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治不好了
“快来人啊,吕大夫快给小姐看看,她快不行了!”
廖福看到寒薇薇小脸一片惨白,十分慌张冲过去就把吕大夫拉到近前:“我家小姐喝了您开的药之后气息更差了,怎么办啊?”
寒薇薇一脸的生无可恋,她这副样子真的像是快死了吗,但喝了药之后她却分明感到了一丝丝地力气。
看到连吕老大夫也一脸重视的表情,急忙到近前,对寒薇薇一阵望闻诊脉。
“咦,真是奇怪了!”
吕老大夫一脸纳罕神色。
随后他命药童取过银针包,打开之后就要为寒薇薇施针。
寒薇薇眼睛都瞪大了,蓄了口气,断断续续开口:“等……等会就、就……”好了。
勉强吐出几个字,当场就把廖福和柳梅吓得眼珠都快要瞪出来,急忙催促,“吕大夫您听清楚我家小姐的话了吗,她说等会就、就……”
“呜呜呜呜!”
“嘤嘤嘤嘤!”
顿时廖福与柳梅捂着脸大哭起来。
旁边的陈临看了顿时一呼,“吕大夫你还愣着干什么啊,快点下针啊,等会这小娃娃就真的死啦!”
吕大夫眼中的犹豫不决顿时慢慢坚定下来,虽然他没查出这奶娃娃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但这样下去的确不好,还是先施针,保住她性命再说。
寒薇薇满头冒汗,这一群人怎么就听不懂她的话。
挣扎着要起来。
突然陈临大吼一记,“小娃娃动了,她回光返照了,吕大夫你赶紧救人呐!”
廖福与柳梅二人吓得变色,当看到寒薇薇满头的湿汗时,更加笃定了陈临所说,顿时一边一个按住寒薇薇。
“啊……”
一根足有五寸长短的银针扎进她身体里面,疼得寒薇薇眼泪都掉了出来——
这群废物!
没一个听懂她话的,她这身体分明是不需要扎针。
十多枚银针扎在身上,将她扎成了一个刺猥。
寒薇薇无语至极。
“吕大夫真是好医术啊,看看这小娃娃她脸色都红润了,还有也不动了,头上的冷汗也少了,真厉害!”
陈临冲吕大夫挑起大拇指,满口赞叹。
寒薇薇直勾勾地朝这陈参军看过去,她看错他了,刚才那个喷嚏她就不该打。
陈临话还没说完,他搓着手一脸释然的表情,笑呵呵地道,“看这小娃娃病情稳定下来,我就放心了。”
寒薇薇听后心头冷笑一记。
陈临道:“再拿些凉皮子的药材煎的药膏,再抹一两次,我的伤口就会彻底痊愈,吕大夫当真是神医呐。”
寒薇薇缓缓闭上眼,没有我,你的伤口不会痊愈的。
“好啦,既拿了药膏我便走了,告辞。”
陈临大笑一记,与来时不同,这次他走路生风地大步离开了医馆。
“呵呵,那药膏不会有用的。”
寒薇薇这样想着,便很快陷入了梦乡,可恶,刚才喝的那汤药之中有睡眠的成份。
现在就算她不想睡,也必须得睡了。
再睁开眼睛时,寒薇薇便在金玉院的寝室。
耳边隐约传来女子的哭泣声,然后是熟悉的劝慰,“娘,您莫要伤怀了,不是说表妹她救回来了吧,咱们进去看看她吧!”
“可是薇薇她一直不醒,娘实在是担心呀。而且老爷他一直都不回府,万一薇薇有个什么,娘可怎么办呀?”
原来是姚氏和柳若兰在外头扰她清梦。
翻身坐了起来,感觉身上比之前有了些力气,看起来那吕大夫多少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顺便斜睨了一眼左上角,空空如也——血槽不仅空了,而且现在还消失不见。
寒薇薇扶额,这可咋办?
会不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夫人,药已经煎好了,送过来吗?”
“送过来吧,本夫人看看薇薇醒了吗,顺便喂她吃药。”
就听到姚氏叹息一声,然后屋内光影一暗,柳若兰跟在她身后一同走了进来。
母女二人本以为寒薇薇会整整齐齐盖着被子,一副垂垂病危之相,可没想到她竟然安静地倚在榻上,一张稚气的小脸蛋上一片冷漠,尤其是那双黑沉沉的大眼睛,定定看着人时,莫名令人着慌。
“你……你醒了?”
姚氏有点措手不及,而且最重要的是眼前景象与她预想的不太一样。
再怎么样也得破相吧。
居然完好无损?
视线下移,看到她被子盖着的腿,姚氏眼睛一亮,莫非这小蹄子被咬断了腿?
“妹妹你没事了吧?”
倒是柳若兰先而上前,一副关心倍至的模样,手却状似不经意地落到寒薇薇的腿上,似乎是想试探她的伤。
“啊。”
柳若兰看着自己被扎得鲜血淋漓的手疼得直抽气。
“不好意思表姐,我身上还有吕大夫施的针呢,你怎么这样不小心,手竟往针上撞呀。”
寒薇薇虚声虚气地说道。
柳若兰眼里一闪而过的痛恨,再看向寒薇薇时已经是满脸泪水,可怜兮兮地,“妹妹,都是姐姐不好,这次你原谅姐姐吧,以后你想让姐姐碰你的时候姐姐再碰,好不好?”
这副模样,任谁看到都是寒薇薇在无理取闹了。
尤其是今日金玉院里面还来了一些外宅的婆子丫鬟,仿佛是姚氏早有预见,要找这些下人来做见证似的。
隔着屏风,下人朝着这边探头探脑。
看到表小姐满手鲜血,顿时一个个都张大嘴巴。
“看表小姐被伤的。”
“六小姐肯定是故意的……”
他们说得没错,寒薇薇的确是故意的。
她早料到姚氏母女不会安好心,果然她们就巴望着她被狗咬死,迫不及待地想查看她腿被咬断没。
“快来人侍候!”
姚氏反应过来扭头冲探看的奴仆们一声怒斥。
“是。”
众奴婢便朝纷纷赶来。
柳若兰退到一边包扎,不时朝着寒薇薇偷偷瞥一眼,恨得直发颤。
府内外都传遍了,她是被狗咬伤之后进了医馆,听说病得很重,被抱回府时人还是昏迷不醒的。
她们母女今日前来不过是做做样子,私下里其实早准备了丧事,何况姨夫也没有回府,肯定是有要事需办,这正好遂了她们的意。
第17章 一定要侍候好薇薇呀
“薇薇呀,你不能因为身子不适就记恨你表姐,毕竟那些狼狗都是不认人的,你不该拿它们玩,最后反而伤了自己。”
姚夫人趁机教训她同时将受伤之事一股脑儿地都归类于她是“咎由自取”。
垂眸看了一眼依然盖着被子的两条腿,姚夫人很想看看究竟伤得如何,她也好准备丧事。
转念又打消这个念头,谁知道这个小贱种接下来又玩什么花样呢,毕竟连若兰都被她伤得满手是鲜血。
反正过会派人前去医馆询问即知。
也不费什么功夫。
寒薇薇抿着小嘴一句话都不说话脸色很难看,这落在姚夫人的眼中心里既气得慌,同时转念又很高兴:看来是伤得不轻,否则的话也不会这副样子,很好……就趁老爷没回来之前吧,把丧事办了。
到时候一切归咎于那狼狗就好。不过眼下还差一缕东风。
“你们好生侍候,若有差错,本夫人要你们命!”
姚夫人一脸冷厉地喝斥侍候的众奴仆之后,转身朝外走去,她一双眼睛却不着痕迹地巡视着四下,仿佛在找什么人。
出了金玉院,姚夫人冲心腹丫鬟槐香施个眼色。槐香知道主子的意思,遂一扭腰往大厨房走去。
将军府的大厨房被临时安置到了隔壁院子里,槐香进了院子,将所有的下人都摒退到外面,只留下柳梅。
柳梅正在给寒薇薇煎药。
她多期望六小姐能快些好起来呀,可是她心里又惴惴地。
“只这点药六小姐又怎么会好呢,还要再加一点……呶——”
突然槐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吓了柳梅一跳,接着被迫接过来一个药包,并听到她冷森的命令声:“倒进去!”
“槐香姐姐你?!”
柳梅面色惨白,手像抓着烙铁一样,可在槐香威胁的目光中,她又不敢扔掉那药包。
她知道这药包里面的药必然是会害死六小姐的。
“倒呀。”槐香的最后通牒。
“是。”
柳梅硬着头皮将药包拆开倒进正煎成的汤药里面,她娘在锦宣侯府做事,后来她因为槐香而被带进大将军府做奴婢听命于姚夫人。
自她做了六小姐的奴婢之后,她娘在锦宣侯府的日子便不好过起来。
再这样下去,不仅她娘,就连她也……原来她指望六小姐能够救她们于水火之中,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妄想。
若是不听话,一定会死的。
“乖乖的,凡事多想想你娘,知道吗。”
槐香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柳梅染了碳灰的面颊,令她禁不住一阵战栗,感觉像是被毒蛇轻轻舔拭一般。
“放心,六小姐她吃了这药不会有任何症状,也不会有人查出来。不过只有你能让她吃药,谁让她现在最信任你呢。”
槐香发出一道“咯咯”笑声,转而离开。
毕竟是个三岁的奶娃娃,竟然妄想把她捏在手心里的奴才收为心腹,真是异相天开!
葳蕤院
“娘,女儿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子时前后,他们便行事,只不过柳梅能靠得住?”
抚着包扎后的手,柳若兰问道,美眸闪动着殷切又冰寒的冷光。
“柳梅有把柄捏在为娘手中,她自是乖乖听话。”
姚夫人慵懒一笑,满身的珠光宝气,富贵逼人,她仿佛看到了美好未来:
“有柳梅喂她吃的药,还有子时让人假扮死去的苗嬷嬷她们吓唬她,这两相合起来,明日一早小贱种必然会气绝身亡。”
“到时候只要说她做了亏心子的事儿,活生生烧死苗嬷嬷十多人结果被索命,之后又玩劣不堪将狼狗买入府结果反被咬……如此,先在府内停尸,等老爷回来,哪怕他要验尸也是验不出什么的,至多是将小贱种身边侍候的下人都砍了而已。”
柳若兰轻轻点了下头,眉头微微一蹙,但愿这一次不要再有差错了。
要一举成功。
“对了,医馆那边怎么说?”姚夫人猛地想到此事。
柳若兰笑了一下,只含糊道,“娘,不管医馆那边怎么说,只要柳梅给寒薇薇用的药管用,明日这尸咱们就收定了,其实医馆那边的说法也没什么用呢。”
她只是想安娘的心。
现在计划已进行到一半,再无退路。
“好。”
姚夫人点头,当真是没有再问。
金玉院
“这个柳梅,当真是不中用,都什么时候了还没把药煎好,怎么还不来?”
廖福气得在屋内走来走去,回头冲一名丫鬟吩咐,“去大厨房催一催她!”
转而又进内室:“六小姐,市上买来的丫鬟婆子都已经到位,而且教得极好,要不您用她们吧,柳梅侍候不利,直接发卖了吧。”
“不。”
寒薇薇吐出一个字,实在没力气。
廖福不敢违背,连连点头,这时柳梅捧着汤药进来:“小姐喝药了。”
“让我来。”
廖福担心她侍候不周,赶紧接过药碗,试了一下温度适宜,抬臂送到寒薇薇唇边,“六小姐喝吧。”
再往唇边送送:“六小姐?”
这是又怎么了,闭上了眼睛,紧抿着唇。
是不想喝药,还是又晕过去了?
看着这样的寒薇薇,廖福真是心塞极了。
“奴才侍候六小姐。”
廖福无法,只好掰开寒薇薇嘴巴,就要往里灌。
哗啦
猛地一个冲击!
廖福无法置信地看着一碗好药竟被柳梅给掀泼在地?!
扑嗵
柳梅猛地跪在地上,心里是惊惶是无措:“小姐,奴、奴婢……”
一头磕在地上,她死死闭着眼睛咬着唇,心快跳出胸膛来了,可是却莫名地心安!
或许因为眼前的六小姐与从前那个完全不一样了吧。
如果是从前那个,她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做。但是现在她却做了,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她会死的,她娘也活不了吧。
可她还是这样做了。
柳梅痛哭流涕,她不知为什么自己从前觉得六小姐连乞丐都不如,现在竟然为了六小姐连命都不要,她疯了吧。
“怎么回事?”
廖福几乎蹦了。
寒薇薇这才缓缓张开那双黑沉沉的大眼睛,用奶声奶气的童稚音却吐出最黑暗残酷的字眼:“药里下了毒。”
这柳梅不是她的人,她早就防着呢。可她也没想到,柳梅竟会做到这一步。
廖福一脸紧绷,立时问柳梅来拢去脉。
问罢之后,他如临大敌,“六小姐,奴才还是把府里的侍卫都调到金玉院保护您!”
“侍卫里面有几个真正听你的话,又是心向本小姐这边的呢?”
寒薇薇一口气说完,虚得脸都发白。
廖福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那该如何?”
“迂回行事。”
寒薇薇以眼神示意廖福到近前来说话。
半个时辰之后廖福告退。
第18章 突然发疯的表兄
接着寒薇薇让柳梅装作无事发生一般,将碎瓷碗和泼洒出来的汤药都收拾干净。
“喝”这药后,她却是要装死的。
如果不“死”,就会引起姚氏她们的怀疑。
只是她有点期待,明日姚氏她们会耍些什么样的妖蛾子?
可寒薇薇没料到,妖蛾子没在明日出现。
不到子时之际,妖蛾子出现了。
“我死的好惨啊,还我命来……”
“好痛啊,大厨房的火好大啊,救命啊……”
“好热啊,六小姐过来一同陪我们,六小姐快来啊……”
窗子上面一片鬼影幢幢,伴随着鬼哭狼嚎,竟然像是苗嬷嬷她们生前的声音以及身影。
“啊!”
柳梅吓得尖叫,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里面,死死抱紧自己,上下牙齿直打仗,呼吸急促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晕死过去。
而寒薇薇懒懒地掀开一只眼皮子,乏味地看着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们,不过嘴角斜斜一勾,便再没有多余的其他的表情。
呵呵,虽然她曾经做了阿飘很多年,但什么实际的事情都做不了,更不可能发出声音。所以这些鬼叫,都是人假扮的。
外面鬼叫一阵之后,就歇了。寒薇薇闭眼睡觉,这一觉竟睡得无比酣畅。
天亮后,院子里传来姚夫人的哭叫声,“我苦命的薇薇呀,你怎么这样福薄,怎么就病了呢,是姨母对不起你呀,不该让你养那些狼狗还被狗咬伤……什么?!”
“贱婢,你竟然敢说死去的苗嬷嬷她们前来找薇薇索命?啪!”
姚夫人的哭声嘎然而止,跟着仿佛刚刚知道一般,眼睛红通通地瞪着金玉院报信的奴婢,狠狠一巴掌扇过去。
连躺在榻上装死的寒薇薇都听得耳膜疼。
她心中冷笑,这便是姚氏的诡计。
故意让人假扮苗嬷嬷等人前来索命,又故意让金玉院的下人都听到。
一来,无形中证明是寒薇薇致使大厨房走水烧死了苗嬷嬷她们;
二来,这更加重了寒薇薇现在的“死亡”。
“看看,你们便是薇薇找来的奴仆,竟然一个个都造谣!”
府医:“夫人,六小姐她似乎是没气了。”
“不会,怎么可能,昨天薇薇还好好地……”
姚夫人一阵各种不相信。
最终让府医急救,也是没能救过来。
然后无可奈可地一脸悲痛地命人去通知老爷,接着命令下去,给六小姐办丧事。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顺利得简直不能再顺了。
葳蕤院内,姚夫人母女二人相对而坐,神清气爽地品茶。
“为娘已派人去打探过了,殿下已经到了博州,不过你要好生妆扮一番才能去迎接,到时候,相信你姨夫应该也在,他既知道寒薇薇死了,而你又与殿下相见,算是生米煮成熟饭,反正他也不能再让寒薇薇起死回生,太子妃之位终究是你的。”
姚夫人算计了一下,神色很是得意。
再怎么挣扎也白搭。
到最后所有的一切也还都是若兰的。
那个小贱种早晚要死。
“娘……”
柳若兰有点不放心,连忙把医馆的事情说了。
姚夫人听后也并不着急,对道,“反正那小贱种已经躺在金玉院的棺材之中了,你若怕她死不透彻,直接再喂一副药便是,大罗神仙也逃不出一个死!”
随后安排马车,母女二人出府。
“咱们先去府尹大人那里,你表哥也在,上次说捐官也是府尹大人给办的呢。”
事不宜迟,姚氏母女盛妆打扮带着人浩浩荡荡赶去宴府尹处。
金玉院
柳梅悄悄道,“小姐您饿吗,奴婢去取点吃的?”
“咝!咝!”
那獴兽不知何时窜了进来,围在榻边来回转悠,不时伸长脖子叫几声,这让赶来给尸体寒薇薇再灌一碗药的下人们惊得不敢靠近,只得退下去。
这时穿着寿衣的寒薇薇睁开眼睛,就见小姐瞥了一眼左边不知名的地方,然后自行坐了起来。
柳梅眼睛一亮,“小姐,您恢复啦?”
“嗯。”
寒薇薇点了下头,又摇头,“还没完全恢复。”左边血槽稍微有一点显现,她看了眼地上的獴兽,它受伤的地方已然大好,看起来是因此,她的血槽才恢复的。
“她们呢?”
“您是问姚夫人她们吗,都去宴府尹处了。”柳梅忧虑道,“这可怎么办,听说太子殿下驾临博州,似乎也是要过去的,万一被表小姐给抢了,小姐您可就……”
寒薇薇听后深深一笑,“不会。”
她说着,就在同时那獴兽嗖地跳到她的怀中,身子一蜷,乖乖地伏在她的怀中。
轻抚着獴兽暗金色的皮毛,寒薇薇低头轻拍它的小脑袋,对它道:“她们在府尹那里呆不了多久,对不对?”
“咝!”
獴兽发出一记呲牙裂嘴的低吼,然后又一溜烟地窝进主人怀里,乖乖睡觉去了。
柳梅捂着胸口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有一瞬间她还以为这凶兽想咬小姐。
“可是这丧事……”柳梅不由地道。
寒薇薇冷笑,“他们收不到我的丧事了。”
前世大约也在这个时候,太子到了,呵呵,然后柳若兰成了太子妃。但这一世,一切将会不同。寒薇薇怎么可能会让柳若兰把太子妃之位抢走,虽然她对做太子妃没什么兴趣,但也不能便宜她的仇人。
宴府
姚云山正喜滋滋地在府内等候府尹大人,听闻下人来报,说他的姑母和表妹柳若兰都赶了来,再想到过不了多久太子殿下也将驾临此地,顿时心情不胜激动!
“呀。”
突然被咬伤的手臂陡然疼痛起来。
姚云山赶紧捂住手臂,就在这时,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人,他揉揉眼睛,不知怎地有点看不清楚,估摸着是府尹大人吧,于是不敢怠慢疾步走上前。
管家赶来把姚公子引到大人房中说话,毕竟这次捐的官有点大,要避避风头,怎么说也得在太子离开博州之后再许姚公子这个官做。
“宴大人你……”
姚云山来到管家面前,刚要说什么,忽地就见面前人陡然一变成了一块可口美味的血淋淋鲜肉。
“汪!”
姚云山垂涎三尺,大叫一声,张开大口凶狠地把管家脸他生生撕咬下一块肉来——
“哎哟,救命呐!”
这肉真好吃。
姚云山手捧着血肉,狠狠咀嚼一口。
“来人,千万别让他见老爷,快把他打出去。”管家捂着疼痛不已的脸不由地一阵大声吼叫。
十多名府内侍卫一路将姚云山打出府去。
“汪汪汪汪……”
姚云山气得嘶吼。
恰在这时,大将军府的马车到了。
姚夫人带着柳若兰下得马车,便看到姚云山被府尹侍卫击打。
“云山这是怎么回事,啊?”
姚夫人刚问罢,就看到姚云山“汪汪”吼叫着朝自己扑过来,吓得她花容失色,扭身朝马车上逃,嘴里尖叫,“来人,快保护本夫人,快啊!”
柳若兰也吓得差点昏过去,多亏有府里人扶住她,另外两名侍卫架住姚云山,才没有让他再咬到人。
宴府尹听说此事气得大怒,一拍桌子愤愤道:“好你个姚云山,本府为你争取功名已经劳苦已极,你竟然敢在我府中伤人,还是在太子殿下驾临之际,你这是要毁了本府啊,来人,把姚家的人统统赶远些,不准他们靠近半步!若太子驾临有任何失误,本府唯你们是问!”
第19章 帮着卖寿衣
府尹大人这里出了事,消息很快传到了祁思灏那里。
听说宴府尹非但没有让姚云山做官,甚至还将人打出府去,祁思灏很是恼怒,“他真是好大的胆子。”再怎么说姚云山也是他引荐的,这是不给他面子。
手下见状,赶紧把姚公子突然学狗叫学狗咬人甚至差点伤了府尹一事禀明。
“怎么回事?”
这姚云山居然出洋相。
祁思灏皱起眉头,陡然想到姚云山之前被大将军府的狼狗咬伤的事情。
据他所知,若是被凶兽咬伤感染其毒,就会形似凶兽,失去人性。
莫非……
可那是狼狗,又不是凶兽,怎么可能会有凶兽之能。
“哼,这个寒薇薇当真是好狠毒,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祁思灏脸色紧绷,不仅如此寒薇薇还间接毁了他安插在太子身边的一枚棋子。
不行,这次太子驾临,他一定要让太子厌恶寒薇薇,与大将军府结不成亲!
祁思灏心思深沉地想道。
只要结不成亲,太子便少了大将军府这一助力。哪怕太子娶了柳若兰,那柳若兰可不是寒大将军所出,没有血脉相连,寒佑霆自然也不会为了一个非亲女儿而拼死效忠于太子。
“来人,暗中去大将军府一趟,监视寒薇薇。”
祁思灏想了想旋即下令。
“是。”
众手下应令而去。
大将军府
金玉院
“小姐,您还要穿着寿衣?”柳梅有点不太明白,看小姐的意思一定是要去拜见太子殿下的,所以这身寿衣穿着实在不吉利。
“挺好看的。”
寒薇薇奶声奶气的回道,令柳梅一个踉跄险些没跌倒。
“你娘在锦宣侯府?”
一听小姐问这事,柳梅顿时精神紧绷起来,声音发颤地回了一个字:“是。”
寒薇薇了解,稳当当地道,“那这次将你娘一块带回来,以免你日日记挂着。”
“小姐的意思是……”
“出门。”
廖福早早收到消息,悄悄把马车备好,这便赶到后门处,掩人耳目地引着六小姐上了马车。
“去何处?”
“安庆街。”寒薇薇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六小姐这是要干什么去?
廖福真是摸不着头脑极了。
他不停冲着柳梅使眼色,可柳梅也是一头雾水啊,她明明听着六小姐亲口说的要救她的母亲,但她母亲不在安庆街啊。
两个侍候的没人敢问小姐原因。
他们本以为这一路上会十分顺遂,谁想到马车轱辘辘地朝前走,却是听到道两旁人们议论纷纷,即使是在马车内也听得清清楚楚。
廖福都听见了,难道六小姐她能听不见?她虽然才三岁半,但不是老眼昏花,何况这些所说的闲话还都与她有关。
“听说了吗,大将军府的六小姐死啦,是纵狗死的,那狗啊可凶了,凶兽啊!”
“是啊,听说还咬到人了,可凶残了。还有,敌国有只獴兽,就在这六小姐的身边呐,啧啧,作孽哟。”
“可不是,那些狼狗还养在大将军府哩,你们可离得远些,万一咬到了,就一个死啊!”
他们这番议论,简直把寒薇薇当成了洪水猛兽。
这话听得廖福眼皮直跳。
这是什么时候传出来的消息啊,他怎么就没听百姓们议论过,怎么偏偏这安庆街就冒出如此多议论的……
后面廖福不禁止了念头,莫非是六小姐她早知道此事,所以特地来的安庆街吧。
不会是要把所有说闲话的人都抓起来吧。
“去锦绣布庄。”
正在这时,便听到六小姐吩咐之声。
廖福赶紧吩咐马车夫去安庆街上的锦绣布庄。
就这时,冷不丁看到旁边的柳梅冲他施眼色,廖福一眼就看懂了她的意思。
锦绣布庄,那是大将军府名下的铺子,但却是捏在姚夫人手里的。
现在六小姐穿着一身寿衣去锦绣布庄,而且这身寿衣偏偏还是布庄的裁缝给做出来的,所以……不会是去找茬子吧。
“你们放心,我不会给尔等添麻烦的。”
寒薇薇早就嗅到马车内两个仆人的气息不对劲,她淡淡出声,安抚地说了句。
廖福哭笑不得。
他一把年纪的人了,居然还要个奶娃娃安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此刻祁思灏刚派出人去,没过一会儿,手下人又很快返回来禀报。
“寒薇薇死了?”祁思灏不可思议地反问。
“回禀公子爷,属下等走在半路就听说大将军府正在举办丧事,到了府外面更是白幡高挂,打听之下果真是寒六小姐没了。”
“哈。”
当即祁思灏笑了。
真是没想到啊,姚夫人办事如此利索,趁着寒大将军不在府上,直接把寒薇薇这个恶毒丫头给除掉了。
她一定有很充足的理由来应付即将归来的寒大将军。
果然。
他就说么,一个三岁半的女娃娃而已,能有什么本事?
若是她听话,就多让她活几日。
若是不听话,早早送她下黄泉。
那姚夫人当真是好手段!
既然寒薇薇已死,那么太子妃的人选要么重新考虑,要么便是落到了柳若兰的头上。
祁思灏猛地一收骨扇,眼底暗芒凛凛,看来他的机会也到了!
“六小姐,锦绣布庄到了。”
远远地马车停在了布庄的对面,使寒薇薇透过马车帘子,能够直直看到布庄大开的豪奢门庭,以及里面华贵精致的卖品和往来的光鲜靓丽的人们。
她注意到在门口摆放着一块石敢当。
当年她做阿飘时,远远地都要绕着这边走。
后来那块石头不知是被谁撞破了,毁了大半,便再也没有了其应有的作用,如此她便随便出出进进,对于这布庄里面的藏污纳垢之处,便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所以这一世,寒薇薇黑沉沉的大眼睛掠过道暗芒,她打算先从这布庄入手。
“喂听说了吗,寒大将军的六女儿死啦,还是从这里做的寿衣,尸首就停在大将军府呢!”
“是嘛,原来这布庄也能做寿衣哇?”
“连大将军的女儿都穿呢,以后家里老人去逝,也在这里做!”
“其实周四家的就在这里买了两套,先准备着!”
“好,我也去买几套!别到时候慌了手脚!”
廖福:“……”为什么六小姐的“死”,反而促使布庄生意兴隆?居然还是寿衣卖得最火爆。
柳梅:“……”她家小姐好可怜,从街头到街尾,不是说她家小姐不好便是她家小姐穿的寿衣。
可怜她家小姐到“死”还帮着布庄卖寿衣。
第20章 华服公子,像神仙下凡一样
“到布庄门口去。”
寒薇薇一记命令。
廖福听到后连忙吩咐马车夫驶向布庄门口。
“寒薇薇那小贱蹄子死得好!”
是一道尖锐而嚣张的女音,“你这死奴才在本小姐面前哭什么,晦气,来人把这奴才打出去!”
立时冲出来两名打手,对着那瘦小的身影拳打脚踢。
马车中的寒薇薇见之瞳孔骤缩!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十来岁的瘦弱小子应该是林嬷嬷的儿子。
当年林嬷嬷照应她时,实是举步维艰,于是对外把这赵石头谎称是她的表侄子,求了姚夫人,随便安排个差事糊口。
她做阿飘时才发现这个秘密,这赵石头是林嬷嬷的亲生子。
其实她早该明白,这赵石头如此维护她,简直与林嬷嬷如出一辙,他们一心偏爱自己,纵然不是母子,也会是至亲之人。
可惜,前世的寒薇薇没能给这对忠仆什么。
这时就见周围的百姓三三两两地围了上来,看热闹地对着赵石头指指点点——
“这个人是铺子的伙计吧,怎么被打成这样?”
“听说是那纵狗行凶的六小姐的亲信,也是个恶贼呢,不过现在好了,那六小姐死了,大家都不必再害怕恶狗了。”
这时铺子里面走出一人,是一名穿着紫色长裙气质出挑的十二三岁的少女,只听她声音嚣张而尖锐,对在场所有人说道,“寒六小姐歹毒至极,甚至还放狗要咬死她的表哥,之前将军府被她闹得鸡犬不宁,她表姐柳若兰数次被她烫伤,府里的下人都被她放火烧死了,切,真是人尽可夫啊。”
这下子话声落下,人群中“哗”地声直接就炸锅了。
真是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放狗咬表哥,烫表姐,杀下人,果真是个小恶魔啊!”
“真是痛快啊,天把她收走了,当真是老天有眼呐。”
“我跟你说我还听说了这个寒六小姐她……”
马车里面的温度越飙越低,气压更是压得令人喘不上气。
廖福与柳若兰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哗”一声打开马车帘子,直接就冲了出去。
两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悬,再不出来,他们一定会被憋死在里面的。
六小姐年纪那么小,为什么会那么可怕……哦不,是那么有威严。
“哟,这不是廖管事嘛,你来了,你一直侍候在寒薇薇的身边,你来说说你家这六小姐的事情吧,反正人死了,你应该也不必再三缄嘴巴了吧。”
宴翎气质出挑,负手施施然上前,模样更是有股无端的威信感,她笑盈盈地问道。
她已经控制了整个博州的舆论。
为太子驾临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现在只要柳若兰再努把力,那么太子妃之位便到手了。
谁让她与柳若兰交好呢,虽然她也很垂涎太子妃之位,但相比起来近水楼台的柳若兰还是更有希望。
“呵呵。”
廖福干巴巴一笑没说话,心里却直翻白眼。
谁说六小姐死了,人就在后面的马车里面,她若出来吓死你啊。
他底是有些见识的。
瞧出这宴府尹的女儿宴翎小姐是故意在这里喧哗,从进入安庆街,便到处充斥着对六小姐不利的议论经,尤其是在太子殿下即将驾临博州城之际。
这不是好兆头。
隐隐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所以他开口缓缓道,“宴小姐此言不可能是绝对吧,何况是对我家六小姐,她不过是年幼的孩子而已……”
眼看着宴翎秀眉一蹙,又要开口激烈反驳。
然而,突然她止住了口,目光落在不远处风仪无双走过来的一华服少年身上。
众人也都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顿时目光都凝住了。
华服少年不过十七八岁模样,走近之后,便看到他身如玉竹,气质出尘,若非是那银色面具挡住了他的容貌,必然是在这博州也找不出第二人的美人了。
饶是如此,那双眼睛犹若琉璃,被他看着时,仿佛有着无限美感。
宴翎看到他之后,顿时话都说不利索了,眼睛像是长在他身上一样。
廖福见之眼珠一转,当即走上前挡住宴翎目光,迎上了那华服少年,微微施礼:“公子。”
“有礼。”
华服少年回了两个字,字如珠玉,令人如沐春风。
宴翎赶上前去道,“公子是不是要买东西?”
“东西不慌着买。”
廖福制止她,冷冷地道,“方才宴小姐说我家小姐那些坏话实在难以入耳,尔等这些百姓也是人云亦云,长了一张学舌的嘴。但是这天下间总会有不一样的声音,这位公子您说呢?”
言下之意,他要听不一样的声音,还是从这华服公子的嘴里说出来。
廖福不是平白无故做上大将军府管事的,他察颜观色的本领是多年练出来的,而且能进大将军府做管事还这么多年稳稳地侍候在喜怒无常生性嗜血的寒佑霆身边,没有两把刷子根本活不长。
瞧这华服公子便不是“人云亦云”之辈。
就算他是,廖福也能确定自己这么一番评说,华服公子肯定不可能说出与宴小姐一样的羞辱六小姐的话来,毕竟无怨无仇地。
哪怕退一万步讲,华服公子就算真的说了,但也一定会略略带过,不至于让六小姐听后那么生气。
现在六小姐就在马车里面听着,廖福身为奴才得为自家小主子争脸面。
他满满求生欲地如此想着。
“是啊,公子!请您说说!”
这时柳梅也气鼓鼓地上前认真地恳求道。
她就不相信,所有人都这样说她家小姐,这些谣言实在太恶毒了,怎么没人说她家小姐差点被姚夫人逼死被活埋呢?!
“唉。”
马车里面的寒薇薇轻轻叹息一声,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平息舆论的。
争这点东西有什么用?
纵然知道姚氏她们在毁坏她的名誉,她也不在乎。
反正她并不想做太子妃,她只要保证这太子位头衔落不到柳若兰头上即可。
不过寒薇薇倒是起了一丝丝兴致,听听这位声音珠落玉盘般的公子会怎样回答,如果也是人云人亦云却是没甚意思了,她猜他应该是个有趣的公子。
隔着薄薄的马车帘子,外面却是悄无声息。
连百姓们自动住嘴,显然也等着这公子的回答。
“咝咝”
脚边的獴兽似乎是待得不耐烦,对着寒薇薇叫了两声。
寒薇薇蹙眉,莫非她预估错了?
这公子反而是不敢说话了吗,抑或是他不过是个金玉其外的公子哥儿而已?
心里略略腾起一丝失望。
就在这时,那珠落玉盘般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道:
“难道这里所有人不都是被雇佣来的吗?”
马车外,华服公子这话一出,四下看热闹的百姓们都跟着一怔。
现场的气氛比之前还安静三分。
就听华服公子继续:“尔等无事便回去吧,不必在这街头招惹是非。还有这辆马车,来人,扶着。”
然后他就一挥手,命人扶着要上马车歇息。
这一变故几乎令廖福回不过神来。
而百姓们此刻已反应过来,明白这华服公子的意思是他们在说大将军府的闲话,弄不好是要招惹祸患上身的,问题是还得不到一点好处!
宴翎更是有点傻眼,她方才对这华服公子如此有好感,她都表现得那么明白了,对方居然还执意拆她的台,这是故意的吧。
不对不对,这公子是要上这辆马车?
方才廖福他们不正是从这辆马车上出来的吗,原来他们是一伙的?!
宴翎立时柳眉倒竖。
“放肆,你们竟然敢造大将军府的谣,不想要命了,都不准走,乖乖招认究竟是谁收买你们的,你们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廖福陡然恫吓出声。
“啊快跑啊!”百姓们吓得作鸟兽散去。
哎哟娘呀太可怕了,他们明明只是看点热闹,居然被说成是收买了,他们可没得一文银呀。
那个华服公子嘴巴当真是刁毒,一句话就把脏水泼他们身上了,好可怕。
华服公子还在那里等着被人侍候。
廖福顿时一阵头疼,他可不敢作主把这公子扶上他家小主人的马车上去。
可是不扶却又……
看看在那边正巴巴等着的宴小姐,廖福一咬牙,决定了,先把华服公子扶进马车再说。
他晓得这公子的厉害,一句话就把事情搞定了。
若是不扶上马车去,落到宴小姐的手里,对小主子还不知道怎样不利呢。
“公子请。”
马车帘子掀起又放下,顿时华服公子便看不见人影了。
赵石头从始至终瞪大眼睛看着,心头一松,暂时没有人说六小姐的不是了,真是太好了。
马车轱辘辘驶离开,赵石头直到凝望着看不到了,才收回视线,刚起身,就被宴翎“啪”地甩一巴掌,她恨恨道:“小贱奴,本小姐是不会认输的!”
说着带着她的人怒气冲冲地离开。
马车轱辘辘驶离开。
廖福与柳梅两人紧紧地跟在马车外头,尤其是廖福,心下忧悒,现在他是夹着尾巴做人。
可走了一会儿,马车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廖福心下沉了:怎么回事?华服公子来历不明,而且还是主动上的马车,现在又完全没动静……不会吧,他家小主子不会遭遇危险吧?!
伸手推了柳梅一把。
柳梅只好紧两步靠着马车帘子把耳朵贴上,一点动静也无。
再把脸贴上去,眼睛朝缝隙里面瞅,一下就看到穿着寿衣的六小姐,吓得她瑟缩了。
“怎么样?”
廖福赶上来低声问。
柳梅眨眨眼,想起来了,懊悔道:“我只看到六小姐了,其他的都忘记看了,咦,那华服公子究竟有没有在里面呀?该不会是鬼吧?”
现在想想世上哪里有长得那般好看的公子,像神仙下凡一样。
“什么鬼神的,再看!”廖福低斥。
忽地便在这时马车前面传来一阵凄哭哀嚎之声。
顿时车子停了下来。
第21章 治疗咬伤,一定要半死不活
“求求你们,快救救我儿子吧,帮忙把他抬到前面的仁善医馆也好啊,求求你们了……”
那老妇一阵凄惶地哭叫,但围观的百姓等却连连摇头窃窃私语——
“没救了,唉,真可怜。”
“到底是母亲,怎么可能会放弃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呢,要不帮帮她,抬进医馆吧。”
“凶兽咬伤的,这李大以前治过一回,没治好,现在就算抬进去又如何,又医不好,到最后医馆也是要轰出来,白花了银子!”
……
马车被迫停下,廖福几乎要心梗。
方才他迫不得已把华服公子扶进小主人的马车里面了,现在又有老妇让载他重病的儿子一程,难道他又要把这重病患抬进小主人的马车里面?
不不,打死他都不会再这么做了。
他会没命的。
冲柳梅施个眼色。
无奈,柳梅只好跑过去隔着帘子禀报,“六小姐,前面有人病了,要不等等,这路有点窄,马车绕不过去……”不知为什么,她话说得怎么这么心虚呢。
“过来。”
寒薇薇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但谁都能听出她这话声的虚弱。
可是她并没在意,瞥了一眼左上角,随即小手伸进自己的袖口里面作势摸索着什么。
就这时,冷不丁地她黑沉沉的大眼睛缓缓朝身旁那道不容忽视的华服公子看去,对方恰好在看她,并且还看得光明正大。
方才华服公子一上来,看到她穿着寿衣,竟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她不由推测这华服公子极有可能从一开始故意朝这边走来,故意被廖福叫住故意说方才那番话,甚至是他进入这马车也是事先算计好的。
对于历经两世的寒薇薇来讲,她只不过是身子才三岁半,但她的智慧却不是。
问题是这个华服公子故意接近她,究竟想做什么。
他的出现是个变数,因为前世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人出现。
一粒黄豆粒大小的药丸呈现在她手中,淡黄色的,看着很不起眼。
寒薇薇将之交给柳梅,“把这药给那垂死之人服下,或许会有点疗效的吧。”
她话说得谦虚,其实服了这药,凶兽的咬伤将会痊愈。
“是。”
柳梅有点犹豫,心想自家小姐给药,那老妇难道不会怀疑这药是否有毒,当真会给她儿子吃吗?
事实证明柳梅的怀疑多余了。
老妇深知儿子已经到了危急之时,虽然着急,但却并未知理智,更知道医馆里面的吕大夫救不好儿子的伤。
现在既然有人送药说是儿子吃了有疗效,她当然会死马当活马医。
最主要的是寒薇薇所乘坐的这辆马车,低调但奢华,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的。老妇相信,那些达观贵人不可能有这等兴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戏耍他们。
何况听闻太子殿下即将驾临博州城,就算真的有些恶劣的达观贵人,他们也会夹着尾巴做人的。
听闻太子治世清明,那些坏官都会畏惧他。
不过老妇还是留了个心眼,没让儿子内服,而是把药碾碎了直接洒到了儿子腐烂的伤口上。
接着令她眼花的一幕出现了,只看到那伤口竟然奇迹般地愈和了。
不仅如此他昏迷不醒的儿子也张开了眼睛,好好地叫她“娘”。
“儿子?”
“娘!”
母子二人抱住顿时痛哭起来。
围观的百姓看到这一幕静了一瞬,下一刻就直接炸了锅。
“啊啊啊,怎么回事,我不是在作梦吧,伤口愈、愈和了??”
“不仅愈和了,人还活了,活了啊!”
“快点,你快点告诉我这是真的,被凶兽咬伤的伤口居然能治好了!”
随着这片议论声,那对母子纷纷对着马车磕头行礼,“多谢贵人相救啊,贵人一定长命百岁啊!”
马车内,寒薇薇看到左上角血槽一下子满了,形成血晶掉落进她的空间里面。
接着就看到又有一枚新的空空如也的血槽出现在她的左上角视线之内,等待着她去医治去填满。
寒薇薇:“……”她不该一下把人救活,应该救个半死不活,这样血槽不会全满形成血晶,她也不用面对这丧心病狂的空空血槽。
旁边的华服少年一脸兴味的眼神关注着寒薇薇,发现她的脸色由之前的惨白如纸,一下子恢复红润有光,接着又变得惨白如纸。
所以,她病得不轻吧。
自己病得不轻,居然还能出手医治他人,倒是个面冷心善的小娃娃。
就在他念头刚刚落下时,就听见小娃娃转过脸正眼看着他,奶声奶气的语调,“公子肾气虚弱,要不要也拿些药丸吃一吃,保证身子通畅无比。”
华服公子一听“肾气虚弱”四字,顿时眉头都皱了起来,冷冷发笑,“本宫……子还从来没那等问题,你这小娃娃若想感激那就待以后有机会,本公子会亲口向你提的,告辞。”
说罢一掀帘子,直接走了。
寒薇薇见他生气而走,顿时便有些奇怪。
他有什么可生气的,能得她亲自看诊那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莫非以为她是浑说的?
不过他方才说她要“感激”他,那是何意。
他有做过令她应该感激的事情吗?
同一时刻,仁善医馆。
姚云山被五花大绑地“押”进医馆给吕大夫医治。
为了迎接太子殿下,姚夫人将她手下所有的人都派去陪着姚云山,她则是陪在柳若兰身边,一直呆在宴府尹处等待着殿下的到来。
她们要第一时间见着殿下,让柳若兰与殿下见第一面,以最美的模样,最好是第一眼就被殿下看上。
“唉!!”
吕大夫叹息一声,摇摇头。
他已经用过好几次凉皮子了,除了第一次给陈参军用的时候起了大作用以外,之后再也没起作用。
现在陈参军的伤口也是半愈和不愈和的状态,急得他这几日头发又白了一批。
被普通的凶兽咬伤,其实并不会威及性命,但是对于那些身上怀有毒的凶兽咬伤之后,通过其獠牙会将毒素感染进人的伤口血肉里面。至今还没有能够完全对付得了凶兽之毒的解药。
当然每一种凶兽的毒也是不一样的,用药也不一。
“安庆街那里,李老妇刚把她儿子李大治好,快去看看吧。”
“真的,快快!”
就在这时,只听得在医馆门口几个百姓赶过来对围观的百姓低低言语着。
这时服了药的姚云山清醒了几分,耳尖地听到这话,顿时吩咐身边侍候,“你去跟着看看!”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死马当活马医。
他这凶兽咬伤,八成是不能好了。
但是,他绝不会白白遭这罪,寒薇薇那小贱种一定要付出血的代价。
手下侍卫办事效率极快,半盏茶时间赶回来,有点支吾地禀报说,李大伤愈确有其事,有很多在场的见证。但是出手的医者却是不曾露面。马车也是新的,并不眼熟悉,倒是像是刚刚入博州城的外乡人。
但是,马车旁边跟着的两个人却是再相熟不过,一个是大将军府的管事廖福,另一个是寒六小姐身边的丫鬟柳梅。
一听说寒薇薇,姚云山眼珠瞬间血红,咬牙切齿,“把他们带到本公子面前来!”
侍卫应了声,把柳梅给带来。
不是他不想把廖福带来,是不可能带来,那可是大将军府的管事呀。
就算柳梅也是主动前来的。
谁让公子今日去府尹那里把事情办砸了呢,现在他们姚府连芝麻绿豆的官职都没有,哪有能耐“押”大将军府的奴才?
“姚公子。”
柳梅进屋之后向姚云山福福身见礼。
看到她就像看到寒薇薇那个贱种一样,姚云山二话不说抬手一巴掌挥去,落空。
柳梅身子一侧,便躲过了这一巴掌。
她看向满面病容一副铁青模样的姚云山,鼓起勇气,硬声禀道,“姚公子,希望您能将奴婢的母亲从锦宣侯府带出来,还有,不要让她有半根头发丝的损伤。”
“贱婢,你竟然敢命令本公子?!”
姚云山鼻子快气歪了。
他就想不明白了寒薇薇那小贱种明明已经死了,眼前这个服侍小贱种的贱婢明明没了靠山,可为何她居然还敢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嫌死得不够快吗?
“姚公子你不过是一介商户之子,依靠着姚夫人才一副尊贵模样,可那姚夫人侍候我家大将军多年却连一个侍妾都没挣上,所以还请姚公子稍微收敛一点,否则……你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口气吐出来,柳梅的脸坚硬得犹如岩石。
“噗”
当场姚云山气得吐出口血,目眦欲裂地伸手指着柳梅,“贱婢,本公子杀、杀了你!”
“如果公子杀了我,便拿不到治疗伤口的药了。记住,把我娘安然带回大将军府,你的伤口就会痊愈!”
撂下话,柳梅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不远处吕大夫伸着耳朵听见这番话,眼睛顿时一亮,这世上果真有治疗凶兽的伤药!
不行,刀山火海他也要知道究竟是谁有这能耐,这是解救苍生之举哇。
说不定以后他们大月国的兵马都不会再畏惧敌国的凶兽!
顿时他心中腾起一个计划。
说完话柳梅就跑了,甩开后面的跟踪者,她一个人缩在胡同的墙头,紧紧抱着自己,饶是如此身子还在剧烈颤抖。
方才那些话都是六小姐教她的。
可她好怕,怕自己说完之后就会被打入地狱,她会永不超生的。
狠狠甩了自己几巴掌,感觉到疼痛之后,她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原来她说了那些话之后,也可以什么事都没有呢。
六小姐……六小姐她真好。
转而想到自己此来还有别的任务,顿时柳梅朝着锦绣布庄而去。
第22章 夫人归来
赵石头正在布庄的仓库忙碌,他十二岁,个不高,身子瘦弱,正在搬一只超过他身高的大袋子,似乎很重,累得他直吐气。
柳梅进来时,便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帮忙。
“你……”
赵石头看到柳梅之后怔了一下,想了一会儿顿时眼睛瞪大,扔下东西朝后退一步,防备地瞪着她,“你是姚夫人的人!”
虽然他娘死了,可大将军府的下人他都认得清。
大多数奴才都暗中效忠姚夫人的,这个柳梅便是其中之一。
“你这婢子,六小姐是不是你杀的,是不是?!”下一刻赵石头像头发疯的小狼狗冲上去揪住柳梅的领子,勒得她直哼哼。
“不是。”
突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赵石头愣了下,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正萧萧肃肃地站在自己身后,诡异的是她正穿着一身丧气的寿衣。
“六、六小姐?!”
这是他娘哺养的寒六小姐。
赵石头一下子就认了出来,“扑通”一声就跪倒了,哇哇大哭磕头,“都是小人的错,小人没能力保护小姐,让小姐枉死。小人没能完成娘亲临终的嘱咐,求小姐把小人也带走吧,小人愧对小姐啊。”
“傻小子。”
寒薇薇走上前,肉嘟嘟的小白手就给他脑袋上一个不轻不重的爆栗。
赵石头一动不动地‘挨揍’。
寒薇薇无奈,只好道,“你看看我有没有影子,抬头看看。”
地上小小的影子,忠诚地追随着寒薇薇那小小的身子。
没死!
赵石头顿时抬起头来,瞪大眼睛看着她,眼泪随即滑了出来,“呜呜呜,六小姐没死,小人九泉之下可以给娘交待了。”
啪
寒薇薇又给他一个爆栗:“说什么呢,以后跟着本小姐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她不喜欢承诺。
但现在若是不说,这小子说不定更悲观,他的生活已经一片灰色了,不能再添一笔黑色上去。
“有事吩咐你,把锦绣布庄所有的账簿都拿来给本小姐,完事之后你到大将军府侍候。”
赵石头:“六小姐可是……”
“没有可是,你做还是不做?”寒薇薇只问道。
见赵石头郑重点头一副严肃的面孔,她满意地点了下头,“拿账簿的时候莫让人看到,要一册不剩地都拿走知道吗。”
“是。”
赵石头赶紧答应,可他不明白六小姐为何要账簿呢?
做完这一切后,寒薇薇上马车,然后将治疗凶兽的药丸给柳梅。
只见那药丸并不再是淡黄色的,而是上面有了黑色的纹路,黄黑纹路相间,看起来不那么令人舒服。
“把你母亲换回来以后就交给姚云山。”寒薇薇说完之后便闭目养神。
那华服少年临走之前,她丢了一粒药丸进他的袖口,现在那药丸他应该已经吃下了。
否则左上角的血槽不可能被填了一个格。
十格即满,形成一枚血晶。
一个格,代表那少年服下的药所治疗的微乎其微。
但寒薇薇不在乎,她只在乎血槽保持这种有格状态,她就会有力气能做事不再死秧秧的。
不过那少年死鸭子嘴硬,明明肾不好,居然不承认。不承认就算了,居然背地里偷偷服下她给的药,倒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殊不知服下她药的并非那华服少年。
华服少年下得马车之后便汇聚到人群之中,看到街头的老丈,随手赏了粒药离去。
本着贵人赏的东西,哪怕是不要的也比他这身无分文的穷乞好,那老丈闻着药香,居然浑不在意地吃了下去。
如此一来那药丸倒是起了点作用,却是药效不大,作用也不大。
马车很快回到大将军府,照样从后门回去。
寒薇薇刚刚躺回到榻上,外面便听见姚夫人她们像是闻着肉味的狗一般,后脚就跟了进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
寒薇薇心中微微诧异,莫非她们没有见着太子?
呵呵,即使见着又怎样,不如不见着得好,反正她也不会让她们如愿的。
“怎么还不把尸首抬进棺椁?!”
一踏入金玉院,姚夫人便恼气地对左右一顿大呵斥,“赶紧的,把六小姐的尸首抬进棺材中,快点!再等下去,人都臭了!”
这些下人们都是廖福亲自采买,很懂规矩,而且也是姚夫人没来得及收买的一帮人。
是以,此刻在这里姚夫人的命令在这帮下人处格外没有威慑力。
没有奴仆动作,大家都不听她的。
姚夫人见状气得脸都红了。
“一帮贱奴才!”
她恶骂一声,转而对身后的院门外呵斥,“来人!快来人!把六小姐的尸首抬进棺材里去!”
她们母女今日没有在府尹大人那里迎接到太子殿下,听说殿下要亲自到大将军府看望未婚妻。
所以姚夫人一定要把寒薇薇的尸首搬进棺材,让太子殿下看个够!
真不明白,殿下他看她美艳如花的女儿多好,为什么偏偏要前来看一具冷冰冰发臭的尸首!?
院外的人闻讯赶来,顿时一窝蜂地赶进屋子想要抬尸体。
下一刻又一窝蜂地倒退出来,一张张脸上爬满震惊和不可思议。
“尸首呢?!”
姚夫人看到无功而返的手下人,气得尖叫。
直到看见一波波倒退出来的下人们后面走出来那小小的穿着寿衣的奶团子。
姚夫人嘴巴张大,惊得几乎能塞下两个鸡蛋去。
怎么回事?
活的!?
“鬼啊!”
反应过来的众人尖叫着逃出金玉院。
但这到底是晴天白日,没一会儿,他们一个个又瑟瑟发抖地挪回来,翘首朝里面看,想看看方才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姚夫人甩了身边嬷嬷十多个耳光,把脸都打出血了,这才觉得自己没做梦。
于是让随从护着,她要亲自“验尸”!
哪怕那个小贱种没死,她也要将之变成死的。
命令两名婆子两名壮汉带头进金玉院,后面跟着十多名奴仆,姚夫人在中间,觉得自己很安全,于是浩浩荡荡重新进了院子。
第23章 大将军归来
“人呢?”
走进去一段路之后,姚夫人倏地巡视四下,发现什么都没有。
刚才她明明看到穿着寿衣的寒薇薇。
莫非是她眼花。
“回禀夫人,没有人。”
金玉院的下人福福身上前恭敬地禀报。
“是吗?”
姚夫人很不相信。
然后她飞快赶到堂中摆放着的棺椁跟前,低头看一眼,发现穿着寿衣的寒薇薇正安祥地躺在里面呢。
“来人,把棺椁钉上!”她咬牙下命令,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同时心里还暗暗吁口气,不管先前如此,眼下只要亲眼看着棺椁钉上,那么这小贱种就死定了。任她有天大的本事,能把棺盖给顶起来?
轰
下一刻棺盖被四名孔武有力的大汉给合上,谁也没有看到,缝隙全部合上之时,有一根细小的竹筷隔在了棺盖之中。
留出了呼吸的通道。
“来人,去请大师们前来超渡亡魂!”
看到最后,姚夫人终是把心放了下去,转身冲左右命令一记。
然后她匆匆回院子,把身上鲜艳的衣裙换下来,转而换上了一套孝服,不定什么时候老爷或者是太子殿下就会驾到,她多少也要装扮一番,毕竟那小贱种死了。
令她满意的是,外面传言都挺合她心意的。
小贱种纵狗行凶,还火烧厨房烧死无数将军府下人,最后被冤魂索命,然后一命呜呼……到时候就算老爷知道了,也绝对不会向着那小贱种的。
此刻大将军府门外。
姚夫人刚刚穿好孝衣,眨眼就听说寒佑霆回来了。
这么巧?
姚夫人眼皮一跳,竟莫名地心头漏跳一拍。反复确定没有一个环节出错,这便带着人匆匆赶到府门口迎接。
“老爷(大将军)您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寒佑霆风尘仆仆的脸上一片暴戾,语调更是燥郁,一见面他就指着将要进府的大和尚们转头冲姚夫人吼问。
这才几日没回府,简直是乱七八糟!
府门口白幡高挂。
现在又跑来几个超渡亡灵的野和尚,他寒佑霆还没死呢!
“老爷,没有管教好薇薇,这都是妾身的错呀嘤嘤嘤。”姚夫人二话不说“扑通”跪在了地上柔弱地哭泣起来。
后面众家奴也都纷纷跪地嚎哭。
“究竟怎么了?”
寒佑霆俊朗的脸上渐渐覆了层寒霜,他翻身下马,高大的身躯威风凛凛地踏上府门口的台阶,陡然一脚踹飞跪在地上挡了他路的奴才,下一刻随手抓起一个,提到面前,森声问:“发生何事,说。”
所有府内下人都是吓得瑟瑟发抖。
连姚夫人也不例外。
只是寒佑霆暴戾的个性多年来一贯如此,最后也没有发生什么令她感到可怕的事,除了杀几个奴才以外,也没什么了。
“老爷,关于薇薇的事情,外面都传遍了。”
姚夫人赶紧说道,“不信您进府看看就知道了。”
寒佑霆什么都没说,径直大步入府,众下人顿松口气。
随即姚夫人快步跟在寒佑霆的身后,一路上话说个不停,“这都要怪厨房里面那些被烧死的奴才,他们竟然敢化成鬼吓唬薇薇,妾身已经派人将他们碎尸万段了,唉,可惜薇薇还是被吓坏了……”
金玉院就在眼前。
寒佑霆顿止住步伐,当远远看到那堂中摆放着的精美棺椁时,他瞳孔骤缩。
就听姚夫人还是在不断解释着,“妾身为薇薇选了最上等的棺椁,连寿衣也是连夜赶制的,甚至还找来大师们为她超渡。”
后面的话再没说下去,因为寒佑霆已经甩开她,径直进了院子,来到堂中,一脚踹到棺椁上,直接踹出一个坑。
“开棺。”
他掷地有声地吐出两个字。
“老爷!”
姚夫人惊得瞪大眼,赶过来用她那婀娜有致的身子挡住了寒佑霆,一副真挚无畏之色,“老爷万万不可以,您这样会让薇薇她的亡灵不安的呀!”
寒佑霆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他那双阴沉嗜血的眼睛定定看着面前的朱漆棺椁,半晌他摇了摇头,语调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乖宝她没死,开棺!”
“老爷,您一定是因为太爱薇薇所以才会说这等糊涂话,您这是魇着了呀!”姚夫人一副关切又恐慌的语调,之后扭头向寒佑霆手下的兵侍命令:“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扶老爷下去歇息?”
奇怪了,为何老爷会如此确定寒薇薇没死?
姚夫人实在想不通,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先想办法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
众兵侍赶紧就要上前阻止寒佑霆。
谁料寒佑霆陡然抽出腰间的刀,血光一荡,便有一名离得最近的兵侍直接倒在地上,同时身首异处。
“呀。”
姚夫人捂唇惊呼。
其他兵侍见状再不敢阻拦,他们大将军的刀已经代表了其所有的态度。
“开棺。”
寒佑霆再度重复一遍,不容置疑。
姚夫人顿时哭得梨花大带,虽不敢阻拦,可却一副无比痛心的语调,“老爷您这样做了薇薇她在九泉之下会不安的,薇薇会死不瞑目的呀。”
“乖宝她、没、死。”
寒佑霆一字一字坚定道。
只有他知道,在他接近那棺椁时,多年来身体里面的那暴戾因子又再度平复了。
一如之前那般,只要乖宝在他身边,他就会莫名地不再暴躁。
他的刀杀人时,不再那样嗜血,反而是刀锋更锐利更沉定。
所以乖宝一定没死。
他有感觉。
“叮叮……”
一根根棺钉被拔起,最后棺盖被掀开,接着露出了穿着寿衣的小小的奶团子。
“乖宝。”
寒佑霆俯身低唤,像是在叫清晨快要睡醒的婴孩儿一般。
姚夫人古怪地皱皱眉,她觉得寒佑霆疯了,而且疯得愈发严重,竟然对一个死人这般说话。
卷曲而纤长的眼睫颤颤,之后那双黑沉沉的大眼睛,缓缓张开:“爹爹?”
“乖宝!”
寒佑霆直接一把将棺中的小团子抱进来按在胸膛处,同时抑制住因激动而差点跳出来的心脏。
他就知道。
乖宝没死,他有感觉的。
“呃。”
姚夫人浑身一颤,差点昏过去,怎么回事,怎么又活了,这不可能!
后面的一干婆子奴才们俱都惊得面面相觑,面无人色,谁也不知道为何已经死了的人却活了,明明府医都反复验查过了,是死了的啊。
“薇薇你没事呀,真是太好了。”姚夫人说这话连自己都感觉心虚。
“究竟是怎么回事?”寒佑霆沉着脸问。
姚夫人赶紧把厨房被寒薇薇玩火烧死了多名奴才,然后据金玉院下人所说,这些烧死的奴才又变成鬼跑来索命,导致寒薇薇吓坏,连府医都说她没气了。
“是吗?”
在姚夫人说完之后,意外地寒佑霆却转头询问地看向寒薇薇。
这表明他不会听信姚夫人一面之词。
“爹爹薇薇可以说吗?”寒薇薇奶声奶气的却透着孱弱与弱势。
实际上她没料到寒佑霆竟会询问她的意见。
这个滓滓爹似乎越来越不昏庸了?
“有你老子爷做主。”寒佑霆口气中透着浓浓的血腥味,令全场为之一噤。
长长的眼睫犹如小扇子当即垂下,掩盖住了黑沉沉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声音有些瑟缩,寒薇薇道:“没有鬼找薇薇索命,薇薇有气,薇薇没死。”
闻言,姚夫人的心都沉了底。
她的亲信赵嬷嬷赶上前,不免激动道,“六小姐您可不要乱说,府医还有夫人他们可都是反复确认了你没了气才准备的,啊!”
下一刻赵嬷嬷脖颈猛然被一只钢铁般的大掌卡住。
寒佑霆捏着她的脖颈,就像攥一只母鸡的脖子一样,陡地抡起来一甩,就见赵嬷嬷肥重的身子冲着姚夫人便砸了过去。
“啊……”
姚夫人吓得尖叫一声,赶紧躲开,饶是如此还是被砸了个倒地,她疼得直抽气,万分委屈地看着寒佑霆,“老爷,妾身没有做错呀。”
寒佑霆蔑视地扫看她,傲慢至极:“本将军的女儿那么漂亮,将来还是太子妃!你说她没气了,这是逼着本将军杀人!”
第24章 你便是太子妃?
柳梅去外面购置六小姐所需要的日常之物,中间遇上了一同购置的府尹家的小姐妹,顿时便谈论起来
丫头夏橙是柳梅的同乡人之中最亲近的人,这几次置办,夏橙就帮了她出了不少的力。
“什么,寒六小姐不是死了吗?”夏橙捉住重点。
“我家小姐没死,不仅没死还……你听说了吗,外头那被凶兽咬伤的人医治好的消息?”
柳梅得意洋洋地道,话未说完,猛然间手臂被夏橙一把捉住,目光定定地看着大将军府的方向,一字一句道:“你果真没有说瞎话?”
“怎么了?”柳梅不解地问道。
夏橙指指将军府抬出的一具尸首,“你看。”
只见身首异处,抬着的架子上一片血水模糊,将两个丫头顿时惊得站在原地。
等尸首被抬走之后,柳梅飞快赶回府去。
“还不快扶本夫人起来?!”姚夫人叱令。
所有的奴才都退得远远的,这个时候只有柳梅赶到最前面。
“是。”
柳梅不敢违抗,这便俯身要把姚夫人扶起来,奈何她身上还压着赵嬷嬷。
费了好大力量,才把赵嬷嬷给弄到一边去,再伸手要将姚夫人给扶起来时,猛地便听到老爷低沉的声音响起来。
寒佑霆大掌有些笨拙地为怀中的乖宝拍着小小地背,他眸子微眯,视线一直落在面前的棺椁上——
他道:“这么一个棺椁,既然弄进了府里,若是不用上实在是不吉利。”
他顿了顿,似乎是想通了,道,“夫人,你这么喜欢这棺椁,不如你用上吧。”
没有任何征询意见的意思,反而是很轻淡的陈述。
整个院子的兵将都听得清清楚楚,对于大将军这轻淡的陈述语音,他们再了解不过,只有在上战场扫荡敌人。
他们的大将军才会用这种口气。
势在必得,从无败绩!
即使敌国有凶兽肆虐,即使是惨胜,即使全军覆没,他们也只会得到一个字,那便是:赢。
古人云: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但他们大将军一怒,不管是敌方,哪怕是己方,都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大将军律如出山,这位姚夫人……
死定了。
“哐”
姚夫人一张芙蓉面顿时没了血色,头上的珠花从鬓间滑落,与身子一同狠狠摔了回去,连柳梅用尽全身力气都扶不起来了。
“夫人,您怎么了?”
柳梅急忙问道。
她是本能地紧张而发问。
可是这听在寒佑霆的耳中却仿佛变成了另一种意味,他淡淡地说道,“夫人果然是不行了,来人,把夫人抬进棺椁。”
“老爷不要啊!!!”
姚夫人被两名兵士抓着双臂双腿,拼命挣扎着,像是一只垂死的大螃蟹。
可惜寒佑霆连一记眼神都没给她。
只不过寒佑霆就发现乖宝的小手一下抓紧了自己胸前的铠甲。
见状寒佑霆高兴,点了下头,很好,他女儿很喜欢他这身战甲。
所以,待她长大了,一定能成为像他这样的大将军,哦不,是女将军!
“太子驾到。”
谁料就在这时,忽地听到外面一阵长长的传报声扬起。
竟然是太子殿下到了。
顿时兵士的动作一滞,均在思索,殿下到了,那么这活生生的姚夫人要不要继续往棺椁里面投掷?
瞥见部下的动作,寒佑霆不在意,“愣着干什么,继续。”
太子驾到?
老天爷来了,老子照样该怎样就该样。
“老爷饶命啊,妾身再也不敢了,以后六小姐若有个万一,妾身绝不会再这样做,哪怕尸身臭了,妾身也不会再买棺椁了呀,求求老爷了……”
姚夫人更加放声惨叫。
方才她以为自己死定了,但现在,太子殿下的到来救了她!
现在杀她,不吉利。
老爷虽然嗜血疯狂,但他不敢对皇族不敬。
就在这时,她视线冷不丁地瞥见在棺椁的边沿处,一个不甚起眼的竹筷正横在那里。
顿时姚夫人眸子一震,当场明白了所有:
好你个寒薇薇小贱种!
原来你是之前根本就没有死,盖棺时你就活着,故意弄了竹筷通气,害怕闷死。
知道自己中了计的姚夫人,心里恨得牙痒痒。
可就在这个时候,把她扔进棺椁的两名兵士,突然不盖棺了。
姚夫人瞪大眼睛,去看去听。
居然听见寒佑霆对她的赦免命令——
“行了,既然夫人知错,本将军便饶了你,将棺椁收了,说不定以后谁还能用得上。”
这话一出立时便使得场中跟着一静。
姚夫人此刻彻底躺回了棺椁里面,大松口气,感觉自己浑身都被冷汗湿透,有一种死而复生之感。
她赌赢了。
嗯,跟了寒佑霆这么多年,她还是很了解他的。
“乖宝,太子来了,老子爹带你去见太子。”
寒佑霆哄奶孩子的声音传来,那么轻柔又呵护,听在姚夫人耳中简直是讽刺极了。
她心里太清楚了,寒薇薇这个小贱种根本不是普普通通的三岁半奶娃娃。
别人家三岁半的孩子能懂什么?
寒薇薇这种的三岁半简直成精了,对!
这是妖孽,不是人!
“薇薇谢谢爹爹。”
寒薇薇垂着眼帘子有点蔫蔫地,软成一团,但奶奶的声音却是一副懂事般地强打精神。
周围人看了简直被她给萌化了。
小奶娃瓷白的模样,软软的声音,但又强撑懂事的琉璃般大眼睛,令人又心疼又喜爱。
毕竟这孩子才刚刚历经生死劫,却这般懂事。
“有老子爹在,以后谁敢再欺负你,我活劈了他们!”
寒佑霆大掌轻轻捏着奶团子的小手手,然后他狂妄又粗犷的声音响彻整个金玉院,上上下下所有人顿时又战战兢兢。
女儿不是因为喜欢他这身战甲,而是因为害怕才会抓他的战甲。
当寒薇薇第二次抓他的战甲时,寒佑霆看到她眼中的痛色。
转念寒佑霆就想到,如果现在将姚氏给闷死,那么世人一定会认为他是因女儿才这样做,他女儿太弱,世人一定会将罪责怪到她女儿头上,而非他。
因为他太清楚,人类这种欺弱怕强的孬种心理。
所以这次,饶了这姚氏一命。
但不代表他会放过了她,回头寻个机会处理掉,免得以后再生是非。
不过寒佑霆又想到一件事,姚氏还是乖宝的姨母,有血脉相连,乖宝愿意失去姨母吗?
各种想法交织,最后寒佑霆干脆决定,这件事情等以后再说。
众人随着寒佑霆前去大将军府外院正厅接驾。
太子殿下一身明黄衣袍,容貌俊美,但不苟言笑,他坐在主位上神情冷淡地接受在场所有人的跪拜。
“免礼。”
他吐出两个字眼,但每一个字都像冰滓子一样,冻得人心肝直发冷。
这便是太子盛明煦么。
看起来大约十六七岁左右,那身矜贵的衣袍衬得他尊仪逼人,那端着的高高在上的架子,令人有一种望尘莫及之感,而他表情中的俯瞰众生之色,使他看起来像神邸一般,无视凡间疾苦。
寒薇薇不由地打量这位未来的夫君,只觉得这位目下无尘的太子爷,有一点点古怪。
虽然她没打算长大以后嫁给他做太子妃,但在她做阿飘时,曾经远远地见过太子。
太子身上龙气颇盛,身为阿飘的她不仅近不了身,就连站在旁边细细看他一眼都做不到。
那时她只远远看着。
看着柳若兰做了太子妃,然后与太子一同,之后被太子接走去了那繁华不已的帝都。
她也想跟着去,但实在太遥远了。
她试过数次,想在缀在其中一个人的身上而去,但中途总是失败。
最终她只能做为一缕怨魂,在大将军府,在这博州附近游荡。偶尔听到从帝都传来的消息。然后数着年华,对她所熟悉的地方一寸一寸地婆娑着。
不知过了多少年,当无尽的时光磨灭了她所有的属于人类的七情六欲时,她才彻底离开。
“你便是太子妃?”
就在寒薇薇怔怔出神时,忽地听见太子冰冷的声音,接着下巴传来一缕凉丝丝的触感,是太子走到她面前勾了勾她的下巴。
“殿下,这是臣的女儿!”
寒佑霆孔武有力的嗓门,很大很野,不仅如此还很霸道地把奶团团护进怀里。
接着他抱着奶团子单膝跪地,再度向太子施礼。
意图很明显,你手脏,别碰老子的女儿。
“哦。”
太子兴趣缺缺地勾了勾唇,仿佛读到了寒大将军的意思,他没什么进一步的举动。
而这也令寒佑霆很满意。
其实此刻他心里不为人知地蹦出一个念头:干嘛要让老子的女儿做什么太子妃?!
老子爷这么有本事,咳嗽一声,整个博州抖三抖。
所以干嘛把女儿送进宫做太子妃?这太遭罪了。
他闺女就该陪在他身边。
以后招个赘婿上门多好。
闺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比在皇宫舒坦?
嗯,就这么决定了,以后找机会把这门婚事给他退了!
从前他对寒薇薇这个女儿无感,皇上的御令下来之后,他也知道是自己的功劳使得皇上封自己女儿为太子妃,无非是拢络罢了,反正他也没什么其他的感觉。
但现在不行了。
对于寒佑霆来讲,经历今日棺椁一事,他是比之前更加不愿意看到女儿出一星半点叉子。
如果不是女儿还小又不会武功,他都决定以后打仗都带着女儿出去,免得又出现棺椁事件。
之后太子又在将军府说了会话,然后命令府尹接驾,直接回下榻的驿馆去了。
对此,寒佑霆派了兵马前去护送殿下,他自己没去送。
“都退下。”
满院子的人,他看着心烦,吼了一声,所有兵士与奴仆们都不见人影。
就在这时,便听到有奴仆前来禀报,“老爷,夫人和表小姐她们随着兵马送殿下去了。”
方才姚夫人与柳若兰两个人都没敢当着寒佑霆的面在太子这里露面,只远远地在最后跪拜,实在怕再惹怒了寒佑霆。
但是护送太子回驿馆,却是她们在太子面前露面的最好机会。
这回不管寒佑霆怎样,她们一定要去。
尤其是她们发觉殿下对寒薇薇这个未来太子妃居然一点兴致都没有,仅仅不过说了一句话而已。
如此一来,便说明一个大问题:她们还有机会。
以柳若兰的美貌,若是被太子看到,一定会瞧上眼的。
将来柳若兰一定能够成为太子妃!
姚夫人心里也算计着,待她女儿成了太子妃,她也不会再在寒佑霆身边受气!
侍候了这个怪物好些年,不仅没名份,甚至今日还差点被杀死。
她要跟着女儿去帝都享福去!
到时候寒佑霆就算是大将军,也不敢阻拦她。
第25章 大哥哥抱
“你回来了?!”
大将军府大厅外面,寒佑霆丝毫不腻地抱着怀里的奶团子,然后便朝着场中唯一没有被令退下的年轻公子走去,问:“容傅,你这次跟着太子一块回来的?”
方才下人回禀的姚氏与柳若兰之事,对于寒佑霆来讲,仿佛没这俩人一样,根本连下文都没有。
“嗯。”年轻公子淡声回了一个字,惜字如金的样子。
这个时候寒薇薇才看清楚,这位年轻公子,面色白如美玉,站在那里像松树一样挺拔。
一阵风吹过来,穿绕过他的墨发,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这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大哥寒容傅,只是他那双眼睛冷漠坚毅。
她恍了恍神,这才记起,前世也是这样,长兄与太子一块回来的。
至于柳若兰成为太子妃一事,他既没有推波助澜,也并没有阻挠,而是默许。
这位长兄是个性子冷沉的主,对谁都不冷不热的。
他与寒薇薇并非是一母同胞。
可以说寒薇薇前面的五位兄长,都是各有其母。
寒佑霆女人众多,所有女人都有共同的优点,那便是会生,都生儿子。可能不全都是貌美如花者,但肚子都很争气。
独独寒薇薇的母亲生下她这个女儿。
也是寒佑霆膝下唯一的女孩儿。
“父亲若无事,孩儿先退下,因身有要事。”寒容傅没等寒佑霆再说什么,他便拱拱手要离开。
“回来!”
寒佑霆吼声中带着不满,他当然有公事要与长子言谈,但是眼下有更要紧之事。
把怀中护着的奶团子露出全部的容颜,仿佛宝贝一般,寒佑霆语气中带着一丝喜悦满满的获得宝贝似的得意,道:“看到了吗,你妹妹,六妹妹,快叫人!”
“大哥哥好。”寒薇薇奶声奶气的语调,带着欢喜与欢迎之意。
“不是让你叫,让他叫。”
寒佑霆语气中有点吃醋,瞪了寒容傅一眼。
他知道闺女经历棺椁一事吓着了,现在精神魇着呢,但还是鼓足精神面对兄长,真是的,连他都没得到这种待遇。
寒容傅这小子哪里招人喜欢了?
竟然让闺女这般待她。
“六妹妹。”
寒容傅点了下头,面上依然是无波无澜。
只是他眼睛看向寒薇薇时,眼底却是有一丝厌倦之色。
似乎并不是针对这个六妹妹。
寒薇薇捕捉到了他眼神的异样,转而大眼睛又打量了一眼他通体上下,心中略略有数。
下一刻她做出了一个令在场其他人都震惊的举动。
张开短短的小手臂,寒薇薇甜甜道,“大哥哥,抱抱薇薇~”
寒容傅瞬间僵住。
寒佑霆也怔了一下,旋即醋意更重了,横了寒容傅一眼,仿佛在说小子你有福了,你老子爹都没有过种待遇。
“呃……”
寒容傅反应过来之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表现出自己的惊讶,实际上他并不愿意抱。
可奈何寒佑霆一副赏赐的模样,直接把奶团团顿到他怀里。
只觉得怀中一团柔软以及淡淡的奶香气,异样的感觉令寒容傅他几乎本能地紧紧托着,浑身都僵硬着,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仿佛在托着一尊神般。
“好好抱着。”
寒佑霆低吼,教训极了。
就在寒容傅抱着自己的时候,寒薇薇趁机在他怀中两只小手乱碰,之后便不着痕迹地探上了他的脉腕处。
从她刚才就看到这位长兄似乎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现在摸到他的脉搏之后,寒薇薇便知道究竟哪里不对劲了。
他的身体有问题。
瞄了一眼左上角仅有一枚的血槽,寒薇薇心中暗自点头,看起来她的血槽可以再填几个格了。
不过这次她要谨记教训,不可能填太满了,否则又再次清空,她的身子受不住。
最好把血槽填到一半,并且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如此一来她的身子也会保持着最好的状态。
随即寒佑霆被赶来的部下请去,似乎是军中有要事。
现场就剩下寒薇薇以及寒容傅两个人。
大眼瞪小眼,寒容傅冲外面喊一声,命令奴仆侍候寒薇薇,然后他则是去了自己院子。
“小姐,回院子吗?”
柳梅赶过来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她觉得大公子似乎并不太喜欢小姐,可她不敢这样说,免得小姐伤心。
寒薇薇知道寒容傅为何不喜欢自己,此事应该是与她娘亲有关系。
似乎是当年她娘亲受宠爱时,寒容傅的娘亲便受到寒佑霆的冷落,没过多久便自缢身亡。
从那之后寒容傅相当于成了一个孤儿般的存在。
此刻寒薇薇凝望着长兄离去的背影,大大的眼睛里面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点了下头。
于是主仆二人暂时回金玉院。
顺便柳梅为小姐更衣,换上了鲜艳的衣裳,扎了好看的丸子头。
没过多久,便有金玉院的下人进来禀报,说是府外有一个小厮送了一大箱子东西进来。
寒薇薇一听,便知道送东西来的人是赵石头。
他必然是将所有的账簿都拿到手了。
那一大箱子里面的东西必然是账簿。
“让人把那箱子抬进来。”
当即柳梅也跟了出去,打算将那账簿给安排进来。可谁知道,最后却抬进了大公子的院中去了。
她忙回去禀报自家小姐。
“我亲自过去大哥那里看看。”
寒薇薇对于再见见寒容傅并不怎么排斥,为了那只有一枚的血槽,她有心想对寒容傅稍稍医治一番。
“走。”
她吐出一个字,旋即正躺在椅子上晒太阳的獴兽顿时竖起耳朵,知道是在叫自己,身子刷地一下跟上,一大一小,便往寒容傅的院子走来。
寒容傅一身儒生袍,使他看起来气质带了一些儒雅之意,他此刻正在书房里面。
他如今在东宫伴在太子身边,这次是休沐才回来,而太子对外的名义,自然是要探望其未婚妻太子妃,于是他伴太子一同来到博州。
寒薇薇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理会放在院子里面那安安静静躺着的大箱子,而是径直去了书房,远远地就看到阳光下面那二十上下的儒雅男子,正在整理书卷。
只见着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看起来冰玉一般,像是度了一层寒意暖。
“大哥哥。”
寒薇薇远远地就奶声奶气地叫人。
她了解寒容傅,他不是个阴私狡诈之徒。
做阿飘时她围着寒容傅观察了许久,因而现在只想让他知道,她只是一个小奶娃而已,天真的孩子。
“你怎会来?”
寒容傅看到她之后有点意外。
按理说她不应该过来的。
因为他在这个大将军府呆不了多长时间,他应该不是她的目标。
自然是在回到大将军府之前,寒容傅便听说了许多寒薇薇的事情,不论外面传的那些是真是假,这都与他无关,她与他不会有交集,所以也没有必要像现在这样的交谈。
“咦,这是什么?”
寒薇薇不能说自己是来给他瞧病治疗的,于是转开话题,指着不远处铺陈着的画像——
“这个是太子殿下的画像吗?”
但是却与今日见着的太子很不像。
“嗯哼。”
寒容傅没把寒薇薇的话放在心上,甚至是没有将那副画给收起来。
“大哥哥,薇薇能看看吗?”
碰到她大大的眼睛里面那无垢纯真的期待眼神,寒容傅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
点了下头。
“多谢大哥哥。”
小团子的声音顿时变得活泼欢喜起来,仿佛得到了自己倾慕已久的糖块般。
她迈着小短腿便进了屋子,然后爬上椅子,站在椅子上,负手“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桌上摆放着的太子画像。
那双黑沉沉的大眼睛里面仿佛掠过异样之色,但旋即又什么都不见了。
小孩儿实在太安静了点。
寒容傅似乎是嗅到了空气不安定的因子,他放下手头的事务,转身来到桌案前,随手将那副画像谨慎地收了起来。
“时候不早,你回去吧。”
他淡淡地说道。
“其实薇薇想见大哥哥想了好久。”被收去了画,寒薇薇也不大在意的样子,她道,“这次见面,薇薇为大哥哥准备了一件宝贝。”
说罢,她示意柳梅把东西拿上来。
便看到那是一块砚台。
砚台散发着一股与众不同的香气,乍看之下,与其他砚台也一模无二。
把这砚台放到寒容傅的桌子上,寒薇薇恳求道,“大哥哥,这是薇薇第一次送大哥哥东西,可不可以请你一直使用这个砚台呀。”
寒容傅本来就想撵她走,听她这样说,当即便答应了,为了赶紧撵她走。
“明天大哥哥不走吧,薇薇再来看大哥哥哦,还有这砚台,不可以拿走喔。”
“嗯。”
她一走,整个院子便安静下来。
寒容傅没将那砚台放在眼里,起身亲自将门掩关,然后便在桌案前忙碌起来。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他陡然发觉自己胸口竟然不那么窒息,顿时就有一点不解。
他一向在处理事务一个时辰左右就休息一阵,因为身子会吃不消,但这次,好像有什么不同。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同。
他不知为何,此刻竟想到一个时辰之前寒薇薇在这里时的情景,仿佛在他平静不波的世界注入了一汪极为欢涌的泉水般,既清新又鸣响。
从前他依稀记得曾经抱过这个六妹妹,当时她还尚在襁褓之中,甚至还撒了他一身尿。
只是没想到现在竟然这么乖,而且外面的那些传言却俱都是关于她的。
不知为何,寒容傅只觉得外头的那些传言对于这个三岁半的奶娃娃来讲未免太过了。
她还只是一个小奶娃而已。
只是有点奇怪,之前他抱六妹妹时,觉得有点异样,一时也说不出那种怪异之感,总觉得抱着她仿佛更宁闲一些,仿佛不论经历什么烦恼都能冷静下来。
令人不那么烦躁了。
此事倒有点奇怪,但现在并不是烦恼这件事情的时候,而是太子。
寒容傅脸色顿时沉冷下来,太子殿下也甚是胡闹了些,竟然将他的替身从帝都带了出来,甚至还让那替身代替到了这大将军府。
这真是太不成体统了。
何况这博州又不是帝都城,万一殿下御体有个什么,让他回去之后如何向皇上交待。
那个替身也着实可恶,竟然敢摸他妹妹的下巴!
寒容傅没意识到自己的恼怒,只觉得那替身如此出格,简直是在毁坏太子殿下的名誉。
第26章 小主人,宠上天了
金玉院
寒薇薇命令手下的人把那盛着账簿的箱子抬院子,送到她的房间。
期间下人禀报了姚夫人母女前去驿馆之事。
“表小姐可真不知羞耻,竟然跑到太子那里献媚去了,她把六小姐置于何地?”
柳梅为自家小主人愤愤不平。
其余奴仆都在屋子里面安静侍候,禁若寒蝉的样子。
在经历棺椁事件之后,院子里这帮新买来的下人个个被震慑,大家都对六小姐格外恭顺。
甚至是其他院子的奴仆在经过这里的时候,要么绕着路而走要么便是恭敬低头经过,没有哪一个人敢再像从前那般蔑视谈论小主人。
尤其是厨房那里,金玉院的小主人要什么,厨房那里便会准备什么,从不敢怠慢。
没过之久,廖福回来了。
柳梅一双眼睛发亮地看着他,心想他一定也是听众六小姐吩咐去办重要事情去了。
“六小姐,已经将那帮装鬼吓唬您的下人都送到老爷面前去了。”廖福完成任务了。
果然!
一听这话柳梅心里点了下头。
“又砍了?”
寒薇薇抽空问了一句,懒散散的模样,一双大而黑沉沉的眼睛里面再也没有属于小奶娃的天真懵懂,慵懒却又精锐。
她早已不再是三岁小孩。
所以,在自己面前她也不想装。
廖福见她无甚情绪,又觉她不过三岁但也不敢小觑,于是便禀道,“老爷命人将那帮奴才都送到官府去了,还找了人证物证之类的,请府尹大人治罪。”
这下子弄得满城皆知了。
而且府尹大人现正在侍候太子爷,老爷就这么把一帮犯人送过去,这不是给府尹大人添堵吗?
最重要的是,这帮下人最后也还是得落个砍头的下场。
所以老爷做这种事,实际上老爷是为了小主人呢。
现在外面都传,小主人是被假鬼惊吓,是奴大欺主,之前小主人放火,可能真情有可愿呢?
老爷这样,可真是把小主人给宠上天了。
“哦。”
寒薇薇挑挑眉,没什么情绪。
廖福赶紧再说一句,“老爷真为小主人着想啊!”趁机为自己真正的主人说好话。
说完之后赶紧垂下头。
寒薇薇斜睨过去一眼,只来得及见着廖福的头顶。
摸摸下巴,她心里不由寻思。
将那帮下人收拾了,与那帮下人有关系的奴仆等,纵然他们不招出姚氏是背后主谋,但也从一定程度上打击了大将军府内宅姚氏的势力。
等着瞧吧,慢慢地她会将这个将军府从姚氏手里一点一点夺过来。
方才棺椁事件,她可以任由姚氏死的。
之所以没有同意,是因为血槽只有一个格。
如果姚氏真的当场死了,那么血槽必空。
一个时辰之后准备妥当。
“六小姐,您找奴才?”
寒薇薇把需要的药草都对廖福说了一遍,“这些药草你能买得到吗?”
摸了寒容傅的脉搏之后,寒薇薇发现他体寒的病症是天生携带。
这个需要慢慢医治,也将会花费较大的功夫。
比较好治疗的是他后天积累的病症。
因体寒以及多年来学业朝堂事务之累,而形成的肺喘之症。
“咳咳。”
说完之后,寒薇薇耳根略略发红,之前她买给寒容傅的砚台,便是事先借的廖福的银钱。
她手里没什么钱财。
转而又补充,“回头我会把银子都还你的。”
“六小姐多虑了,老奴的银子,您随便使即可。”
廖福拱拱手,然后解释道,“只不过六小姐所说的这十味药草,其中五味是寻常的,在药铺里面很容易买到,但其他的五味不太常见,若是想花重金的话,应该也能买得到,但是这八瓣海棠,大槿花,当凌草,白乌药……就有点难了。”
然后他又说了,哪两味药草属于私藏。
若是有缘的话应该能够拿到。
他为六小姐做了那么多,已没办法回头,好赖他也只能追随六小姐了。
令他长地吁口气的是,老爷回府了,这个大将军府总算能稍微安宁一点。
当时他与柳梅都出去了,只有六小姐一个人留下来,还被钉入棺椁之中,她不过才三岁半而已,她居然一点不害怕。
啧,这份胆识!
廖福心里清楚,此前六小姐吩咐他和柳梅出府做事,名义上是做事,事实上应该是为了保护他们。
如果他们留在府里,姚夫人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派人先对付他们,然后再收拾六小姐。
但他们出去了,便免去了很多麻烦。
至于姚夫人,她在老爷那里,必是连往夕的一点情份也没有了。
老爷不是一个能怜香惜玉之人,爱他的女子多得是,但他爱的女子天下间却找不出一个,唔,若六小姐算一个的话。
如果他没料错的话,现在老爷一定对姚夫人起了杀意吧。
“那事不宜迟,先把能买的药都买了,我们去药铺吧。”
瞄了一眼左上角,血槽还是只有一格。
暗下决心,至少她要把血槽推高到五格,如此一来她的身体才不会走一步喘三喘。
就这样主仆二人直接去了药铺。
很轻易地将五味普通的药草都买了。
只不过其他的五味都是根据药铺里面的伙计指点,然后再去各家寻找。
其中便有一味药草出自仁善医馆。
那位吕大夫一向喜爱收藏药草,又是一个医痴。
“快看,快看,听说是那样的马车!”
寒薇薇主仆进医馆时,外面便有人窃窃私语。
而在铺子里面的吕大夫正在唉声叹气,他带着人暗中跟着那位姚云山公子,今日也堵见了姚云山公子吃下治疗凶兽的药。
可是太可惜了。
事后他跟着那个叫柳梅的丫头,却听她说只有一粒药,再多了也没有。
吕大夫此刻摸着那包药丸的帕子,放在自己的鼻端反复闻着,想要通过味道而将里面所有的药草都给辨出来,然后自己再组成药草,制成治疗凶兽咬伤的药丸。
可惜呀,太难了。
不仅仅是因为味道太淡,更重要的是虽然他嗅到了味道,但太过奇异诡异极不寻常,令他实在不知是出自何种药草。
结果越闻,味道越淡,更令他感觉这像是神仙之物。
“唉!”
吕大夫又叹息一记。
正在这个时候,陈参军赶了来。
他看到寒薇薇时,只觉得眼熟,但也顾不得,赶到吕大夫面前把自己的伤口露了出来,“怎么办,怎么还不好啊,这都多少天了?”
“小人也爱莫能助呀。”
吕大夫这个时候怂了。
他还没有怂过。
但是自从知道世上有治疗凶兽咬伤的药之后,而他闻过了那种味道,但却还是制作不出来,他就怂了。
与从前的斗志昂扬不同。
现在他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吕大夫。”
寒薇薇走上前,小手朝着他招了招。
吕大夫垂眸看到是一个小奶娃娃冲自己招手,一副小大人般的模样,顿时便有点气笑了。
是不是因为他一把年纪行医几十年却又太废了,所以连个奶娃娃都看不起他,想对他指手划脚了。
“我家小主人要找你相谈。”
廖福却是一脸严肃,冲吕大夫震声说道。
除了家主人和小主人以外,对于外人,他鲜少绵软,模样十分威严,俨然像是第二个他家主人一般。
说着廖福主人一般,径自把小主人先请进内屋,然后再把目瞪口呆的吕大夫招呼进去,“谈一会话,请进来。”不卑不亢,但又不容置疑的语调。
吕大夫傻眼,这是他的医馆好吧,怎么他反而成了客人。
“听说吕大夫你有一枚白乌药?”
寒薇薇开门见山地说道。
“呵呵,小小姐此言差矣,莫说我没有,就算我有,也断然不会给你的。”吕大夫正烦得慌,现在居然还有人问他要宝药,他肯给才怪。
不对,给多少银子他也不会给的。
“给银子也不买?”
“哼。”
吕大夫以一副不合作的面孔,冷冷一斥,然后把头扭向一边。
此刻他识出来了,眼前这个小奶娃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他救治过的寒大将军府的六小姐。
没想到,这小奶娃不病蔫蔫时的模样这般可爱又这般有气势。
真不会是那杀伐果断的将军府之人。
但这又如何,他不给药,难道还能杀了他不成?
“廖管事。”
寒薇薇什么话都没说,将一粒淡黄色的药丸给廖福。
“是。”
廖福拱手接过来,然后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透过帘子半开出来的一条小缝,能够看清楚外面隐约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廖福将那粒药丸交给陈参军,并说道,“这位官爷,此药是吕大夫的,请您服下吧。”
“哦?”
陈临愣了一下,有点不解,但寻思着吕大夫方才那副模样进去,莫非是又有了治疗的法子?
还有他听说博州城有治疗凶兽的药了,所以吕大夫这样的医者怎甘示弱,应该也是有些眉目的。
若非是他实在找不着那药,也不至于再跑到这里来。
“多谢。”
陈临没多想,直接仰脖吞下。
只不过廖福还亲自为他倒了一大杯水,并说道,“药丸要用水泡着,在肚子里面才能吸收得更快。对了,吕大夫还说了,这药丸服下去,哪怕以后再被凶兽咬伤,应该也不至于要了性命。”
“是吗?”
陈临半是相信又半是怀疑地道。
而屋子里面的吕大夫差点蹦了,这寒大将军府是怎么回事,居然代他行事,不对,这分明是打着他的旗号行骗啊。
不行,他绝对不能够让此事发生。
“呼”
顿时他掀帘子朝外飞奔出去。
“陈参军,你先别,先别喝!”
吕大夫着急,上前就要抠着他嘴,让他全部都吐出来。
第27章 有眼不识泰山,震惊博州城
“啊呀!”
陈临突然大叫一声,抱着肚子滚落在地,直在地上打滚儿。
“热,好热。”
包扎的绷带一圈圈地脱落,当看到那咬伤之地由之前的半结痂半化脓的状态,竟然全部都结痂完成。
“这,这个……”
吕大夫动作遏然而止。
他扑过去,仔仔细细地看着那结痂之处,又不相信地捏了一下,结果陈临却叫了一声,“有点痒,再捏一下吧!”
吕大夫黑脸,有点痒便是说明痊愈了。
他不相信地看着陈临,“参军大人,您这伤是不是真的好了?来之前是怎么样的?”
陈临揉了揉肚子,说来奇怪,方才他觉得肚子非常热,不知是不是说话分散了注意力的关系,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再看伤口,竟然好了。
陈临一把抓住吕大夫的肩,满面惊喜,“你当真是人才!那药管用,极管用,放心吧,今日之事我定然会为你宣扬出去的,以后你便是咱们大月国的救星!以后咱们大月国的将士,再也不怕敌国凶兽的咬伤了!”
他像是宣布一件伟大的事情般,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我要去禀报寒大将军!”
说着朝外冲出去,走一半又返回来,指着吕大夫道,“你可不要逃走,我会叫你盯住你的!”
能治疗凶兽药伤,这个大夫是宝贝啊!
外面看热闹的人们也都竖着耳朵听到了这番话。
一时间,对于那辆马车的怀疑与谣传,顿时就变了风向。
只觉得之前医治好凶兽伤的马车停在了仁善医馆这里,如今吕大夫又医治好了陈参军的伤……这肯定是吕大夫在为他自己造势啊。
必然是之前吕大夫也医治好了凶兽的伤,还是用的门口这辆马车。
就像隔壁卖烧饼的老王一样,先挑着担子去卖一阵,然后见人们爱吃,于是便在自己铺子里面卖,但是两者之间价格有差异。
而且这差异还差上天了。
“给我一份!”
“我也要!”
……
下一刻,不等医馆里面的药童们反应过来,看热闹的人们像是潮水一样汹涌进来,一个个大呼买药。
馆内的吕大夫冷不丁被扑了个趔趄。
他飞快逃进内屋,并命人将汹涌的人潮给堵住。
急得他汗都流了下来,不经意瞥见屋内那端坐着稳若泰山般的奶娃娃,心头一震“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寒六小姐!”
现在他知道了,这位六小姐她是真有本事啊。
是他有眼不识泰山。
廖福收到六小姐的示意,便笑呵呵地将吕大夫扶了起来,“您行这么大礼做什么,我家六小姐才三岁半。”这不是折她的寿吗。
这吕大夫救死扶伤,平时做的善事不少。
“六小姐,方才都是老夫的错,您要的药草,老夫都有,都有!”
吕大夫一下子想通了什么,急急地说道,“还请六小姐指点迷津,那治疗凶手咬伤的药……”
“我家小姐是受人之托才亲自来送的药,为的还不是交换么,吕大夫您是个聪明人,其实我家小姐需要的药草还不仅仅白乌药。”
廖福悄悄打量一眼寒薇薇的面色,继续说道。
“哦?”
吕大夫愣了愣,压下心头的震惊,这个背后托六小姐之人,莫非是医治师?但那又何妨。
不管这药是不是寒六小姐制作出来的,哪怕她背后还有高人。
只要能够医治世人即可。
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她把药方卖给他。
“不知这药方,托六小姐前来的那位高人,是否肯割爱?”
寒薇薇淡淡说道,“药方可以给你,只是你确定仅求药方吗?条件是,你要拿到我所需要的所有的药。”
这个吕大夫是个精明之人。
得到治疗凶兽咬伤的药方,便等于是捏住了关键。
但是,这个世界从来不缺药方,关键是提炼出来的药,是否能用。
“这……”
吕大夫当场迟疑。
左思右想,他狠狠心,一咬牙,道:“老夫便不求药方,只求药!”
旁边的亲信药童闻言,立即拉了拉吕大夫的袖管子。
那意思是让他索要药方。
结果被吕大夫一把挥打掉。
之前他嗅到过那盛着药的帕子,里面的药方组成,他虽然七七八八猜个大概,但余下的却是怎么都对不上号。
所以,这个药方必然十分复杂。
他图的是药到病除。
而且他不是医治师,不可能炼制出如此复杂的药丹。
“六小姐,不如就先给三粒吧!”
吕大夫颤微微伸出三根手指头。
太激动。
吕大夫不是傻子,可能他这一间医馆买不起这道药方。
还有像这种药丸,那还不是一粒千金?
他要三粒,还是要加上给六小姐找她所需之药,以及另外再付报酬的基础上。
“给你六粒吧。”
寒薇薇自袖口内将早已准备好的放到桌上。
顿时吕大夫的眼珠子便移不开了,随便一片宣纸包裹着的,打开之后,便有六粒淡黄色的药丸安静地躲在里面。
捧在手心,吕大夫双膝颤抖,差点没跪下去,眼泪都掉了下来。
“吕大夫,您这是什么意思?”廖福见他还哭了,顿时就有点不悦,自家小主人是好心好意,怎么他还一副哭丧脸,他就这么感激人的?
吕大夫低垂着头,哭得更厉害了,声音模糊道:“六小姐有所不知,药是好药,一粒千金,可是……可是小老儿付不起银钱啊!”
太多了。
三粒就好。
但多给了三粒,他又付不起银钱,可又万万不舍得还回去,怎么办?
“无妨,本小姐日后还有需要的药草,到时候便麻烦吕大夫了。”
寒容傅那病一个疗程远远不够,她今后还需更多的药草。
今日之事倒是令她再度观察了一番这吕大夫,倒是个好人,若是可行的话,以后与他合作也无妨。
大月国理应拥有治疗凶兽咬伤的药。
寒薇薇并不想藏私,她还想把这药普及下去,如此一来,在凶兽这方面,大月国也不会比敌国差了太多去。
之后吕大夫为药丸取了名字,“六喜化疮丹”。
这药丸原来的名字是“消痤丸”。
寒薇薇刚想吐露这三个字,结果吕大夫就给取了新名字。
廖福不由皱眉,“怎么还六喜?”
“六小姐行六,而且这药丸是经六小姐之手送来的,自然是六喜,有了六喜,自然能化疮。”吕大夫满面春风地说道。
廖福还想说什么,见寒薇薇摆摆手,只好闭嘴。
亲兄弟明算账。
像这种丹药,用得普遍,但是却绝世罕见。
简直比五百年份的人参还要稀少。
吕大夫明码标价,向外出售时哪怕要三百两金也是少的,因为这可是救命药。
但普通百姓可能连三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想了想,便标价二百两银,询问寒薇薇是否可行?
“五十两吧。”寒薇薇瞥了眼左上角,语气很飘。
“啊?”
吕大夫瞪眼。
廖福也不解,“六小姐?”
“虽然我大月国百姓也常为凶兽咬伤,但也是在少数。最主要需求者是与敌国作战的兵马。所以,卖给百姓时,标价五十两。至于朝廷需要的话,二百两银。”寒薇薇很自然道。
廖福满头黑线,六小姐您这是体恤百姓,然后狠坑朝廷啊,哦不,您这是坑您的未婚夫太子爷呢!也不对,实际上您这是坑老爷啊!
麾下十多万将士的寒佑霆大将军,他才是真正需要这种丹药的人。
而且与敌国作战,主要是寒大将军手下的这批人马。
被凶兽咬伤的,也常常是这部人马。
所以,六小姐这是专职坑爹啊。
“就这么定了。”
然后寒薇薇站起身,在其他人吃惊的目光中,淡然自若地打算离开。
她并非坑爹,纯粹仅仅是同情黎民百姓。
虽然五十两足够普通百姓一家好几年的吃喝,但她这药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空间里面也不会源源不断地提供。
还有,说她坑爹,她也可以认了。
虽然说朝廷兵马保家卫国,但是她那渣滓爹寒佑霆却是极尽奢侈!
先不说他那“千军万马院”,且说以往自寒佑霆身边有女人以来,哪一房姬妾不是奢华无度,从用度到穿戴,够普通百姓一家吃喝用度好几百千辈子了。
做阿飘时,寒薇薇就想她那渣滓爹怎么不因为贪墨而被抓呢。
被抓砍头的话,那可真是大快人心了。
但是现在,寒薇薇知道那是幻想了,谁让寒佑霆每回与敌军作战,都是拿命去拼,作战也极尽攻略与精明,即使是在凶兽的威胁之下,也没有让大月国流失土地,百姓被侵掠的疾苦。
说起来寒佑霆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也许这正是朝廷可能知道他贪墨却一直容忍他的原因。
所以,寒薇薇打算“替天行道”,把她爹手里的钱财都坑过来。
牢牢捏在手心里,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做她应该做的事情。
“阿嚏!”
寒佑霆狠狠打了个喷嚏,朗目一定,想着什么。
旁边的刘副将连忙上前来恭维地道,“大将军,一定是六小姐想您了,您这次回来就在府上呆了一柱香的时间就又出府了,现又没能回去,六小姐想大将军了呀。”
自打上回因为獴兽一事之后,刘副将连见着六小姐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他的提议也被大将军否决了。
但他心里还是时不时地冒头,想要赚点军功,而这又跟六小姐脱不了干系。
“是吗?”
寒佑霆对此深以为然,半分不疑。
因为他平时很少打喷嚏,这次肯定是因为乖宝想他了。
嗯,之前他离开那么久,乖宝都没想他,因为她才三岁半啊。如果他离开太久,她一定会忘记他,小孩子都这样。
不行,布防结束之后,他一定要回府见乖宝。
她怎么能忘记老子爹呢。
只是寒佑霆怎么都没想到,他的乖宝正心心念念地算计他的银钱呢。
而且当爹的以后想拿银子随便纳个妾,怕是再不可能了。
“大将军,大喜啊!”
突然陈参军从外面飞奔着赶进来,连禀报都不让,直接硬闯。
看他那飞跑的两条腿,竟然没有一点拐,似乎是伤势已好?
“什么事?”
寒佑霆一张脸像是雷阵雨的前兆,阴沉沉地,仿佛下一刻就要打雷闪电。
还以为乖宝来看他了。
转眼看到来人是陈参军,顿时就耷拉下脸。
“大将军,仁善医馆有治疗凶兽咬伤的药!快,快去……”
陈临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连随从都没用,直接亲自来报。
顿时满帐中上上下下所有人听了,均是一怔,旋即疑惑地看着他,待真正见他的伤势痊愈之后,这才半信半疑。
寒佑霆“哐”地一拍桌案,大怒,“混账,你若敢骗本将军,拖出去砍了!”
陈临:“大将军,属下随便您砍,快派人去仁善医馆罢。”
寒佑霆至此眸光动了动,闪动着锐光,如果真的有治疗凶兽咬伤的药,那他还怕什么?
“来人,都跟本将军走。”
六粒丹药卖了三百两银,然后给吕大夫每一枚十两的抽成,寒薇薇此次便获得二百四十两纹银。
捧着沉甸甸的银两,廖福随着六小姐上了马车。
与此同时,仁善医馆也是人山人海挤破头。
大家都想买一粒六喜化疮丹,为的便是以备不时之需,普通百姓倒还罢了,那些员外老爷一听说才五十两纹银一粒,这点银子对他们来讲简直不在话下,随手就能买下上百千粒。
可惜,吕大夫只现场卖,而且还是真正有凶兽咬伤的伤口才行。
饶是如此六喜化疮丹能够治疗凶兽咬伤的消息,还是顷刻间传遍整个博州城。
然后是整个博州。
锦宣侯府
祁思灏听说寒薇薇活了的时候,略感诧异。
他还以为是手下弄错了消息。
只不过随着六喜化疮丹能治疗凶兽咬伤的消息传过来,却是更冲击着他。
“哼,那什么化疮丹当真能够治?”
祁思灏完全不相信。
直到手下接二连三地来报,仁善医馆已经卖出两粒化疮丹,而且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受伤的病患医治好了。
“看来消息不会有错。”
祁思灏皱眉,面现不悦之色,立即派人去查,这六喜化疮丹究竟是从何处而来。
以那吕牟兴的本事,根本研制不出这种药。
“找到幕后之人,把他抓到本公子爷面前!”
祁思灏不满极了。
有这等方面的好药,竟然不献到他面前来,居然送到仁善医馆那等破落之地去,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听说,听说……”
“听说什么!”
祁思灏一抚手中的骨扇,冷冷一吼。
接着就听到令他更为不悦之事,就听手下禀报:“听说六喜化疮丹治好陈参军的时候,那寒六小姐也在仁善医馆,会不会与她有关系?”
第28章 押大,等你半柱香时间
砰
一掌砸到桌上,祁思灏如墨的眸色冰寒至极。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事情就需他亲自出手控制一下了。
原以为寒薇薇三岁半的小奶娃娃,活了过来,也不过是侥幸罢了。
看来他很是小瞧了她,甚至是刘老派去的那狼狗也是没能咬死她。
“回禀公子爷,这寒六小姐甚是精明呀,外头关于她的不利传闻都变了。”报信的手下不禁说道。
这一来二去的事情发生,此刻祁思灏闻言也深以为然,“三岁半的奶娃娃,当真是成了精了。”
刘老颔首,“她连老夫的控兽药囊都治得住,此女绝不简单!”
见刘老都这么说,祁思灏眯了眯眼,吩咐:
“查清楚,寒薇薇与仁善医馆之间有何暗中勾连。”
说到这,他见刘老有所意指,于是点了下头。
刘老再开口补充道:“将植入控兽药囊的狼狗暗中放到馆驿附近,老夫倒要看看寒薇薇她是怎么救治太子的!”
让狼狗咬伤太子,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祁思灏满意地点头。
五殿下那边捎来密信,一定要他阻止寒薇薇与太子的婚事。
那六喜化疮丹,他要控制此药的流通,让所有被凶兽咬伤之人,都要求到他面前才行。
“谁!”
紧闭的门外突然传来簌簌之声。
猛地开门,就见一个婆子正作势离开。
“拿下。”
手下们轻易将柳婆子拿下,拖到祁思灏面前。
柳婆子便是柳梅之母,今日是她离开侯府的日子,听说她女儿柳梅已使法子让她获得了自由身。
不过她见公子爷气势汹汹地到了刘老这里,知道必然有大事发生,便偷听了下,谁想竟被捉个正着。
“还带来给本公子作甚,拖出去,扔到炼丹炉中,烧了。”祁思灏见这婆子满身脏污,灰头土脸,跟在泥堆里拔出来似的,甚是厌恶地拧紧眉头。
谁知柳婆子猛然站起来,冲着祁思灏“呸”了一口。
顿时一股恶臭几乎熏得祁思灏头晕。
刘老赶忙上前解释,柳婆子是侍候丹药的,身上有味道很自然。
其实他所炼制的控兽类丹药,丹方极为刁钻凶毒,侍候丹药的奴仆每两年死一批。
祁思灏脸色白了一下,只看到刘老嘴巴张合,却没听见具体说的什么,过了一会儿,耳朵这才听清楚一些,他狐疑的视线扫看着柳婆子以及刘老,推测地问:
“这婆子的耳朵?”
刘老老脸发红,只得拱拱手道:“公子爷容禀,跟随在小老儿身边的炼奴,要么哑要么聋,最后五脏六腑俱毁,皆是因为丹毒所致,这婆子是不太好了。”他指了指耳朵。
“原来如此,将她带下去吧。”
祁思灏挠过了她,心知道这婆子方才“呸”的那一口,可致人耳聋,既然这妇人既然听不到,也不必为难。毕竟杀一个少一人,他还要再去弄奴才给刘老使用。
柳婆子安全出了院子,拔腿就跑!
吊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亏得她心眼多,否则这次当真是在劫难逃。
不行,她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还有,刚才听到的,公子爷和刘博丹又冒坏水了,真希望那位太子殿下千万别中毒计!
寒薇薇从仁善医馆出来,眼下还差三味药草。
经过那吕大夫的指点,说是晏家的药房有这三味药草,而且还是百分之百有。
他们便乘马车到了此处。
“六小姐,此处怕是不太好得到。”
廖福别有顾虑地提醒道。
寒薇薇早有算计,她做阿飘那么多年,对于博州城这些缠缠绕绕的关系网早已熟稔于心。
她抬手抚了下左眼角那颗米粒大小的痣,于是说道,“先试试吧,咱们有二百多两银子呢。”
“呃。”
廖福不禁擦汗,原来二百多两在六小姐心里是很大一笔数目啊。
“停车。”
倏地,那道奶音响声。
马车顿时戛然而止。
寒薇薇冲马车帘子点点小下巴,“你去。”
一头雾水的廖福很不解。
他掀开帘子朝外一看,有点愣,“吉祥赌坊?”
这六小姐想让他干甚么?
“拿上银子,押大,等你半柱香时间。”
抱着钱袋子,廖福傻傻地站在热闹喧嚣的赌坊之中,耳边还回荡着六小姐那脆生生的奶音。
他还是反应不过来。
所以六小姐不是觉得二百多两银子能买那三味药草,她是想在这里赌一把大的,赢到足够买药草的银两吗?
可是……
此刻廖福简直是心乱如麻百味杂陈!
他长这么大都没赌过。
还有,他可是大将军府的管事啊。
虽然是个奴才,但却是大将军之下,所有奴才之上的体面人呐。
最重要的,他不会赌。
“大爷啦,快上桌吧,就等你啦!”
被人浑浑噩噩地拉过去,然后便是一番押大,无奈廖福只能听从六小姐的意思,押大。
“赢啦!”
“又赢啦!”
“咦,他居然又赢了,这都第几把了,怎么回事,来来来,都跟他一起押大……”
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世这个时间点,在吉祥赌坊内,押大将会赚个盆满钵盈。
因为实在太稀奇,所以寒薇薇做为阿飘才在街头百姓间听到这番议论。
所以她才如此肯定。
“六小姐?”
背着一袋子银两的廖福依然傻愣愣地,上了马车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所以他进去的时候是二百四十两,出来的时候变成了三千六百两。
所以,赌,竟然来钱这么快吗。
活了一大把年纪,他还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爽感,至今还飘忽忽地。
好不真实。
宴氏药房
马车一停下来,寒薇薇弩弩唇,吩咐一声,道:“去将那三味药买回来吧。”
“六小姐,带这么多银子去,被人家看到的话会被宰的。”
他素来知道这药房的,最喜欢宰病患。
如果看到你有银子,指不定要价更贵。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这便看到药房门口走出来几个年轻俊丽的男女。
是宴翎与其二嫂并姚云山三人正自出来。
姚云山自打被狼狗咬了之后,如今虽然伤口愈和,却每每身子极度不适。
这次到宴氏药房,不仅诊脉还拿了些药。
此刻突然看到门口停着的马车,再看里面的人,顿时眼睛就厉了。
哗啦
马车帘子一下子就被粗暴扯开——
“本公子当是谁,原来竟是你们?”
姚云山耀武扬威地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马车中的寒薇薇和廖福,嘲笑道,“怎么廖管事,你在这给小屁孩把屎把尿吗,这么见不得人?”
他表妹柳若兰就快成为太子妃了。
所以,现在对寒薇薇这个小奶娃娃,他是半点用不着客气!
廖福面现怒色,刚要说什么,旁边传来女子咯咯笑声,竟是府尹之女宴翎。
“我当是谁,原来是烧死自家奴仆的恶女呀。”
宴翎嗤地不屑道。
之前在锦绣布庄门口,这宴小姐对小主人百般抹黑,实在可恶得紧。
“你去吧。”
寒薇薇不动声色地吩咐道。
“是。”廖福背着银子,只好进了药房。
当场姚云山便要阻拦,突然就见寒薇薇径自从马车里面一跃而出,手中还端着一杯茶水。
看到那水,姚云山眼中流露出惧色,脸色瞬间煞白一片。
接着便看到旁边那梳妇人髻,年纪有二十左右的女子自后面一把扶住姚云山,关切问,“怎样,没事吧?”
尽量避开那水,姚云山把视线挪向寒薇薇,冲左右一声喝令,“你们都愣着干什么,把这贱丫头拿下!”
“无缘无故就抓人,你们姚家算什么东西?”
寒薇薇挑眉,不过是一区区商贾而已,居然敢抓大将军之女,还真是幼稚。
她认出来了,那妇人便是姚云山的姐姐姚淑琴,嫁到府尹家做二儿媳妇的。
今日姚淑琴与姚云山还有府尹之女一同前来这药房,事出有因。
姚云山与柳梅交易之后,把柳婆子从锦宣侯府弄出来,然后收到并服下药。
虽然凶兽咬伤是好了,但却给他留下了畏水畏光的后遗症。
方才看到寒薇薇端的那杯茶水,他就惊得心头一凛。
他一直都站在屋檐下,就怕自己会被光线照到身上。
因为这些情况,他今日才会到了药房,想找大夫再诊脉配一副药祛除一下余症。
柳梅那个贱婢,定然是在药里面动了手脚。
害得他神魂不安。
听说仁善医馆里面有治疗凶兽咬伤的药,但奈何他的伤已然痊愈,那姓吕的竟然不卖给他。
逼得他只能到这药房里面来抓药。
“寒薇薇识相的,你快将解药交出来,免得在这里出了笑话,我们都是你的长辈,自然也是不会逼迫你的,但你要听话。”
姚淑琴一脸和气地说道,仿佛十分善解人意。
府尹之女则是发出一道嘲讽的冷笑,“就算姚家没有抓人的权利,本小姐可是代表了官府,抓你十个也抓得。现在本小姐怀疑你纵狗行凶,现在便抓你回去,来人!”
她现在是新仇旧恨一起报。
上次在锦绣布庄外面,那戴着银色面具的俊美公子就上了这辆马车。
好你个寒薇薇,竟然敢抢我的人!
如今正好给她逮到机会,自然是要好生地收拾这个小屁孩。
晏翎与姚淑琴对视一眼,两人是目标一致,而且都没把寒薇薇放在眼里。
不过是个三岁半的奶娃娃,不足挂齿!
第29章 为大哥做汤
好几名人高马大的手下,气势汹汹地朝着寒薇薇主仆逼近。
寒容傅一脸地无表情,其实内心无比烦躁阴抑,派出去的暗卫都没有找到殿下的行踪,若是天黑之前再没找到人,他就要动用一些手段了。
并且,以后都不可能再让殿下擅自胡闹了。
“好啊。”
寒薇薇一点不怕,不屑地说道,“那就抓本小姐回去吧,不过听说府尹大人正在小心侍候太子殿下,你们抓本小姐前去,不知府尹大人该如何审问呢?”
突然就在这时,寒容傅听到一记奶声奶气之音,很耳熟。
下意识地便循着声音处看去。
只见几名人高马大的手下人正围着一个三尺左右的奶娃娃。
步伐略略一顿,寒容傅此刻就站在街对面的茶馆门口,离得近,自然也听得清楚。
就在这时,廖福已经买回了三株药草,但同时他也把银子都花光了。
寒薇薇看到他“满载而归”不由挑挑眉。
还以为会很困难。
但廖福却是冲小主人笑了一下,他多精明。
小主人与姚家姐弟以及府尹之女都在外头,他怎么能不稍微利用一下?
直到现在,药房的伙计还以为自己与府尹之女他们有交情呢,所以买三味药根本就没有遇到半分阻碍。
只是将所有的银钱都用光了,这还是反复讲价之后才得来的。
“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们走吧。”
见目的达到,寒薇薇也就不再坚持,淡淡地说了一句,小小身子麻溜地钻出侍卫林立的人群。
那些侍卫竟然没反应过来。
茶馆内的寒容傅见之,连自己都没察觉地勾了下唇。
他举步刚要离开,忽地听见令他心弦颤动的女音——
“慢著。”
就见姚淑琴温和地笑了一下,走上前拦住寒薇薇的去路。
一道暗影忽地自头顶落下。
寒薇薇下意识地抓住,就见竟是一枚淡绿色的马儿形状的玉佩。
蹙眉看了一眼姚淑琴,不等发问,就听她身边的丫鬟雨秀一脸鄙夷地说道,“这个是你们寒家之物,以后少往我们宴家塞,真是秽气!”
这玉佩是……
寒薇薇不太懂,她什么时候塞过玉佩?
还是往宴家?
眼看着寒家的马车离去,姚云山来到面前,亦不甘地说道,“姐姐,那寒容博若再敢骚扰你,我一定会打得他满地找牙!”
宴翎也点头称是,“依我看,这件事情就应该告诉我二哥,让他出马,狠狠教训寒容傅!”
“你们可能想错了,他与我只不过是姐弟关系,但现如今我既嫁了人,便没有必要再与他有联系了。”姚淑琴不禁幽幽地说道,似乎很感神伤,“没想到容傅弟弟他还记得我,却当真是太可怜了些,当年我也只是看他可怜,才多照顾他的,没想到他竟一直记得……”
说着用帕子轻轻掖了下眼角,好不柔弱可怜。
旁边的姚云山眼露厉光,哼道,“没想到这寒容傅一到博州就这般作死,这件事本公子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还有你寒薇薇!”
姚云山指着她鼻子喝骂,“那寒容傅是你大哥,正好你在,现在就替寒容傅受我一掌!”
说着他就要出手。
茶馆中的寒容傅看到这一幕,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大急,扭头吩咐身边人,“过去,教训他们,莫要留下形迹。”
暗卫听到后,纵身一跃。
那姚云山一掌刚刚要击向寒薇薇,突然暗卫犹如一股旋风,闪电般击向姚云山。
没有防备的姚云山“啊呀”一声惨叫,直接撞到姚淑琴身上,姐弟二人狼狈地摔在一起。
待要找那下手之人时,早已无踪影。
而且寒薇薇主仆也早已乘着马车离开。
马车中,寒薇薇轻轻婆娑着那块淡绿色玉佩,蹙眉听着廖福的回禀。
她还不知道马车外,那一道视线一直追随着,直到她离开才收回。
“大公子之前与姚小姐他们,是相识的,而且时间不短,后来大公子去了帝都,姚小姐这几年也就嫁了人,回来之后便——”
他说得粗略,显然是不想也不能细说。
“六小姐,这玉佩送回给大公子吧?”
知道廖福若非识得此玉佩,必然不会说这等话。
但寒薇薇却另有打算,“先放着吧,回头我亲自给大哥哥送去。”
然后回到金玉院,直接将自己闺房旁边的碧纱厨收拾出来当作制药室,吩咐廖福找两个可靠的丫鬟打下手。
天色渐黑下来。
廖福等人守在外面,直到门缝儿里面透出淡淡清甜的香气,他眼珠子都瞪大了。
他家小主人,这是制作成功了!
现在他彻底相信了,六喜化疮丹是真的出自小主人之手。
但愿眼下这炉药,能够起到与六喜化疮丹一样的疗效。
哦……不对……
廖福有点傻了,六小姐辛辛苦苦买来的这些药草究竟干啥用啊?
他好像全部都不知道。
正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来,小主人脸色不太好看,但声音却很有精神:“准备晚膳。”
“是。”
廖福刚要去准备,忽地听见她又添了一句,“顺便做碗枸杞羹汤。”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寒容傅喜爱喝这种。
廖福一听,心里便是一顿,总觉得这羹汤是做给大公子吃的。
果然没过多久,寒薇薇匆匆用罢晚膳之后,便带上羹汤朝着寒容傅的院子而去。
寒容傅习惯于熬夜。
他对他自己的身子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因为之前他抱着她时,身上没有一丁点药草的味道。
说明即使他知道自己病得厉害,也不屑于用药。
不用药,便是等死。
既然让寒薇薇遇上了,她不会袖手旁观。
这当然不是为了什么兄妹血亲的关系,而是为了她的血槽。
前世身为阿飘,她亲眼看着寒容傅对于她之死不闻不问,对于柳若兰施阴谋做上太子妃之位无动于衷。
所以,寒薇薇对寒容傅并没有什么感情。
当然也不存在什么恨。
谁会对一个陌生人产生恨意?
就像当初寒容傅对她的事不闻不问一样,寒容傅没有错,他只是将她当作了陌生人而已。
但现在,她要医治他。
买回来的这些药草便根据寒容傅的病情,开始配制药方。
先治疗他的肺喘之症。
空间里面有这方面的药,但不是专治的。
用上之后也有效果,但不至于除根。
也便是说,以后若是温床适宜,寒容傅还是会发病的。
“你又来了?”
书房内,寒容傅好看的眉皱紧看着擅自前来的寒薇薇,只是目光却不自主地扫了一下她全身上下。
想到白日之事,他心头略有所思。
“大哥哥,这是给你喝哒!”
只见这六妹妹小小的一团,捧着那盅枸杞羹汤,奶声奶气地讨好着他。
“大公子,六小姐为了这盅汤费了不少功夫呢,您尝尝。”
廖福赶紧从旁说和。
同时心里猜测,小主人将会何时把那玉佩拿出来给大公子呢。现在看大公子的脸色不太好呢。
“放下吧。”
看她脸色不太好,寒容傅勉强说道。
谁知她竟得寸进尺,“谢谢大哥哥,以后每天薇薇都会给大哥哥熬汤的。”
她以后居然还来?
寒容傅再度沉下来,声音也冷了,“听说要给你启蒙,明日我为你安排先生,你要好好学习,莫要让其他地杂事分神。”
看了一眼天色,寒容傅心头压着事,那替身在驿馆之中,偏偏姚夫人母女也一直留在驿馆,这天都黑了,若那替身做出出格之事,势必覆水难收。
哼,太子殿下这次玩得实在太大了!
第30章 宝子,他发现了药
“你怎么还在这里?”
思罢,寒容傅就看到这奶团子还在,当下不得不亲自出声赶人。
寒薇薇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面前穿着儒生袍服的雅致男子,奶团子看起来又稚嫩又弱小,仿佛被欺负惨了的。
“大哥哥,你喝了吧,再不喝就凉了。”
她可不是传门来送吃的。
她是治他病疾的。
“好。”
端起羹汤,甚至是没有一点迟疑,寒容傅就那么仰脖吞尽。
此刻,温柔的烛光缠绕着他修长的颈子。
“咕嘟”声,喉间一阵响起,汤水便咽了下去。
因为喝得太急,几滴汤水沿着他的唇畔一路滑入了衣领子。
然后在寒薇薇惊讶之中,他将见底的汤碗给她看,挑眉。
似乎在说“喝完了,你可以退下了”。
这么听话?
谁想到他竟这么痛快地就答应?
“哦哦。”
寒薇薇立时回过神来,然后她便将那马儿形状的玉佩放到桌子上,奶声奶气地,“大哥哥,这是你哒!”
活泼欢快的声音,仿佛在说一件再稀松平常之事。
一点都没提姚淑琴,更没有做出一丝令他尴尬的举动。
“嗯。”
寒容傅惜字如金般地轻应了声,白如美玉般的面容上是同样的云淡风轻。
仿佛这玉佩不过是鞋边的一粒石子。
正在这时,外面有侍卫快步进来,是府中的侍卫,匆匆禀报,“大公子,老爷与夫人一同回府了!”
“哦?”
寒容傅挑了下眉头,他想不通,既然一同回府了,这侍卫却又如何这般暗沉着脸呢?
侍卫支支吾吾地:“夫人与表小姐都是在驿馆里面,乘坐的太子爷的金贵马车回来的,所以老爷他……”
说着还朝旁边那小小团子忌讳地瞥一眼去。
“廖管事送六小姐去歇息。”
寒容傅见状沉声吩咐道。
“不要大哥哥。”
奶团子脆生生的声音满是天真无邪,“爹爹与姨母和表姐都回来了,薇薇既然没有歇息,便应该去迎接他们,他们都是薇薇的亲人。”
这小孩子的话,任谁听了都是喜欢的。
然,寒容傅却是没有一丁点受用,他接下来道,“既如此,廖管事你陪六小姐出去迎接父亲,本公子随后即到。”
目视他们走后,寒容傅才转头对报信的侍卫,目光坚冷,“你看清楚了,果真是太子殿下的马车?”声音隐隐带着冷锋,仿佛锐利的刀刃一样。
“是,属下怎敢认错了。”
“你去吧。”
将人打发了之后,寒容傅胸腔中怒火旋即发出来,抄起桌上的砚台便要砸下去。
只是几个呼吸过去了,黑夜中的书房内却是没有一丝动静。
“大人,您的喘症,好多了。”
暗卫的身影在书案前晃动,小心提醒。
良久,寒容傅举着砚台的手收了回去。
若有所思的目光在砚台以及那汤瓷碗上游移。
最后他略有些质疑却不得不认同道,“青锋,果真是给你说对了。”
“嗯,那大人以后就对六小姐好一些吧。”青锋劝道。
从这块砚台被送进书房,寒容傅感觉胸口憋闷略缓,于是便将略懂医术的青锋找了来,检查异样。
初时没察觉。
后来青锋渐渐注意到,是这方砚台,还是寒薇薇送的。
今日寒薇薇又送羹汤前来,所以,寒容傅才会那么痛快将送来的枸杞羹吞了下去。
而饮了寒薇薇熬的枸杞羹之后,寒容傅觉得自己气喘之症略略有了改观。
大将军府门外。
寒薇薇带着府内一干奴才在外迎接,夜色漆黑,但是街头却是一片灯火通明,不仅仅是为了迎接大将军归府,更为了那太子爷的马车。
“老爷,太子殿下当真是神仙下凡神仙姿容哇……”
姚夫人一团珠光宝气,容色更是像盛开的鲜花一般,声音欢快地像是在奏乐,与寒佑霆相携着而来。
后而跟着规规矩矩的柳若兰,但是她眼角眉梢都泛着粉色的春意,才十来岁的年纪,瞧着竟有几分妩媚动人。
相形之下,跟在身形高大的寒容傅身边的寒薇薇,却是显得孤单弱小,仿佛是被有钱人家给遗弃的小幼崽。
“谁说不是?!”
寒佑霆也是满面红光,与姚夫人似乎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不愉快一般,相反他们看起来极为恩爱,仿佛像是一对真正的夫妻那般。
他喜笑颜开道,“太子殿下威风八面,连殿下的马车也是又尊贵又威仪,夫人可真厉害,能让殿下派马车送你们回来,连我都望尘莫及啊!”语气之中诸多艳羡。
“夫人。”
当看到寒佑霆笑盈盈地亲自将马车上的姚氏给扶下来时,寒薇薇稚嫩的小脸顿时掠过一道风雷!
她就知道渣滓爹还是前世那个渣滓爹,怎么可能改变?
真是狗改了不吃……
“父亲!”
突然一道坚毅响亮的男音震彻场中。
寒薇薇就觉得,刮过身边的寒风,突然像是被什么给挡住了一样。
下意识地扭脸看去,就见是寒容傅来到她身边,他捧着一簇两尺多长的碧绿草植——
“此物是孩儿从帝都带来的,太子殿下也极为喜爱,送给您。”
兜头便是一葱碧绿的植物,即使离得老远都能闻到它那浓烈冲鼻却又厚重清苦的味道。
“哦,为父收下了,好孩子。”
寒佑霆几乎是被迫接过这绿植,而他本来笑盈盈的脸上,表情就凝滞了下,接过捧九节离草时,目光轻微地暗闪一下。
旋即却又神色如常地笑了起来。
仿佛刚才的异样不存在一般。
寒薇薇眼睛蓦地一眯。
可是看到这个九节离草之后,姚夫人却是脸色倏变。
下一刻,她却是笑着上前,“这些东西实在太熏人了,薇薇她受不了的,要不让妾身帮老爷收着吧。”
“嗯,收着吧,养起来,就放在我的房中。”
寒佑霆也没反对,直接把东西扔给姚夫人,只是谁都没察觉他看姚夫人时的眼神里,又恢复如先前那样冷。
转而,寒佑霆一把将地上的奶团子抱起来,宽阔的胸膛直接包裹住她小小的身子,挡住了所有侵袭而来的寒风。
然后在面对寒容傅时,他脸色一沉,责道,“怎么照看乖宝的,让她在地上走,你应该抱着她。”
寒容傅刚要开口,冷不丁视线一动,他改了口,“父亲,有什么事回府再说吧,外面冷。”
“是啊老爷,还是回府再说吧。”姚夫人从旁热情地说道。
同时也冲寒容傅送去友好的笑容。
他可是太子身边的人,这次母女二人从驿馆得到太子的垂青,若要进一步谋划太子妃之位,可不能有寒容傅这个绊脚石。
所以,一定不能让寒薇薇这个小贱种把寒容傅拦到她那边去。
众人于是进府。
寒容傅趁着父亲与姚夫人说话时,他来到一旁,见左右无人,低低吩咐随从:“你去查查姚氏身上戴的那枚紫色的香囊,好好查。”
最后那三个字,竟似是从牙缝里面迸出来一样,连眉眼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凌厉。
“是。”
随从低低应一声,一转身,便溶入进了黑夜之中。
寒薇薇不知道寒容傅为何会突然离开人群。
极快瞥了眼左上角,血槽已然多了一格,她心头略松。
心里想着,只要不掉格,管寒容傅做什么呢。
这都不干她的事。
但是此刻在渣滓爹的怀里,寒薇薇本来已经对他略有些感念的,方才在府门口时渣滓爹的异样,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她前世今生历经颇多,虽然是女子,但她对男人们的心思不可谓不了解。
姚氏母女在驿馆得到太子的喜爱,并恩赐了马车回府,这是莫大的荣光。对于寒佑霆这样精明的男子来讲,如果他再给姚氏摆脸子,才是真正的愚蠢。
如今他对姚氏母女,正也符合他前世的那一番作风。
一切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而已。
寒薇薇不觉得寒佑霆这样做有什么错。
但是,他身为她的父亲,对待姚氏母女这样害她性命的外人,却只看重利益,所以他不配为父。
她没想到姚氏母女居然会在太子那里得到荣宠,那么下一步呢,她们肯定会谋夺太子妃之位。
说了会话,寒佑霆抱着女儿,亲自到金玉院。
姚氏母女也摆出一副极为宠爱她的态度,也跟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