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小麦与馒头
此话一出，李世民也知道，自己这确实有点无稽之言，不过如今三军开外，粮草堪忧。
眼看征伐漠北这继往开来之大计成就近在眼前，目前大军也是已然接近漠北越河，就要进入突厥腹地，若无充足的粮草，一旦进入突厥腹地，胜算难料啊。
所以他李世民自然比谁都急切啊。
而且这事儿，急切都没有用，粮食这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就在李世民君臣几人忍不住一声叹气的时候。
唐苏凡此刻的眉头慢慢撇了下来，一副沉眉思付之色。
想了想，随后挑眉，打了个响指。
“虽然短时间再找一批粮食确实困难，不过——可以物尽其用啊。”
自己就说，总感觉有什么事儿没从这狗皇帝这儿捞到好处。
年关之前，自己就让刘骁盯一个馒头工坊，后来的大事接二连三，都快忘了求的了。
哦？
此事还有转机？
君臣几人顿时精神一震，一桌人连忙望去。
“哦？苏凡，若非你有良方妙计？”
唐苏凡话音刚落，李世民几人顿时面色一起。
哪怕如他们这些营政朝堂多年的人都想不出任何办法，但现在只要说唐苏凡这小子有办法，他们比谁都信。
有事不决唐苏凡，就是这么来的。
“良方妙计算不上，但也能稍微缓解缓解军队粮草的问题。”
李世民连忙从旁端起了酒壶，见这小子酒杯空了，那刚刚忧愁的面色一扫而空，一边给这臭小子满上一杯笑着连忙从旁说道。
“来，你小子快快说说，可不准卖关子。”
为了三军粮草的问题，不寒碜。
这狗东西等会儿少卖点关子也在杯酒里了。
不过这场面，看得身后的徐德那叫一个眼皮子直跳，吓的心惊胆战。
虽然他知晓这位侯爷在陛下的心里地位非凡，但天子倒酒，还一副听候指教的面色，他是从来没见过啊～
房玄龄几人也是眼巴巴的望着，对于这场面，仿佛有了抗性。
行啊老李，很上道。
唐苏凡端着酒杯，美滋滋的一杯小酒。
有了之前的酒意打底，这说话声调都足了些，随之说道。
“老李，给你一个思路，小麦。”
小麦？
李世民还未放下酒壶的手顿时一僵，眉头一撇。
这臭小子的说法，莫非就是拿小麦充当军粮？
狗东西，不会消遣朕吧？就这么简单？
“咳咳，苏凡啊，这一来，小麦虽然可食，但味道粗寡，若当军粮，还是略有不妥。”
“二来关中大地内，虽种植小麦者不少，但三军粮草，光凭小麦，远不足矣啊。”
房玄龄揪着胡子，皱着眉头喃喃说道。
这话，还是往好了的地方说。
小麦的味道，若是就这么煮食，味道确实一言难尽。
但最重要的是，若真有足够供给三军的大量小麦也就罢了，亦然不可。
行军打仗，吃苦受累，能填饱肚子已是万幸。
但毕竟如今关内，别说其他的粮食了，小麦恐怕也没多少了吧。
唐苏凡一副沉吟之色，转而问道。
“放心，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我先问你，老李，如今关内种植小麦的多嘛？”
李世民沉眉回道。
“小麦若是淮北一带，年产好能产五六石之多，寻常，亦然一亩地能产三四石，较比其他农物，确实是多产之物。”
“而小麦，亦然多是寻常贫苦农家的种植之物。”
作为一个立志打造一个国泰民安，太平盛世的帝王，这些知识，都是基础，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但你小子突然问这个作甚？
小麦的煮食，少受民间常食，因为味道粗寡，大多数种植的，都是以备灾年。
“那好，如今市场上，还能收购到小麦吗？”
君臣几人对视一眼，还是有点弄不清这小子到底的目的。
但随之答道。
“这个，自然是能的，论之小麦，是易存之物，虽是灾年，但各大粮行商行都有存底，若是真用银钱去买，哪怕如今也是能收购不少。”
一般的小麦，正常情况下存放三年都可以，而最长时间可到五到八年，当然，那就得对温度等条件得考教考教了。
“那就好办了。”
唐苏凡一拍桌案，听了这话，心头刚刚的想法就有了底。
之前他这闲来无事打听过，如今听到这几个大佬的说法，那就稳了。
他也是知道，如今小麦在大唐的食用之处，大多是直接煮食，最原生态的粗粮食用方法。
虽然营养不错，但那味道确实是‘够够儿’的。
至于面粉之类的发展，距以后来说，还得过几年呢。
哪怕如今唐初，最常见的胡饼，主料都是栗米，小麦都是作为一种补充物，而且还有一股淡淡的酸涩之味。
直到唐中和唐末，面粉的发展才真正走上历史轨道并且不断完善。
“只要有，那就好办，老李，你可知有一种东西，叫馒头？”
馒头？
几个大佬面色一懵，这说法。但还是第一次听闻！
之后。
不知多久，唐苏凡就喝大了……
……
“公子，公子。”
这时候。
本来都快迷迷糊糊睡着的唐苏凡，被挽萝叫醒了。
唐苏凡思绪也被立马拉了回来，眼睛当即睁开，还以为工坊那边又有什么事情要处理。
自从那天老李那群家伙知道馒头后，兴奋了一晚上。
随后那几个狗东西就用上了三军将士的名头，以及身为大唐子民的义务等等诸多论点～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pua喝大了的自己。
这馒头坊的事儿，唐苏凡也是直接应下了。
确实，能帮大唐的这些保家卫国的军人们做点事，唐苏凡自然乐意。
直到——
第二天回来之后。
醒过神来的唐苏凡才知道，这特么是十几万人的军粮啊！
他么的！十几万人啊！！！
而且战事从急，军情如火，唐苏凡不得不捏着鼻子临场上阵操刀馒头工坊的事儿。
愣是把馒头工坊的规模直接扩大了数倍，工人都快接近千人！
这十几天，他几乎是在东山忙的风风火火，就连吃饭都是在那边对付一口罢了。
就这样，从那天出皇宫后，唐苏凡连长安城都没进去过，一眨眼忙了十多天。
狗皇帝啊！
“公子，有人来了。”
不刻。
一个眉脸方长，长得拘模拘样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粗布衫，站在了唐苏凡面前。
眼底藏着从容不迫与傲慢。
面色倒是装得严肃有礼。
“小的李福，拜见侯爷。”
唐苏凡抬眉看了一眼，原来是城里那边管理馒头生意，以及对接军队这次粮草的人，出自老李手下。
如今这馒头坊，也顺理成章成了他跟自家老丈人合伙的生意。
五五分成。
“侯爷，如今长安城内的馒头售卖量日渐斗涨，不消半日就被百姓们抢购一空，是否需要抬价，或者多卖一些？”
听闻，唐苏凡直接就摇头否决。
“不用，馒头是关及百姓民生的生意，这个价格，差不多了。”
“另外如今馒头坊生产的面粉主要先支撑前线，所以长安城的馒头店，每日售卖的规矩不变。”
这馒头坊，他本来也不准备靠这个能赚什么大钱，以后馒头也会成为民生之物。
如今军队粮草可以说是几乎把整个长安城的小麦掏空了。
涨价涨得了一时，涨不了长久。
而且这还涨价，他可没这个脸。
…………………………
第六百七十六章 李福的惊骇
随意交代了几句，唐苏凡转而说道。
“从今天起，馒头工坊的事儿，就不用找我了，账目相关的事宜，直接找殷掌柜，一切听殷掌柜的话行事。”
殷掌柜，还能有谁，自然是杨巧儿。
唐苏凡发现，有的这女人干起事业来啊，还真是风风火火。
家里的账目和东山的生意账管交给自家巧儿姐后，唐苏凡也算省了个大心。
巧儿姐处理的井井有条，上下有序，寻常一些大决定，再让他考虑，这种甩手掌柜的生活，才是他想要的嘛。
而如今这馒头工坊在他十几天的忙碌下也算是步入正轨，剩下的，也就没多大个事儿了。
如今前线的情况，把整个长安城周遭一带的小麦搜刮一空，足足弄了两万斗面粉与数十万个成品的馒头直接一批一批赶送前线。
其他的，至少也得等下个月老李那家伙能从长安外搞来小麦再加工送过去，形成良好的循环。
所以剩下的，真没他多大事儿了，他也该继续当他的甩手掌柜咯。
可这李福，眉头顿时一撇。
这殷掌柜，见过一两次，样貌倒是极美。
莫不是这位的侍妾？
但说破大天了，如此大事儿竟然就交给一名女子，万一出个差错，那还得了？
此等大事，岂能容你个小儿偷懒，万一误了本官此次立功之途怎么办？
此次军粮一事，那可是妥妥的战功，虽不大，但亦然不小。
定不能让这小儿有丝毫误事的可能。
“侯爷，如此，怕是不妥吧？若是圣上所知，莫不得招惹圣怒啊。”
李福严肃有礼的面色上，多出一丝审视凝重之色。
也是暗中警告警告唐苏凡一番。
那意味——
这可是上面陛下亲自交代下来的，更是涉及三军粮草的大事。
出点篓子，谁都别想把脑袋端稳了，乖乖干活儿才是最好。
“没有什么不妥，巧……殷掌柜办事妥当，我很放心，我还有他事要忙，这馒头工坊已经上下有序，也用不着我什么都亲力亲为了。”
唐苏凡挥了挥手，想着解释解释打发了算了。
还要让他给那狗皇帝打白工？不可能。
这李福眼光一凝，直视而去。
“侯爷，小人还是劝诫侯爷亲力亲为最好，这，可是圣上交代下来的旨意，涉及三军粮草，兹事体大，若是出了什么篓子，谁都落不下关系啊。”
这李福撇眉凝声，这话，干脆直接就带上了三分警告。
唐苏凡撇了撇眉，有些理解，但还是有些不悦，勉强耐着性子的说道。
“老……皇上应该给你吩咐过吧，这馒头坊的事儿，全听我的安排？”
“呵，虽是如此，但兹事体大，小的怕侯爷年少误途，想要多加劝诫罢了。”
这时李福的话，还是暴露了三分傲慢。
说到底，他一个宫城内陛下内帑的亲信，被你一个少年郎挥来喝去，如今进来毫无眼力见儿的连杯茶汤都欠奉。
敬你，你是个侯爷。
你若是想日后出了篓子推我一人身上你自己抽身就走，那就别怪本官最后的礼都不装了。
呵呵。
干脆，唐苏凡一摆手，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懒得继续废话，干脆撇眉冷眼直接送客。
“行了，既然全听我的，那就不要多说了，自己回去吧，门儿在那边。”
最后，那李福见这唐苏凡跟个无知小儿一般，气的吹胡子瞪眼，直接准备转身扫袖而去。
此番大事，若是因为这厮误了他此次筹备军粮的功劳，那还得了？
走之前，气急败坏的李福还怒声丢下一句。
“哼，无知无畏，待本官去圣上面前参你一本！”
无知小儿，本官定要告你个渎职之罪！
这样，还能彰显三分督促之功，也是个算盘呐。
唐苏凡瞥了一眼，就慢慢收回了目光。
若是好言相说，本少爷还跟你解释一番，结果你给我摆谱儿，没把你丢出去就不错了。
可能啊，这李福也不过占了个李姓，才能走到这儿来的吧。
老李这狗东西，不是挺能知人善任的嘛？
这出点漏眼的时候还来气他一下。
那李福，气哼哼的刚准备扫袖而去，就听到门口慢慢传来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
“你要参谁一本啊？”
唐苏凡倒是忍不住挑眉，哟，稀客啊。
门外，李世民一身常服，带着徐德，明晃晃的出现在了唐苏凡的院子里。
这一声，听的熟悉又陌生。
当李福定睛一看，吓得腿肚子一颤。
陛下！
这时候，李世民带着徐德走了进来。
李福这时候哪儿还有心思转想陛下为何出现在这儿，当即直接拜下。
“陛…陛下，微…微臣刚刚……”
这话还没说完呢……
这时候。
身后又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传了来。
“老李？你怎么还跑我这儿来了？”
嘶！！！！！！
一刹那间！
那李福似被雷电击中一般心头狠狠地狂跳不止。
那目瞪狗呆的目光，随着李世民轻车熟路的走了进来，并且坐下彻底死死的呆愣住了。
支吾半天，不敢乱语，那眼神中又是惊骇不绝。
就这样，那一声老李，跟道雷似的在李福心头炸开！
“某许久未出宫，今日特来也算忙中偷闲。”
“说说吧李福，你要参谁一本啊？”
坐下的李世民，那虎目龙威的一扫眼，吓得李福浑身一颤，冷汗淋漓，话都说不直溜。
“陛…陛下……臣…臣……臣无本可奏，对，无本可奏。”
他要到现在还瞧不出苗头来，那他真就是个把脑袋往刀下面伸的二愣子了啊。
！！！！！
他现在哪儿还去想什么功劳，这位侯爷，到底是何身份？又到底是那尊大神啊？
其中背后的意味，哪怕忍不住一经那么微微细想，都吓的李福浑身直颤。
“哦？那是朕听错了不成？”
李福现在哭的心都有了，难不成真的说陛下您听错了？
那不是欺君之罪嘛？
“臣…臣…”
若是这位爷记恨自己，从旁一两句话，岂不是就能让自己在这长安城里没了。
支吾了半天，李福也没支吾出什么声儿来，反而冷汗已经汗流浃背。
“行了，此次军粮之事，就不用你负责了，徐德，重新安排个人吧。”
端着白开水，李世民目无余光，轻飘飘带着三分冷的话，如同铁令。
“是，陛下！”
徐德连忙应下，随即冷眼扫了一眼，甚是觉得几分可笑。
冷讥一声：“陛下有要事商谈，还不快走！”
“是是是！陛下，微臣告退！”
李福连忙连滚带爬的走了，仍是他打破脑袋，把他剐上千百来刀都想不通，堂堂陛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
嘶！是因为那小儿…哦不不，是因为那位小爷？
李福走后，李世民似无奈似解释的说道。
“这李福，出自李氏，被用在了内帑司，多了两分功利之心，没想到还惹到了你小子的不快。”
他刚刚怎可能没在门外听清楚两句，这狗东西，摆谱都摆到这小子这儿来了。
一众朝臣都劝不动这小子干活儿，你还想强迫这小子，当真可笑——
原来是出自老李家的人，难怪还能留着。
唐苏凡笑了笑，不置可否的说道：“不就是怕耽误了他的功劳嘛，若是他好言好语，我倒无所谓，不过这架势，呵。”
随即唐苏凡话锋一转，嘴角挑笑的说道。
“不过老李，今天偷跑出来的吧～”
李世民面色一干，白了一眼这小子说道。
“某忙碌许久未出宫了，今日也算忙中偷闲，而这军粮亦是某心头之患，某不特意出来看看，不放心啊。”
………………………
李福的描写上一章差点意思，补了补，这就合情合理啦
第六百七十七章 丹书铁券，免死金牌
今日的李世民，终于是有那么闲暇的一小段时间了，与其自己留在宫中时不时就会有事找上自己，索性出来散散心。
有了上元夜变的教训，那暗中的千骑与千牛卫内卫更是多了许多。
唐苏凡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现在馒头工坊已经内外运转走上正规，你送来的那些小麦，几乎都是加工成了面粉和馒头，具体的数量，你肯定是知道的吧。”
这半个月，都为这狗皇帝打了苦工啊。
当然，那送去前线的面粉与馒头的数量，早就出现在了李世民的御案上。
说到这儿，李世民不由得面色振奋。
这次，唐苏凡可谓是帮了他的大忙，再一次立下了一个奇功，当即笑道。
“哈哈，苏凡，此次你可谓又立一功，有了那些面粉与馒头，我军攻伐漠北的胜算可谓再无后顾之忧。”
李世民握紧双拳，眼神振奋，如同已经想到攻克漠北的大业已经完成，此等成就，让李世民光是想想，就足矣豪迈万千。
想那渭水之耻，得位不正之名，这一切，将在他李世民征伐漠北之后彻底洗刷。
他李世民的帝名，可以真真正正的广传天下！
此次攻伐漠北，唐苏凡当居首功！
瞧这狗皇帝一副激昂豪迈的样儿，唐苏凡更加无语的撇了一眼。
“行了啊老李，该说说正事儿了，还记得之前说过的赏赐吗？”
“赏赐？”
李世民那豪迈之色顿时敛去，面色一副警惕，跟防贼似的。
这才想起来，这小子此次找到天粮的大功，是要个赏赐来着。
还以为这狗皇帝又想白嫖，唐苏凡连忙提醒。
“怎么？还忘了？老李，咱们得公私分明啊，我这给你找到红薯的功劳，你不会忘了吧？”
“怎可能？某一国之君，千金一诺，说吧，你小子想要什么？”
李世民身形一正，豪气的大手一挥，一副赏罚分明的明君之色。
朕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反正这小子又不要千金十禄，只要你小子不要钱，啥都好说。
唐苏凡面色婉转，放下了手中杯子，方才慢悠悠的吐了几个字。
“丹书铁券！”
铁券？
李世民眼神明显的一诧，确实没想到唐苏凡会要丹书铁券。
之前他想过这小子会要些什么，毕竟这小子第一次主动找他这个老丈人要点东西，但亦没想到是丹书铁券。
李世民不由得皱眉问道。
“丹书铁券？你小子要铁券作甚？”
“放心，我自有用处，而且老李你想想，咱之前立的功劳，一个丹书铁券，够便宜你了吧。”
丹书铁券，亦或者来说，免死金牌才更通俗易懂。
免死金牌的历史可以追溯多个朝代。
而唐朝的免死金牌就叫做金书铁券或丹书铁券，也称为铁券。
持有铁券的功臣、重臣及其后代可以享受皇帝赐予的种种特权，包括免除死罪、不得行刑等。
纵观历史，唯有唐代的免死金牌级别最高，内容最广，免死次数最多。
仅凭着这丹书铁券这四个字，那将可以挽回自己或者子孙的性命。
相传，钱镠铁券，自唐代之后一直被钱氏子孙珍藏，尽管因为改朝换代，免死金牌早已不免死，但他们仍旧将此视为传家宝，是祖上辉煌的象征。
而历史上，还有明朝皇帝朱元璋都认唐朝这张免死铁券的传闻。
唐苏凡这突然要丹书铁券，倒是来的新鲜。
李世民可是觉得，整个大唐再没有这小子会需要这东西的人了吧？
就算让他造反，这狗东西都懒得出门儿那种。
回过神来，李世民不由得好笑的说道。
“丹书铁券，非厚功之人不赏，苏凡你屡立奇功，这丹书铁券，自然当得，某倒是没想到，你会想要此物。”
唐苏凡有些心虚，笑了笑，打着哈哈说道。
“咳咳，老李，这你就没多想了吧，万一要说将来那几家把我惹急了，我做点什么胡事儿，有了这个由头，你就完全可以从中周旋啊。”
这个理由……
嗯～
甚是有理啊！
李世民当即眼神猛的一亮，朕怎么就没想到呢。
妙法啊！
特别是对世家做点胡来之事，怎么听着就这么痛快呢？
原来苏凡这小子还有这么一层心思，哈哈哈哈，如此说来，朕还是为自己减去麻烦，二来还昧了这小子一个功劳。
妙啊，一举两得！
当即李世民很是痛快的直接说道。
“好！某回去就让人送来，不过，赐丹书铁券者，必要宣扬载录，到时候大军归来，封功论赏，某为你加上便是。”
见这狗皇帝一脸觉得有道理的模样，唐苏凡心头一松，还好把这狗皇帝忽悠住了。
李世民通通快快的给了，唐苏凡觉得来都来了，还主动留下了李世民中午弄两个菜，翁婿二人小酌一杯。
李世民更是面色一喜。
不过，唐苏凡抛出自己的好处后，就装作不急不缓的问了一句。
“咳咳，老李啊，这丹书铁券，哪天我要是给他人用，应该也是作数的吧？”
李世民随口反问。
“你小子为何这样问？”
丹书铁券用来护佑他人。
自他大唐开国以来，倒是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事儿。
而至今为止，从太上皇赐开国立功之臣的，就有二十块丹书铁券，而他身为秦王之时，其中两块还在他秦王府上，当然，不过往事。
唐苏凡顺着话就说道——
“纯属好奇，万一，咳咳，我说万一啊，我在想，哪天有个什么罪犯罪不当死，我也当个好人嘛，你就说，能不能吧。”
李世民想了想，随之皱着眉头回道。
“此事倒是少有先例，不过依我大唐铁券之法，平乱立功，可赐铁券，持铁券者，免罪乱刑罚，庇子孙宁长。”
“若是他人持之铁券，从法规来说，亦可免罪。”
唐苏凡挑了挑眉，那就好，看来唐朝免死金牌是历史上最高规格的这话，还真不是假的。
虽然历史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种话无需多说。
而免死金牌这东西，质量不如分量，分量不如政治需求。
保得住的无足轻重，保不住的过于沉重。
反正呢，只要你老李认，那就要对了。
当即唐苏凡笑的可无可不可的点了点头。
“好的老李，那就行，我去弄两个菜，咱俩中午喝一杯，对了，还有徐老。”
一直恭恭敬敬的站在后面的徐德顿时笑的跟个菊花一样。
“多谢侯爷，不过奴才万不敢僭越。”
这唐公子，真是个好心人，陛下在此，还能想到他。
李世民站了起来，看了看院子的景色，真是难得的放松啊，如同这一月多来的疲惫都在慢慢松缓。
而这小子这儿的吃食，真的是许久未吃到了，早就想着了。
如同重新找到了在这小子院子里的自在一般，心情大好的李世民背对着徐德，随意挥了挥手，笑了笑说道。
“唉，无谓，在这小子这儿，没那么多规矩，苏凡让你一起喝两杯，那就一起吧。”
“多谢陛下。”
李世民撇了撇眉——
“唉，说了，在外叫朕东家便是。”
这徐德，第一次带他出来，还是带玄龄几人方便。
徐德连忙拘眉拘眼的恭敬回道：“是的，东家。”
“那行，老李来吧，给我打个下手，咱们今天中午弄两个硬菜。”
唐苏凡说完，直接就背着手往厨房去了。
让自己在厨房忙活，这狗皇帝在客厅里跟个大爷似的？白瞎小爷这半个月累死累活了？
李世民：。。。。。
李世民顿时那放松的姿态顿时一僵，嘴角一抽。
最后，似无奈似苦笑，又似由衷放松的一展嘴角……
慢悠悠的吩咐了一声后面一脸惊得跟个木鱼似的徐德。
“走吧，给这小子打打下手。”
………………………
第六百七十八章 李世民：犁？
绣娘早上便炖了一锅羊肉，唐苏凡再亲自操刀，弄了条鱼，再炒上个鹿肉，整上两个素菜，拌个凉菜下酒。
虽然简单，倒也是别有风味。
也算犒劳犒劳自己这半个月的忙碌吧。
不过，临出厨房，唐苏凡撇了撇眉，看了看又要被自己折腾坏的锅。
“看来啊，回头得再让王叔送两个锅来，这炒菜啊，就是废锅。”
这如今的制铁技术，可不似后世常见的薄铁锅经久耐用，而正儿八经的薄铁锅也是宋朝才开始出现的。
如今唐朝，主流的仍是些炖锅，亦称为釜。
对于炒菜，那还是差了几分意思，而且蓄火实在慢了些。
从回来长安这一年，的亏王叔一手好手艺，再加上花了好价钱弄铁，才勉强能弄两个炒锅出来。
这也是他这儿的吃食跟外面大不相同的关键之一。
不过终究制铁技术有限，隔段时间就要被自己折腾坏一个。
老规矩，还是直接把桌子摆在了客厅，宽敞通风～
主要自己这院子，没做专门用来吃饭的饭厅啊，慢慢也就习惯了。
唐苏凡招呼了一声：“来来来，动筷子，来，徐老，莫要客气。”
见徐德跟个啥似的战战兢兢只坐了半边椅子，连筷子都不敢去拿。
唐苏凡不由得笑了笑，觉得是不是不该叫这老爷子上桌，这老爷子吃的有点难受啊。
但还是主动给徐德夹了筷子菜，谁叫自己是贴心小郎君呢。
徐德连忙绷出了个笑容连连回应。
不因为别的，这多年来，他虽伺候陛下多年，但还是第一次与陛下同桌啊。
哪一个宦人，与陛下同桌，若是被他人所知，那还得了。
许久未吃上这小子弄的菜了，李世民可懒得管其他，迫不及待的就上了筷子，发出享受的呻吟。
这小子的手艺，那就是跟其他地方不同。
若是朕的宫里能天天吃上，那就好了。
对此，李世民连忙问道。
“唉苏凡，之前你可是说过，让观音婢挑选几个厨子送来修习一番你可还记得？”
唐苏凡撇眉说道——
“你倒是叫几个人来啊，回头我跟温伯说一声，如今绣娘她现在会的交一交就行了。”
前两天确实把此事给忙忘了，如今才点起来，见这小子答应了，李世民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唐苏凡随即继续说道。
“不过啊，别派多了人，三五个足矣，平时弄点你跟我姐吃的也就行了，这炒菜啊，特别费锅，没堆好锅，可撑不起来你一个皇宫。”
别人都是广开酒楼财源滚滚，他也是想过，但是好多问题受限，特别是这个锅，是个大问题啊。
“哦？还有此说法？”
李世民不由得皱眉问道，没想到还有此中门道。
“废话，就如同那军营里的打造刀枪兵甲，一口好锅，就跟把宝刀似的，那也得千凿万锤，厉火百锻才能弄出一口好的薄炒锅。”
“虽说千凿万锤，厉火百锻夸张了点，但终归到底，如今大唐的制铁技术，差点意思。”
古隋书有言——
自五铢以来，铜贵于铁，则铸为刀剑、兵器之器。
铁贵于铜，则铸为农器之器。
铜贱于铁，则铸为农器之器。
如今制铁的水平虽然已经开始发展，但还是差点意思。
高等的冶铁技术，更是被世家大族垄断，这确实有点捉襟见肘。
李世民不由得喃喃道：“原来如此。”
“行了行了，先不说这个了，来，走一杯。”
唐苏凡当即就开了话头，转开话题。
以为接下来就会让他跟其他励志穿越者一样主动去提高冶铁技术吗？
不可能的，好吃懒做，不劳而获才是他的人生梦想。
李世民有些迟疑的端起酒杯，虽然这小子及时把话头转开了。
但这铁之一事，对于历代历国，无不是军国大事，立国之本。
若是——
朕是说若是哈，能从这小子身上白嫖出制铁的技艺，那不是赚大发了。
毕竟，那雪白如砂的盐，低廉的造纸术这等恒古通今的技艺这小子都是信手拈来，莫不是～
随即，就当李世民心里打着心思就要发话间。
院儿外。
传来了声音：“嘿，我是他王叔，凭啥不让我进！”
这声响，打断了客厅正在吃饭的李世民。
唐苏凡不由得抬头望去，原来是老李的护卫把王叔拦住。
李世民当即使了个眼神，不一会儿，徐德就去把王叔迎了进来。
如今倒是因为之前的事，哪怕李世民都得明里暗里多带几个护卫。
当李世民进了这个院子的时候，门口两个身着便服的护卫，就为唐苏凡这农家院子自动“看门”了。
一进门儿。
不正是红着脸膛的老王叔吗，一边走一边还咋咋呼呼的说道。
“嘿嘿，苏凡呐，是我，你王叔，你这是请了两个护院儿不成？以后可不能拦你王叔了啊。”
如今苏凡这孩子是贵人，请两个护院咋了，老王叔很是理解。
那边，老王叔咋咋呼呼的就走了进来。
定眼一看，连忙收了咋咋呼呼的声势。
“哟，李东家也在，老王有礼了。”
唐苏凡也懒得解释，笑道。
“王叔，你咋来了，吃饭没有，坐下喝一杯。”
“吃了吃了，你王婶儿今儿个弄的早，不过……俺老王就不打搅你们翁婿两人喝酒了。我是给你送东西来的，你之前让我跟你刘叔打的犁啊，弄出来了，我刚送去你刘叔哪儿装把子，顺路来给你说一声。”
老王叔还是改了话，确实有些眼馋，看着桌子上喉头轻动。
若是李东家没在，他还真得坐下蹭个苏凡的好酒好菜。
但如今人家李东家在，人家翁婿二人明显是在谈事情，自己不也得有点眼力见儿不是？
李世民眼神一晃，犁？什么犁？
莫非这小子又弄出什么好东西了？
当即就很是热情的站起来一边迎一边笑着说道——
“哈哈，原来是王老哥，何来打搅，虽然吃了，来来来，不如坐下喝两口？”
论这一份儿，自己那皇商的马甲，还不能丢啊～
而且那老丈人的架势，李世民率先拿了起来，跟自己家似的。
这时候，老王叔红着脸有些意动，毕竟苏凡这儿的酒菜，那叫一个绝啊。
唐苏凡也是笑着把老王叔拉下来，刚好问问其他事。
李东家嘛，虽然是贵人，但可是喝了两回酒了，也算熟人了。
而且还是苏凡未来的老丈人，如今老王叔倒也是有了抗性。
左右啊，人家李东家都说了，老王叔也就不扭捏的坐了下来。
“没想到李东家今日得空，还来苏凡这儿了，来，俺老王敬你一杯。”
有了之前的熟络，老王叔这次倒没有了拘束。
“来王老哥。”
李世民坦然的端起了酒杯，没有丝毫架子。
一杯作罢。
李世民转而就问道：“王老哥，你是找苏凡有事否？刚刚听闻你说了个犁……”
这老李，还真是闻风知味儿。
唐苏凡不由得嘴角一抽。
那边，一杯酒下肚的老王叔当即热情的说道。
“李东家有所不知，是这样的，前段时间苏凡让我弄个新的犁，弄了几天，也算给苏凡弄出来了！”
随即，老王叔郑重其事的对唐苏凡说道。
“苏凡，你这个犁啊，可不一般呐，可能真如你所说，恐怕还真省力。”
虽然还未试过，但如今已经打了出来。
他老王虽然没读过书，但对于打了一辈子农具来说，就能大致的猜想出来其中作用。
这犁，从这型儿上，就很省力！
…………………………
谢谢大家的月底月票
第六百八十章 钢铁是怎样在大唐炼成的
酒桌上，老王叔一句话直接把一桌人给干沉默了，而老王叔还端着酒杯来了一杯，咧着大嘴没有丝毫察觉。
唐苏凡更是差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还看了看自家嘴角一抽的老丈人。
不过，这戏话嘛，李世民很快就缓了过来。
毕竟其中关键，才是重中之重！
顾不得自己女婿的从旁的眼神，他李世民的气量也不至于有丝毫怪罪之心，反而不动声色的问道。
“王老哥，这陌刀，乃我大唐军队最好的兵器，非精锐之军不可装配，也为我大唐开国立业立下莫大功勋，自其可见一斑。”
“不知老哥之言，从何说起啊？”
陌刀，也算是他李世民最为熟悉之物。
也是大唐军伍在草原关外与异族拼杀的莫大依仗，是如今大唐锻造工艺的顶峰，一柄陌刀的成本更是让李世民都心疼的地步，还真有缺点不成？
“既然李东家都问了，我老王便说说。”
喝的有些高了的老王叔放下酒杯，自信说道。
“李东家，咱们这行，打的铁拿出来用无非讲究两点，结实，耐用。”
“而刀剑，最讲究一个锋锐不折！”
唐苏凡挑了挑眉，有意思，罕见的从老王叔嘴里蹦出来了个文词儿。
他也算理解了刚刚老王叔的“脆”的说法了。
不由得从中插话——
“老王叔的意思…是不是过刚易折？”
这话一出，老王叔一拍桌子，连连附和。
“对对对！苏凡到底是读书人，说话就是讲究。我刚刚说咱大唐陌刀的毛病，就是这话的意思！”
随即转身向着李世民继续说道——
“李东家，咱们大唐这陌刀啊，不似普通刀剑。比普通的长剑要长，又比刀要窄，咱老王虽然没上过战场，但也知道啊，那骑着马拼杀，刀剑的锋锐啊反而其次，结不结实，有没有分量，才是重要的。”
“咱这陌刀，工艺至少没的说，至少是四次热锤，三次冷锤出来的！”
“但这工艺虽然不错，但放在比剑长还比刀要窄的陌刀来说，若是遇到了工艺哪怕不过于陌刀的长器手中，就很容易折在了中间儿！”
说罢，老王叔比比划划，还拿起了桌子上的筷子，这意思就很通俗易懂了。
李世民的眼神忍不住一挑，没想到这老王居然一语中的这陌刀的主要锻造工艺。
四次热锻，三次冷锻。
这才是陌刀锋锐无逢的关键，也是战场之上，横刀斩马，披锋如芒的重中之重。
而所说缺点，李世民自然回过了神。
陌刀若是论锋锐确实无可匹敌，目前哪怕突厥吐蕃也是锻不出来如此锋锐的冲杀兵器。
但，就是因为狭长的刀刃，迎敌之时遇到了硬实的长器，确实会有着刚过易折之理。
所以，在临场迎阵上，将士们会更偏向于马槊长枪之器。
所说所言，无不在理！
这王老哥，当真是他李世民都走眼了，也是个大人才啊！
李世民当即的眼神就凝了下来，眉头一皱，竟直接请教道。
“若以王老哥高见，不知可有解决之法？”
请教可不分高低贵贱，若能解决这陌刀唯一的缺点，那就赚大发了啊。
听了李世民这客客气气的话，老王叔连连摆手。
“李东家抬举俺老王了，俺这也不过是没事儿瞎琢磨琢磨。”
“不过嘛……若是想要把这陌刀弄的更好，我老王觉得……也是有点法子的。”
虽然话有点迟疑，但却笃定。
唐苏凡都忍不住挑眼，没想到平时怕老婆的老王叔，属实是惊艳了一把啊。
居然能解决大唐的一大难题！
陌刀，那可是大唐雄霸战场的一大杀器，在整个华夏历史上，都是杀出了威名的啊。
这就是常说的高手在民间？诚不欺我啊。
李世民眼神猛的一亮，如同闻着了味儿般，在徐德眼神狂跳的情况下，拿起旁边的酒壶就给老王叔斟上一杯，还一边诚恳的连忙说道。
“哈哈，王老哥不如说说，某也是感兴趣的很啊……”
对此，老王叔自然是受宠若惊，巴不得一股脑全部翻出来。
笑呵呵的就连忙说道：“李东家喜欢听，那我老王就多唠唠。”
“这第一个法子啊，就是用更好的铁，融在刀刃儿的地方，我老王把这种铁，叫做百锤铁！”
百锤铁？
众人齐齐一懵。
“咳咳，王老哥，何为百锤铁啊？”
“这百锤铁啊，说白了，就是超过了四热三冷锻出来的好铁，一般来说，咱大唐现在的铁料，一般一次一锻，锻个四热三冷，就分量不减了。”
“不过，有了苏凡的石炭后，我老王琢磨了琢磨，用在了打铁上，那热乎劲儿，可比木炭要好用多了！”
“我之前就试了试，能把四热三冷的铁，少说打了个五热四冷！”
“而这第五锻啊，也是实在费劲，少说下不了千锤，才能算成了。”
五热锻四冷锻！
李世民眼神一震，这相当于直接把陌刀的层次上升了一个等级啊。
唐苏凡更是心头一惊，对啊，在他这个煤炭还没出来祸害的时候，木炭是打铁的主原料。
而石炭的释放的热量，少说是木炭的两倍。
光是这一点，就能直接上升锻铁的质量。
还真是术业有专攻，人家老王叔就已经研究出来了。
按照这个层次，老王叔这提升的，可以说是大唐初步的钢了啊。
这锻铁，能多提升一大整次来说，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若是让老王叔研究研究灌钢法什么之类的，莫不是大唐就要进入钢铁大国？
嘶，好家伙，老王叔的身形，瞬间在唐苏凡这个只知道逍遥的人的心头，伟岸了起来～
唐苏凡此刻也不由得说到——
“如果以老王叔所说，老王叔你锻打出来的，已经可以初步说是为钢了，也是远超普通铁的纯度的钢铁。”
老王叔一懵，钢铁？
钢铁？！！！
李世民眼神已经变得有些狂热，身形都快坐不住了。
钢之一字，听起来就霸气非凡，属非凡器啊！
他甚至都直接想把自己那群大臣拉过来开个会一起研究研究这钢铁！
若是这钢铁现于他大唐，那他大唐在战场上岂不是无往而不利，无国可挡！
那他李世民岂不是刀剑所向，尽为他大唐国土？！！！
光是想想，李世民人都快飘了。
不过。
得稳住！
得问清楚并且把这钢铁实实在在的打听清楚！
李世民连忙皱眉问道——
“苏凡，如你所说，王老哥这锻出来的铁，就是为……钢铁？！”
“煤炭的温度，在木炭的双倍以上，而若是引用更好的引火之法以及锻造之法，就能把铁锻成另一个层次的铁，亦称钢铁！”
唐苏凡嘴角一起，尽量用了一个通俗易懂的方式为这蒙圈的狗皇帝解释。
如果说钢铁这要是被老王叔彻彻底底的研究明白。
以后是不是会出个《钢铁是怎样在大唐怎样炼成的》这本书？
虽说自更早的春秋秦汉开始，已经有早期钢铁的锻造，到那时候，还并未称之为钢。
而回过头来，再加已论后世的钢的硬度换算，也只能说，称之为纯度更高的铁。
不过如今这煤炭，没想到直接带动了锻铁技术的发展，而这契机！居然出在老王叔身上。
老王叔也是嘿嘿笑道：“苏凡不愧是读书的人，钢铁，啧啧，确实比你王叔这百锤铁好听多了。”
“我老王的方法啊，也就是把这百锤…哦不，这锻出来比陌刀原本铁更好的铁，融打在陌刀的刀刃上。”
“这样一来，护住了后面儿的刀身，也直接整体提升了陌刀的韧劲儿。”
原来如此！
李世民眼神一亮，若是在此次征伐突厥之前得此妙法，他大唐岂不是更加无往而不利？
哎呀！李世民都不由得有些扼腕叹息，怎么早没发现这王老哥是个如此大的人才！
失策失策啊！
…………………………
历史小说的肚儿，也快成杂货铺了呀——
第六百八十一章 老王叔当官记
唐苏凡不由得内心想道——
看来，老王叔这法子，就是完全应了好钢用在刀刃上这句话。
而且若是老王叔这个法子以后要出了名，足称典故，这句话不得足足提前一千多年。
虽然李世民喜得妙法心头振奋，但一联想到老王刚刚的话，明显还有其他法子。
于是转而继续问道——
“慢着，依王老哥刚刚所言，似乎并非只有一个法子？”
老王叔嘿嘿一笑，给出下文。
“这第二个法子啊，也有，那就是上窄，下宽～”
随即，老王叔又重新拾起了桌子上的筷子，用着粗手指似模似样的指着。
“如果说啊，这就是咱大唐的陌刀，这儿是刀柄，这是刀尖儿，这儿是中间儿～”
“若是这陌刀的底子加宽一点儿他的刀底，刀的身子延伸细长，这样一来，苏凡刚刚所说的过…过啥易折的理儿，就要好很多，其他不说，光是分量，都要多一些。”
老王叔的话，引得李世民与唐苏凡的沉思。
老王叔这法子，确实也是一个妙法啊。
加宽刀底，引借长刀之法，确实能够解决很大的“刚过易折”之理。
李世民自是当年南征北战的帅将，对于兵器，焉能有不熟切之理？
老王叔所说，很快就在李世民心中出了结果。
如此一来，就要更考验使用陌刀之人的手劲腕劲，若是相宜得章，陌刀之威能，相比之前甚至要更甚一筹！
几句之后，老王叔说完。
“哈哈哈哈，王老哥，如此大才，李某佩服！”
李世民心神大叹，端着酒杯，就直接敬了过去。
这王老哥这两个妙法，直接提升了大唐的军国之力，当得他这个皇帝的敬酒。
老王叔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见李世民敬酒过来，连忙端起酒杯。
“嘿嘿，李东家客气了，俺老王也是瞎琢磨。”
今儿个他老王真是涨脸啊，连人家李东家这种贵人都佩服他，回去得好好跟村子里的人吹吹。
特别是老刘那个家伙。
随即，李世民这种见着人才就想收入囊中的毛病当即就犯了。
“王老哥身怀如此大才，不知，王老哥可愿入朝未官，为国效力？”
“而以王老哥之才，若是为朝廷深造这锻造之法，也定能受朝廷封赏！”
唐苏凡嘴角一抽，这老李，又来了。
但也未做阻拦，这说不得，这也是老王叔自己的一场造化～
如果……
不过嘛，让老王叔当官，唐苏凡不由得无良心头一笑，想想就很有意思。
不过，这话听得老王叔连连局促惊慌的摆手。
“咳咳，李东家唉，说白了我老王也只是个村子里的铁匠，大字儿不识一个，也就拿的出打铁的手艺，嘿嘿，李东家实在太抬举俺老王了。”
老王叔对于自己如今弄出来的“小研究”的意义，没有半分自觉，还以为人家李东家是客气话呢。
这话，实在是把他老王抬太高了。
不过如今的老王叔，恐怕更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如今他自己面对的是刚刚口中“皇帝老儿”的招揽～
随即，李世民面色一正，道。
“唉，王老哥，如今三军开外，王老哥所锻的铁，可谓军国大器！若献与朝廷，足矣让我大唐三军将士更加无往而不利，王老哥之才，当得如此！”
“而以王老哥这钢铁之法，王老哥这奇术之才，甚至足矣在工部当得一个司值之位！”
老王叔直接听懵了……
他…
他这么牛的？
他王大铁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闻有人如此夸自己。
甚至还可以直接去做官了？
这高度是不是一下子给的太高了？
老王叔直接喉头都忍不住吓的动了动。
小心翼翼且蹑手蹑脚的连忙转头小声问了一边的唐苏凡。
“苏凡啊，这啥值的，几品官儿啊？”
唐苏凡也是答无所问，摊了摊手。
直到李世民笑而答道：“工部司值之位，为从五品。”
虽然老王叔对官位没多大知晓，但对这几品几品的，那城里可听过不少，那是知道的啊！
从五品？！！！
我滴老天爷啊！
老王叔差点一口气岔过去，我老王还能值当这么大的官儿？
看着老王的反应，李世民那才叫一个心神大慰。
看来我大唐的官儿还是值钱的。
还好不是谁都是苏凡小子的烂德行。
随即，都给老王叔整得不好意思了，不知是脸红还是酒意，刚刚吹牛的大大咧咧顿时收了劲儿。
“咳咳，李…李东家，就别拿俺老王开玩笑了，我老王几斤几两还不知道，这太吓人了。”
李世民放下酒杯，继续认真道。
“放心，王老哥，某所说，句句属实，若王老哥有此报国之心，某定然为王老哥举荐！”
“啊？！！”
老王叔瞬间就麻了爪，不知所措，怎么喝个酒，还喝了个官儿出来。
一边，唐苏凡无良笑道……
“老王叔，如果你想当这官儿，就去吧，放心，我这老丈人，那在长安啊～还是颇有‘人脉’的，为王老哥你保个官儿算什么。”
唐苏凡也不点破，这多有节目效果啊，嘿嘿……
顺便，还阴阳了一句。
李世民怎可能听不出来这狗东西的阴阳之意，但罢了，谅在你帮朕招人的份儿上，原谅你了。
随即老王叔还是很“清醒”的连忙拒绝。
“别了别了，李东家啊，俺老王打打铁就行了，这当官啊，可就算了，回头丢了李东家的脸面，俺老王可担当不起啊。”
苏凡这老丈人啊，自然一看就是有权有势的贵人，他老王能坐在这儿喝酒已经是人家李东家看得起他了。
要是再出去给人家丢人，他都对不起苏凡这孩子啊。
李世民自然也承知老王心头所想，挥了挥手严肃道。
“王老哥，你这锻造之法，对于大唐意义非凡，索性李某开诚而问，王老哥你是否愿为大唐研究这锻铁之法？”
听此，老王叔很干脆的拍着胸脯说道。
“这是自然的，我老王也是大唐人，这法子对咱大唐的儿郎们有好处，那…那…一不容刺（义不容辞）！”
还好俺老王知道几个文词，没丢苏凡脸！
不过，老王叔还是面色一转，难得的，浮现沉思慎重之色。
“不过，李东家啊，俺老王就给你说个实话吧——不是俺老王不想当这个官儿，但苏凡这边儿……俺老王走不开啊……”
“当初，我这铺子在村子里都快活不下去了，是苏凡这孩子回来了，撑起了我这小铺子。”
“之前苏凡也跟俺说了，以后这村子里，还有苏凡的封地里，所有的铁器活儿，都让俺老王帮把手。”
“当然，不是俺老王贪赚这两个钱儿，要是俺老王若是去当了官儿，以后苏凡要是找不到趁手的铁匠，拍拍屁股就跑了，俺老王良心上过不去！”
当官儿，那可是光宗耀祖，做梦都要笑醒咯，他老王何曾做梦也想过自己成了个威武的官老爷。
但这做人呐，必须知恩图报。
对于老王叔的想法，李世民与唐苏凡都是有些错愕，也是被老王叔的真诚打动。
……………………
谢谢大家七月份的月票，
第六百八十二章 更好的制钢法
这话，让唐苏凡暖心的动了动嘴角。
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老王叔，面对如此常人难以拒绝的官职，第一个想的居然只是他能不能找到趁手的铁匠。
接下来，唐苏凡的话，让李世民都连忙抓紧去听。
“老王叔，如果……我这儿若是有更好的法子，你觉得，你能锻出比你那百锤铁更好的铁吗？”
旁边的李世民顿时眼神一亮，他就知道，这狗东西，果然是藏着掖着呢。
终于抖出来了！
虽不知苏凡这小子为何说这个，不过老王叔皱了皱眉，摊了摊手道——
“苏凡呐，这……恐怕不行……你想啊，就算有法子，如今也没铁给咱们琢磨啊。”
唐苏凡点头，自然是知道如今大唐官府对铁料的管控，那叫一个森严。
也就导致之前他刚回长安的时候，老王叔铺子里的生意那叫一个惨淡。
这时候，李世民激动问道。
“苏凡，莫非，你还有奇法能打锻出比五热四冷更好的铁？”
唐苏凡眉头带起一分深思。
“有倒是有，而且此法，相比之前老王叔所说的百锤铁，恐怕还要好上几个层次，也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钢铁。”
不过很快就摇了摇头。
“不过，我对打铁一窍不通，虽然懂一点法子，那也得需要老王叔这种行内人去研究。”
唐苏凡说的，自然半分不作假。
虽然他那《天工开物》中有记录更好的打铁之法，似炒钢法，融钢法还有明朝工艺顶峰的灌钢法都有。
不过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有，不代表他跟开挂一样的立马就会啊。
只有老王叔帮忙，才有那希望能正儿八经弄出来吧。
铁，对一个国家的意义自然不用说，若是能提升大唐的国力，他这个女婿自然也是义不容辞。
“哈哈哈哈，好，甚好！！”
李世民眼神振奋，直接不装了，转头就对老王叔所说。
“王老哥，铁的事儿，并不用担心，若是王老哥愿去工部，某愿保证，便不缺铁料。”
虽然如今大唐铁料紧缺，但对于这种继往开来的军国大事，就算把他李世民承庆殿的梁柱拆了去换铁都愿意。
最后，一边唐苏凡想了想。
还是觉得对老王叔当官儿的事儿说道说道。
“老李，不如这样，不是我非得留住老王叔，而是官场……确实不适合老王叔，从五品的司值，确实太大了。”
“不过，要是老王叔愿意，我有个法子……”
唐苏凡的话随之继续而来，说出了他的法子。
“让老王叔先在工部先挂个官名，不当其他值，少点限制，我再提供法子，找个地方，跟工部的人一起研究这更好的锻铁工艺。”
“而铺子这边儿，老王叔也开着，等到那钢铁的法子研究得差不多了，甚至真的弄出来了，再把老王叔这功劳归功而论。”
“最后，老王叔决定是开铺子还是去工部当官儿，就随他如何？”
李世民点了点头，确实不错。
他又何尝不知晓苏凡的心思，官场一道，于这位性情耿直的老王哥来说，确实并非最好之道。
“老王叔，你觉得如何？”
这时候，老王叔的脸色更加涨红了三分。
连忙推脱道：“不行！”
“苏凡，老王叔听明白了，如果你那法子成功了，俺老王顶多不过出个力气，怎能抢你的功劳！”
唐苏凡哭笑不得还是先摆手说道。
“好了王叔，这法子能不能研究出更好的铁，亦然是两说，这事儿以后再说，若是愿意，咱就试试能不能把这铁弄出来。”
铁的发展，是王朝发展的大道，开疆拓土尚且两说，至少能抵御异族来犯。
想中华历史上之前恶名昭彰的五胡乱华，后面唐末的潘镇割据。
何不能留下更大的力量未来免除类似这种的外来之犯？
如今，既然历史已经被他这个小蝴蝶给影响了，何不做些正儿八经对历史发展有好处的事情。
老王叔听完，直接喝完面前的酒，酒杯往桌子上一跺，直接答应了。
“好！咱爷俩试试！”
最后，三人齐齐碰了个杯，相谈甚欢。
这边李世民还是佯装出一副“富贵闲人”的模样说好了为老王叔保官儿。
当这事儿真落在老王叔头上了，老王叔已是激动又紧张，菜都没去吃了。
说定下午去试试那犁，老王叔找了个由头去找牛，兴冲冲的就一溜烟儿先走了，约定一会儿村东边儿的地里见。
对此，唐苏凡挑嘴笑了笑。
这事儿对了老王叔，也算个好事儿。
老王叔走后，唐苏凡不由得说道。
“老李，铁这个事儿，你切记弄着信得过的人，哪怕弄出来了，你也应该知道吧。”
李世民忍不住白了这小子一眼，废话，这他李世民都不知道，他李世民就别当这个皇帝了。
酒过几盏，酒足饭饱。
翁婿二人就直接出门而去。
好不容易出趟宫，还有今日这些好事儿，李世民是越想越高兴，走路的步子都昂扬几分。
身后默默跟随的徐德都是心头暗知，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何这位唐公子在陛下心中圣眷顾如此之高。
这动辄便是国之大计，这天下人，何能有人能及这位唐公子？
一边……
刚刚几乎是振奋的踩着步子回家的老王叔彻底硬气了。
几乎是用脚开的门，随即就听到一阵“嚎啕”大笑。
“哈哈哈哈！！！老婆子！老婆子！你男人要当官儿啦！！！哈哈哈哈！”
一旁，正好在缝补衣服的王婶儿直接被这声响吓得冷不丁的被针刺了一下。
那面色，顿时狠狠地阴沉了下来，很明显，是在蓄力老王婶那惊人的河东狮吼。
可此刻老王叔自然没有丝毫自觉，一边“目中无人”的挺着胸膛跟得了癔症似的大笑着。
飞快的找到了赶牛用的杆儿直接就跑了。
“王大铁！！！你脑袋……”
王婶儿这还没骂完，老王叔已经溜了，只留下一阵粗犷似神经病的笑声。
这也老王叔算躲过了一劫。
莫不然又是一场家庭武打戏。
一边，知道自己男人已经跑远了的王婶儿气得脸都红了。
怒不可遏的啐骂了几句。
这狗东西，还当官儿了！
也不照照镜子你那德行，这不是铺子里睡觉白日梦还没醒吧。
不过，很快王婶儿的身子一僵。
试犁，是在村南的地里。
如今虽然没了大雪，但还能浅浅看出还未消散的雪意。
久冻了数月的地，正是硬实的时候。
一般春耕都是农二月乃至三月开始犁地，现在的地，大多数都是荒迹一片。
那边犁的上把儿很快，而老刘叔的手艺自然是没的说，听说要试犁。
老柳叔带着自己的儿子一起跟了过来。
…………………………
第六百八十三章 太子试犁
“高明拜见阿耶，拜见老师。”
不一会，一个略微稚生却又充实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坚定的声音从旁响起。
正是李承乾。
唐苏凡抬了抬眼。
“怎样？帮温伯的活儿做完了没？”
李承乾这小子，上午派他去跟温伯巡查工坊干点活儿去了。
也至于中午的饭点儿没赶上。
“回老师的话，已经完成了。”
李承乾不由得有些心头腹诽，为啥自己那堂兄承老师之命，这段时间在城里布弄新颖的戏楼，还得了个威风的“导演”名号。
惹的堂兄好几次都说了如何如何好玩儿，而他却要整天在院子里干些杂活儿，还要努力学习课业，还要时不时受那个小道士的气。
老师莫不是偏心吧……_>`
“行，叫你来，是有正事儿，等这儿弄完了，书房的两张卷子做了，还有把柴劈了今儿个才算完活儿。”
对此，唐苏凡现在是对自家这个小徒弟使唤的越来越顺手了。
大唐的太子殿下，啧啧啧，成就感满满啊。
听此，李承乾嘴角一抽，只有乖乖点头。
不过目光一转，自己的父皇在一旁，围着一个铁造的犁满眼新奇的转来转去，丝毫没有威严仪态。
甚至连自己来了都没有半分抬眼的兴致。
直转悠了好几圈，李世民连忙抬眼连忙说道：“苏凡，快快快，试试这犁！”
他已经看了，这犁确实轻巧灵便，至于能不能好拉，就要下地里见见真章。
不过这才撇要发现自己的好大儿。
“唉？你为何在此？”
李承乾嘴角一抽，点头只有道：“阿耶，孩儿刚刚便到了，是老师叫孩儿来的。”
李世民现在哪儿还有管什么自家儿子的兴头，转手正准备招呼两个跟随的便装护卫。
就被唐苏凡拦了下来，反而转身就道。
“高明，拖鞋，下地，试犁。”
简单，明了。
让所有人一怔，让太子下地？
知道这位太子爷尊贵身份的无不眉角狠狠地一跳。
而哪怕老王叔都是想劝两句，苏凡这孩子，人家高明好歹是李东家的儿子，怎能让人家下地呢。
李承乾更是蒙了，让自己下地耕地？
老师这是何用意啊？
而且自己也不会这耕犁之术啊？
“回老师，高明并不会耕犁之术，学生怕……”
唐苏凡打量了一眼这小子。
如今自家小徒弟的身板子已经在他这儿的好吃好喝下偏往精壮的方向发展了。
正是步入青春期的时候，每天一杯羊奶，再加上长期的锻炼，如今已经有个小伙儿的苗头。
但想要正儿八经犁动这地，还是差点事儿。
当然，他又不是不知道。
双手自负身后，顺便还装出一副严师风范，云淡风轻，目光缥缈。
“为师岂能不知你不通耕犁之术，但身为我的弟子，咸以躬行实践为先，识见言论次之。”
“虽教你明天文，识地理，但事农桑，亦是明理修行之道，更是体会天下苍生之苦的明径。”
这一通话下来，就差拿把浮尘留点胡须，佯装圣人之相了。
且这话就连他自己都觉得酸。
当然，效果对于这群大唐土著来说，当然是有的。
老王叔几人当是自觉读书人真牛逼。
虽说听不懂苏凡这孩子说的什么玩意儿，但大受震撼～
李承乾也是心神一凝，连忙抱拳。
“学生明晓了，学生定当学事农桑之物。”
当即就拖鞋，髋起裤腿就要往地里下。
李世民眉头一皱，这小子这是什么路子，高明不通农桑不说，这力气也是差了些许啊……
不过旋即，很快，李世民眉头一瞬间便舒展了。
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原来，苏凡意由在此。
心头不由叹之——
唉，高明幸也，得此名师，如得天恩。
绕是朕当年有一如此名师，恐怕也不必悲伤杀兄囚负这等天下骂名……
一时间，李世民亦是感叹，亦是感慨。
“唉苏凡，试犁你老王叔在这儿呢，这高明力气差点儿，让你老王叔来。”
老王叔从旁拍着胸脯就要站出来。
高明这孩子，看着就细胳膊嫩肉的，这脚腕子试探的点了点地，就冻的一哆嗦，看的他都心疼。
“唉，老王叔，你教他就是了，让他亲自犁。”
唐苏凡亲自出声阻止。
一边，李世民也是撇了一眼，淡淡出声催促。
“高明，下地，试犁。”
他又何尝不心疼自家这儿子，但眼下，必须让他这个太子，试这大唐的第一把犁。
翁婿二人，直接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老王叔几人从旁嘴角一抽，这翁婿二人，怕不是想使着孩子祸害吧。
这年头，可没什么胶鞋之类的防护之物，春耕那就是要一步一踩刀子的下去。
有了李世民的出声催促，李承乾一咬牙，直接把腿没了进去泥里。
拔走几步，才勉强适应。
随后，老王叔亲自下场，一边顺着牛，一边教着。
犁，是李承乾亲自拉的，牛，是村儿里村长家的老黑牛。
随即，在李承乾笨拙的动作下……
竟然那牛真的实实在在拉动了那单犁，虽然动作吃劲，神色紧张，但其中妙用，亦然一眼而尽。
看的李世民神色大振！
好！
连高明这等十二岁的孩童都能在这犁地里拉动这单犁，那换一个人，自能游刃有余。
试犁，一步一步来。
刚刚试的，是泥地。
接下来牛与那犁直接换了地方，冰冻许久的硬土，跺上两脚都不会有啥变化的那种。
“老李，你试试？”
这狗东西，他就知道！
李世民白了一眼，随即也是神色振奋的上前试犁。
半晌。
李世民长声的大笑传的许远，这犁，竟然真的如唐苏凡所说！
而这犁，若是有一天普及大唐疆土，这于天下农桑无异于雪中送炭。
那大唐的税收，可以说是直接上升了一个层次！
好！
甚好！
而一边蹲着看的唐苏凡，也是无语的眼角直跳，愣是看着这狗皇帝楞生生在这地里犁了十多个来回。
一边犁，一边嗷嗷的叫唤着。
虽然动作粗笨，但还算勉强像模像样。
不小心一个跟头栽在地里，吓得那几个便装护卫齐拥而上。
李世民一挥手，转身就是继续。
那老王叔几人，无不叹了一声。
这城里的贵人呐，真是怪的慌。
在地里也能玩儿的这么欢实……
当天，犁是被李世民带走了。
不用说，直接带回了工部，仿造第一批用于推广再送回来。
第二天～
要不说，李世民称帝为大唐盛世之起的基梁——
这白嫖的效率动作那叫一个顶尖。
当天大唐日报上就出现了四个字眼——贞观犁。
若是唐苏凡知道，定然喷这狗皇帝一个好不要脸。
但到现在，他还没进城呢。
不过……
老王叔的家中迎来了喜事儿，来了下封令的官员。
村儿里围观的不少。
听说村儿里的铁匠老王当官儿了，这着实是村子里天大的喜事儿！
好多人大清早起来听闻这个消息都怀疑是不是起猛了，老王那家伙都当官儿了。
如果老王那老家伙都能当官儿，我丫都能当国公了！
但事实证明，老王叔门口里里外外围着的几层人，无不一脸羡慕的看着老王叔家里……
工部，论如今。
最上面的只尚书一人，正三品；侍郎一人，正四品下。掌山泽、屯田、工匠、诸司公廨纸笔墨之事。
而长安工部工匠司主事之一，从八品。
正是老王数如今的官职。
…………………………
第六百八十四章 长孙无忌的蒙圈
那老王叔的门外，议论纷纷。
官员走后，老王叔还抱着发下来的官服还有令牌。
挺直着腰板，那叫一个笑的傻气外加昂扬。
迎来一片羡慕调笑声。
“老王，你你你……”
“老王，你这官儿不会是买的吧？”
“还真是老天瞎了眼，让你老王当了官儿！”
“嘿嘿，王哥，我六子以后就指望指望你了……”
老王叔性格耿直，直来直去，平日里乡亲们有事那也是舍得下力气的，所以老王叔的人缘儿在村子里自然不用说。
关系好的平日里经常喝酒的老一辈无不破口“大骂”，还真是老天爷晃悠儿了不成，让这老家伙当了个官儿。
也有人连忙凑着脸儿上去恭贺。
这些，可是老王叔梦里才有的景儿，老王叔自然乐到耳朵根儿后面去了。
“那啥，老婆子，去！整点水儿来，乡亲们站了这么久了，也没点眼力见儿！”
老王叔不知是不是飘了，那大手一挥，“颐指气使”的直接向着王婶儿吩咐道。
大伙儿一愣，本以为下个画面将是十分大快人心且熟悉的娘子训夫环节。
可谁曾想，今日的王婶儿，转悠来转悠去，除了刚刚下执的官员来有些脸色，就跟丢了魂儿一样。
这老王叔一声喝下，罕破天儿的直接进屋子去给乡亲们端水去了。
那惊的一个个眼珠子直跳，王婶儿什么人，大家伙儿咋能不清楚？
如今老王这家伙，真的是芽儿里掺了水——狠狠地长个儿了啊！
这把老王叔给得意的，那叫一个红光满面，腰杆儿都挺得更直了。
哈哈哈，俺老王终于是单身把歌唱了！
都说了嘛，我老王才是一家之主。
在老王叔步子往前一迈，就要大吹特吹的时候，王婶儿端着水从屋堂里出来了，刚好老王叔挡了路。
直接就是一脚把老王撂开了，差点让老王叔一跟头摔下去，惹的哄堂大笑。
对嘛，这才对味儿呐～
“哟老王叔，这么快？”
人堆儿外，唐苏凡迎着一片问候声，温润如玉的踩着步子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老李这家伙，动作是快哈。
昨天商量好的事儿，今儿个就落实了。
老王叔一见是苏凡，笑呵呵的就连忙上前迎了上去。
“嘿，哈哈，苏凡来啦？今儿个你老王叔可是多亏了你还有李东家啊！不然俺老王哪儿有这个福分。”
老王叔笑的喜气洋洋，感激说道。
原来如此——
乡亲们一片恍然大悟，怪不得老王这家伙能当官儿呢。
原来是人家唐家少爷帮衬着呢，如今村儿里谁家不知道，唐家如今这当年的小少爷，可了不得。
而且光是那贵人家的老丈人，听说有钱又有权。
老王真是命好，如今与这苏凡关系搭好了，有了这么一场造化。
唐苏凡打了个哈哈笑了笑：“哪里哪里，要是老王叔你没这本事，靠谁也靠不了啊。”
老王叔红光满面，炫了一下手里的工部腰牌，再指了指另外一边，得意说道。
“苏凡，你王叔明天儿就去工部当值报备，骑着个去咋样。”
唐苏凡撇眼一看。
那堂屋子的侧棚儿里，正添了个毛驴儿。
唐苏凡嘴角一抽，骑着毛驴去上班？
厉害了我的王叔。
碍于老王叔正红光满面的高兴着呢，唐苏凡也只能干笑着点头。
一旁，老王婶儿见唐苏凡来了。
如同找着了正主似的，一把把老王叔给軸开了。
然后一把拉住了唐苏凡。
“呀，苏凡来啦？来，婶儿有话问问你，来，屋子里说～”
“哎哎哎，婶儿，慢点儿！慢点儿！”
随后，唐苏凡就被一脸慌张的老王婶儿拉的踉踉跄跄的进了屋子。
……
长安城。
皇宫。
承庆殿外。
大雪已无，寒风拂地，苍冷威严。
长孙无忌正站于殿前，眼睑低垂。
眸子中精光时而细微闪烁，一边沉思，一边等着那边的通报。
如今，自家儿子有了这么番混事儿后，陛下那占城稻之事便从未提过。
长孙无忌等候许久，皆是没等到陛下的意思，想着，是不是要再提一次。
那逆子做的孽，亦然只有他这个爹来给他擦屁股。
如今，长孙家在他手中，亦或者一时强盛。
但每每思及当初在景河村那小小工坊中的所见所闻，以及那唐苏凡所言所语，无不让他心神一凝。
如今，长孙家的绵延，亦然只能看后世子孙之福。
可自家这逆子啊逆子！！！
一想到这儿，长孙无忌当下就是眉头忍不住一竖。
当再想到哪足智近妖，莫测高深，深得陛下圣眷的唐苏凡！
这一比较，长孙无忌想把自家这儿子打死再生一个的心思都有了。
唐苏凡……
这三个字，在这半年多的光景内，已然不知道多少次让城府深沉的长孙无忌一遍又一遍的审视，思量，哪怕……深深的忌惮。
在此人未出现之前，他长孙无忌乃是当今圣上第一心腹，大事小请都与他相商。
但自从此人出现之后，这长安…这朝堂…就连陛下…都发生了太多风云暗涌的波橘云诡。
就连他这所谓朝堂内陛下第一宠臣的名头，都只空剩了个架子。
每当他以往深思之时，以他长孙无忌向来自傲的性情来说，忌惮之外，竟更有深深的庆幸。
庆幸当初那一趟跟着陛下去了景河村，庆幸自己在陛下白龙鱼服之际结识了唐苏凡。
那莫测高深层出不穷的手段，足智近妖的大策之能，乃至让人看不清的城府与心智……
还有那神秘的背景尚且不说，唐苏凡此人，让长孙无忌遍阅此生阅历也总结出一个办法——
此人，万不可为敌。
所以，尽量交好之际，哪怕唐苏凡研制新盐之法哪怕等于断他长孙家一臂。
他长孙无忌也没有半分怨言，至少，要在陛下面前亦然如此。
如今他为长孙家后世谋求的福报，被人家唐苏凡三言两语，巧思妙法给直接截了个短，长孙无忌亦然只有干愣着。
实在不行，每天也只能勉强打那逆子五十鞭子消消气。
这半个月后的长孙冲，就算敞开府门让他出来，都是有心无力了。
就在长孙无忌心神波澜之间，那徐德轻踩着步子回来了。
小声说道：“齐国公，陛下有请。”
长孙无忌笑着点了点头，刚刚来此，徐德便说陛下有大事思量，任何人不得轻易打扰。
此乃口谕！
本来长孙无忌想要打道回府，但思及唐苏凡三个字，长孙无忌又才硬着头皮请见陛下。
若是以往，谨小慎微的长孙无忌万不会如此。
但如今每况愈近，长孙无忌多年政治敏感的心，觉得此次必要与陛下单独面见一次。
殿内。
心思小心的长孙无忌跨入殿内，并没有看见李世民苦坐御案沉思满面的神色。
见自己来到，竟还面色一喜。
虎步龙盘的直接迎了过来：“哈哈哈哈，辅机啊，快来快来，朕，也正好想要找你呢。”
这让这几日心思不断地长孙无忌面色一懵，突然下意识间背后一麻，总觉无好事发生……
…………………………
第六百八十五章 陛下这是又又又打秋风啊
长孙无忌连忙规矩有礼的揖手奉言——
“陛下有事，但请吩咐便是，能为陛下分忧，是辅机荣幸。”
李世民一边哈哈笑道，一边走了过来。
揽住长孙无忌肩膀就往殿内迎。
一显君臣兄弟般亲近，一边还似亲切似怪罪的说道。
“唉，辅机，朕不是早就说过，无人之时，叫朕二郎便可。”
被李世民揽住肩膀的长孙无忌并未对李世民的亲近感到荣幸，反而意外觉得菊花一紧，心思非非间，不得敷衍回道。
“是，陛下。”
两人落座——
李世民笑道：“辅机你先说吧，此次找朕何事？”
自己这大舅哥，向来心思敏锐，可绝不会在这种情况还来打扰他。
长孙无忌眼睑低垂，眸光深沉，心头神思敏捷，看着李世民轻言道。
“陛下，那占城稻一事，微臣以找好乔装的商队，随时可出发关外，此事，涉及年时之日，微臣还想听听陛下之意。”
这话，只是招牌。
他长孙无忌虽然此番冒进那么一两分，但绝对不会蠢。
李世民微微沉眸，想了想。
这占城稻较之寻常作物，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罕物，只不过唐苏凡那小子的红薯一出来，这明明世所罕见的占城稻就显得略微无足轻重了。
不过赶的早，还能在春耕左右种上一季，补全他大唐农物之全。
反正不是自己出钱出力，自己大舅哥顶着，李世民自然乐闻其见。
当即就笑着说道：“朕这几日繁忙，这‘大事’险些忘却，辅机提醒的对，此事，就劳烦辅机了。”
随即李世民给出了一副你办事我放心的面色。
当然，长孙无忌已然猜到李世民会这么说，当即面带自责之色，重新揖礼话接下文。
“陛下，冲儿那孩子，之前混吝之处，微臣以施惩戒，如今在府内伤卧在塌，微臣家教之错，还请陛下责罚。”
自家这大舅子，向来心思敏锐，对自己的心神最为了解，李世民是知道的。
说实话，之前一时，李世民确实对这长孙冲略有不满。
虽程咬金几家的二代略有混吝，但绝不会在这大是大非，辱没大唐军人声名上有任何过越。
相反，论上次长孙冲的表现，作为自家观音婢的亲侄儿来说，李世民确实大失所望。
但很显然，自家这大国舅，亦然有望长孙冲托付长孙家的未来。
虽然君臣二人心头似明镜般，但李世民依然将长孙无忌的手托放下，一边装出一副关切之色。
“唉，辅机言重了，冲儿这孩子，年少心性罢了，似你我当年，亦不是还有几分混吝之时？”
“况且，错不在冲儿，辅机不必介怀。”
长孙无忌不得苦笑，亦不知真假，释去几分为臣的拘谨之色，道。
“陛下，我家这逆子，一与太子殿下相比，微臣就……唉……”
最后，那一声哀怨，实则不动声色一个马屁拍了过去。
随即长孙无忌一副虚心请教之色。
“不知陛下可有何育子之道？微臣想要请教，若是将来那逆子能比之殿下之一二，微臣哪怕去了，亦能不负娘娘对那逆子的关切，也已告慰长孙家祖辈先灵啊！”
这话，婉转有余，长孙无忌直接打出了感情牌外加一个马屁。
对此，两人同为人父，不管皇权高低，位极人臣，但这种马屁，确实拍到了李世民心坎上。
当即李世民那嘴角若隐若无的就扬了起来，哈哈笑道。
“哪里哪里，高明那孩子，自小观音婢就看管的严谨一些，朕虽为国君，但这小子确实没少让朕费心呐。”
确实，如今李承乾的表现，让他这个当父皇的，实在满意。
更到了苏凡哪儿，自家大儿子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
无论是各种奇怪的勘世之学，还是品德，李世民都十分满意。
对此，长孙无忌也只有心头嘴角抽了抽。
随后李世民更是说道：“当然，高明如今，也亦然多亏了苏凡那小子，苏凡虽教学之道不似常理，但意味高深呐。”
长孙无忌听闻这名字，亦然只有心头苦笑。
李世民话锋一转，笑道。
“此次，朕想要找辅机你，亦然也是因为苏凡。”
长孙无忌不由得惊讶的挑了挑眉，疑道：“敢问陛下为何？”
长孙无忌莫名心头一跳，为何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随后——
李世民将昨日之事悉数道来。
不刻后。
长孙无忌胸口一闷，差点一口老血直接吐出来。
他长孙家，不似百年世家大族，有太大的名望与基石。
更加是依靠皇权当立，财力权势为辅。
盐，铁。
作为他长孙一族最大两块基石。
如今盐……
那唐苏凡细如白雪，低廉优价的食盐隐忍待发，与皇族，程咬金等长安各大勋贵合作，将来遍布大唐，不过今年一年的时间足矣。
之所以他长孙无忌没再从唐苏凡手中盐想办法掺杂一份。
一来是他长孙无忌深知当日的“外戚”二字，太过沉重。
沉重到他长孙无忌不得不提前考虑。
而如今，唐苏凡再这一手骚操作。
直接把他长孙家的基石给砍了大半。
他长孙无忌上辈子是与唐苏凡有仇不成？
“恭…恭喜陛下，大唐喜得此锻铁之法，必然有了强盛之基，臣庆陛下定可打创秦汉盛世！”
这话，长孙无忌那叫一个吃了泥一般的脸色说出来的。
李世民也知道，但他不说，就笑吟吟的看着自家大国舅难受着。
虽长孙家与他李世民最近，但在世家与皇权的交锋中。
长孙家反而是明面上站得最为泾渭分明的一方。
一来，是他李世民靠长孙家与几大族保持关陇世家的平衡联系。
二来，自家这大国舅，相对来说，心思深沉，虽他长孙无忌可以完全站在他李世民一方，但长孙家还不可以。
如今，他要的不是长孙无忌的态度，而是长孙家的态度。
对此。
“哈哈，多谢辅机之言，若真有那一日，你我君臣共勉！”
李世民十分霸气的挥手认下了。
他李世民并非低调虚伪的皇帝，如今有这些基础，自他李世民的雄心壮志，哪怕打造秦汉盛世哪怕超越秦汉大统之治，他李世民亦然可以有信心认下。
“今日，朕想找辅机，就是因为此事，如今，朝廷之内，铁量忧愁，若是想要研锻出新铁，必然少不了一时的铁量。”
“如今大唐最大的几族铁铺，亦然是崔家，郑家，与长孙家。”
“崔家，郑家，朕自不用想，但你我兄弟二人多年君臣共戚，朕，才可厚颜开这口啊。”
“朕，想以私人之身份，向辅机借上万斤铁石，不知辅机意下如何？”
“辅机放心，一年之内，朕必然还于长孙家。”
长孙无忌嘴角一抽，突然就想到了老房头还有那杜黑子。
陛下这是又又又打秋风打到了他长孙家身上来了啊。
…………………………
感谢书友5160的100币打赏。
第六百八十六章 皇权与长孙家……
上万斤铁料！
陛下是当真开得这口啊，莫说当今朝廷是拿不出这万斤铁料。
就算那崔郑两家，想要在这长安短时间凑出万斤铁料，也是捉襟见肘。
对此，长孙无忌的脸色更是憋的跟个泥一样。
答应吧。
这种把窝借给人家下，蛋反而把自家的窝给踹烂了的蠢事，是个人都不会干。
但不答应，哪怕长孙家多年依附皇权，在这种大事儿上，也必然惹得圣心不悦。
李世民不急不缓，沉稳的端着茶碗，等着长孙无忌的答复。
对于长孙无忌的为难之处，他没有半分提的意思。
此事，他也与观音婢讲过，仍是观音婢，此次也是站在自己这一头。
这倒不是为难自己这大舅哥，这将是给长孙家下一个时代强盛的基石，亦然是给观音婢最好的安慰。
不过但最后，李世民倒是想看看，自家这大舅哥，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一边，沉吟几息的长孙无忌终是微微抬起面色……
狭长的眸子此刻掀起几分波澜，臂膀松缓。
“陛下，竟需如此多的铁料？不知陛下几时要，若是短时，臣力有不逮啊。”
李世民听此长孙无忌太极般的话术。
目光一闪，不瞬便眉头一皱，放下了茶碗，心头慢慢开始叹了一口气。
不过稍瞬之间，长孙无忌目光一定，直视而去。
之前的话瞬间转了话锋……
“若是臣广集长孙家河东一带所有铁料，臣愿意一试，半月之内，为陛下凑齐万斤铁料！”
此话，相比前话多了三分坚定，那狭长的眸子少去几分波澜，亦然多了几分当年决计玄武门的赫然。
李世民刚刚还叹息的心神不由得一诧，眉头一挑。
最终。
那嘴角轻轻的扬了扬……
“哈哈哈哈，不愧是辅机，此次，你可是帮了朕的大忙了！”
一阵爽朗的笑声之下。
“来辅机，此处无酒水，辅机亦为国忧患忧难，大举之情，那朕以水代酒，敬你！”
说罢，李世民端起茶碗，直接就是一敬。
对此，面色波澜不惊连忙端起茶碗回敬的长孙无忌心头猛然松了一口气。
他深知，自己必须要答应！
这是他长孙无忌多年为官之道的经验，与对陛下的了解。
虽说圣心难测，如今这天下，若是说最能侧圣心之人，莫非房玄龄杜如晦，而是他长孙无忌！
他长孙无忌与李世民应从布衣之交算起，似兄似长，似君似臣，这多年来，他太知道当今李世民了。
若是今日自己不咬牙答应，将来，长孙家必然失去一大机会。
一半，是因为陛下的为人性情。
另一半，是因为……
茶碗落案。
这次，竟然是长孙无忌主动开口。
“陛下，研锻新铁，短时的铁料，必然少不得，如今三军开外，军备尚且乏困，臣以为，铁之一事，必然务急不贷！”
“微臣愿意！将长孙家所有河东河一带所有铁料，先征于我大唐使用！无须归还！”
这次确实轮到李世民狠狠地一怔！
他没想到，竟是他这个谨小慎微，三思而行的大国舅给他来了一个反客为主。
此话之意，深之莫矣也——
似嘱托询问，李世民顿时凝眉，惊叹出声。
“辅机，你有此助国之心，朕心已甚慰，但河东河西所有铁矿，将是你长孙家八成铁矿的所有，辅机你……”
长孙无忌眉头轻凝，目光坚定的道。
“陛下，逍遥侯之前一言，臣心谨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所无大唐之强盛，何来我长孙家的萌荫？”
“为国之事，陛下之情，我长孙家，愿为朝堂之首！”
“此事可要与族中商讨？”
“无须，臣一人可定！”
几句话锋之下，长孙无忌声色笃定，李世民面色沉吟。
三息过后……
承庆殿爆发出了李世民清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辅机啊辅机，好，那朕也不卖关子了。”
“那，朕也必然不负辅机之愿！原本之，朕便与观音婢决断，若是长孙家愿助此次研铁之事，若是功成，朝廷愿与长孙家共享此新铁之法！”
“没想到，辅机倒是给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李世民笑声长叹，对此，君臣二人心照不宣。
这一次，长孙家将再无退路。
将来，长孙家将真正是与大唐共存亡的一方。
长孙无忌那波澜不惊的面色，终究是眼底掀起一片惊涛。
突然，长孙无忌心头十分庆幸在那几息之间，做出他近年来长孙家最大的决定！
庆幸，十分庆幸！
他长孙无忌甚至不敢想，若是今日拒绝陛下，除却辜负圣心，无有如此硕果，将来长孙家是否能保存三世之后。
随即，长孙无忌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涌现激动之色。
“臣长孙无忌，敬谢陛下隆恩，长孙家必不负陛下所托！”
新铁若是研制成功！
他长孙家将垄却大唐官用之外最大的市场，与国共有，何其殊荣。
他在今日进此承庆殿之前，亦然想不出，陛下会愿将新铁之法与长孙家共有。
这将是颇天的利润与市场，这份利，太大，太沉重。
虽然他长孙家如今能占其一分已是侥幸，但亦然决定着长孙家未来的基石。
这将不是断却他长孙家一大基石，而是为他长孙家再造一块莫大的根基。
将是连清河崔氏与荥阳郑氏都望而却步的根基！
而一切之希望，亦然在那唐苏凡身上。
唐苏凡……
长孙无忌的眼底，又是躲过一抹后怕。
君臣二人，推杯换盏。
虽然喝的是水，居然还喝出了一股酒的味道。
话，自然是那些官话，君臣二人亲切交谈。
“陛下，臣斗胆，想向陛下请命……”
“哦？何来这话，辅机但说无妨。”
这喝多了，还真涨，咳咳，李世民不动声色的把茶碗推开了。
“臣那逆子，如今之年，与殿下长之几岁，却万般不及殿下，臣苦恼，但，臣想此次研制新铁之法，逍遥侯手下定缺人手。”
“逍遥侯学富五车，文才绝世，臣……愿想将那逆子，送去逍遥侯哪儿历练一番，也让那逆子学涵殿下风采，以殿下为榜样，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李世民顿时面色沉吟，自家这大国舅提出这话，竟然直接为长孙冲推去了去寻占城稻的这份差事和将来的功劳。
不过嘛，他倒是理解。
但是……
事情的主角是那个混蛋小子，就那小子，他这个皇帝也琢磨不下来啊。
这倒是让他李世民犯了难。
“咳咳，辅机啊，此事，意在苏凡，若是苏凡愿意，朕自然乐见。高明与冲儿亦是兄弟之亲，多亲近亲近，亦然是好的。”
长孙无忌当即明白了，不过他当然还是得在陛下面前过问，报个备。
对此，长孙无忌连忙笑言。
“臣多谢陛下，看来，臣为了那逆子，必然要去逍遥侯哪儿一趟了。”
此话，话非及此，却又话由在此。
……………………
感谢狐小二兄弟的100币打赏，谢谢谢谢～
第六百八十七章 纸坊，出事了
不觉之间——
第二天。
二月二，龙抬头。
若说上一月是寒风卷地，年关庆喜，二月二已有春风悄现，遍雪慢消。
亦然代表春耕的慢慢开始，这一日，百姓对于这一天尤为看重。
春耕之起始，代表这一年的收成。
除去祈福一年风调雨顺，祈芒神，祈丰收等。
大唐长安的本地人亦然有一些小习俗。
例如，在这一天要吃些瓜果子，就是吃一些点心类吃食，祷告一年丰收大顺。
从前几年，每一年都是天灾不断，民生凋敝。
所以今年的二月二，除去民间自发更多的祈福祷告，李世民也更是看重。
那春耕之新犁——贞观犁。
不过昨日之事，但在大唐日报的推广下，慢慢已在民间传开。
春耕快来了，本应今日铺子生意不少的景河村王家铁铺，今儿却关了门。
一大早。
老王叔牵着自己的小毛驴儿，直接大清早就窜进唐苏凡院子里，找到唐苏凡。
毕竟，老王叔心里门儿清，苏凡是读书人，正儿八经见过世面，这头次当值，得问问，怎么也不能给苏凡这孩子还有李东家露了怯。
那边的唐苏凡在一片骂骂咧咧下不得不起来应付老王叔。
看见老王叔牵着个小毛驴儿，一身官服倒是头次穿，怎么说呢……四六不正，那璞头都给戴歪了。
而且还攒着胡萝卜似的大手指，一脸紧张呢。
唐苏凡嘴角一抽——
昨个儿不是挺威风的嘛？
随后，唐苏凡不得不无语的说了说。
虽然他也不知道当官儿的流程……
但总之一句话。
咱有后台的！怂个毛！
啥都丢了不能丢了气儿，那工部，就是你的铁匠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随后，老王叔听得半信半疑，但还是信了。
苏凡说的有理儿，那些当官儿的，就是欺负软的怕硬的。
就是，怂个毛！
随即挺着胸脯，头都抬了几分，牵着小毛驴如同牵出了一副宝马的气势‘雄赳赳’而去。
王叔走后，唐苏凡抬头一看，稀疏的阳光才露出来。
透过云层，如同在院儿里铺了一层浅浅的麦谷。
迷迷糊糊下，这才想起今日是二月二。
天气好，被王叔这么一折腾，也就睡不下去了。
伸了个懒腰，今儿个，也算终于有空去长安城转转了。
好久没去天香阁了，不知柔儿今儿个在不在。
一家里，温叔等人早早的就起了。
一回到后院儿里。
剑舞如风，衣决飘飘，英姿飒爽。
正是早起练功的小道姑林雪妍。
养眼，实在是养眼。
啧啧啧～
唐苏凡不动声色的现在一边猥……哦不，静静地欣赏。
随即林雪妍一个眼神，让唐苏凡立马眼观鼻，鼻观心，背着手吹着口哨就离开了。
“咦，苏凡？你怎会早起了？”
一会儿，杨巧儿出来了，发出了惊叹声。
自家这弟弟啊几乎找不出什么缺点，但要说每日晨起，那都是最后一个。
随后，唐苏凡哭笑不得把老王叔今儿个把他拽起来的事儿说了一遍。
在杨巧儿莺声燕语的笑声下，开始了新的一天。
不过半月，杨巧儿已成城东有名的东家掌柜。
每日面纱出门，少有示人。
替处理着城东各种账目进管的事宜，这半月里，杨巧儿亦是完全融入了这院里。
一时间，那多年的负担与阴暗，在这半月内慢慢远去……
若是，这种生活哪怕是永恒，亦不过是她此生最大的愿望。
但她知道，这种生活，不过短暂的潜藏。
“苏凡，姐姐……”
唐苏凡似是看出了杨巧儿脸上的为难之色，漫不经心的补了一句。
“巧儿姐，怎么了？”
随后，杨巧儿慢慢说道。
“姐姐，想进一次城……”
如今已经过去大半月，上元夜变随着朝廷舒缓的处理已经在长安城释去许多风声。
但……
唐苏凡的眉头，不刻便皱了起来。
“巧儿姐，你是？”
杨巧儿秀眉轻沉，喃喃说道。
“春十三娘出事了。”
“春十三娘出事了？”
唐苏凡不由得挑眉诧异，当即问道。
“发生什么了？”
只见杨巧儿细细道来……
“春馨阁，是燕王在武德年间部署在长安城的情报机构，这些流粉烟花之地，最多达官显贵。”
“而春馨阁，虽后来被暗辰司接管，但姐姐知道，这春馨阁，其实背后还有着护持之人，那人，甚至姐姐也不知道。”
这是自然，电视剧里，那些情报不就是在这些粉红之地最多吗？
唐苏凡不由得有些无语问道：“连巧儿姐你都不知道？”
巧儿姐，你这卧底这活儿，干得有点儿糙啊。
杨巧儿解释道：“春馨阁，当初除去我暗辰司的统管，亦然还有少数燕王势力，而那一部分人，亦然才是与春馨阁背后之人接触之人。”
“而暗辰司，早已变成燕王埋在长安的一把刀，亦是一把用了，便不会收回的刀……”
杨巧儿精致的眸子里，泛起冷意。
唐苏凡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道。
“我还记得去年……我第一次去春馨阁的时候，有人便从旁说过，春馨阁背后，有着莫大的背景。”
“能在这长安城内，天子脚下……称得起这几个字的，这背后的背景，不简单啊。”
显而易见，就在这大唐长安之内。
而且，绝对是暗中与皇室对立之人。
杨巧儿点了点头，自然明白唐苏凡所说的意味。
“美玉姐，昨日与我说道，春十三娘已有几日未在春馨阁出现，却托给美玉姐一封信，让其暗中转交于我。”
“这是陷阱。”
唐苏凡想都不用想，直接说道。
这种情节，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不对劲。
“巧儿姐，信呢，给我看看。”
“在……”
杨巧儿话还未说完……
唐苏凡本以为，说了大半个月的燕王，终于要打开这个副本的时候——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踉跄脚步声。
“温老爷子，不好了，不好了！”
门外，有人在喊。
姐弟二人立马停止了谈话，相视一眼，也是有些疑惑的走了出去。
来者，穿着一身粗布衣服。
是村南唐苏凡那一片工坊的一个小干事。
随后那小干事给出了一个消息。
村南工坊的造纸工坊，走火了。
唐苏凡眉头一诧，眼神一凝。
“少爷，老奴现在就——”
唐苏凡止住了温伯。
“温伯，这事儿我亲自去。”
说罢，唐苏凡就要亲自去。
一边，杨巧儿从侧说道。
“慢着，苏凡，姐姐与你一起！”
村南。
如景河村村南，当初几乎被唐苏凡一人承包。
后来，这附近方圆数十公里都成了他的封地，也是更加扩了几分。
他的玻璃，盐，纸，主要就是从这儿弄出来的。
而盐，已经转移到了城东去了。
只有纸，因为工序的问题，还留在景河村村南。
……………………………
第六百八十八章 我好像没收你当徒弟啊？
景河村南。
滚滚的黑烟从远处便可随处看见。
走火的喝声，四处而起……
而更多的，是景河村一个个村民自发的提着家里的锅碗瓢盆连忙往村南偏远处赶去。
当唐苏凡从自家院儿里赶过去的时候，也是足足花了一刻钟。
这儿造纸的工坊。
因为怕打扰村子里乡亲们，所以当初唐苏凡挑选的这一块儿地，距离景河村最远最偏南。
周遭都是荒地，且地势开阔。
“怎样了？”
那明面上的手段，世家对自己底细的猜疑不定再加上自己如今的声望自己老李在明面上的遮拦，让他们捉襟见肘。
随即，一声嘹亮的喝声响起。
当众人看到唐苏凡来到，主动的让出一条宽敞的道儿来。
恐怕如今京城没有哪一家不知道他了。
是唐苏凡的喝止声。
若是按照规矩，他们哪怕少上半条命，都是应该的。
而如今这纸坊走火，他们几个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末进学生李义府，见过先生。”
上次那下毒陷害自家弟弟之事，就让杨巧儿早就对世家积怨已深。
一个腰间揣着酒壶，一声布袍的青年骑着马，带着一队人马连忙赶来。
“东家！”
“结果……结果……”
“放心吧巧儿姐，这事儿我会处理，这纸坊，当初临建仓促，所以选在了村子附近。”
在其位说其话，虽然唐苏凡并未真心怪罪。
唐家少爷，说是整个村子的恩人都不过分。
这一天，从当初逍遥轩下毒的时候，唐苏凡就知道还会有这一天。
下马，马周连忙一礼，焦急说道。
这纸坊，是他带着村子里三两个年轻少壮还有几个村儿里人负责着巡逻守卫。
在那一声声恩谢声下，唐苏凡应付之下便从人群中拖出身来，顺便叫出了刚刚的老葛叔了解情况。半刻钟后。
“这是当然。”
“东家！！！”
“巧儿姐，恐怕，这只是个幌子，他们，还有后手。”
而马周声音刚落，一旁一个声音响起。
“东家！”
一个年轻少壮站了出来，在话说原由之后，说到后面，直接是哭呛起来。
而如今，这几家，自然开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最后，唐苏凡还是板着面色说了句。
众人围观的村民，乃至那灰头土脸面色焦急惭愧的几人，皆是狠狠地一怔。
终究，这群狗东西忍不住了吗？
看着远处升腾的黑烟，唐苏凡冷视一会儿，转身慢道。
他们都是村儿里的，这附近工坊的巡逻，都是他们。
砰的一声，那小年轻直接跪了下来，哭呛着继续说道。
他这个年纪，活儿，已经是干不动了。
唐苏凡是第一个知道的，他自然也知道的很快。
人家唐家少爷当初收他这个糟老头子做事儿，已经是开了大恩了。
这时候……
唐苏凡赶到的时候，火已经烧的差不多了。
实则，这一天他也早有预料，哪怕这工坊再多拿一队的人看守，该出事也还会出事，还真怪不得他们。
还被之前唐苏凡定了个名字，景河村保安队。
而且，这种黑心烂恶事，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而大唐书局那边想要查到他唐苏凡身上，自然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老葛几乎是憋出眼泪的连连感激拜谢。
这时候，一个身材矮小，身子有些佝偻，面色干枯的老头儿连忙焦急着面色赶了过去。
那滚滚的黑烟不断升腾……
那看护工坊的人连同带头的老葛叔，竟直接争前恐后的对着唐苏凡一同就要跪下去。
“东家，怪我，昨夜里巡逻完工坊里，天擦亮的时候儿我去二叔家摸了瓶梁儿汤儿，想着夜里寒，叫上兄弟们还有老葛叔暖暖身子。”
如今，自己疏忽之下犯下如此大错，他自己都觉得该打断两条腿。
那焦急的面色，更多的，是惭愧与惧怕，声音都在发颤……
唐苏凡听闻声势转头一看——马周。
先是一把将面前那哭呛惭愧的小青年一把抓了起来，还一边还大声说道。
但他们，不敢跑，也没那坏良心去跑路。
唐苏凡看了看远处的工坊，撇下眉头，轻轻回道。
唐苏凡眉头一撇，看着几人。
她自然知道，自家弟弟的奇学，造出了这等好用廉价的新纸。
唐苏凡轻轻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甚至还轻轻撇了撇嘴，似是嘲笑。
不出一会儿。
“东家，您要怪就要怪我吧，是我的错，咱们工坊失火，都是我的错！”
若是这种事，焦虑之下，寻常人心之下必然回选择跑路。
“只不过，这手段，落后了点，反而落了下乘。”
因为，此次这群人中不少的家里人也赶了过来。
一时间，那千恩万谢的声音响起不断。
“好了！”
唐苏凡瞟了一眼，便在没有看，径直向人群中赶去。
但他作为这工坊的话事主，情面虽然可以有，但也绝对要公私分明。
如今随着时间的推进，再加上自己在那世家学子会上的风骚操作。
而周围，不一会儿就围过来了不少村民。
一堆人，在唐苏凡来后，只有咬着牙，面色惭愧的来认罪。
随即，后面跟着三两个年轻少壮，还有几个脸膛焦黄的汉子，趔趄着脚步走了过来。
“行了，我知道了老葛叔，去看看有什么能清理吧，后面儿，大家上点心就是，当然，下不为例。”
如同听错了话一般连忙惊视而去。
“谢谢！谢谢东家！谢谢东家！我老葛后面就算搭上命，也会帮东家看好工坊的。”
人家唐家少爷的大恩，恩大于天啊。
几人馋嘴，巡视完的工地偷摸儿一会儿的功夫跑去喝了个夜酒。
而如今，人家唐家少爷居然没有半分责怪。
众人还以为唐苏凡即将发怒，却只见唐苏凡不刻松缓了眉头……
如今，唐家少爷是开了大恩呐！
“苏凡，此次，怕是有人恶意而为！”
只见杨巧儿声带冷意的说出两个字：“世家？”
之前一直安安静静站在唐苏凡身后静静看着唐苏凡处理一切的杨巧儿直接冷着眉头说道。
可偏偏，夜里凉，昨个儿二壮子那臭小子不知道搁哪儿摸了一瓶好酒。
也是，大唐书局上下都是马周承转，如今造纸工坊出了这么大事。
如今出了这么大事儿，东家发怒，把他们扒了皮都不过分啊。
“行了！这事儿，我不怪你们，这次走火，可有伤到人？”
而其中，最为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便是垄断天下学识的五姓七望。
“依据这火势，还有刚刚老葛说的，显然是有人恶意纵火，而且，还不止一个。”
随即，细想之后的唐苏凡稍即就忍不住蹙眉。
“东……东家，昨夜……工坊走火了……”
其中，到底是哪一家使的这下作手段，就不得而知了。
“东家，今日去景河村拉纸的人回报纸坊走火，小人当下连忙来看。”
几人在人群的包围下，更是臊得眼皮子都在颤，灰头土脸下，那一个个脸膛蹭红，不知道是刚刚灭火烧的还是咋的。
当老葛叔走后。
所以，这暗地里的手段，自然就来了。
家里六七口人，生计稀少。
唐苏凡顿时一阵牙酸齿冷，我咋记得我没收你当徒弟啊？
…………………………
第六百八十九章 李义府：这就叫做情商～
唐苏凡干咳两声，似没看见这厮似的，偏过身子不迎这礼。
转头就看着马周悠悠然的说道。
“是宾王啊，走，这儿太过嘈杂，去我那儿慢慢细说。”
看着那一脸悠然的不像话的唐苏凡，马周顿时在风中凌乱。
如若这干系整个大唐文脉的造纸之地，整个长安城炙手可热的大唐日报并非他的一般。
相比之下，此事如何给那长安书局背后的朝廷做个解释，不比眼下烈火烹油？
而如今，听闻这个消息马鞭子都快抽烂的马周本以为这位唐公子亦然会焦急于色。
没想到，人家如同不当自家事儿一般。
马周大气儿都还没喘下来，连忙说道。
“公子，此处火势损失如何？可否还是要细查一番？”
长安书局之所以能在这半年内当立，亦然全靠的这景河村所出的新纸与印刷。
如今，显然是有恶人怀计，准备打压长安书局。
其中深意，哪怕马周都能略想一二。
只见，唐苏凡悠悠然的挥了挥手，还挪了挪嘴示意那边儿，一脸风轻云淡。
“不用了，喏，没看烧完了吗？”
马周：……
而一旁，李义府反而义愤填膺的站了出来。
“先生，学生斗胆一言，先生所创的长安书局，系干天下文脉，造福无数文生，于国于朝廷，乃大义之举，如今贼子作乱，先生虽有不纠财物之大怀，但此举此为，天理难容。”
“小人以为，必要告报朝，严查到底，此番恶行，必当严惩不贷！”
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满脸愤懑之色，让李义府满脸涨红。
这时候，唐苏凡如同“如梦初醒”般才挑了一眼。
“哟，义府兄你也来了。”
李义府：……
但是，李义府倒是面色顿时郝然，低头抱拳回道。
“兄之一字，义府愧不敢当。”
这时候，马周连忙解释。
“公子，义府国子监临业之后，奈何入仕无门，义府身有薄才，亦然心怀大义。”
“所以义府兄进来一直在长安书局身做义工，助宾王之力，奈何今日事权从急，宾王便让义府一同来了。”
长安书局内部之秘，公子吩咐过，绝不可被外人所知。
如今公子这‘刻意’一问，吓的马周连忙解释。
当初李义府说要来长安书局做义工之时，也猜到了他在长安无依无靠，如今自己侥幸先走一步。
能够多帮扶一把自己这好友就多帮一把吧。
这小子，是打了铁心眼儿要来投诉自家门下啊。
唐苏凡笑了笑，并不作答，转而拍了拍马周的肩膀。
“行了宾王，缓缓气儿，走，我哪儿刚出了一壶美酒，去我那儿慢慢聊。”
虽说唐苏凡的并未怪罪让马周松了一口气。
但。
“公子，我……”
马周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天知道他这个长安书局名义上的主事人如今背负官身，如今长安书局的纸坊出了大事，他难逃其咎。
朝廷必然追查，想也不用想他的后果。
他如今哪儿还有心情去喝那酒啊。
“行了不急，我有事交代，这儿，可说不清楚。”
说罢，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李义府。
“那啥，义府啊，一同如何？”
听此，李义府顿时神情振奋，连忙恭拳道。
“义府不胜荣幸！”
唐苏凡交代几句，总而言之一点。
这个工坊，就此作罢，处理好火势之后，重新推平，以后再议。
对于唐苏凡这财大气粗的举动，没人有去问。
回到了院儿里。
马周面色藏着焦急，李义府神色暗自打量。
不愧是小诗仙，心性出尘，竟然居于这村野之外，却能名动长安！
“宾王，接下来这两日，准备准备吧，大唐书局，闭门不开，所有大唐日报，择日再发。”
听闻此话，马周狠狠地一惊！
“东家！此事非同小可，可要我上文尚书省，再做定夺。”
如今，对于唐公子与朝廷之间的关系，就连马周都有些抓瞎了。
如若朝廷与唐公子间，既泾渭分明，却又无形之中又有一种视之若有，却又视之若无得从属关系。
每每让马周都不由得深思，这牵动整个大唐声闻的大唐日报，为何朝堂之作声势之闻，而真正的实权，却在唐公子手中。
唐公子到底是多么深不可测。
要知道，如今的长安书局追从太卿司，直属统辖于尚书省。
而如今的尚书右仆射，乃是天子近臣，秦王府立业的老臣房玄龄房大人！
就连那身处尚书省的房大人，竟对唐公子指点长安书局之事，半点不闻不问。
所以如今已然熟悉长安书局背后所有的马周，早就是疑虑丛丛。
但，不敢多问。
“不用报，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做便是。”
唐苏凡笃定的说道，答应的好酒，正好好的摆在三人面前。
附着几个小菜，唐苏凡悠悠然的喝着吃着，马周与李义府如同两个学生般听言。
“先生，此番所为，必然是门阀之家，小生拙见！此，不妥！”
李义府挣扎许久，仍是从旁说道。
对于李义府的话，马周还暗自怪罪义府有些僭越。
而唐苏凡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
“哦？如何说？”
“公子，义府愿斗胆一言。”
李义府端起面前美酒，豪饮一口，如同给自己壮胆。
随之说道——
“世家门阀，从秦汉之始，垄于天下学识，断于天下仕途，虽能人倍出，却聚权于势！”
“于天下，于百姓，于圣上，不利！”
一旁的马周，差点被李义府这话吓得面前杯盏都给碰倒，只见李义府义愤填膺，显然一副愣头青之色的继续来道。
“这天下多少寒门学子有心为国之人，入仕无门，报国无门？依门第，轻学识，虽自古便有的入仕之途！”
“天下广言以才为先，以德为准，可这天下行卷举荐捷径之门，何为天下寒门所开？大唐泱泱万里，天下百姓难之其数，这更是不公，不平！”
“天下苦学之久矣，一书，便足一年之成，一纸，似铜金之贵！”
“这天下读书人，为官入仕，当以国为先，不可以门第为先，长之以往，我大唐岂不会又似魏晋南北那八权干政之恶果！？！！！”
马周：……
噗，我今天就特么不该带这个二愣子来！
随之李义府抱拳俯首！
“先生之长安书局，先生之举，于天下寒门，天下学子，乃大义，乃圣举，如若此刻避侧辕门，实乃忍一时而非忍一世。”
“所以，义府愿恳请先生，长安书局，不可关！”
“义府！！！”
这时候，马周终于忍住不眉头一竖，连忙出声喝止。
这些话，无不如炸雷惊相，他这一身官服丢了都不要紧，搞不好这些话传出去，命都得丢啊！
从头到尾，李义府那些骇然之语，吓的马周心头狂震。
这些话是什么地方的都敢说的吗？你丫不要命我还想要命呢？
听闻马周的喝止，李义府连忙如同察觉一般三缄其口，一副惶恐之色，连忙向唐苏凡告罪。
“先生，义府……多……多言了。”
但实则，该说的，直接一股脑输出完了。
最后的惶恐之色，这就叫做情商……
………………………
第六百七十章 书局关，断更了？
院中客厅内，刚刚李义府那骇然之语的振奋一扫而空。
转而，李义府抱拳俯首，一动不动。
已过去三五息，唐苏凡全然没有动静。
马周也变得神色紧张，李义府这厮一副忠厚老实的面色上‘诚然惶恐’。
三两息后，唐苏凡的轻笑声传来。
“这就是你所想？”
有了唐苏凡的轻笑声，二人心头绷紧的心弦才悄然放松。
李义府连忙答道：“小生拙见，愚莽不堪，但……亦然肺腑之言。”
唐苏凡看着这厮一副忠厚老实的面色，怎么也想不出这厮那将来传言中的奸相之风。
放下手中酒杯，唐苏凡轻轻笑道的话让李义府心神一震。
“义府，你真心想拜我为师？”
听闻此话头，李义府神色大振！
“学生愿意！”
铿锵几字，下一刻，李义府直接就是面色振奋的就跪了下去。
就差以泪洗面，抱着唐苏凡的腿叫老师了。
唐苏凡瞥了一眼，云淡风轻的继续说道。
“可，恐若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仕途，名利……你若现在识清，可就此离去。”
“小生之愿，只为先生之识，先生之为人，义府哪怕端茶奉礼，亦不负此生之愿！”
李义府多有脑子，当即回答的“发自肺腑”！
唐苏凡笑了笑，虽然知道这狗东西说的不是真心话。
但以李义府现在的思想，如今的才情心思，在这个时代，绝对算是个少有的奸才。
既奸滑，又有能力，往往这种人，才能谋身之快，立身之稳。
所以这李义府想要在这长安之中立足，不过是时间之事而已。
这奸才，就算再奸，在自己手下扩充自己的班底，也未尝不可。
他又不是狗皇帝，奸就奸点儿，自己看管再加好好引导，未尝不能把控一下这狗东西。
免得以后祸害一朝。
“好，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你。”
李义府神色大震，面色一起，竟直接拜下。
“尊师在上，请受义府一拜！”
随之，直接就磕头奉礼，没有半点虚假。
不过，转而就是唐苏凡嘴角一低，声色一沉的话而来。
“有言在先，我的门下，无太多规矩，但，伤天害理者，背信弃义者，我这个做老师的，会亲自，清理门户！”
唐苏凡一边扶起李义府一边说道，那最后一句的森然之意，差点听的李义府腿脚一颤。
别人拜师，先生老师都是砥砺之语，而先生这儿，就差小心我要弄死你明说也。
“是，义府谨遵先生之言。”
李义府恭敬小心的连忙回应。
看着自己这位好友乖巧至极的身影，马周心头叹然，甚至，他都有了心动的感觉。
义府兄的路，走宽了啊～
随手拍了拍李义府的肩膀，唐苏凡重新坐下。
“那好，你还有几位师兄，改日你自己见见，另外，既然你进了门，我这个做老师的，就安排你一个事儿。”
李义府心头一喜，这师拜的，值了。
“先生吩咐，义府无有不从！”
“后面三年，你只干一件事，修路！”
霎那间，李义府面色一干，一个无形的囧字浮现面上。
“三年内，一边修路，一边来我这儿，我教你一些学识，三年之内，你若不愿，随时可以走。”
三年！
三年！
李义府面色一苦，心头顿时的欣喜跟哔了狗一般，一边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欣然接受的神色。
“学……学生谨记！”
李义府这边作罢，唐苏凡转而与马周交代。
“宾王，义府刚刚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觉得如何？”
这时候，李义府这厮，好死不死，竟然已经直接一屁股挪到了唐苏凡身后乖乖站着。
一副乖乖三好学生的模样，二人的目光，同时给到了马周。
压力，也给到了马周。马周看了一眼已经现在唐苏凡身后的李义府，
这…这…这不对吧……
但当下，马周艰难的说道。
“公子之举，得孔大士几位儒林泰斗敬佩，马周亦然钦佩万分，义府之言，虽然莽撞，但……却有此理……”
唐苏凡笑了笑：“好，既然如此，明日去东城，哪儿，还有一个纸坊，是景河村这工坊规模的五倍之余，去哪儿找个刘骁的人，就行了。”
马周神色一震，还有一个纸坊！
莫非，唐公子早有预料……！
……
长安城。
崔家。
“二公子，昨夜的事儿，已经办妥了。”
一个粉面锦衣，面色沉润的青年，一边信手写文，一边听着身旁人的禀报。
“可留下端倪？”
“放心吧二公子，一切顺首，那唐苏凡，如若再不识相，下次烧的，可就不至于一个工坊了。”
那尖嘴肥鳃，圆滚滚的管事模样的人不怀好意的笑道。
“这唐苏凡，几次拒我崔家好意，如今，此事虽见不得光，但却给我崔子灏一个机会。”
那青年，正是当今崔家嫡堂二郎君，崔子灏。
崔子灏阴沉一笑，随之问道。
“老大那边最近如何？”
那管事答道：“回二公子，大公子最近受族堂二叔爷举荐，旁敲侧击进入了朝堂，得报，官任沧州御史少府。”
听闻此话，崔子灏面色一厉。
“呵，如今，老大这家伙倒是顺风顺水，这见不得光的事儿，族内却交给我来，倒好是偏心啊！”
对此，那管事不敢说话。
沉吟良久，崔子灏放下毛笔。
“记住，这次之事，万不能走路风声，三日之后，让那唐苏凡，来见本公子，如若听话，倒是可以给他一条活路。”
“是，二公子。”
“呵，长安城…小诗仙……好大的名头。”
崔子灏冷笑一声，看着案上的辞卷，下面的署名赫然是，逍遥侯，唐苏凡……
当日。
景河村的这把火，烧到了长安，烧到了承庆殿。
李世民勃然大怒，就要出宫，却被房玄龄拦了下来。
因为，刘骁那边，传来了消息……
唐苏凡。
如今这个名字，已成了几大家的心头之患。
这个消息，让郑家，卢家，王家，第一时间知晓后选择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第二日，就收到了长安书局闭门不开，暂停营业发报的消息。
那通报的消息，甚至整个长安城都贴了邸报。
长安书坊的纸坊被烧，这一消息在两日之内就被传到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这一次，最为群情沸腾的反而不是身着长袍的读书人，而最为激昂愤懑的——是长安城的无数百姓！
此事原由，只因为一件事。
长安书局的闭门，代表着如今长安城家喻户晓的《西游记》，断更了！
一时间，骂骂咧咧的声音充斥了整个长安城。
那长安书局，在半日之内，围满了前来问询的百姓，或者替大家府邸办事的下人。
整条街都是乌泱泱的人海。
当那红纸黑字的通报出来，细述长安书局纸坊被烧一事时。
这端恶行，更是让长安城的百姓们群情沸腾。
这显然是遭人报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人或者某家权贵对长安书局心怀不轨！
甚至，绝对是那几大家所为的言论都传来了。
康平坊，自来是流言蜚语传的最快的地方。
长安书局遭记而被烧毁书坊的事儿，两天内不知道传了多少版本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