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越看越熟悉
隋大将军一家是皇上召回来的。
当初见到红果儿,皇上随口问了一句,得知她是隋大将军的外孙,突然想到西羌那边最近有些动荡。
听说是什么妖兽出世,闹得人心惶惶。
于是一纸召令,将隋大将军一家召回京,只留隋大将军的儿子和亲信在那边镇守。
隋大将军回京后的第一件事是进宫谢恩,不但谢皇上体恤老臣年迈让他回京养老的恩情,还特意来谢小公主照拂其外孙女红果儿的恩。
他说自己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就在这个孩子,自从得知红果儿在差点被磋磨死的时候,是公主帮扶她救了她,隋家上下感激不尽。
从此之后,隋氏一族愿唯公主马首是瞻,绝不反悔。
皇上龙心大悦,邀请隋大将军在正日子那天,带一家老小进宫赴宴。
而此时红果听说那天不能私下见见嘉宝儿,满心的遗憾都写在脸上。
“那,若是你不嫌弃,外祖母想请你到家里坐坐,我回去跟外祖母说一声,到时候再让外祖母递帖子进宫好不好?”
“好。”嘉宝儿点点头,又和同窗玩了一会,便跟着青樱走出学堂。
爬上青樱的背,刚刚跳上墙头,嘉宝儿又看见了那个有些熟悉的背影。
好奇怪哦,怎么会越看越眼熟呢?
走在巷子围墙边的完颜煦心中砰砰直跳。
分明没想好要如何与陈然陈浩和嘉宝儿见面,特意转到学院这边,却没想到机缘巧合,嘉宝儿竟然也拐了过来。
是见呢?
还是不见呢?
突的,一块石子精准的打在他的身上,那力道,让他想装作没感觉到都不行。
他无奈地转过头,看向站在身后的嘉宝儿和她的女护卫。
那女护卫站在正当中,手里挡住想要探头出来的嘉宝儿,警惕的看着他。
“你怎么打人呢?”徐山先问道。
女护卫没说话,静静地一言不发。
嘉宝儿想站在前头,奈何青樱姐姐警惕的很,总是随时准备将她挡在身后。
这让她的视线受到一些影响,透过缝隙,她看见了那个熟悉背影的正面。
是个哥哥,个子挺高,人也长得结实。这样冷的天,别人都恨不得加一件厚厚的披风,他穿的那么单薄,嘴唇却像热着了似的泛着红,一点都没有冻坏了的青紫。
这些看人的本领都是青樱姐姐教给她的。
青樱姐姐还教过她怎样通过一个人的五官看进他的内心,眼前这个人她看不到五官。因为他的脸上戴着一副面具,遮住了他的鼻尖往上大半张脸。
那面具一看就不是街市上的铺子里随便打出来的粗糙货,反倒做工精细,像银子一样,太阳下有光。
徐山见她们不说话,看了眼自家主子,再看一眼对面那个轻功了得的丫头和她身后的小娃儿。
正想着要不要再问一句就走,便听见自家主子轻轻笑了一声。
接着,令他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对面的小女娃儿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疯了一般从丫头身后冲出来,就要往这跑。
被丫头瞬间扯住,那女娃儿却兴奋的大叫,“孙曦哥哥,你是曦哥哥,曦哥哥。”
嘉宝儿终于想起来这种熟悉感来自哪里了。
当初的孙曦走起路来就是这个样子,看上去桀骜又睥睨天下。
而且,他头顶上的那团黑气,那团走到哪里都散不开的黑气,也一直跟随着他。
她就是凭那团黑气和他独有的走路架势认出来他的。
听到她叫出孙曦哥哥几个字,戴着面具的人嘴角向上弯起,脸上带着笑,将手伸向后头,慢慢的,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果不其然,正是她的孙曦哥哥。
嘉宝儿平生第一次,有了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也是平生第一次,喜极而泣。
“呜呜呜,孙曦哥哥,你……啊?你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爷爷和婆婆见不到你,心疼的都要病死了。呜呜呜,你好坏啊,我和哥哥都说过再也不要理你了。你怎么会来了这里?你的家人就是在这里对不对?”
小孩子家家,哭的快,好的也快。
说到最后就只剩下抽噎了。
不过好奇的目光却一直都在完颜煦的身上打转。
同样好奇的还有青樱,青樱的眼里还有警惕。
眼前这个少年给她的感觉很不好,她说不清楚那种感觉,但是作为一名出色的暗卫,那种对于危险的直觉还是存在的。
完颜煦将面具递给徐山,缓缓向嘉宝儿走去。
青樱的一只胳膊一直挡在嘉宝儿前面,她不想让这个人靠近小公主。
偏偏嘉宝儿什么感觉都没有,眼里心里都是重新见到曦哥哥的惊喜。
“曦哥哥,你怎么会来学院这里?你也想到学院读书吗?这里的院长和我很熟,你要是想来,我可以帮你问问啦。”
小家伙乍见熟人,就开启了吹牛模式。
仿佛这国学院是她开的,她想让谁来谁就能来,浑然忘了连她自己都是靠着太公的脸面才被人收进来的。
完颜煦笑着摇头,一边走进嘉宝儿,一边抬头对青樱道:“你不用那么害怕,我是她在康河村的一个哥哥,故旧相见,我们是不带血缘的亲人。”
徐山在心里为自己的主子赞叹一句。
到底是要手握王杖的人,随便说出一句话,都能让人听上去那么顺耳。
听了她的话,青樱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嘉宝儿那里已经一把推开她挡住自己的手,向着完颜煦跑去。
“曦哥哥,看见你好高兴啊。”
她张开双臂,奔跑着拥抱完颜煦。
完颜煦蹲下身子,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转了个圈。
青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要不是她心里有数小公主的能耐足以自保,她根本就不会让那个什么曦哥哥抱起小公主。
不过,听到小公主高兴的咯咯笑,她的心里还是放下了一些。
眼前这个人好不好的,待到崔氏等人面前见一见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想到这里,青樱淡淡地道:“公子是京城人士吗?”
徐山代替完颜煦回道:“不是。”
“那你们这是刚进京咯?”
“对。”
“那……青樱在斟酌怎样说动他们去见崔氏。
完颜煦抱着嘉宝儿,一边走一边问,“你爹娘和哥哥呢?他们住在哪里?咱们去找他们好不好?”
“好啊好啊。”嘉宝儿高兴的拍着小手。
真不知道娘亲和哥哥们看见曦哥哥得有多高兴,她都迫不及待了。
听到他主动要去见崔氏等人,青樱心里的警惕又稍稍放下一分。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曦哥哥成了江凌辰
崔氏和陈然陈浩见到完颜煦的时候,先是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接着,惊天动地的欢叫声便传了出来。
趴在树上的暗卫们面面相觑。
徐山站在门外,对着青樱咧嘴笑了起来。
青樱冷冷地转过脸,没有搭理他。
当天晚饭崔氏是将完颜煦留在家里吃的。
好久不见,许多话没有说完,崔氏永远忘不了孙大爷一家对她的照拂和对孙曦的舐犊之心。
当初不知道孙曦为什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离开,如今看见孙曦一身雍容的气度和他身后跟着的随从,崔氏打心底里为他高兴。
见到孙曦,就和见到孙大爷一样让她感觉亲近,在她的心里,孙曦就是孙大爷的孙儿。哪怕孙曦的身份一看就不一般,她也没有改变这个朴素的愿望。
“曦儿,你方不方便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怕孙曦多想,崔氏又加了句,“我看见你,像见到康河村的亲人一样。想必你也知道嘉宝儿如今的身份,后天就是她的正日子,咱们一家都得进宫,要是你的身份没有挂碍,我想着最好也带你一起进宫。”
在崔氏的心里,带着他,就相当于带着孙大爷了。
不等孙曦回答,崔之帆过来了。
见过之后,他也对孙曦的身份产生极大的好奇。
毕竟当初他去康河村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少年,也知道这少年的莫名消失带给孙大爷多么大的打击。
“希望你不要介意大家这么问,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皇家那边的规矩是谁也不敢马虎的。”崔之帆客气地道。
孙曦笑着点点头,看上去一点都不在意。
然后,他从衣袖里拿出一份红色请柬一样的东西,递给崔之帆。
崔之帆打开,只看了一眼,便惊讶地站了起来。
“这……堂的东家?”
知风堂,江南首富,百年世家,主要经营药材和医馆,族里生意遍布四大国度。
听说这几年也开始涉猎茶叶瓷器和丝绸,从大齐运往其他国度,再换回大齐需要的东西来,颇赚了不少银子。
家主江老爷子膝下两个儿子,一嫡一庶。
嫡子出门送货被土匪所害,其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江老爷子的嫡孙,今年十二岁。
这嫡孙起先一直跟随师父在外行走学药理,见过他的人不多,只知道他很受江老爷子的爱重。
江家嫡子刚被害那两年,庶子以为老爷子会将家族生意交到他的手里,结果老爷子直接当着所有族人的面宣布百年后,知风堂家主由嫡孙江凌辰担任。
庶子气急败坏,找来杀手去追杀久不归家的江凌辰,然后又给年迈的江老爷子喂了药,使之不能语不能动。
江凌辰被迫躲藏失去踪迹,后来被其祖父江老爷子的人找到。他先是偷偷将祖父保护好并解了毒,又搜罗庶叔谋害父亲和祖父的罪证,一举将其拿下。
江老爷子的身子受毒物侵蚀,没过几个月便一命呜呼。
十二岁的江凌辰成了知风堂的家主。
崔之帆之所以了解的如此清楚,是因为在他去北疆办事之前,江南水灾后瘟疫盛行,就是知风堂出钱出力出方子,帮朝廷控制住了瘟疫。
为此朝廷本打算对其予以嘉奖,封官职或爵位,被知风堂婉言拒绝。
经过打听才得知了知风堂因少主失踪老家主病重,暂时真的无心无力来接受朝廷的厚爱。
做梦都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后来找回来的知风堂少主江凌辰。
如此一来就和当初那个叫孙曦的行为全都对上号了。
毕竟嘉宝儿说,她亲耳听到过孙曦的手下叫他少主。
可见这身份是真的无疑。
崔之帆连忙招呼孩儿们重新见礼,他一直对知风堂帮扶老百姓还不求回报的做法很钦佩,如今见到正主,自然是该敬重一些。
看了看江凌辰的请柬,是朝廷以贵宾之礼赠送的,他很满意。
“不知江公子住在哪里?是江家在京城的宅子里还是什么地方?后日需不需要崔某派专人去接您进宫?”
没想到人家这么低调就到了京城,要不是恰好被嘉宝儿遇见,说不定仪典办完了都不一定能够见面。
完颜煦笑着摇了摇头,“不必麻烦崔大人,我住在离此不远的自家客栈里,后日若的崔婶娘方便,我想和他们一起进宫。”
一旁的崔氏和陈大有早就已经呆住。
没想到无意间救下来的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不知道现在该叫他孙曦还是江凌辰。
听到他说要和自家人一起进宫,崔氏看了眼大哥,崔之帆点头赞许,崔氏忙道:“方便方便,十分方便,曦儿……呃,江......江公子,那天,那天......”
不等她说完,完颜煦笑了,“婶娘原来怎样叫我现在还怎样叫我就成,我在您眼前就是曦儿没错。等到了后天,一大早我会过来这边,若是能挤得开,我想和然哥儿浩哥儿坐同一架马车进宫。”
“这怎么能行?”崔之帆一听连忙说道:“您是朝廷贵客,怎么能和几个小孩子挤在一起。还是让朝廷迎接贵客的马车过来等候,到时候您就坐在那马车里,后头是妹夫一家,然后再一起进宫。”
完颜煦还想拒绝,被崔之帆的一番话拦住了。
“江公子既与舍妹一家是旧识,仪典过后尽可到家里来。只是后天乃我大齐国的大日子,还请江公子接受朝廷的车驾,也让其他贵客们知道我大齐国待客以诚,拜托了。”
话都说到这里,再拒绝就不太好,完颜煦忙拱手回礼,“既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一切听凭崔大人安排。”
“好好好。”崔之帆很高兴,挽着完颜煦的手又说起了话。
只有留宿在此的嘉宝儿有些懵逼,一边坐在崔氏怀里吃东西,一边皱起了自己的小眉头。
曦哥哥到底是谁啊?
怎么又成了江什么陈什么?好奇怪哦。
而完颜煦一边说着话,一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幸亏沐王府百年前便在大齐布下了江南知风堂,江凌辰的身份毫无破绽。不然单凭在康河村的那点子交情,哪里能够和大齐最核心的这几个人如此接近?
好悬啊。
第二百七十四章 封为德宁大公主
庆典如期而至。
大齐国普天同庆。
京城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到处都是赞颂小公主人美心善是大齐福宝的言语。
马车一路驶来,完颜煦听着外面的动静,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
几个月不见,没想到许多人许多事,会发生这么巨大的变化。
而他本人,也是这变化里的一部分。
离宫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前面停满了马车,马车里的人下来排着长长的队伍,一一接受侍卫的检查。
马公公亲自在宫门守着,一见崔家马车,立马殷勤的走上前来。
“陈老爷陈夫人,快随奴才来,这边请。”
一边说,一边前头带路,将马车引进宫门。
包括完颜煦的马车在内,一直到宫宴殿前才下马。
众人无不侧目,谁这么大胆,竟敢将马车驶如内殿?
直到看见从马车里下来的崔氏一家,才恍然大悟。
难怪呢。
宫里的布置可以用奢华来形容,从进宫门的那一刻,一路所见,皆是缤纷的彩灯,火红的绸缎花朵。
氛围相当隆重热闹,在这样的氛围里,人们会不由自主的挺直脊梁,放轻脚下的步子,不敢露出丝毫怠慢。
此时的嘉宝儿正跪在奉先殿门前,这里供奉着皇室的祖宗牌位,皇上皇后带着皇子们和嘉宝儿,过来认祖归宗。
之后还有一系列的仪式需要嘉宝儿去完成,她从天不亮就被喊起来,连饭都没吃一口,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饥肠辘辘。
皇子们陪嘉宝儿跪在地上,嘉宝儿的头一直没有抬起,头顶前面有一个人双手捧着一本册子在念什么,嘉宝儿听不懂,听得她昏昏欲睡。
奈何肚子里的饥饿令她想睡都睡不着。
嘉宝儿低着头左右瞧了瞧。
天啊,什么时候是个头?早知道偷点肉干放在袖袋里,趁着没人看见的时候放进嘴里,也不至于让自己饿成这个样子。
要不要到空间里找点吃的?
正想着呢,肚子忍不住又叫了起来。
咕噜,咕噜……
在她前面跪着的五皇子低着头,偷偷笑她。
二皇子也低着头,警告地看了眼五皇子,却从袖带里摸出一块肉干,动作很谨慎的从背后示意她,要把肉干递给她。
嘉宝儿伸出胳膊,胳膊太短,有些够不到。
这把她给急得。
突然,一只小老鼠从她的眼前飞快跑过,及时在二皇子拿着肉干的手那里刹住脚步,二皇子只觉得背后有个毛茸茸的东西一蹭,手里的肉干便被取走了。
想回头又担心被前面的父皇察觉,只得支棱起耳朵,听听有没有嘉宝儿那小仓鼠一样的咀嚼声音。
小老鼠叼着肉干来到嘉宝儿面前,将肉干递给嘉宝儿,嘉宝儿二话不说就填到嘴里。
好香啊。
嚼出来的肉汁顺着喉咙进入肚子,那种饥肠辘辘的感觉瞬间得到缓解,嘉宝儿觉得自己总算活过来了。
一低头看见小老鼠正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嘴巴瞧,嘉宝儿忙从嘴里吐出一丁点肉干递给它。
小老鼠双手捧过来就往嘴里填,两边的胡子一翘一翘的,很是可爱。
把嘉宝儿看笑了。
两个小家伙正吃得香,又有一块肉干从前面一人的背后递了过来。
是四皇子萧景世,那个头一次和她相认便和她商量美食的四哥。
原来四哥也预料到她会饿,偷偷为她藏了吃食。
急忙咽下嘴里的肉干,嘉宝儿将四哥的这一块又塞进嘴里。
好容易将肉干咽下去,正上方的礼部官员没完没了,听得她都快睡着了。
那个声音还在尖着嗓子念:“……懿淑之德,敬慎持躬......人品贵重,性资敏慧......特封为德宁大公主,赐居凤阳宫。钦此。”
念完,停了一会,见没有动静,那官员奇怪的看了一眼跪在公主身侧的嬷嬷。
嬷嬷忙膝行至公主身边,“公主,公主,该谢恩了。”
这几日天天教她规矩,将今天要进行的仪式,每一步仪式公主该行的礼该说的话都教了好几遍,没想到这才第一步就忘了。
一抬头,我的天,那哪是忘了,分明是公主睡着了。
嬷嬷急得脸都变了,忙去推小嘉宝儿,小声叫道,“公主,公主,醒醒,醒醒啦。”
嘉宝儿吧嗒了一下嘴巴,被人吵醒很是不爽,但是……
她脑中一激灵,猛然想起自己在干嘛,一下子醒了。
身旁的嬷嬷还在叫:“公主醒醒,该谢恩,该接印鉴和册宝了。”
啥?
啥跟啥?
嘉宝儿听得一头懵。
嬷嬷只得又解释了一遍,嘉宝儿这才想起何嬷嬷教给她的东西,忙站起来,呃,还没有大哥跪着高,往一边让一让,这才看到前面捧着各种物什的官员,和笑眯眯看着她的父皇母后。
嘉宝儿忙走上前去,跪下,郑重其事的磕头,嘴里大声说着:“谢父皇恩典。”
说完要站起来去接那些物什,结果小胳膊摁着地上,撅起来的屁股太高,一个不小心,骨碌一下子,翻了个滚。
皇上使劲憋着不笑。
自己家的小女儿,真是哪哪都让他喜欢。
嘉宝儿觉得哪一次的面子都没有今天丢的多,胖的像个球一样,在大庭广众下滚起来了。
唉,她成了所有人终生难忘的一幕。
礼部官员忙蹲下来,凑到好容易爬起来的嘉宝儿身边,“公主请收好。”
嘉宝儿亲手接过,递给身边的嬷嬷,这一步就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还有其他的仪式,嘉宝儿抬头看了看天。
太阳高高在上,湛蓝的天上有几朵白云,天气好的连点风都没有,难怪她会睡着呢。
突然,两个丑八怪倏地飞到她的视线里,对着她扑棱扑棱翅膀,嘎嘎的叫:“小主子今天好漂漂。”
“小主子这是又得什么宝物了?给兄弟们点甜头呗。”
“我要……果子吃。”
“你要个屁,主子给你什么那就是什么,还轮不到你挑选。”
“啊?刚才你还说想要丹药吃。”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蠢货。”
“我日,你才是蠢货,别来惹老子。”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这么庄重的场合,两只大黑鸟嘴里骂骂咧咧,眼看就要打起来。
气得小嘉宝儿挥起拳头,对着它们做了个欠揍的姿势。
两只鸟忙收起声音,飞速跑开了。
底下跪着的人全都低着头,肩膀抖得像筛子,愣是没敢让小公主看见他们在憋笑。
第二百七十五章 使者个个不安分
宫宴设在文华殿。
据说太子立储那天的仪式将在太和殿举行。
嘉宝儿分不清那么多细节,她如今的精力全在眼前尚未完成的仪式上。
一边听身边嬷嬷小声指点,一边琢磨还有多久可以吃饭,吃完饭她要找曦哥哥去。
曦哥哥好容易进宫一趟,该带他在宫里好好玩一玩才对。
今日举国同庆,城门口关闭戒严,城里面却热闹非凡。
来来往往的外邦人络绎不绝,道路两旁的店铺也挤满了人。
“听说那小公主还懂驭兽,不管是凶猛的野兽还是虫儿老鼠,只要她一声令下,全部都服服帖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起来真是神奇,只不知道她这一身的本领是从哪里学来的?”
“是啊,这也是大家都好奇的地方。”
此时,两个西羌人和两个南理人相遇,恰好走到路中间,相互气势汹汹地对视一眼,谁也不肯给谁让路。
西羌人的身边还牵着一条黑狗,黑狗眼神冰冷,吐出的气息都带着血腥。
幸好街道上有不停巡逻的禁卫军,见到敌对的两帮人,二话不说就站在他们中间,“都散开都散开,不许在这里闹事,快点散开。”
威严的语气令两帮人暂收收起锋芒,恶狠狠的互瞪两眼便各自走开了。
只是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西羌人将狗放出,狠狠地咬住那两个南理人的脖子,一口毙命。
南理人瞪大了眼睛,身子一个劲的抽搐,从袖口里钻出几条黑乎乎的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狗身上和西羌人的衣服里。
没过半个时辰,还在得意的带着黑狗逛街的西羌人突然剧烈抽搐起来,转眼间便口吐白沫一命呜呼了。
那黑狗也像疯了似的在原地疯狂的打转,转着转着往前一扎,突然就一动不动,死了。
四周人群吓得惊叫连连,忙四散开来。
禁卫军迅速赶到将尸首全部拖走,对外说是突发疾病。
街道上红绸随风飘扬,如此喜庆的日子,刚才的事情就像小插曲,很快便没了动静。
而文华殿这边,则一派欢庆景象。
崔氏整理着衣裳,有些不太自在。
“娘这个样子会不会给嘉宝儿丢脸?”
这里毕竟是全天下最顶端的一场宴会,按理说自己没有品级是不能进宫的。
只不过作为公主的养母才有了这个机会,她生怕自己被人关注的几率太多,哪个地方做不好,丢了嘉宝儿的脸面。
“娘的样子非常好,”陈浩声音爽朗地道:“大哥是京城最有名的天才,父亲和儿子也领了皇上最紧要的差事,就凭这个也没人敢笑话您。何况妹妹还那么护短,谁要是笑话您,妹妹能让老鼠去谁家里长期待着,回头连他们家里放个屁都能被宣扬的满大街都是。”
说完这句话陈浩左右看了一眼。
刚刚还有些撇嘴角的几个夫人连忙低下头不敢看他,生怕真的被老鼠惦记上,闹得家里那点秘密全都曝了光。
安定侯夫人不屑地翻了翻白眼,把女儿谢婉莹往身边拢了拢。
不过是一群乡巴佬,天上掉馅饼捡了个公主,便一步登天,还得她们这些世家去巴结,真是让人又恨又嫉妒。
许多人上次见小公主还是在中秋时候的宫宴上,不知现在的公主是不是依旧肥墩墩,动不动让自己养的兽宠出来吓人。
“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大皇子到。”
……
“德宁大公主到。”
公主来了。
众人伸长了脖子,视线全都落在门口的那个女娃儿身上。
脸颊圆润透红,眉眼精致,一双眸子灵气逼人。
瞧着,就是个不凡的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
“公主万安。”
众人纷纷见礼。
皇上一抬手,众人顺势起身。
皇上太后和皇后坐在主位,嘉宝儿正要寻摸曦哥哥在哪里,就被大皇子捉了过去。
她的位置在大皇子旁边,身旁依次是其他几位皇兄。
坐下之后才发现,对面是来道贺的外邦使者。
分别是北狄太子,西羌皇叔和皇子,以及南理皇叔。
仿佛感觉到嘉宝儿抬头看他们,对面的西羌皇子咧嘴对嘉宝儿笑了笑。
嘉宝儿没理他,眼睛一直盯在南理皇叔身上。
这个人进宫参加宴会,身上带着那么多虫子做什么?
今天这样的日子,尤其是头一次与异邦使者见面,嘉宝儿一坐下就打开了灵眼。
灵眼能透过众人的衣服看到大家都带了些啥。
只一眼,她便看到对面那几个人个个不安分。
按理说进宫的时候肯定都搜过身,刀剑是一律不让带进宫的。
可是,北狄太子腰间别着的笛子外表很正常,里面却插着一把尖细的匕首,寒光四射。
西羌皇叔袖子里有一只哨子,西羌皇子的腰带是一条软鞭,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南理皇叔身上带的东西最让嘉宝儿好奇。
毕竟一个人把自己身上塞满黑乎乎蠕动的虫子,怎么看怎么让人感到万分诡异。
嘉宝儿垂下眸子,侧耳对大哥轻声说道:“北狄太子腰上的笛子是一把尖细匕首,西羌皇子腰上的软鞭是软金打造的,打人的威力一点不亚于刀剑。最要小心的是南理皇叔,他身上全是虫子,我猜,应该是大家说的蛊虫。”
大皇子倒吸一口凉气。
面上却不动声色,连个眼神都没往对面瞟。
只招手叫过自己的贴身护卫安阳,轻轻对他耳语了几句,安阳点头悄悄退了出去。
转身坐好之后,大皇子想了想,又将身子歪向嘉宝儿那边,小声叮嘱道:“这事不要对任何人讲。”
嘉宝儿瞪着大眼睛,想问为什么。
大皇子对她道:“人心叵测,万一让人知道你能透视,猜测到你来历不凡,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怎么办?”
“我已经叮嘱安阳看好他们了,在今天这样的宫宴上,谅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咱们安心待着便是。”
“哦。”
嘉宝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本来还想告诉浩哥哥和曦哥哥他们,浩哥哥一身武艺,告诉他好让他护好爹娘。曦哥哥是什么堂的主子,最好也叮嘱他注意着些。
如今大哥不让,算了算了那就不说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蓝宝小兔子
宫宴开始了。
歌舞升平,丝竹悦耳,席间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嘉宝儿的眼睛时不时的瞄向对面。
她也没办法啊,实在是好奇对面那一身虫子究竟能干什么,忍不住就要往那里看。
她的心中已经设想了无数个恐怖的场面,奈何对面不给面子,什么都不做,只安静地喝酒说话,偶尔还笑着看看她们这边。
呔。
敌人太狡猾,警惕,警惕。
嘉宝儿忙收回目光,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到处寻摸,一不小心,和完颜煦的视线对上了。
“曦哥哥……嘉宝儿忙举起手来打招呼,恨不得现在就跑过去。
大皇子一伸手摁住蠢蠢欲动的小嘉宝儿,“嘘,这是宫宴,规矩点,免得让人笑话。”
妹妹是大齐国唯一的嫡公主,是父皇新封的德宁大公主,当着外邦使者的面,怎能如此坐不住?
被摁住的小嘉宝儿耷拉下小脑袋,好无聊哦,左看看右看看,大家都在看场地中间的歌舞,唉,和天庭里的歌舞相差那么多,算了,还是低头专心干饭吧。
桌上全是她爱吃的东西,她的腮帮子鼓得满满的,不停的吃,吃,吃。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有人在喊她?
嘉宝儿一抬头,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
是西羌那个小皇子。
原来歌舞停下,大家开始送礼了。
难为他隔着那么远,叫了两声没答应,他还继续叫。
嘉宝儿眯起了眼睛。
这小子给她的感觉很不好,总觉得他不像是个才八岁的孩子那么单纯。
他叫什么来着?对,叫燕子。
啊呸,好好的男儿,起了个姑娘名字。
西羌小皇子晏孜从嘉宝儿一进来的时候就盯上她了。
还没到大齐地界,关于小公主体恤百姓,还懂驭兽的信息就传到他的耳朵里。
他对这个不到五岁的小公主很感兴趣。
若是论起驭兽,他还没见过比自己师父更厉害的人。大齐公主那么小,就能又是养鸟又是养老虎的,她的师父是什么人?
直到真正见到传说中的小公主,他还是有些失望的。
原来是个只知道吃吃吃的肥妹,圆圆的脸蛋和胳膊,圆圆的肚子和小腿,整个人就像一颗圆冬瓜,走起路来都要担心她会不会滚动。
“公主殿下,”晏孜像模像样的行了个礼,叫人捧过来一个亮晶晶的东西,“这是西羌的蓝宝石,我让人做成一只小兔子,送给你把玩吧。”
蓝色的宝石兔子就这样递到了她的手里,宝石兔子有桃子大小,是幽暗深蓝的颜色,看上去十分神秘,仿佛那只小兔子是有生命的,正眯着眸子窥视她。
这种感觉,和那个八岁的小皇子给她的感觉一样,令她很不舒服。
嘉宝儿将小兔子捧在手里看了看,顺手递给捧过来的小公公,“谢六皇子好意,不过我不能要,还回去吧。”
她本来想说没有功劳不能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她学习不好没记住,又怕丢了面子,便不卖弄了,直接有什么说什么,将东西退了回去。
小公公接到手里的时候,她似乎听见了大皇子低低的笑声。
而对面的人似乎也有些怔住。
不光是西羌小皇子,就连北狄太子西羌皇叔和南理皇叔都愣了一愣。
看得出他们都有些意外,毕竟那蓝色的宝石有多漂亮多贵重,是个长眼睛的就看得到。
没想到大齐公主年纪这么小就视金钱为粪土。
一下子,大齐在他们心中的看法变得比以往更加高大起来。
大齐连这么小的公主都知道无功不受禄,更别说她旁边端正坐在那里的皇子,光是看一眼,都能感觉到个顶个的优秀。
环顾几大国度,只有大齐皇室人丁兴旺。
别看西羌也有六个皇子,可惜前面三个皇子早就在相互的争斗中死去。剩下的三个皇子中,四五皇子是庶子,母家都是下等妃子所出,只有六皇子是正妃所出的嫡子。
真要论起来,哪像人家大齐,几个皇子全是皇后亲生,任是谁见了都羡慕的紧。
嘉宝儿哪知道人家在想什么,什么视金钱如粪土,什么无功不受禄,她统统不知道。
她是因为那只蓝宝石兔子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才拒绝接受的,可不是因为不爱它的贵重。
不信,拿一堆金子送给她试试,她保证照单全收。
大殿里,丝竹依旧。
气氛并没有因为公主拒绝了一只蓝宝兔子就冷却下来,反而更加热闹。
甚至西羌和南理的皇叔还相互示意,举杯一干而尽。
只不过嘉宝儿看得明明白白,南理皇叔身上的虫子爬出来一只,越过障碍来到西羌皇叔阿古鲁脚下。
根本没人会注意脚底下有什么动静,那虫子便畅通无阻地爬进阿古鲁衣服里,然后趴在那里不动了。
嘉宝儿纳闷地眨眨眼睛。
她还以为虫子钻进去会咬人呢,结果只是换了地方取暖,没意思。
转过脸来,她小声对大皇子箫景一道:“大哥,那个南理人身上的虫子有一只钻到西羌人衣服里了。”
大皇子的神情很紧张,“钻进去之后呢?”
嘉宝儿又看了对面一眼,虫子依旧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钻进去什么都没做,就在那里睡大觉。”
刚说完,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真要睡觉,好好待在原先地方不香吗?何必大冷天从热乎乎的地方钻出来,越过那么多人的脚印,一不小心还会被一脚碾死,才爬到另一个人的衣服里。
越想,越觉得事情古怪。
大皇子也觉出了古怪,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脑中突然一个激灵,不由得看了南理皇叔阮锦安一眼,又赶紧垂下了眸子。
心中却已经骇浪滔天。
南理人想在今日的宫宴上搞事!
宫宴上的人那么多,出点什么事也不会有人察觉到南理人的身上。
反而作为东道主的大齐,则必须为任何后果负责。
等挑起矛盾,南理人将在一旁坐山观虎斗。
好一个一箭双雕!
心可真黑。
好恶毒的计谋。
第二百七十七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大皇子箫景一的脸上云淡风轻,伸出手将妹妹抱到自己面前,拿起帕子为她擦了擦嘴和手,小声和妹妹说着话。
旁人看过去,都以为那是兄妹情深。
“妹妹,那个南理人没安好心,他想用自己的虫子暗害西羌人,让西羌人在宴会上出事。只要一出事,西羌人肯定会以为是我们大齐干的。毕竟前几年我们和西羌之间曾发生过战事,西羌人还杀了不少大齐人。说不定西羌人会以为我们在借机报仇,”
“南理人一向狡诈,爱搞这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他们恨西羌人恨的咬牙切齿,想报仇,却往我们身上泼脏水,我们可不能让他得逞。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那虫子无法行动?”
他对嘉宝儿说这些,只是试着问一下,能行最好,不能行再想别的办法。
没想到他的话音刚落,小嘉宝儿便扬起脸来,对着他呲牙一笑,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伸出手指对着对面看似随意的点了两下,然后笑着对他道:“好了,虫子已经死了。”
大皇子又惊又喜。
这么快。
竟然真的能做到。
没想到妹妹的能耐如此之大。
刚要说点什么,对面传来轻微的骚动。
没等惊动别人,骚动又停止了。
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嘉宝儿瞟了一眼便把视线挪走,低头对着大哥轻轻念叨,“虫子一死,那个南理人好像感觉到了,刚才他身上疼差点露馅。”
大皇子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南理人身上带了多少虫子?”
嘉宝儿道:“好多,数不清。”
大皇子想起来了,妹妹还不会数数。
“那,你能把他身上的虫子都弄死吗?不为别的,只为了让他无法在宫里用虫子害人。”
“能啊。”这样的事情对嘉宝儿来说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她都不需要多么费力。
当即装作去揪大哥的头发,手指抬在半空中,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将手掌对准南理皇叔阮锦安,嘴里嘟哝了几句灭虫的咒语。
只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对面的阮锦安突然啊的一声大叫,惊得众人纷纷侧目。
阮锦安强忍住身上一阵又一阵的刺痛,心里惊惧万分。
他能清楚地感知到身上的蛊虫在一个个痛苦地死去,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安王这是怎么了?需要太医来看一下吗?”皇上坐在上首,目露关心地问。
阮锦安使劲咽下涌上喉咙的血腥,装作淡定的摇了摇头,“无须劳烦太医,只不过是被骨头卡了一下,这会已经没事了。多谢皇上关心。”
原来是卡着了。
众人恍然,重新去看歌舞。
小嘉宝儿将手掌收起来,往大哥的怀里靠了靠,小声道:“他身上的虫子都死了,你看他扭来扭去,实际上在捡掉落地上的死虫子。”
大皇子点点头,“不然一会被人看见他坐过的地方有死虫子,他可解释不清。”
“大哥,要不要让大家都看到他藏虫子进宫?”
大皇子刚要说不用,被他派去监视的护卫安阳过来,附在他身后轻声道:“街市上两名南理人被西羌人的狗咬死,半个时辰后西羌人和狗也莫名死去。为了不引起恐慌,已经公布是突发疾病。”
大皇子的眸子眯了起来。
宫里举行庆典,外面的西羌人也不安分,只是没想到会死在南理人的蛊虫身上。
若是不当场揭发事实,只怕今日宫宴一结束,南理人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会把大齐也扯进来。
他对安阳耳语了几句,摆手让安阳退下,这才对嘉宝儿道:“弄一只蛊虫到西羌皇子身上,让别人都看见,然后再让南理人身上的蛊虫曝光。最好把西羌阿古鲁王爷身上那只已经死去的也曝个光,能做到吗?”
“能。”嘉宝儿玩性大起,摩拳擦掌。
手指翻飞间,便见对面的西羌小皇子晏孜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过了一会嘴里还发出奇怪的嘶嘶声。
动作太大,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阿古鲁皱眉看了眼小侄子。
这是怎么了?
大庭广众,皇兄最器重的儿子,怎会如此行径?
正奇怪呢,晏孜已经忍不住去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阿古鲁刚要伸手去阻止,手一动,从他的衣服里掉出一只黑色肉滚滚的虫子。
他一怔。
晏孜的衣服已经自己扯开,还伸手往肚子上挠去。
他的肚子上赫然也趴着一只依旧蠕动的黑色虫子。
“蛊虫!天呐,是蛊虫。”
有人惊呼出声。
众人吓得变了脸色。
尤其是阿古鲁,什么都顾不得,伸手就将晏孜肚子上的虫子捏下来扔到地上。
一脚跺下去,虫子爆体而亡,一摊刚吸过的鲜血像水一样呲出来,喷到一旁小公公的身上。
小公公身上的衣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烂了一个洞。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
阿古鲁的手也像被蜜蜂蜇过一样的疼。
蛊虫?
蛊虫不是南理人的特产吗?
定是南理人要害自己和小侄子。
别忘了,他的脚下还躺着一只死去的蛊虫呢。
“太医,太医,”侄子还在挠肚皮,不知道有没有危险,他忙招呼道,“快过来看看,看看他怎样了。”
太医匆忙而至,一蹲下便打开药箱,拿出一瓶药粉往晏孜挠过的地方撒。
这是小公主给太医院的礼物。
一个专治各种虫毒的药粉方子,太医院配出药之后发现此药粉药力强大,别说的虫子的毒,甚至连毒蛇的毒都能解。
阿古鲁紧张的看着太医一通操作,过了没一会,晏孜身上的不适便消失了。
对太医道了声谢,阿古鲁转身,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阮锦安。
“安王爷,给个解释吧?”
“你什么意思?”阮锦安好似被冤枉了一样,很不高兴。
“什么意思安王爷自己不知道吗?这大殿里可只有你们南理人玩蛊,你别告诉我这两只蛊虫与你没有关系。”阿古鲁阴沉沉道。
阮锦安几乎都要跳脚,“阿古鲁,我警告你啊,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大殿里那么多人,你凭什么说这是南理人搞的鬼?”
大皇子看了嘉宝儿一眼。
看,被我说中了吧。
他果然想搞事,再把脏水泼到咱们身上来。
阿古鲁狠狠地呸了一声,道:“只有你南理人是养蛊的,跟别人什么相干?”
“我们养蛊就是我们做的?你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你说话可要负责任的。”
“怎么?你不承认?你是说大齐或北狄人干的,然后栽赃给你的?”
“我可没那么说,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的意思不就是那个意思吗?我告诉你,这事不是你不承认就能清白的,今天这事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你哪都去不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快打起来了
坐在上首的皇上等人好整以暇地看他二人斗嘴,一点都没为眼前这一幕着急。
大皇子已经让安阳过来和他们打过招呼,他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只有为自家女儿骄傲的份,哪还管眼前这两国的王爷已经吵翻了天。
反正谁要想往大齐身上泼脏水,他们的小公主就能让谁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
不信等着瞧吧。
阮锦安被阿古鲁指着鼻子骂,脸上有些挂不住。
当即也沉下脸色,冷眼看着阿古鲁,“你这是在贼喊捉贼吧?刚才两个西羌人让自己的狗在街市上咬死我南理使者,怎的?西羌这是想整点事出来吗?你可别忘了,今日乃大齐举国欢庆的日子,你在这样的日子里挑起事端,杀我南理使者,这笔账该如何算?”
阿古鲁一愣。
街市上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快。
难道也接到消息了?
“我西羌人和狗不也莫名倒地,你敢说不是南理人干的?”
阮锦安的眼睛一直盯在他身上,冷笑道:“你有证据吗?说话只凭猜测,这就是西羌人的能耐?再说了,谁让你们的狗咬伤南理人,如今你们的人死了,可见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你,”阿古鲁的怒火被激起来了,一把撸起袖子,就要去抓阮锦安。
阮锦安身边跟随的护卫往前一站,被阿古鲁抓了个正着。
阿古鲁刚要动手,胳膊一扬,吧嗒一声,又一只蛊虫从他的袖子里掉了出来。
大皇子低头看了眼嘉宝儿。
嘉宝儿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对,这只蛊虫也是她放的。
阮锦安一怔。
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安。
蛊虫掉出来,一下子把处于暴怒边缘的阿古鲁唤醒了。
对啊,本来是因为南理往自己和侄子身上放蛊虫才吵起来的,怎么说着说着,差点被狡诈的南理人给绕进去?绕到街市发生的事上了。
“啪”一下。
阿古鲁将地上的蛊虫踢到阮锦安身边,“我看想在大齐闹事的人是你吧?你弄了这么多蛊虫在我等身上,想害人,然后栽赃给大齐吗?”
大皇子箫景一抿嘴笑了。
要不怎么说这西羌人鲁莽,这样的话也就阿古鲁会说出来,旁人即便是看明白了,也不会说的如此直白。
阮锦安好似被人踩了尾巴,辩解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有本事拿出证据来,否则我和你没完。”
两个人的争吵已经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这里来,就连外面溜达的两只鸟都飞进大殿,趴在房梁上看热闹。
阿古鲁对着阮锦安的脸就啐了过去,“直娘贼的,你还跟老子没完?老子特娘的忍你很久了。拿你娘的证据,除了南理就没人会把蛊虫整到别人的身上,地上这些蛊虫就是证据。”
阮锦安这人相当阴,都被阿古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啐过来了,他还能不紧不慢的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气死人不偿命的道:“谁知道那蛊虫是不是你自己带过来,想要污蔑南理的。”
哇哇哇。
阿古鲁都要气炸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睁眼说瞎话,连气都不喘一下。
“你特娘的再说一遍,狗日的……”
阿古鲁话还没说完,身后,西羌六皇子晏孜悠悠的道:“你要证据是吗?那就拿证据给你。”
说着,从晏孜身后走出一名老者。老者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犹如仙风道骨一般。
走到前面,老者在众目睽睽之下,右手的拇指和中指捏起,好似掐了个诀。手指尖朝向阮锦安,口中念念有词。
不过须臾,阮锦安身上的衣服竟被一点一点的掀起。
这让阮锦安心里慌得一匹。
“大胆,什么人敢对本王无礼。”阮锦安大怒,身旁的护卫连忙走到他身前,替他挡住老者的施法。
护卫拳头握紧,牙关紧咬,一副马上就要动手的架势。
阿古鲁也在老者身后握紧了拳头。
眼看双方就要打起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阮锦安身上的衣服突然像被什么剪破了一般,忽的一下就从中间裂开了。
女眷们惊呼一声捂住眼睛。
其他人看过去,好在只有上衣被扒开了,然而就是这扒开的上衣,也让所有看见的人都毛骨悚然。
阮锦安身上趴满了黑色的蛊虫,蛊虫有大有小,黑压压一片像是长在身上一般。
好恐怖。
也好恶心。
有人忍不住摩挲起自己的胳膊,仿佛那些蛊虫也长在了自己身上。
晏孜身前的老者有些吃惊的看着护卫,他还没将功力全部发出来,阮锦安身上的衣服怎么就全部被扯开了呢?
难道说,这里还有一个人,比他的功力还要深厚?
嘉宝儿窝在大皇子怀里,喜滋滋地看着前面的人闹腾。
没错,最后扒开阮锦安衣服的那一下,就是她给加的力。
阿古鲁见到阮锦安身上的蛊虫,神情为之一振。
“你不是要证据吗?证据这不是来了嘛。大家都看啊,都来看,南理安王爷到大齐参加宫宴,竟把身上装满蛊虫,他这是要在大齐皇宫里害人啊,”
“用蛊虫来害别人,再把脏水泼到大齐身上,好奸诈的阴谋。要不咋说这南理人就是阴沟里的老鼠,净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呢,”
“话说,难道你们南理没人可派了吗,需要你一个王爷亲自把蛊虫带在身上?还是干这样的事,你说你得多么龌龊。”
他看一眼护卫,“哦,我明白了,听说有的人适合养蛊,有的人不适合。今日宫宴不能带太多人,你带进来的这一个武功高强却不适合养蛊,所以你就亲自上阵对不对?”
“哈哈,阮锦安啊,如今你被老子抓个现行,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娘的,你敢用蛊虫害我西羌皇子,老子今儿个绝对要弄死你丫的。”
说完抡起拳头,就要往阮锦安砸去。
刚才还在看热闹的大齐皇上一看,大喝一声“住手”,锦衣卫头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在阿古鲁面前,挡住了他的拳头。
“你?你们?”阿古鲁有些气急败坏,“他都给你们大齐下黑套了,你们还护着他干嘛?这样的人不该直接锤死的吗?”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不赔钱就兵戎相见
皇上神情淡淡。
刚才大皇子让安阳过来递话,让他先不要开口,等阿古鲁和阮锦安闹翻,而且阮锦安身上的蛊虫全部暴露之后再出声。
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发声了。
“怎的?朕不说话,你们准备把我大齐皇宫当菜市场?想怎样闹就怎样闹是吗?”
没人敢答话。
皇上接着道:“安王爷,给个解释吧?大齐把你当贵宾,你却带了满身的蛊虫进宫,这是意欲何为啊?”
“若不是阿古鲁王爷恰好发现端倪,你就这样把蛊虫弄到西羌晏孜皇子身上?皇子在我大齐皇宫出了事,你打算让我大齐背黑锅,挑起西羌与大齐的动乱,然后趁机侵占我们地盘吗?”
“不不不,”阮锦安慌忙双手乱摆,连连否认,“不是这样的,皇上您多虑了。皇子身上的蛊虫不是我放的,是有人陷害我,请皇上一定明察,不要上了别人的当。”
“照你这么说,皇子身上的蛊虫不是你放的?只有阿古鲁身上的蛊虫是你放了咯?”
“不……不,也......也不是我放的,不是我放的。”阮锦安结结巴巴的否认。
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今天会被人扒了衣服,露出里面的蛊虫。
这下就是想不认账,口气都硬不起来。
可是再硬不起来,也不能承认啊。
只不过他否认,阿古鲁那里不干了。
“放你娘的屁,都抓现行了你还否认,你小子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不是?”
说罢便要上前动手。
要不是有锦衣卫头领挡在前面,没准真能让他打到阮锦安。
阮锦安忙着将衣服重新拢起来,趁机将身上的死蛊虫扒拉到地上,蛊虫全部落在他的脚下,看上去委实瘆人。
皇上冷冷地看着他。
不管南理人承不承认,事情已然大白天下,今天这事,南理人算是栽了一个大大的跟头。
要不是自家小嘉宝儿看透他们的把戏,今天差点被他们坑到底下爬不上来。
如今好歹让西羌明白所有的事情都是南理人做,有仇也找南理人去报,就让他们两家出宫去打吧。
最好打得凶一点,这样他们就无暇来给大齐添乱,大齐可以趁机强大自己,为往后的富民强国打下基石。
“安王爷,”皇上冷冷地道:“事情真相如何,全天下的人都看明白了,您要是再否认,只能让南理更加丢人。今天是我大齐举国欢庆的日子,你特意来上这么一出,是早就预谋要过来恶心我们的吗?”
“不不不,请相信我,我没有那个意思,”阮锦安今天被搞得非常被动,来之前设想过许多种情形,就是没想到会把蛊虫暴露在外,“我,身上带那么多虫子是为了自保。”
想想这话又不妥,担心被大齐误会,赶紧补上一句,“我知道西羌人带了巫师,那个老头就是西羌的巫师。我担心他会趁机害我,所以自己带上虫子来,只是为了自保,请皇上相信我。”
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把这个秘密透露出去。
当初收到这个情报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没想到还是被那个老头胜了一筹。
巫师?
众人的目光瞬间转到手指掐诀的老者身上。
难怪能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将南理安王的衣服扒开,暴露他身上的蛊虫。
敢这么做的人,要么有充分的把握能抓到安王的把柄,要么就是不怕安王对付。
那老者是巫师,巫师当然能感觉到安王身上的蛊虫,还能把那些蛊虫全部弄死了。
阮锦安的目光像淬了毒,狠狠地盯着巫师。
巫师心里很郁闷。
他都没怎么发力,安王的衣服就被扒开了。
就连他都被吓了一大跳。
还有那些死去的蛊虫,真的不是他干的,他也想知道是谁弄死的,啊啊啊。
可惜,这话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
只会以为他和安王一样,都是敢做不敢当的人。
气死他了。
皇上看了眼小嘉宝儿,心里美得很。
他知道刚才那些事都是嘉宝儿做的,看,他的小女儿多么聪明,这么小就懂得借力打力。
转脸,看着西羌和南理,皇上的脸又黑了下来。
一个西羌,一个南理,带巫师的带巫师,带蛊虫的带蛊虫。
都把大齐皇宫当自己的后花园,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是多么不把大齐放在眼里。
幸亏儿子和女儿,成功将西羌和南理之间的关系彻底搅成死局,这两国永远都不再可能结盟,也算是去了大齐的心头大患。
……
阿古鲁和阮锦安还在争吵,房梁上的多多和少少却听不下去了。
一个忍不住,多多破口大骂:“我说你们俩,要不要脸了?啊,怎的就给脸不要脸呐?不知道赶紧滚蛋啊?咋地,还非得等着让人指着鼻子骂,你们才能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吗?”
“就是,连咱们鸟类都知道要脸,怎么这两帮人不知道呢?好奇怪哦。”
“妈的,多喜庆的日子,他们就跑上门来闹事,简直欺人太甚。啊呸,赔钱,必须赔钱,否则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若是不给个解释,兵戎相见。”
“哇,你现在这么有学问了,太厉害了,我好崇拜你啊,哇,哇。”
兵戎相见?!
西羌和南理使者心惊胆战。
尤其是这么难听的声音,无不听得他们心里发慌。
抬头去看,却又看不到发出声音的是哪一位。
两只鸟就躲在房梁上,文华殿的房梁又高又宽大,它们可以将整个身子都躲藏到后面,谁都发现不了。
使者再看向大齐皇上,皇上老神在在,一副刚才的话就代表我意思的表情。
两帮人顿时傻眼了。
第二百八十章 哥哥太多得重新排号
南理安王提前离席了。
以衣衫不整为借口,离开得相当狼狈。
这下子,不仅跟西羌掰扯不清了,还得想想怎么才能对大齐解释清楚。
不然大齐这边会认定他故意抹黑,想让大齐背黑锅。
只要西羌与他继续计较下去,坐实了南理暗害西羌皇子和皇叔的事实,那么南理除了要面对西羌的攻势,还要想方设法安抚大齐情绪。
毕竟是在人家的宫宴上搞事,不给个说法,大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万一和西羌一起两面夹击,南理根本承受不住。
所以,南理要赔偿大齐一大笔钱的事情是板上钉钉了。
今天遇到高人,南理算是亏大了。
西羌巫师,咱们走着瞧。
……
皇上的心情相当愉快。
那感觉,就跟开业大吉,第一天就赚了一大笔似的,嘴都乐得快要合不拢了。
等阮锦安出去,大皇子低头问嘉宝儿,“其他人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嘉宝人摇了摇头,“没有。”
大皇子又问,“那……,你觉得他怎么样?有危险吗?”
嘉宝儿凝眸看了几眼,摇摇头,“没有危险,不用担心他。”
暂时真没看出有什么危险,那巫师身上连件法器都没带,无法探得他的底细。
大皇子放下心来,将嘉宝儿放到位子上坐好,唤过身后的护卫,轻声吩咐了几句。
“叮嘱外面的人盯紧了南理安王,还有西羌那边的人也盯紧了,这两家肯定要翻脸,看着他们别在这里闹出大事,有什么消息及时通报。”
“是。”护卫退了出去。
嘉宝儿的眼睛早就跑到了娘亲那边,她的座位旁边是几位皇子哥哥,哥哥们下边是几家皇室贵胄。娘亲离得有些远,正在和爹爹在低声说话,一时没有看见他,大哥陈然看见她了。
当即一笑,拿起手里的一只花灯示意给她看。
嘉宝儿的眼睛亮晶晶的,当初在康河村的时候,每有喜庆的日子,大哥都会做一柄小花灯送她玩。
有时候是兔子造型的,有时候是鱼儿造型的。
没想到今天,大哥又做花灯哄她高兴。
好想他们哦,要是大家都能在皇宫里生活就好了,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可惜她问过母后,母后只是笑笑,说她孩子气,还说宫里规矩甚严,宫外的人不可以在宫中留宿。
嘉宝儿左右张望一眼,悄咪咪地问大皇子,“大哥,我想去找娘亲,我然哥哥给我做了花灯,我要过去拿。”
“让萱草去拿不行吗?”
“不行,我就要自己去,我还想在那边玩一会呢。”
“呃,好吧,让安生送你过去。”
安生是大皇子的另一名贴身护卫,听到大皇子的吩咐,忙躬身跟在小嘉宝儿身后,往陈然那边走去。
对面的西羌小皇子正盯着这边瞧,一见嘉宝儿跑到一个坐在下首的妇人面前,扑进妇人的怀里撒娇嬉闹,便猜到那妇人应该是公主的养母。
来大齐之前,他们已经将这位小公主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知道她在山野间待过。
想来,那一身驭兽的本领就是跟山野间的猎户们学的吧。
看她在养母养哥哥们面前的样子,好像感情还挺深厚。
“妹妹,对面那个西羌贼小子总盯着你看,要不要等二哥出了宫,替你收拾他一顿。”
陈浩的武功最近很有精进,尤其吃过妹妹送的丹药之后,洪荒之力便在体内升腾。
现在的他别说是单手拎一头野猪,就是单枪匹马去砍一队敌军都不在话下。
陈然看了对面一眼,将手里的花灯递给妹妹,一边给妹妹挽起衣袖,一边责备陈浩道:“不要在妹妹面前打打杀杀,人家只是看两眼,又没做什么,你就要去收拾人家。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西羌皇子,真要是打出个什么好歹来,你这岂不是给妹妹惹事吗?”
陈浩一愣,嘿嘿笑着挠了挠头,“我就是不喜欢他看妹妹的眼神,小小年纪长得跟个奸臣一样,咋看咋不顺眼。”
陈然噗嗤笑了。
“你自己都没见到过几个臣子,又觉得人家像奸臣了。”
嘉宝儿手里玩着花灯,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二哥说的对。”
一下子把陈然和陈浩都逗笑了。
那边的几个皇子眼睛都往这边瞄,见到嘉宝儿和陈家两个小子说的乐呵,心里那个酸啊,从胃里翻腾。
五皇子第一个忍不住,也跑了过来。
本来还嫉妒人家和妹妹的感情好,结果说了没几句,就和陈浩看对了眼,也跟着嘉宝儿一口一个二哥的叫着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陈浩是他亲二哥。
两个人都喜欢舞枪弄棒,又喜欢军营生活,还崇拜武功高强之人,越说越投机,当即勾肩搭背,约好宫宴之后便去外面找场子,切磋功夫。
二皇子好奇的凑过来,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当听到五弟和嘉宝儿叫陈浩二哥的时候,他不乐意了。
“不行不行,不能这么叫,这么叫会乱套。我才是她二哥,你这个叫法得改一下,必须改一下。”
“那……”嘉宝儿想了想,“我有时候叫浩哥哥,要不就叫浩哥哥吧。”
“好,就叫浩哥哥。”陈浩和五皇子都答应道。
五皇子又看了眼陈然,“还有然哥哥。”
崔氏笑着看了几个孩子一眼。
其实这个叫法还是她提出来的。
往后大皇子就是太子了,是嘉宝儿真正的大哥,若是还让他叫陈然大哥,那岂不是和太子相同?
谁敢啊。
万一被人弹劾就坏了,还不如主动改过来,也免得落人口实。
二皇子很满意这样的安排,当即提出等陈浩回北疆之前,为他送行。
几个人正说着话,那边完颜煦也走了过来。
嘉宝儿一见他就笑眯了眼,“曦哥哥,我刚才就在找你。”
完颜煦与其他人见礼,回过头来问嘉宝儿,“你找我做什么?”
嘉宝儿道:“你好容易进宫一趟,我想带你到处看看,这宫里可大了,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我都可以带你去看。”
听了他的话,大家都笑了。
“宫里是什么地方?哪是谁想逛就可以逛的?”崔氏嗔怪道。
完颜煦也笑眯眯地摸摸嘉宝儿的头,对她道:“曦哥哥感谢嘉宝儿的好意,不过在宫里逛就不必了。”
“为什么啊?你着急回去吗?”小嘉宝儿急了,“可我还没和你多玩一会呢?你要是就这样回去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
小孩子说起分离的话,竟也带了几分惆怅的味道。
完颜煦笑了笑,没有回答。
……
第二百八十一章 她有十二个哥哥
二皇子和五皇子都在,三皇子四皇子一看也跑了过来凑热闹。
一时间崔氏这边围满了大齐最出色的男儿郎。
崔氏旁边的崔轼崔哲也加入进来,把嘉宝儿心里美的,脱口而出道,“哇,原来我的哥哥最多啊。”
这一说,众人相互看去。
还真是,五个皇子哥哥,两个养家哥哥,两个舅舅家哥哥,这还不包括傅少洐家的那三个,要是都加在一起,整整十二个啊。
就问这天下,谁能有她的哥哥多?
把一旁的崔小妹和毛若娴羡慕的,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就连皇上和皇后都被这边的热闹吸引,眼神往这边瞄了好几次,很好奇他们都在说什么。
大皇子让安生打听过来禀报,听说嘉宝儿在炫哥哥,禁不住也笑。
“待宫宴散后,把崔氏一家和崔之帆一家,以及那个叫江凌辰的都留下,到御花园坐一会。今日朕心情好,可以和大家一起说会话。”
“好,儿臣这就派人去说,”大皇子连忙笑着应下,“妹妹该高兴坏了,刚才她还想带江凌辰在宫里转一转,好让人家看看她住的地方有多大多美,结果听说宫里规矩不允许,这会正别扭着呢。”
听了大皇子的话,太后先笑了,“到底是个孩子,有了好东西,就恨不得让所有的好朋友都知道,呵呵。”
皇后也笑了,“可见嘉宝儿已经把皇宫当作她自己的家了,见了朋友也想请到家里来做客呢。”
“哈哈哈,好,今天朕就满足她这个心愿,李公公。”
“奴才在。”
“通知御膳房,今晚单独为公主准备一桌席面,宴请一下她的这群大朋友小朋友。顺便去跟公主说一声,看看一会她还想留谁在宫里做客,就一并留下吧。”
“是。”李公公忙躬身退下。
来到嘉宝儿身边,将皇上的话一传,皇上老远都能看见她高兴的直跳,忍不住对皇后感慨道:“朕这女儿天真烂漫,敦厚善良,有此女,朕知足了。”
嘉宝儿当即派人去将陆昂和红果儿都留了下来,还特意将国舅爷家的几个表哥也都喊过来。
傅家几位公子早就羡慕公主身边的那些个同龄人,一听公主召唤赶紧往这跑,比兔子都快。
红果儿正依偎在外祖母怀里,一听公主身边的萱草姑姑说公主请她今晚赴宴,激动的小脸都红了。
隋大将军和老夫人一听,忙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对着公主的方向施了一礼,老夫人更是直接将自己腕上碧透的手镯摘下来,托萱草姑姑送给公主把玩。
这一切都被上首的太后和皇上看在眼里。
太后很满意。
不是因为一只手镯,太后的眼片子还没有那么浅。
而是有人和她一样喜欢她的孙女,这让她的心里很熨帖。
更何况,隋大将军一家乃是大齐西疆疆的守护神,有了他们的认可和忠心,对往后的大皇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太后当即对徐嬷嬷低语了几句,徐嬷嬷点点头,从人群后面安安静静来到隋老夫人身边,低声道:“老夫人安好。”
隋老夫人连忙还礼。
徐嬷嬷道:“太后请老夫人到前面去一起说说话,还让奴婢将红果儿姑娘送去和公主玩耍。”
说完笑着蹲下来,对红果儿道:“咱们现在去找公主玩好不好?想不想去啊?”
红果儿高兴的眼睛都亮了,连连点头,“想。”
“好,嬷嬷这就带你过去好不好?”
红果儿看了眼外祖母。
隋老夫人满脸慈爱地笑着,道:“跟嬷嬷去吧,难得公主特意点名留下你,你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
抬头,对嬷嬷行了一礼道:“麻烦嬷嬷替老身多谢公主殿下。”
徐嬷嬷忙侧过身子不敢受礼:“老奴一定把话带到。”
然后便领着红果儿走了。
隋老夫人摆了摆身上的褶皱,慢慢踱步向太后走去。
她知道西羌使者一直在恨恨的盯着她,但她不怕。
盯就盯吧,盯的再狠也不敢越大齐边境半步。
有我隋家军在,西羌永远都别想赢大齐半分半毫。
……
李公公亲自来到镇北侯席位,请小世子留在宫里参加公主的晚宴。
镇北侯一听,儿子的面子竟然比他这个当老子的都大,心里那个酸啊,差点把胃水吐出来。
等李公公走后,镇北侯左右看了看,低声对儿子道:“既然是小孩子在宫中赴宴,何不把你姑姑家的表妹婉莹和表哥长安一起叫上,还能和你做个伴。”
路昂一听,当场就瞪大了眼睛,回绝道:“父亲要是有那个面子就自己和皇上说去,不要拉扯我。婉莹表妹一直和公主不对付,谁敢带她去公主面前去添堵?父亲是想让公主和我翻脸吗?若父亲果真有这个意思,今晚的宴会我也不参加了,这就去和公主说一声,免得到时候被她那群哥哥们群殴。”
一席话,气得镇北侯心肝肺全都疼。
还不敢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发火。
他哪里是不想儿子和公主交好了,他就是想让妹妹家的孩子也跟着去沾个光而已。
这么点事混账儿子都不干,简直快要怄死他了。
镇北侯恨恨的拿起一根肉串,往嘴里一咬,嘶,辣的眼泪都出来了。
忘了今天的肉串上都撒了辣椒面了,差点没把他给辣死。
这玩意吃得特别过瘾,吃过之后冒一头汗,大冷的天一点都不觉得身上冷,确实是个好东西。
很多人都没听说过辣椒面,都问这是哪里来的,这玩意叫什么?怎么卖?就连来参加宫宴的外邦使者都到处打听。
一会他得想办法到御书房和皇上套套近乎,看看能不能套出辣椒面的来历,这生意要是真做,最好能抢到自己的手里来。
低头看一眼儿子。
唉,听说皇上将公主宠上了天,如今儿子入了公主的眼,比入了皇上的眼都幸运。
保不齐以后还得从儿子这里打听消息呢,就是再气也不敢打他,还是先忍着吧。
第二百八十二章 知风堂少主不简单
宫宴结束后,人们羡慕地看着被公主点名留下的那几个,心里无不念叨着回去就叮嘱自家孩子,要多和这几个来往,说不定哪一天,也能有机会入了公主的眼。
西羌小皇子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对着嘉宝儿挑挑眉头,挥了挥手。
看得陈浩直皱眉,“这小王八羔子,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像个好东西,他要还这么看嘉宝儿,看我不找个地方揍他一顿。”
那眼神怎么说呢,就像他眼里的嘉宝儿,是一只即将被他捕获的猎物,势在必得。
这种感觉其他人也都看出来了。
陈浩的话听得皇子们痛快淋漓。
他们也想揍西羌小皇子,但他们知道此事不妥。弄不好会上升到国与国之间的问题上来。
可要是陈浩出面,这事就没那么复杂了。
“陈浩,揍他的时候叫上我,”傅家老二傅文湛豪爽地说道,“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他痛苦。”
陈浩心下大喜,赶紧伸手搭肩,哥们一样拍拍傅文湛肩膀。
崔哲也走到跟前,伸手推了他一下,“还有我,打人这种事,人多更有把握。”
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半大小子将脑袋凑到一起,商量起揍人的路线与方法。
陈然无奈的笑着摇头。
他也不喜欢晏孜看妹妹的眼神。
他觉得那眼神里除了猎人对猎物的追逐,好像还带了点血腥的探究和兴奋。
这种感觉很不好。
会让人心里不安。
听说这小皇子特别受西羌皇上的宠爱,整个西羌就没人敢惹他敢让他不痛快。
只要他认定的事,是不容任何人反驳的。
为此,他曾将反驳他的人扔进他饲养的虎豹笼子里,那人被撕成碎片,晏孜从此名扬天下。
毕竟那个时候的他才将将六岁。
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就已经如此凶残,这让听说这件事的人对西羌充满警惕。
万一以后的西羌太子就是这个叫晏孜的六皇子,以他的残暴和好斗,战乱将无休无止。
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来大齐,大齐热烈欢迎,可是他为什么一再的盯着自己的小妹看?还带着一股诡异的笑。
所以再听到陈浩说要带人揍晏孜,陈然没有出声阻止。
有时候有些事,主动出击试探虚实,也不失为一种有效的策略。
晚上的宴席就摆在嘉宝儿新赐的凤阳宫。
来来往往伺候的宫人脸上带着真心的笑,欢快的穿梭在中间。
能留在最得宠的小公主身边伺候,是她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小公主为人善良可爱,对每一个伺候她的人都特别好,宫里所有的人都喜欢小公主,都恨不得能跟随在她身边。
完颜煦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宫里的一切。
从皇上大皇子,到眼前的这些个宫人。
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新鲜。
要不是他和崔氏一家的渊源,要不是小嘉宝儿诚心邀请,而皇上又宠爱女儿无底线,他这辈子都别想像现在这样进入皇宫,打入大齐最顶级的圈子。
大皇子见他发愣,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莫拘谨,坐吧。”
完颜煦依言坐下。
他是故作的拘谨,大齐的这位大皇子箫景一今年十七,几天之后将成为大齐名正言顺的太子。
通过短短的接触,完颜煦已经感觉到箫景一超乎年龄的沉稳和内敛。
在这一点上,他们两个人十分相像。
所以他更能了解这种人的每一个动作,比如现在,箫景一正笑眯眯地端着一杯茶,眼神有意无意地飘向他这里。
他就知道,箫景一在观察他,正如他也在观察箫景一一样。
那边,嘉宝儿正绘声绘色地给大家讲她今天看见的东西,“你们是不知道,那个北狄太子,就是那个叫完颜什么的太子,他腰上挂着的那支竹笛,其实是一柄匕首。”
“啊?”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怎么可能?进宫的时候不是都检查过了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不会是猜的吧?”
嘉宝儿连忙摆手,“不是猜的,是我看见的。”
“你……你又开始胡吣了。”傅家老大傅文全忙对她使了个眼色,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亲近的人都见过嘉宝儿的神奇,可现在这桌上的人里有一个知风堂家主江凌辰,一个镇北侯世子陆昂,一个毛御史家的毛若娴,一个懵懵懂懂的红果儿,还有走来走去的宫人。
当着这些人的面,说话还是谨慎些的好。
不然的话,万一有人将嘉宝儿的能耐传出宫去,当今天下,四大国度明争暗斗,谁知道会不会被其他国度的人盯上,给嘉宝儿带来意料不到的危险。
“我……是他自己不小心露出一点点刀尖尖,恰好被我看见了,所以我才知道的。”贾嘉宝儿明白傅文全的眼色是什么意思,赶紧扯谎圆了过去。
“那西羌小皇子腰上的软鞭,也是他露馅被你发现的吗?”红果儿是真是不懂,所以问的也自然。
不等嘉宝儿回答,陈浩已经抢着回道:“那还用露馅吗?但凡练武的都能看得出来那是条软鞭。”
“哦。”红果儿有些为自己的孤陋寡闻不好意思。
大皇子静静地坐在嘉宝儿身边,防止她说出南理安王身上的蛊虫。
好在这点分寸嘉宝儿还是有的。
大家的话题又转到了御膳房做出来的珍馐身上。
完颜煦低头喝着杯中酒,替身的疏忽是他没有想到的。
幸亏今天什么都没做,否则必定落得南理那样的下场。
他和替身是带着目的过来的,那半份决定国家前途的藏宝图就在大齐皇帝手里,他们要想办法把它弄出来。
本来没打算把太多精力放在陈然他们身上,更没想把太多精力放在一个小团子身上,但是真正来到这里亲自感受,才意识到整个皇室对嘉宝儿的重视得有多么隆重。
像今天这样的聚会,就因为嘉宝儿随意的一句挽留,他这个在皇室眼里完全陌生的人便可以留在宫里安心赴宴。
话说,那半份藏宝图,是不是可以从小团子身上想想办法?
比如让她帮忙偷出来看看?
不妥不妥,这样一来,岂不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
等晚宴结束,众人纷纷离去。
大皇子来到父皇寝殿,坐下聊了一会,“儿臣觉得那个知风堂家主江凌辰不太简单,想派人去查一下他的底细,过来问问父皇的意思。”
“想查就去查吧,”皇上点点头,“但凡与你妹妹走得近的,只要你觉得不对劲,尽管去查。”
嘉宝儿的身后是整个大齐皇室,谨慎些是对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 未通过雷劫的修者
半夜,西羌行宫。
曾经在宫宴上差点被送出去的蓝宝兔子发出诡异的光芒,那光忽远忽近,将整个屋子都照成了幽暗的深蓝色,屋子的气氛恐怖而又压抑。
晏孜和巫师在盘腿打坐,掐了诀的手指对着蓝宝兔子一指,兔子便开始摇摆起来。
摆着摆着,兔子的肚皮打开,里面飞出一只蛾虫。
那蛾虫的嘴巴像是一道长长的针尖,嗡嗡嗡地上下翻飞,转眼便落在巫师的手心里。
“师父,今天没能把这玩意送到那个小公主手里,咱们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在宫里安插内线?”
巫师的脸在深蓝色的幽暗里像只鬼魅,手心里的蛾虫被他一把握住,瞬间捏成了齑粉。
“不是还有立储大典吗?”他阴沉沉地道,“到时候再伺机行事。”
晏孜点头,盯了巫师扔在地上的齑粉,喃喃地道:“没想到如此贵重的蓝宝石,那小公主竟然不为所动。可惜师父为了让蛾虫的毒性更猛,费在它身上的功力了。”
巫师沉默了一会,冷哼一声道,“无妨,还会有机会的。”
晏孜看了看师父的手心。
这种蛾虫是西羌特有的毒蛾,嘴巴上的针只要扎进人的身体,毒液瞬间便注入体内。人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若是不能在七天之内找到解药,这人也就活不成了。
师父特意将蛾虫封在蓝宝兔子里,又用法术将蛾虫隐身,免得被道行高的人发现。
本想送进皇宫,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蛾虫飞出,不管是咬到公主还是皇上,大齐都将剧烈动荡。
解药就在西羌人手里,是拿藏宝图去换,还是干等着被咬的人死去,大齐自己掂量着办。
没想到费尽心机,东西没能送出去不说,还差点被南理那帮蠢货算计了去。
要不是师父机警,及时发现不对劲,说不定现在他和皇叔的身上已经被南理人种了蛊。
“师父,你说那南理安王是不是急眼了,才宁愿亲自将蛊虫放在身上,也要带进皇宫?”
“嗯,”巫师若有所思,“想必他也在算计那半份藏宝图,也想把蛊虫种在大齐皇室人身上。只是没想到大齐会把我们两家的位子放在一起,他忍不住恨意对我们动手,反倒失去对大齐皇室动手的机会。”
“多亏了师父的法力,让他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下好了,他不但达不成目的,还要赔偿大齐一大笔钱。”
只要对手倒霉,哪怕那钱不是自己得了,晏孜心里也高兴。
巫师却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他很肯定修理南理安王的人不是自己,但是他不能对晏孜说。
晏孜为人狠辣不讲情面,若是让他知道巫师的功力被别人碾压,他肯定会把巫师当备胎。等待时机合适,要么弃了不用,要么,宁愿毁掉也不让落到别人手里。
所谓的师父,在晏孜眼里只是个称呼而已。
“师父,外面都在传小公主会驭兽,是不是最后说话的那两只鸟就是他们所谓的兽?你说,我还有必要听父皇的话,对她表达善意吗?父皇是不是又把我婚约的主意打到那个肥公主身上去了?”
说实话,他可看不上她。
要不是还对她的驭兽本领有些好奇,他才懒得看一个只知道埋头吃的小胖子。
若让她落到自己手里,晏孜觉得,他会时不时地把肥胖的小公主放进豹笼里,最多两年,那个肥妹要么被吓死,要么瘦成纸片。
想想就好期待啊。
巫师沉思片刻,老实道:“至于她懂不懂驭兽嘛,为师也不甚清楚,不是说她还能调教老虎和狼为大家表演,以此收费的吗?”
“算了不管这个,说不定她也就是懂点皮毛,跟山野间的猎户学的,不足为惧。哪里像师父这样厉害,能将自己的想法注入给蛾虫,让蛾虫受你指挥。”
晏孜觉得自己收了巫师,并拜为师父,这一步是真的走对了。
师父不光能指挥蛾虫,还能用法术将最凶猛的野兽定住,能将西羌的猎狗统统驯化成猛兽一样,生啖肉,生喝血,勇猛无比。
巫师没再说话,重新盘腿打起坐来。
心里却有些小小的不安。
皇宫里的那一幕总在他的脑海里出现,究竟是谁扒开安王的衣服?是谁将安王身上的蛊虫全部弄死的?
难道说这大齐皇宫,还藏着比他道行更深的高手?
如果这样的话,他们的计划会不会成功?
如果不成功?晏孜会如何对待他?
别人不知道他的底细,他自己却时刻都有一种危机感。
他是未能通过雷劫的修者。
说仙不仙,说不仙,还会一些凡人眼里了不得的法术。
当初他就是奔着升仙到御神身边去的,结果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被天雷击打,落到一片沙漠的时候,恰好西羌皇子带着一队人马经过,看到满身伤痕的他,以为他遇到了野兽,顺手救了他。
晚上宿营,他们遇到毒蛾的攻击,巫师略施法力将蛾虫个个击落,一下子入了晏孜的眼,就这样鬼使神差地成了他的属僚,再到师父。
……
这一夜注定有许多人夜不能寐。
安王辗转反侧,不敢相信自己第一天就出了这么大的状况。
为了保证接下来的日子不被赶走,明天,他必须拿出一个态度,对大齐抱以歉意。
至于这个态度需要耗费南理多少财物,他还没有具体的构想,一切都留给第二天,让使团的人去和大齐谈吧。
他的精力要全部用在和西羌巫师斗法上。
夜深了。
傅少洐参加完嘉宝儿的入牒仪式便出发了,他要带人秘密赶往前不久查案子的那个小城。
据小城里留下监视的人禀报,窝藏着的西羌细作最近进出频繁,被鸽子截下的密信里说,他们准备制造事端,趁大齐混乱无暇分身,想方设法找机会,弄到皇上手里的藏宝图。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傅少洐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菩萨保佑,嘉宝儿保佑。
要不是嘉宝儿带来的两只鸟,要不是小老鼠,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在细作们还在设想的时候就已经得知他们的计划。
更不可能在他们还没动手的时候,做好了捣毁他们老窝的准备。
阿弥陀佛,嘉宝儿保佑。
第二百八十四章 沐王府另有安排
完颜煦回到客栈。
半夜时分,徐山静悄悄潜入他的房间,屋子里没有亮灯,完颜煦坐在桌前,冷眼看着徐山递给他的东西。
这是刚刚收到的密信。
沐王府说他们还做了第二套方案,用于对付大齐皇上。
只要能够将藏宝图弄回来,什么方法他们都愿意尝试。
这让完颜煦的心里有些不悦。
他不喜欢自己做事的时候被人打扰,更不喜欢有人借着辅佐他的名义自行其事。
藏宝图该怎样收回?收回的时间有多久?
他有自己的计划和考量。
沐王府如此急不可耐,说是因为藏宝图是皇家存放在他家的东西,在他们手中丢失了心中不安,想早点拿回来,好对自己的承诺有个交代。
可完颜煦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沐王府想让完颜煦和沐王府颐罗郡主订下婚约,藏宝图是他登基后,封颐罗郡主为北狄皇后的条件。
嗤。
完颜煦冷冷地嗤笑一声。
有的人安逸日子过久了,忘了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了。
他做事,还轮不到一个奴才来指手画脚。
闭着眼想了一会,完颜煦捏了捏眉心,问道:“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小公主是从哪里学会驭兽的?皇室里有人会吗?”
若是皇室里有人会,只能说这是血缘里的东西,谁也没有办法干涉。
毕竟嘉宝儿在被皇室认回去之前,在康河村的时候就已经展示过她的驭兽之术。
徐山挠头,“派人四处打听,都没听说过皇室有这种能耐。难道说是她在养母那里学来的?”
完颜煦想了想。
整个康河村,他都想不出有一个会驭兽的,那么多人还得靠嘉宝儿的本领才能吃上肉喝上汤,根本就不可能是在那个时候学。
“算了,查不出来也没什么,反正她也只会驾驭眼前这点子东西,不管她了。你先去派人盯紧了沐王府的人,有什么动静及时过来禀报。”
“是。”徐山将门掩上,悄悄退了出去。
……
京城里越发热闹起来。
再过几天,就是大齐国最重要的日子,太子的立储大典。
百姓们欢天喜地,人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们有一个心系百姓的小公主,有一个胸有丘壑仁厚的太子,日子越过越有盼头,谁会不高兴?
街上熙熙攘攘,比外邦使团刚进京的时候还热闹十分。
尤其那条刚开了玉器城的街市,更是人来人往,挤的马车连进都进不去,只能停在外面。
玉器城是嘉宝儿以崔氏的名义开的。
从北疆带回来的原石全部做成了首饰,摆满了玉器城的上下三层。
嘉宝儿说,等那边的玉石运进京,准备再多开几家铺子。到时候不光让大齐的姐姐们都戴上她的玉饰,还要让其他国家的姐姐们也都戴上她的玉饰。
完颜煦也在这条街上逛。
见到这家新开的姐姐玉器城,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一眼就认出里面的玉石品质,正是当初他和罗毅一趟趟背回来的那一种。
这小家伙还知道带进京来加工,如今开成了店。
客人络绎不绝,可见生意很不错。
小嘉宝儿实现带村民过好日子的愿望将指日可待。
完颜煦心情颇好的上了二楼。
二楼靠窗的位置放了几张桌椅板凳,客人可以坐在那里一边喝茶一边看伙计端过来的高端玉饰。
这种方式很新颖,完颜煦不由得坐下来,唤伙计拿过几件趁手的玉佩,放在手里慢慢把玩。
楼下的人们摩肩接踵,有人从人群里穿过,又有人快走几步跟在后面也快快的穿过。
起初的时候完颜煦以为是几个人闹着玩,看着看着,他皱起了眉头。
不是玩闹。
更像是,后面的人在跟踪前面的人。
他一时兴起,扔下手里的玉佩,从敞开的窗户上一跃而下,很快混在拥挤的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跑在前头的人是晏孜,追在中间的人是陈浩和傅文湛等人,最后面跟着的才是完颜煦。
晏孜今天玩疯了。
没想到大齐京城会这么繁盛,入目所见全是好玩的好吃的,还有许多在西羌根本见不到的宝贝,看得他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身后跟着的侍从十分烦人,搞得他连玩都玩不尽兴。
为了摆脱侍从,他趁他们不注意,从一家店铺后门溜走了。
这大街上人这么多,谁也不认得他是谁,比他在西羌的时候还要自在,今天他可以玩个天昏地暗。
听说那条街上的赌场挺不错,他就是奔着赌场去的。
赌场里的人更多。
一进去便有伙计殷勤地跑过来,往他的身后看了看,确定没有大人跟着,只是他自己进来的,不由迟疑地道:“爷里面请。”
晏孜随手扔了一块碎银子给伙计,伙计顿时激动起来,嘴里连连道谢,“爷发财,爷想玩什么?小的今儿专门伺候爷您,定让爷玩个痛快。”
“嘴巴这么甜,再赏你一块。”晏孜将手里的银子一扔,伙计连忙接住了。
晏孜挤进赌桌前,看了一会便跟着别人下注。
赌桌旁的人看他是个孩子,开始的时候都没当回事,有的人甚至还赶他,“走走走,小屁孩玩什么,没的耽误老子挣钱。”
晏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啪,将手里的银子往桌子上一摔,“买大。”
众人看傻了眼。
这桌上玩的人,最多也就下注五两,晏孜扔下去的那块银子足有二十两。
哟呵。
今儿个来了个有钱的主,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赌徒们围上来,就连其他桌上的客人也被吸引过来。
一时间晏孜的身边围满了人。
几个回合下来,大家都有输有赢。
晏孜的眼睛盯上了坐庄的那个人。
那个人在晏孜刚玩的时候让他赢了几把,接着在他尝到甜头的时候让他小输两把,相比较赢来的钱来说,晏孜输出去的并不多。
他知道那个人会操纵竹筒里的色子,也知道过一会那个人该让他尝到更大的甜头,然后好下大大的注,然后一把将他赢来的钱全部输回去。
嗤。
他在心里嘲笑起来。
这些把戏他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全部熟稔,现在的他一听竹筒里的动静就知道坐庄的人在捣什么鬼。
一群蠢货,还想作弄他?
想得美。
第二百八十五章 狠揍西羌皇子
晏孜一把将赌注下到了二千两,放的是一张银票,押的是小。
这把如果赢了,他将拿回四千两。
如果输了,那两千两就是赌场的。
赌场一片哗然,其他桌的人也不玩了,全都过来看一个刚比桌子高的小娃儿是怎样赌钱的。
坐庄的人用力摇晃着骰盅,他要用娴熟的技巧,将骰盅里的色子摇到最大点子上来。
哗啦啦刷啦啦啦……
色子在剧烈的摇晃,摇着摇着,啪,庄家将骰盅往桌子上猛地一放。
双手顿时离桌。
“下注了下注了啊,开了开了啊,再不下就开了啊。”
庄家吆喝着,左右看看差不多,猛地一掀骰盅,低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不知道是谁把他摇出来的最高点数,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成了最小点数。
也就是说,那个下注两千两买小的小鬼头赢了,两千两转眼间变成了四千两。
赌场伙计将银票拿来,放在晏孜面前。
所有人都等着他继续下注,殊不知,他却将银票往怀里一塞,拱手就要告辞。
就在这时,一颗毫不起眼的小石头从他的身后射出来,因为赌场里声音嘈杂,不等他有所察觉,小石子嗖的一下砸在他的脑壳子上。
晏孜猛地转身去看,后面全都是赌徒,看不出是谁打的他。
他的眸中顿生怒意。
才四千两,赌场就输不起,想暗算他?
找死。
想到这里,他将手摸向腰间。
只要撒出荷包里的毒蛇粉和毒蛾,这里面的人谁都别想跑。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颗小石子砸在他的后脑勺。
怒火终于升起,晏孜一把扯下荷包,伸手一拉,一扬,荷包里的粉末被他撒向半空,里面同时飞出来几只蛾虫,嗡嗡嗡地叫着,扑到众人身上。
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赌场里的人便三三两两的倒下来。
晏孜冷哼一声,踢了踢脚底下的人,啐道:“敢动本皇子,本皇子让你们全都去死。”
不等得意一刻钟,他的眼前突然一黑,接着便被什么东西给罩住了。
连头带手,再到腿和脚,他被蒙了个严严实实。
刚要说话,一股异样的气味不小心吸入鼻腔,晏孜只觉得一阵恶心,两眼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京城南郊,西羌驿馆里乱作一团。
跟随六皇子的侍卫把人跟丢了,正着急呢,就听说有一家赌场里的人被毒虫咬伤中毒,已经惊动了锦衣卫。
锦衣卫经过调查,都说今天来了一个几岁的小孩子赌钱,据他们描述,锦衣卫怀疑那小孩子是西羌六皇子,于是派人到驿馆来落实六皇子的下落。
驿馆里的人一听,什么?下落?
蛾虫咬伤人,六皇子肯定去过那家赌场,难道又从那里离开了吗?
这一下,西羌使团更慌了。
偌大的大齐京城,六皇子会在哪里?
此时的六皇子正被陈浩等人群殴。
本来还没打算对他动狠手,没想到竟然看到他随随便便把大齐赌场里的人放倒,那副恶毒的面孔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把人弄进马车,派人回去打听赌场里的人怎么样,结果打听到的消息是已经死了两三个,剩下的全部昏迷不醒,且找不到解药。
死去的那两三个八成是离晏孜最近的。
他才八岁啊,随便一动手,他就敢杀人,难怪别人都说他为人歹毒,不是个东西。
陈浩傅文湛和崔哲等人越想越气,不管赌场里的人是好是坏,那也是大齐百姓,竟然被西羌皇子所杀,西羌这是多不把大齐放在眼里。
当下一合计,让一起过来的大壮和有田哥将麻袋捆得紧紧的,为了保险,又将那迷香往晏孜的鼻子处晃了晃。
狠狠地踹了几脚。
他们几个在出发前都吃了陈浩分的解毒丸。
那解毒丸是嘉宝儿给的,包解百毒。
所以晏孜的蛇毒粉和他们自己手里的迷香对他们都不管用。
几个人将马车赶出城去,找了个隐蔽的小山林,把晏孜从马车里拖出来,蒙上他的眼睛,绑上他的手脚,开始拳打脚踢。
来之前陈然就叮嘱过,只动手,不说话,一句话都不许说。
因为晏孜这贼小子太狡诈,只要一说话被他听到声音,他就能从中分析出蛛丝马迹。
要时刻防备他,不留任何痕迹。
晏孜被打醒了,但是昏昏沉沉,眼睛被蒙住,什么都看不见。
“你们是谁?放了我,我有钱,我给你们钱。是不是赌场?那银子我不要了,我真的不要了,我再多给你们一些,放了我吧。”
几个人不说话,接着打。
晏孜心中一突。
难道赌场的人被他毒死,他们要杀了他?
心中一慌,终于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让侍卫跟着,也不至于折在一帮赌徒的手里。
“你们的人没死,他们只是吸收毒粉昏迷了,只要服上解药很快就能醒过来。放了我,我给你们解药,我给你们解药。”
揍他的人不说话,拳头不留情的往他身上落。
“好好,我先给你们解药。解药在我靴筒里,左边是毒蛇粉的,右边是毒虫的。你们赶紧拿去救人,把人救醒就放了我。”
陈浩一摆手,示意大家停手。
伸手往晏孜的靴筒里摸了摸,刚才已经搜过他的身,除了腰上的玉佩,胸口的银票和袖子里的匕首,还真没注意他靴筒里有没有东西。
拿出解药,陈浩放进自己的袖带,然后一摆手,几个人接着往晏孜身上打去。
开始的时候晏孜还嗷嗷直叫,叫着叫着,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终于被打晕了。
傅文湛打量一下周围,附在陈浩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陈浩点点头,从荷包里拿出一粒丸药,掐住晏孜的嘴巴往里一塞,再一合,丸药咕咚一下顺着晏孜的喉咙进去了。
然后陈浩一手抡起晏孜,往树林深处走了走,将他扔在一堆树叶中间,这才拍拍手回来。
一使眼色,大家都不说话,一个接一个上了马车,调转马头赶紧走。
直到走出好远好远,眼见大家放松下来,有田哥才忍不住问,“陈浩,你刚才给他吃的是什么?”
陈浩微眯着眼睛,看了眼傅文湛。
傅文湛跟他说的是,“你不是有那种让人一辈子提不起力气来的药吗?给他吃上。”
这个建议很得陈浩的心。
晏孜从小凶残狠辣,长大了想必也是个祸害,与其让他成为后患,不如趁现在就废了他。
反正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是谁干的,即使他认为是赌场里的人报复他,证据呢?谁让他杀赌场的人呢?合该他坏事做绝,有报应。
“我觉得,咱们回去把今天的细节跟然哥他们说一声,让他们想个主意,看怎么能把这事引到南理人身上去。”崔哲眼珠子转了转,对大家道。
众人点点头,陈浩吩咐车夫。“不许进城,直接去京郊大营。”
“是。”车夫调转车头往另一条路走去。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几匹快马从京城方向飞奔而出,转眼便不见了影子。
路上的人纷纷往旁边让。
那是西羌使团的人马,出事了吧?
第二百八十六章 杀人于无形的蛊王
陈浩等人做的事,从头到尾都被完颜煦看在眼里。
眼见西羌人没有发现陈浩,完颜煦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他还真挺佩服大齐这几个小子。
说干就干,一点不拖泥带水。
大齐的年轻人比北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
西羌人将晏孜救了回来。
费了老大的劲把人弄醒,晏孜刚醒过来就大发雷霆。
直要人去把那家赌馆的人全部杀死,连他们的九族都杀。
手下不敢答话,更不敢真的听了他的去杀人。
这里不是西羌,大齐的百姓,哪是他们想杀就能杀的?
阿古鲁好容易将晏孜的情绪安抚下来,又疑惑地问:“你怎么得罪他们了,要对你动这样的黑手?”
晏孜闻言,气得牙根都疼,“我见他们耍老千,便用功力左右骰盅里的点数,让自己赢。没想到他们就想拦我不让我走,我一时气急,便将毒粉撒给他们,他们就把我闷倒了。”
阿古鲁眉头一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说不应该啊,他们都中了你的毒了,哪还有力气绑你毒打你?”
晏孜一怔。
过了一会,缓缓地道:“我的解药被他们拿走了,到时候你就看他们有没有拿解药救人就知道了。”
阿古鲁点了点头,见晏孜不再嚷着要杀人,这才放下了心。
天还没黑下来,他们就知道揍晏孜的人究竟是谁了。
是天杀的南理人。
昨晚趁天黑阿古鲁派人将蛾虫放入南理人的驿馆,只等着今天听南理人的哭声。
结果刚才探子来说,南理人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解药,将解药涂抹在蛾虫针扎的伤口上,竟然将毒解了,慢慢都醒过来了。
还能从哪里弄解药?自然就打晏孜的时候弄到的。
南理人竟然一点都不藏着掖着,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气得阿古鲁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都划拉在地,“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南理驿馆。
阮锦安一天一夜没睡好,脸色憔悴得很。
要不是有人将解药扔进驿馆,南理使团将有一半人再也醒不过来。
随团太医看过之后,再结合地上的蛾虫尸体,告诉他这是西羌的一种毒虫,毒性甚强,若找不到解药,七日后必死无疑。
恨得他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西羌欺人太甚,昨日刚刚让他当众出丑,今天就往这里投毒。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阮锦安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拿过我的蛊王箱。”
“是。”
箱子拿过来,阮锦安掀起笼罩在上面的黑布,打开箱子。
里面躺着一只通体青紫,肿胀得能看到一层薄皮底下流动着液体和管道的虫子。
任谁见了都不由的恶寒。
这是阮锦安的底牌,本来是为了夺藏宝图准备的。
如今看来,若是他再不行动,不等看见藏宝图,他和他的使团就能被西羌人弄死。
与其这样,那还不如他先下手为强。
刺破手指,挤出几滴血滴在蛊王头上。
青紫的虫身顿时变成紫红,蛊王蠕动两下,透过薄薄的皮层,能看到它所有的力气都往上涌。
噗噜,噗噜。
接连两下,蛊王吐出了两颗白色的囊球。
囊球有花生米大小,好像还是活的。
安王用镊子将囊球轻轻夹起来,放在两个瓶子里,盖好。
这才递给身边人道,“你亲自去,分别将这个放到西羌人喝的水里。”
蛊王吐出来的囊球是个包裹着顶级蛊幼虫的卵,一个囊球里面差不多有一百只这样的幼虫,两个囊球,足够过来的这些西羌人用。
西羌人喝了带蛊幼虫的水,只要一用内力,就会催生顶级蛊的生长,用不了半个月幼虫便能侵蚀他们的五脏六腑,整个人像生了大病似的有气无力,都不会活太久。
最关键的是,这种幼虫在侵蚀掉一个人之后,还会自己爬出来,寻找另一个载体。
除非用火烧,否则它们将生生不息。
最后,这帮西羌人将把蛊虫带回西羌,西羌人会在不知不觉中一个接一个死去。
所谓蛊王,不是说它的毒性有多强,而是它能够杀人于无形。
……
西羌驿馆。
浑身疼痛的晏孜得知揍他的竟然是南理人,将师父叫到跟前,问师父可有什么办法能为自己出这口气。
巫师沉吟片刻,对晏孜道:“修理几个南理人很简单,但是再过几天就是大齐的立储大典,只怕在这之前不管出点什么事,都将惊动大齐朝廷。万一事情不严密被大齐人发现端倪,大齐肯定不能善罢甘休,就像公主典仪那天的南理人下场一样。要照为师说,不如等立储大典之后,在南理人回去的路上截住他们,到时候你想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气,为师都帮你,你觉得呢?”
阿古鲁舒了一口气。
他是真担心劝不住这个侄子。
尽管他自己也是个暴脾气,但好歹他还懂得等一等,时机合适了才能更有机会将对方杀死。
但是侄子不懂,年龄太小的结果就是沉不住气,恨不得有仇当场报,不报不是人。
谢天谢地巫师没有给侄子拱火,而是分析利弊,条理清晰。
“皇子可别忘了,”巫师压低了声音,对晏孜道:“咱们来大齐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那张图。我们在大齐这么多年的布局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不能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节外生枝啊。”
一句话提醒了阿古鲁和晏孜。
细作营那边早就信鸽传书,这几天就该闹出点大事来了,将兵力和目光吸引过去一些,会极大的缓解京城这边给到他们身上的压力。
到时候他们趁京中松懈,伺机去偷藏宝图,实在偷不到,也要想办法销毁,绝不能让其他人得了去。
至于南理人,等着吧,有他们跪在脚下哭爹喊娘的时候。
……
外面的波云诡谲,小嘉宝儿什么也不知道。
天气寒冷,按理说鸟雀早该南飞,偏偏凤阳宫的上空飞来了各种各样的鸟雀。
萱草带着一众宫女,在一旁看着公主微笑。
自家的小公主怎么看怎么让人喜爱。
没看见就连鸟儿们见到她都愿意留下来叫上两声,像是在为公主唱歌一样,真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