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缺牙腾蛇
虽然如此,可三圣母还是对其有些看不上。
就算是他伤的太重,无法动用法力,可仅凭手中官印,对付一条毒蛇,还是无碍的!
且不能动用法力,他当初是怎么偷窥自己的?
留意到三圣母眼中那一丝隐藏很好的轻视,丘志清要是知道她的想法,定会大呼冤枉,三百里的距离,对他来说动用华阴县的力量,已是极限。
要知道平城县城的力量,顶多覆盖城外一里……
不过申公豹说的对,有时候人心中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任你千倍万倍的努力,也休想搬动!
更别说丘志清还不想努力!他想白瓢!
“既如此,不知上神何时出手,本官好准备一二!”
见丘志清打起了官腔,三圣母亦是不再多言,示意丘志清带路。
丘志清发现,在出大帐的一瞬间,三圣母便发生华丽的转变。
由一位大家淑女,转变成一位华服加身,凤钗步摇齐备,披帛迎风,右手掐诀,左手托宝莲灯的高贵神女之象。
脑后一圈圈神轮散发五色霞光,端庄难以言表,神圣不可侵犯,这就是她的神灵本像!
就这副样子,怎么也想象不到,她是怎么和刘彦昌那种家伙走到一起的。
可能是女性比较感性吧,女神也逃不开。
他现在是纯阳之体,尘垢不生,他看人之时,并无多少不同。
可要是法眼一开,那便是天地间尽是生灵!
所以,开法眼,便要有所选择,你不能看的太细,不然容易吓着自己。
见一众人好奇而又畏惧的看着从帐中走出的两人。
丘志清不由心道:这三圣母的业务水平还挺高的嘛,至少这业务就很是熟练。
“这是华山圣母,三公主殿下!”
“见过三公主,求神仙保佑我……”
“礼赞圣母娘娘,求圣母娘娘保佑……”
丘志清心下好笑,这些家伙,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求保佑!
不过想想也是,好不容易遇到神仙,不求保佑,还要求个啥?难道拉着神仙求一个合照,或者求个签名?
“自强不息,方是人间正道!待我去收了蛇妖,尔等就此散去吧!”
说罢,祥云自其脚下升腾,整个人驾云往亚武山而去……
见三圣母离去,丘志清对那些还跪着的家伙道:
“都起来吧,人家只是路过,可没空保佑尔等,尔等还是尽快把土地开垦出来,种上庄稼,才是正理,邢县尉,把毒牙交予本官吧!”
邢召原本还有些犹豫,毕竟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个毒牙貌似是个宝贝。
就这样送给送丘志请……
“怎么?莫非县尉想要自己去剿灭巨蛇不成?”
“明廷稍待,下官这就去拿!”
邢召说罢,赶紧回自己住所取出毒牙,呈递在丘志清面前。
看了这毒牙,丘志清这才明白,为什么邢召想要据为己有了!
只见毒牙长三尺不到,通体洁白,中间却是有一条墨绿的细线,又如宝玉一般剔透,看起来就很值钱的样子,难怪邢召难以割舍。
丘志清面色古怪,好啊,这家伙,当真是不怕死不成?
牙没有问题,可里边的那条墨绿色的细线,却是个要命的东西,是蛇毒用的太多,留下来的痕迹。
“啪~”的一声,合上了装毒牙的盒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这厮。
这厮竟然想要私吞!
好像哪里不对?
这东西本来就是人家爆出来的装备……
不过为了除妖,为了工地乡民们的安全着想,只能让他牺牲了一下了!
丘志清心中念了几遍:福生无量天尊。
不顾邢召祈求的目光,往亚武山采石工地而去……
当丘志清来到亚武山采石场之时,三圣母已经在这等着他了,只不过又恢复了大家淑女的打扮,兴许这对于她来说,就是居家打扮吧。
“东西拿来了么?”
丘志清不言,把手中的盒子打开,把里边的毒牙递给她看。
三圣母玉手一台,盒子中的毒牙,便自动飞入其手中。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这才问道:“这可是炼器的好材料,用来定位蛇妖即可,确定送我?”
“贫道已有更好的!”
说罢念头一动,秋白自动出鞘,绕着两人飞了几圈后,落回剑鞘中。
那东西又不是自己的,送了就送了!
三圣母面露惊奇之色,点头道:“确实是把不错的长剑,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么好看,我也炼制一把剑,用来送人也不错!”
“贫道先告辞,祝神女手到擒来!”
对于丘志清的贪生怕死,三圣母很是不耐,摆手让他赶紧走,不要打扰她收妖。
丘志清赶紧行了个道礼,头也不回的一熘烟跑了!
那速度,妥妥的快!
回到临时营地,丘志清回到大帐之后,伸手一划拉,一道光幕出现在丘志清面前。
视野圈寻,很快便找到了三圣母所在,丘志清怕被发现,那就更加解释不清了,到时候,就算三圣母心慈不追究。
她那个护犊子的老哥,要是知道这个事情,说不定……
二郎神可比罗澄这厮,麻烦的多了!
丘志清看不到三圣母施法,只能看到,不多时,那条巨蛇便从山中破洞而出。
几十丈的蛇身,竟是灵活异常,蛇尾一摆,蛇颈一张,竟然长出两扇翅膀,一口毒雾喷出,直奔丘志清的视野而来!
丘志清就把视野放在三圣母脚下,所以……
这……这……,蛇身双翅,这不就是腾蛇么?
还好自己跑得快,不然这下怕不是要遭了秧。
一道道术法流光与腾蛇激烈交锋,丘志清这才发现,这腾蛇还有有点本事的,双翅一动,风雷乍起,蛇头碰撞,蛇尾横扫。
与三圣母的术法流光激流碰撞,流光飞溅,将四周山石打的炸裂乱飞。
以丘志清的视角来看,都有些担心蛇毒透过光幕,打在自己身上。
但是看着缺了颗牙的腾蛇,丘志清却不论怎么看,都君觉得很是喜感。
一张口,牙缺了一个,一喷毒,毒雾乱飞!
片刻之后,大概是已经得到了练手的效果,只听一道好听的声音,透过光幕传来:
“果然凶恶,今天就到这里吧!”
第242章 好大焰火
话音刚落,眼前的视野快速拉远!
腾蛇自是不甘示弱,直奔而上,一道法力刷落,刚刚还和三圣母打的有来有回的腾蛇,竟是被直接击落。
“轰隆隆……”的声音,响声传传遍了整个亚武山!
这边隔着数十里,都能听得到到。
幸好丘志清的这个圆光术,设置了隐私功能,只能给自己看。
不然说不得营地中之人,会认为他这里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亚武山中,被这么一砸,竟然砸出一个足球场!
涓涓溪流,很快便将其底部积累出一处水洼,便快速抬升。
然而不等水池蓄满,腾蛇尾巴一拍池水,直立而起,望天嘶吼,似乎很是不服气的样子,双翅一闪,风雷之力环绕。
便要腾空而起,再行战过!
它没这个机会了,在丘志清的视野中,一点火星飘落。
忽忽晃晃,却是快速至极。
不等腾蛇把它的臭嘴闭上,便落入其口中。
如热油遇明火一般,腾蛇口内瞬间燃起熊熊烈火,腾蛇也是机智,深谙火没有空气,便无法燃烧的道理。
马上闭嘴,想要让口中的火,自动熄灭!
片刻之后,却是勐然张口,一道火蛇,勐地从它口中窜出,拉出老长一条火蛇。
整个蛇头,在这一喷之间,顷刻间倾倒在这一汪池水之中……
“嗤……嗤嗤……”
一阵水雾升腾,水池被瞬间蒸发!
腾蛇之身自内而外,冒出点点火光,火光快速扩散,片刻之后,数十丈的腾蛇之身,便剩下一枚玉质毒牙。
与丘志清之前,给三圣母的那枚,用以定位的毒牙,一般无二……
毒牙自动飞起,应该是落入三圣母手中,山中此时只剩下潺潺流水,流入刚刚的深坑之中。
似乎要把这个坑填满,掩盖适才的大战痕迹,留住这平和的美景……
丘志清收掉圆光术,因为很快三圣母就要来了!
而三圣母,和丘志清都没留意,腾蛇落入水池之中时。
腾蛇之翼中,各脱落了一片羽翼,随着水流,飘到下游,又随着水流的蒸发,粘在了巨坑底部……
时至傍晚,亚武山采石场临时营地之中!
一道恢弘大气的浓厚神音,现在临时营地之内,响彻所有人耳畔:“妖蛇已除,尔等采石归采石,切不可肆意破坏……”
营地之中数千人听闻此言,尽皆躬身行礼:“我等谢过上神施以援手!”
其中还夹杂着诸如“一路走好……”,“有空常来……”,“神仙保佑……”
等等不靠谱的言论!
丘志清没有出去行礼,也没有跟着呐喊,而是等他们喊完了之后,这才施施然的出来。
算是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让自己不在郁闷!
天色已晚,丘志清打算过上一晚上,明日便回华阴县衙。
这下他终于可以出去体察民情,而不用天天官印不离手,在县城内教书了。
他试过了,官印放进自己左袖中的小空间的话,华阴县城的力量便会逸散,因此他只能把官印挂在腰间。
搞得那些豪强,经常笑话他是个官迷!
就连那些学生,都问过为何经常把官印挂在腰间,丘志清只说是防止被人盗用了。
而今,也算是告一段落。
事情真的是这样么?
当夜,丘志清正在临时营地的大帐之中打坐,他不是在疗伤,这没有什么意义。
他现在已经开始蜕变,只需要完成这一轮蜕变,那便可伤势痊愈。
这一过程,大概要五六十年左右,要是自己疗伤,估计要闭关百年……
此时,丘志清却是眉头一动,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掀开账帘,快步来到账外,此刻一个巨型漩涡,正在营地上空慢慢成型,其后是一条颈生双翼的的巨蛇!
丘志清眼中充满了惊讶,这神仙干活,也太……太不靠谱了吧?
死在宝莲灯之下,它是怎么留下自己元神的?
此时动静越来越大,营门口哨塔上的哨兵,这才发现身后天空中的异常。
“当当当……”
的急促铜锣声,响彻整个临时营地!
“快快快!列阵!列阵!”
作为县尉的邢召在那里呼喊,准备列阵迎敌。
看着慌忙出来,衣裳不整,甲胃不全的士卒,从帐篷中出来,同时跑出来的,还有恐惧的到处乱吼乱跑的徭役。
这还如何列阵?
难怪夜袭最容易成功,这种慌乱的态度,夜袭能不成功才怪!
等不下去了,丘志清赶紧自腰间解下铜印。
只见铜印之上,开始泛起的点点金色光芒,在丘志清托在手上之后,金光迅速布满整个铜印!
眼见时机成熟,丘志清引动华阳县城之力,开始汇聚……
奈何此刻他离华阴县有些远,借用的力量不算多。
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他不想轻易出手……
此刻,当丘志清的官印都开始发烫之时,丘志清把手中官印往上一抛!
一道金光直冲天际,紧随其后的,便是隐匿在金光之后,一柄散发着不算耀眼雷光的长剑,正是秋白!
金光与漩涡相碰,金光勐然爆裂,照亮了整个临时营地!
所有的骚乱,都在这一刻停止,原本喧闹的临时营地,在这一瞬间,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
所有人呆呆的仰头望天,而此刻,丘志清亦是如同其他人一般,呆呆的望着天空,不过他不一样的是,此时的他,依然毫无气息……
空中,金光炸裂,一道小腾蛇元神飞出,直往亚武山而去!
其后一道虚幻的人影,手掐剑诀,长剑来回穿梭,很快便形成一个,由剑光夹杂着雷光组成的囚牢。
见此,虚幻人影右手剑诀不变,左手虚空一抓,一道五色雷光闪耀的手印,连同剑光囚笼一把抓住!
手印迅速缩小,最终化作一枚五色雷光流转的小珠子。
看着手中的小雷珠,虚幻人影微微一笑,一指长剑,便迅速往来时而去……
呆立原地,仰望星空的丘志清,眼睛一眨,秋白倏然回窍,而此时,天空中的灿烂的光芒,这才堪堪散尽……
第243章 蔡邕得女
看着天空中即将散尽的璀璨,好似那橘子洲头的烟花灿烂……
可惜,他已不知多少岁月,未看到此动人美景!
“吧嗒……”
一枚黑绶铜印,落在丘志清身前,砸出一个不小的坑。
也把他从美好的回忆中唤醒,果然,过去种种美好,都会在你记忆中深埋,等待再次遇到感动的刹那,将其唤醒,与此共鸣!
弯腰,捡起这枚铜印,小心的将其擦拭干净,将其挂回腰间。
看来,以后经常把官印带在身上,还是很必要的,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来个幺蛾子,要他小命。
第二日,熹平四年,七月初一!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又是美好的一天!
一大早,丘志清刚做完早课,临时营地中,便热闹起来,他们要收拾东西,准备再次前往采石场干活。
来都来了,自然不可能看都不看一眼,便直接回去。
站在亚武山采石场边的山峰之上,前方光幕闪动,很快便把亚武山探查一遍。
果然是个风水宝地,难怪可以被腾蛇当做幼崽的居所,不知道这是被遗弃的可怜娃,还是孤儿,如果是前者,那就麻烦了……
中午时分,丘志清便骑着自己来时的战马,回到华阴县城之中!
而亚武山采石场中,渐渐流传出了一个,华山金天王三公主,受县令相邀,下山除妖的传说……
……
丘志清回到了正常的县令生活,教教书,劝农桑,推广他的新粮种,同时亦是修炼斡旋造化,争取弄出新一代的粮种!
例如今年,在三辅和弘农大面积遭到螟虫之灾时,仅华阴一地,并未发生大面积减产。
反而略有增产,同时也让丘志清获取了一批新的粮种,以待明年推广之用!
不过世事无常,虽然没有减产,奈何也没能享受到中央政府的免租补贴。
也挡了豪强们敛财搜刮之路!
于是在熹平五年,二月!
也就是丘志清来此的第六年,他因为政绩卓越,治理华阴,开采石碑工作,做的井井有条。
因此在部分“有识之士”的推荐下,丘志清交接了华阴县令一职,随着洛阳前来押解石碑的队伍,前往洛阳接受他的新工作。
石碑已经打磨成型,一丈高,四尺宽,一尺厚,重六千斤!
需要五匹挽马,才能拉动载有石碑的大车。
也就是说,这里石头的密度,要比他所知的,高了至少三倍。
而且这么大的石碑,成品率也低,难怪那么多人,辛苦半年,也只是打磨出二十多块!
三月初,丘志清第一次来到洛阳,原本以为太原那等州城就已经算是了不起大城了。
可与之洛阳一比,这差距便立刻显现出来。
城高仅二十丈左右,不算太高,可丘志清一进洛阳城中,体内仅能动用的那点法力,直接被禁锢,无法调动分毫。
连阳神都近乎无法出窍。
此时的洛阳,位于洛水北岸,一眼望不到头。
丘志清竟有一种找个机会开法眼看看的想法!
不过他不太敢,有了三圣母的教训之后,他便再也不太敢开法眼乱看,还是找个机会,出城后用圆光术看个过瘾。
穿过长长的城门洞,眼前豁然开朗,中间是宽大的道路,两侧是坊门。
大大小小的坊,犹如城中套小城一般。
目光所及的尽头,便是高大的宫城区域,流光溢彩,金碧辉煌,煞是耀眼,不过却又一道高墙,将宫内外分隔成两个世界……
丘志清办完手续后,便直接去太学报道。
他现在的官职是少府辖下属官,挂职吃干饭的包工头!
主持熹平石碑篆刻工作的,理论上最高领导人是蔡邕,蔡邕现在名气很大。
官也比较清贵,是皇帝的近臣。
蔡邕的工作,主要是校对书籍,这可是个难搞的活计,各家各派对自家的理解,那是寸步不让!
你选了这边,便要得罪了另一边,你要是两边都采纳,那便是两边都不讨好……
而今气冲冲的出来,显然又是谈崩了,出来透气……
见丘志清站在门口,看着里边之人争吵。
虽然心中不耐,但还是客气的询问了一番丘志清的来意。
这已经是丘志清来到洛阳的第二天,第一天去报道,第二天便谁在太学之中。
因为他没地方去,也没钱住店。
今日过来,便是询问经文校对之事,有校对好的,他好拿去开工刻印!
没想到,丘志清自报家门后,蔡邕却是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你就是那个,人人称颂的神医县令?尔即有如此本事,又何须给那等阉人进贡?好生为官,造福一方,自有升迁之时!”
说罢,袖子一甩,便要离去。
丘志清一闪身,拦住其去路。
“蔡议郎这是何意?且某是来询问经文校对进度,你不答也就罢了,何故口出恶言呢?”
见丘志清虽然拦住自己去路,却是并无不愉之色。
想来真的是来谈论工作的!
蔡邕不由有些心下羞愧,思及自己在里边受了气,出门便对无关之人,口出恶语,实非君子所谓!
丘志清有些愕然,看着眼前的大名人,刚刚还对自己恶言相向,而今又对自己施礼道歉。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是校对经文压力太大,导致精神失常?
丘志清决定拉他一把,听一听他的倾诉……
没想到这一听,两人却是越聊越投机,原来蔡邕亦是从县长干起。
和丘志清还是同一年入世,不过他是靠着名声,一路升迁到中央,而丘志清,则是靠着“卓越”的政绩,被那些人抬走的!
两人对当下外边的情况,都很不看好……
不过丘志清对蔡邕那套天子无德,导致天下灾变频频,百姓流离失所,的理论很是不看好。
丘志清认为,是政府无作为,导致百姓流离失所!
至于灾变频频,是否因天子失德,这个他保留意见,毕竟他又没见过当今天子。
接下来的时交往中,蔡邕发现丘志清亦是很有学问,每每对各家版本的经典,都有自己读到的见解。
久而久之,两人越发投机……
熹平五年,六月!
一日,蔡邕发现丘志清竟然在太学之中盘坐至天明。
心中不解,便与之交谈,这才得知丘志清没有地方住,又没钱。
对此,蔡邕坚持邀请丘志清到家中居住,丘志清不从,便来一句:“冲和兄,是嫌弃蔡府不若太学呼?”
丘志清正想说两句,蔡府家丁来报,言夫人分娩!
蔡邕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一蹿丈许高,落地后二话不说,便往外跑。
跑了几步,便又折返回来,拉着丘志清,便喊道:“走!择日不如撞日,便今天随我回去顺带看看我儿子,啊哈哈……”
随着有些癫狂的蔡邕,一熘烟的出了太学,把身后一众老学究们,狂悖无礼的叹息,远远的甩在身后!
然而,蔡邕今天恐怕是要失望了。
来到不算大的蔡家,丘志清在大堂中等候,而蔡邕则是一路小跑的去往后院。
大概小半个时辰时间,蔡邕便强颜欢笑的走了出来。
果不其然,蔡邕还是失望了。
也是,这都四十五了,好不容易有后,原本欢欢喜喜的盼着个传人,没想到却是个女儿!
“伯皆兄大可不必如此,需知儿子操心,女儿贴心,且女子也未必不如男……”
蔡邕长叹一口气,看向丘志清的眼神都有些幽怨,感情这种糟心事,不是你遇到,要是你,我保证更加不堪!
当然,这点蔡邕可就猜错了。
片刻之后,自己想通了的蔡邕,便又开开心心的想着怎么给女儿取名字了……
……
“冲和兄,你这也……太过敷衍了一点,你不能我说什么都说好啊……”
“可伯皆兄的水平确实是高,取的都很不错,如适才的‘琰’字,琰者,璧上起美色也!佳人如玉,这不是很好么?还有……”
“好!既然能得冲和兄如此赞赏,那便如此吧!”
说罢,喜滋滋的回后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夫人,蔡赵氏去了……
接下来的时日中,蔡邕又回到了校对藏书的工作,由于丘志清业务能力不错。
又被蔡邕拉去,给他当帮手,主要是辩论的帮手。
不辩论一番,是拿不出来最后的定稿的,没有定稿,丘志清便没有工作可以做,只好滥竽充数般,帮蔡邕打下手。
尽量不发表自己的理论,只是帮蔡邕摇旗呐喊!
起初大家还不甚在意,可随着时日一长,他们便察觉出不对来。
当他们回去翻看那些定稿的经文之时,纷纷脸色漆黑,之前还不觉得,现在一看!
好家伙,原本的儒家经典之中,经过丘志清这么不着痕迹的断句,加减几字,文字还是那些文字没错。
可里边通篇都是夹杂着墨家,法家,阴阳家思想的道家理念!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这些千年前便被打倒的家伙,竟然还能让其混入他们的队伍之中?
没二话可说,在得知丘志清只是负责石经的篆刻事宜,根本不能参与经文的校订之后。
一群人直接把蔡邕和丘志清告到了当今天子那里!
洛阳南宫,恢弘高大的嘉德殿之中,空旷明亮的大殿,却并不如何显得奢华,反倒是一种简朴的大气。
中间两排盘龙柱上,龙口中镶嵌的夜明珠,正散发着明亮而柔和的亮光。
刘宏看着殿中,痛斥蔡邕和丘志清的臣子,无聊的眨了眨眼。
当今天子对蔡邕还是不陌生的,毕竟之前天天在他面前蹦跶。
倒是对丘志清这个名字,有些既陌生,又熟悉,不由的看向张让。
张让这么多年,能得皇帝宠幸,靠的就是阿谀奉承,有求必应,替皇帝分忧,这点简直比许愿池中的王八都好用!
见刘宏听完大臣汇报后,便把目光投向自己,张让小心思一转,便知道了怎么回事!
赶紧传音,把这个丘志清的来历说了出来:
“陛下,就是很能挣钱的那个神医县令,之前让他去平城当县令,还是陛下亲点的,前年上计中,一次性上计一亿钱的,便是此人,陛下还破格给他提了四级来着……”
听到钱,刘宏就不迷湖了,瞬间便把这几年丘志清的升迁历程搞明白了。
而后眉头一皱,回头给张让传音道:“为何去年平城的上计,还不如前年多?朕记得,那还是他任县令的第二年吧?”
这……
张让有些傻眼,没想到,遇到钱的事情,这位陛下依旧是这么敏感,一下子便抓住了重点。
张让此时亦是有些疑惑,其中一部分除了进了他们的腰包之外,貌似两年来,真没涨过!
对钱非常敏感的刘宏,几乎是瞬间,便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
一道似乎漫不经心的话语,在张让耳边响起:
“绕开廷尉府,派一队绣衣御使去查一查,看看是谁家的狗,敢把爪子伸进朕的口袋,暗中查访,切莫伸张!”
张让默然应是,谈话中断,殿中还在响着臣子的控诉。
而刘宏和张让,依然是一坐一站,仿佛泥塑凋像一般,谁也不知道,他们刚刚有过什么交流。
不过丘志清的形象,却是在刘宏心中影响深刻起来,能赚钱!能赚钱!能赚钱!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至于神医之类的,不也就和宫中太医差不多么?
等臣子们汇报完了之后,一道威严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殿,对这件事下了结论……
第二日,丘志清被勒令,不许往博士们校对经典的地方凑,安心等待经典校对完成,开工篆刻即可!
如此,丘志清并顶着一个败坏经典的骂名,被那些个大儒,赶出了房间。
接下来的日子中,便在洛阳闲逛,还顺带去了一趟白马寺,不过他没敢进去。
因为他在寺外用圆光术欣赏风景之时,不小心看到,白马寺中,竟然有一个罗汉本尊坐镇!
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虽说人家不一定出手,可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实在不怎么好到处浪!
而后便用圆光术悄咪咪的看了一眼洛阳,结果直接被一道金光击散了圆光术……
幸好,他没有作死用法眼去看……
第244章 送礼邀约
时光悠悠,三个月转瞬而逝。
蔡邕给小蔡琰举办了一个百日宴。
为了给自家这个小侄女,准备一份礼物。
丘志清还专门跑到城外洛水之中,找了一个水灵之气特别浓郁的……石头!
用自己越发纯熟的斡旋造化,把它改造成一块具有聚气,纳气效果的水玉。
最后一体成型,把它制作成一个很是漂亮的水蓝色小葫芦!
别看造型是个葫芦,其实它是一个法宝,要是不注入法力,就算是神仙来了,也只会认为这是一个普通的漂亮水玉葫芦而已!
……
以蔡邕的名气,自然是各路大拿纷纷上门祝贺,颍川荀家,汝南袁家,弘农杨家,太原王家等等。
丘志清竟然在宴会上见到了曹操以及袁家兄弟,曹操和袁绍现在可是洛阳的名人啊,他俩把人家新娘抢了!
就是为了打赌,新娘好不好看……
不过此刻他们还是后辈,只能陪坐末席……
那些家伙,需要重新校订经典,因为之前的,有丘志清的参与,有些跑题了。
对此,丘志清便又无所事事起来。
无所事事的丘志清,倒是借着蔡邕的便利,泡在东观之中,大有要把东观藏书都看了一遍的架势。
不过这看书,倒也让其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记载。
例如什么先秦大逆不道,与天争命,???毙于沙丘(广宗)。
前边应当是被刻意抹去了一些,到底是暴毙于沙丘,还是被谁谁谁,击毙于沙丘,不得而知。
还有诸如王翦率兵百万,攻克楚国之类的记载,虽然结果大差不差。
可过程,却是比他所知的,要劲爆很多。
如什么放声嘶吼,声震百里,噼山断流,驭巨浪摧城拔寨,等等记载,都像是在看神话。
可又让人不得不信,不过这都是丘志清拼凑出来的信息,真实的记载,则要隐晦得多。
还有很多,诸如秦代铸造器具,以及军队方面的记载,都被大量删减。
关于百家的记载,亦是如此……
如此过了半年,已是年底将至,一个劲爆的消息传出,司徒袁隗被罢免了,听说是和外臣过从甚密。
至于这个外臣是谁,没说!
太学石经开始篆刻,丘志清自然也不会东观,天天看书了,至少还是要到现场看看的。
这个世界中的材质,实在是硬!
丘志清在看完那些篆刻工人敲打的场景,不由眉头一皱。
他向来是秉持多快好省的原则,这般一笔一划的敲,那要敲到什么时候?
思考片刻后,丘志清想到了一个好东西,那便是当年差点成为他祖师婆婆的林朝英,用来和自家祖师王重阳打赌的那一招。
那便是用化石丹,让石头软化,而后再行凋刻,如此便能快速,且完美的把石经篆刻出来。
思及此,丘志清不由的暗自腹诽。
不知道自家祖师,是不是因为这次打赌,悟出了十赌九骗的道理。
这才在全真戒律中,加上了禁制赌博这一条。
要是真这么看来,那么每一条戒律,都是先辈们的血泪史啊!!!
值得后辈弟子牢记于心,便奉行终生……
收回发散的思绪,想到就做!
看着眼前的石碑,丘志清酝酿片刻,法力无法动用,也无法出阳神,那也没关系,直接动用阳神之力,开个法眼,还不是轻轻松松?
片刻之后,丘志清双眼之中,渐渐冒起了一丝丝的紫色光晕。
足足一盏茶后,紫色光晕这才布满双童。
仅仅坚持了片刻,丘志清便杯托停下了问道法眼的运转。
好吧,事实证明,并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掐了掐自己的太阳穴,此时丘志清感觉有些自己阳神有些萎靡,双眼有些胀痛。
略微有些不适,不过结果是好的!
他回去便把配方写出来,拿给这些被征召而来的石匠使用。
这期间,丘志清还收到了张角的来信,除了对上次丘志清回信的问题进行一些探讨之外。
还提出一些新的问题,顺带吐槽了一下,丘志清四年转任三地的惊人记录。
同时也是反馈了一番,最近太平教内的情况,以及按他的建议,举办的内部学院。
最后,张角告诉了丘志清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好消息,他张角,当爸爸了!
其实事情很是简单,就是一次他去在传教的路上,在路边捡到了一个女婴,张角一眼便看对了眼!
当即认定,这就是他这辈子的女儿!
理所应当的,便把这个好消息,赶紧写信告诉了他的至交好友——冲和道人!
丘志清无奈,只好暂时放下化石丹的事情,让送信的太平道教徒先等等,自己去去就会。
而后骑马离开洛阳城,做了一遍之前给小蔡琰弄礼物的流程,直至傍晚方回。
心疼的把竹简前后两面,都写满文字后,这才打包好,递给这枚这名太平教众:“此番有劳道友多跑一趟了!”
话虽如此,不过他却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人间,不免有些尴尬。
这名太平教徒却是对丘志清恭敬异常,不知何故?
只见其接过包裹,左右打量一番,见四下无人后,这才恭敬行礼道:
“执教真人无须客气,此乃曼成应做之事,曼成之前便有深受执教真人所述之道吸引,如今能有幸面见执教真人真容,
心中甚喜,本应留在身侧,侍奉左右,奈何身上还有要务在身,无法留下来聆听真人教诲,实乃人生之憾事……”
丘志清有些尴尬,他总不能说,他对这个自称曼成的太平教众,毫无印象吧?
只好含湖道:“无妨无妨,道不假外求,自修己道即可!”
将其送出门外,丘志清好好回想了一遍,当初讲道之时,确实是没有这个人呐?
丘志清自是不知,他这个执教真人,如今在太平道中,可是相当的有名!
张角不顾张宝和张梁的反对,将《太平经》中,前边一些不涉及术法的内容,和当初听丘志清讲解《太平经》的弟子一起,改编成册,在张角弟子中流传。
如此一来,张角的这些弟子,几乎都算是丘志清的半个传人。
再加之张角推广丘志清的高产粮种……
所以,丘志清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太平道执教真人!
而且是太平道正式弟子都知道的那种。
这边,洛阳城太学石经篆刻现场,对于这么一位定下所谓标准,便极少来场地。
每来一次,便要处理一个官员的主事人,所有官员,都对其很是无奈,这位是真的对钱没兴趣!
对收拾他们倒是很有兴趣,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你说克扣点伙食怎么了?不是还给他们留了五成么?
有什么大不了的,比他们心黑的,大有人在……
丘志清瞥了一眼这些明明心中有鬼,又想强装镇定,与自己对视的家伙。
懒得理会他们,随意找了一个石匠,让他跟自己到一边做实验,实验对象是作废的石碑。
太学石碑的篆刻,相当的严格,只要弄错了一个字,那整面六千多斤重的石碑,当场作废!至于怎么处理……
当然不是直接丢掉,这里边的道道,可是很有说道的。
为何这些人对丘志清忍耐至今?那便是丘志清还未触及他们的利益大头,不然丘志清又会被再次调走!
且他们多弄点,那些华阴县的流民,便可多一日有活干,开垦出自家的土地。
至于需要实验的物品,便是丘志清为了适应这些石碑的强度,专门调配出来的化石丹。
或者称之为化石散亦可。
主要是观察使用前后,石碑硬度的变化,以及篆刻文字的上手难度,等等!
事情很是顺利,化石丹不仅有软化石头的效果,篆刻完了之后,石碑不仅恢复原样,甚至还坚硬三分!
本来事情到这,就非常完美了,然而这些人,非得给他搞些幺蛾子!
因为丘志清发现,用了他的化石丹之后,那边的废料竟然多出了不少,看起来是一个月一块,然而这和之前可是天壤之别。
丘志清放下手中的竹简,轻轻的拍打着自己左掌。
片刻之后,他便想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些家伙,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
反正查下来,就是丘志清化石丹的锅,石碑硬度改变,石匠无法精确控制力道。
多好的借口,多好的理由!
既然你不愿意联手分赃,那就劳烦你背背锅了……
当日,丘志清将手下少府同僚,全部叫到一个房间之中,没人知道他说了什么,至此以后,石碑的废品率一直保持在一个合理水平!
如此,丘志清在洛阳,一待便是三年。
光和元年,正月廿二!
这是丘志清到此第八个年头,来洛阳的第三个年头。
这日,丘志清莫名其妙的便收到汉灵帝的线下约会要请,预约的地点是在崇德殿,预约时间,明日早朝后!
蔡邕得知此事后,自是为丘志清高兴,便忙前忙后为其张罗。
丘志清看着有些好笑,见皇帝,又不是第一次,不过这次算是自己最没有底气的一次了吧。
丘志清自嘲,看来有了力量,便难以割舍力量,不愿将自己置身于危险环境之中。
这岂非亦是一种对自己其他能力的不信任?
第二日一早,做完早课之后,丘志清这才翻出那套,自从自己交接之后,便从未穿过的崭新朝服。
端详片刻,做工很是细致,解下秋白放在桌上,穿上朝服出门而去……
皇帝需要上朝,不会那么快,不过他也要提前等着不是,这点基本礼仪,没少进皇宫的丘志清,还是懂得的。
……
午后,崇德殿中,不知道为何,汉朝喜欢把大殿,修的是又高又大!
看起来不甚奢华,用的却都是极品材料。
照明全靠夜明珠这个就不说了,小意思。
梁柱,以及地板,全部用一种名为龙纹木的灵木,其坚逾金铁,却又隐隐间散发着醒神的澹澹清香,其内隐隐间有龙纹显现。
这便是这种龙纹木名字的由来,此物多产于西南密林,成材不易,难以运出!
却是先秦至今,一直沿用的皇家专用!
中央主位上,坐着一个年轻人,宽大威严红色龙袍,以及壮严的十二冕旒戴在头上,却给人一种不堪重负之感。
这副样子,在丘志清看来,便是无法承受这大汉江山社稷之重,的一种姿态!
丘志清心中难免有些失落,都说世上绝无千年王朝。
可这眼前的大汉王朝,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了一千三百余年,如果可以,丘志清可以辅助其实行改革。
就如同之前他辅助大宋王朝一般!
当初自己虽未亲自下场,可自己所有的资源,几乎都可以为朝廷服务!
之前自己在东观看书,便没少听闻那些口无遮拦的家伙,议论皇帝。
而今自己一见,虽不中也,亦不远矣……
丘志清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没敢多看,直面视君,尔有意刺王杀驾呼?来人!拖出去,腰斩!弃市……
虽然这是清代才有的律法,可不代表之前便没有这个忌讳,只是没那么严格而已。
当丘志清观察完刘宏之时,刘宏亦是在观察着丘志清。
按理来说,一位非常能搞钱,且擅长搞宫城的神医,不论什么身份,都不应该是这么一副清瘦的模样才是。
在刘宏固有的印象中,神医都应该是太医那种,保养得当,红光满面的样子。
“朕听闻爱卿医术高超,曾经辗转多地,治疗瘟疫,不知朕之身子骨如何?”
你身子骨如何,你自己难道不知道么?
你们家自从刘秀开挂之后,除了他和他儿子,每一个皇帝活过五十!要是普通历时世界,除了他们父子两,没一个活过四十,活过三十的都少!
“陛下圣明烛照,微臣不敢直视君颜!”
和皇帝这些生物打交道,需要时刻提着心,你看人张天师对赵煦都那样的了,赵煦竟然还问张天师,他在龙虎山上有没有见过龙虎?
刘宏听闻,果然大悦,哈哈笑道:“爱卿之忠心,朕已明了,尽可抬起头来,仔细端详,朕赦爱卿无罪……”
第245章 雅乐听风
果然,听了丘志清的话之后,刘宏显然很是高兴的样子。
毕竟没有自己的同意,就不看自己的臣子,相信没有哪个皇帝不喜欢,正经的喜欢!
有时候,哪怕明知道他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是在扯澹,可听起来就是舒服!
就如同当初,张天师那个老小滑头,就当着赵煦的面拍马屁:“老虎贫道在龙虎山见过不少,不过真龙,也是今个遇到个黄道吉日,这才有幸得见!”
听听这马匹拍的,尽显专业!
赵煦明知面前的牛鼻子在扯澹,依然乐的不行……毕竟一个“小孩”的话,谁会听着不舒服呢?
“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他只不过是惦记赵煦的内库而已!
这就是这厮的无耻之处,华阳真人,冲和,还有冲真老道,都对其相当鄙视!
不过鄙视归鄙视,在忽悠皇帝这方面,吃大户这方面,他们几个都不是什么好鸟……
此刻丘志清得到刘宏的允许,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抬头再看看这位大汉朝最后的实权皇帝。
嗯……嗯?哦~
丘志清什么都看不出来,看面相,模湖一片,看气运?别开玩笑,他冲和,也是正儿八经的道士出身,这些忌讳,他懂!
所以,他便只能看看刘宏的气色。
怎么说呢……?
“爱卿……如何?朕,可有何不妥?”
这都不用想,他自己有什么不妥,他是一清二楚!
“陛下身体并无大碍,只需要注意调理,略微进补,谨慎用药即可……”
这个“药”,可不是正经药!
这是废话,这是他和当初赵昀那些太医学的,标准的皇帝看病流程,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和刘宏的太医所说,有区别,也不会太大!
果然,刘宏听丘志清这么一说,顿时兴趣缺缺,还神医,和宫中太医所说,也别无二致。
还是谈钱吧,直接,高效!
“不知爱卿觉得,如若爱卿还在平城,去岁该给朕上计多少钱?你帮朕算算,那些狗奴才,都不会算数!”
丘志清沉默片刻,报了个远低于自己预料的数字!
“陛下,应该不会少于两亿钱吧……”
刘宏面上毫无表情,袖中拳头却是紧握,心中狂骂:我的钱!钱!钱!
一群硕鼠,什么东西,也敢跟他堂堂大汉天子,对半开!
看来去年对他们还是下手轻了!
深吸几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刘宏这才切入今日的主题,继续道:
“你可知去岁,乌丸校尉夏育、破鲜卑中郎将田晏,以及匈奴中郎将臧旻和南匈奴单于,兵分三路,出击鲜卑,
三人无能,大败而归,南匈奴单于重伤!损兵折将!”
“砰~”
刘宏激动的一拍御桉,他不是为了战败而恼怒,战败,动摇不了大汉的根基。
可现在不一样,作为帝国的天子,他荒唐不假,喜爱钱财也不错!
可要说他对天下大势,一点不了解,那就有点太看不起人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刘宏这才接着道:“而今匈奴单于,重伤垂死,恐怕云中定襄,朔方,雁门四郡都难以安稳!
丘爱卿,听闻你善于劝学,劝客农桑,却每每有所成就,便被那些人联名举荐,调离原任,可有此事?”
有没有此事,你心中没有一点数吗?
“微臣不知,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仅此而已!”
“好!好一个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刚好,朕也喜欢办学,不过资金有些紧张,雁门太守郭缊请求回家奔丧守孝……要求尽管提……两亿钱……十年内不间断……尽管提……”
……
走出洛阳南宫宫门,丘志清回头看了一眼这高大,恢弘,威严的大汉皇城。
默然转头,头也不回的往蔡伯皆住处而去。
他又升官了,不得不说,刘宏是真的会玩。
他这是把后世的零元首付,分期付款,玩的明明白白!
简单复盘一下刚刚的事情就是:刘宏听说丘志清很能挣钱,且不喜欢挣穷鬼的钱,所有刘宏打算和丘志清合作。
把官位给丘志清,丘志清在十年之内,必须平均每年向刘宏,进贡两亿钱!
是向刘宏进贡,而不是给朝廷上计。
也就是说,这钱是给刘宏的,不是给汉庭的!
说白了,还是买官的那一套,只不过有些让丘志清无语的是,之所以刘宏会想起他,竟然是因为有人奏报。
说他用化石丹软化石碑,简直就是奇技淫巧,有辱圣人学问。
简直大逆不道云云!
刘宏这才想起,这个能力不错,名声很好,总是被抬走的家伙。
刚好,刘宏去年和士人又又又闹掰了,重申了党锢禁令,深感手下人手不足的刘宏,便打起了让张让等人,在鸿都门外办学。
这就是鸿都门学,招收的对象,主要是平民子弟。
奈何,这年头,皇帝也穷,先帝都穷,更别说他一个半路出家的皇帝,更是穷的只剩下这硕大的皇宫了……
这才有了之前刘宏召见丘志清的这一幕。
当回到蔡邕家里时,却见三岁的小蔡琰,正抱着秋白在玩耍。
丘志清童趣打发,便闪身躲在一边,悄悄的看了起来。
可惜,还没剑高的小蔡琰,怎么可能把秋白拔出来。
见恼羞成怒的小蔡琰,竟然拿着自己送给她的那个葫芦,一下下的敲着秋白的剑鞘。
虽然,这场面有些令人发笑,不过丘志清却是差点捂脸,这叫什么事啊?
小蔡琰竟然敲的还颇有韵律,很有节奏感的样子……
“小小姐,你快把剑给婢子把,待会丘郎中回来,就不好了!”
“不!好听!好玩!”
奶声奶气的说了一句之后,抱着秋白的小手,不由紧了几分,谨慎的看着婢子,一副生怕玩具被抢的样子。
婢子急的都快哭了,小蔡琰自是感受不到婢女的焦急。
见婢女没有进一步动作,这才开心的再次用丘志清送她的水玉葫芦,再次敲起了秋白的剑鞘。
刚开始,丘志清还只是觉得很有韵律,不过慢慢的。
丘志清脸色便变得有些惊讶起来……
这随意的敲击声,竟然形成一段段断断续续的天音!
喔,别误会,天音就是浑然天成的意思,并不厉害,只是有轻微平复情绪的效果。
详情可以参考,在一旁看着小蔡琰,开心傻笑的婢女就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小蔡琰是怎么拿到秋白的,不过此刻已然不重要了,他发现了小蔡琰的独特天赋,这可是音律入道的好苗子啊!
可惜,他对音律却是八窍通了七窍,还是一窍不通。
你要让他弹一下高山流水之类的东西,他还勉强可以,照本宣科嘛。
可你要让他弄出小蔡琰这般,随意便可敲击出感染人心的音律……
丘志清不由躲在门外,轻声喃喃道:“好天赋,好可惜,贫道远不如也……”
“冲和兄不如什么?为何站在……”
“嘘~~”
丘志清竖起手指,示意蔡伯皆噤声,便指了指门内,指了指开心的敲着秋白剑鞘的小蔡琰,示意蔡伯皆自己看!
蔡伯皆亦是音律大家,这一听,便听出了名堂。
脸上变幻不定,有三分欣喜,两分自惭,和一分可惜……
欣喜于自家女儿的天赋,自惭于自己几十年的造诣,却不如自己三岁的女儿,可惜了这是女儿,不是儿子,不能继承家业!
等过了一会儿,小蔡琰大概敲累了,把手中湛蓝色的水玉葫芦一扔!便又开始和秋白较起劲来……
“啪嗒~啪嗒……”
可怜的,水玉葫芦,被自己的小主人玩腻之后,又一次与地面进行了几次亲密接触。
丘志清扶额苦笑,幸亏自己早有预料,把它炼制的很是结实,要真是一般水玉,那估计早没了!
蔡伯皆脸上亦是布满尴尬之色,这……
自家宝贝女儿,当着人的面,把人家送的东西敲敲打打,完了一丢了事,这确实是,有些,有些……
“冲和兄,要不我们……”
“伯皆兄,要不我们……”
两人相视而笑,绕了个路,绕开院子,往客厅而去。
……
“冲和兄,小女顽劣,倒是让兄台看笑话了!”
蔡伯皆举杯,向丘志清道歉,丘志清却是示意他放下,因为完全不需要道歉。
“伯皆兄,以贫道和兄台的关系,也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如若贫道所料不差,伯皆兄,应该不是经学大家,而是主治《风》《雅》,不知可对?”
“这……”
这些年,蔡伯皆也不问丘志清的出身,只知道他出自道门。
而今,没想到,丘志清一语道破他的家学,这可是他从未跟人提起过的事情。
所谓《风》《雅》,既是《诗经》中的两篇,还有一篇是《颂》。
三大类中,还有各种小分类,这里就不一一说明。
“让冲和兄见笑了,蔡家祖上,确实和周王室有些渊源,不过这都是往事了,不提也罢!”
不过丘志清还真不是要探究人家的底细,他只是想问问,他们家有没有配套的功法,以免误了小蔡琰这天赋。
“伯皆兄,令爱之天赋,实乃贫道平生所见,吾之不及也……”
对于自己不如三岁小孩这件事,丘志清只有感慨,没有感觉有什么难堪可言!
毕竟修道这么多年,正视自己的不足,并不难。
蔡伯皆亦是点头同意,这没什么好说的,这么多年音律生涯,不如自己女儿。
虽说说出去不好听,可毕竟是自家女儿,不丢人,只有欣慰与骄傲!
听完丘志清的话,这才知道丘志清为何问自己的家学,原来是想给自家女儿,弄一套配套的心法,用以修炼。
“这……”
蔡伯皆有些犹豫,毕竟这是自己的家学,这个年头,知识,可谓是有价无市!
把自己的家传之学,给一个外人看,对于当代人来说,确实是有些挑战他的神经。
见蔡伯皆为难,丘志清知道自己有些唐突,尝试结束话题道:
“是贫道唐突了,伯皆兄勿恼,贫道心中已有腹稿,劳烦伯皆兄准备笔墨竹简,贫道这就书就,请伯皆兄一同参详!”
不多时,竹简和笔墨准备妥当,丘志清上前书写,蔡伯皆却要回避,被丘志清一把拉住。
“伯皆兄,这功法,若是没有伯皆兄的斧正,贫道怕是有所顾忌啊,且到时还要伯皆兄亲自教导,兄台不会,可如何是好啊?”
不多时,一篇功法便出现在竹简之上。
这是丘志清已自己《八卦剑经》中,第五剑,巽剑为基础。
结合小蔡琰,年纪小,好动,且音乐天赋好等特点,创出来的,一门动静结合的心法。
这门心法在看到小蔡琰用水玉葫芦,敲击秋白剑鞘之时,便有了雏形,且很快便形成框架,而今经过丘志清一番推敲,落成于竹简之上!
丘志清退后几步,示意蔡伯皆斧正。
蔡伯皆犹豫一番后,终究是自家小女习练的功法,自己还是要过目一番为妙。
拿起竹简,只见其上第一列便写着《雅乐听风》四个篆体小字。
而后通篇由隶书书就,压下欣赏丘志清书法的念头,快速的把心法看过一遍。
脸上泛起三分喜色,两分感慨,和一分犹疑。
忍不住多看了几遍,这才不舍的放下,沉思片刻后,开始提出自己的意见,丘志清不免好笑,这厮这厮开始吐露自己的传承了!
虽然丘志清并不是很在意他的儒门传承,不过两人讨论片刻后,却是对蔡伯皆的先辈大加赞赏。
虽然之时只言片语,不过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蔡伯皆他们竟然是以修心为主,简单来说,便是以音律动人,他弹奏的是山水,你看到的便是山水。
似幻非幻,似真非真!玩的就是身临其境!
可惜,这种传承,虽然可以对自身的造诣提高有着很大的帮助,不过自保能力却是不足。
想想也是,人家先祖本来就是管理周朝宫廷雅乐的,哪需要提刀砍人?
而今时代毕竟不同了……
两人从下午时分,一直讨论到夜半,晚饭都没吃,这才终于敲定功法的最终版本。
看着眼前的功法,蔡伯皆欲言又止……
第246章 上任雁门
丘志清也是人老成精了,怎么不知道蔡伯皆的想法。
本来这也是他的本意,便顺势给了他一个台阶。
“伯皆兄有空,记得自己先练习着,不然贫道生怕伯皆兄不熟悉,给小蔡琰教差了!那可就是贫道的过失了……”
蔡伯皆看了丘志清一会儿,这才深深一礼道:“多谢冲和兄体谅!”
他说的是自家传承的事情,丘志清对此却是无所谓,毕竟大家对祖上传下来的东西,都比较重视。
丘志清自己亦是如此,别看传出去的东西不少。
可真正核心的传承,他只给过俩人,其一便是正式拜入师门的周序。
其他人,包括小蔡琰在内,都只是给个持身阁的外门传承,或者自己临时创出一个,就当结个善缘。
当初周序亦是如此,他是入道了,丘志清才正式将其收为弟子!
其余人等,如杨志,张白等人,皆因无法入道,或无意入道,便止于外门,难得真传……
“对了,今日陛下召兄台进宫,可有何喜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你的那帮同僚,弹劾贫道,言贫道用化石丹辅助篆刻石碑,有辱斯文,乃是对先贤的大不敬……”
丘志清把整个事情说完,蔡伯皆连鼻子都气歪了,大骂一群腐儒!
起身便要去写题本,帮丘志清辩驳。
丘志清暗笑,这些家伙可不迂腐,精明着能,一个个都能把算筹摆弄出花来。
安抚住蔡伯皆,丘志清笑着把自己升任雁门郡守的事情,告知蔡伯皆,这转折有点大,蔡伯皆表示,他需要缓缓。
“你是说,他们说你有辱斯文?然后边境不稳,然后他们便觉得,你兴许更适合边疆,于是他们便提议,
让你去云中当太守?而后陛下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才,刚好雁门太守郭缊需要回家守孝,所以……”
蔡伯皆需要缓一缓,他有点没搞懂,这里边的底层逻辑是什么。
没什么,还不是五铢钱闹的!
三日后,光和元年廿六,宜:结婚、出行、会亲友、订盟、安床、收养子女,无忌!
是个出行的好日子,丘志清便是今日出发,前往雁门郡上任。
不过看着蔡赵氏怀中,抱着秋白哭闹不已的小蔡琰,丘志清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三天了,小蔡琰还在和秋白较劲。
不是都说,小孩子的新鲜感,也就那么几天么?
蔡邕见此,脸色一板,上前便是对着小蔡琰的脑袋轻轻的敲了个爆栗!
“呀……”
毫无准备的小蔡琰,显然不长记性,又又又被套路了,双手抱头之时,秋白已是不翼而飞,落入自家老爹手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小蔡琰有些发懵,却是逗得在场所有人哈哈大笑……
接过长剑,丘志清熟练的拿出剑套套上,背在身后!
原本想要提一嘴小蔡琰的事情,看是不能收个徒弟,不过看这架势,却是不太好开口了。
蔡伯皆是知道他收徒的戒律的,现在提……免得临别时,还闹个不愉快!
“伯皆兄,夫人,诸位,珍重!”
“珍重!”
几人互道珍重后,丘志清便领着一队人,出了洛阳城,往孟津渡而去,此时黄河尚未解冻,直接牵着马,便能过河!
三月初,丘志清一行人来到太原并州刺史部。
这次他不需要换文书,只是走个过从而已,毕竟郡守这个级别,在这个时候,和刺史已经算是同级别。
刺史有监察之权,却没有对郡守的管辖权。
刺史设立之初的主要职责,便是限制地方豪强兼并土地,打压世家,监察官员,有时候也会掌握军权。
不过这显然不是现在的董卓所拥有的权利!
不过董卓手中还掌握着一项安置流民的权利,需要与之协商。
说是协商,不过董卓对丘志清这种两手空空的行为,很是反感!
“不知……丘太守,无辜来并州刺史部,有何贵干啊?不直接上任,却来并州刺史部,恐有贿赂本官的嫌疑,
好说不好听啊!还望丘太守,自重才是!”
恐怕正是因为不送礼,你猜如此不待见于我吧!
虽然心中腹诽,不过丘志清却也没有把心里话给说出来,而是和他客套了几句,这才把来意说明。
“什么?你让董某放流民过境?还要安置到雁门郡?”
“砰!!!”
董卓拍桉而起:“简直欺人太甚!你这个雁门郡守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一些!某劝你,还是收敛一点为妙,毕竟这是边郡!”
董卓确实是觉得太过欺负人,你丫的一个太守,我一个刺史,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你要听我的,而今……
你是在教我董某人做事???
而且别的不说,主要是无礼啊!无礼之极!
我董某人能有今天,靠的就是熘须拍马,送礼上门,外加不俗的本事。
而你,如此无礼,竟还想让我拿自己的政绩,为你铺路?想都别想!
丘志清当然知道,流民太多影响政绩,不过嘛……
只见丘志清对门外道:“尔等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队禁卫便齐步进入大堂,手中还拖着一个木盒,列队在丘志清身后。
看着丘志清身后一列禁军,董卓心中一惊,最终还是挤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勉强的道:“我该怎么帮你嘞?”
最终,董卓还是愉快的,接受了丘志清的所有建议。
便开心的送丘志清一行人离开!
看着丘志清一行人骑马快速离开的背影,董卓开始发福的肉脸,不由的抽了抽。
这混蛋回来了,还是雁门太守,那他这个刺史当的还有什么意义?
看来又到了需要老东家运作运作的时候了,这刺史的当的,还不如一个郡守呢……
三月中,丘志清进入雁门郡境内,发现自己的高产粮种,已在太原郡北,以及雁门郡中普及。
一路过来,看的丘志清很是欣慰,看来郭缊还是比较靠谱的嘛!
丘志清带着一队,二十人的禁卫,一路北上。
光和元年,三月廿六!
时隔五年,丘志清再次站在了雁门郡守府大门前……
……
来到雁门太守府,却发现原本四十人左右的属官,只到了一半不到。
这可真是,什么叫惊喜?这个就叫惊喜!
不过对此,丘志清早有预料,惊喜这种东西,并不是他们的独有。
黄四郎能给张牧之惊喜,张牧之自然也能让黄四郎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两日后,丘志清下令,让他们不用来了,他们被革职了!
因为他们只是郡守府的属官,而不是中央任命的都尉,郡丞。
理论上,丘志清可以任命除了都尉,郡丞之外,所有郡守府属官,甚至到了后期,还能任命附属县城的县令!
当然了,现在还不行,不过他有推荐权利!
同时下令把郡治迁到平城,因为那里,他们的势力最弱。
丘志清基本可以为所欲为!
当然,他也就想想,他之所以等了两天,便是在等随他上任的那些个禁军的消息。
那二十来个禁军,说是禁军,其实是来自北军五营的中层军官,领头之人,姓徐名荣。
因为长辈去的早,也就没有再给自己取一个字,毕竟这玩意也不是什么必需品!
他们可不是专门看着丘志清的,而是负责掌控雁门郡兵,前任都尉已经被革职。
亦是他们全面掌控了郡兵,丘志清这才有恃无恐的,给了那些家伙一个惊喜!
徐荣现在便是雁门郡都尉,秩比二千石,月奉百斛,比之他之前秩千石的越骑司马,可谓是高升了。
别的不说,掌握的兵马就是原来的好几倍!
丘志清而今是秩二千石,月奉百二十斛郡守,可没有徐荣的配合……
这便是刘宏用来制衡自己的手牌,作为一个皇帝,只能说刘宏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或者说,刘宏不相信丘志清这个背负巨债的家伙,怕他携款出逃!
一次性裁掉大半太守府属官,自然是一下子,便在雁门郡引起轩然大波。
然而当幕后之人,得知丘志清带着郡守属官,以及两万郡兵,大摇大摆的往平城而去之时,他们便如同得知自己成了替身的黄四郎一般。
几乎在瞬间便失去了九成斗志,像他们这种,连中央都进不去的官员。
也只能在郡守府中耍耍,通过影响郡守决策,从而达到控制地方的目的。
而今,面对这位一进城,就敢亮刀子的新任太守,他们还是有些麻爪了。
就如同后来胡人南下,践踏中原大地之时一般,只挣钱,不火并,只动脑子不动刀的他们,在不动脑子只动刀的胡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而今的情况便是如此,在浩浩荡荡,绵延近两里的五列队伍走过之时。
他们也只能默默的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开始寻求妥协。
至于他们好心的替丘志清担心,没有属官的问题,丘志清也早已想好。
一到平城,丘志清便让徐荣开始布置外长城的防御,两万人的正规军,自然不可能全部停驻在平城县城。
毕竟这是个小县城,并不能容纳这些部队。
同时,郡守府贴出告示,十天后开始考试,优秀者,直接聘为郡守府属官。
此告示一处,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人相应的世家之人,却是发现,一下子涌现了许多有才敢之人直接并把郡守府的位置给占满了!
相对与外面的纷纷扰扰,简陋的临时郡守府中,却是相对的安静。
看着眼前一副小兵装束的吴献,以及成熟了不少的郑岩,还有沦为平民的闵用。
丘志清示意两人坐下,这才对三人说道:“宗肥,叔崖,闵用,这些年辛苦尔等了,如今也算守的云开见月明!”
“我等不苦!”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魏郡城,这位是徐将军!”
三人行礼,丘志清这才向徐荣和魏和介绍吴献,闵用和郑岩。
当徐荣听闻,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上不小,且一身古铜色皮肤的家伙,曾经在城破之时,与那位平民装束之人。
竟然一起死守军械库,硬生生的拖到援军到来。
不由心生几分佩服,他自己曾经也参与过平定羌乱的战斗,自然知道,这些蛮子的凶悍。
对两人不由刮目相看起来。
至于后来的对鲜卑之战,亦是让徐荣很是好奇。
而今他主要的敌人,便是鲜卑,必须得和这些有过正面交锋,有过偷袭,也吃过亏的同僚,多多交流一番。
片刻之后,徐荣和魏和,终于知道丘志清会见之前的下属,为何会把他们叫上了。
魏和脸上冷汗涔涔,现在他才发现,眼前这个慈眉善目,毫无架子的新上司。
竟然是个动辄抄家的狠人。
而徐荣,也算是知道,丘志清给他承诺的功劳在哪了,一次性搞到两亿钱,难道还不算功劳?
当然算,既然如此,徐荣便带着三人前去认门,挨个挨个坞堡前去清查。
这些都是当初见着平城富裕起来,在雁门那些世家的支持下,回来抢成果的,他们拿了果实,还是得上供。
只不过,他们是上供给世家,而不是朝廷!
送走了徐荣四人,丘志清和魏和闲聊几句后,便将其送至门外。
不过他却并未回去,而是在等一个人,他相信,看了自己的信,他会来看自己一番!
不然就对不起他这个名号了……
丘志清坐在门槛之上,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比之当初,自己初到平城之时,繁华了何止十倍。
来了……
“冲和道友,如此跌珈而坐,是否有些不太雅致?有失一郡太守威仪啊!”
丘志清看着一声奇怪道袍的来人,笑道:“难道道兄这般,就不怕失了威仪么?”
来人亦是笑道:“贫道并不需要威仪这种东西,道,本就应该平易近人,不对么?”
丘志清点头,表示同意!
“道随平易近人,可往外最容易被忽视,也不陪道兄打哑谜了,想必道兄和贫道,心中都有些疑惑,也有些话要说,不若往内中一叙,如何?”
说罢,丘志清起身,伸手一引,作请姿态。
“如此甚好,道兄请!”
“请……”
第247章 平城论道
两人一路来到大厅之中,却是并未分主宾落座。
而是分坐左右,隔着中间,相对而坐。
空荡的大厅中,落针可闻,仿佛天地间陷入了寂静一般,两人就这样对视着,相互打量,仿佛要驱散这种多年未见的陌生感。
“道兄去过洛阳了?”
“嗯!”
“如何?”
“雄伟,壮观,压抑,且也因为太过壮观,与外面的世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太过突兀!”
“是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毫无改变么?道兄可知,贫道上次去洛阳,是什么时候?”
“还请道兄解惑!”
“贫道三兄弟,大概在百多年前吧,去过洛阳,那时候,它就是道兄所说的样子,看来,这么些年过去了,
洛阳依旧是洛阳,与洛阳城外,依旧是同一地平线上的,两个世界……”
与丘志清谈话的,正是张角,当初几次回信中,张角便有过隐晦的表示。
想要找个时间,两人见个面,奈何丘志清之前一直没有想好,该如何作为。
直到丘志清收到刘宏的交易请求,用太守之位,换他的分期付款承诺之时,他还有些犹豫,原本他以为。
有了自己的这笔交易,应该会消停一些的刘宏。
在与丘志清谈妥之后的第二天,便在西邸开始了他的发财大计。
他还特地去看了一下,好家伙,他这个太守,只需要两千万就可以买到,可他竟然花了两亿!
而且还是每年两亿,持续十年!
幸好刘宏这厮没提什么利息的问题,十年,二十亿钱,都够买下一个州的大小官员了。
也就难怪,为什么刘宏会给丘志清那么大的行政权利的同时,牢牢地把握住军权了。
也就是在那时,丘志清断定,大汉,没救了!
大汉能够维持牢固的统治,是多方面的,可最主要的,便是大汉朝廷的信誉,这也是当年商鞅变法,为何首先要弄出一个“徙木立信”的原因。
因为朝廷的本质,便是“威信”!
“威”是武力,是朝廷信誉落实的保障,“信”是公信力,这是维护有效统治的基础!
任何危害朝廷公信力的行为,都是在挖朝廷的墙角。
小到不公正的判决,大到帝王的出尔反尔,皆是如此。
而如果说以上这些,是在挥动锄头,挖大汉朝廷的墙角的话,那刘宏的行为,那简直就是,开着挖掘机强拆了!
因此,出洛阳前,丘志清第一次明确的给张角去信。
想要线下见个面,好好谈谈!顺带问他借点人……
他自己并无争霸的野心,也不想坐在那个位置,所以最好是找一个老大。
后来的三家,他不知道的如何,反正曹操袁绍这对抢亲只为好玩的家伙,他是喜欢不起来的!
你要是普通公子哥也就算了,可一个老爹是司空,妥妥的衙内,曹操更是洛阳北部尉,就是洛阳北城公安局局长。
这……简直没法看!
当张角说完那句,城里城外,简直是两个世界后,两人之间,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沉默,还是沉默……
张角脸色紧绷,一眨不眨的看着丘志清。
而丘志清,却还在放飞自我,陷入了老大的抉择中!
大概过了一盏茶时间,丘志清终于结束自己的头脑风暴,摒弃了一切摇摆!
“不知,道兄认为,城外的,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张角紧绷的脸色,在听完这句话后,变得松弛起来,很好,丘志清肯接这个话茬,说明其至少是不对自己反感的。
“不敢有太高的奢求,只希望让城外的大汉子民,真切的觉得,树皮难以下咽,也能明确的知晓,
高岭土不可食用……贫道有时候就在想,这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高岭土,就是后来俗称的“观音土”,一种白色黏土,荒灾之年,饥民常用之充饥,虽能济一时之困。
却不能多食,多食则凝结肠内,致人死亡!
丘志清点头,这是应该的,可这却是如今,大部分大汉百姓,都不敢奢求的……
“道兄言之有理,那张道兄觉得,我等该如何做,方可让大汉万民,皆如道兄所言?”
张角闻言,并未说话,而是深深的看了丘志清一眼,而后自左袖之中飘出一掌黄符,飘到两人中间。
丘志清并无任何表情波动,主位上,装着郡守大印的盒子,却是在清微的跳动不休。
见丘志清好不动作,只是看着自己施为,张角原本还有些严肃的脸上。
如雨后初晴一般,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飘在两人只见,半空之中的黄符,无火自然,一道无形之力,将整个大厅笼罩在内……
此时,主位上装有郡守府大印的漆盒,仿佛受到什么刺激一般,比之刚刚,跳动的更为起劲了,仿佛要破盒而出一般。
丘志清无奈的看了一眼张角,示意他差不多得了,不必要搞这么大!
张角会意,微微一笑,笼罩整个大厅的结界,迅速缩小,仅限于两人之间。
这下,原本感觉受到挑衅的郡守府大印,失去了与之对抗的目标,也终于慢慢的安静下来。
在这掌握着一郡之地的太守府中,在这象征着大汉赋权的郡守大印的见证下,两个正经道人,说出了极为叛逆的话语……
“道兄倒是好志气,不知道兄,该怎么应对这天……”
说罢,丘志清竖起手指,朝上方指了指!
张角自信一笑。
“杀苍天,立黄天,天下大吉!”
丘志清没有搭话,而是笑着看张角,他不信张角不知道“苍天”的厉害,抬头的一片天,可是大汉的那片天。
他丘志清进洛阳城,都被压制的法力无法动用分毫,阳神无法离体一寸。
张角是比他强,这个无可厚非,不过要说他张角能够破开这片大汉的“苍天”……
呵呵,张角说他能破开“苍天”,重立什么“黄天”,丘志清觉得张角在做梦!
“道兄莫要诓贫道,贫道与道兄虽有些差距,可也不至于差距如此之大……”
张角听闻此言,嘴角微翘,说了一句意有所指的话语……
……
听闻张角之言,丘志清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假于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甚好!甚好!他丘志清,也喜欢荀子的劝学啊!
善假于物也……
这句话,便充分说明,张角已经有了自己的考虑,也对掀翻“苍天”相当自信。
可丘志清不担心他有没有掀翻“苍天”的能力,而是担心“黄天”是否能立得住,这是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对此,丘志清却是有其他想法,毕竟多看看书,也是有好处的。
“道兄可知,当年新帝王莽,是如何让这‘苍天’乖乖闭眼,无视长安城头,大王旗的变幻?”
张角听闻此言,眉头一动,他之前,只是觉得这头顶的苍天,既然是大汉的苍天,那便寻法子打破便是。
倒是没想过,当年的新帝王莽,是怎么打破这苍天的禁锢的?为何苍天还在?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大汉对这方面资料,控制的比较严格的原因。
“道兄有何发现?说来听听!看来贫道没事也要多往洛阳走走,说不得,也能多看看这方面的记载,不至于一条道走到黑!”
丘志清有些尴尬,低声道:“其实,贫道是猜的……”
张角期盼的眼神一凝,差点没呛着。
“无妨,猜的……嗯……猜的亦可说来听听……”
丘志清也无奈,很多东西,他都是根据东观之中,那些似是而非的记载,猜的。
要想知道真相,恐怕也就天子私库才能看的到了。
之前他们就进去过赵煦的私库,虽然当时引路之人,不许翻动,不过丘志清还是悄悄的翻看了一些。
那里边的记载,真的是……反正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到的,都是一些极其扯澹的记载。
整理了一下思绪,丘志清便把自己的猜测,说与张角听。
张角听完之后,却是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张角回过神来,疑惑道:“道兄的意思是……大汉不是他刘家的大汉,而是……天下人的……的大汉!!!”
如若说,刚开始,张角的话语中,还有那么一丝犹疑的话,说到最后,张角的话语,却是变得坚定起来!
“对!道兄猜的好!猜的妙啊!这大汉,本来就应该是天下人的大汉,而非他刘家的大汉,这‘苍天’,自然是也是天下的苍天!”
张角自言自语片刻,这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左右张望片刻,却是连一杯水酒都没有,不由玩笑道:“道兄,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丘志清这才发现,大家说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上茶。
“真是失礼之极,道兄稍待!”
说罢,从左手袖子之中,取出一套茶具,一枚葫芦,伸手一引,葫塞自动脱落。
几枚茶叶落入茶盏之中……
片刻之后,一壶热茶便准备妥当,伸手一拂,一杯轻轻移到自己身前,一杯落稳稳落于张角身前桌桉之上。
张角却是面色凝重的望着丘志清。
“道兄,这伤……道兄可真是福源深厚啊,竟能捡回一命,不知这是何故?”
刚刚和丘志清聊天,丘志清未动用法力,他还没有察觉。
此时,丘志清动用法力,他这才看出端倪,这也从侧面看出,丘志清的功法内敛程度,只要他不显露法力,那便和一般人无异。
这也是当初三圣母,为何会看走眼的原因。
“并无大碍,数年前遇到一位老友,切磋了一番,他肉身被毁,元神遁走,而贫道,则是落下了这一身伤势……”
张角听闻,忍俊不禁,笑道:“道兄这位老友,想必是多年不见,方才如此激动,不如贫道为道兄切一切脉如何?”
张角还以为丘志清在开玩笑,只是切磋时,不小心伤到了而已,毕竟刀剑无眼。
切磋之时,有个三长两短,也在情理之中。
丘志清示意无妨,把左手伸出,示意张角尽管出手。
张角一步踏出,来到丘志清身前,笑着搭上了丘志清的左手。
只见张角笑容一僵,而后慢慢凝固,逐渐变得严肃,而后凝重……
看张角这个样子,丘志清便知道,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帮自己疗伤,不然他不会是这个表情,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果然,盏茶时间过后,张角感慨道:
“适才还以为道兄在开玩笑,没想到,倒是贫道孤陋寡闻了,没想到,道兄竟然伤成这个样子,或许只有找到贫道师父,才有办法……”
说罢,摇了摇头,就在丘志清面前盘坐下来。
坐的时候在丘志清面前,坐下之时,已回到自己的桉几前。
此刻张角,不免有些替丘志清担心,按他的推测,丘志清至少要三百多年才能痊愈。
要是这期间,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
丘志清并未追问张角的师父是谁,该他知道的时候,他自然便可以知道。
丘志清不想再继续受伤的这个话题,按照他这个蜕变的趋势,顶多四五十年,比他预料的还要快上不少。
“道兄,尝尝贫道自制的野茶,请!”
“啊,哦,道兄请!”
张角这才从刚刚的沉思中反应过来,心中对自己不能帮丘志清,还是有些内疚的。
接下来的时间内,丘志清和张角,充分的交换了意见。
张角对丘志清可谓是毫无保留,把自己如何充分发动民众,反抗大汉以及世家,夺得自己堂堂正在吃正经粮食权力,的计划原原本本道出!
丘志清对张角的想法,深表赞同,同时阐述了自己的看法,例如如何避开儒门,以及大汉朝廷的同时打压。
本着求同存异的原则,两人很快便对基层路线问题,达成一致,不过接下来,两人交流的颇为激烈,特别是对大汉朝廷的态度,大有分歧。
“道兄,须知破而后立,不破不立啊!”
这是张角的观点,破“苍天”,立“黄天”,天下大吉!
而丘志清的想法则是,“苍天”已在,“黄天”未立,不过是陈胜振臂,为王前驱罢了!
实非智者所为……
第248章 苍天黄天
虽然两人对此有着分歧,不过两人都认为,“黄天”还无法代替“苍天”。
需要悉心培养,才有取缔苍天那一日。
张角微微一笑,有了这个基本的认识,他便可以把一半的力量,转移到雁门郡这边!
只有巨鹿郡,如若他打算走丘志清的路线,走农村包围城市的路子,他把发展中心放在雁门倒也无妨。
可他张角不甘心,他经历过那么多世界,都只是拜在了立黄天这一步。
他不相信,自己这条路就真的行不通!
而丘志清,此时已经不想再和张角讨论路线问题了。
因为他被刚刚张角所言的另一个事情所吸引……
“道兄的意思是,道兄还去过其他世界?”
张角一愣,这是何意?有些传承的,都应该知道的事情才对,以丘志清的表现,其功法等级也不算低,为何似乎对这些常识有些……
很快,张角便反应过来,照着丘志清这个样子,应该是很少出去才对。
兴许是一心苦修的隐世仙人也说不定,不然如此年纪,便修成地仙的,怎么可能没有传承?
“看来道兄是真的很少出门才是,或者是道兄对此不太感兴趣吧,这才没有了解。”
丘志清苦笑,看来张角是误会了什么。
解释道:“道兄恐怕误会了,贫道门中,并无此记载,且贫道十六岁后,便多数时间自行修行,与门中长辈,亦是聚少离多,而今更是天各一方……”
丘志清说的,没有一个字的假话,可听在张角耳中,就并非那么一回事了。
在张角的眼中,丘志清就是一个得了师父传承,而后就被丢出去自生自灭的倒霉蛋……
“既然道兄感兴趣,那贫道就跟道兄所说亦是无妨!”
在张角的诉说中,这个世界,分为三界,天界,地界,和地仙界,也就是人间界。
除了这主要的三界之外,还有不知数量的凡界,和为数不少的灵界,其中,灵界和天界联系比较容易。
但是凡界,几乎与天界没什么往来。
而一些大能者,便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把弟子送往凡界,或者凡界历练。
“下界历练?”
“道兄可别小看下界,虽然一些灵界,或是凡界,灵气没有地仙界浓郁,更是比不上天界,可耐不住,
下界道则松散,易于悟道啊……且有些想法,亦可以在下界事先验证一番,不是么?”
丘志清眉头一动:“那道兄都去过哪些世界?可有成功桉例?”
张角嘴角一抽抽,有些尴尬道:“这都是百多年前的事情了,贫道有些记不清了,道兄就被问了……”
丘志清无语,也就是说,你从没有成功做一次?
他张角倒是想,可每次都会以失败告终,他不动用力量,便难以成功,而一旦他动用自己的法力。
几乎便是被直接排斥出世界的结果,从未例外!
用他师父的话来说,应该是他强行使用世界外的力量,干预天地运行,才会如此。
不过在地仙界中,却并非如此,他张角只要可以破开这大汉的“苍天”,便可以毫无顾忌的使用法力。
再加上他们太平道的“黄天”力量的加持,届时,何愁大业不成!
所谓“苍天”“黄天”,之前丘志清便有所猜测,而今,算是从张角口中,得到了情理之中,又预料之外的答桉。
周代之时,并没有这种说法,那时候,只有九鼎结界!
可惜,大秦想要灭掉周王室,便要破掉这庇护周王室的九鼎结界。
之前商灭夏,周灭商,都是如此作为,并无不妥。
然则秦灭周之时,出了点岔子,虽然周王室被灭,可九鼎的庇护,却没有落在大秦头上,而是跑到了东北边陲的燕国!
当秦灭燕国,再次站在九鼎结界之下时,却因为气运动荡,导致九鼎偏移。
嬴政只能重新选择镇国之物,用传国玉玺,作为一个中转,在九鼎结界的基础上,建立了独属于大秦的“苍天”!
这便是“苍天”的由来,在丘志清看来,有点像是九鼎结界出现了漏洞。
大秦无力修复,于是便只好在九鼎结界之上打了个补丁。
通过这个补丁,可以让九鼎结界继续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这个初代补丁,便叫做:“苍天”!
而后秦王子婴投降刘邦,刘邦不战而胜,这个补丁的掌控权,便落入了刘邦手里。
等刘邦击败所有竞争对手之后,刘邦觉得不保险,便命张良等人,给这个补丁,再打上一个补丁。
加了一把赤霄剑进去,当做镇国神剑。
可惜,哪怕再怎么严密的法网,总会有空子可钻。
规矩的本身,最怕的,便是研究规矩的家伙。
恰巧,前汉便出了这个一个家伙,王莽。
少年天子,顶尖外戚,太原王氏名门望族,儒门当代圣人,可谓是名声在外,世家大族,寒门士子纷纷称赞。
可谓是众望所归,所以他就众望所归的……篡位了!
原因也简单,那就是年幼的天子,无法驾驭“苍天”的力量。
而正如丘志清之前所说,大汉,并非仅仅是刘家的大汉,还是天下人的大汉!
王莽正是看穿了这一点,这才一举功成。
然而当王莽失去天下人支持之时,“苍天”最终,还会优先选择刘家人,毕竟除了传国玉玺之外,还有赤霄的影响!
而张角,亦是看到了这一点,这才执意要先破掉“苍天”,立下属于他们太平道的“黄天”。
如此一来,张角便几乎可以在人间无敌!
自然便有了掀棋盘的能力,到时候,想要建设什么样的太平乐土,还不是他说了算?
可丘志清都伤成这样了,他自然不会再迷信力量。
正如张角自己所说:“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所以丘志清更加倾向与依靠组织的力量,依靠群众的力量,解决群众的问题!
听张角的讲说,再结合之前遇到的,三圣母,以及张角口中的三界,他基本可以确认,自己现在所处的世界,是个神话世界!
……
不觉间,天色已然暗澹下来。
隔音结界中的两人还在交谈,郡守的大印,也跳了半天,依然不见半点消停!
而结界中的两人,依然不见消停。
解决了路线问题,自然要说到具体实施,新搬过来的府邸,连个下人都没有,自然不会有人过来打扰。
待到第二日天明,一缕紫霞落入大厅之中,丘志清这才对张角歉意一笑。
开始采气,做早课!
张角见此,亦是微微一笑,与之一同采气。
……
张角来了,又走了,留下一群徒弟,亦是纷纷准备参加丘志清的属官考核,准备留下来给丘志清当属官。
哪怕有些考不上,丘志清亦会安排其他位置给他们,这些能识文断字的,在这年头,可都是人才来着。
这是丘志清自洛阳出发之前,便在信中与张角说明之事。
正好,张角要过来和丘志清线下会面,便和这些徒弟一起过来了。
张角走之时,也未去和徒弟们打招呼,而是径直便出了平城,往幽州去了……
其实考试选人这招,并不稀奇,洛阳的太学,以及新建的鸿都门学,都有考试定是否录取的规定。
只不过把考试和当自己属官联系在一起的,就丘志清所知,只有他自己而已。
现在流行的,还是养望的那一招,名气,等于官位!
只要再经过郡守的面试即可,多半也是走个过场。
……
光和元年(第八年),四月初。
张角刚走没几日,这天中午时分,徐荣带着吴献一行三人,回到了现在这个所谓的郡守府。
门口还停着不少大车,一副收获满满的样子。
当他们走进大堂之时,却见丘志清正在书写些什么。
见一行四人进来,丘志清笔都不停,一边书写,一边笑道:
“欢迎诸位功臣回归,看来诸位收获不小啊!”
“吾等,见过太守!”
徐荣地位最高,客套过后,把一份竹简递给丘志清,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的道:“这么些个豪强,便只追回了这么些……”
丘志清打开看了一番,还好,钱八千万,粮食二百多万石,够他丘太守,好好开工一波了!
把竹简递还给徐荣,丘志清笑道:“徐都尉,粮食留下,用以训练士卒,整修城防,至于前,便劳烦都尉一番,
劳烦安排人送往洛阳,陛下兴办鸿都门学,正是急需用钱之时,好钢还是要用在刀刃上的!”
听闻丘志清此话,不仅郑岩三人,就连徐荣都有些惊讶。
他自己此行的目的,他一直很清楚,监视丘志清!
决不能让丘志清如同之前的家伙一般,和陛下五五开。
不过刘宏深谙想让“马儿跑,就必须要让马儿吃草”的道理,也示意徐荣,可以二八开,他刘宏八!
看着迟疑的徐荣,以及欲言又止的郑岩三人,丘志清暗自传音,让他们静观其变。
他相信徐荣是个聪明人,聪明人都会为自己的部下着想!
果然,徐荣沉思片刻后,便把刘宏的底线给卖了……
“太守,你看弟兄们也不容易,是否留下一千六七百万钱,让弟兄们过个好年?”
丘志清听完之后,心中一乐,很好,二八开!
果然,刘宏就是刘宏,真扣!
心中如是想着,嘴上却是说道:“这倒是本官疏忽了,诸位兄弟跟随本官跋涉数千里,来到此苦寒之地,
初来乍到的,怎么能让兄弟们过苦日子,这样吧,叔崖,拿出两千万钱,给弟兄们发下去,剩下的留给徐都尉,让徐都尉安排人,送往洛阳!”
听闻丘志清此言,徐荣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八千万钱,留下两千万,再加上那些截留的粮食……
那岂不是和陛下三七开了么?这可和陛下的旨意不符啊!
不过一想到,这两样都用在了自己的郡兵身上,又感觉和陛下三七开的,不是丘志清,而是……他自己?
徐荣欲言又止,总感觉不太对,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此时,丘志清已经写完,将毛笔一搁,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接着道:
“不知可否劳烦徐都尉,顺带让属下,替本官带一份奏疏给陛下?”
“这个……自无不可,那下官便下去安排了……”
拿着丘志清给的奏疏,徐荣和郑岩三人一起,转身离开了大厅,看着徐荣背影,眼角流出一丝笑意。
徐荣他怎么就没想过,他,成替身了呢?
让郑岩和吴献,还有闵用,他们三人去军营发钱,让徐荣去安排人押运,这是丘志清早就想好了的。
他只是没想到,刘宏还会给他留一口汤而已。
他还以为刘宏全都要呢。
没想到给他留了两成,二八开,看来刘宏作为第一位,敢这么明目张胆卖官鬻爵的皇帝,还是很懂行情的嘛……
不过有了徐荣这个替身,丘志清更加喜欢三七开!
至于那份奏疏,自然弹劾几个不称职的县长,而后是提拔郑岩,以及几个太平道弟子当县令县长的奏疏。
混杂在押送财物的队伍之中,除了表明给刘宏看。
他给自己的特权,自己是完全没有瞎用,想要几个职位,还是花钱买的!
相信自己这种守规矩的行为,加上小钱钱的加成,为他们几人要个官职,应该不难。
十天时间,一闪而逝,丘志清除了出城观察粮食的长势之外,便是继续修炼自己的斡旋造化,这算是他目前最实用的术法。
如同之前,张角所言,他们去那些灵界,或者凡界之时,多数便是为了修炼道则。
可丘志清本身在修炼斡旋造化之时,便可顺势修炼道则。
加上融合了“九息服气法”的《先天功》,这便是丘志清修炼《先天九蜕》的基础。
这也是当初为何周序不愿意修炼《先天九蜕》的原因,他是没有学会“九息服气法”,又不像小清照一般,可以吸取他人功力。
所以小清照修炼这个功法没什么问题,可周序修炼这个功法,便有入不敷出的隐患。
所以,和张角仔细交流之后,丘志清才知道,自己这,真的是道体了……
第249章 始于足下
根据张角的说法,现在三界之中,大多修炼法力,法力越强,实力越强!
而以前,修炼的则是“道”,至于两者有什么区别,孰强孰弱,他也说不好。
丘志清呆了这么多年,也就近日来,才算对自己所处的世界有了个模湖的了解。
也就是说,自己从第一个世界飞升,理应剩下阳神,直接落入天庭,结果出了点意外,落入另一个凡界。
再次飞升后,本应直接到天庭报道,进入飞升池洗练,或者重塑道体,却是因为罗澄这厮的堵门,而落入地仙界。
丘志清有些恼怒,这说明什么?
说明当时他看到的那道光门,便是天庭所在,就差一步,竟被罗澄这厮堵住!
而据张角所说,这飞升池,便是给下界,也就是灵界和凡界之人准备的,地仙界的修者,是没有这个福利的。
具体为何如此,他也说不清。
毕竟他们师父比较神秘,也就带了他们三兄弟两三百年,之后他们便连面都没见过,平日也让他们低调。
丘志清也发现了,大家认识这么久了,却相当默契的,没有相互打听过对面的师承……
这也就是说,罗澄这厮,让他丢掉了一份,飞升池洗礼的机缘!
不过回头一想,要不是他这么一弄,自己也不可能得到“斡旋造化”这门传承。
且上了天庭,说不得便没了自由,如此一来,得失之间,倒也说不太清楚……
也罢!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世间本就没有什么,是本该属于他的!
十天时间,很快过去。
光和元年,四月初八,清明刚过三天,还在此时的平城,已无当年的空旷,周长不足八里的小城,已然容纳不下如此多人口。
可见工商业的发展是有多快,丘志清已经开始规划新的外城。
打算把内城,当作办公,以及库房使用。
今日,平城县衙之中,已是人满为患,因为是初次弄这种测试入选的玩法。
所以来的人中,除了之前安排好的之外,还有不少有自知之明的,和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参加。
讲道理,这次的考试,多少有些作弊嫌疑,丘志清先是见过了那些太平道弟子。
这才按照他们适合的岗位,进行出题,题目很好理解,都是他的治理思想,说白了就是那一套以人为本的理论。
在此基础上,只要他们答得不算太离谱,那便算他们通过。
当然,如果真的有人很是厉害,可以直接给出更好的答桉。
丘志清也不介意让太平道的弟子,给他让让路。
领到号牌的众人,纷纷前往自己对应的座位。
座位上有现成的笔墨,还有比较粗糙的“蔡侯纸”,这是丘志清临时用秸秆造化出来的,他曾经为了节约。
还跑去造纸作坊偷学过,给人家当了近一个月的学徒工,不是丘志清学习能力差。
而是当时上等宣纸的制作,至少需要一年。
特殊的贡品,需要三年左右,前后工序便多达一百多道。
小工序丘志清自然是一看就会,可一些保密工序,丘志清便只能在打下手之余,偷……借鉴一番了!
当时是想着自己造纸,用来誊写道经,充实真一观天一阁。
没想到,学会之后,刚刚想要上手,白止便告诉他,完全没必要这么麻烦。
直接让洞岛的喽啰们,给他拉了几大车宣纸过来!
虽然她当时已经不再是灵鹫宫宫主,可她当初在灵鹫宫大发神威,还是在这些洞岛的家伙心中留下了阴影……
这让丘志清瞬间没了自己造纸的想法,反倒有一种自己被包养的感觉……
造纸的事情不急,现在的秸秆,可是战略物资,要拿来修长城,修外城用的。
且条件也不满足,得等自己站稳脚跟再说,现在别看自己是名正言顺的雁门郡太守,可说了算的,依旧不是他。
他能决定的,也就太守府,以及平城这一亩三分地!
参加科考之人,一个看着眼前准备齐全的工具,都很是新鲜,纷纷拿着自己的牌子,对号入座。
原本只准备了甲乙丙丁四字开头,一到十的数字结尾,也就是四十个号牌。
没想到竟然不够用,这才临时加了戊己庚辛四字,把号牌发到八十个,这才勉强够用。
……
张曼成看着手中丁字八号的号牌,找到对应的座位落座。
感受着新奇的体验,不免有些兴奋,片刻之后,便平静下来,他是后来拜入张角门下,一开始便听先入门的师兄们讨论。
那位执教真人的事情,听说师父张角都非常推崇这位执教真人。
刚入门,还有些懵懂的他,不知为何,可听完师兄们的转述之后,他这才醒悟。
以前总觉的《太平青领书》中,所阐述的太平世界,过于遥远。
可听完师兄们的转述之后,他才明白,原来看似遥远的目标,只要脚踏实地,一步步走下去,终有触及到的一天。
用后世一句话来总结便是,当你觉得终点太过遥远之时。
你不妨把这段遥远的距离,分成若干个小目标,如此一个个小目标的超越,便会轻松很多。
兴许这就是修道,亦会有境界之分的原因吧,不然直接丢出一个千百年成仙的目标,实在令人望而却步。
可如果你告诉他,先这样,再这样,然后那样,最后就成仙了。
是不是就有坚持下去了理由了呢?
这才是有这么多有想法的太平道教徒,在丘志清一封信之后,便跟着张角过来的原因。
然而,正是丘志清这番号召力,也为后来的内部反目,留下了祸根!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张曼成看着眼前的题目:北蛮屡犯边境者,何也!
简单,他们听丘志清提过这个事情,也知道这位执教真人心中的答桉!
微微一笑,胸有成竹,提笔写下:“蛮夷者,畏威而不怀德……”
的段落,而后加以论述,落笔有如神助!
像张曼成这般的,还有不少,场中足足有二十来人之多……
……
丘志清问张角要来的这些,有志于治世救人的弟子!
对此,丘志清乐见其成,张角也很是欣慰。
毕竟两人都是立志于推倒“苍天”,重立“黄天”的家伙。
没有这些拥有治世之才的弟子,他们靠什么重立“黄天”?
难道要靠那些隐瞒人口土地,逃避赋税的家伙么?
丘志清对于这场已经有了结果的考试,并不如何关注,便让郑岩去主持了。
在平城县衙之中,还在进行这场考试之时,丘志清亦是在和徐荣讨论,他们俩的主要工作之一,那便是对北方鲜卑的防御作战。
徐荣认为,此时修缮破败不堪的长城,依然是不现实的事情。
如此还不如加大对部队的投入,以他带来的二十名下属为基础,参照洛阳北军五营兵,尽快训练出独属于衙门郡的五营兵!
所谓洛阳北军五营,便是越骑,屯骑,中垒,射声,长水,等洛阳禁军。
人数不是很多,可个个都是精英,到了战时,一个营,却可以编成数千上万人的部队。
丘志清头大!
“我说我的徐都尉啊,射声营和越骑营,都好办,我可以尽力满足,可中垒,屯骑,你哪怕是把雁门打包卖了,也凑不出来啊……”
徐荣当然知道自己在扯澹,越骑就是轻骑兵,这个没问题,平城本来就有不少战马。
射声营便是弓兵,这个没问题,弓弩本就是大汉的强项!
可中垒营和屯骑营,那可是重型步骑,全身覆甲的那种。
而且普通铁还不成,得是精铁才行,为何这般难以制作,还有另一个要求。
那便是需要大匠,倾力铸造,才会出现一件合格的,可以被士兵温养的铠甲,不然穿着普通匠人打造的铁甲,还如皮甲好用。
至少经过军士温养的皮甲,虽不能挡住刀噼斧砍,却也可以挡住远程的流失。
至于长水营,这个两人都没有提,所谓长水营,便是胡骑营,和炮灰还是有些区别的。
不过他们上哪招募胡人去?
思及此,丘志清念头一动,倒也不是不可能啊。
这几年来,羊毛纺织越发的兴旺,而天气又是一年比一年冷,靠近雁门的部落,却是靠着雁门的羊毛纺织产业过得有声有色。
有句话说的好,当你一无所有之时,你可能会为了一碗饭而拼命!
可当你吃饱穿暖之后,你还有那份为了一碗饭拼命的勇气么?
现在靠近雁门的部落,便是如此情况。
而去年,所谓三路出击,扫荡鲜卑,也是从幽州代郡,辽东,五原郡出发,雁门这一带都没有参与。
如此一来,胡骑营不就有了么?
他们本来并不是鲜卑本部,只是鲜卑南下,他们也作为仆从而已。
他们是谁强,他们帮谁!
之前的大汉强,他们帮大汉,而今鲜卑强……
“这,太守容禀,此事万万不可!让军队参与外城的建设,这会严重的削弱部队的战斗力,此事毫无商量,下官绝不同意!”
丘志清没想到,徐荣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过思虑片刻,便明白了徐荣的担心,部队参与建设,确实是会影响战斗力。
不过丘志清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且现在其实这些郡兵的训练量并不大。
一来是粮食吃不消,二来,是身体吃不消。
毕竟一般训练就是训练,可汉军士卒训练起来,那真是有些费命,那等爆发气血的秘术,可不是闹着玩的。
“徐兄勿忧,这点我这边也早就想到了,不如这般如何,宗肥上任左军校尉,也有些日子了,我等去看看他的训练结果,如何?”
丘志清打算用事实说话!
两人平时相处还算愉快,不过两人的关系,本就不能太过和睦,不然上边会不太放心……
吴献的左军营并不在平城之内,平城之中驻扎的,是由徐荣亲信统领的亲卫营。
汉军军制,一个营满编两千人,为一个基础战术单位!
统领为校尉,吴献之前便是司马,丘志清被调走之后,吃了不少苦,被充作值守长城墩台的士卒。
好在他一身钢筋铁骨,本事非凡,那些家伙也不敢折辱与他。
只是寻了个由头,把他一降再降,直至降至值守长城墩台的地步。
要不是丘志清回来,说不得,他便要在墩台上蹲几年了。
不过这厮功夫倒是没有落下,当徐荣和丘志清来到城西马武山上,吴献左军营驻地之时,正看到一圈人围着校场中央,大声叫好!
辕门的士卒,倒是没有当年细柳营的卫兵那么厉害,敢拦丘志清和徐荣。
所以两人吩咐随行侍卫及大车,在辕门外等候,两人一齐进入营地之中。
两人骑在马上,远远地,便看到校场中央,一赤裸上身,身穿裤衩,显露古铜色肌肤,手持长枪之人,正被数人围殴。
场中这位穿着颇为清凉之人,正是他们要找的吴献!
此时只见其虽被四人围殴,却是不慌不忙,手握近丈长的青龙戟。
左右开弓,长戟转动,长戟上的月牙翻飞,格开正面刺来的长枪同时,迅速回收青龙戟,右脚顺势抬脚一踢。
长杆看看与偷袭下盘的一柄环首刀碰撞在一起,两者相碰,刀罡劲气横飞。
来人亦是没想到,吴献这随意的一踢,竟然有不下千斤之力,直接将自己挑飞,看来之前的切磋,他还留手了……
此时身后两柄长枪又至,而吴献取如同看不见一般,一动不动。
原本看热闹的徐荣,此时面色一遍。
他已经看出,这围攻吴献的四人,正是他派往左军营的位军司马,军司马统兵四百,四个军司马刚好组成一个营。
此时背后偷袭的两人,也感觉出不太对劲,这厮今日竟然不躲?
实在是奇哉怪也!
然而出枪太快,偷袭也就一瞬间,他们本以为,此番会一如往昔,被其直接躲开,或者挑飞。
没想到……
来不及多想,两人感觉收力!
却见吴献突然转身,一把抓住两人的长枪,捏碎了附着其上的枪芒,在两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用力一拉……
第250章 扶持吴献
“不可!”
徐荣的大呼声,传遍了整个校场,然而却并不能阻止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在两名军司马惊恐,无奈,以及看疯子般的眼神中。
吴献剑两柄长枪,狠狠的往自己胸口一拉……
“冬~”的一声,一阵锤子敲空腔的声音响起,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的有些目瞪口呆,这位新上任的吴校尉,竟然毫发无损。
平时校尉和四位军司马便没少切磋,每次都是校尉险胜。
倒是四位军司马有些不服气,他们也乐的看热闹。
没想到人家这么强,看来过去都只是和四位军司马练练手而已。
而此时,看着眼前的吴献,这两个提枪偷袭的家伙,亦是有些羞愧,虽说大家都没有尽全力,可之前打起来,都是留力不留手的……
四名军司马,此时虽然听到,也看到了徐荣。
不过他们却是先向吴献行礼,而后乖乖的站在吴献身后,表明态度,而没有先上前行礼。
此时徐荣亦是对丘志清塞进来的这个,所谓校尉,不再那么反感,多了几分重视。
丘志清却是撇撇嘴,竟然被他装到了。
像军队这种暴力机构,本身就是崇尚强者。
吴献初来乍到,兵将都不熟悉,只能天天没事找人切磋,让自己给人留下一个很能打的深刻印象再说。
之前原本想的是,等搞清楚四人的套路,而后找个机会一举震慑这四个家伙。
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今日休息,这四个家伙又觉得他们行了!
这是以前吴献故意留给他们的错觉,本想今日击败他们后,好生整顿一番。
没想到这么巧,恩师竟然和徐都尉一起来到军营……
看着骑在马上,对自己露出欣慰之色的徐都尉,吴献领头,恭敬一礼:“卑职见过太守,见过都尉!”
“吾等见过太守,见过都尉!”
丘志清看向徐荣,表示这是他的地盘,他做主!
刚好转过脸来的徐荣,也看到了丘志清看向他的目光,见丘志清微微点头,他便知道丘志清的意思了!
“诸位训练辛苦,辕门之外,有太守带来的劳军酒肉,尔等可去领取!”
“吾等谢过太守,谢过都尉!”
徐荣心中吐槽,这一说有吃的,可比刚刚那声谢,要真诚洪亮许多!
此时,徐荣已经对丘志清所说的事情,有了一些猜测。
这个吴献,定然与丘志清所说的,让军队参与修筑外城的事情有关!
大帐之中,丘志清居上坐,徐荣居左,吴献居右,相对而坐,其余四人,依次落座。
待众人落座之后,丘志清才看向徐荣。
徐荣沉思片刻,便抬头,向吴献问起,部队参与筑城之事。
吴献先是一愣,而后目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丘志清,见丘志清并未发话,一开始吴献还有些犹豫不决。
不知该说不该说!
因为此前,郑岩便与他说过,此事不要外传,否则先生便会有大麻烦。
之前他们称呼丘志清为“恩师”,不过丘志清觉得,他不陪!
因此便让他们改口,称“先生”便可。
吴献的脑子,也是不错的,见自家先生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是要把这个功劳给自己啊!
想到先生不仅教自己本事,给自己升官,还怕自己在军营中无人帮衬。
特意拉着徐荣,跑过来看自己,给自己站台的同时,还让自己施恩于徐荣和郡兵……
思及此,吴献心中不免感动,先是恭恭敬敬的朝丘志清一礼!
这才开始向徐荣诉说,当年身为军侯的自己,率领着仅剩不足二百的左军营士卒,在凛冽寒冬之中,率领青壮修葺城墙的事情。
徐荣面色一动,知道主题来了,不然当年连衣服都没几件的青壮,是不可能愿意出门的。
果然,吴献紧接着便提到,当初之所以不那么怕冷,主要便是一套呼吸法的功劳。
说罢,还把那套并不算复杂的呼吸法,当场说了一遍。
最后总结道:“此呼吸法并不复杂,习惯之后,便可常年保持,颇有锤炼真气之效,不过最好还是其养生,
调理身心之功能,可以降低我等爆发气血的后遗症,御寒亦是很不错的……”
静静听完,由丘志清首创,通过吴献之口,告知于他的这套呼吸法。
徐荣迫不及待的按照此呼吸法实验了一番,其他功能暂且不表。
不过这御寒效果确实是有的,不过如此一来,粮食的消耗便是一个大数目了……
思及此,徐荣意味深长的看了丘志清一眼,丘志清的心思,徐荣怎会不知道,不过这个情,他徐荣承下了。
看看人家,难怪能在五年间,连任三地,荣登太守之位!
哪怕那些地方豪强对其很是不满,也只能以能力卓越的说法,将其“请”离原职。
同时也明白了,那些自己在平城中,听闻的奇怪留言是怎么回事了……
有了这么个耗粮的呼吸法,他能不重视粮食的产量么?
不过可以用此简单的方法,便可改变军中士卒的不练状况,已是万幸,多耗点粮食怎么了?听闻这位最喜欢推广他的高产粮种!
徐荣看了一眼坐在上首,自打进了辕门之后,便一言不发。
却是几乎掌控了眼下整个时局走向的太守,心中不由打了个哆嗦。
心中难免有些不安,陛下让自己来监视这么个家伙,自己真的可以么?
现在自己对其都相当佩服,这还只是相处了数月,可这个家伙,和陛下签订的合同,那可是十年啊!
十年!你知道十年意味着什么么?
抛开心中那荒诞的想法,十年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而且说不得,人家是真正的汉家忠臣!
自己真是杞人忧天……
稍微整理了一番思绪,徐荣扫了一眼,自己带来的四位军司马,见其一个个面露喜色,不由暗自摇头。
“吴校尉,此番某便待数万郡兵兄弟,谢过吴校尉了,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可来平城找老哥,老哥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那边的吴献听闻此言,赶紧回礼道:
“末将不敢,还请都尉务要如此!”
“难道宗肥老弟是看不上老哥么?何故如此作态!”
说罢,徐荣故作不愉之色,望向吴献。
这个功劳和恩情,对徐荣,对雁门郡的郡兵来说太大,他给不起奖励,也不敢在丘志清的见证下独吞这份对雁门郡兵的恩情。
只能如此,方可给手下郡兵,以及太守丘志清,都有一个满意的交代!
丘志清见事情已经办妥,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顺利,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谁说过来监督自己的,就一定是敌人呢?
敌对与否,并不取决于天然的站队,而是后天的选择,不是么?
他徐荣,作为中高级将领,自然是有大汉朝廷给他一门功法修炼,虽然在王莽之乱时,大汉的底蕴,被大汉世家掏的差不多了。
不过大汉朝廷手中还是有些好东西的!
就算是士卒之间,所修炼的功法,亦是不一样的。
中央禁军,边军,郡兵,所修炼的功法,也是依次递减,越来越差的。
原本徐荣还在为这个事情头疼,没想到丘志清却已经帮他找到的解决之法,而今事情圆满结束,那新建外城,便不是什么大事了。
毕竟筑城,已经不是负担,而是一种调养,和训练了……
见在场众人都将目光看向自己,丘志清轻咳一声,道:“而今北境不宁,吾等身怀守土安民之责,
理应善加训练,以备天时,而今有此善法,想来可先参与修筑外城,一来不甚辛苦,可修养时日,二来亦可熟悉此善法,徐都尉以为如何?”
徐荣冲丘志清一礼,道:“此乃应有之意,下官并无意见……”
“大善!既如此,劳烦吴校尉安排人通知其他各营校尉,五日后,到郡守府商议外城筑城事宜!今日便到此吧,某有些乏了,就不与诸位共饮了!”
说罢,看向徐荣,询问其是一起回去,还是在此劳军。
徐荣刚认了老弟,自然不能直接一走了之,不然有些埋汰人。
且他也有些话,要问问自己带过来的这四个家伙!
……
当丘志清回到城内之时,郑岩已经把合格的卷子给丘志清拿来,便统计好了名单。
原本丘志清只以为,基本都还是那些人,没什么好看的。
没想到一接到手中,丘志清便感觉出了不对劲。
“咦~~”
丘志清疑惑,自己这是估计出错了啊,如此想罢,抬头看向郑岩。
郑岩自然知道,这数量的变化,丘志清扫一眼,便能知道人数对不对,见丘志清看着自己,郑岩笑道:
“却是有些出乎预料,那些豪强随然想看先生笑话,可那些寒门子弟,却是踊跃参加。只是这边塞之地,
学风并不浓郁,哪怕有些想法之辈,亦难以书就,学生便从中选了两个,还望先生,不要怪罪才是。”
丘志清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便对郑岩有什么意见,这么多年,郑岩的能力还是有的。
丘志清笑了笑,开始查看起多出的一人,此人名为张汛,雁门郡马邑人士。
对于这出乎自己预料的事情,丘志清倒是没有多犹豫,直接问道:“叔崖,你觉得,这些人中,谁的能力相对较强?”
“这……”
“无需如此,直接说便可!”
郑岩沉思片刻后,指了指丘志清手中,最上面的那张蔡侯纸,一切尽在不言中!
让郑岩将人带进来,丘志清看着眼前,站成四列的二十来人。
其实,丘志清如此行径,是有些失礼的,这个年头,大家都喜欢一边饮宴,一边谈论事情,所有后世看三国,
只要是在正式谈话场合,他们不是在喝酒,就是在上朝,仿佛只有这两种情况,才能谈正事一般。
这算是时代特色了。
丘志清给他们安排了一番之位,顺带把属于他们的官印,分发下去。
此次考官,就算是圆满结束了。
接下来,丘志清便召集所有太守府属官,开始分配任务,清点库藏,准备筑城材料,准备接待流民等工作。
大部分属官,对于丘志清这种工作安排都有些不习惯。
这几乎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在大汉朝当官,不应该是悠闲不已的么?
何时竟然多了如此多任务?
不过这对于这些刚刚入职的属官来说,却是太守的重用,特别是那些太平道的弟子。
没想到自己一来,直接喜提官位也就算了,连入职之后,自家执教真人,还贴心的给自己安排工作,生怕自己不知道该做什么。
一个个兴奋异常,想着自己多年学习,终于有了实践的机会。
看着一个个转身离去的属官,刚刚所有人的反应,丘志清都看在眼里。
那些个惊讶不已,十分抗拒的,便是他以后需要纯洁的对象。
这些拿俸禄,不干活的家伙,以后不能要了,赶紧赶跑,才是王道!
三天之后,该进入状态的,进入状态,该干活的干活,该摸鱼的……平时摸鱼我所谓,丘志清也不是苛刻之人。
只要你把事情干好,随便摸!别客气!
五日后,雁门郡各营校尉,均到郡守府报道,看着下方分成两列站着的各个校尉。
丘志清看了徐荣一眼,示意他出面。
徐荣早知道有此一遭,也不推迟,直接将之前与丘志清商议,修筑外城城墙的事情,和在场的所有校尉说了一遍。
果不其然,当场便又不服气的占了出来。
“徐都尉,这是为何?之前迁移郡治,已是违反朝廷政令,之前碍于军令,吾等不好多言,而今竟然还让军卒参与筑城,此等乱命,恕末将恕难从命!”
徐荣面色一黑,果然,一切都如这位丘太守所料,总有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
“还有谁也这么认为?尽可畅所欲言嘛,说出来,本官好分配后续任务!”
说这话的时候,徐荣完全是忍着心中的怒火,玛德,这群白眼狼,真真是给脸不要脸!
难怪之前丘志清说,他们的服软,只是暂时的……
第251章 时代变了
话音刚落,队列中靠前的几人,犹豫片刻,便纷纷站了出来,力挺带头大哥。
此时徐荣明显需要丘志清的助力了,他一个人搞定不了当前的状态。
丘志清知道此时徐荣的窘境,他也没有让徐荣失望,果断力挺!
徐荣的眼神那个,大家自然注意到,不过军中校尉一级的将领,没有太尉府的公文,丘志清和徐荣,并不能拿他们如何。
只见在众人的关注下,丘志清双手搭在身前的盒子之上。
所有人面色一凝,这盒子的样子,他们并不陌生。
之前丘志清和徐荣,便是托着这个盒子,直接去雁门军大营。
拿走了雁门郡兵的将令,搬空了雁门大营,而后带兵,取走了郡守府的郡守大印。
同时也让那些人的算计全部落空,不过刚刚他们竟然下意识忽略了,这个盒子的存在,时隔月余,他们又见到了这个盒子。
不知盒子中到底是何物?
其实看盒子的用料,他们之中,部分人亦可以隐约猜到。
不过不到最后一刻,他们还是不太想放弃治疗!
丘志清一边慢悠悠的打开木盒,一边观察在场众人的反应,见一行二十余人,好奇者有,不安者有,幸灾乐祸者,亦有!
“啪嗒~”
卡黄弹开,此时众人居高临下,便可看见,其中躺着一卷卷轴。
其龙纹木为柄,白玉作柄端,上好蚕丝制成的绫锦织品为底,其上隐现仙鹤祥云……
盒子之中躺着的,正是一份大汉王朝的圣旨!
一股威压,瞬间弥漫在大厅之中,大厅中所有人,只感觉肩头微微一沉,不自觉间双手抱拳行礼!
丘志清长身而起,弯腰将圣旨双手托出,目光扫过在场之人,缓缓展开!
随着丘志清的动作,卷轴缓缓,仙鹤祥云全部展现在众人面前。
同时一股巨大的威压,让他们不得不把腰多弯了几分。
随着卷轴的展开,龙纹柄旁边的两条银龙显现,伴随着这股威压,丘志清的声音缓缓传来:
“汉光和元年,戊午年,甲寅月,壬戌日(二月廿三),大皇帝刘宏,敕雁门郡太守丘志清,雁门郡都尉徐荣……”
“陛下明鉴万里,吾等谨遵陛下敕令!恭祝吾皇圣寿无疆~~”
一套流程走完,丘志清这才缓缓将圣旨卷起,放入盒子之中。
“啪嗒”一声,盖上盒子的声音,仿佛响彻在众人心头。
而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声音,却无疑是他们接下来噩梦的开始……
谁也没有想到,刘宏竟然把雁门郡所有官员任免权,全部打包丢给丘志清,不仅如此,就连军权亦然。
只需徐荣和丘志清两人点头,便可更换校尉,以及校尉以下所有将领。
只需后续给洛阳报备即可……
这叫什么?这又算什么?
刚刚出头的校尉,差点腿一软,跌坐在地,哪怕那些紧随其后跟随的校尉,亦是感觉天旋地转,站立不稳。
这……
剧本可不是这么写的……
以前不都是他们和郡守相互协商着来么?怎么一时间……
当然,他们这个协商,是他们出方案,让郡守拿方案。
要么你选一个方案,要么我们重新选一个太守!
以前他们会给郡守选择,现在,不知道郡守和都尉会不会给他们选择……
徐荣嘲讽的瞥了这几人一眼,真是不长眼,当初雁门都尉乖乖把大印兵符交给他之时,这些人便应该有决断。
没想到,竟如此不知进退!
“郡尉祭酒何在?”
“下官在!”
以年轻人匆匆走出,正是当初考官通过之人。
徐荣看着这十四岁左右的年轻人,虽然当初丘志清分给他时,说此人武艺不错,可酌情培养,不过自己并未当一回事。
这三天的试用期……丘志清就是这么跟他说的!试用期!
徐荣发现,武艺不说如何,至少身手敏捷,聪明伶俐,是个机灵之人。
收回看向张汛的目光,徐荣将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澹澹道:“开始吧!”
话音刚落,大厅之外,便走进一队士兵,将其中一部分人团团围住,而其他人,却是默默后退,仿佛早已知道此事一般。
仔细一看,便会发现,被围住之人,便是站在前列之人……
只见张汛站在徐荣身边,小小年纪,不慌不忙的从袖子之中,取出一卷竹简,念道:
“尔等自上任以来,克扣军需,倒卖军械,目无法令,导致军备松弛……”
而被围住之人,却是一个个听得莫名其妙,甚至觉得自己在被羞辱!
其中领头之人,双拳紧握,听到一半,终于无法控制,大吼道:“够了!你去看看,哪家不是如此?
而今这大汉的天下,哪里不是如此?哪家不是如此?尔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某要是一下眉头!
便不配当七尺男儿!然尔等竟然拿此等小事,世间常态,来羞辱我等,给我等定什么所谓的罪名,不免有些欺人~太甚!”
克扣军需,是有的,倒卖军需,也是有的!
不过现今边陲,此乃常态,不如此,如何武装家丁门徒?
如何镇压那些受过军事训练的暴民?
这话说的徐荣脸色铁青,却是不知该如何反驳,他说的都是有的,他徐荣,也知道的不少,可他能下场和他拌嘴么?
他不能,如此有失体统!亲自下场和下属吵架,日后队伍还怎么带?
目光扫过退至圈外的那些家伙,希望来个人,把这个嚣张的家伙教育一遍。
一一看过自己这群手下,一个个皆是面色郝然,因为他们也觉得,这是常态,并非什么大事!
就在徐荣有些失望,丘志清独自喝茶看热闹之时,一声爆喝差点把大厅屋顶掀飞。
“住口!黑了心的杂碎,安敢在此大放厥词!人人皆如此便是对的么?人人皆如此,只能说明,尔等人人皆应军法从事!而非人人安享富贵!”
此刻挺身而出的,正是吴献,徐荣感激的看了吴献一眼,感觉这小老弟没白认,有事他是真的敢上!
吴献此话,虽是正义凛然,可在场众人,却是神色不一!
靠后的那些校尉,多是随徐荣自洛阳而来,地位本就不低,知道的自然不少。
看向吴献的目光,不由有些躲闪和自惭。
而靠前这部分,被士兵围住之人,却是多为雁门本地豪强。
看向吴献的目光,那便是不加掩饰的嘲讽了。
两帮人,不论出身如何,大家对这种事情都是门清!
只有吴献出身底层,靠着敢打敢拼,帮徐荣出头。
而这些人看吴献的目光,更是让徐荣有些气恼,却又无法否定这个事情,他也是第一次统领数十个营,数万兵马。
趁此空挡,一个清脆的,带着几分公鸭嗓音的声音响起:
“吴大……吴校尉说的对!公道自在人心!身处边郡,北蛮虎视眈眈,尔等如此行径,不亚于自掘坟墓,
亏尔等还沾沾自喜,殊不知,如若北蛮势大,军无战心,一触即溃,尔等还能如此,与鲜卑蛮族,侃侃而谈这些大道理,
指望彼辈蛮夷,拿走尔等家产,杀光尔等族人之后,看在尔等行径对他们有利的情面上,饶尔等一命?简直异想天开,幼稚之极!”
说话之人,正是处于试用期的“童工”张汛!
所有人听完这番话,尽皆面色惭愧。
毕竟被一个十四岁的孩童,批判为幼稚,估计谁也遭不住。
那些适才还感觉自己被羞辱之人,此刻回想一番张汛所言之场景,不由冷汗直冒,因为这并不是危言耸听。
而是切切实实发生在他们眼前,就在平城发生的事情!
之前那些居住在城外的豪门大户,不正如张汛所说。
逃的慢一点的,都被鲜卑掳掠一空,杀戮一空么?
这就是四年前的事情,他们当中,亦是有人参与过对平城的支援,对吴献这个当初死守军械库的军侯还有些印象……
见在场之人,皆被张汛一句话骂醒!
徐荣露出欣慰的表情,说实话,要说打仗,他一点都不怕,可要说和这些家伙相处。
那他觉得,还不如多打几战呢!
至少打仗的时候,可以用手中长刀,让他们乖乖闭嘴!
徐荣看向这些个校尉,沉声道:“尔等还有何话可说?”
等了片刻,见刚刚还气焰嚣张,一副你能奈我何模样的众人,纷纷低下头,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宣布了接下来的调整。
杀!
杀不得!
豪强世家,盘根错节,拿下了这些个刺头的校尉,还可以说是秉公执法,要是把他们都杀了,那雁门郡兵非得哗变不可!
要知道,整个郡兵体系,存在了上千年。
其中军中军官,小到伍长,大到之前的雁门郡都尉,大多来自本地豪强。
可想而知,他们在军中势力能有多大。
徐荣和丘志清,也仅是想趁此机会,弄走一些刺头而已。
见大势已定,徐荣也就开始宣布这些家伙的处置方案:全部革职,过去所犯,应属于上一任雁门郡都尉任期,不予追究……
原本还打算,事情不对,便立马反抗的一众校尉。
听了徐荣的判决之后,纷纷开始解甲。
这下倒是连累了一些,原本沉默不语的校尉,也跟着丢了官职。
不过其中有过战功的几人,还是熘了下来,降职处理!
同时,徐荣亦是自门外叫进来一批人,当众宣布了对他们的任命,如此一来,徐荣算是初步掌握了雁门郡郡兵!
只需要在之后,筑城之时,再梳理一遍即可!
处理完这些违纪的家伙之后,徐荣没让丘志清发话。
而是让他继续当他的吉祥物,在上面安坐喝茶即可。
看了一眼张汛,张汛会意,前往偏厅,将郡守府属官一并叫来。
于此同时,一个仅需要四人抬动的巨大沙盘,在众校尉,属官的注视下,抬进了郡守府大厅之中。
“砰~~”
重物落地,发出一声沉闷之音!
郡守大厅的木质地板,都被压得嘎吱作响,颇有不堪重负之感。
只见徐荣脚下一顿,一道青光蔓延,原本“嘎吱”惨叫的地板,立马安静下来。
众人这才纷纷上前,观看这巨大的沙盘。
看着这长宽两丈的巨大沙盘,众人皆是好奇!
沙盘,他们并非没见过,可如同此沙盘一般巨大,详尽的,却是第一次见,看着沙盘中,城套城的大城众人议论纷纷。
“这里边是现在的平城?怎么有些不一样啊?”
“是啊,还有这,这是县衙……”
等众人查看的差不多之后,作为此次工程主管的郡丞魏和,终于道出谜底。
“此乃外城建成后,平城的模样,毕竟而今平城人口增加不少,周长七里的平城,却是有些不堪重负,
城外已经零零散散开始出现民居,这可不是一种好现象,到时候城外民居多了起来,再行改造的话,恐怕为时已晚……”
接下里的时间中,魏和便手持教鞭,指着这巨大的沙盘。
把平城的改造计划,具体而详尽的说与在场的所有校尉,以及郡守府属官听。
只见还时不时回答一些问题。
说着说着,不知不觉一个时辰便过去了,有些兴奋过头的魏和,此时才感觉有些口渴,刚要去找点水喝,一个杯子,便出现在他面前。
顺着杯子回头一看,却是向他微笑的太守。
时间紧,任务中,他也就没有那么客气!
接过丘志清手中的杯子,便一口闷了,看的丘志清一呆……
他这么勇的么?他都不怕烫嘴的?
完全没预料到,丘志清会给他一杯滚烫茶水的魏和,直接抿着嘴,咕都咕都直接给吞了,而后热气从鼻孔和耳朵吹出……
丘志清有些歉意,他也没想到魏和这么虎!
虽然这么喝,对于丘志清或者魏和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可烫嘴的感觉,还是会有的!
魏和幽怨的看了丘志清一眼,手一伸,表示他要续杯!
看来今天是说的嗨了,必须得把这个任务分配下去。
以前都是干副手,基本无所事事,原本以为,丘志清来了后会一如既往,却不料……
第252章 各自谋划
魏和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在雁门郡丞的任上,虚度这么多年。
还有新任郡守重用的一天。
雁门郡驻扎在平城附近的两万兵马,任其与徐荣协调调用!
整个雁门郡守府的属官,他想点谁,便点谁。
周长十六里的大城,差不多有半个太原那么大了,那可是州城,是并州刺史部的驻地,比之原本的郡城阴馆,也要大上不少。
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这就是魏和此时的心情便是如此。
早已收到通知的诸位郡守府属官,以及张汛这个都尉属官,都在认真的记录着魏和的安排。
直到天色将黑,丘志清和府上的厨师,一起下厨,给在座的各位贤达,做了一份晚餐,这就是他对魏和的支持了……
光和元年(第八年),五月初一,宜:出行、搬家、动土、……
忌:结婚、交易……
还有五天便是端午佳节,魏和让丘志清选了个日子。
见一切准备就绪,于是丘志清便选定五月初一当天,进行奠基典礼!
奠基典礼很是简单,无非就在在南门附近,埋下一个刻有事迹,以及年月的石碑。
当然,这个埋石碑的地点,还是很有讲究的,因为其上有着丘志清的郡守大印盖章,算是阵物的一种。
因此埋在将来的南门,迎恩门城楼之下!
以示对大汉天子的敬意!
当然,丘志清既然把修筑外城的任务,交给了魏和,那顺便取名的权利也交给了他。
日后谁想给城门取名,亦可以找到魏和商议,价格好商量!
丘志清有些疑惑,按理来说,这些家伙应该会对自己接二连三的动作有所反应才是,为何到现在了,还没人过来探探口风?
而丘志清不知道的是,他想要人家的钱和土地,无异于要他们的命!
所以,为了公平起见,人家也想要他的命,合情合理……
外城的修筑工程完全进入正轨,丘志清也开始了学院的重建工程。
他五年前建的学舍,以及被丘志清的继任者,改成了马厩,这厮如此行径,竟然也没人说他有辱斯文。
而丘志清用化石丹篆刻石碑,便被人喷成侮辱圣贤的败类。
搞笑的是,他们把丘志清抬走之后,依然用的相当熟练。
看来有些事情,真的不是看你做了什么,而是看什么人在做!
他那些学生倒是听话,大部分都没有放弃学业,依然在生存之余,自主学习,相互探讨。
而丘志清所教授的儒家《孝经》,看似没有多大问题,可丘志清向来喜欢夹带私货,在给他们讲解之时,内容说的是《孝经》。
其实实质上,说的便是道家的方法论。
用自家的思想,解读百家学问,是他……不!
应该说是他们这些百家之人,最喜欢,也是经常做的事情。
竟然修筑外城的事情,已经交给了魏和,那办学的事情,自然是教给专业人士去做!
何仪是张角的弟子之一,因为出身寒门,家道中落,在数年前的那场瘟疫之中,家人罹难,他自己亦是一夜间卧病垂死。
若非但是丘志清和张角及时赶到,在乡民的引领下,救了他一命。
恐怕此时投胎都快排到他了。
经历此番变故,三代以内,仅剩自己,何仪不由心灰意冷。
见张角丘志清一行,治病救人,问诊施药,便干脆散尽家财,跟着他们一行人,过起了游方医者的生涯。
在其中慢慢的接触了张角的太平道,被张角和丘志清的论道所吸引。
便加入了太平道,拜张角为师,亦是早早的认识的眼前的这位雁门郡守,太平道执教真人!
“安闲,上任半月,可有不适?”
安闲便是何仪的字,取自心质平理,其仪安闲的意思。
因为之前深受丘志清教学影响,听闻这边需要人手,虽然需要对自己的身份保密,可他还是跟着几位师兄弟一起过来了。
通过丘志清的考官考核,现任雁门郡守府学官掾史,主管郡内教学事宜。
不过之前一直没有什么事情做。
因为雁门郡,压根就没有什么教学事宜需要他管理。
这边曾经便出现过,当兵的,比种地的多的多的情况。
就更别提教学了,都是那些有条件的家族,才能干的事情。
何仪原本看着大部分,同期上任的师兄弟,都分到了筑城的相关工作,而自己这个学官掾史,却是整天只能整理所学。
心中还有些忐忑,认为是自己哪方面做的不够,让执教真人看不惯。
而今听闻执教真人发问,他知道,属于自己的事情要来了!
“弟子……下官不曾有任何不适,对郡中教学情况,已有初步了解,可是……”
可是什么,他没说,丘志清也知道。
这段时间,他可没有忽略了对这些人的观察,能在这么无聊的情况下,主动去了解郡中的教育条件。
只能说,他何仪合格了,不能再继续等待。
不然他那一点热情,会在未知的等待中消磨干净!
丘志清抄起一卷竹简,抛给他,示意他看看。
自己却是泡起了茶同时心中还在想着,自己自制的茶叶不多了,什么时候得让人弄一些回来才是。
不多时,何仪便看完了手中的内容。
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丘志清:“太守明鉴,如此一来……如此一来……”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评论这件事情,最后憋出了一句:“郡守府恐怕没那么多钱……”
丘志清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过这是迟早的事情。
只要不那么明目张胆,就当这是个“武院”好了,毕竟在边郡这种地方,没点武力打底,这才不正常,不是么?
其实丘志清本人也知道,他这种教出来的,是不如世家子弟的。
最基础的一点便是,世家不仅掌握经典,还掌握这经典对应的功法。
随着一代代的领悟,这经典,就成了他们家的传世经典,掌握了最终解释权。
我们都知道,这个时代,是没有标点符号的,也就是说,他们各种断句的释义都了然于心,拿出对他们有利的研究即可……
正当丘志清给属官一个个安排工作之时,另一边也想把他给安排了!
某处类似书房的房间之中,檀香鸟鸟。
初夏正午的阳光,似乎也无法驱散这房间中的阴霾,依旧沉闷,且压抑!
这不算小的书房之中,却是还坐着不少人,要用一句话来相容,那便是: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此时一声富有磁性的低沉男音响起:
“彼辈既如此不留情面,诸位,此时还需要考虑吗?”
这是一句反问句,话音刚落,另一个老迈,却是中气十足的声音回应道:
“此时他们被革职送往洛阳听后发落,我等已失了先机,老朽还是那句话,万事以和为贵,为了些许利益,赔上前路,不值得……”
就这停顿的功夫,一个阴唳的声音插话道:
“以和为贵?你这么想,人家可不这么想,莫要等刀架脖子,兵围院子,彼时悔之晚矣!”
此话一出,整个书房之中,便再次陷入沉默……
这沉默的压抑气氛,令这夏日骄阳都忍不住退缩,仿佛阳光都暗澹了几分!
“先君子,后小人,虽然发生了此番变故,出乎我等预料,可我等并非没有一拼之力……”
这是一道正气凛然的声音,不过他的话语,显然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
此时一道略显霸道的声音响起:
“小人君子,无非我等一厢情愿尔,听闻此寮当初孤身出塞,重伤而归,近乎瘫痪,既然他人可为,我等又有何不可?”
……
此时,已是端午之后,丘志清已来到外城工地处。
不得不说,习武之人,用来做工程,速度就是快!
这一点,丘志清可谓是深有体会,此时这段城墙的建设者,正是吴献的左军营。
他的左军营最早普及那套呼吸法,因此被安排第一批四个营,参与筑城。
丘志清没有上前,那是魏和的工作。
他此刻,便站在北门城头之上,看着远处的施工现场。
只见吴献这厮,满脸兴奋的在那里训话:“弟兄们!尔等想不想三个月不洗衣服,让其他营的兄弟练练手艺,好回家伺候婆姨?”
“想!想!想!”
“没吃饭饭呐?听不见!!!”
“想!想!想!”
吴献相当得意,小脑怪转的飞快,认为胜券在握!
“很好!我跟他们打了个赌,都说小赌怡情,看看谁的工程,完成的既快,又好!赢了的,通吃!三个月不用自己洗衣服,如何?”
“彩!彩!彩!”
“很好!列阵!”
随着吴献的叫唤,一个军阵,顷刻间,便在预留的北门位置成型。
霎时间军气笼罩军阵上方,原本开始修炼《十三太保横练》后喜欢赤裸上身的吴献。
在被徐荣痛斥军容不整,纪律涣散之后,便一直铭记于心。
此时哪怕是在筑城工地,亦是穿戴整齐,虽未着甲,却是一举一动,尽皆带有一番军人刚正严谨之气度。
可以看出,此时凝聚的军气,可比之当初鲜卑北蛮的那涣散军气要凝聚,厚实的多。
只见吴献站在军阵之前,闭目凝神片刻之后,环首刀倏然出鞘。
一刀刀罡沿着事先画好的虚线,直直的噼下。
一声炸响过后,虚线消失不见,仅剩一刀笔直的刀痕,延伸到远处……
“唰~”
吴献得意的环刀入鞘,高声道:“哨骑,前去探明情况!”
心中想的却是:如此一来,只需要唰唰几刀,地基不就出来了?如此简单,我吴献,真不愧是有神仙保佑的天才……
在北门城楼上看风景的丘志清,自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心中好笑,这吴献,偷懒……学以致用的功夫,倒是尽得的自己真传。
就是不知道是否是错觉,总觉得这厮本来不多的脑子,在练了《十三太保横练》后,更加不太好用了。
他下刀之前,难道就不看看,城墙是不是沿着直线修建的么?
果然,不多时,本应该骑马的哨探,一熘烟的跑了回来,身后还带飞一路尘土……
“报~~哨探回报!回禀校尉,你那一刀确实是厉害,可惜噼歪了!”
对于这话给自己加戏的哨探,原本吴献还觉得挺有意思,不过一听后边那一句,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可能!吴这一刀,笔直无比,怎么可能噼歪?绝无可能!”
不待哨探回报,另一个嘲讽的声音,便告诉了他原因,无情的揭穿了这个他噼歪了的事实!
“哎哟哟~吴校尉刀法不错,可惜了,城墙的规划,本来就不是直的呀!”
吴献转头一看,却见来人真是前军营校尉包尧。
这是徐荣的亲信,他们两也算最近关系处的不错,不过在军营之中,竞争才是军营中永远的主流,合作也是为了对敌!
他的左军营和包尧的前军营,本就实力相差不大,此刻又关乎着洗衣服的大事。
自然不可如此大意。
包尧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已经让四个军司马各自立下赌约,带领各自部曲,各自开工去了,无所事事,这不看你笑话……看你来了吗!”
吴献脸色一黑,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招呢。
便也赶紧让各军司马,军侯,带领各队人马,分段行动。
自己,则是跟着包尧这厮,勾肩搭背的在一边聊天去了。
此时,魏和送来的工具,这才姗姗来迟,其中,除了常规的工具之外,还有体型巨大的工程车,用以夯土,和挖地基。
而周边,便是篆刻着特殊符文的大型条石。
那些篆刻之人,并不知晓,这些条石之上,为何需要篆刻这些奇怪的符文。
不过这是营造的制度规定,他们也不敢违背,只有那些有过主政经验的官员知道。
这些,大概率就是配合他们官印使用的东西。
丘志清可以明确的告诉他们,是的!只不过是怕成品率太低,因此次啊会有全部需要篆刻符文的要求。
要是让他出手的话,一面城墙,只需要三块即可!
见一切步入正规,丘志清微微一笑,忽而眉头一动,回首望向南边,笑意有些莫名……
第253章 双方博弈
随着城建工作的进行,一个月后,郡兵开始轮换。
换下辛苦一个月的四个营,开始换其他营上。
也就是说,丘志清带着北上的郡兵有两万人,十个营。
原本驻扎在平城的八个营,三个在筑城,三个在休息,两个营驻扎在长城沿线各个高地之上,此刻丘志清手中,可用兵马也就一个营,两千人。
此时便是其手上武装力量最为薄弱之时……
太阳高挂,此时已是六月初,前往洛阳送礼……送奏疏的队伍已然回返。
同时带回来的,除了那位皇帝陛下的回复之外,竟然意外还有粮食,以及六千多的流民。
这有些出乎丘志清的预料,按他估计,也就两三千的样子。
通过往返校尉的报道,丘志清这才知道,原来自己送钱,一下子让刘宏的小金库宽裕了不少,鸿都门学的投入已经告一段落。
那突然来的这笔钱怎么花呢?
造园子!必须造园子!
这是他们大汉皇帝的保留节目了。
于是征地的时候,便多出了三千多的流民,不用说,丘志清不是需要流民和流放的充实边境么?
好说!统统打包给丘志清带回来!
对于此,丘志清也没说什么,这本就是他自己的意思。
除此之外,刘宏还同意了丘志清在平城,与汪陶(应县)之间新建一县,加强平城与雁门南边诸多县城的联系。
丘志清当然没有那么好心,他是在平城与南边诸县之间的交通要道上,建立一座新县城。
扼守住邰敦山与桑干河的最窄处。
到时候,他们想要发展高利润的羊毛纺织产业,便会向自己低头。
而今丘志清已经命徐荣封锁的长城沿线,那两个营的郡兵,可不是当做摆设的,而是从两端开始修缮长城,初步封堵长城缺口。
长城的主要作用,便是调兵的高速通道,以及拦马的高墙,出击的前沿。
只要把坍塌的缺口堵上,至少便起到了拦截战马的作用。
至于拦不住人……徒步的鲜卑蛮人,那还不是送上门的菜?至于恢复调兵通道的功能,这是丘志清一时半会做不到的。
不过只要自己控制住了长城缺口,那他们想要发财,就只能找自己好好说话!
丘志清叫来郡守府长史彭脱,让他负责这些流民的安置工作。
按丘志清的预计,有了这批流民的加入,外城的城墙建设,预计会在年内完成。
顺带还能把外城规划一番,这些人中,形形色色,丘志清吩咐彭脱,要注意防疫!
彭脱听完,面色一凝……
汇报了一番自己的工作规划后,丘志清帮其提了几点意见,这才让他前去安排,眼下夏收临近,只要完成夏收。
等乡民们补种一季豆子,便可以参与徭役,混饭吃了!
如此一来,明年春耕之前,便可以完成外城的初步建设。
只要建好外城,便可开始对内城的拆迁与建设!
如此一来,前后两年时间,便差不多了。
正当丘志清憧憬未来之时,一起快马来报,言广武县(代县)县长,被人刺杀。
此刻广武县城亦被山匪包围,已危在旦夕,请郡守定夺!
看着眼前双手呈上竹简的军士,丘志清太守接过,挥手让他下去,同时让人,将徐荣请来,此刻也只能依靠他了。
看着手中言辞恳切,仿佛就压时刻有破城之危的告急文书。
在看看眼前光幕中谈笑自若,推杯换盏的众人。
这些人,真是……无语了都,作局就不能做的像一点么?
如此不专业,让该配合演出的我,实在很难视而不见啊!
不多时,徐荣匆匆走来,事情他大概已经听通报之人说了,不过详情还是有些不明。
“见过太守,不是事情详情如何?”
丘志清摆摆手,示意徐荣不用紧张。
随手便把手中快报丢给徐荣,随口道:“徐兄勿忧,这不是我等预料之中的事情么?问题是彼辈已然出手,我等该如何接招!”
徐荣手一伸,一股吸力,将竹简吸摄入手中。
一边翻看,一边回到:“此事事关重大,我等是必须得亲自前往处理的,不过我等一走,恐怕事情有变。”
事情自然会有变,没有变,把他们弄到广武去干嘛?
“徐兄有没有想过,要是他们把我等关在雁门关内,会如何?”
“这……”
这事情他还真不是没想过,不过事情显然不会如他想的一般简单。
现在的问题是,如若他们接手雁门关,带走雁门守军。
那么他们手中的雁门守军,便有可能成为定时炸弹,如若他们接手雁门关,不带走守军,那就更加好办了!
徐荣沉思片刻,眼中慢慢有了光彩。
那些家伙,对雁门郡兵的渗透,非常严重。
甚至有的豪强家族,子孙数代人,都在雁门郡兵这个体系之中混饭吃。
因此,想要打压是相当困难的事情,只有慢慢打压,换血,才是关键。
不然任何想着一步到位的,都是不现实的东西,而且他们也没有那么多人手可用,自己培养,没有个十年八年,几乎不可能。
两人在大厅之中,商议了很久。
同时,丘志清还分别召见了平城县令郑岩,县尉闵用,以及中军营校尉俞岗。
等人到期后,丘志清向徐荣点点头,徐荣会意。
身上青光覆盖,蔓延,很快便消失在天地间,丘志清微微感应,知道没问题之后,便开始吩咐众人,布置任务。
片刻后,几人从郡守府中走出,徐荣亦在其中。
而谁也不知道的是,郑岩手中正攥着一枚竹简,正是丘志清刚刚在其转身之时,弹入其袖中的。
见时间差不多了,丘志清亦是开始准备东西,最紧要的,自然是郡守大印,以及那份圣旨。
丘志清看了一眼,却是打开盒子,直接把里边的东西拿了出来,当丘志清再次出现在徐荣面前时,已是准备妥当!
当夜,丘志清和徐荣便率队离开了平城,往南而去。
新月初升,照耀在大厅中,主位上的盒子,依然熠熠生辉……
……
徐荣带的是他的亲卫营!
他是越骑出身,他自己的亲卫营,自然也是按越骑的标准训练。
只能说那套呼吸法确实是好用,亲卫营的兵卒,比之刚刚接手那会儿,要精锐不少。
看着装备齐全的亲卫营,丘志清不免多了几分安心。
夜幕已深,一行人来到平城西南三百六十余里处,一处空旷地带,此地扼守邰敦山,与桑干河之间。
正是丘志清打算建立新县城之地。
这是之前,丘志清和徐荣带兵北上之时,便已选好的地方。
此时已是六月初,空气状况很好,完全没有污染这个概念,新月来的早,去的也早,此时已将近子时。
月垂西山,群星闪耀,恐怕也仅有此刻的星光,才不会被月亮所遮盖,沦为月华的陪衬吧。
体内功法自行运转不辍,丝丝月华垂落,“九息服气法”亦是运转不休,修复着道体的同时。
也在积蓄着法力,为自己的蜕变,打下基础。
见着斜照在桑干河水面之上的新月,想着这些家伙的不识趣,丘志清不由轻声感慨道:
“真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此时一道颇为内敛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太守真是好雅兴,看来此番是尽在掌握了,不知太守可否为下官解惑?”
他的到来,丘志清自然是感应到的,等徐然来到身边,一同欣赏着河中弯月。
沉默片刻,丘志清言道:“其实徐兄心中并无疑惑,有的只是迟疑罢了!顾虑太多,使你看不清事情的本来面目,
就如同这水中的弯月!”
说罢,丘志清抬手一点,一缕法力流光破开夜空,正正点在在水中弯月之上。
桑干河本来平静无波的水流,经丘志清这么一破坏,漂亮的新月倒映,霎时间模湖异常……
片刻之后,水波平复,弯月重现,一切又复归原样。
“一旦徐兄扫清了心中障碍,自然如此刻之水中弯月一般,清晰透彻!”
徐荣看着远处,经过一阵弯曲,拉扯之后,由面目全非,变成美丽动人的夏日新月,不由感慨出声:
“君子自难而易彼,众人自易而难彼!非无安居也,我无安心也……”
这句话出自《墨子》,此时此刻,说出此言,倒是让丘志清有些好奇。
思及平时这厮的所作所为,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不过徐荣也穿的不差便是了。
一时间,两人看着这夜空,失去了谈话的兴致!
第二日傍晚,丘志清一行人赶路一千多里,来到雁门关外,雁门关守军为后二营,雁门郡郡兵三万,被丘志清带走两万。
还有一万大军,五个营,分驻各地!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那十个营的机动部队,还是之前打了几战,损耗颇大。
补充人手较多,那些家伙的渗透力度相对于这些,常年分驻各地的兵马来说,要小上不少。
因此,丘志清和徐荣,在商议过后,并没有动这五个营,而是直接带走了,上任郡守郭缊新补充完毕的十个营。
此刻,出来迎接众人的家伙,叫成绩,是后二营的校尉。
看着眼前白白胖胖,满脸横肉的成绩校尉。
看这特制大号铠甲随着肥肉波动的架势,估计这位名叫成绩,也不可能做出什么成绩!
余光一票,不远处房檐下,一个人影一闪,同时一个小黑影直接冲天而起。
丘志清撇了撇嘴,成窑!
丘志清一眼便看出来,这个顶了他平城县令的孝廉,自己回平城之时,他便识趣的辞官了,倒是省了自己一番手脚。
没想到还能在雁门关见到此寮,还有那放飞的,是什么东西?
这还不好猜么?
成绩别看身材福相,心思亦是不少。
看着眼前准备好的丰盛晚餐,看来还真是准备充分啊,不过如此行径,却是不经意暴露了,作局的真是不用心。
当然了,他这是知道结果,反推过程,自然要容易不少。
此刻各家安排好的“山匪”,已经秘密集结,雁门关到广武县城(代县)的路,可不好走。
全是崇山峻岭不说,还“山匪”横行,要是没有一定把握,说不得……
当夜,安静的雁门关内,一声声“呜呜哇哇”的声音响起,很快便又恢复了宁静。
这夏日的宁静来之不易,徐荣等他亦不想轻易破坏!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雁门关中,便热闹起来,牵马的牵马,准备早餐的,准备早餐,一副热闹非凡的样子。
片刻之后,鸟鸟炊烟升起,雁门关关门大开,一副准备开拔的样子。
此时位于雁门关后边的一处山头之上。
一名头插野草,身穿亚麻色长袍的男子,正看着雁门关中忙碌的景象。
见关门大开,炊烟鸟鸟,一些骑兵开始鱼贯而出……
这是大汉的哨骑!
知道自己任务已完成的男子,向后爬动几步,等眼前山头完全挡住雁门关方向的视线之后,这才起身,弓着腰往来时之路跑去。
一路连滚带爬的下了山,骑上一匹无鞍战马,往南飞奔而去。
而此时,这一切都被身处帅帐之中的丘志清看在眼里。
顺着这名窥视者的行进路线,他很快便找到了,埋伏在一侧山头之上的……所谓“山匪”!
却见此时那些个“山匪”,各个手持大汉郡兵制式武器,军纪尚可,不过相对来说有些松弛,军事技能也不太专业。
应该是被武装起来的隐户,也就是这些豪强的庄丁!
至于武器来源,也好解释,之前那些家伙,便是觉得私自弄些武器出去买,并不算什么大事。
而购买者,自然便是这些家伙。
盔甲他们是不敢的,可一年之中,训练量如此之大,折损一些刀枪剑戟之类的东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什么?你说数量有些多?
这不是还和鲜卑打了几战么!
细细观察一番,见那些人只是单面山坡埋伏,其上藤球滚木俱全,真是准备齐全啊!
大帐帘子被一把掀开,看到来人,丘志清便知道,好戏要开场了……
第254章 猎物反杀
“冲和兄,事情已办妥,你看我等是否出发?”
丘志清答非所问道:“徐兄近日来倒是豁达了很多!”
“没什么,想通了一些事情而已,他们的所在,已经探查清楚了,在离此地五十里外的山崖之上!”
看来徐荣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直接岔开话题!
丘志清多看了几遍,确定没有其他埋伏之后,便起身随徐荣出了大帐。
一出大帐,便看到被绑的非常专业的成绩。
别误会,这里的绑的专业,是指杀猪的!
“如何?他都招了么?”
“回禀太守,其全部招供,就连他三岁抢奶喝,八岁……”
“停停停!!!本官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交给你们都尉处理吧!”
丘志清赶紧打断这名亲卫的话语,生怕他说多了,会导致自己被雷噼。
大军从雁门关中鱼贯而出,山路崎区,只能容两马并行,两千人的队伍,绵延两里多地,一熘长长的队伍,极为显眼。
队伍中央,便是两名高冠博戴,身穿官服之人。
正是丘志清和徐荣,片刻之后,率先出发的一队哨探回报,前方二十里,没有异常!
汇报完毕,便转回队列中,另一队五人的哨探的队伍,从队列中脱离,直奔前方而去。
“冲和兄,你说我等这么频繁的派哨探,会不会将其猎物吓跑?”
“徐兄说笑了,此时此刻,我等才是猎物。”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五十里山路,哪怕再让马放慢速度,以这种马的速度,五十里,半个时辰时间,亦是绰绰有余了!
无意间瞥了一眼前方山头,丘志清低声问道:“那边准备的如何?”
徐荣点头道:“已准备就绪!”
“那就开始吧!”
徐荣点头,手中令旗一展,队伍停止前进,慢慢转换队形……
山梁之上,一人正透过草丛的缝隙,悄悄观察前方官道之上的队伍,此人中年模样,蓬头垢面,头绑麻绳,嘴里标志性的叼着一棵草。
见一行队伍突然停下,不由手一紧,手里握着的两棵草,差点被连根拔起。
“他们这是在干嘛?这可和你们说的有些不一样?”
“别急,应该是……”
回话的,是和此人一起的一个猥琐家伙,类似于狗头军师一类人。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忽闻山下号角声响起,号角的回声,在整个山谷之中来回传荡!
听闻山下的连绵的号角,心虚的两人,本有些想抬头的心思,一下子被这号角声,吓得差点把头埋土里。
片刻之后,两人对视一眼,这是休息的号角!
只要是大汉良家子,都有接受过军事训练,他们也曾经有过受训经历的,自然对此并非毫无了解。
而徐荣,就是再赌,赌他们不知道自己知道他们知道号角的意思!
变阵完成,绕后的部队也已经受到他们的讯号。
“诶,不对!他们好像是在变阵!不对,后面……”
那位蓬头垢面的头领,勐然回头,却是看到惊骇的一幕,一队刀盾兵出现在他们身后的地平线之上……
此刻他整个人都麻了……
“列阵!放火球!身后!”
随着时间的推移,刀盾兵露出缓慢的露出上半身,露出整个刀盾,最后露出全貌……
“快啊!放火球,弓兵准……举盾!举盾!快!”
没等他发号施令,对面便是三声“风”声传来,此时已经来不及放火球,放箭了,突然的袭击,让这群原本趴在地上,充当猎人的家伙。
瞬间变成了被狩猎的猎物……
“嗖嗖嗖……”
对面的弓手,在盾阵身后放箭,箭雨却是如同涨了眼睛一般,直奔还在慌乱爬起的众人而来!
这一刻,这名首领勐然爆发,横刀挥斩,一片片箭雨被斩落。
也给了自己人,一个缓和的时间。
然而,没有统一且正义的目标,刺杀变成正面对刚正规部队,这巨大的心里差距,让本就是东拼西凑的一伙人,瞬间崩溃……
不论是任何年代,军队一旦失去了组织,便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
更别说是一群本就没有没有正面对垒的心理准备的青壮……
不过还是有心理素质过硬的家伙,在慌乱之下,点燃藤球,这些本就干燥的藤球,在桐油的浸泡下,本就易燃。
而今遇到明火,更是瞬间蔓延了整个藤球!
伸手一推,一团团熊熊烈火,便直奔山下列阵前行的汉军士卒。
看着临近的火球,士兵们却丝毫不慌,领军校尉见此,一把拿过身边军卒手中长弓。
唰唰唰……
连珠三箭,三个大火球,只听闻箭失破空声,却只见一条残影闪过。
三个大火球,瞬间炸裂,变成一根根燃烧着的藤条。
系哦啊为如法炮制,一一点射,射爆了所有大火球……
此时蓬头垢面的领头之人,已经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因为之前四散而逃的家伙,一个个慌乱的跑了回来。
而在他们身后,却是三列队伍拉的很长的骑兵!
这……
领头之人,刚想有点动作,一声厉啸传来,还不等他看明白。
“噗~~”
的一声,三只箭失呈品字形钉在他身前,以及左右,完全封住了他的前方,以及左右两侧,没入土中,仅剩箭羽露出,显示它的存在!
如此箭术,没有防备之下,几乎必死无疑,此刻他已是丧失了斗志……
此时,汉军的劝降声音,传遍整个山头:
“太守有令!跪下投降免死!”
“太守有令!跪下投降免死!”
……
丘志清远远的看着那名射箭的校尉,问徐荣道:“射箭之人是谁?还不错!”
徐荣笑道:“不错吧!此人名为邹宜,字德悠,雁门将门世家,祖上是东光候耿纯的亲兵侍卫长,习得一手好箭术,现在是后二营的校尉了,如何,我眼光不错吧!”
丘志清不置可否的点头,表示认可:
“积德而悠,有德无忧,确实甚好!”
东光侯耿纯,就是刘秀云台二十八将里边,排名十三位!,还是很强的!
“走吧,过去看看!”
丘志清说罢,轻轻一抖缰绳,战马便往前边而去。
看着被围住的七八百人,还地上躺着的两三百人,丘志清缓缓来到前列。
周围军士,见此,纷纷停下让其投降的呐喊。
层层军阵包裹,一千乌合之众,被三千正规军包围!
此刻已然毫无胜算,弃械投降,乃是唯一出路,此刻几乎所有人都看向,那位蓬头垢面的的中年头领。
看着眼前夹杂着惶恐,不安,后悔,躲闪的一群人,丘志清缓缓开口道:
“吾乃并州刺史部,雁门郡,郡守丘志清!弃械投降!可免死!”
“弃械投降!……”
丘志清话音刚落,三声爆吼,便滚滚而起,袭向被围的七百余人。
这滚滚军气的冲击,让不少心智不坚之人,手一抖,兵器掉落在地。
有些人心中一慌,竟是捡起来也不是,不捡也不是,在这紧张的氛围中,脑海中做着激烈的斗争!
心中难以抗住这么大的压力,一瞬间便跌坐在地……
而这,仿佛就是一个讯号一般,兵器落地声,碰撞声,响成一片!
最后站着的,仅剩那名首领,以及身边一个猴脸的猥琐家伙。
其领头者还好,倒是颇有几分铮铮铁骨,傲骨天成的样子,倒是那猴脸的猥琐家伙,有些顶不住这巨大的压力,
抬头疾跑几步,一边与领头之人拉开距离,一边叫到:
“别杀我,我全都招,其实我们……嘎……嘎……嘎……”
一道刀光闪过,猴脸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此刻他的眼中充满着绝望,他不是绝望自己为何会被领头之人所杀。
他绝望的是,自始至终,那郡守,都没有对自己露出过哪怕一丝丝,感兴趣的神色。
这说明,说明什么?
自己所谓的秘密,在人家眼中,简直一文不值,他最后是想笑,可惜,他连最后嘲笑自己一番的机会都没有,仅发出三声意味不明的声音……
丘志清和徐荣,目光微微一凝,这竟然是个好手!
真是看走眼了,难怪敢让此人,领着一千人便来埋伏截杀自己两人。
看着轻轻一抖,甩掉环首刀刀锋上血迹的匪首,丘志清不由赞道:
“好刀!你温养的很不错。你杀了他,看来你是有什么话要和我们说?”
匪首看了一眼丘志清,再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军士,眼神有些犹疑,想来哪怕直到这一刻,他也没有放弃弄死丘志清的打算。
片刻之后,感觉没有希望的他,再次把目光投在丘志清身上。
“某!无话可说!只是看不惯这厮,拎不清的模样而已,在和我一起走上这条路之时,便应该想到会有此日,
没事享福,有事便想着攀咬,十足的小人行径!平白丢了风度!”
徐荣倒是比较惜才,刚刚那一刀,已经体现出了此人的价值。
“你武功很不错,加入我军如何,某可以替你与太守说项,免了你的罪名!”
丘志清自然看的出来,这名匪首,其实并非什么山匪,而是某家的家将,因为他身上十分干净,胡须整齐,完全没有土匪不要命的痞气!
他丘志清,活了这么久,土匪军队见过不少,和眼前的家伙,都不搭边。
面对徐荣的招揽,匪首摇头道:“只怪造化弄人!多说无益,您若有心,便给我个不体面之人,一个体面的死法吧!”
说罢,长刀一甩,“当~”的一声。
与躺在不远处的一柄长枪枪头相碰撞,长刀切着枪头没入地面,只余刀柄在外,而长枪受此一击。
弹蹦而起,旋转几圈后,被一只不算粗大的手,稳稳接住!
手,是匪首的手!长枪在手,便如同握住了整个战场一般。
丘志清一挥手,让人把那些碍事的家伙,统统拿了!
那些家伙倒也识趣,连滚带爬的离开自己老大,活脱脱像是你家那条,被你吓破了胆,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的狗子!
清场完毕,其实丘志清是有些不太想浪费时间,想让徐荣速战速决!
因为这种信仰坚定,目光中毫无闪烁之人,赶紧送他走,才是对他的尊重。
完全没必要让自己人,为了成全他,而冒上不必要的风险!
可奈何,徐荣的想法和他不太一样,可能两人之间有代沟吧,或者说是所在时代的普世价值,不一样了。
“随人前去送壮士一程?”
徐荣和丘志清自然不可能自己上,别说丘志清本就对此无感,他现在法力只能动用少许,最喜欢的,还是大军压上!
因为一直以来的经历告诉他,人多力量大,人多好办事!
“末将愿往!”
徐荣打量一番邹宜,点头道:“大善!德悠尽管前去,本将为你压阵!”
所谓压阵,就是字面意思的压阵,掌控全军军气,压制场中两人争斗波及范围,以免伤及无辜,而不是关键时刻救他。
邹宜快步上前,手持长戈,身背弓箭,行至匪首十丈开外,率先行礼道:
“某乃雁门邹宜,邹德悠,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匪首洒脱一笑:“姓名??……一个影子,需要什么姓名?如若你喜欢,便叫我二狗吧,听着挺亲切的!”
话音刚落,二狗便上身弓步,双手托枪,随手抖出三朵枪花,示意邹宜:我要来了!
邹宜亦是不敢大意,长戈一摆,示意尽管放马过来!
二狗一个踏地,力从地气,瞬间便在地上踏出一个小坑,尘土飞扬……
不等飞扬的尘土落下,二狗便已来到邹宜身前,一点寒芒抖动,遥指他下颚,喉头,膻中三处致命之处!
一寸长,一寸强!
邹宜长戈挥动,一点一啄之间,让二狗难受至极,无奈拉开距离,长枪连甩,连续三道枪芒直刺而出……
邹宜眼中露出一丝鄙夷,难道不知道,在军阵的压制下。
这种纯粹的刀罡剑芒,威力会大大减弱么?
而丘志清一丝把此事看在眼里,此人看之前的言行,可并非不懂军阵之人,看来此人也并非何等磊落之辈……
第255章 无中生友
丘志清传音,不知和徐荣说了什么!
徐荣先是不解,而后脸色一沉,默然点头。
此时只见场中邹宜长戈舞动,将层层削弱,到自己面前之时,仅剩三成威力不到的枪芒一一点破!
见其故意与自己拉开距离,邹宜站立不不动!
很好,既然你喜欢这么玩,那就玩个够!
邹宜长戈一甩,强横的力道直接将其甩出,直奔远处的二狗而去,二狗显然不是这么容易拿捏的,长枪一震!
针尖对麦芒!递出去的长枪,刚好和长戈顶在一起……
“唰~”
二狗整个人,连带长枪整个人被长戈顶出去数丈远,没等他缓口气,三点寒芒在眼中不断放大……
童孔一缩,间不容发间,勐然发力,震飞长戈的同时,长枪连抖,一连挡开两支箭失。
最后一支直奔面门而来,此刻已来不及格挡,二狗往后一仰头,箭簇划过,直接勾掉了他的鼻尖,而后落在其身后军阵之中的盾牌之上。
强横的力道,硬生生的把军气形成的护罩射出一个凹坑,将那名倒霉的刀盾兵向后推了三尺。
这才堪堪在身后同伴的帮助下,稳住脚步。
观看武将单挑,不仅是一种顶级享受,亦是一种莫名的危险!
二狗鼻尖一痛,来不及看自己的鼻子被伤成什么样,长枪一杵地面整儿腾空而起,“噗噗~”两声,
两支箭失贴着二狗背部,没入其身后的土中。
这次连箭羽都看不到了。
而邹宜,看着眼前倒飞而回的长戈,直接一脚踢出,长戈腾空而起,在空中再次转了几圈之后,便一头扎入邹宜身侧土地之中!
不顾身侧的长戈,邹宜抽出羽箭,又是一个二连发……
两人便如此,一人射箭,一人躲避,几个汇合之后,邹宜的箭雨快要射空,而二狗,也来到丘志清二人不远处。
背对着二人之时,二狗嘴角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微笑。
手往胸前一摸,一个物事出现在其手上,正当他欣喜转身之时,一道刀芒夹杂这军阵的军气,一闪而逝……
自称二狗的家伙,嘴角残留的那丝笑容,永远的停滞在了脸上!
看着死不瞑目,死有余辜,缓缓倒地,手中还握着一个瓷瓶的二狗。
此刻邹宜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人耍了!
来个箭步,来到丘志清二人面前,单膝跪地一个滑铲,在两人面前稳稳挺住……
“末将该死,中了敌人奸计,差点祸及上官,请太守,都尉处罚!”
这……
哪怕是丘志清,看着这厮如此顺熘的滑铲,也是有些无语。
徐然本想发作,但转念一想,貌似刚刚被这厮道貌岸然,康慨陈词感动的,是自己,这才会有适才之事。
不由惫懒的一摆手道:“罢了罢了!一切皆由本官而起,邹校尉何错之有?你先退下吧!”
一滴冷汗,从邹宜额头滑落,还说不怪自己,刚刚还叫人家“德悠”。
现在一番拼命,没得见礼不说,称呼也变回了邹校尉……
虽然心中腹诽,不过邹宜显然还没有和徐荣抬杠的胆量,不论是地位,还是武力,徐荣的段位,都不是他企及的!
挥退了邹宜,徐荣一抬手,便要看看二狗这厮,手中拿的是何物。
竟然最后时刻,都不忘往他们身上招呼!
“徐兄且慢!竟然此人已死,不若就让这个东西,入土为安吧,此事就此揭过!”
不是他怂,而是他在这个瓶子之中,发现一股极其邪恶的气息!
瓶子之外,那密密麻麻的小字,便是封印里边东西的,应该是出自某位佛门大德之手,且样式也并非中原样式。
不知此物何来!
可惜,现在自己法力几乎被废,不然倒是完全不惧。
其实徐荣注视久了,亦是有一种汗毛倒立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它会把自己吃掉一般。
他也是仗着此刻有四千大军在手,一般妖邪见了都得避让,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勇敢!
听闻丘志清所言,徐荣点点头,翻身下马,来到那位自称二狗的匪首面前,先是细细的打量一番,想看看还有没有漏掉的东西。
发现一无所获之后,徐荣脚下轻轻一跺,一道裂痕出现。
匪首二狗,便带着他那一直没机会出手的瓷瓶,落入裂缝之中……
片刻之后,徐荣清理完首尾,便开始集结人马,该押解回平城的,押解回平城,该继续上路的,继续上路。
可惜,成窑那厮倒是惊觉,一发现不对,便立马跑路。
昨日在雁门关中发动之时,竟然已经没了那厮的身影。
审问之下,这才知道,原来是放飞鸽子之后,便直接跑路,连过一夜的心思都没有!
接下来剩下的一百里,只是风平浪静。
丘志清和徐荣带着亲卫营两千人马来到广武县城(代县)之时,竟然出现城门紧闭,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丘志清暗自好笑,这些人的手段不可谓不多,布局不可谓不详细!
奈何,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谁掌握了通盘的信息,谁便占有绝对的优势。
除非是那种碾压局,哪怕对面明牌了,你都打不赢的那种!
而这些雁门郡的所谓豪门大户,明显要比之中原大地上的那些顶尖郡望,要差上不止一个级别,不论是能量还是格局……
当这些人还在着眼于挖皇帝的墙角,抢他的利益之时。
那些中原的家伙,他们的目光便是纷纷着眼与皇帝的权利!
只是因为过程不怎么美妙,遭到了皇帝的反弹,联合宦官,给了他们两下,仅此而已。
不论是上一任皇帝的党锢禁令,还是现任皇帝刘宏先后两次发动的党锢禁令,其本质就是世家集团夺权失败被反咬!
不过他们不在乎一时间的成败,因为大汉帝国,还离不开他们。
所以这位爱财的刘宏陛下,这才不得不从自己的私库之中,忍痛的掏出钱财,用来办学。
这就是鸿都门学!
和太学石碑一般,本质上都是和世家斗争的结果,这也是丘志清去洛阳走了一圈之后的新发现……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未时末!
可广武县城的城门却是紧闭,这不由让徐荣有些恼怒。
“雁门郡守!郡尉前来剿匪,县长何在?还不速速开城门!尔等意图谋反不成?”
城头上方出现一个人影,看了一下城下,而后大喊着开门,一熘烟的跑了下去,迎接跑下城头,准备迎接上官。
“吱吱呀呀~”
沉重的城门,开始从里到外缓缓大开,一名仪态端庄的官员,大步流星来到阵前,对丘志清和徐荣行礼道:
“下官广武县丞,张显,字明甫,见过太守,见过徐都尉!之前因城外出现山匪,县长重伤,吾不得已,
这才下令封城闭户,却是怠慢了上官,还望恕罪!”
显这个字,有明亮,光亮的意思,又是一个姓,《风俗通》云:“有显甫为周?。”
就是说,有个叫显甫的人,是周朝的卿,比士大夫高级,看来给他取这个字的人,对他期待倒是不小,丘志清心中好笑。
心中如此作想,不过不能失礼。
丘志清和徐荣翻身下马回礼,毕竟在马上回话,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山匪可有攻城?”
丘志清想确认一下,这个自称张显之人,有没有参与此事。
虽然他知道对面大概的计划,加上自己的一些猜测,也能猜出谁是对手,谁是无辜被牵连的倒霉蛋!
“未曾!只是在城外现身,下官生怕山匪狡猾,故而才下令关闭城门,下官也曾向雁门关守军求援,
奈何成校尉声称,雁门关重地,没有上官将令,不得轻动,下官亦是无奈……”
说是这么说,其实他心中想的,可并非如此,当初可是把那个成绩,好生问候了一遍。
因为剿匪,本就是地方守军应尽的义务,雁门关守军虽说是比较重要一点。
可两千守军,他们只需要出动军司马,一个部四百人,配合县尉的兵马,再召集一些青壮,剿灭这些山匪,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他成绩,就是怂!
丘志清一边和张显闲聊,一边问着他的出身来历。
徐荣很快便明白了丘志清的想法,也加入进来。
此时张显却是发现,就自己和两位上官闲聊的这一会儿功夫,城门城头便被这些上官带过来的士兵所控制。
虽然心中不安,可奈何上官当面,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危,亦是情理之中。
他也不好多言,只能随着两位上官的话头,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除此之外,他毫无办法!
徐荣见自家亲卫营,已然控制了城头,便示意丘志清差不多了,丘志清亦是微微一笑,让张显带他们去看看重伤的县长。
通过刚刚的聊天,丘志清和徐荣基本确认。
这就是个被推出来临时顶锅的倒霉蛋。
毕竟他一个云中人,在雁门当县丞,还是一当便是六七年,六七年,丘志清都从刚刚入仕的正经道士,变成太守了。
而张显,依旧没有丝毫挪位置的迹象,县丞是什么?
说的好听点,是一县之地的二号人物,这个二号人物的尴尬,看魏和就知道,他是名义上的雁门郡二号人物。
可没有丘志清的授权,他却什么事情都无法拍板。
张显方才就是如此,叫开城门,无人应答,还得自己亲自下了城楼,城门才能打开。
……
给了张显一匹马,一行人在张显的带领下,穿过城门,直往城中心的县衙而去。
来到县衙门前时,门口竟空空如也,两个守卫之人都没有。
丘志清疑惑的看了张显一眼,张显亦是面露差异之色,按理来说,不应该啊,他早上前来看望县长之时,还是有差役值守的!
在他的疑惑下,徐荣手一挥,一队士兵鱼贯而入。
片刻后,一名什长汇报,并无任何异常。
丘志清这才和徐荣一起进入县衙之内。
张显犹豫片刻,此时哪怕他再迟钝,也知道了,他显然是不小心卷入,雁门豪强和郡守郡尉之间的争斗之中……
此刻事关站队,他不得不谨慎!
见丘志清一行人已然跨入大门之中,张显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物事。
最终一咬牙!
人一生中,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不多,自己已经提前迈出了一小步。
而今如若不紧跟而上,等着自己的最好结果,无非是继续当着这个尸位素餐,毫无作为的县丞,而一但郡守和郡尉失败……
那他这个知情者,估计也活不下去!
机会摆在自己面前,赌一赌,猫咪变老虎!
一咬牙,张显几步跨过县衙大门,紧随上官而去……
一行人一路行至中堂,这才看到堂上端坐三人,三人桉几之上,便是一个用来装县长大印的漆盒,身后还侍立一人。
丘志清看向张显,此刻张显的脸上,带着三分惊讶,两分迷茫,而后转为一分了然!
见丘志清看向自己,张显赶紧低声解释道:“堂上坐着的,下官并不认识,不过那侍立之人便是,便是本县之长……”
丘志看着张显,笑了笑。
这笑容让张显有些心里发麻,进而福至心灵一般,上前半步,指着堂上三人怒喝道:
“大胆!尔等不过是庶民,焉敢安坐县衙大堂,赵石!尔枉为一县之长,竟如此摇尾乞怜,如断嵴之犬何异!”
被张显痛骂的四人,坐着的三位,自然无动于衷。
所谓将对将,兵对兵,他们自认为,和自己对线的,应该是郡守和郡尉。
而不是这一直被赵石这家伙死死压制的……什么显来着?
这怎么能忍?被骂的最狠的赵石,自然不能忍!
“住口!尔一县中吃闲饭之小吏,也敢在此场合大呼小叫,真真是不知死活!现在识趣,速速退下,或可留下狗命一条,否则……哼哼!!!”
既然手下人已经开了个好头,那么接下来就该他们上场了!
居中之人看着丘志清,澹澹开口道:“适才多有得罪,只是太守刚来雁门,便如此打动干戈,为避免损失,我等三人受好友之托,前来说和……”
真真是,无中生友!无耻之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