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相遇
躲在人群里面，看到秦诗琪正在前面上香，墨宇宸一个人落单在后面，于是阿瑾小跑着过去，趁着墨宇宸没注意，一下子扑到了怀里去。
直接撞了个满怀，等到反应过来看到自己怀中的人儿，墨宇宸心下一喜，而后转头看向远处，四下都看了看，唯独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身影。
他不由得有些落寞，原先是可以相遇，但裴云景已经先一步回去，将人给带走了，为了避免遇上宋钰桐再见人生情，最后场面一定一发不可收拾。
看着墨宇宸发呆，阿瑾也没有闲着，她拉着他的手摇晃了两下，等到人回了神儿，而后言语：“我们都许久未见啦大哥哥，我可想你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不仅仅是我想你，还有姐姐也在想你，她有偷偷画你的画像，偷偷藏着，不让另外的两个哥哥知道，但是我都偷偷瞧见了的！”
孩童的天真无邪和童真的嗓音，让墨宇宸思绪一下子就被拉了回来，而后他问道：“真的吗？她还好吗，在我不在的日子里，有没有被欺负，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有没有生病，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阿瑾本来就是一个小孩子，现在面对这样一大堆的问话，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于是她摇摇头：“你等等嘛，慢慢问，不然阿瑾记不得的，姐姐并不好，在你不在的日子里面经常偷偷掉眼泪，而且坐在一个地方看着一个地方一待就是一整天，都没有经常笑了，没有被欺负哦，两个哥哥都有好好保护姐姐的！”
说着她眼神亮了亮，而后将自己的手腕给露了出来，上面带着一个手绳，像是手工自己制作的，并没有那么精美，但也不算是粗糙：“这是姐姐给我做哒，是不是很好看，姐姐偶尔就会受风寒，不过都还好，并不是很严重，阿瑾都有在好好的照顾姐姐的！”
话还没说话就傻乎乎的笑了起来，她笑得欢快，墨宇宸看着她手上的手绳，嘴角也多了一抹笑，只要她过得一切安稳，那么自己出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面，也不是那么的重要。
但是想到宋钰桐半夜里面偷哭掉眼泪，听着就不是偶尔，而是经常，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忘记自己，融入到新的生活里面去，心中满是心疼和怜惜，可惜现在见不到宋钰桐，不能够好好抱抱她，哄着她。
于是就将所有的情绪全部给了阿瑾，他蹲下身子拉着阿瑾的手，哄到：“阿瑾啊，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姐姐，哥哥有些事情暂时就不能够回去了，你一定要乖乖的哦，也不能够让姐姐伤心，不然哥哥会心疼的，今天见到哥哥的事情，只要姐姐不问，你就不要说，知道了吗？”
说着揉了揉她的头，蓬松的头发手感极好，也让阿瑾欢声笑了出来。
这边秦诗琪上完香，一转身就看见墨宇宸和阿瑾动作亲昵，宛如一对亲生父女一般，看着他们二人之间的举动，秦诗琪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已经流产掉的孩子，她心中的嫉妒一瞬间上了心头。
若是自己的孩子没有消失，现在应该也能活蹦乱跳，一口一个喊着父亲母亲了吧，一定是一个聪明伶俐面容可爱有着大眼睛的小姑娘，亦或者是如同墨宇宸一样俊俏的小男孩儿。
压制不住心中的冲动，秦诗琪一下子就暴躁起来，朝着二人走过去，看着两个人，她嗤笑一声：“你么两个人倒是找了一个好的时候相聚啊，就是不知道那个小贱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说着一把扯过阿瑾，在她脸上狠狠的刮了一个嘴巴子，粉嫩的小脸上立马就出现了五道鲜红的手指印，墨宇宸看着阿瑾被打，自己又没有什么能力和力气来保护她，于是他只能狠下心来，说出一些让人伤心的话语。
“你没有必要打她，对于我来说这孩子不过就是让我看了就能想到以前的伤心事，并且让我恶心的。”
这话听在秦诗琪的耳朵里面，她嗤笑一声：“你说这话你自己信么，方才你们两个有多亲昵，你有多宠爱她你当我是瞎的么？”
她说的不错，眼见着不能够护着阿瑾，于是他只好说出重话：“我都说了看见你只会让我恶心了，你怎么还不离开，多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面一秒我都觉得肮脏，你快走啊！”
说着见人冷着不走，他还伸出手来狠狠的推了一把。
没有防备的阿瑾直接跌坐在地上，她看着眼前人浑然不知这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人以来，他就这么对待自己。
小孩子的世界是没有那么多的恶毒言语的，所以阿瑾听在耳朵里面并没有那么伤人，不过她能感受到对方的厌恶情绪，光是这一点就让她委屈的哭出了声音，前后的巨大落差让她措手不及。
自己没有立场和地位站在这里，眼前的两个人都不喜欢自己，她只好转头离开，回到了裴云景那边，恰逢宋钰桐去上香，裴云景一个人看见了阿瑾，他一眼就看到了阿瑾脸上的手指印，不由得皱眉：“这是怎么回事儿？谁打的你？”
听到他的话阿瑾一下子就委屈了起来，躲进了他的怀里开始哭了起来：“我见到哥哥了，为什么哥哥现在不喜欢我了，也不要我了，明明在那个女人出现之前，他还摸我的头了，他还说让我照顾好姐姐的，为什么呀，难道阿瑾这么让人讨厌么？阿瑾想不明白，阿瑾还是小孩子。”
她哭到最后没有了眼泪，只有细细的抽噎声，这幅可怜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裴云景心中给二人记下一笔，而后将阿瑾拉住来给她擦干净脸上的东西：“笨蛋，才不会讨厌你呢，他们是坏人，所以才不喜欢聪明漂亮的乖小孩，所以阿瑾不要哭了，一会儿姐姐来了被看见了就要被说不好看了。”
小姑娘家都是要美的，被这么一说顿时就不哭了，而后等到宋钰桐回来，裴云景为了让她不看见墨宇宸和秦诗琪还有阿瑾脸上的伤，于是将她的研究给蒙了起来：“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我把你的眼睛给蒙上，你来抓我们几个，你抓到几个，我就请你吃几顿饭如何？”
347奇怪病症
阿瑾不知裴云景心思，只当他突发奇想，笑嘻嘻地打趣：“这个可以，宋姐姐你就玩嘛。”
看着二人嬉闹的模样，宋钰桐把布巾扯下些许，心情颇好，樱红的唇弯出个温婉的弧度，对着阿瑾的目光里满是喜爱。
“钰桐，她兴致高，你就跟我们玩吧。”裴云景笑吟吟地提议，方才的一番折腾让他额头渗出细汗，那双眼里的光纯澈又真诚，“难得出来玩一次，总是要尽兴才是。”
“这……”
宋钰桐低头看了看自己，她今天穿了件藕色秀荷花的裙子，清逸柔婉，若是在这里追逐嬉闹，怕是要形象全无了。
“哎呀，你看阿瑾兴致这么高，就陪她玩嘛。”
见宋钰桐有点犹豫，裴云景直接将她拉过来，笑容爽朗，叫她不忍拒绝：“好吧。”
“宋姐姐真好！”
阿瑾笑嘻嘻地说道，又笑着跑开，宋钰桐重新蒙上眼睛，听着声音去捉裴云景和阿瑾，笑意盈盈。
而两人分别在她周围躲避，看着她因为捉不到而着急跺脚的模样，笑得甚是开心。
气氛上来，宋钰桐也彻底放开，陪着阿瑾玩闹，一时引得不少人看过来。
女子银铃般的笑声传进耳朵，不远处的墨宇宸神色淡漠，垂在身侧的手却是一点点收紧。
许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笑得这么开心，应该过得很好罢？
心头隐隐有种冲动，墨宇宸双手攥得更紧，几乎想要循声过去，再和她说说话。
然而耳边的娇柔嗓音打消了他的念头：“宸哥哥，听说这里的签是最令的，你陪我去解签好不好？”
说着，她伸手缠上他的手臂，垂目婉婉的模样像极了粘着夫君的妻子。
心弦微紧，墨宇宸缄默片刻，拍了拍她的手：“走吧。”
“宸哥哥真好。”秦诗琪笑靥如花，挽着他往寺庙更深处走。
女子清越的嗓音越来越远，墨宇宸勾唇，一抹嘲讽笑意飞快闪过，而后又消失不见。
这边，玩闹一番后，宋钰桐已是累得不行，停下来将眼睛上的布巾扯下来，语气透着嗔怪：“我看你们两个今天摆明了就是捉弄我开心吧？”
因着方才的追逐嬉闹，她脸上已经浮起红晕，显得那张白皙的脸愈发娇嫩如桃。明眸里的光半喜半嗔，没了先前的忧郁，波光潋滟的甚是动人。
裴云景看得心跳飞快，忙移开视线轻咳了声，而后一本正经道：“怎么可能呢，就是趁着今天踏青，玩闹一番图个乐呵罢了。”
唇边笑意透出几分促狭，他轻声道：“虽然今天你一个人都没捉到，但是这顿饭，我也请了。”
听出他话里的调侃之意，宋钰桐瞪他一眼，而后拉住阿瑾的手，精致的下巴微抬：“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我点多少，你都不许叫苦。”
“不会的。”裴云景笑眯眯地摇头，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有宠溺一闪而过，“你就算是把整个福顺楼的招牌都点了，我也绝无怨言。”
“哇，裴纶哥哥今天这么大方，宋姐姐，我们得抓住这个机会啊。”阿瑾连忙打趣，语气很是兴奋。
有人请客，宋钰桐自然不推辞，笑着开口：“那就下山。”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离开君山寺，在城中的福顺楼美餐一顿后，心满意足地返程。
回到医馆，宋钰桐刚想去内院休息，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看去，好几个妇人急匆匆地进来，一人拉着个孩子，脸上神情都很焦急，张口便道：“宋姑娘，请您给我家孩子看看！”
闻言，宋钰桐打起精神，先让那几个妇人坐下，然后轻声询问：“敢问孩子们都是怎么了？”
其中一个妇人急切回答：“我家虎子前几日和这几个去河边玩，结果回来就高烧不止，本以为是受了凉，喝点药睡一觉便好，谁知一连几天过去都没好转，喝了药也不顶用，这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求助宋姑娘。”
其他几个妇人也七嘴八舌地说了自家孩子的情况，都是去河边玩后便高热不退，数日未好转。
宋钰桐一一看去，这些孩子神色恹恹全无精神，有两个已经烧得脸通红，有气无力地靠着自家娘亲，看上去很是可怜。
“几位夫人莫急，我先去请我师兄来，而后一起给孩子们诊治。”
安抚一番后，宋钰桐去后院叫了正在研究医书的慕容澈，来前厅的路上将几个孩子的病情都说了一遍。
看到这几个病恹恹的孩子，慕容澈眉头微蹙，和宋钰桐一起查看起来。
身体滚热，咽喉干而痛，浑身乏力，慕容澈眉头皱得越发紧，目光扫过这些孩子或苍白或微红的面孔，沉默不语。
“师兄，这些孩子的高热有蹊跷，但是我方才查看，他们的病症又与寻常无异，这……”宋钰桐面露难色，陷入沉思。
慕容澈眸光幽暗，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蹲下身子，轻轻卷起其中一个男孩的裤腿，只见他腿上起了许多红疹，已经肿成一片。
再看其他孩子，也是如此。
“他们的腿可曾上过药？”慕容澈沉声问。
几个妇人点头：“上了，起初以为是被河里的东西咬了，但是上药后也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
“我知道了。”慕容澈点头，而后看向宋钰桐，“怎么退烧我已经想好了，你和我去后面煎药，阿瑾，你安排这几个孩子先休息。”
一听有法子退烧，几个妇人面露喜色，忙不迭地道谢，宋钰桐也赶去药房，和慕容澈开了方子后便动手煎药。
一个时辰后，生病的孩子都把药喝了下去，慕容澈和宋钰桐在旁边守着，看着他们一个个退烧，心里紧绷的弦微微松懈。
然而烧是退了，孩子们腿上的红肿却没有半分消退的迹象，依旧狰狞可怖。
想了想，慕容澈把药方递给几位妇人，沉声道：“孩子们高烧，腿上红肿，许是因为河中有毒物。这样，你嫩先拿着药方回去，等我明日去河里查看清楚后，再配消肿的药方，如何？”
闻言，几人都是欣喜不已，连连道谢后方才牵着自家孩子离开。
348亲自查看
“师兄，你方才说，那些孩子是因为河水里有毒物，才导致腿部红肿高热不退的？”
宋钰桐轻声问道，面露担忧，那河边每日要经过不少人，也是大部分百姓的取水洗衣之地，如果水中真的有毒物，岂不是要害了更多人？
“目前看来是这样。”慕容澈沉声道，垂下的眸子里光芒深暗，“一会儿我们便去河边查看一下。”
宋钰桐点头。
旁边的裴云景见状也站起来道：“要是去河边查看的话，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
多一个人查看总是好的，宋钰桐和慕容澈都没拒绝，点头应允。
休息片刻后，三人离开医馆，直奔城东的壁河。
此时已是黄昏，柔黄的光投进水里，称得那水越发清澈明净，连随着水流轻轻晃动的水草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慕容澈蹲下来，舀了一杯河水，只见水质清澈，毫无杂物，看上去与含了毒物的完全没有关系。
眉头微蹙，他低声道：“我下河去看看。”说着直起身子就要脱鞋。
宋钰桐连忙拦住他，目露关切：“师兄，你身子本就不好，这河中有毒物，你若是下去，万一出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那这般光看着也不能看出什么异常来。”慕容澈沉声开口，“总是要下去看看里面有什么有毒的水草或者鱼。”
他态度坚决，宋钰桐一时不知怎么劝说，就在僵持之时，裴云景淡淡地问道：“那几个孩子前几日下河玩耍的时候，是在上游还是下游？”
“上游。”宋钰桐轻声答，“怎么了？”
“既然是在上游出的事，那还是去上游查看比较好。”
裴云景说着看向慕容澈，平静地道：“钰桐说的不错，你身子不好，这种事还是别做了。我和她去上游查看，至于下河，我来。”
他说得有理有据，慕容澈也不好反驳，再看看宋钰桐满含阻拦的目光，便点头同意：“那好吧，我回医馆再看看医书找解毒法子，你二人查看的时候小心些。”
“师兄放心，我们会注意的。”宋钰桐温声说道，目光盈盈，“春日风大，你赶紧回去吧。”
慕容澈点头，又叮嘱几句后转身离开，宋钰桐则和裴云景前往上游河道。
许是春日水还冰凉，一路过去下河的人倒是不多，然而到了以后，看见河边的阿瑾时，宋钰桐还是吃了一惊：“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此时阿瑾正在河边采撷什么东西，听到声音忙起身看来，有些心虚地笑了笑：“我就是闲着无聊，出来玩罢了。”
“是么？”
宋钰桐皱眉，眼里带了几分不认同：“春日河边本就风大，你是怎么有兴趣来这里玩的？”
阿瑾不说话。
叹了口气，宋钰桐刚想教育，又看到阿瑾旁边坐着个小男孩，圆脸圆眼睛，看上去怯生生的：“姐姐，阿瑾是为了我好，你别说她。”
“怎么回事？”
宋钰桐眉头皱得更紧，定睛一看，那孩子的腿上也有大片红肿，和之前来医馆看病的孩子一模一样。
阿瑾轻声回答：“宋姐姐，我今日来找秦芦玩，见他腿上也有红肿，就想着采些草药给他处理。”
说着，她就地取材，用了干净的石块将采来的药草砸烂成泥，小心翼翼地抹在名叫秦芦的男孩腿上。
那些草药都是常见的消肿药材，宋钰桐也没阻拦，心念微动道：“阿瑾，你是知道这河里的毒物是什么，才采的这些药草么？”
阿瑾摇头，如实回答道：“我不知道这河里的毒物是什么，这些草药是我娘亲以前告诉我的，能消肿祛瘀，我才采了给秦芦用。”
“原来如此。”
宋钰桐了然点头，看着阿瑾的目光中透出些许欣赏，小小年纪就知如何处理，想来多培养一番的话，以后也能成才。
“想知道这河中是什么毒物，还是得我下去查看。”裴云景说着弯腰脱了鞋袜，目光平静。
宋钰桐皱眉，有些不放心地道：“这上游水急，你小心一点。”
心头微暖，裴云景轻笑：“放心吧，我精通水性，不会有事。”说完便从容下了河。
他在水中查看，宋钰桐一时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着阿瑾和秦芦，轻声问道：“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就前几个月吧，他年纪小，有时候会被人欺负，我看不惯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有时间就会过来找他玩。”阿瑾说着挠了挠头发，有点不好意思。
秦芦微微一笑，低声道：“阿瑾姐姐很仗义，会护着我，我喜欢和她玩。”
看着两个孩子之间的亲密，宋钰桐目光温软，分别摸了摸头：“好孩子。”
言语之间，裴云景已经上了岸，身上大半衣服被打湿，精壮的身体线条显露无余。
宋钰桐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垂了眸子，轻声问：“怎么样了？”
女子泛着粉色的脖颈映入眼帘，裴云景心头微动，将手里拎着的东西给她看：“我在水里发现了这种奇怪的鱼，别的都正常，我猜，这毒物可能是和它有关。”
闻言，宋钰桐抬眸，看着他手中通体灰黑而且还长着刺的鱼，惊讶道：“这鱼长得好生奇怪。”
“你看一下，说不定就是它导致那几个孩子高热红肿。”
裴云景说着把鱼放下，自顾自地收拾自己。
宋钰桐小心翼翼地将鱼拿起来，又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书来，细细查看。
果然，这鱼就是导致那些孩子高热的原因，至于为何会出现在河中，想来也是因为春季冰雪消融，从某处流经过来的。
裴云景闻言松了口气：“既然知道了毒物源头，想来接下来医治那些孩子也会容易些。”
宋钰桐点头，心下放松不少，正打算安慰旁边因为腿部红肿而忐忑的秦芦，耳边却突然响起一道满含怒气的声音——
“宋钰桐，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抬眸看去，迎面走来个高大男人，面容尚算英俊，可是眉眼间的戾气却叫人心生惧意，下意识想远离。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秦芒。
349说明情况
不等宋钰桐开口，秦芒已经劈头盖脸地指责起来：“我真是没想到你这个女人能这么恶毒，害了我爹不说，又来坑我弟弟！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一番话倒是让宋钰桐明白了秦芦的身份，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男人，她秀眉微蹙，声音也清冷许多：“一别数日，你这上来就污蔑别人的毛病倒是一点都没改。”
听出她话里的嘲讽，秦芒眉眼越发阴沉，冷笑道：“我污蔑？分明是你这人冥顽不灵，不肯承认！”
闻言，旁边的裴云景神色更冷，挡在宋钰桐身前，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她说的没错，你这不光是污蔑人的本事见长，连脑子都不好使了。你说她害你弟弟，你可有证据？”
“证据？”
秦芒冷笑，指着秦芦腿上的红肿厉声质问：“这不是证据是什么？明摆在眼前的，你们还想抵赖！”
“你说这是证据？那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眉梢眼角尽是冷意，裴云景一本正经地开口：“近日城中多有孩子高热，腿部红肿，原因都是因为下河玩耍导致。”
“她和慕容澈怀疑河中有毒物，所以今日与我来河中查看，果然发现了有毒的刺鱼，高热红肿也是因它而起。”
说着，裴云景踢了踢地上那已经濒临死亡的鱼，沉声道：“你说我们害你弟弟，我们来这上游的时候他已经是这般情况，你若是不信，问他就是！”
听完裴云景一番解释，秦芒脸色阴沉，看向秦芦的时候略微收敛了身上戾气，沉声问：“阿芦，你告诉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们害的你？”
神色怯怯，秦芦抬眸看着自家哥哥，小声道：“哥哥，他说的没错，这件事跟他们没关系，我是自己贪玩下了河才导致这样的，在他们来这里之前就已经红肿了。”
见秦芒神色微变，秦芦又小声解释：“而且宋姐姐不光没有害我，还和阿瑾用草药给我处理伤口，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孩子嗓音稚嫩，却将事情真相说得一清二楚。听完后，秦芦脸色变得很是复杂，看着宋钰桐的眼神没了最初的怒意，却也带着几分别扭。
沉默许久后，他才冷冷地开口：“方才是我误会了。”
“啧，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质问宋姐姐的时候那么凶，怎么现在发现自己错了，这道歉却这么敷衍啊？”
阿瑾看不惯秦芒这幅做派，忍不住开口嘲讽，脸上满是冷意。
秦芒一张脸变得铁青。
“好了。”
伸手制止了阿瑾，宋钰桐神色平静，并无被辱骂的恼怒：“一场误会罢了。”
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药方，宋钰桐并着阿瑾方才采的药草一起递给秦芒：“这是能治你弟弟的东西，你拿好。”
秦芒抬头，看着面前容色清丽的女子，微微晃了神，一时没伸手。
宋钰桐也不急，耐心地等着，一双眼眸光清澈平静，仿佛身后流动的河水，叫人心里也莫名安静下来。
长久的沉默后，秦芒伸手接过那方子，僵硬地吐出两个字：“多谢。”
“医者应尽本分罢了，你不必言谢。”宋钰桐语气平静，垂眸看向秦芦，目光温软了些，“阿芦，记得按时吃药，你的腿很快就会好的。”
“我记住了，谢谢宋姐姐。”
秦芦报以一个纯真的微笑。
事情办得差不多了，眼看天色渐晚，宋钰桐轻声道：“裴纶，阿瑾，我们回去吧。”
“好。”
三人并肩往回走，后面，秦芒看着最中间的那道窈窕身影，目光变得复杂。
“哥哥，我们也回家吧。”秦芦轻轻摇晃着他的手，细声细气地道。
游离的思绪归来，秦芒收回目光，看着刚到自己腰部的弟弟，脸色柔和了些，摸了摸他的头：“好，我们回家。”
夕阳西坠，转眼归入云中，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宋钰桐几人回到了医馆。
“怎么样，查出来是什么导致的了么？”慕容澈听到动静后第一时间迎了出来，语气期待。
宋钰桐点头，将装好的已经死去的鱼递给他：“就是这个，孩子们在水中嬉闹时被刺伤，又因为伤口细小不曾注意，这才导致高热和伤口红肿难消。”
“找到源头便好，这样接下来也方便开方子。”慕容澈欣慰地松了口气，柔声道：“你们今日辛苦了。”
“应该做的，更何况师兄今日一个人在医馆坐诊，比我们更累。”宋钰桐温婉一笑，眉目动人。
“说到一个人坐诊……”慕容澈猛地把目光投到阿瑾身上，意味深长地道：“你今天跑去哪里了？”
有些心虚地往宋钰桐身边靠了靠，看着慕容澈有些危险的目光，阿瑾干笑两声：“那个澈哥哥，快到晚膳时间了，我先和裴纶哥哥去做饭了，一会儿再说哈。”
话音未落，阿瑾就拉着旁边一脸无辜的裴纶往后院厨房跑，一溜烟就没了影。
“这丫头。”
无奈地摇摇头，慕容澈神色恢复正经，看着宋钰桐道：“对了，今天看诊的人不少，收的诊金也多，都给你。”说着拿了个荷包出来，塞到宋钰桐手里。
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宋钰桐顿时觉得有些烫手，忙摇头推辞：“师兄，这都是你的辛苦钱，我不能要。”
“你拿着。”
拦住她要把荷包还给自己的手，慕容澈神色淡然：“你知道的，我没什么用钱的地方，与其在我这里放着，不如给你，日常用或者进货，都可以。”
见他态度坚决，宋钰桐方才收下，诚恳地道：“谢谢师兄。”
“这个是小事，你要是想谢我，不如谢这个。”
慕容澈说着走到旁边的柜子前，弯腰拉开最底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古旧的书籍来。
“这个给你。”
宋钰桐伸手接过，待看清上面的字后，大吃一惊：“这东西，不是很久以前失传的医书么？”
比起她的惊讶，慕容澈要平静得多，见她面露欣喜地翻看，勾唇轻笑：“是啊，送你了。”
350仍然思念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宋钰桐半天回不过神来，眼睛眨巴眨巴，显出几分娇憨可爱。
慕容澈看得想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打趣道：“怎么，高兴得话都不会说了？”
“没，没有。”
抚摸着手里的医书，宋钰桐眼里欣喜和忐忑糅杂：“师兄，这个太珍贵了，你把它给我，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你我是兄妹，我给你什么好东西都是应该的。”慕容澈声音温和，看着她的目光中透出欣赏，“你医术不错，也有天分，如果有这个相佐，定能更上一层楼。”
心头泛起感动，宋钰桐目光盈盈地看着他，郑重承诺：“师兄的这份心意我记下了，日后一定会好生钻研，绝不辜负师兄这般期望。”
慕容澈勾唇轻笑。
恰好裴云景和阿瑾做好了饭，四人坐在院中，就着四角柔黄灯光和头顶温柔月色吃饭，气氛甚是融洽。
吃完饭后，宋钰桐回了房，想着慕容澈今日说的话，又把医书拿出来翻了好几页，一边看一边琢磨，眉梢眼角皆是对新知识的探求。
角落里的蜡烛燃了一半，光暗下去的时候，宋钰桐这才放下医书，和衣就寝。
夜已深了，四处寂静无声，只有月色顺着缝隙温柔地流泻在房中，光芒清冷。
宋钰桐心里莫名发沉。
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清俊面容，长眉锐利，凤眸深邃，微微翘起嘴角的薄唇，像是能说出所有世间最动听的情话。
是墨宇宸。
想到他，宋钰桐心头一酸，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指尖的湿润让她微怔，下一秒眼泪越发汹涌。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会放肆地宣泄对墨宇宸的思念。
想他与她的耳鬓厮磨，也想他亲自握刀捅过来的凉薄淡漠。
“宋钰桐，你可真是没出息。”
哽咽着骂了自己一句，宋钰桐用力擦了眼角泪水，翻身闭眼，试图让自己睡去。
然而心却始终无法平静。
医馆这边平静无波，而九凤司那边却是暗流涌动。
密室压抑，仅有一点月光透过高处的窗口透进来，加上轻轻跳动的烛光，更显清冷阴森。
墨宇宸坐在墙角，双目紧闭，正耐心地给自己调整气息，一张清俊面容在烛光下褪了几分冷意，却更显淡漠。
不知过了多久，感受到体内气息平稳了些，他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下来，轻轻喘口气。
“王爷，您还好吗？”
见他调息完毕，步凌凑过去关切问道，他如今也不好过，身上的伤口未愈，动一动便传来痛意，叫他呼吸都重了些。
“身上已经恢复了些力气，想来明日软骨散的作用就能消散。”
墨宇宸沉声回答，而后转向步凌，眉头微蹙：“你怎么样？”
“属下无碍，只是轻伤罢了，还受得住。”步凌轻声宽慰。
心下微松，墨宇宸淡淡开口：“她接下来这几日怕是还要在事物中下软骨散，你我都不要吃，等她主动过来，而后便找机会出去。”
“属下听王爷的。”看着墨宇宸因为折磨而变得清瘦的面庞，步凌只觉心酸，不忍地别过眼。
为了能逃出九凤司和宋钰桐相见，墨宇宸这些日子可谓是极尽忍耐，有时候连他都看不下去。
想到秦诗琪那近乎变态的手段，步凌眉目微冷，心下暗暗定了主意。
不管怎样，务必要让主子逃离九凤司，哪怕搭上自己，也在所不惜。
第二日起，墨宇宸便开始绝食，无论送来的食物多美味，也丝毫不动，步凌也是一口未动，主仆二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瘦下去。
秦诗琪本以为墨宇宸是在和自己耍脾气，闹个一天便好，谁知这情况一保持便是三天，他还是滴米未进，连水都没喝几口。
心下担忧，秦诗琪还是没忍住，亲自去了密室。
门被打开，她迈步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墨宇宸清瘦的身形。
三天没用膳，他瘦的脸颊都陷下去了些，垂着眸子安静地坐在角落里，通身气息清冷，看得人心疼不已。
心顿时软了下来，秦诗琪走过去，轻声开口：“宸哥哥，你为什么不吃饭？是我这里的厨子做的不合你口味么？”
墨宇宸抿唇，不发一语。
秦诗琪看得心焦，轻轻握住他的手：“宸哥哥，你这几日没吃饭，都瘦了许多了。这样下去身子扛不住呀，你听诗琪一句劝，吃点东西好不好？”
男人轻轻摇头，他脸色苍白，看上去分外虚弱，叫秦诗琪越发心疼，有些急切地问道：“宸哥哥，到底怎样你才能吃东西？你别让我担心，好么？”
“我不是不想吃东西。”
长久的沉默后，墨宇宸开了口，声音因为饮水少而变得沙哑：“我只是不想自己用膳罢了。”
秦诗琪一愣。
“你说你喜欢我，可是连陪我用膳都不行。我本就看不见，连每日的用膳都是和步凌一起，这样过，有什么意思。”
顿了顿，他看向秦诗琪，脸上表情变得温柔起来：“诗琪，你懂我意思了么。”
秦诗琪怔愣，片刻后她反应过来，看着他的眼神亮了许多：“宸哥哥，你的意思是……”
“我想和你一起喝酒用膳。”墨宇宸眉目严肃，一本正经地道，“你不陪我，那这些我都不想动。”
心中因为他这番话涌出狂喜，秦诗琪激动得身子都有些颤抖。
前些日子墨宇宸一直对她冷漠，如今终于松动了肯与她亲近，这怎能不让她欣喜若狂？
“宸哥哥我懂了，你放心，我这就吩咐下去，今天我陪你用膳！”
墨宇宸继续道：“我不想在这里，味道很难闻。”
“自然不会在这里，我们在我房间里用膳。”秦诗琪柔声道。
“步凌是忠仆，我不吃饭，他这几日也和我一起饿着，你既然要陪我用膳，应该也会给他安排吧？”
看了眼旁边面如土色的步凌，秦诗琪并未在意，此刻她只想哄墨宇宸欢喜，承诺道：“你放心吧，我会让他好生用膳的，不在密室里，在外面吃。”
听着她的一系列安排，墨宇宸微微勾唇，嗓音里透出些笑意：“如此甚好。”
351灌醉出逃
他难得的温柔让秦诗琪整颗心都软了，她痴迷地望着他清俊的面容，柔声道：“宸哥哥开心就好。来，我扶你去我房间。”
墨宇宸点头，任秦诗琪将自己扶起来，临走前，他漫不经心地回了下头，而后与秦诗琪并肩走出去。
步凌自然是懂自家主子的意思，眸光深沉了些，随后也走出密室。
为了放松秦诗琪的警惕，墨宇宸的今日的态度格外温柔，甚至没拒绝她服侍自己沐浴，如此亲近的态度差点让秦诗琪找不着北。
厨房也很快送来了晚膳，个顶个的精致香浓。秦诗琪吩咐侍女摆盘，而后抬眸看着屏风后男人挺拔的身影，眼里满是迷恋。
侍女把菜上齐后就退了出去，只留他们两人在屋中。
墨宇宸还在更衣没出来，秦诗琪看着桌上精致的饭菜许久，终是没有再把手里的药瓶打开。
他都对自己这么温柔了，想来也是对宋钰桐彻底死心，既然如此，那软骨散也不必再用，他会不高兴的。
这样想着，秦诗琪笑盈盈地把药瓶放在了抽屉最深处，而后看向屏风，见墨宇宸已经换好衣服出来，忙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宸哥哥真是越来越清俊了。”
“你这张嘴，还是和以前一样，会说我爱听的话。”
在桌前坐下，墨宇宸对着秦诗琪，勾唇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这么香，你有心了。”
“宸哥哥好几天没吃饭了，今天能和我用膳，我自然是要让厨房准备最好的给你。”
秦诗琪笑得温柔，舀了碗汤给他：“宸哥哥先尝这汤，暖胃的。”
墨宇宸顺从地喝下，又吃了几筷子她夹过来的菜，然后伸手拿过酒壶，准确地倒了杯酒，推到秦诗琪面前：“诗琪，我今日出来，也是想跟你说说话。”
“宸哥哥想说什么？”
墨宇宸眉头微挑，带着笑意的面容在盈盈烛火下显得俊朗迷人：“你先喝酒。”
秦诗琪不疑有他，顺从地将酒一饮而尽，而后就听他缓缓开口，嗓音格外温柔：“在密室的这几天，我彻底想清楚了。”
“宋钰桐非我良妻，我如今对她也是深深厌恶，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瓜葛。”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格外冷漠，甚至透出来几分厌恶。
秦诗琪听得心中喜悦，忙顺着话头道：“宸哥哥，我一早就说了她不是什么好女人，配不上你的，如今你终于能明白，我真是开心。”
“我明白的，不只是这个道理。”
墨宇宸笑意温和，清醇如酒的嗓音缓缓流淌，令人迷醉：“我也明白，只有你才是真心爱我的，以前我辜负了你的心意，实在是对不住你，这杯酒，当做赔罪了。”
见他一饮而尽，秦诗琪也忙喝了杯中酒，红着脸笑起来：“所以说，宸哥哥是选择我了么？”
“嗯。”墨宇宸点头，表情分外认真，“我早该选择的，虽然之前有误会，但好在没错过。”
“诗琪，今后我谁都不念了，就和你好好过日子，等我眼睛恢复后，我们就成亲。”
温温柔柔的一句话，听得秦诗琪红了眼，欣喜地道：“宸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墨宇宸点头。
心中被狂喜填满，秦诗琪做梦也没想到墨宇宸会再次选择自己，一时沉浸在他的温柔乡中，他说的什么话，自然也都听了。
也包括他让她喝酒。
一杯一杯下肚，秦诗琪已有些不胜酒力，本想推辞，可是身边男人声音温柔，说的绵绵情话更是让她心动，无形之中彻底松懈下来，对他递过来的酒从不拒绝。
“真好……”
数十杯下去，秦诗琪已经彻底醉了，伏在桌子上呢喃着墨宇宸的名字，时不时傻笑几声。
听着她对自己倾吐爱意，墨宇宸心里毫无松动，脸上的温柔也退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清冷和厌恶。
伸手探了探，确认秦诗琪醉倒后，墨宇宸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框。
外面立刻响起步凌的声音：“王爷，都安排好了。”
心下稍松，墨宇宸推门出去，和步凌朝着一处行去，修长的身形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浓夜漫长寂静，无人知道九凤司有人离开，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第二日，秦诗琪终于醒来。
头痛欲裂，她哼了一声后睁开眼，发现自己是趴在桌子上的，再抬头，那道熟悉的身影已经不见。
心下生出不详的预感，秦诗琪不顾宿醉后的痛苦，当下赶到密室，推门一看，里面空无一人，就连步凌都不在。
“人呢？”
她厉声问看守密室的护卫，眼睛血红：“他们昨晚没回来吗？”
“回姑娘，您昨晚把人带过去，属下以为您是将其留宿了，就没有注意，至于那个步凌，也没有回来。”
一想到这两人可能趁自己醉酒后逃跑，秦诗琪心中怒意翻滚，看着面前这守卫也越发不顺眼。
“废物。”
冷嗤一声，她当即拔出守卫腰间匕首，狠狠地捅进他的心口。
骨肉撕裂的声音毛骨悚然，秦诗琪却毫不在意，看着倒在地上的守卫，她厌恶地踹了一脚，而后抹去脸上的血，转身离去。
现在她可以确定自己是中了计，一想到昨夜墨宇宸那般温柔，却是叫自己放松警惕，她就恨得咬牙。
“宸哥哥啊，你可真是让我为难呢。”
恼怒之余，秦诗琪却越发恨宋钰桐，毕竟她才是让墨宇宸逃出九凤司的真正原因。
心口恨意汹涌，秦诗琪当下出了九凤司直奔医馆，眼里燃烧着的，都是冰冷的凶光。
日头渐高，医馆也忙了起来，宋钰桐和慕容澈今日都看诊，医馆里的人很快就多了起来。
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个患者，宋钰桐刚想休息下，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眸看去，秦诗琪一身白衣，面容狰狞，青天白日地看去，竟和厉鬼差不多。
不等她开口，秦诗琪已经快步上前，冷声开口：“把墨宇宸交出来！”
宋钰桐一怔，待明白她是来做什么后，脸色也沉了下来：“秦诗琪，他不是在你那里么，你跑我这里发什么疯？！”
352废了她
“你装什么傻？他早就跑了，快点把他交出来！”
秦诗琪面色狰狞，咬着牙道：“把人给我，不然我就砸了你这破医馆！”
她声音沙哑，语气也冲，但是宋钰桐还是听明白了，心里不由得一惊。
墨宇宸离开九凤司了？可是他既然没来自己这，又会去哪？
她的惊疑神色落在秦诗琪眼里，就变成了心虚。
眼里怒意越发浓重，秦诗琪厉声道：“你别装傻，快点把他交出来！”
反应过来后，宋钰桐冷了神色，站在那里的模样竟是丝毫不让：“人不在我这里，你若是想发疯，回你的九凤司去，要不就去别的医馆看看你的脑子！”
找不到墨宇宸，秦诗琪本就接近癫狂，如今再听宋钰桐这般嘲讽，更是怒上心头，见她没有让步的意思，直接抬脚踹翻了桌子，笔墨纸砚掉了一地。
宋钰桐冷了脸。
她没藏墨宇宸，自然也没有理由受这个疯子的气，一看她开始砸东西，她当即想上前阻止。
然而有人比她动作更快。
裴云景本来是在后院休息的，听到动静立刻冲了出来，一看来人是秦诗琪，当即上前阻止。
秦诗琪在九凤司待久了，也学了些功夫，然而这些到了裴云景面前都不算什么，没一会儿就被制服。
“贱人！快把墨宇宸交出来！”
秦诗琪头发散乱，神情依旧癫狂，尖声嘶喊的模样像极了疯婆子。
看着被她弄得一团糟的医馆，宋钰桐神色冰冷，沉声道：“我说了，人不在我这里。”
“贱人，还在骗我！”
嗓子有些哑了，秦诗琪咳嗽两声，继续厉声道：“他都打算和我好好过日子了，你又要勾引他！现在人走了，你不把人交出来，我便要你的命！”
话音刚落，裴云景就给了她一巴掌，让她情绪越发癫狂，说出来的话也难以入耳。
宋钰桐一句句听着，眼神越发清冷，像是一直平静无波的湖水终于起了波澜，要一点点将人吞噬。
“你觉得都是我的错，是么？”
她轻声问，面色幽冷。
秦诗琪咬牙嘶吼：“本来就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我可以和他好生过日子的！你就是个贱人，拆散我们的贱人！”
“呵。”
一声冷笑溢出唇边，宋钰桐看着这个疯狂的女人，眼神一点一点变得凌厉：“我是他的正妻，一直胡搅蛮缠，试图插入的，是你。”
“害他流落玉川原，饱受折磨的同谋，是你。”
“让我病重垂危险些丧命，救回来后又百般虐待的，也是你。”
眼睛红了，她咬牙，心头积压的恨意在此刻尽数释放出来：“将他掳走，挑拨离间，让他亲自给我捅刀子的，更是你！”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你秦诗琪做的恶？你如今还有脸说我是贱人，把罪名安在我身上？谁给你的胆子！”
“钰桐，别和她废话。”
裴云景面容冷漠，看着手下女人的目光里满是厌恶：“她作恶多端，如今落在我们手里，该想想怎么处置她才是。”
“对啊，你倒是提醒我了。”
宋钰桐勾唇，明明脸上带着笑，眼里的光却分外锐利，仿佛在看一个待宰的羔羊。
秦诗琪身子颤抖起来：“宋钰桐，我是秦家的大小姐，你岂敢动我！”
“有什么不敢的？”
宋钰桐歪头一笑，眉眼越发清丽：“你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就算是拿在皇帝面前，也说的下去。裴纶，按住她。”
裴云景点头，将人压制得死死的，正完全挣扎不开。
从药箱中拿出一把锋利的刀，宋钰桐欣赏着刀锋，漫不经心地道：“都说人最痛，莫过于错骨断筋，那种痛，足以叫人生不如死。”
“我不要你的命，但是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种种苦楚，也够我废了你一双手了。”
秦诗琪瞳孔骤缩：“宋钰桐，你敢！你要是真的这么做，我爹不会放过你的，九凤司也不会！”
“你当我怕么。”
把玩着手中尖刀，宋钰桐神色清冷：“就算真的不会放过我，有你一双手，我也不算亏。”
话音落下，她猛地抓住秦诗琪的手，准确地找到手筋的位置，而后在她尖厉的威胁声中，毫厘不差地下刀！
秦诗琪尖声哀嚎起来，声音之凄厉听得外面的路人都变了脸色，却无人敢阻拦。
毕竟这两人之间的仇恨，他们多少也是知道的。
鲜血染了手指，看着眼前疼得五官扭曲的人，宋钰桐眼里闪过一丝畅快，又废了她另一只手。
秦诗琪疼得差点晕过去了。
看着她张大嘴却喊不出声的凄惨模样，宋钰桐方觉得心头积压的恨意发泄了一点儿，慢慢收了刀，轻声道：“这是你应该承受的代价，若是再惹我，我真的不介意要你这条命。”
“宋钰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秦诗琪哑着嗓子一字一顿道，眼里恨意滔天，似乎要把她撕碎。
“那我不介意你做了鬼来找我。”宋钰桐嗓音轻柔，一张清丽的面容此刻在血腥之下显出几分妖冶，“我会等着的。”
秦诗琪哑口无言。
裴云景倒是不太满意这样的处理结果，秦诗琪对宋钰桐做的恶他都看在眼里，如果可以，他是想一刀结果了她的。
“钰桐，接下来要怎么办？”他看着双手处血流不止的女人，眼里的厌恶浓得快要溢出来。
心底的恨意发泄了出来，宋钰桐也平静许多，看着奄奄一息的秦诗琪，淡淡道：“裹了伤口，丢出去吧。”
裴云景看她一眼，虽是不满这样的方式，却也没说什么，粗暴地洒了止血药在秦诗琪的伤口处，然后抓着人出了医馆。
然而刚消失在宋钰桐的视野里，他就变了脸，带着昏迷不醒的秦诗琪直奔城东。
那里有他私下布置的牢房，用来招待秦诗琪，最合适不过。
另一边的医馆里，宋钰桐看着地上的血腥，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本没有这么心狠，也许是因为被伤害得久了，也许是因为墨宇宸之前那样对她……总的来说，终究是发泄出来，也迈出了狠辣的一步。
叹了口气，宋钰桐揉了揉发疼的眉心，转身回内院。
她也该冷静一下。
353上门道歉
把秦诗琪关在牢房并嘱咐丹枫看着后，裴云景折回到医馆，将凌乱的大堂收拾的干干净净，而后去了内院。
宋钰桐没看诊，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听到脚步声也没理会，一双眼难得无神，看上去没了白天的狠辣果决，倒是脆弱得像个孩子。
心口一紧，裴云景缓步上前，压低声音道：“后悔了？”
宋钰桐摇头，声音很低：“不后悔，我只是在想，照这么下去，我会不会成为心狠手辣之人，就是我最讨厌的那种。”
“不会。”裴云景回答得笃定。
眼睛微亮，宋钰桐抬头看着他，像是个急于求证的孩子：“为什么？”
“我是杀过人的，如今又亲手挑断了秦诗琪的手筋，虽说他们都是恶人，但是……总是觉得后怕。”
“我怕这样下去，我会越来越狠辣，忘记自己本来的面目。”
眼神柔软了些，裴云景坐在她身边，轻声安慰：“钰桐，你记住，你的凉薄与狠辣，都是给恶人的，他们本就欺你辱你，你这么做，是理所应当。”
“而除却这些，你温柔善良，仁爱救世，所做之事皆是对人有益的，所以你没必要担心会变成心狠手辣之人。你记住，你的狠辣是对欺你之人用的，这是对的，不用怀疑自己。”
温柔耐心的一番话，驱散了宋钰桐眼底的阴霾，看着面前男人温柔的面容，她心底泛起暖意，弯唇轻笑了下：“裴纶，多谢你开导我。”
“你能转过来便好。”
裴云景松了口气，而后又开玩笑般道：“好好休息吧，明日还要看诊呢，毕竟医馆里损失了那么多东西，总要赶紧挣回来。”
这句话逗得宋钰桐笑出声来，原本阴郁的眉目也变得鲜活：“怎么，你不掏钱么？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儿。”
裴云景故意苦了一张脸：“我银两就那么点你还要我出，而且我不是帮忙制服么，怎么也成了捣乱的那个？”
“我不管。”宋钰桐挑眉，抬着精致的下巴骄矜道：“反正这里面也有你的份，要按价赔偿的。”
眼里满是痛心，裴云景摇头无奈道：“不是开医馆的么，怎么跟奸商一样？苦啊。”
气氛在他的调动下变得轻松许多，小闹一番后，宋钰桐彻底放松下来，回了房间休息。
不知为何，宋钰桐又想起了秦诗琪白天说的话。
墨宇宸从九凤司跑了，会去哪里呢？要是有步凌跟着还好，若是一个人，他眼睛又看不见，又该如何生活？
意识到自己还在思念他，宋钰桐神色微变，连忙摇头把脑子里的想法摒弃，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去。
只是这一夜依然有旧人入梦，扰得人心烦乱不休。
第二天宋钰桐是顶着一双青黑的眼圈起来的，出房间后，那恹恹的模样看得阿瑾下巴都要掉了：“宋姐姐，你昨晚没睡好么？”
宋钰桐点头，走到看诊的地方，整理了下就坐下来，旁边的慕容澈眉头微蹙，劝说道：“你精神不太好，要不还是去睡会儿吧。”
宋钰桐摇头：“我没事。”
心知她性子倔强，慕容澈没再劝，只轻轻地叹了口气。
看诊了几个病人后，医馆门口出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随之响起的是男孩子尚且稚嫩的嗓音：“宋姐姐！”
宋钰桐抬眸，见秦芦兴冲冲地跑进来，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秦芒，一时有些怔然。
秦芒是最看不惯她的，当初还在医馆闹事，怎么现在却过来了？
秦芦带着笑意的声音解了她的疑惑：“姐姐，你的药很有用呢，我之前腿还疼，现在就已经好很多了，哥哥和我过来是谢谢你的。”
闻言，宋钰桐下意识地看向秦芒，对方轻咳一声，不自然地别过脸去：“你看看阿芦的腿吧。”
“嗯。”
宋钰桐应了，示意秦芦坐下，而后卷起他的裤腿，见上面的红肿消退不少，露出个欣慰的笑容：“不错，恢复得很快，再上一次药就差不多痊愈了。”
秦芦喜滋滋地看着她。
小男孩圆脸圆眼睛的看着就让人喜欢，加上性格也是个活泼友善的，宋钰桐对他难免心生怜惜，便亲自拿了用阿瑾之前采来的草药做成的药膏给他换药。
冰凉的药膏抹在腿上很是舒服，加上宋钰桐动作温柔，秦芦弯了眼睛，笑嘻嘻地开口：“宋姐姐，你对我真好。”
“因为宋姐姐喜欢你呀。”
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好，宋钰桐摸了摸他的头，神色温柔。
秦芦嘿嘿一笑，而后看向秦芒，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暗示什么。
秦芒脸色一僵，看着面前的清婉女子，犹豫许久后开口道：“那什么，我今天带阿芦来，除了换药，也是有话对你说。”
“嗯？”
宋钰桐一愣，而后挑眉看着他，眸色澄澈：“什么话。”
秦芒性子凶悍，加上身材高大，看上去就像一头狼一样。然而现在凶狼变成了大狗，脸上表情纠结又愧疚，犹豫半天后才道：“以前是我对你有成见，又误会了你，所以才会做出对你不好的事情。”
“但是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之前做的那些事太不应该，所以今天过来，就是想跟你道个歉。”
挠了挠头发，秦芒低声开口：“对不起，宋姑娘，你能原谅我么。”
宋钰桐没说话，淡淡地将他打量一番。
看来秦芒也是真疼爱他弟弟，不然的话以他这个性子，不可能会来道歉。
宋钰桐虽宽容，却也没忘记之前在玉川原牢城这人是怎么使坏的，若是就这么原谅，可不成。
“要我原谅你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宋钰桐慢条斯理地开口，表情冷静又淡定，那澄澈的目光落在人身上，叫人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
“你在壁城待的时间比我久，人脉也广，我要你帮我查一个组织。”
“什么组织？”
宋钰桐一字一顿：“九凤司。”
354她回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秦芒眉头微蹙，却也没犹豫太久，爽快地答应了。
“既然你答应了，那么我们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宋钰桐态度也爽快，澄如山水的眉眼带着淡淡笑意，美得叫人移不开目光。
心头微热，秦芒忙不迭移开目光，低声道：“我和阿芦先回去了，至于九凤司，我查到东西会告诉你的。”
“慢走，不送了。”
秦芒说话算话，几日后果然给宋钰桐带来了消息，只是听完后，却不是很如她的意。
宋钰桐本以为，九凤司杀手众多，秦诗琪又在里面而且地位颇高的模样，想来这应该是个不简单的地方。
然而秦芒却说，这只是个江湖组织，接那种雇人杀人的单子，除却这些，没其他特别之处。
“我能查到的就这些了。”秦芒说完看她表情，歉意地耸肩，“如果没帮到你，我也很抱歉。”
“无妨，你尽力就好。”
宋钰桐淡淡地回，而后将人送出去。
送走了秦芒后，她重新坐回到桌前，皱眉沉思。
九凤司绝对不可能是个普通的江湖组织，光是秦诗琪在里面，就已经能显出端倪了。
然而现在根本没有线索可以查，她也只能作罢。
响起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宋钰桐以为是来看病的，刚要询问，抬头却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
而其中一道，最是触目惊心。
瞳孔微缩，宋钰桐看着站在门口的清俊男人，嘴唇颤抖，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墨宇宸，他回来了……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药香，令人安心，墨宇宸微勾嘴角，在脑海中描绘出了宋钰桐此刻的模样。
想来她现在应该是又惊又喜吧？
心里涌出向往，他刚想再上前，耳边却响起冷厉一道：“站住。”
他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循声望着宋钰桐在的方向，轻声开口：“我回来了。”
脸色微微发白，宋钰桐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清俊如竹的男人，抓紧了旁边的书本，一字一顿道：“出去。”
墨宇宸怔住。
旁边的步凌不太敢相信宋钰桐能说出这话，上前两步就想解释：“王妃，您听属下说……”
“出去！”
眸子里满是冷意，宋钰桐盯着那面露无措的男人，一字一顿尽是凉薄：“这里不是你们待的地方，出去。”
她声音一如既往清朗动听，然而里面隐隐的恨意却让墨宇宸心头一痛。
他的钰桐，在恨他？
“若是不想让我动手，就给我滚出去。”
身子都因为恨意微微颤抖，宋钰桐眉目是从未有过的清冷，看着墨宇宸的时候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心一点点地凉下去，墨宇宸自知理亏，便低下头去：“你别生气，我走就是。”
宋钰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唇边扯出一抹苦涩笑意，墨宇宸转过身慢慢往外走，墨色的衣摆拂过门槛，显出几分寂寥。
步凌没想到她能这么狠心，咬了咬牙就要跟上，却听身后女子冷冷道：“若是想他永远见不到我，就跟着他走。”
心中诧异，步凌本想愤然反驳，转头的时候却看到宋钰桐那一双清凌凌的眼中除却恨意，竟也有几分……挣扎的感情。
脑子飞快地转了几转，步凌反应过来，没再追出去，却也听话地退到了门外，老老实实地当门神。
这夫妻二人之间的矛盾，还是他们自己解决吧。
墨宇宸走后，宋钰桐又恢复了往日平静的模样，淡然地给每位上门的病人看诊。
然而看着外面越来越阴的天色，她心底还是生出几分不安。
又送走一个病人，宋钰桐放下笔，刚想松口气，就听一声惊雷炸响，紧接着倾盆大雨落下来，声音甚是喧嚣。
看着雨水落在地上溅起的水花，再看看门口淋得透湿的步凌，宋钰桐犹豫片刻，还是咬了牙，从旁边拿过油纸伞，起身走了出去。
“还站着做什么，得了风寒，我的医馆不给治。”
经过步凌的时候，她淡淡地说了句。
步凌一愣，再看看她撑着的伞，顿时明白过来：“王妃，王爷往东去了。”
宋钰桐白他一眼，模样很是冷淡，可莲步轻移的方向，分明是东。
心中泛起欣喜，不信佛的步凌破天荒地双手合十，祈祷这两人能够关系缓和。
步凌怎么祷告的宋钰桐不知道，她顺着东街一路找，当看到那清瘦的影子后，还是没忍住怔了怔，眼里浮现出复杂的感情来。
眼睛看不见，又被赶了出来，此刻的墨宇宸是从未有过的狼狈。一身黑衣已经湿透，墨发也凌乱了，跌跌撞撞走在雨中的样子，像极一只无家可归的狗。
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墨宇宸终是撑不住，狠狠地摔在地上，半天都没起来。
而宋钰桐在他摔倒的那一瞬间就冲了过去，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心里那恨意仿佛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都是心疼。
“钰桐，是你么？”
听到她的声音，墨宇宸立刻来了精神，想要爬起来却不行，只能试着去抓她的手，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无措。
眼睛忍不住红了，宋钰桐握住他的手，咬牙道：“你是傻子？不知道找地方躲雨？”
有了手支撑，墨宇宸顺势将她抱住，声音低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要待的，其他的，不是。”
心口闷痛，宋钰桐别过脸去，忍住喉间的哽咽声，平静道：“起来，我带你回医馆。”
墨宇宸点头，像找到主人一般紧紧靠着她，一点也不肯放开。
感受到他冰凉的身子，宋钰桐心头又是一痛，拼命眨眼方才忍住眼底泪意，一手撑伞一手抓着他，慢慢往医馆走。
雨极大，饶是有伞，两人回来的时候也狼狈得很。宋钰桐先是吩咐步凌把墨宇宸送回房，而后才去换衣服。
把人带回来后，宋钰桐就不想管，然而她刚换好衣服，步凌就急匆匆地过来，一脸为难地看着她：“王妃，王爷他不肯换衣服，您去劝劝他吧。”
宋钰桐本想拒绝，然而步凌一直恳求，再一想那人狼狈又倔强的模样……
心下烦躁，她咬牙应声：“知道了！”
355冷漠对待
顶着一张清冷如霜的脸，宋钰桐来到偏房，抬眸看去，墨宇宸坐在桌边，湿透的衣服还没换下来，乌黑的发也往下滴着水，模样很是狼狈。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望着她的方向，带着希冀道：“钰桐，你来了。”
“你若是想借此博取我的同情，就算了。”宋钰桐面无表情，幽深的眸中满是淡漠，“我不会给你医治。”
心弦微紧，墨宇宸皱了眉，连连摇头：“我不是博取同情，我只是想和你说些话。”
“说。”
抿了抿唇，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之前在九凤司，我听秦诗琪对你下了狠手，我怕她对你动杀心而我不能阻止，所以我才主动对你动手，想让她放松警惕，饶你一命。”
“所以你就亲自把匕首捅进了我的身体里。”
宋钰桐勾唇，笑得有些嘲讽：“可真是痛极了。”
其实她并不在意被秦诗琪殴打侮辱，大不了便是一死罢了。真正伤了她的，还是墨宇宸那狠狠的一刀，还有那些凉薄的话语啊。
有些无措，墨宇宸往前探了探身子，又收回手，声音低沉沙哑：“对不起，我当时只是想救你。”
“想救我是么，我知道了。”
宋钰桐点头应下，望着他那张表情忐忑的脸，心里意外地很平静，没有半分恼怒：“话说完了吧，说完了我就走了。”
话音刚落，她转头就往外面走。
意识到她没在开玩笑，墨宇宸慌了，连忙起身快步追上去，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别走！”
男人身子冰凉，胸膛却火热，宋钰桐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耳边拂过他颤抖的呼吸，令她没来由地烦躁：“放开。”
“钰桐，我错了，我不应该那样对你，虽然是迫不得已，但终究是伤到了你，对不起……”
墨宇宸丝毫不放手，低声道着歉，沙哑的声音里满含愧疚。
殊不知这些话落在宋钰桐耳中，全成了揭开伤疤的刀子，本已经平静的心再次泛起痛意。
“你有你的道理，我不会再怪你，但是也不想与你有太多纠缠，放开。”
她声音冷淡又疏离，叫墨宇宸心头生出浓浓慌乱，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更收紧了手臂，生怕自己这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彻底离他而去。
两人站在门口纠缠的模样恰好被路过的裴云景看到，见宋钰桐眉头紧蹙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他冷了神色，当即上前将人分开，因为力气太大，差点让墨宇宸摔在地上。
看着宋钰桐因为被禁锢而褶皱的衣服，和她含着抗拒的眼眸，裴云景不用想也知道她受到了什么，当下将人护在怀里：“没事，我在这里。”
隐含温柔的话语传进耳朵，墨宇宸心头一痛，扶着门框的手微微收紧。
裴纶和宋钰桐之间，怎么亲近了这么多？
安抚了怀里的女子，裴云景看向那踉跄着扶住门框的男人，声音冰冷：“王爷还真是忘性大，前段时间还给人捅刀子呢，如今怎么又装深情？真当我们记不清事情？”
带着血腥味的往事再次被提出来，墨宇宸身子一僵，脸上难得浮现出无措，颤声解释：“我没想杀她，我只是想让秦诗琪放松警惕，这样才能放了她……”
“那裴某是否还要夸王爷使得一手苦肉计？”
想到宋钰桐当日满身鲜血的惨状，裴云景就心痛，再看这罪魁祸首，恨不得一拳招呼上去：“就算王爷是想给她一条生路，你那么做的时候，可有想过她会难过？”
墨宇宸暗淡了眉眼：“对不起……”
“被自己的丈夫捅了刀子言语羞辱，又怎是一句对不起能解决的。”
裴云景眸色清冷，正色道：“起初裴某觉得王爷重情重义，会好生待她，如今看来，是我错想了。”
“宋钰桐今后会由我来照顾，王爷身子好后还是另寻出路吧。”
一番话下来，说得墨宇宸一张脸惨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宋钰桐看不下去，低声对裴云景说道：“别说了，我们走吧。”
脸色缓和了些，裴云景点头，扶着她的肩膀转身往外走，留身后的墨宇宸双眼无神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满脸落寞。
等走远后，宋钰桐方才停下来，轻轻拂开裴云景的手：“刚才，多谢你了。”
空了的掌心仿佛还残留纤细柔软的触感，裴云景眼里有失落一闪而过，而后弯唇笑得温和：“你我之间不必客气，反正我也看不惯他那般对你，就顺手帮忙了。”
宋钰桐也轻轻一笑，眼底却黑沉一片，落寞很是明显。
他是最看不得她难过的，轻声安慰道：“放心，他如果再纠缠你，你就告诉我，只要你不想见他，我保证让他近不得你身。”
男人嗓音清朗，信誓旦旦的模样叫宋钰桐心里生出些许暖意，点点头道：“多谢你。”
“都说了不用言谢了。”
裴云景眉目温和，抬手想去摸摸她的头发，犹豫了下又收回手，最后勾唇轻笑：“你也忙了快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宋钰桐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院子，纤细的身影落在裴云景眼中，仿佛最美的风景。
另一边，墨宇宸被裴云景狠狠打击了一番，整个人情绪很是低沉，虽然勉强换了衣服，但是寒气已经入体，没到晚上便发了热。
还是阿瑾偶然发现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跑去前厅：“澈哥哥，我刚才去看墨哥哥，发现他生病了，额头好烫，你快去看看吧。”
闻言，慕容澈放下手中的笔，却没起身，而是淡淡道：“他身体底子还算好，淋雨发热也不算什么大事，让他睡一觉就好了。”
阿瑾惊讶地睁大眼：“澈哥哥，你不给他治病吗？”
慕容澈没回应，目光却分外淡漠。
墨宇宸之前做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心里自然是有气的，眼下不给他开点别的药都算好的，又怎么会去医治。
旁边的裴云景显然也赞成这么做，全无相劝的意思，而是揉了揉阿瑾的头发：“小孩子就别管这么多了，去陪你宋姐姐。”
356嘴硬心软
看着这两人沆瀣一气的模样，阿瑾有点恼火，她到底是孩子，虽说也知道墨宇宸做的事情，但更多的还是念着他的好。
一看这两人都不管他，阿瑾跺跺脚，气呼呼地道：“你们太过分了！”说完转身跑开。
身后两个男人依旧不为所动，墨宇宸既然敢在伤了宋钰桐之后找上门来，那就别怪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去教训。
慕容澈不肯医治，宋钰桐又在休息还不知情，阿瑾一个小丫头也没办法，看着墨宇宸苍白的脸色，咬咬牙去厨房熬了热汤送过来。
“墨哥哥，喝点汤吧。”
床上的男人闻声睁眼，目光落在阿瑾身上柔和了一瞬，待看向她空荡荡的身后时，又暗了下去。
好不容易喂他喝下了半碗，见外面天色也黑了，阿瑾起身打算离开，想着赶紧告知宋钰桐，不然墨宇宸可能真的会出事。
却不想刚出来就碰到了她，手里还拿着个食盒。
“宋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阿瑾很是不解，宋钰桐白天还是一副冷淡模样，让人以为她和墨宇宸关系已到冰点，谁知现在又来了。
看着宋钰桐不太自然的神色，阿瑾心里生出个念头，凑上去满含期待地问道：“宋姐姐，你是不是对墨哥哥心软了，所以才给他送饭过来？”
“我……”
宋钰桐咬牙，眼里有纠结一闪而过。她是想不管的，但是心里总是有个念头扰着她，让她做了饭送过来。
本想悄悄放下就走的，谁知又和阿瑾这丫头撞上了。
见宋钰桐不说话，阿瑾拍拍手，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姐姐果然还对墨哥哥有感情，不然也不能过来了。”
“小丫头胡说什么呢。”
反应过来的宋钰桐眉头紧蹙，急声解释道：“我只是想到他一整天没吃东西又淋了雨，怕他有个什么好歹连累医馆罢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既然在这，那这饭就你来给他。”
说完，她把食盒往阿瑾手里一塞转身就走，那背影看上去，竟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手里的食盒隐隐传出温度，阿瑾掂了掂，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笑意。
看来这两人还有机会啊。
宋钰桐不知阿瑾的心思，急匆匆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刚想冷静一会儿，却不想才推门进去，就看到屋子里多了两个男人。
“裴纶，师兄，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
她说着垂了眸子，下意识地移开目光，不知怎么的，从偏院回来再看到这两人，竟然有种心虚的感觉。
女子面容微红，一双秋水深眸中的无措很是明显，落在两个男人眼中，全是欲盖弥彰。
“钰桐，我和裴纶过来，是想和你说件事。”慕容澈先开了口，一向温和的眉眼此刻带了严肃，显得清冷不少。
手下意识地抓住裙摆，宋钰桐轻声问：“什么事？”
“钰桐，我且问你，你对墨宇宸可还有那种心思？”
问这话的是裴云景，他一眨不眨地望着宋钰桐娇美的面容，不肯错过她表情的半分变化。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宋钰桐眉心褶皱深深，陷入沉思之中。
还念么？
她不知道。
他捅刀过来时，她心底当真是恨的，恨他只是还情意绵绵地说话转眼就变了脸，那时候的她，甚至有杀了他的心思。
可今日听他解释后，又被阿瑾说了几句，她心里突然生出迷茫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长久的沉默后，宋钰桐憋出这样一句，低头避开这两人陡然深沉的目光，抓着裙摆的手又收紧几分。
她的反应落在两人眼中，心里皆是一紧。
慕容澈脸色不太好看，见宋钰桐抿唇沉默，缓缓开口：“你我即是兄妹，我便把话说清楚。你若是为自己考虑，就断不能再对墨宇宸动感情。”
宋钰桐抬眸看他，眉心的犹豫很是明显：“师兄，我……”
“想一想你因为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那些放在我身上都受不了，你又是怎么忍下来的。”
慕容澈声音清寒，像是想到当日她奄奄一息的模样，目光更是凝重：“你听我一句劝，别再陷入感情中了。”
“若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也就罢了。”裴云景淡淡开口，脸上丝毫不掩饰对墨宇宸的厌憎，“然而他不是你的良配，你再与他纠缠下去，只会自讨苦吃。”
这二人如同说书般一唱一和，将墨宇宸说了个一无是处。宋钰桐听得眉头紧蹙，想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一时纠结得很，一张秀美的脸满是忧色。
“说了这么多，你想的怎样了。”
慕容澈喝了口茶沉声问道，目光幽沉，大有“你再给他求情我就生气”的架势。
裴云景亦直勾勾地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心里乱得像是塞了大团丝麻，宋钰桐烦躁地扯着裙角，沉默半天后挤出一句：“你们说的话我都明白，但是能不能让我自己想一想？”
墨宇宸到底是她的丈夫，与他的感情，不是旁人说上一通就能辨个分明的。
这模棱两可的答案没让裴云景满意，他皱了眉，正想开口再劝，慕容澈轻咳一声制止了他。
看着面前陷入纠结之中的宋钰桐，慕容澈叹息一声，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能说的都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说到底，是不想让你再受到伤害罢了。”
“我明白。”宋钰桐点头，眉眼在柔黄烛火下显出几分温婉来，“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话已至此，两人没再多言，起身出了房间。
关了房门，宋钰桐在床上躺下，借着透进来的月色看向窗外，眸里光色沉郁，不分喜怒。
慕容澈和裴云景说的那番话她都听了进去，有一瞬间，她心底是生出动摇来了的。
可是……
男人带着无措的清俊面容在脑海中浮现，像是犯了错祈求原谅的孩子般，叫人狠不下心。
心里的那根弦在想到他时莫名发紧，宋钰桐变了脸色，转过身去，将被子盖住头，过了片刻又无力地放下，长叹一声。
究竟该怎么选择，她也不清楚了……
357中毒迹象
被难解的心事纠缠着，宋钰桐一夜都没睡，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神情恹恹，叫慕容澈看得忧心不已。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昨晚没休息好么？”
宋钰桐点头，轻轻打了个哈欠，那张娇美面容上浮现出几分慵懒：“可能是昨晚有点热，所以没怎么睡着。”
“那怎么行。”慕容澈皱起眉头，将人往内院推，“你赶紧去休息，今天的坐诊我自己来就好。”
宋钰桐扶住旁边的木柱站定，平静地开口：“我没事，你现在就算让我回房我也睡不着，还是等晚上再说吧。”
她态度坚定，慕容澈也不好再阻拦，只能叹息一声，随了她的意。
两人和往常一样，叫小厮打开医馆大门，而后坐在正堂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准备接待患者。
刚开门没多久，就有妇人领着孩子进来，面露难色地道：“宋姑娘，麻烦您看一下，我家孩子又被那种带刺的鱼给刺伤了。”
闻言，宋钰桐起身迎上去，查看一番后发现孩子的腿上一片红肿很是吓人。
而这次不仅是孩子中招，接下来上门求药的人中，也有几个是大人，都是被之前的带刺毒鱼所伤。
“看来这鱼的繁殖速度甚快，已经到了下游了。”
慕容澈检查完后对宋钰桐沉声道，眉头紧皱，显然是为这件事发愁。
宋钰桐低声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给他们消肿，那天阿瑾采来的草药还有一些，先用这个吧。”
慕容澈点头，两人当即分工，将那天阿瑾采到的草药研磨成泥，佐以其他清热消肿的药物给患者敷伤处。
好在有了之前的提醒，今日上门的患者并不算多，不然光是那些草药就不够给他们包扎的。
“看来光是找到病因还不成，有的人家不知道那鱼的厉害没有防备，如果不警惕的话，这种情况还会再发生的。”
送走最后一个患者后，宋钰桐抹了抹头上的汗，沉声说道。
慕容澈拿过帕子擦拭着沾了药泥的手，思索一番后吩咐道：“这样吧，我和阿瑾继续去采摘草药以防万一，你和裴纶就辛苦一趟，去告知附近的街坊邻居，去河里的时候小心些。防患于未然总比已经发生了再去解决要好。”
宋钰桐点头，先从药筐里拿了一株草药，而后叫了旁边的裴云景出门。
此时已是黄昏，柔黄的暮光四处倾泻，长街上的人也步履匆匆，一副归家模样。
宋钰桐看在眼里，只觉心头生出安详之意，想到那河中的鱼患，便更是为百姓担忧，忍不住催促：“我们得快些，能多通知一个人，就少一丝危险。”
裴云景认同地点头，两人又敲响下一户人家的门，详细地说明了最近河中毒鱼伤人的情况，又把草药给对方看，告诉对方怎么处理。
“谢谢宋姑娘，我昨天还听说有人被鱼刺伤高热不退，心里正害怕着，如今听您这么一说，我这心呀，顿时就踏实了。”
那被提醒的农妇很是欢喜，说着又拿了刚蒸出来的点心，包起来塞到宋钰桐手中：“给，自家的手艺，宋姑娘别嫌弃啊。”
宋钰桐笑意盈盈：“谢谢大娘，那我们就先走了，您多注意啊。”
“行，路上小心。”
辞别了农妇，宋钰桐抬头看看天色，松了口气：“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正好这附近的都已经提醒的差不多了。”
裴云景轻声应了，看着她小心翼翼拿着点心包的模样，心头温软，忍不住出声问：“钰桐，你有没有想过，就在这里生活，或者去别的地方？”
“嗯……”
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下，宋钰桐弯唇，轻轻答：“原先我还想着总有一天我要回京城去，现在看，在这里生活下去，也挺好的。”
眼里闪过一丝希冀，她垂眸，笑得风清水暖：“再过段时间，或许还可以去别处游玩一番，总之，只要有手艺，踏踏实实的，在哪里都能生活得很好。”
她表情诚恳，眉眼间清澈的笑意叫裴云景看得微微失神，想到那些话，心里竟也生出几分期待。
看来她对京城是半分都不留恋了，那么以后，他应该也有机会吧……
眸光暗了几分，裴云景不动声色地往她那边靠了靠，轻声笑了：“真好。”
……
因着宋钰桐的提醒，加上那药草确实有用，不到两天，先前还被病痛折磨的百姓都已痊愈，又恢复了平日里生龙活虎的模样。
壁城的百姓都淳朴，病好以后自然不会忘记救治他们的恩人，于是纷纷带着礼物来医馆拜访。
“多亏了宋姑娘，之前瘟疫蔓延的时候就救了我们，如今又帮我们治好了鱼患，真是菩萨心肠啊。”
“是啊，宋姑娘真是好人！”
听着众位百姓的夸奖，宋钰桐脸庞微红，连忙摆手：“大家过奖了，这次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医馆的其他人也帮了很多忙的。”
百姓们点头，他们这次来自然也给慕容澈裴云景带了东西，甚至连发现草药的阿瑾也有。
医馆内一时欢声笑语不绝，气氛和乐极了。看着生龙活虎的百姓，宋钰桐以为这次鱼患已过，便安下心来。
然而没过几日就又生了变故。
壁城虽然民风淳朴，可终究是边城，会有物资缺乏的时候。住在河边的百姓见那鱼伤人又个大，以为只是刺有毒，便大肆捕捞，拔了刺扔进了自家的锅里。
这一吃，就吃出毛病来了。
又是个晴朗的春日，宋钰桐才到正堂，就有个妇人抱着个孩子急匆匆地跑进来，带着哭腔道：“宋姑娘，快救救我家星儿吧！”
“大姐你别急，先把孩子放下，让我看看。”
宋钰桐轻声安抚着妇人情绪，而后看向孩子，只见对方脸色苍白，嘴边沾着白沫，身子时不时抽搐着，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探了探脉搏，又看了眼白后，宋钰桐沉声问：“大姐，你家孩子可是吃了什么东西？”
那妇人早就吓得不行，抹着眼泪回答道：“是，是吃了从河里捕捞的刺鱼，结果没一会儿就成这样了！”
358不能走路
“什么，你们竟然捕捞那刺鱼食用？”
慕容澈听到这话，当即沉了脸色，眼里满是忧心：“那鱼光是刺伤就能让人高热不退伤口红肿，你们是怎么敢吃的？”
“我，我也是听人说这鱼虽然伤人但是个头挺大的，想着只是刺上有毒，肉总该没事，这才给星儿吃的，没想到……”
妇人被慕容澈说的后悔莫及，掩面痛哭起来。
而像是为了证实她的话，床上的星儿脸上痛苦之色更明显，身体抽搐也越发厉害，口中不时发出含糊的呜咽声，听得人揪心不已。
“师兄，先别管食鱼这事了，这孩子有点严重，得先催吐才是。”宋钰桐沉声说道，目光严肃。
慕容澈也明白眼下情况的严重，立即和宋钰桐配合给星儿催吐，忙活半天后总算是把鱼吐了个干净。
“师兄，劳烦你帮我清针，我要给他针灸。”
慕容澈是了解宋钰桐的针灸之术的，闻言二话不说替她清洗了银针，又在火上滚过，而后才递给她。
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不错眼珠地看着宋钰桐给星儿施针，而随着一针针下去，原本还在抽搐的孩子也慢慢平静下来，脸色也好看许多。
“好了，现在就等他醒过来吧。”
半个时辰后，宋钰桐拔了针轻声道，又叮嘱那妇人：“今后切记不能再碰那刺鱼了，从星儿的症状来看，想来那鱼体内也是有毒性的。”
“我知道，多谢宋姑娘。”妇人感恩戴德地道。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床上的男孩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睛，道：“娘……”
“星儿，娘在这里，”
见儿子醒了，妇人连忙扑过去，将人打量个遍：“星儿，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难受吗？”
男孩眉头微蹙，试着动了动，而后脸色更难看，轻声开口：“没力气……”
“嗯？”
宋钰桐挑眉，看着星儿分外虚弱的模样，心里生出些许不安，试探着道：“大姐，你扶着星儿下床走走试试。”
妇人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下来，谁知他脚刚落地就双腿一软，若不是妇人及时扶住，就要摔在地上。
宋钰桐变了脸。
“宋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啊？”见自家儿子双腿无力，妇人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怎么他醒了以后却走不了路了？可是他腿上落了毛病啊？”
宋钰桐无法回答，她也没想到一番治疗下来，这孩子虽然不再腹痛昏迷，却是浑身酸软，连站立都费劲。
妇人一心想着儿子，宋钰桐的沉默无疑是火上浇油，心里的感激顿时变成了焦急和愤怒：“宋姑娘，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我儿子是因为你的针灸才变成这样的？你得给我个交代！”
眼看那妇人要发火，慕容澈连忙站出来：“大姐，你别着急，你想一下，刚才你儿子还在昏迷，被她针灸过后就醒来了，说明还是有用的，不是么？”
顿了顿，他又保证道：“这样吧，星儿接下来的治疗由我来负责，绝对还给你一个健康活泼的儿子，怎么样？”
宋钰桐没说话，眼神却分外诚挚，显然也是为星儿的病情而着急。
在慕容澈的劝说下，妇人冷静下来，皱眉道：“那好吧，慕容公子，您可一定要治好我家星儿啊。”
“放心吧，我会的。”
慕容澈温声保证，安抚了母子两人后，他转头看向旁边沉默的宋钰桐，轻轻叹息一声：“你也累了许久了，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话里安抚的意味十足。
心头微暖，宋钰桐点点头，转身走向内院，那如同远山的秀眉，始终蹙着，像是打不开的结。
星儿新的症状叫宋钰桐心里对自己生出了怀疑，以为是自己医术不精，回房后便埋首于医书之中，一看就是好几个时辰。
眼看天色已晚，她却依旧没出来，外面的裴云景叹了口气，上前将门敲响。
“进来吧。”
裴云景推门进去，不经意间抬眸，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微微失神。
宋钰桐今日穿了一身素青衣裙，此刻顺着她的动作铺在软榻上，乌黑的长发从精致白皙的脖颈垂至胸前，在灯下泛着润泽的光。
而她睫羽轻颤，在娇美的脸上投了一小片黑影，像是蝴蝶停留，那份恬静娇柔的美，当真叫人移不开目光。
察觉到身边人的沉默，宋钰桐抬头，轻声道：“怎么了？”
裴云景这才回过神来，把手中的托盘给她看：“从你进来都三个时辰了，就算医书很好看，也不至于饭都忘了吃吧？”
被他这么一提醒，宋钰桐赧然一笑，声音柔和：“确实是忘记了。”
“你啊你。”
摇摇头无奈地叹息一声，裴云景将菜摆在桌上，而后抽出她手中的医书，一本正经道：“先吃饭。”
宋钰桐听话地坐在桌前，拿过筷子开始用膳。
裴云景在一旁看着她轻柔的动作，目光在不经意间变得温和，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个孩子找办法，但是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
“我明白。”
今天的饭菜都合胃口，宋钰桐吃的心满意足，看着裴云景的表情，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挑眉道：“不对啊，以前都是我管着你，怎么现在反过来了？”
想到这人一本正经地说教自己，宋钰桐就觉得郁闷，明明她比他大，怎么却成了被教育的那个？
被她挑破了情况，裴云景也不慌，眉峰一扬，漫不经心地道：“谁让你总是不让人省心呢？”
那话里，调侃的意味十足。
“好啊你，还反过来教育我了哈。”
柳眉倒竖，宋钰桐刚想做出一副凶悍模样，却意外对上了裴云景的一双眼。
幽暗深邃，里面含着淡淡的笑意，还有一丝耐人寻味的……宠溺。
宋钰桐愣住。
“怎么不说话了？”
裴云景轻笑，眼里的戏谑意味很是清楚：“是不是突然觉得自己确实不让人省心，所以无话可说了。”
青年说话的时候和她距离很近，看着他愈加锋利的眉眼，宋钰桐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慌忙避开了眼神，说话也别扭起来：“我懒得跟你计较。”
359蛊毒发作
心里莫名有点慌，宋钰桐急声道：“行了，谢谢你今天送饭给我，我要继续看书了，你也去忙吧。”
她这突然慌张的反应落在旁人眼中也许会心生疑惑，但裴云景却心知肚明，一时不知是何滋味，沉声道：“行，你记得早些休息，别一直看。”
宋钰桐点头应下。
又看了她精致的侧脸几眼，裴云景目光越发幽深，拿了托盘走出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另一边，阿瑾在做完晚膳后，又偷偷拿了一份，然后直奔墨宇宸在的房间。
“墨哥哥我来了，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小姑娘对墨宇宸始终信任，态度也热情，见他正靠在床上闭目养神，便轻声问道。
听到她的声音，墨宇宸心头微暖，这几日都是阿瑾给他送饭，陪他说话，他对这个小丫头也越发喜欢，温声回答：“好多了，阿瑾，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是墨哥哥最喜欢的四喜丸子，还有肉粥，还热乎着呢。”
阿瑾笑吟吟地回答，将食盒放在床边，一盘盘地拿出来摆着：“墨哥哥，我喂你吧？”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墨宇宸轻声拒绝，前些日子他身体太虚弱连起身都不能，麻烦阿瑾喂了好几天，如今身子已经恢复了些，自然不能再让她动手。
摸索着拿过粥碗，墨宇宸慢条斯理地喝着，而后听阿瑾在旁边絮絮叨叨地开口：“墨哥哥，最近河中多了一种带刺的鱼，刺伤后不仅伤口红肿，还会高热不退。好在宋姐姐医术高明，已经遏制了。”
想到她治病救人的从容模样，墨宇宸唇边泛起一抹笑意，轻声答：“你宋姐姐的医术本就精湛，这点难不倒她的。”
“是啊，但是今天有个小孩子吃了那鱼，本来是救过来的，但是宋姐姐给他针灸后竟然不能站立了，宋姐姐还以为是自己出问题，在房间里看了一下午医书了，连晚膳都是裴纶哥哥送过去的。”
闻言，墨宇宸脸色微变，沉默半晌后才重复：“裴纶？”
“是啊。”
阿瑾点头，待看到墨宇宸难看的脸色后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连忙补充：“但是裴纶哥哥没待多久就走了，现在宋姐姐应该还在看医书。”
“嗯。”
墨宇宸轻声应了，眉目一片暗沉。
自己看不见，又和她闹了那么大的矛盾，她不来看自己，和别人接近，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心头到底是泛起了难言的酸涩，一点点蔓延开来，最后变成痛意。
这痛意越发明显，叫墨宇宸整张脸都变得苍白如雪，捂着心口呼吸急促。
“墨哥哥，你怎么了？”
阿瑾被他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忙急切地询问，然而墨宇宸此刻像是被什么抓住了心口般，捂着胸膛喘不过气，喉间不时溢出几声痛苦的喘息。
而阿瑾也眼尖地看到，在墨宇宸的手腕上，有什么东西一点点蔓延开来，颜色乌黑，甚是诡异。
“这是什么东西啊！”
阿瑾被这突然浮现的乌黑花纹吓了一跳，再看墨宇宸这痛苦模样，咬了咬牙跑出房间直奔主院。
主屋里，宋钰桐刚想脱衣就寝，外面就传来阿瑾含着恐惧的声音：“宋姐姐出事了！”
声音之凄厉让宋钰桐心弦一紧，当即起身往外走，正好和推门而入的阿瑾撞个正着。
“怎么了阿瑾，出什么事了？”
脸上满是惊慌，阿瑾指了指偏院的方向，哀声道：“宋姐姐，你快去看看宸哥哥吧！”
心口像是被人锤了一拳，宋钰桐眉目骤然冷厉，急声问：“墨宇宸他怎么了！”
阿瑾摇着头哽咽，说不出话来。
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宋钰桐不敢再想，连忙跑向偏院。
离房间近了，宋钰桐也能听到男人低沉的吼声，像是受了伤的野兽。
心弦骤然绷紧，她推门闯进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瘫在床上的男人，脸色苍白，额头上青筋暴露，正捂着心口挣扎低吼，看上去痛苦极了。
宋钰桐快步上前，一眼便看到他手腕上的乌黑花纹，惊得瞪大了眼：“这是……”
墨宇宸说不出话来，大颗大颗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滑入衣襟中，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他眼神也迷离起来，想说话，却被再次袭来的疼痛限制住了声音。
“宋姐姐，墨哥哥今晚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突然就开始心口痛，手腕上也浮现出了这个花纹。”
随之赶来的阿瑾见宋钰桐满眼惊愕，开口解释道，脸上满是担惊受怕：“宋姐姐，他不会有事吧？你快救救他。”
人命关天，饶是宋钰桐心中还有气，此刻也顾不上了，连忙让阿瑾取了银针过来，给墨宇宸针灸止痛。
她不知墨宇宸为何发作，但是眼下当务之急还是止痛和调整气息，才能做后续的治疗。
好在这蛊毒虽然发作时痛苦无比，持续时间却不算太长，在宋钰桐的针灸下，很快被压制下来。
男人双目紧闭陷入昏迷之中，紊乱的呼吸逐渐平静，原本难看的脸色也缓和许多，叫人松了口气。
紧绷的心弦松懈了些，宋钰桐拿过帕子擦拭墨宇宸额头上的汗水，动作轻柔，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擦完后，她将银针收好，就要起身离开。
阿瑾看在眼里，心中实在不是滋味，忍不住开口：“宋姐姐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宋钰桐抬眸看她。
咬了咬牙，阿瑾看着面前女子清秀的面容，终是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墨哥哥这几天过得很痛苦，你知道吗？”
宋钰桐微愣。
脸上浮现出愤愤之色，阿瑾说话速度都快了几分：“墨哥哥刚回到医馆的时候，就因为淋雨发了高热。然而当时你不知情，澈哥哥则是根本不给他诊治，甚至连饭都不给他吃。”
话音落下，宋钰桐眼里的惊愕越发浓重，这些日子她一直为鱼患之事奔波忙碌，对于这个，根本就不知情。
结果，墨宇宸竟是这种情况吗？
心里情绪很是复杂，她轻声开口，尾音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你继续说。”
360心生愧疚
闻言，阿瑾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澈哥哥和裴纶哥哥有意折磨他，我每天送饭都要偷偷摸摸的，就在前两天，他差点就要死了。”
宋钰桐瞳孔一缩。
抹了把眼泪，阿瑾哽咽着道：“我当时偷了点药材，但是终归是墨哥哥自己够坚强，才咬牙挺了下来。但是这段时间，他当真过得很不好。”
“但即使是这样，他心里还是念着宋姐姐你，我每天送饭过来，他都要向我问你的情况，然后才能安心。”
“是么。”
宋钰桐声音有些哑，看着床上昏迷着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动摇。
在自己不知道的日子里，他竟然是这么过来的吗？
脸上满是愤慨，阿瑾眉头紧皱，第一次对她尊敬的宋姐姐发了脾气：“他一心念着你，可是你不来看他也就罢了，如今他病成这样，你还是要离开！”
“宋姐姐，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狠心？”
气呼呼地扔出这句话后，阿瑾跺跺脚跑出房间，留宋钰桐愣在原地，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阿瑾满含愤怒的控诉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一字字一句句，都在告诉她，墨宇宸这段时间过得有多惨，又有多念着她。
冰凉的心在此刻突然涌入了暖流，宋钰桐低头，看着男人苍白的面容，眼底一点点浮现出愧疚。
如果她能来看看，他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心底积压的怨气在此刻消失了大半，宋钰桐转身关了房门，而后重新回到床边，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上这人的脸庞。
指尖的凉意叫人心弦一紧，宋钰桐慢慢地摩挲着，想着阿瑾方才说的话，心底愧疚越发浓重。
“对不起。”
长久的沉默之后，宋钰桐启唇说出这样一句，眉眼间的冷意消失殆尽，望着墨宇宸的时候，是温柔和愧疚交织。
男人像是听到了她的话，呼吸越发平稳，如玉的眉眼在烛光下显出几分温润柔和。
宋钰桐忍不住俯身，在他眉心落下一吻，而后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躺在他的身边。
此刻的她全无前些日子的冷漠疏离，伸手环着他腰的动作轻柔又小心，生怕将他惊醒。
而原本烦躁的心，在躺在他身边后，莫名平静下来。
抿了抿唇，宋钰桐又往他身边靠了靠，缓缓闭上眼睛。
……
虽是心软留下来照顾，可碍于两人还没彻底和解，为了避免醒来时尴尬，宋钰桐在天刚亮的时候便离开了房间。
重新梳洗一番后，宋钰桐来到星儿在的房间，见慕容澈正在给他喂药，轻声问：“师兄，星儿怎么样了？”
慕容澈一边喂药一边答：“有好转，等喝完这副药后再做一次外敷，然后看情况，如果能正常站立行走，那就没问题了。”
“真的？”
宋钰桐和妇人同时出声，脸上流露出欣喜来。
慕容澈点头，耐心地喂完药，又给星儿塞了颗蜜饯。
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宋钰桐心下安定几分，但转瞬想到阿瑾昨晚说的话，心里又颇不是滋味，便离得远了些，安静地调配给星儿外敷的药泥。
调制完成后，慕容澈亲自给星儿做了外敷，而后三人耐心地等着，一个时辰后药泥除去，他轻声道：“行了，现在试试能不能站立吧。”
妇人连忙应了，小心翼翼地哄着星儿下床，脸上满是忐忑：“星儿，娘要松手了啊。”
“娘，你松手吧，我感觉我身上有力气了。”星儿轻声回答，示意妇人松开手。
妇人犹豫着放开了手，然后就看到之前还颤颤巍巍站不稳的星儿如今稳稳当当地站着，迈出的步子也没有任何问题。
竟是恢复了正常的行走功能。
短暂的怔愣后，妇人脸上绽开惊喜的笑容：“星儿，你好了！”
宋钰桐也面露惊喜，看着慕容澈夸赞道：“师兄，真有你的！”
慕容澈笑而不语。
妇人又牵着星儿走了几圈，确认没问题后，猛地转过身，对着慕容澈跪下：“多谢慕容公子，多谢宋姑娘！”
“哎，可使不得。”
慕容澈吃了一惊，连忙将人扶起来，清俊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是我应尽之事，夫人不必客气，孩子没事就好。”
“谢谢，真的谢谢……”
妇人激动到语无伦次，宋钰桐和慕容澈好生安抚才平静下来，交了大笔诊金后，又是一番千恩万谢，然后才带着星儿离开。
而随着这母子俩离开，慕容澈和宋钰桐联手治好怪病的消息也在壁城传开。
一时壁城人都惊于这两人的医术，更是把他们奉若神明，句句都是夸赞。
消息传得广，定兴侯府自然也是知晓。听完探子的汇报后，方定安眉目阴沉，再次确认：“这两人当真是联手，没有半分不睦？”
“回侯爷，属下私下打探过，世子和那宋钰桐关系很好，经常一同坐诊，没有任何矛盾。”
烦躁地皱了眉，方定安踱步两圈，脸色越发沉了。
照这么看，这慕容澈压根没把自己之前说的话放在心上，要不怎会不和她保持距离，还传出这联手看诊的佳话？
越想越恼火，方定安转身行至桌前，提笔快速写了几句话，而后把字条卷起，递给下首的随从：“把这个传给他，其他的一律不准多言。”
“是。”
方定安沉眼看着随从出去，想到街上那些传闻，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力地闭眼。
事态开始朝着不被他控制的方向发展，他得尽快阻止，才能让一切步入正轨才是……
另一边的医馆，宋钰桐在内院休息，正堂里便只有慕容澈一人坐诊。
此时正是清闲时，他便垂首翻看医书，侧脸轮廓清雅动人，仿佛谪仙。
耳边在这时响起破空之声，他警惕地抬头，看到一支羽箭直直飞进来，插进了大堂中的红木柱子上。
目光骤然凌厉，慕容澈先做出防备之势，等了半天见无人上门，这才凑上去将箭拔下来，取下上面的纸条。
将纸条展开，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慕容澈脸色骤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