件事,我屈服了,你们不也是屈服了吗。”

    蔡春风点着头说,“天亮说得对,咱们是警察,可更是人啊。”

    周必洋也说,“设身处地的想想,我也理解老肖,咱们都干了快二十年的警察,办过的案子成千上百,真要是掰扯起来,谁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拿动手来说,我就揍过罪犯,蔡局你没有揍过吗,学明你没有揍过吗,贵临你没有揍过吗?”

    众人默然。

    向天亮道:“所以,老肖这个事你们都得给我面子,否则就是在打你们自己的脸了。”

    杜贵临问道:“大师兄,余副厅长和邵局会怎么处理肖副局长这件事?”

    向天亮道:“其实,最懂肖剑南最了解肖剑南的人不是我,老邵最懂肖剑南,老余最了解肖剑南,就拿老余来说,老肖曾是他学习和赶超的榜样,正是因为老肖的存在,老余才能进步得这么快,他和老邵会妥善处理好老肖的后事的。”

    周必洋道:“刚才送老肖上车的时候,我跟邵局提了一个建议,老肖有家族遗传的心脏病,可以把老肖的死改成心脏病突发猝死,清河那边,只让周台安局长、刘其明副局长和郭启军同志知道实情就行了。”

    “这件事先放下来吧。”向天亮挥了挥手道,“咱们还是回到案子上来,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吧。”

    姜学明问道:“天亮,你能确定老肖与案子本身没有关系吗?”

    “这一点吧,我还是相信老肖的。”向天亮点着头道,“就事论事,老肖对这个案子只是知情不报,当时他要是能追下去,以他的能力,这个贩毒团伙早被消灭了,哪还会有现在的九七零零三号案件。”

    “我认为天亮说得对。”蔡春风道,“老肖之所以杀人灭口,绝不是因为九七零零三号案件,而是因为他和刘曲龙的关系太深了,掰不清,扯不开,他太了解刘曲龙了,一旦刘曲龙开口说话,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倒霉呢,老肖是觉得内疚,认为他自己是在养虎为患,所以他没得选择,只能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

    “不过。”向天亮道,“我对老肖唯一的不满,是他干掉刘曲龙,掐断了咱们手上最重要的线索,当然了,老肖豁出了自己的命,我有气没地儿撒,想发火也没有目标了。”

    周必洋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刘曲龙一死,等于是打草惊蛇,咱们要防止其他相关人外逃吧。”

    “凡事有弊也有利。”蔡春风道,“一方面虽然是打了草惊了蛇,但另一方面呢,对方动起来,正好有利于咱们动手,对方动得越厉害,咱们动起手来也越容易。”

    姜学明微笑道:“蔡局,你的意思是要撒网逮鱼吧。”

    蔡春风问,“天亮,必洋,你们的意思呢?”

    周必洋道:“我同意,这样做比较保险,以咱们滨海市的地理位置,海陆空交通全齐,如果他们外逃,咱们还真不好堵截。”

    向天亮道:“那就事不宜迟,这是你们的活儿,就看你们的了。”

    蔡春风起身道:“这活我包了。”

    向天亮忙问道:“老蔡,你打算用什么人?”

    蔡春风笑了笑,“我不傻,对方既然神通广大,很可能会对咱们警方有所渗透,所以我只用武警和特警,海上那边就交给边防部队。”

    送走蔡春风,向天亮对杜贵临吩咐道:“你也别闲着了,咱们来个双保险,老蔡在外围撒大网,你在市区撒小网,把你分局的人都撒出去。”

    杜贵临笑着问,“你这是要我瞎猫碰死耗子呢。”

    “懂我。”向天亮也轻轻一笑道,“既然已经打了草惊了蛇,那就索性加把劲把局面搅乱,邪不压正嘛。”

    “乱搞啊,我太会了。”杜贵临也走了。

    向天亮转向了姜学明,“学明,有两件棘手的事,我想让你去办,我想来想去,这两件事只有你去办最合适。”

第2340章 死得其所

    姜学明问道:“天亮,是哪两件事啊?”

    向天亮说,“第一,抓马腾,第二,抓王再道.”

    姜学明被向天亮的话吓了一跳,“天亮,你,你没开玩笑吧?”

    向天亮反问,“你看我象在开玩笑吗?”

    姜学明怔了怔,“你确认?”

    “当然。”向天亮微微一笑,“怎么,一个是现任东海区区长,一个是前县公安局局长,你不会是不敢下手吧?”

    姜学明很爽快,也很坚决,“没有敢不敢的问题,只要你下命令,让我抓谁我就抓谁。”

    向天亮笑道:“与此同时,第一,我说的抓字你要理解为请字,第二,抓起来以后交给方云青副政委,你们二人共同负责他们的安全,第三,你接受的是省公安厅副厅长余中豪的命令。”

    姜学明听着也笑了起来,“你这么一说,我就更加明白,有余副厅长当靠山,我也更加的有胆了”

    “他x的。”向天亮先骂了一声,脸色一整说道,“狗日的余中豪,要不是他下套把老肖卷进来,老肖也不至于搭上自己的性命,副厅长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就是要借着他的牌子,一边办咱们的事,一边顺便往他的牌子上抹点屎,也算是帮老肖出口恶气。”

    旁听者清,周必洋对向天亮的决定也颇感意外,但马上又明白了他的意图,“学明,天亮的用意你要深刻理解,马腾和王再道的身份比较特殊,他们有问题是肯定的,但不一定有大问题,抓也好,请也罢,主要还是为了马腾和王再道的安全,防止诸如刘曲龙事件的重演。”

    姜学明应了一声,起身而去。

    小包厢里,只剩下了向天亮和周必洋两个人。

    周必洋看着向天亮,目光有些复杂。

    向天亮说,“你在看我?”

    周必洋说,“看你。”

    向天亮说,“什么意思?”

    周必洋说,“其实,你很难过老肖的死,只是装得太若无其事了。”

    向天亮说,“就你眼贼,我看连老邵都没有看出来。”

    周必洋说,“与此同时,你对余中豪副厅长很愤怒。”

    向天亮说,“不错,老肖的死,一大半责任要由老余承担,他杵中了老肖的致命软肋。”

    周必洋说,“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用太难过了,再说你抹了老肖的这一段,他应该不会留下遗憾吧。”

    向天亮说,“这样做对吗?”

    周必洋说,“当然,我不是旗帜鲜明地表示了支持么。”

    向天亮说,“我以为你会说我不够冷静。”

    周必洋说,“没有,我只是好奇你把抓请马腾和王再道的任务交给了姜学明。”

    向天亮说,“怎么,姜学明能力不够?”

    周必洋说,“不是能力的问题。”

    向天亮说,“信任问题?”

    周必洋说,“我说么,你到现在还没有百分之百的信任姜学明。”

    向天亮说,“有那么一点点吧,我是这样想的,可以再出一个两个刘曲龙,但我不希望出现第二个肖剑南。”

    周必洋说,“良苦用心,用心良苦,可以理解。”

    向天亮说,“还有什么?”

    周必洋说,“还有?还有你对刘曲龙被灭口,似乎不是很可惜。”

    向天亮说,“这个么,就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比方说,咱们把刘曲龙抓起来,你认为你有办法让他开**代吗?”

    周必洋说,“好象,好象不能。”

    向天亮说,“不是好象,而是绝对。”

    周必洋说,“对,如果他嘴巴不严,他绝活不到今天。”

    向天亮说,“说着了,刘曲龙一家十口都在滨海住着,这就说明对方对他很放心,他的家人就是很可靠的筹码。”

    周必洋说,“是的,所以我听老肖说过,他也拿刘曲龙没有办法,刘曲龙属于严刑拷打也不屈服的主,宁死不屈,视死如归,象电影里的英雄人物。”

    向天亮说,“所以,刘曲龙的价值其实不是很大。”

    周必洋说,“但是,刘曲龙这么一死,咱们的主要线索没了。”

    向天亮说,“我想另辟捷径,我手头还有一条很重要的线索,我想也该亮出来了。”

    周必洋说,“在哪里?什么很重要的线索?”

    向天亮从上衣的内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小纸条,打开来递到周必洋的手里,“这是上次我接手九七零零三号案件后,去京城查阅x部队档案时,我老师易祥瑞交给我的名单。”

    小纸条上写着十一个人的名字:洪成虎,谢自横,姜建文,叶春田,赵胜,卢玉青,于飞龙,王再道,马腾,刘曲龙,高南平。

    周必洋问道:“这十一个人都在咱们调查的范围之内,没什么问题啊。”

    向天亮伸出手指点了点,“看高南平名字的后面。”

    周必洋哦了一声,又仔细地看了看,“还有一个人的名字,但是被涂掉了。”

    “对,显而易见。”向天亮点了点头。

    “谁涂掉的?”周必洋问道。

    “当然是我的老师。”向天亮说。

    “为什么?”周必洋不解。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可我老师只是说,此人与本案无关。”向天亮摇着头。

    周必洋怔了怔,“不对吧,既然此人与本案无关,那就没有必要出现在名单上,既然出现在名单上,那就必定与本案有关。”

    向天亮嗯了一声,“问题就在这里,这里必有问题。”

    周必洋展开眉头微笑,“我的感觉是,这个人的背景非比寻常,你老师虽然抹掉了名字,但却明确地告诉了你。”

    向天亮道:“所以我确定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周必洋道:“这个被涂掉的名字,不会是余俏俏吧?”

    向天亮道:“废话,如果是余俏俏,名字会被涂掉吗。”

    周必洋道:“这倒也是,风牛马不相及,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啊。”

    向天亮道:“我认为只有两种可能。”

    周必洋道:“你说。”

    向天亮道:“这个人靠山很硬,也可能是名人,高官或高官之子,属于那种动了他会给咱们带来大麻烦的人物。”

    周必洋道:“另一种可能呢?”

    向天亮道:“这个人与我很有关系,亲戚,朋友,同学,同事,总之是我身边的人。”

    周必洋道:“有道理,难怪你把邵局和我都过了一遍,我认为这后一种可能更有可能。”

    向天亮道:“这也是为什么我现在才拿出这张纸条来的根本原因。”

    周必洋道:“谢谢你的信任。”

    向天亮道:“去。”

    周必洋道:“真的,发自肺腑的。”

    向天亮道:“能用技术手段把这个名字弄出来吗?”

    周必洋道:“应该可以,但涂得太密太烂,也可能弄不出来,至少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且还得小心别弄没了。”

    向天亮道:“交给你了,不急,慢慢弄。”

    周必洋道:“现在还有两个人,余俏俏和高南平,大家都脱不开身,你让谁负责盯住他们?”

    向天亮道:“余俏俏让姜学明去盯吧,抓请马腾和王再道又用不了多少时间,高南平还是交给老蔡,他在外围撒大网,反正用不着他亲自上阵么。”

    周必洋道:“杜贵临还是负责对付昨晚那帮俘虏。”

    向天亮道:“对啊,还有刘露一家人的安全,刘露茶馆那边还不能撤,刘露是余胜春副书记的女人,我对余胜春有承诺,往大了说,这可是一个政治问题,关系到滨海市的政局稳定。”

    周必洋道:“那我忙去了,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把名单上的第十二个人弄出来。”

    向天亮送走周必洋后,来到了南北茶楼的老板办公室。

    办公室里,戴文华、乔乔和晶晶都在,还有刚从百花楼那边过来的柳清清和张小雅。

    戴文华好一阵埋怨,茶楼里死了人,这可是要影响生意的。

    柳清清也说,这个肖剑南不地道,自己倒是痛快了,犯错误还能搏得烈士待遇,但死在人家的茶楼里,怎么说也不是个事。

    向天亮笑着问,“那怎么办?要不,找几个和尚来念念经,超度亡灵,去去晦气?”

    戴文华说,“我正是这么想的,我们正商量着呢。”

    “文华姐,你傻啊。”向天亮问道,“我问你,现在有多少人知道你茶楼里死人了?”

    戴文华说,“那倒没有几个,你背肖剑南出来,连我的员工都以为他是喝醉了。”

    向天亮笑道:“这不就得了,你要请请和尚来折腾一番,等于是告诉客人你的茶楼里死了人,现在这样挺好,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索性把七楼的包厢改造一下,对外营业,这事不就过去了吗。”

    戴文华无奈的说,“也只能这么办了。”

    向天亮轻轻一叹,“唉,狗日的肖剑南,他不该来,也不该死啊。”

    张小雅说,“对肖剑南来讲,死在你面前,身后还能风风光光,父母妻儿还能享受烈属待遇,死得其所么,反倒是他活着的话,如果被查出来,那才是真正的倒霉。”

    点了点头,向天亮问道:“清清姐,小雅姐,你们俩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柳清清和张小雅相视一笑,柳清清道:“有人想和你见个面,是余俏俏,她约你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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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介绍:
向天亮出身农家,警官大学毕业,赶上了国家统一分配政策的末班车.
可一心想当警察的他,名额却被别人顶替,阴差阳错的被分配到了市建设局。
机关里面机关多,不好混呐。好在向天亮干一行爱一行,既来之则安之,那就干着试试呗。
你有三十六计?咱就一计,将计就计。
你有七十二招?咱就一绝招,左耳跳,有好事,咱接着,右耳跳,要坏事,咱躲着。
哈哈,一发而不可收,居然混进了红墙里面。官道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官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官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