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一章 小产
凤卿华冷笑一声，说道：“下贱的东西竟然质问本宫？来人，拖下去，杖毙。”话音刚落，小宫女立刻尖叫起来：“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绘筠在旁好心地说道：“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吧，你们小主身为礼部侍郎的女儿，邓婕妤的亲妹妹，就更应该作为后宫表率，恪守礼仪。可是今天，我们娘娘穿了大红的礼服，僭越宫规，邓小主竟然没有提醒娘娘，反而在一旁不停地恭维娘娘，这分明是希望我们飘飘然忘乎所以啊，此等狼子野心当然要杖责！”
邓沁雪在一旁听到绘筠的解释，一口血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凤卿华，你！
小宫女心性还单纯，立刻反驳道：“贵妃娘娘，你穿大红礼服许久，为何只杖责我们小主，这有失公允啊！”凤卿华的眼眸更深了，绘筠在旁边说道：“邓选侍你就这么管理宫女吗？纵容宫女作恶，仗四十。”
邓沁雪拼命地想挣脱拉着她的两个嬷嬷，眼睛里都要急出血了，杖责四十她一咬牙调养个三个月还可以回来，但是杖责八十这个人就废了啊，连走路都不可能了！邓沁雪看了一眼小宫女，反正她已经被凤卿华下令杖毙，活不了了，于是说道：“贵妃娘娘，都是这个小贱蹄子唆使我的，臣妾有错，误信奸人啊！”
“小主！”小宫女见邓沁雪竟然诬陷她，着急了，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一咬牙忍住了，反正她逃不脱被杖毙的命运，索性替邓沁雪担下不敬的罪名，还希望她可以善待她家人。
凤卿华挥挥手，说道：“拉下去，烦死了。”“是。”绘筠示意嬷嬷赶紧把小宫女拉下去。这时长棍等也已经拿到御花园了，凤卿华开口道：“既然刑具都拿来了，就开始行刑吧。邓小主，你可要好好表现哦，我在一旁看着呢。”
邓沁雪都快把一口银牙咬碎了。但是她的脸上依然是恭敬地神色，悲怆地说道：“多谢娘娘教导臣妾。”那梨花带雨的神色令人好不怜惜。
小宫女边被人拖下去边在那里大喊：“娘娘，小主有孕，不可杖责啊！”凤卿华听到了这句话，挑挑眉，问道：“你怀孕了吗？”
看到凤卿华这皮笑肉不笑的神色，邓沁雪心里猛然一惊，承认自己有孕，到时候太医一查发现她身体亏空，那服用虎狼之药的事就瞒不住了。可是否认自己有孕。就要被杖责四十。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到时候流产请太医搞不好还被看出用了药，索性就承认了，还希望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凤卿华能放过她一马。
邓沁雪羞涩地点点头。说道：“大概是的，我的小日子推迟了。”
凤卿华一招手，说道：“打！”邓沁雪急了，自己都说了怀孕了凤卿华怎么还要杖责她！她立刻说道：“娘娘，臣妾肚子里的是皇嗣，你不可以这么轻率啊！”凤卿华悠闲地说道：“你们有谁知道邓选侍怀孕？”
在场的宫女嬷嬷都好像没听到这句话一般，自顾自地做事。邓沁雪屁股上猛地挨了一板子，痛得大叫：“娘娘，你不可以这样颠倒黑白啊！”
凤卿华冷冷地说道：“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你怀孕了。给我好好地打。”嬷嬷们见凤卿华就坐在那里盯着，打得更用力了，只打了几板子，邓沁雪的下身就流出了汩汩的鲜血。邓沁雪挣扎地说道：“娘娘，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一命吧！”
凤卿华充耳不闻，悠闲地看着一板一板地落下。四十大板打完，邓沁雪昏了过去，下身早已血流成河，惨不忍睹。一旁的宫女听话地把邓沁雪抬回了她的院子里。
当晚，邓沁雪立刻让宫女找来皇上向她哭诉凤卿华的暴行，商朔看着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去，心痛不已，这个孩子要是生下来，可是长子啊。他可以纵容凤卿华的胡作非为，但是他绝不允许凤卿华残害他的子嗣！
商朔愤怒地让人去找凤卿华，凤卿华接到通知，慢悠悠地晃到邓沁雪的院子里，看到邓沁雪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凤卿华面无表情地问道：“大晚上的皇上请我过来是什么意思？”
商朔眸色暗了暗，说道：“今日你杖责邓选侍四十仗是为何故？”凤卿华蓦地一笑，说道：“邓选侍违反了宫规，本宫身为宫规，难道连处置她的权利都没有吗？”
商朔把愤怒收敛了，沉着声说道：“邓选侍都跟你讲明她怀有身孕，就算她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也该等她生下皇子后再实施。”
凤卿华扭头看向床上的邓沁雪，她对上凤卿华的眼神，闪过一丝阴狠。凤卿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商朔，你不妨来听听事实到底是怎样？”
商朔一愣，这时绘筠上前一福身，说道：“回皇上，杖责邓选侍的时候娘娘并不知道她怀孕了，宫人为证。”邓沁雪喑哑着嗓子说道：“皇上，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这后宫里贵妃娘娘为尊，不要难为其他人。”意思是凤卿华是贵妃，宫人们当然会为她做假证。
凤卿华一皱眉，凉凉地说道：“不就是小产么……”邓沁雪听到这句话，哭得更加悲怆，说道：“娘娘你未曾开过怀，你怎知我的心情啊。这个孩子在我肚子虽然只有一个半月，但是臣妾对他注满了希望，他是皇上的孩子啊，是臣妾耗尽心血才怀上的，我盼这个孩子盼了很久啊！”
凤卿华嘴角勾起一抹笑，朝身后招招手说道：“上来吧。”
小宫女低垂着头，慢慢地走了上来，一扣首，说道：“奴婢参见皇上。”商朔有些不明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凤卿华挑挑下巴，说道：“你自己说吧。”
小宫女低着头，说道：“启禀皇上，邓选侍为了争宠，违反宫规服用虎狼之药怀孕，被奴婢得知后，她迫使奴婢违反宫规，想借待贵妃之手杖毙奴婢。”
第一百十二章 陷害
“你，血口喷人！”邓沁雪用袖子掩着面哭道：“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陷害我？”小宫女跪着继续说道：“娘娘，奴婢明明劝过你不可去摘双色牡丹，可是你一意孤行，硬是去逼迫奴婢给你摘，遇上了待贵妃，她秉公处置，奴婢私摘牡丹，杖毙，娘娘管教不严，仗四十。娘娘，你就这么狠心想杀了奴婢？奴婢深知你想生下皇子的心情，违背良心替你熬药，奴婢只希望娘娘你能绕我一命啊！”
邓沁雪反驳道：“你撒谎，凤卿华明明是因为我没有指正出她穿红衣不对才杖责我的！”听到她这话，凤卿华笑了。
绘筠上前说道：“邓小主，娘娘穿红衣四年了，后宫里谁人不知，娘娘怎会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来杖责你？”
邓沁雪死死地揪住了被角，凤卿华早就挖好了一个坑等着她来跳，枉她开始还以为凤卿华以这么个牵强的理由来杖责她，肯定会被商朔惩处，可最后，这竟然成为了她说不清的冤屈。
商朔眼神晦暗地看了一眼刚才没有注意到，被邓沁雪搁在梳妆台上的双色牡丹。盛放的牡丹以花蕊为界，分为紫粉两色，静若处子地躺在那里。他抿了抿唇，冷冷地说道：“你的教养嬷嬷没有教过你规矩吗？”
邓沁雪看到商朔突然的变化，心中一惊，这牡丹怎么了？紫粉两色煞是美丽，不然她也不会摘下，教养嬷嬷从没有说过牡丹不可以摘啊！
绘筠好心地上前提醒道：“邓小主，牡丹富贵逼人，是先皇后的最爱。可惜，自皇后逝去后，御花园中的双色牡丹多半枯萎。只余三株，今年，只有一株开了花。你新进宫。可能对皇后知道的不多。”语气婉转地告诉各位，邓小主对皇后不敬。纵然安陵家族倒台了。安陵晗逝世了，但是安陵晗毕竟是商朔的结发妻子，执掌后宫六年，母仪天下。即使商朔不爱安陵晗，但是表面上他一定要让别人以为他深爱安陵晗，这样才无愧于他情深意重，宽宏大量的美名。
邓沁雪眼珠一转。就算她今日逃不过一劫她也要拉个垫背。她指着小宫女说道：“是姐姐，一定是姐姐，这个贱婢是姐姐送我的，她一定是嫉妒我！”
凤卿华冷冷地说道：“谁人不知邓选侍和邓婕妤姐妹情深啊。你们两个还在侍郎府的时候就是远近闻名，情比金坚啊。你平时可是没少去映月宫，连第一次侍寝也是在去映月宫的路上见到的皇上吧，说不定这个小宫女就是你问你姐姐要来的。现在你落难了，就一定要拖邓婕妤下水。呵，邓婕妤可真是瞎了眼把你当亲妹妹看。果然，外室生的就是外室生的，不安于室，自作下贱。”
邓沁雪死死地咬着下唇。她心里恨不得把凤卿华千刀万剐了，一口一口吞了她的血肉，但是现在皇上还在，她要是出口反驳就罪加一等，皇上面前顶撞贵妃了。
凤卿华继续火上浇油：“你生母是个不安于室的贱人，明知邓大人早有家室的情况下还勾引他，然后生下了你难产死了。你本来是个私生女，连庶出的都不如，要不是邓夫人怜惜你一生下来就没了娘，把你抱到她院子里抚养，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吗？邓夫人慈悲心肠，把你记在她名下，给你嫡女的身份，邓婕妤待你为亲姐妹，推心置腹。可是你竟然恩将仇报，竟要把所有的错都推到邓婕妤的身上，邓沁雪，你可真会报恩啊。”
邓沁雪紧紧地咬着牙关，她非常想怒吼出来，邓沫月那个贱人才没有把她当亲姐妹呢，从小大到她一直生活在邓沫月的折磨下，可是现在就算她说出来也没有人相信，只会认为她不知廉耻。
商朔一皱眉，阴沉地说道：“哦，原来你是外室生的，呵，邓大人可真是一视同仁啊，把你当嫡女对待。”只有官员嫡女才有资格入宫，商朔的语气里明显有不悦，邓侍郎竟敢把外室生的女儿送进宫来，扰乱宫廷，看样子他礼部的位子当的不称职啊。
邓沁雪很快意识到商朔语气里对邓侍郎的不满，娘家的兴衰关系她的兴衰，无论她再恨邓婕妤她和邓家始终是一根绳子上的蚱蜢，凤卿华，你是想连邓家也一并铲除了吗？
邓沁雪死死地抓住商朔的袖子，哭着说道：“皇上，这都是误会啊！”娇嫩的脸庞上爬满了泪痕，甚是惹人怜爱。商朔毫不留情地挥开了袖子，转身离开，说道：“待贵妃，此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望着商朔绝尘而去的背影，邓沁雪恐惧地感觉到，她完蛋了。
凤卿华微笑着坐到邓沁雪的身旁，大红的蔻丹指甲抚上她的脸庞，邓沁雪只感到一阵一阵的毛骨悚然刺进她的心扉，凤卿华不会放过她的。
凤卿华靠近了一点邓沁雪，说道：“你还有话说吗？”
邓沁雪强行收回眼眸中对凤卿华的厌恶和恐惧，楚楚可怜地说道：“娘娘，臣妾都是被人蛊惑的啊，你要相信我。臣妾下次再也不敢了！”
凤卿华嘲讽地一笑：“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你说两句我就会相信了吗？”邓沁雪说道：“娘娘英明神武，当然会还我个清白。”凤卿华微笑着看着她说道：“你不会以为到现在你还有活路吗？”
邓沁雪心脏一紧，即使她明知凤卿华不会放过她，但是心里还是有一线希望，她不想死，至少要等到灭了邓沫月以后再死。
看到邓沁雪死寂的脸，凤卿华说道：“其实，你也可以选择活下来……”一听有希望，邓沁雪立刻说道：“娘娘，臣妾不想死！”
凤卿华收起微笑的表情，说道：“你死，或者，邓沫月死。”
邓沁雪一愣，这是怎么回事，凤卿华不是一直很讨厌她吗？凤卿华不是口口声声地说她和邓婕妤姐妹情深吗？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她？还是，这是另一个陷阱？
第一百十三章 钥匙
邓沁雪仔细想了一下，不相信凤卿华，她死路一条，相信凤卿华，或许她不用死，而且还可以让邓沫月那个贱人去死。不管怎么说，相信凤卿华都是最好的选择。她对上凤卿华幽深的眼眸，一咬嘴唇，狰狞地说道：“我选择，邓沫月死。”凤卿华满意地笑了。
邓沁雪又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凤卿华说道：“告诉我邓侍郎有什么秘密。”邓沁雪眉头一紧，难道凤卿华想通过扳倒邓家来害邓沫月吗？可是这样连她也会被牵连。邓沁雪正了正脸色，说道：“娘娘说笑了，家父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秘密？”
凤卿华拍拍她的肩头，邓沁雪感到一股寒意涌上心头，但是她不能表现出心虚。凤卿华轻轻地说道：“看样子你是选择你死啊。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再见。哦，不，是永远我们都见不了。”
邓沁雪的心里咯噔一下，她清晰地意识到，凤卿华不是在开玩笑，这次她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她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就在凤卿华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邓沁雪猛地上前拉住风情活动额衣袖，哭着说道：“娘娘，臣妾错了，臣妾把所有都告诉你！”
凤卿华扯回自己的袖子，冷冷地说道：“那要看你说的东西值不值你这条命。”
邓沁雪赶紧说道：“邓侍郎有什么秘密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和同僚都是在书房里谈事，我在内院都不知道有哪些人和他接触。”凤卿华眼色一深，这话和没说一样。对上凤卿华冰冷的视线，邓沁雪背脊一阵一阵地发寒，她也知道自己这话和没说一样，但是事实就是这样。邓侍郎做官非常谨慎。他从不和别人书信往来，即使有书信也是赞美皇上圣明，看过即烧。没有任何把柄留下。
他和别人商议事情都是在书房中商谈。而且从不留饭，除了领路的小厮几乎都没人知道他和谁有来往。而领路的小厮。都是哑巴文盲。
况且还在侍郎府的时候，她整天忙着和邓沁雪斗死斗活，也没精力去关心邓侍郎和哪些人往来，做过什么事。凤卿华语气一沉，幽幽地说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邓侍郎，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邓沁雪在那里拼命地想拼命地想。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一旦错过就万劫不复。她突然想到了，激动地对凤卿华说：“有，我记起来了。钥匙！家父有一把钥匙！”
凤卿华心中一激动，但是她脸上没有表现出来，继续沉着脸说道：“哼，钥匙有什么用？”邓沁雪说道：“这不是普通的钥匙，还是有一次在年夜饭上。家父喝醉了，姐姐无意间提起皇宫里的密匣，在哪里感慨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珍宝，家父醉醺醺地说哪里有什么宝贝，他有钥匙都不高兴去开。但是后来他再也没有提起过。”
凤卿华一掩袖。遮住自己的表情，对了，就是这个，密匣的钥匙。这个世上除了商朔可以打开，就只有钥匙了。她收紧左手的衣袖，那里，她的小指四年前被商朔拗断，她再也不能施展*。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放弃，她不相信任何人，她对商朔十年后给她金丹是持有怀疑态度的，之所以还入宫就是为了能够更近地接触金丹。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用了四年的时间，借用鸾月之巅的情报网，终于被她找出，还有一把钥匙在世上。
这是创始皇帝为了防止皇帝突然驾崩，没人能打开密匣而准备的。这把钥匙，就在邓家。
凤卿华瞥了一眼邓沁雪，说道：“哦，邓大人都说了匣子里没有什么宝贝，你这个消息有什么用？哼，你可别为了活命而随便糊弄我啊。”邓沁雪赶紧说道：“娘娘，家父说没什么宝贝不一定可信，密匣是藏在皇宫里的珍宝，若是真没用怎么可能会被如此谨慎地保存？”
凤卿华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说说看里面有什么宝贝呢？”邓沁雪见到引起凤卿华的兴趣，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臣妾不知道，但是只要拿到了钥匙，就可以打开密匣了。但是有什么宝贝娘娘您亲自断夺。”
凤卿华看了一眼邓沁雪，微微一笑，说道：“那你说，我该怎么拿到钥匙呢？”
邓沁雪一字一顿地说道：“邓、沫、月。”
从邓沁雪处离开后，绘筠问道：“娘娘，邓选侍说的话我们能信吗？”风情答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试一试。”绘筠又问道：“那邓选侍会全心全意帮娘娘吗？娘娘杖责了她四十，她会有这么好心帮娘娘？”
凤卿华冷笑一声，说道：“邓沁雪这个人，狠心有余，智谋不够。她目前对我说的都是真话，她就是希望祸水东引，让我去对付邓沫月，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绘筠问道：“那娘娘，你会去找邓婕妤吗？”凤卿华看了一眼夜色，幽幽地说道：“邓选侍这么尽心尽力地帮我，我当然要回馈一下喽。”
“娘娘，可是对付邓婕妤真的能拿到钥匙吗？”
“邓沫月和邓沁雪不一样，她是真真正正的嫡女。邓侍郎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连邓沁雪进宫都只是为了帮助邓沫月罢了。所以邓侍郎为了能让邓婕妤在后宫里站稳脚，一定会告诉她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只不过这里面有没有关于钥匙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绘筠有些担心，说道：“娘娘，邓侍郎可不比康尚书，康尚书是武将，他虽有野心但是细致不够。邓侍郎是文官，他心思细腻做事不留把柄，我们可不能像对付康尚书一样对付他。”
凤卿华点点头，说道：“所以我才没有杖毙邓沁雪，不然她早陪康衔珏上路去了。你放心，我会小心的。对了，那个小宫女，赶紧送她出宫吧，这皇宫里她是呆不下去了。”绘筠点点头。
第一百十四章 没有弱点，就制造一个弱点
事情发展得没有凤卿华想象的顺利。邓沫月不愧是宫中的老人，她和邓沁雪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无论凤卿华怎么找茬似乎都揪不出邓沫月的错误。温柔贤淑，宜家宜室。邓婕妤的惠名远播已久，就算有一点小错误也扳不倒她。
想了很久，凤卿华决定去找应哂昔。她现在已经是惜嫔了，等级比邓婕妤还高。除了应哂昔本身就很懂察言观色，把握圣心，更重要的是她没有背景。她的娘家远在杭州，在京城没有势力，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能让帝王更放心地去宠爱。
凤卿华丝毫不知道应哂昔私下已经和康尚书达成同盟，她找到应哂昔的时候，她正在做女红。是一方绣帕，上面花团锦簇，凤卿华眼尖地看到在花枝缭绕的团案中，隐藏了一个宝字。
凤卿华拿起那方绣帕，问道：“是给阿宝的吧。”应哂昔苦涩地点点头，生下儿子不久就和他分离，阿宝的第一次说话，第一次走路，第一次长牙她都错过了，她甚至都不知道阿宝现在长什么样。
天下最纯净的感情，就是母亲对子女的爱了。凤卿华看了一眼抑郁的应哂昔，说道：“其实，如果你想阿宝，我可以安排一下。”应哂昔摇了摇头，说：“不用了，这太危险了。”是啊，太危险了，一旦被别人发现阿宝的存在就是万劫不复，她连给阿宝都不敢做小孩子用的东西，只敢绣一方帕子，而且连名字都是隐藏在花枝了，生怕被别人发现。
凤卿华说道：“会很小心的，你不用担心。”应哂昔苦涩地摇摇头，说道：“真的不用了，就算我见到阿宝。我该让他叫什么？我连和他相认的资格都没有。卿华，我好怕，我好怕我一看到阿宝。就什么都不顾了……”
凤卿华温柔地拍了拍应哂昔的肩膀，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说道：“别哭了，你迟早会和阿宝在一起的。”应哂昔飞快地擦掉脸上的泪水，问道：“你来有什么事吗？”凤卿华淡淡地说道：“有件事，我不知道你肯不肯做。”
应哂昔问道：“什么事？”凤卿华顿了一下，说道：“我要你撤去邓婕妤宫里的东西。”应哂昔眉目一转，凤卿华这是什么意思？看到应哂昔脸上的疑惑之色，凤卿华解释道：“我要对付邓婕妤。可是她太小心，都没有把柄好抓，所以，我得狠心一次。让她有顾虑。”
应哂昔很快明白了凤卿华的意思，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让她有孕？”凤卿华点点头，说道：“既然她没有弱点，那我们就制造一个弱点。”
邓婕妤入宫这么多年都没有生育。肯定和皇后逃脱不了关系。应哂昔犹豫了好久，她说道：“万一，她生下的是男孩怎么办……”那这样商朔就有名正言顺的子嗣了，而阿宝，只是私生子。
凤卿华冷笑一声。说道：“我身上的罪孽已经很重了，我不介意再重一点，你放心，只有你，才有资格拥有商朔的孩子。”应哂昔听明白了凤卿华的意思，让邓婕妤生下孩子只是为了捏住她的弱点，一旦邓婕妤不再有利用价值，这个孩子就会消失。她现在她是人母，她非常了解孩子对一个母亲的重要性，卿华这样做，真的好吗？
凤卿华哀戚地说道：“我何尝不知道这样做泯灭良知，但是，我没有办法了。”看到凤卿华坚定的眼神，应哂昔终于点点头，说道：“我会让眠音帮你的，但是邓婕妤一时半会儿还怀不上，要调养一段时间才可以。”
凤卿华无奈地一笑：“这么多年我都等下来了，更何况现在？”
眠音在应哂昔的示意下偷偷换了邓婕妤的香炉，当年为了防止邓婕妤生下子嗣，安陵晗在她宫里的香炉盖上包上了麝香丸。对于皇后或者内务府送去的熏香等东西，邓婕妤每件都让心腹查过，确定无事才用，但是她千万没有想到，安陵晗根本就没有下药在香料里，而是直接下在了香炉上。
过了一段时间，太医在凤卿华的示意下给邓婕妤诊脉，确定她身体已大致恢复后，应哂昔和凤卿华一起有意无意让商朔留宿在映月宫里。
绘筠有些不解地问道：“娘娘，惜嫔为什么会肯帮你，让商朔留宿在映月宫里？没有女人喜欢和别人分享丈夫……”凤卿华笑笑，说道：“你也知道，是丈夫，而不是仇人。我要商朔的药，她要商朔的命，我们各取所需而已，当然是互帮互助。”
绘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凤卿华也没有和她深讲。
三个月后，邓婕妤成功有孕。她没有大肆宣扬，甚至禁止宫人对外讲出去。只是在商朔来的时候告诉了他，恳请他不要告诉别人。当然，凤卿华和应哂昔是早就知道的，她们两人还私下保护了一下邓婕妤，防止别的宫嫔生出些什么不好的年头，让她们的心血都白费了。
凤卿华慢慢地品尝着香茗，对坐在面前的应哂昔说道：“邓沫月选择了和你一样的办法啊，为了防止别人对胎儿下手，隐藏消息。”
应哂昔蓦地一笑，说道：“不过她还是告诉商朔了。”凤卿华放下茶盏，说道：“她和你不一样，她不需要顾虑商朔对她的家族下手，自然可以放心告诉商朔。说到这儿，我有些奇怪，那时候商朔还没有对安陵家动手，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仅仅是因为怕落胎了他会伤心？”
应哂昔抿了抿嘴唇，说道：“有一点吧，更多的，我总感觉商朔快对安陵家动手了，是我自己骗自己，不愿意去相信。我总想着，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总会手下留情的，哼，是我太傻了，被一个男人骗得团团转。”
凤卿华笑笑，说道：“你潜意识里还是不相信商朔，不然也不会不告诉他。不过这样，反而救了阿宝一命。”应哂昔点点头，说道：“是啊，只是，不知道邓婕妤有没有这个运气了。”
第一百十五章 生产
七个月后，邓婕妤生产，此时，已经是凤卿华入宫的第五年，十年之约过了一半。
生产那一天，商朔出宫为将士送行，他正式任命霍寻安为定国将军，让他率领五万兵马前去平定南疆。“啊，啊！”映月宫里，邓婕妤痛苦地大叫，稳婆不停地对邓婕妤说：“娘娘，再用力啊，用力啊！”
邓婕妤苍白的脸上挂满了汗珠，她已经是筋疲力尽，没有一点力气了。稳婆着急地说：“娘娘，娘娘，千万别睡过去啊，你再用力啊，小皇子还没有看到头。”邓婕妤虚弱地对身旁的眠音说道：“叫，叫皇上来……”
眠音急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抽噎地对邓婕妤说道：“娘娘，皇上在城外为大将军送行，你再等等，皇上马上就回来了。”哪有这么容易，为五万大军送行，岂是三两下就可以解决的，等一系列的仪式过后，再从城外回到宫里，不到晚上是不可能的。
邓婕妤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颤抖着嘴唇说道：“我，我没力气了……”眠音紧紧地抓着邓婕妤的手，说道：“娘娘你加油啊，小皇子生下来就是皇长子啊！有了皇长子封后指日可待啊，娘娘，你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啊！你看，皇上诏书都写好了，晋你为月嫔，只等你生下就可以晋位了！”
邓婕妤听到这话，说道：“是的，我不能放弃，我要当皇后，我要看着我儿子登基……”在稳婆和眠音焦急地催促下，邓婕妤叫喊地一声比一声微弱，一盆一盆的血水川流不息，从映月宫里倒出来。应哂昔抿着嘴唇看着，看样子邓婕妤好像是难产啊。
眠音擦擦脸上的泪水，对邓婕妤说道：“娘娘你等着，我这就派人告诉皇上去，他知道你生了一定会马上回来的。”然后飞一样地奔出映月宫，交代太监立刻去告诉皇上。接着不着痕迹地来到应哂昔的身旁。没有任何人看到，她悄悄地问：“娘娘有和吩咐？”
应哂昔拉起她的手，把一包东西放到她的手里，说道：“把这个，让邓婕妤吃下。”眠音疑惑地一抬头，应哂昔笑着说：“你放心，这不是毒药，要是邓沫月这个时候死了，连你都逃不了，这个只是帮助她尽快地生下孩子。一定要在皇帝回来前生下。”
眠音用力的点点头。说道：“娘娘我知道了。”然后回到映月宫。应哂昔在后面冷静地笑着。那个笑容包含了很多东西。这个药的确可以让邓婕妤顺利地生下孩子，只是，她的身子会被掏空，落下病根不说。将来不能再次生育。
重新回到产房，眠音拿来老参片塞到邓婕妤的嘴里，说道：“娘娘，赶紧嚼参片，补充点力气，娘娘，加油啊。”邓婕妤大口大口地嚼着参片，稳婆激动地说道：“生了生了，娘娘。再用力，头出来了！”
在经历了半天的折磨后，邓婕妤终于生下了一个略带青紫的孩子。一生完，她就昏昏沉沉地晕过去，连宫女们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恍恍惚惚之间。她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房间里的血腥味散去了大半，但是还是有些刺鼻。
她张了张干涩的喉咙，想要开口让眠音给她拿杯水来，突然看到有个人影出现在她的面前，邓婕妤大惊，仔细一看，发现是凤卿华。她穿着大红的礼服，长长的青丝随意地垂下，绝美的容颜隐藏在刘海后面，只看到一张鲜艳欲滴的嘴唇。
凤卿华就像鬼魅一般站着，手里托着一个襁褓，周身弥漫着诡异的气息。她看到邓婕妤想要爬起来，递上一杯水，轻轻地说道：“你醒了啊。”凉凉的气息喷到邓婕妤的面颊上，她不禁背脊一凉。
邓婕妤看着那杯水，不敢喝下去。凤卿华笑笑，说道：“我想要杀你易如反掌，你何必畏惧一杯水？”邓婕妤闻言，喝了一口水，看到凤卿华怀里的襁褓，拼命使自己冷静，问道：“我的孩子呢？”
凤卿华拍拍手中的襁褓，说：“在这里，你要看一眼吗？”邓婕妤的指甲都紧紧地掐进肉里，但是她微微一笑，说道：“有劳待贵妃了，只是孩子我还是自己来抱吧。”邓婕妤飞快地在那里回忆有没有惹到凤卿华，想了一圈没有啊，心里不禁微微地放下心来。凤卿华没有理由对她下黑手。
凤卿华笑着说道：“好啊，你告诉我钥匙在哪里，我把你孩子还给你。”邓婕妤一皱眉，钥匙，她怎么会知道钥匙的存在？但是还是笑着回答：“待贵妃说笑了，宫里要什么钥匙你没有呢？何必要问臣妾要？”凤卿华说道：“别装了，你会不知道我说的是哪把钥匙，我给你个选择，要钥匙，或者儿子。”
一听是儿子，邓婕妤心都揪起来了，她生的是儿子，是皇长子啊！她说道：“待贵妃，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对我？家妹年幼无知得罪了你，我愿意替她赔罪，但是还请你不要迁怒到我的孩儿身上，他是无辜的啊！”
凤卿华微微一笑：“你真是到现在都还装着姐妹情深啊。你以为我怎么知道钥匙的吗，都是你的宝贝妹妹告诉我的，她说了，钥匙就在你手里。”
邓婕妤眼色一沉，那个贱人！当初就该让她死在侍郎府里。凤卿华打开襁褓，轻柔地抚摸着小孩子的脸，对邓婕妤说道：“这个孩子天庭饱满，要是活下来，将来必定君临天下啊。可惜，他没有一个好娘亲护着他。”
邓婕妤看到凤卿华在那里摸她的儿子，心脏都快蹦出来了，焦急地口不择言：“凤卿华，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儿子，你要是敢伤他一根毫毛，皇上不会放过你的！”听到这句话，凤卿华笑得更绚烂了，说道：“拿皇上来压我？你是生儿子的时候把脑子也消耗完了吗？愚蠢，你就死心吧，皇上现在还被大将军缠住送行呢，直到你儿子咽气了，他都不会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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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六章 死胎
邓婕妤刚刚生产完，她捂着胸口，看着凤卿华的微笑着摸着她儿子，她却无能为力。凤卿华笑着捏捏了小脸，对她说道：“你儿子好乖啊，都不哭，安安静静地睡着。”邓婕妤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看过自己的儿子一眼，更何况是抱了。她的心尖就在捏在凤卿华的手里。
凤卿华看向邓婕妤，说道：“想清楚了吗？要儿子，还是要钥匙？”邓婕妤死死咬着嘴唇，她在拖延时间，等商朔回来了，事情就好办了。凤卿华笑着说道：“我没有什么耐心，你也不用想拖延时间，我数三声，三声过后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选择钥匙。一，二，三。”
三声一数完，凤卿华立刻把右手按到襁褓上面，五指张开，正准备掐死怀中的婴儿时，邓婕妤撕心裂肺地喊道：“等等！”凤卿华扭头看看她，说道：“又怎么了？不是选择了钥匙吗？”
邓婕妤咬牙切齿地说道：“凤卿华，你杀了我儿子，到时候皇上问起来你难逃一死。”凤卿华微微一笑，说道：“是吗？”艳丽的红衣衬着艳丽的眉眼，红红的蔻丹指甲抚摸上怀中小小的婴儿，凤卿华说道：“既然我敢掐死你儿子，我就不怕商朔问责。是我杀死你儿子吗？不，你恨我入骨，如果你死了儿子，你一定说是我杀的，可是有什么证据呢？有谁看到呢？明明是你诞下死胎，秽乱宫廷还诬陷到贵妃头上。你儿子一死，你就会成为一个不详的人克死皇长子，皇上会对你心生怨气，你就此失宠，你的妹妹可就有机会了。”
凤卿华边说，边把右手重新盖到襁褓上，邓婕妤立刻大喊：“等等！”凤卿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说道：“你又有什么事？”邓婕妤咬碎一口银牙，说道：“我告诉你钥匙在哪里！”凤卿华装模作样地一叹息，说道：“我怎么知道你告诉我的是不是对的？你的妹妹早就跟我说了。钥匙就在你身上，邓侍郎担心将来他拥有钥匙的消息外泄，放在邓府里不安全，于是就让你带进宫了，给我吧。嗯哼？”
邓婕妤一抿唇，说道：“我进宫的时候父亲是给了我钥匙，但是这段日子我母亲进宫帮我养胎，钥匙让她拿回去了，不在我这里，我告诉你在哪里。”
凤卿华轻轻地拍了拍襁褓。说道：“你是不是还是不明白现状？现在你和你儿子的命都在我手里。你就不要耍什么花样了。就算现在钥匙是在邓府里我也不管，我数三声，你拿不出钥匙，那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邓婕妤咬牙切齿地说道：“凤卿华你强人所难！就算现在我去邓府拿钥匙也来不及！”
凤卿华冷冷地说道：“不是我强人所难。而是你心思叵测。一，二……”看到凤卿华眼里的温度越来越低，大红的指甲越来越靠近襁褓，邓婕妤清楚地知道，能在春日宴当着王公贵族的面一剑斩断郦嫔双手的人，绝对狠得下心掐死她的儿子。她绝望地大吼一声：“住手！”
然后，从身后拿出一把古铜色的钥匙。凤卿华婀娜多姿地上前拿过钥匙，邓婕妤刚想从凤卿华手里接过襁褓，却被蒙面一块手巾弄晕了过去。凤卿华一拿到钥匙。立刻离开了映月宫。
来到栖霞殿，应哂昔正在那里等她。凤卿华跌跌撞撞地走进去，应哂昔赶紧扶起她，说道：“你怎么了？没拿到钥匙吗？”凤卿华颤抖着从身上拿出那把钥匙，说道：“拿。拿到了……”
应哂昔一皱眉，看到凤卿华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问道：“那你怎么这般慌乱？”凤卿华抬起头，对上应哂昔漆黑的双眼，握着她的双手，汲取她的身上的温暖，对她说道：“死胎……”应哂昔一愣：“什么死胎？”
“邓沫月生下的，是个死胎。”凤卿华抿着双唇，颤抖着说道：“他生下来就是青紫色，稳婆拍了他好几下，他都不哭，我一把他的脉，没有跳动……姐姐，我抱了他好久，他一点一点地变凉，我虽然想过将来他威胁到阿宝的地位，我会处置了他，可是，当他在我手上的时候，我好难过……”
应哂昔紧紧地抱着凤卿华，说道：“卿华，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凤卿华抽泣着，在应哂昔的怀里说道：“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死胎？我们明明没有动过手脚啊……”应哂昔安慰她：“卿华，也许是邓沫月本身就不适合受孕，卿华，这不是你的错。”“姐姐，我都不敢想象邓婕妤知道她生下一个死胎会是怎么样，我只能迷晕了她……”
当商朔送完五万大军回到皇宫里的时候，太监来报邓婕妤生了个皇子，商朔大喜，兴高采烈地跑向映月宫，这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他登基多年，膝下从未有子嗣，这可是第一个啊！
商朔来到映月宫，发现宫里的气氛不对，宫人们丝毫没有喜气，看到来，战战兢兢地吓得都跪倒了地上。他一皱眉，察觉到一丝不对，抬脚迈进了房间。奶娘一看到商朔进来，立刻跪下，说道：“参，参见……参加皇上……”商朔威严的问道：“小皇子……”奶娘战战兢兢地答道：“小，小皇子……在……”
旁边的太监立刻发难：“皇上问你话呢，还不回答！”商朔不理跪在地上的奶娘，看到房间的摇篮大步走了上去，欣喜地抱起襁褓，小心翼翼地掀开棉被，想要看一看他儿子长什么样。
一掀开被子，商朔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是青紫色的，他拍了拍襁褓，毫无动静。再用手指碰到鼻子下，发现小皇子的身体是冰凉的，毫无气息。“混账！”商朔震怒地问道：“产婆呢，奶娘呢，你们给朕解释清楚！”
稳婆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哭着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商朔沉着一双眼，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稳婆说道：“我，我……皇上息怒啊，小皇子生下来就是这样，民妇试了很多方法，小皇子都不哭啊！”
第一百十七章 被贬
商朔不愧是一代帝王，他很快地收敛起情绪，说道：“传太医。”太医战战兢兢地走进来，开胸验肺，跪下来对商朔说道：“回皇上，小皇子，在腹里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商朔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说了一句：“你们好好照顾邓婕妤。”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邓婕妤醒了。
她艰难地爬起来，挣扎着对商朔说道：“皇上，这不是臣妾的错啊，是凤卿华，凤卿华啊！”商朔转过身，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带着令人心惊的严肃：“关待贵妃什么事？”邓婕妤哭着说道：“皇上，臣妾中途醒了一次，看见待贵妃抱着小皇子，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啊！”
商朔一甩衣袖离开，冷冷地说道：“太医说了，小皇子是胎死腹中，你不要再责怪别人，还是好好休息吧。”邓婕妤在身后大声地喊道：“皇上，不是臣妾的错啊！”最为宫中的娘娘，她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生下来个死胎，还不如当初流产，万一皇上认定是她保护小皇子不周，她以后该怎样在深宫中立足啊？
商朔大步流星地走出映月宫，迎面看到凤卿华站在花丛边赏花。他走上前，凤卿华刚一抬头，还没来得及讽刺几句，商朔的右手飞快地掐到她的脖子，阴冷地问道：“小皇子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商朔手下的劲很大，凤卿华的脸都涨红了，甚至有一刻她以为自己就会这么死去了。凤卿华没有回答，嘴角扯开一抹微笑，讽刺地看着商朔。商朔盯着凤卿华的双眸，的确，凤卿华没有这个必要去争宠，去杀害小皇子。然后。突然放开了手，对她说道：“是我失态了。”
凤卿华摸了摸自己掐红的脖子，看着商朔远去的背影。笑了笑。回到栖霞殿的时候，凤卿华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只留绘筠给她上药。绘筠心疼地说：“娘娘，皇上下手也太狠了点。”“不是他狠，而是事关子嗣，任谁也不会冷静。”
绘筠轻轻地给她涂上薄荷膏，边涂边说：“明明不是娘娘的错，为什么要怪你？”凤卿华淡然地捋了一下头发，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是没有杀小皇子，可是小皇子的死，我也有一份。”
绘筠愣了愣，张口问道：“娘娘。小皇子不是胎死腹中么，虽然我们是想过邓婕妤生下男婴处理掉，但是我们没有动手啊……”
凤卿华看着绘筠，盈盈的双眼里褪去了曾经在江湖上闯荡的年少轻狂，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也染上了深宫妃子怨，她也浸染了胭脂水粉香。清凉的嗓音像是夏日中的一瓣花瓣，缓缓飘来：“绘筠，我把她当成姐姐，可是她不一定把我当成妹妹。”
“娘娘……”
“绘筠。你知道为什么邓婕妤入宫多年不能怀孕吗？”绘筠点了点头，说道：“知道，是皇后娘娘在香炉盖上包了麝香丸，但是已经换了个香炉盖了，所以邓婕妤现在才能生育。”凤卿华摸了摸绘筠乌黑的发丝，像是看待最美好的时光，说道：“你知道吗，我从映月宫的离开的时候，我看到，香炉盖的边沿，又换了。”
绘筠一惊，难道，是她想的那样吗？“姐姐她，在邓婕妤怀孕的时候，在香炉盖上又重新包了毒药。那个毒药，不会对大人来说只是让他犯困，但是对胎儿来说，却是致命的！它会一点一点的沉积到胎儿的体内，到生产的时候，积累的量就差不多可以毒死胎儿了。”
“娘娘……”
“绘筠，我真的好累，尽管我知道姐姐这么做不一定是怀疑我，但是我还是好难过。我明明告诉过她，如果邓婕妤生下的是男孩，我自会处理，不会让他威胁到阿宝的地位，可是，姐姐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啊？我没有想过要害孩子，孩子还那么小，他是无辜的啊，绘筠，我只想拿到钥匙后就把那个孩子送出宫去，可是，为什么他会胎死腹中啊！”
绘筠紧紧地抱着快要崩溃的凤卿华，说道：“娘娘，事情都过去了，我们拿到钥匙了。”她知道，凤卿华这么多年，一个人在这深宫中，守着一个渺茫的希望是有多苦，娘娘，我们拿到钥匙了，我们就要解脱了。
三天后，商朔颁布圣旨。婕妤邓氏，生下死胎，秽乱宫廷，削去封号，贬入冷宫。当圣旨下来的时候，邓婕妤还在那里死死地辩解这一切都是凤卿华干的，商朔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你的妹妹污蔑待贵妃，你的父亲上奏折弹劾待贵妃，你在这里拼命控诉是待贵妃干的，你们还真的是一家啊。
邓婕妤心有不甘地被宫人拖去了冷宫，听说，她在冷宫里日夜啼哭，诅咒凤卿华。邓沁雪听到了这个消息，满意地笑了，邓沫月，你是嫡女又怎样？你处处压我风头又怎样？还不是我笑到了最后！
过了段时间，在整理映月宫的时候，宫人无意间打翻了香炉，碰出了香炉盖子里残留的毒药。一番腥风血雨的审查，各类证据直指是邓沁雪干的。顺蔓摸瓜商朔也知道邓氏两姐妹素来不和，她们的恩怨被正式摆到了台面上。邓沁雪因嫉恨邓沫月有孕，下毒谋害皇嗣。邓沁雪不停地向皇上陈冤，是凤卿华干的，不关她的事。这次商朔理都没理邓沁雪，直接把她也贬到了冷宫，原本想恢复邓沫月的品阶的，但是她已经疯了。
深夜，邓沁雪哆哆嗦嗦地裹着丝毫不能保暖的被子，厌恶地看着一旁疯疯癫癫的邓沫月，要不是她，她怎么会被贬到冷宫来？该死的贱人，连疯了都要连累她一并受苦！
吱呀一声，冷宫的门被打开了，邓沁雪一惊，这么晚了，谁会到冷宫来？她看到一个红衣的女子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向她缓缓走来，是她，凤卿华！邓沫月咬牙切齿地说道：“待贵妃深夜大驾光临是为何事啊？”凤卿华朝她温柔地一笑，说道：“你何必这么讽刺呢，这是你选择的啊。”
第一百十八章 风雨欲来
邓沁雪狠狠地等着凤卿华，说道：“当初我选择的是邓沫月死！”“你不是还活着吗？”凤卿华侧歪着脑袋，绝美的容颜在昏黄的灯光下熠熠生辉。“你！”邓沁雪气急败坏地看着凤卿华，可是无力反驳。是啊，她是还活着啊。
凤卿华微微地弯下腰，俯在她的耳边对她说道：“你知道是谁发现香炉盖子上的残毒吗？是眠音，不是我想让你这样，而是有人想让你们永世都不得超生！”邓沁雪眼珠一转，有些疑惑，眠音不是邓沫月的心腹吗？她又是为谁卖命？凤卿华拍拍她的脑袋，说道：“不过，你也不用知道了。”
邓沁雪感到自己的脑门传来针刺一般的痛苦，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模模糊糊地看着凤卿华笑着俯视着她们。直到这时，她才明白，当初凤卿华说的，是你死，或者邓沫月死，或者，你们两个生不如死！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邓沁雪在意识消散之前，瞪着血红的眼看着凤卿华，为什么，她明明没有招惹过凤卿华，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凤卿华伸出右手，轻轻地阖上了邓沁雪的眼睑，对她说道：“要怪，就怪你的父亲，和你的姐姐吧。”
第二天，打扫冷宫的宫人发现，昨晚邓婕妤发疯把邓选侍推倒在地上，邓选侍后脑受伤，从此以后只能瘫痪在床上。她的意识明明是清醒的，却要忍受丝毫不能动的痛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腐烂，死去。这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每个经过她身旁的宫人都露出一脸厌恶的表情，连她自己都受不了身上的屎尿味，可是她只能腐朽地躺着。
邓沁雪带着对凤卿华深深的怨恨一点一点地死去，她死不瞑目，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那些伤害柯遐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替商朔筹谋的一切，邓侍郎，是你吧，你让我痛失爱人，我也让你尝尝彻骨的疼痛。两个女儿都不得好死。这是你的报应，但是，不会就这样完了的。
纠集江湖人士。带领他们冲上鸾月之巅，郦统领，是你吧。砍去郦央双手，还柯遐一剑之苦。削去官籍，全家被抄，郦统领，你欠的我讨回来了。
在柯遐沉睡后趁机打压鸾月之巅，浑水摸鱼从中获利的人，康尚书。是你吧。赔上了一个女儿还要送上一个侄女，康尚书，这是你自找的，你从柯家产业中吞进的银子，我要你一分不落地全都吐出来，还要连本带息地还。
夕阳西下。凤卿华冷冷地看着金碧辉煌的皇宫一点一点的变暗，这是她的牢笼，却也是她复仇的修罗场。
“娘娘。”绘筠轻轻地拉了一下凤卿华的衣袖，说道：“娘娘，我们现在拿到钥匙了。什么时候去打开密匣？”凤卿华从绘筠手中接过钥匙，温柔地摩拭了一下，嘴角展开玫瑰般的笑容，说道：“没有用的。”
绘筠一愣，问道：“什么没用的……”凤卿华举起钥匙，对着阳光细细地照看，说道：“这么重要的东西，邓侍郎那般老奸巨猾的人，怎么可能就让邓沫月随便带进宫？”“那真正的钥匙在哪里？”
凤卿华仔细地端详着钥匙，说道：“是啊，真正的钥匙在哪里。”随着凤卿华慢慢地诉说，在夕阳余晖下的钥匙突然颜色变得越来越黯淡，从一开始的三彩变成了灰褐色，最后慢慢地化成了一抔土，飘散在了袅袅花香中，只余凤卿华手心中的一点余尘，讽刺般地嘲笑着愚昧的世界。
“娘娘……”绘筠惊呼。凤卿华淡然了擦了一下手掌心，吹去了最后一点木屑，回头看向绘筠，淡淡的唇色曾经一语定生死，盈盈的眸色曾经支风批雨。她说道：“绘筠，没用的，根本，就没有钥匙……”
“我调查了好久，好不容易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把钥匙可以打开密匣，可是没用的，在我拿到钥匙的时候，我就去尝试打开密匣，可是，我走不进阵法，钥匙，和阵法根本不相容。”
“也就是说，这把钥匙，和阵法根本就不是配套的，连阵法都进不去，更何况是打开密匣呢？”
“绘筠，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钥匙，这只不过是一个幌子，是创始皇帝为了转移视线而设立的幌子，这样有些打开的密匣的人就会把目光从皇帝身上移开，想办法去拿到钥匙。我们，都被骗了……”一滴鲜红的血液从凤卿华的嘴角渗出，红衣黑发素颜，一滴血缓缓地从嘴角渗出，像是凝聚了最鲜艳的那一点红。
“娘娘！”绘筠惊叫这上前扶起逐渐倒下的凤卿华，红色的华服开始渐渐褪色，金色的夕阳缓缓落下，秀丽山河在红墙琉璃瓦的勾心斗角中一点一点地变化。
风云已起，山河将变。
又过了两年，鸿业十年，凤卿华入宫的第七年，霍寻安已经平定了南疆，驻守南疆的士兵从五万人减少到了三万人。应哂昔成为后宫中除了凤卿华品阶最高的妃子，惜妃，宠冠后宫三年无人能与之媲美。而她，一反妃子得宠，外戚当权的历史，应家亲眷三年内只有她父亲升了两级，其他无一人入仕。
韩临枫依然为商朔卖命，只是他上报给商朔的情报抽掉了几张，隐瞒了一些信息。小韩在去年回到了灼华山庄，但是他从不参加灼华山庄的事务，反而经常跑到万花楼里去。
商朔苦心孤诣，劳神劳思，终于在今年病倒，权力中心逐渐转移到康尚书的手上。朝廷上渐渐形成康尚书和邓侍郎分庭抗礼的局面。应哂昔很聪明，她从来都不为自己的娘家人谋求官职，商朔偶有问她提拔哪个官员时，她总是先推脱一番，然后选择康尚书或者韩临枫的人，这样商朔就不会怀疑她是哪方的人，以为她只是纯粹地发表自己的观点。
第一百十九章 封后
后位空置多年，礼部也多次上折子要求商朔立后，期间再一次选秀，康尚书和邓侍郎又塞了很多女子进去，但是商朔登基十年，膝下依旧没有一子。
虽然大臣都想让商朔再次立后，管理后宫。这几年后宫实际上都归凤卿华管理，她克扣嫔妃的用度，多于看不顺眼的妃子轻则打骂，重则用刑，三千佳丽苦不堪言，屡屡向商朔哭诉，商朔也是一笑了之，被烦得多了，向凤卿华提醒了两句，凤卿华的反应是把那些吹枕边风的佳丽都打包到冷宫陪一个疯子，一个瘫子做伴了。
自此，再也没有人敢到商朔面前去说凤卿华不好。但是大臣们对后宫的情况心知肚明，佳丽中不乏有很多大臣亲戚，他们迫切希望商朔立后让人重新掌管后宫，带领三千佳丽脱离苦海，可问题是，封谁为后呢？
首先，没有一个妃子诞下子嗣，这几年甚至连怀孕的都没有了。其次，康尚书的女儿侄女都死了，邓侍郎的两个女儿疯了瘫了，郦统领的妹妹残了，宫里家世足够显赫可以封后的，大都废了。尽管康尚书邓侍郎等等往商朔的后宫里塞了不少他们的人，可是肯甘心为他们所用的女子大多家世不够显赫，够不上皇后的条件。最后，妃子们也是心惊胆颤，她们入宫前勾勒过美好蓝图，获得商朔宠爱一举得男被封为太子和皇后，然后在后宫中屹立不倒，但是现实是很残酷的。
她们发现，自己获得商朔的宠爱越多，就死得越快，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啊。接着她们深刻地意识到。不管她们的地位哟多高，都高不过凤卿华去。纵然有一天她们被封后了，也要被凤卿华拿捏在手心里不得动弹，有些不死心的想要挑战一下凤卿华权威的，统统在冷宫里可以拼桌打麻将了。
所以很多年了，秀女来了两批，宠妃换了一茬又一茬，仍然没有皇后。康尚书和邓侍郎在朝廷上旗鼓相当。在后宫中一个死了两个嫡系亲属，一个废了两个女儿，半斤对八两，两人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直到有一天，这个平衡被应哂昔打破。
“什么？惜妃怀孕了？”一得知这个消息商朔非常地高兴。换了好几个太医给应哂昔看诊，确认有孕无误后，大批大批的赏赐流水一样的运进来。恭贺的妃嫔来了一波又一波，自从邓婕妤诞下死胎后后宫里就再无喜讯，更何况现在皇上病倒了，想要获得子嗣就更艰难了。
入夜，前来祝贺的人群都退散了，凤卿华悄悄地来到应哂昔的床前。应哂昔掀开帐子，招呼凤卿华坐下。“你怀孕了？”凤卿华直接切入正题。应哂昔点点头。
凤卿华皱皱眉，问道：“你不是一直服用避孕药吗？为什么又怀孕了？”应哂昔平静地回答道：“因为我不再服用了。”“为什么？”应哂昔答道：“因为，我要当皇后。”凤卿华一愣：“为什么，你要当皇后？”自从邓婕妤诞下死胎后。两人之间就不知不觉中有了隔阂，现在应哂昔没有事先同她讲。凤卿华心里有些小小的难过。
应哂昔修长的手指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道：“撒了这么久的网，也该收了。”凤卿华挑挑眉，不言一句，应哂昔接着说：“卿华，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我们复仇成功，商朔死了，那么这个江山会是谁的呢？”
商朔没有子嗣，他的亲兄弟都被他流放的流放，杀头的杀头，无一存活。现存的宗室弟子都和商朔血缘上差得远了。
凤卿华保持着沉默，她很想说，她只要拿到金丹，救活柯遐就可以了，江山怎样与她无关。应哂昔说道：“商朔，需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同样，我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将来辅助未来的君主。”“所以，你要生下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对吗？”
应哂昔点点头，凤卿华苦笑一声：“那阿宝呢，他算什么？你忘了吗，我承诺过你，后宫没有人可以生下商朔的子嗣，是因为皇位，是我们留给阿宝的，只有他才有资格继承皇位。可是一旦你生下皇子，阿宝该怎么办？”
应哂昔笑笑，说道：“我要的，是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而不是另一个阿宝。”凤卿华抬起头，看着应哂昔浅笑的容颜，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以前在凤仪宫的时候，我不知道商朔一直都不希望我生下皇子，所以没有注意过，怀孕的时候去了几趟御书房，吃了一些他特意赏赐给我的东西。那些东西虽然不会让我绝育流产，但是有避孕的效果，一点一点伤害了我的身体。后来安陵家适逢大变，我逃难的时候动了胎气，生完阿宝亏空了身子。”应哂昔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对她说：“卿华，这个孩子，他生不下来。”
凤卿华动了动嘴唇，很想安慰她几句，可是什么也说不来。“卿华，这就是报应啊。我害了后宫里那么多女人，所以老天罚我不能再有子嗣。”
这是报应吗？凤卿华愣愣地想，她也害了很多人，她也会有报应吗？
回到栖霞殿的时候，凤卿华的耳边还围绕着应哂昔的话，她要在落胎之前被封为皇后，只有她的身份越高贵，才能更好地为将来掌权打下基础。
听说应哂昔有孕后，康尚书觉得时机到了，商朔的身体开始一天不如一天，万一哪天商朔去了，应哂昔的儿子就是唯一的继承人，她们孤儿寡母的只能仰仗他。所以康尚书立刻联合大臣要求商朔立应哂昔为后，商朔想了一下，答应了。
封后大典凤卿华没有参加，这在她看来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应哂昔本来就是皇后，安陵晗直到入棺都没有被商朔废黜，哪有给皇后册封为皇后的？
册封大典过后，霍寻安从南疆回来向商朔述职，商朔有心限制霍寻安手中的兵权，没有让三万大军陪同霍寻安进京，而是只让他一人回来述职就可以了。
第一百二十章 准备
看着宫墙柳一点一点地垂下细嫩的柳枝，略起一片浮光掠影，长长的睫毛像是羽扇一样遮住了凤卿华水漾的瞳孔。入宫多久了，她忘了，离开柯遐多久了，她也忘了。留给她伤感的时间很少，她似乎已经嗅到空气中，兵戈待发的气息。
“他还能留多久？”看着应哂昔微微鼓起的小腹，凤卿华轻轻地问道。应哂昔如愿以偿地封后，执掌封后。应哂昔摸了一下肚子，淡淡地说道：“半个月。”她的眉眼淡淡的，神情淡淡的，说话的语气淡淡的，就像是仙娥呼出的那温柔的一口气。
凤卿华一愣：“这么快……”应哂昔默默地点点头。然后，两人沉默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凤卿华终于打破了尴尬的沉默，问道。应哂昔叹了一口气，说道：“快了，卿华，你放心，逼宫成功后，我会让你离开皇宫的，至于金丹，如果商朔不肯，那就用暴力砸了阵法砸了密匣，再打不开就向天下公布皇榜，总有奇人异士可以打开的。”凤卿华默默地点点头，这似乎就是一开始她和应哂昔联手的理由，但是为什么，她没有感到高兴。
在后宫沉浮了多年，不，她始终是浮着的那一个，她始终没有真正地踏入后宫，她从来不惮用最险恶的人心来揣测世道，但是她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她会成为那个险恶的人心。
应哂昔捋了一下凤卿华的鬓发，说道：“卿华。其实有些事你明明可以做的不留痕迹，为什么还要那么张狂呢？就像对付郦嫔和青成公主之类，你明明可以有很多方法捏死她们，为什么要当着众人的面削去郦嫔的双足呢？这样是威慑了后宫，可是，也留下了很多隐患啊。”
凤卿华笑笑，说道：“我当然知道。我在后宫里横着走多年了，还没有遇到可以制住我的人。只要我心里痛快了，我管世人的非议作甚？”
应哂昔摇摇头，说道：“卿华，你之所以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在后宫里横行霸道，一是你不用担心罪及家人，二是你武功高强，有这个实力横着走，三，也是最重要的。是商朔默许你的行为，他不干涉的你举动。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商朔借你的手拔完了眼中钉。那接下来。就是该拔你了。”
凤卿华淡淡地说：“他不敢的。”应哂昔一皱眉，说道：“最是无情帝王心，安陵家那么深厚的势力都被他一夜灭门，更何况对付你一个江湖女子？”凤卿华摆摆手，说道：“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不是还好端端地站着吗？”
应哂昔叹息一声。终是没有多说什么，她重新入宫这几年，做了很多手脚，那些骂名都是凤卿华替她担的，她心里总是有些愧疚。将来凤卿华必定是要离开后宫的，可是一旦离开了后宫的范围。她为她树下那么多仇家，该怎么办？
七月初八，子时，商朔的身体一天天地虚弱下去，太医说他是劳神苦思，忧虑太多导致的肝火虚旺，多多休息就可以了。但是现在，他连睡眠都是问题。商朔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一旁的太监见他醒了，问道：“陛下，有什么事吗？”商朔摆摆手，说道：“无事，你退下吧。”
太监轻轻地诺了一声，刚要退下的时候，外面进来一个公公，焦虑地说道：“皇上不好了，皇上不好了。”商朔一皱眉，说道：“什么事啊，这么慌慌张张的。”公公跪在地上，说道：“皇后娘娘，小产了……”
商朔捂住自己的胸口猛烈地咳嗽，咳咳，难道，他是注定无法拥有自己的子嗣吗？
凤仪宫内，外殿跪满了妃嫔，她们深夜接到皇后小产的消息都来侍疾，连凤卿华这位视宫规为粪土的贵妃都敢到凤仪宫，察看皇后的情况。
凤卿华走进内室，应哂昔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看到凤卿华来了，挥挥衣袖让宫女都下去。“卿华，你来了。”凤卿华上前扶住她，说道：“你怎么样？”应哂昔摇摇头，说道：“我没事，就是累了点。”看到她脸上掩盖不住的悲伤，搂在怀里瘦削的肩膀，凤卿华知道，这只是敷衍。
应哂昔握着凤卿华的手，说道：“卿华，我让妃嫔都来凤仪宫侍疾，你赶紧离开。”凤卿华微微一愣，要开始了吗？“卿华，记得，呆在栖霞殿里不要出来，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凤卿华扶住应哂昔的双肩，说道：“是今晚吗？”应哂昔点点头，说道：“是的。”“可是，你能确定成功吗？万一失败，就是粉身碎骨啊！”应哂昔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浮上了一层红晕，说道：“我肯定会成功的。”“兵力呢？你哪里来的兵？我一直以为你是打算毒死商朔的。”
应哂昔说道：“霍寻安有两万精兵，是他在南疆时的部下，这些年假借退役分批回到了京城，韩临枫打开宫门放士兵入宫。”
“你太草率了，你当御林军是白领钱的吗？区区两万兵马，纵然和御林军不相上下，但是驻守在京郊的禁卫军吗？那可是足足有十万人啊！一旦他们入京，你要怎么抵抗？拿命抵抗吗？”
应哂昔微微一笑：“也说一旦他们入京，如果，他们入不了京呢？”凤卿华挑挑眉：“你的意思是截断情报？可是逼宫的时候那么多人马，其他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禁卫军的调动需要令牌，而令牌。”应哂昔从枕头地下摸出一个硬硬的铁块，在凤卿华眼前晃了晃。
凤卿华略有些吃惊，问道：“你怎么会有令牌的？这个不是商朔贴身存放的吗？”问完她就闭嘴了，答案显而易见，应哂昔两次贵为皇后，深宫生活十载，拿块令牌还是可能的。不过这真不是应哂昔偷来的，而是康尚书给她的，商朔也许是预感到了危机，将令牌托付给康尚书，让他一有动静就调动禁卫军进城，可惜，所托非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开诚布公
应哂昔没有解释，接着说：“而且我命所有的妃嫔都来侍疾，控制了凤仪宫就相当于控制了所有的妃子，后宫里面不乏有些大臣家眷。卿华，听我的，赶紧离开这里，呆在栖霞殿里不要出来，等事情过去了，你就离开皇宫。”
凤卿华握住应哂昔的双手，问道：“那你呢？”应哂昔笑笑：“我一定没事的。”凤卿华点点头，转身离开，她走出凤仪宫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跪满了战战兢兢的妃子，她们不知道皇后的小产是必然的，以为是有人下黑手，生怕牵扯到自己。她们不知道守护皇宫安危的，不是坚固的城墙，而是人心。
凤卿华走了几步，迎面而来一个太监，对凤卿华说道：“娘娘，皇上有请。”凤卿华挑挑眉，连她都听到了空气中兵戈的消磨声，更何况是商朔，只是现在，他让她过去有什么事？凤卿华思忖了一下，点点头，随太监来到了盘龙宫。
商朔慵懒地穿着常服坐在桌前，他的面前摆着两盏茶杯。看见凤卿华来了，朝她微微地一点头，示意她坐下。凤卿华阴沉着脸，慢慢地坐下，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商朔笑笑，在昏黄的灯光下，凤卿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商朔，这位励精图治的帝王，两鬓早已苍苍，细数，他今年也不过只有二十八岁。
商朔的手指轻轻地扣了一下茶盏，说道：“你应该知道了吧。”宫外传来一阵巨响。火光，硝烟，尖叫声四起，霍寻安带着他的铁骑，已经到了。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跪倒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道：“陛，陛下，不好了。将军，将军逼宫了！”商朔淡然地挥挥手，对他说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太监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商朔的反应这么平静，说道：“陛下，你不离开吗……”商朔眼色一沉，说道：“朕，让你滚。”小太监立刻屁滚尿流地离开了。
凤卿华举起茶盏。说道：“你怎么不去指挥一下你的御林军？”商朔说道：“如果打不过，那就注定打不过，指挥不指挥都一样。”凤卿华挑挑眉。说道：“你怎么就认定打不过呢？”商朔说道：“我们不说这个了。”
凤卿华放下手中的茶盏。静静地看着商朔，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商朔在逼宫的时候把她叫到盘龙宫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拉一个当垫背吗？
商朔说道：“你想听听我的计划吗？”凤卿华挑挑眉，没说想，也没说不想。商朔继续说道：“我囚你在深宫之内，至少十年内柯遐不会苏醒。没有人可以逼我退位，所有知道柯遐拔开铭心剑的人，都不可能再说出去了。”
凤卿华笑着继续听商朔讲完他的计划。“我铲除安陵家，将权利集中在自己的手心里，借商桃笼络霍寻安。巩固皇位。这样，即使十年后柯遐醒来。他也没有资本和我抢夺皇位。”商朔说完，看了一眼凤卿华，凤卿华不懂声色地继续看着茶盏，屋外，是一阵一阵的喧嚣声，她听到了隆隆的敲击宫门的声音，恐怕过不了多久，宫门就会被打开吧。
“我本打算把霍寻安收为己用，可惜我似乎发现，他和安陵家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我不能侥幸，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凤卿华继续听着，她注意到，商朔把自称从朕换成了我。
“我没有废黜皇后，是为了向天下人展示我的仁义。凤卿华，你知道我登基十年，最让我骄傲的事情是什么吗？”商朔突然问向凤卿华，凤卿华思考了一下，答道：“铲除安陵家，将相权削弱，皇权集中？”
商朔摇了摇头，说道：“错。”
凤卿华再次开口：“平定陇北，收复南疆？”
“还是错，这个功绩说白都是霍寻安干的，不是我值得骄傲的事情。”
凤卿华摇摇头，那她是真的不知道了，反正绝对不可能是他在位时的后宫是地狱的代名词，大家闺秀视入宫为入土。
商朔看向宫殿外火光漫天的夜色，说道：“是人口。我登基的时候外与陇北刚休战，内有大河泛滥。铭心国沃土八百万里，人口只有三千万。现在我登基十年了，人口增长百万。这才是我最骄傲的地方。这百万的人口，会被冠上鸿业的痕迹，他们是在我的努力才诞生。”
凤卿华歪着头，看向商朔。她真真没有想到，这个连结发妻子都能狠下心刺杀的人，最骄傲的事竟然是人口的增长。他是真的仁义为怀，大局为重吗？
凤卿华举起茶盏，说道：“那你要不要听听我的计划呢？”商朔点点头。“我之所以答应入宫，是因为离你越近，我才越有可能拿到金丹。我孤身一人，只要保护好了自己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我残害你的妃嫔，借你的手报复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
商朔笑笑：“我何尝又不是利用你呢？有些事我不能做，你做。”然后，商朔转身，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匣子，递到凤卿华的眼前，“你拿去吧。”
凤卿华疑惑地看了一眼商朔，低头仔细看清盒子上的纹路的时，大吃一惊。“也许我等不到十年了，金丹你收好。”商朔认真地对凤卿华说道。
凤卿华动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可是没有开口，她拿起盒子立刻走出宫外，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商朔，那个年轻的帝王正坐在位子上，心无旁骛地品着茶，似乎宫外火光缭乱的喧嚣和他没有关系，今夜的逼宫只是一场演戏而已。
凤卿华揽着密匣，叛军已经攻入皇宫内，她展开轻功从屋顶上一路飞到栖霞殿，宫殿里的宫人本来就没有几个，紧闭宫门哆哆嗦嗦地抱在一起，生怕叛军攻进来。凤卿华快速地扫了一眼，看到绘筠，上前把盒子递给她，对她说道：“绘筠，快，你现在就出宫。”
第一百二十二章 懦弱
绘筠握住手中的盒子，问道：“娘娘，怎么了？”“别问那么多了，快，你赶紧出宫！你从小道走，现在宫里都是军队，切记要小心？”凤卿华急急忙忙地拉起绘筠，想让她出宫去。
“娘娘，你到底要让我干什么啊？”感受凤卿华内心的焦急，绘筠不解地问道。凤卿华转身，脸上从为有过的严肃，她说道：“绘筠，这盒子里是金丹，盒子已经被打开了，我要你赶紧去碧云山寒冰泉，把金丹给柯遐喂下，万千红知道在哪里你出宫后赶紧去找她。”绘筠深知金丹对凤卿华的重要性，重重地点点头，说道：“我一定会送到。娘娘，你不跟我一起去？”
凤卿华一拍闹到，说道：“对啊，我真是急傻了。”绘筠劝道：“娘娘，等宫变平息了，我们再一起去吧。”凤卿华一抚额，说道：“我真是一刻都不想等待了，八年了，我等了八年了，终于拿到金丹了！”绘筠轻轻地拍着凤卿华的背，说道：“娘娘，你八年都等了，更何况是现在，现在外面都是叛军，皇宫里不安全，等宫变平息了，我们再去。”
凤卿华点点头，补充道：“如果一旦有变，你立刻拿着盒子离开皇宫，不要管我。”绘筠有些疑惑，什么叫有变啊，为什么不要管娘娘？
栖霞殿里本来宫人就不多，现在都在外殿战战兢兢地坐着，听着外面不断传进来的尖叫声，轰鸣声。他们不敢出去，也不知道外面的光景是怎么样了。
霍寻安一马当先，穿着银亮的铠甲大步走向盘龙宫，他的身后，两万精兵对抗守护皇宫的御林军。但是御林军的晚饭里添了点佐料，拉得上吐下泻，面对两万经历过沙场厮杀的精兵，根本就毫无抵抗之力。
截断情报阻拦。控制禁卫军头领，他和应哂昔一起，演练了无数遍的宫变，终于在今天决定实施。
作为一个臣子，一名武将，他当然知道他选择叛变是什么样的意思，他用整个江山，问那人一个问题。
一路走到盘龙宫，没有任何人敢阻拦。霍寻安一脚踹开紧闭的宫门，只听吱呀一声，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人。霍寻安沉着眉头。沉默地走进了宫殿，商朔还是一个人坐着，就像凤卿华刚离开时的样子一样，他的身边，没有一个太监和宫女在伺候。
看到霍寻安银亮的铠甲上沾着鲜血走进来，看着他脸上曼珠沙花的面具在火光中倒影出一场残杀。商朔淡淡地放下手中的茶盏，对他说道：“你来啦。”声音和平静，就仿佛他站在城墙上，迎接霍寻安带着十万大军归来一样。
“你难道还不知道现在的状况吗？”霍寻安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似乎从柯遐沉睡。商桃堕凰之后，他生而为人的一部分情感丧失了。
商朔举起手中的茶盏。答道：“你不先喝一杯吗？”霍寻安看了一眼，冷静地走到他面前，缓缓坐下，然后从他的手中接过了茶盏，微微抿了一口：“这茶，还是以前的好。”
商朔浅浅一笑：“人，也还是以前的好。”霍寻安面无表情，银色的面具映着银色的盔甲，浅浅的血痕擦在干涸的茶盏上。“霍寻安，你为什么要叛变？”霍寻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现在问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你是不是恨我逼死了商桃？”
霍寻安没有回答，即使隔着一层面具，商朔依然感受到了他冷冽的目光。他说道：“霍寻安，逼死商桃的，是你的懦弱。”
霍寻安依旧是冷冷地看着商朔，没有说话。商朔看着手中的茶盏，对他说道：“当初，哪怕只有一次，你可以不顾一起地带走商桃，朕，都会成全你们，可是你没有。”
“谁说我没有，我追到了陇北国，可是迎接我的，是一个冒牌的公主，和一个置我于死地的陷阱！”
“错！你若是真的爱商桃，为什么当初朕给你赐婚的时候你没有答应？”
“我想要的，是光明正大地迎娶商桃，而不是一纸赐婚。我想让世人看到的，不是我圣恩眷隆灼华公主下嫁，而是我以江山为聘，迎娶我的新娘。”
商朔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只是一瞬，他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霍寻安不语，举起茶盏一饮而尽。
“如果当初，你没有筹集兵力，而是直接去抢亲，就不会浪费时间，就会在路上就截到送亲的队伍。”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商朔蓦地一笑，是啊，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霍寻安看着手中的茶盏，荡漾的茶水倒影出他脸上银色的面具，他想起那一晚，陇北国使者提亲的那一晚，商桃不顾公主的礼仪来到他的府上，对他说道：“我要去和亲了。”他僵硬地站着，没有说一句话。“你不祝福我吗？”商桃的脸上脂粉未施，卸下铅华的商桃，不是朝廷上孤芳自赏的灼华公主，而是一个徘徊十丈红尘的女子。
他的手掌握成了拳头，如果他说出祝福，那从此只能回忆长埋心底，相聚不如相离。
灼华轻轻地走到他跟前，苍白的脸上隐隐的挂着两道泪痕，霍寻安在她的发间，闻到了扶桑花的味道。扶桑负伤。
她抬起凝脂的手臂，手指颤抖着，轻轻地碰上了他的冰冷地面具，秋水般的瞳仁里，有水光在潋滟。修长的手指碰上面具上深刻的花纹，她刚想摘下他的面具，霍寻安蓦地地握住了她的手，他不想让她看到面具下那张残破的脸，他害怕，她会厌恶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他刚刚制止住商桃的手，她脸上的泪珠就像银河上璀璨的星光般，一颗一颗地落下来，她笑着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一颗一颗温热的泪珠滑落上扬的嘴角，她一直笑着，“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骠骑大将军？”
霍寻安动了动嘴唇，终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杀
“霍寻安，是你的懦弱害了商桃。”如果当初，他没有懦弱退缩，而是直接向带走灼华，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如果当初，他能早些醒悟，而不是看着她十里红妆离开，就不会在陇北国遇险，如果当初，他没有怀疑自己的力量去筹措士兵，而是直接单枪匹马去劫亲，就不会有一曲堕凰。
商朔看着这个曾经是他最的得力的大将，对他说道：“事已至此，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朕只希望，你可以照顾好太后。”太后？霍寻安很快地从自己的愁丝里走出来，他入朝为官多年，从未见过太后啊。
看着商朔平静的脸，霍寻安知道自己再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了，他转身离开，说道：“我照顾太后，不是因为你的嘱托，而是因为，她是商桃的嫡母。”商朔在他身后浅浅地笑着，这一场宫变，他没有想过要抵抗，只是在叛乱人难免会有擦枪走火，他只希望霍寻安可以照顾好他的母亲。
吱呀一声，朱红色的门再次打开，商朔没有回头，说道：“你怎么又来了？”
没有人回答他，商朔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向他走进，脚步声很轻，应该是一个身量苗条的女子。回头，看见惜妃披散着头发，穿着纯白的服侍向他施施然走来。
商朔赶紧起身，说道：“惜妃，你怎么来了？你刚小产，不宜多走动啊。”应哂昔身形向后一闪，避开了商朔的搀扶。她的眸光冰冷如水。商朔想要搀扶的手僵滞在空手，他微微一愣，收回了手，自嘲一声，说道：“是啊，现在宫变，我连自己的妃子都保护不好。”
应哂昔的眸光一沉，冷冷地说道：“你连你的孩子都保护不好。”幽冽的声线像是滴水穿石的最后那一下。再顽固的石头，总有被滴穿的那一天。
商朔看着应哂昔苍白的脸颊，墨黑色的鬓发懒散地垂在心形小脸的两旁，额上还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通红的眼，白色的唇，她刚刚是经历了一场一个女人能承受的最大的痛。商朔动了动喉结，说道：“是朕无能。”
应哂昔的眼睛对上了商朔，笑着说道：“不。皇上你怎么可能无能呢？你一夕之间就灭了安陵家满门，三日之内把安陵家的势力从朝廷里连根拔起。整个朝廷都握在你的手心里，所有妨碍你皇权的人都见鬼去了。皇上。你怎么可能无能呢？”
商朔静静地看着应哂昔，应哂昔毫不畏惧地对上商朔的目光，她看向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嘲讽和恨意。“月娘，你是该恨我。”良久，商朔叹息一声。
应哂昔先是一愣。然后紧紧咬住下唇，说道：“呵，皇上你糊涂了吧，孝仪纯皇后逝世多年了，臣妾怎么可能是月娘呢？”商朔看着她想要遏制住却不断颤抖的表情。笑着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月娘就是孝仪纯皇后？”
应哂昔紧紧闭着嘴巴，不言一句。商朔敏感地察觉到了应哂昔的颤抖。他上前一步，应哂昔就退后一步，商朔看了一眼她，应哂昔移开了视线。商朔猛然上前，一把搂住了应哂昔，凉薄的唇贴在她耳边，对她说道：“月娘，纵然你换了面容，换了音色，甚至连举手投足之间母仪天下的气韵都磨掉了，可是我还是认得你。”
应哂昔嘴唇动了动，说道：“皇上你说笑呢，说不定孝仪纯皇后连尸骨都腐蚀掉了，你累了吧。”商朔的手轻轻地碰上应哂昔的耳垂，应哂昔的身子猛然一僵，她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这么多年了，这个男人一靠近还是无法做到自主。
商朔轻轻地抚摸着应哂昔的耳垂，对她说道：“月娘，你换了全身的皮肤，独独忘了耳垂，你耳垂后的这三点胭脂痣，是我亲手为你点上去的，你忘了吗？”应哂昔的身体猛然一僵，她说道：“你早就发现了？”商朔轻轻一笑：“从你侍寝第一天开始。”
应哂昔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那你为什么不说？”
商朔叹息一声：“你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我为什么要说？”
应哂昔冷笑一声：“皇上，你可真会说笑，难道不是你派的刺客吗？难道不是，在碧回山上一举灭了安陵嫡系吗？”
“是的，是我。”应哂昔冷笑一声，看着商朔。“可是月娘，我后悔了。”应哂昔依旧冷冷地笑着，一句后悔，就可以挽回安陵家三百条性命？一句后悔，就可以补偿她这么多年来的辛酸苦楚吗？一句后悔，就可以还阿宝一个完整的家庭吗？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买。
应哂昔不自觉的离开商朔，商朔刚想上前，应哂昔右手一翻，一把细长的剑抵在了商朔的心口上。
“月娘……”商朔轻轻地呼唤，应哂昔依旧是满脸冰霜。他看着她寒冬的眼，自顾自地走上前，锋利的剑尖刺进了他的心口，一道鲜红的血液顺着剑刃一滴一滴地个往下流，在地面上积起一个黑色的小圆圈。应哂昔一愣，这样他还走上前，是不要命了啊？商朔笑着望着她，对她说：“月娘，我后悔了，我总是想着巩固手中的权利，可是当我登上制高点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那个和我比肩的人。”
如果是安陵晗，早已泪流满面地扑进商朔的怀里，可惜，她不是。“何苦再装呢？你根本不爱皇后，装了这么多年爱一个人，你也很苦吧。”
商朔只是突然走上前，抱住了应哂昔，贴在她的身边，轻轻地说道：“可是装久了，我就真的爱你。”眼前仿佛浮现起他们初见的那一幕，他用大红秤杆挑起她大红的盖头，她抬起头，小小的脸上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面映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在他们还不懂情为何物的时候他们的生命就连在了一起，少年夫妻，一路跌跌撞撞地一起俯瞰江山，只是不知何时，忘了执子之手。
ps：
原本想写得煽情一点，加点狗血放点玛丽苏，但是特么心情全被破坏了。丫的职务都内定了还搞什么选举呢？等额选举很好玩吗？在演讲后的答辩我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些问题我述职中都讲了，你还问出来这只能证明，不是一个人在玩手机！
第一百二十四章 慈宁宫
应哂昔僵硬地捂上了商朔的背，她感到手心里是汩汩的鲜血在冒出来，“你，你……”
商朔制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对她说道：“我欠你的，用这条命还你，我死后，让你的哥哥登上皇位吧。”应哂昔捂住商朔汩汩流出鲜血的伤口说道：“商朔，你不可以就这样死去，我还没有折磨够你，你这么死了，安陵家三百性命谁来偿？”
商朔笑着看着他的皇后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染上了一层红晕，他想举起手替她擦了一下汗，但是他没有动，只是笑着看着她。
霍寻安指挥着叛军控制各个出口，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悄地从他身边走过，“谁？”霍寻安猛地一转身，掐住了那个人的脖子。定睛一看，是商朔身边贴身的大太监。霍寻安眼神一冷，问道：“你要干什么？”
大太监的脖子被死死地掐住，饼大的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霍寻安手中的力道一加大，硬声问道：“说，你要干什么？”大太监拼命地在霍寻安手中挣扎，霍寻安随手一甩，把他扔到了地上，大太监拼命地咳嗽，回答道：“将军饶命啊，小的只想逃一条生路啊！”
霍寻安弯下腰，银色的面具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冷冽的光，一身逼人的煞气射向大太监，低沉着声音，说道：“你想活下去吗？”大太监拼命地点头，霍寻安冷笑一声。说道：“那好，你带我去找太后。”
太监一愣：“太，太后……”霍寻安眸光一沉，“嗯？”太监立刻说道：“小的这就给将军带路。”霍寻安沉默地跟在太监的身后，太监带着他越走越荒凉，这里几乎是皇宫的死角了，平时都没有宫人来打扫，霍寻安心里有一些疑惑。堂堂太后怎么会住在这么荒凉的地方？怪不得他平时进宫从来都没有见过太后。
大太监带着霍寻安来到了一座庞大却显得有些荒芜的宫殿前，对他说道：“将军，慈宁宫到了，太后就在里面。”霍寻安手中的剑一转，搁在大太监的脖子上，对他说道：“进去，把门打开。”大太监吞了吞口水，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锋利的剑刃，哆哆嗦嗦地推开宫门。带着霍寻安走了进去。里面，比外面还要荒凉，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奴在那里沉默地扫地。似乎外面的争端和她们没有丝毫的关系。
霍寻安一皱眉。深夜扫地，这个老奴不同寻常。见到霍寻安来，老奴没有反应继续在那里扫地。霍寻安看了一眼老奴，然后轻轻地走进黑暗的慈宁宫。一走进宫殿，他就问道一股很浓的檀香的味道，是拜佛时所焚烧的香。
霍寻安知道太后信佛。但是这个香烧得也太浓了点吧，几乎都可以当驱蚊香用了。宫殿里没有人，他凭着一点点的月光走进寝殿，雕花红木的大床上挂着厚厚的蚊帐，使人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咳咳。老奴，你来了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蚊帐里传来。霍寻安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从蚊帐里伸出一只手，说道：“老奴，扶我起来。”霍寻安看着那只手，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那是一只洁白的手，肤若凝脂，玉指纤纤。年轻的皮肤上没有一丝皱纹，这明显是一只少年的手，而太后，今年至少五十岁啊。
霍寻安静静地走到蚊帐边，握住那只手，然后，猛然掀开了蚊帐。如果说刚刚他还是诧异，现在完全是震惊了，那只手的主人，竟然是商桃！
蚊帐中的人抬起头，看到霍寻安，微微地张开了嘴。霍寻安仔细地看了一下她的眉眼，无奈地摇摇头，刚才的震惊顷刻消失，她的五官与商桃非常相似，但是她不是商桃，只是一个和商桃征得。视线从手臂往上移，霍寻安看到她脖颈和胸口处有大片大片的腐烂，她就像是一具会移动的尸体。
怪不得慈宁宫的檀香味这么浓，是为了掩盖从少女身体上传来的腐尸味，怪不得，慈宁宫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奴在伺候，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慈宁宫的秘密。
霍寻安紧紧地攥住了少女的手，问道：“你是谁，太后呢？”少女微笑着从霍寻安手中抽回自己的手，霍寻安攥得很紧，霍寻安听到清晰地一声咯吱声，少女手腕脱臼地从他手里硬生生地拔出了手臂，侧歪着脑袋，她的脸上已经浮上了一层浅浅的尸斑，她侧歪着脑袋，对他说：“哀家，就是太后啊，王。”
霍寻安仔细地看了一眼少女的眉眼，发现她虽然五官秀丽，其实额上已经有了皱纹，只是在月光下不明显，把她看成了少女。仔细看看，她似乎也有了点年级，眉眼间和商桃有七分相似。霍寻安顿了一下，问道：“你是，淑贵妃？”
直到走出慈宁宫的那一刻，霍寻安才感到自己的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
从大太监口里得知，商朔早就察觉应哂昔是安陵晗了，他一直装作不知道，他默认宫变，这样安陵晗的心里会对他有一丝愧疚，可以替他打理好这江山，商朔的时日不多了。在发现应哂昔真正身份的同时，商朔也发现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安陵丞相给他留下的最后的一份礼物就是，每年上供的珍宝上都涂了毒药，一年复一年，他接受的朝贡越多，中毒就越深。
霍寻安在心底感到拔凉拔凉的，他早就知道商朔是一个狠心的帝王，但是他没有想到商朔对自己和对江山都这么狠心，他在赌，赌他死在应哂昔的手下她会愧疚，用这份愧疚，让她善待整座江山。
就像先帝，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狠得下心，淑贵妃明明早就死了，可是先帝硬是让秘士挪用了灼华公主的寿元，让淑贵妃这么人不人，鬼不鬼，以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的形式活着。
不，也许，不是先帝干的，也许是淑贵妃强求的呢？
ps：
————大学生活档之姓氏——————
我正在看小说，对公公感慨：“公公，你看小说的时候看到和自己同姓的人会不会有异样的感觉？”公公点头，我说：“我发现，姓罗的真的不多，不是打酱油大胖子就是女主。”公公：“姓刘的也不多。”我说：“皇后的姓很常见啊，姓苏的在小说里好多啊，都是些绝世大美女和大帅哥啊！”公公神来一句：“苏培盛……”
然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
亲们，我这样正文后放点生活中的小片段可以吗？如果不喜欢以后就不放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想不出标题了……
若是淑贵妃活着，今年也有五十了，她的声音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苍老沙哑，可是她的身体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化成尘埃，反而抢夺了活人的寿元，逆天存活下来。
霍寻安不知道淑贵妃对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淑贵妃说，先帝痛恨所有背叛他的人，连带着也不喜欢商桃这个叛徒生下来的女儿，先帝用最极端的手段惩罚叛徒，他命令秘士抢夺灼华公主的寿元让她这样半死不活地活在人间，永生永世，生生世世不得超生。她的身体保持着腐烂了一半的状态，但是她的精神还是清醒的，她每天一醒来，就要面对自己腐朽的身体，和女儿一天一天消亡的生命。
霍寻安冷静地听完淑贵妃的叙述然后离开了慈宁宫，他已不是热血澎湃的青年了，凭淑贵妃的几句话就冲了去问皇帝要一个说法，其实直到现在，他对淑贵妃的说法都是半信半疑的。
抢夺活人寿元，藏匿一个活死人在皇宫里，并给予她太后的身份，先帝为何要用这么大的代价来惩罚淑贵妃，先帝和商朔一样，是江山大于私情的人，他为何要冒着被韩临枫发现的危险来惩罚淑贵妃？霍寻安心里对淑贵妃的话还是持有保留态度的。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盘龙宫，当他推门进去的时候，是应哂昔抱着商朔的尸体，一袭白衣带血，三千青丝披散地坐在地上，她的手上，还握着那把滴血的剑。痴痴地坐在那里，无神的大眼里，一滴一滴的泪珠悄然滑落。
记忆里的她，一直是那个优雅端庄的安陵家大小姐，微微笑着的脸上永远是符合一国之母的风范。这样凌乱坐在地上哭泣的她，是第一次看见。霍寻安想了很久，没有告诉应哂昔真相。如果她心里以为他是爱她的。是为她而死的，那就让她一直这么认为下去。即使这样会让她心里有些愧疚，可是总好过知道真相的绝望。宁愿糊里糊涂带着爱活下去，也不要清醒理智，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霍寻安蹲下身。扶起应哂昔，对她说道：“你要坚强。”应哂昔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当衣袖划过，她又是那个将所有血泪都咽进肚子里的应哂昔。
应哂昔拍了一下衣袖，淡漠地对霍寻安说道：“把他的尸体处理了吧。”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庞大的宫殿。金色的宫殿在黑夜里像是一只蛰伏的巨兽，从它张开的血盆大口里走出一个白衣的女子。她的脸上还带着血丝，她的身体还很虚弱，但是她坚定地走到御书房。平静地从密室里拿出一个描金的檀木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传国的玉玺。
修长的十指轻轻一用力，打开了精心雕琢的盖子。白皙的指轻轻地从盒子里取出了沉稳的玉玺，应哂昔在指间端详着天下人都向往的这方玉玺。有多少人，为了这块石头变成枯骨，有多少河，因一个人的野心染成血色。
突然，眼角的余光扫到盒子还有一样东西，应哂昔低下头。看到在传国玉玺下面压着的，不是先帝密诏，不是皇后凤印，而是一支笔，一支他曾经在她耳畔点过三点胭脂痣的笔啊！
犹记那日，她醒来的时候，年轻的帝王没有去上早朝，拿着一支笔在她卧榻之侧哧哧地笑着，她略有惊讶，问道：“皇上，你没有去上早朝？”心里还是很高兴，醒来的是还可以看见他。他抿嘴一笑，说道：“我这就去。”悄悄地把笔塞进了衣袖里。她佯装恼怒地从他手里夺过了笔，问他画在哪儿了，他笑着不语。在宫女的帮助下，她用两面镜子看到了自己耳垂后侧的三点胭脂痣，心里难掩地一窃喜，再回首的时候，他已带着那只笔不见了。
爱与不爱，已经不重要，斯人已逝，流水莫追，只是那些曾经的温暖的回忆，在午夜梦醒的时候，可以让她再次睡去。很多年来，她每次梦醒，都会有一瞬的恍惚，好像自己还是皇后，安陵家还在，可是当她清醒的时候，感觉身体的血都一滴一滴地冷下去。但是现在，梦醒了，人逝了，仇，也该消了。
栖霞殿
宫殿里所有的人都坐在一起，提心胆颤地等着宫变的过去。突然，砰地一声，朱红色的宫门被外面硬生生的踹开，一股浓重的硝烟气息从宫外传来。
“来人，把这里包起来，没有找到凤卿华一只苍蝇都不能让它飞出去！”听到声音，凤卿华一推绘筠，眼神示意她赶紧离开。绘筠非常不想抛下凤卿华，但是她知道，现在凤卿华能信任的只有她了。
绘筠坚定地点点头，凤卿华俯在她耳边说道：“过会儿我出去引开他们的注意，你赶紧离开，切记，再把金丹送到碧云山之前，不要来找我，一定要直接去碧云山，知道了吗？”
绘筠坚定地点点头，现在不是多愁善感担心的时候，她留在这里只会是娘娘的负担。凤卿华松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反手一转提起手中的剑气势昂然地走了出去，眼神一冽，低声问道：“谁敢在栖霞殿放肆？”
“呵呵。”一个阴沉的声音传来：“凤卿华，死到临头了你还嘴硬！”凤卿华一抬头，看见康尚书腆着个肚子，笑得乐呵呵地从一群全副武装的叛军中走出来。凤卿华冷笑一声：“康尚书，你堂堂朝廷一品大员，竟然和叛军厮混在一起，你可知罪？”
康尚书眯着一双眼，微微一笑，说道：“本官护拥新君登位，忠于铭心国的江山，何罪之有？”凤卿华嘲讽地勾起嘴角，说道：“你忠于的是你的利益吧！”
康尚书脸色一沉，说道：“哼，凤卿华，你少给得意，现在栖霞殿都被我的人包围了，你插翅难飞，今天，我就要让你血债血偿！”
凤卿华双眼一眯，说道：“你少血口喷人，我哪里欠你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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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蚊子轮了一遍又一遍的作者==。我觉得我和蚊子的关系是比爱情还要感人的存在，我明明不爱他，却一次又一次违背自己的心意让他吸去了我宝贵的血液。蚊子虐我千百遍，感觉自己萌萌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