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红袖阁,何如意
陈启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叫做李庆之的人了。
说话亲切平和不说,偶尔蹦出来几句话,观念竟然和他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呼应起来。
李庆之也觉得眼前这个有着出尘的少年跟他非常投缘。
隐隐的,两个刚刚见面的人竟有了多年老友一般感觉。
“庆之今日来这红袖阁,也是为了那什么何姑娘?”
陈启见李庆之跟他说话的时候眼神还总是瞟向后边的屏风,不由笑道。
李庆之也毫不掩饰,哈哈一笑,朝着陈启眨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陈启也不由觉得好笑,这李庆之这么个洒脱人物,竟也痴迷何姑娘。
何姑娘他是知道的,虽然没见过模样。
但是上次出阳县红袖阁就是因为何姑娘,结果整个青州的士子蜂拥而至,为了连她一面就差打起来了。
可惜缘悭一面,陈启一首词搞得诗会不欢而散,也不知道那何姑娘记不记仇……
“何姑娘,何姑娘出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众人的目光就都被那从清风后缓缓出来的倩影吸引过去。
陈启也顺着众人目光看了过去,也不由在心里暗赞一声绝代佳人。
这是个尤物,不仅仅是美,更多的是媚!
琼鼻俏目,肤若凝脂,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少女。
嘴角一颗俏皮的美人痣更添了几分妩媚。
身形更是完美,不矫揉造作却自有一般风流,柳腰盈盈不足一握。
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裸露的艳俗气,却让人见了直称妖媚。
如果说玉娘和高倩倩是莲是茉莉是芙蓉是淡雅的极致。
那么这位何姑娘就是玫瑰是牡丹是妖治的巅峰!
陈启见惯了美女,自然有远高于常人的免疫力,很快就回过神来。
回头看了看李庆之,已经跟众人一样一脸痴迷相了。
陈启又撇了两眼杨彦峰这四个中二愤青,更是不堪,一脸猪哥相,更丢脸的是许此生嘴角还有一道可耻的弧线滑落……
“咳咳!”
陈启大声咳了两声,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又恶狠狠地瞪了陈启一眼。
陈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里有些鄙夷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好讪讪地转过头去。
李庆之此时也回过神来,不由有些尴尬,自己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却单单喜欢这何姑娘,让陈启看了笑话。
“各位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那何姑娘微微一福,嘴里的话像是温润的玉珠,撩拨得人心里痒痒。
“何姑娘!这次的题目是什么?还请出题!在下不才,也愿意一试!”
一个扮相不俗的年轻人率先出头,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
更有几个离得近的看客早就等不及了,忍不住起哄。
“公子莫急,让奴家慢慢写来。”
有人起哄,那何姑娘也不恼,反而轻轻一笑,让人拿来纸笔。
纤纤素手,簪花小楷,玉人执笔。
又引来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杨彦峰这小子更是夸张,还吹了声流氓哨,也不知道他这豪门的脸面何在。
缓缓写罢,一个丫鬟拿着何姑娘出的题目各个桌子展示。
陈启一见他们这架势顿时就没了兴致。
又是诗会!
难道就不能干点有意思的?
整天诗会诗会,陈启觉得这些人也太无趣了。
虽然兴致缺缺,但出于礼貌陈启还是看了一眼。
竟然是这种簪花小楷!陈启见过!
当日出阳红袖阁,就是这种簪花小楷,抄写了一份他的“雪梅”。
原来当日是这何姑娘亲自执笔。
“清平调,另请公子自填一首词。”
陈启心间一笑,这何姑娘还懂得让人自填。这就是照顾面子了,出题吟不出来?没关系,自己背一首也行。
看过题的众人都眉头紧锁,思量起来,只是那丫鬟路过杨彦峰几人那桌遇到了麻烦。
“非得作诗不可?我们几个耍几套刀枪,岂不比这些酸里酸气的东西爽快多了!”
“就是,我大……二哥的杨家枪耍的那是虎虎生风,一般人还不给看呢!”
四个傻愣愣地中二少年还兀自自吹自擂。
却不想引得满堂大笑,就连那何姑娘也满脸羞怒。
“哪来的土包子,快快赶出去,别坏了我等兴致!”
“少年郎,出门右拐直走,去群仙楼耍你的大枪去吧!”
“哈哈哈哈………”
哄堂大笑,杨彦峰四人也察觉到自己又干了蠢事,再也待不下去了,灰溜溜的逃也似的出了红袖阁。
陈启远远听到这言论,嘴角不由得抽抽,连忙低下头,怕被人认出来是跟他们一起来的。
太丢人了,这次回去一定要加强素质教育!团队形象全都被这几个愣头青毁了………
众人赶走了四个愣头青,又冥思苦想起来。
李庆之也皱着眉头,显然也在为了那诗头疼。
他从小就不喜欢这些诗啊词的,如今偏偏何姑娘就喜欢诗词。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陈启看他这仇大苦深的模样,也忍不住摇头。
至于吗?
何姑娘已经回了闺阁,留下一众绞尽脑汁东拼西凑的才子。
终于,三五盏茶的功夫,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写好了,招呼小厮丫鬟给何姑娘递了进去。
李庆之感觉自己的肠子都要悔青了,自己的老师那可都是天下有名的大儒,自己怎么就不多学点东西呢!
却也无奈,颓然坐下,也不再想了。
“李兄不喜欢诗词,何必难为自己?”
陈启也看出来他的无奈,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帮帮他,又想想好像也没什么理由。
要是被李庆之认为自己羞辱他,那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本……我从来都不喜欢这些东西,谁知道这何姑娘爱这个调调!
算了,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李庆之一脸颓然,又很快恢复过来,跟陈启聊了起来。
性格跳脱不羁,这也是陈启跟他谈得来的原因。
“你说人可以飞上天?这根本不可能!”
两人越聊越偏,最后说到人能不能飞的问题上了。
“这两人怕是傻了,做不出诗,开始哗众取宠了!”
陈启旁边一桌的人听到他们讨论的内容,出口讥讽。
陈启没觉得有什么,贱人嘛,哪里没有?
没想到李庆之却忍不了,当即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敢说本宫……子哗众取宠!”
陈启也没想到平和的李庆之还有这么暴躁的一面。
“我说你不学无术!草包一个还在这里哗众取宠!”
那人也来了脾气,拍桌而起,瞪着脸涨得通红的李庆之,一时间两人竟针锋相对起来。
“你……你!”
李庆之显然没遇到过敢跟他顶嘴的人,气的嘴唇直哆嗦。
扬起拳头想要给那张可恶的脸上添点儿胭脂!
“慢!别动手!”
陈启拦下了李庆之,虽然打了也就打了,但这样反而成了他们理亏了。
李庆之虽然依旧气愤,却也很快冷静下来,这一拳如果打下去,怕是何姑娘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呦呵,草包还想打人?真是有辱斯文的败类,跟那四个愣头青一样,去群仙楼找女人去吧!这红袖阁你们怕是来错了!”
“就是,现在什么人也敢自称才子了,也不想想何姑娘是什么人?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旁边桌上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不亦乐乎。
李庆之脸上一僵,还想说什么,却看见陈启朝着他微微摇头。
虽然脸上还是一阵红一阵白的,但李庆之莫名的觉得安心下来。
回到桌前,陈启什么也没说,提起笔就写来,没多久,一首清平调跃然纸上。
李庆之震惊地看着表情从容淡定的陈启,原来这才是大佬啊!
陈启见他表情,心里暗暗发笑。
我不生产诗,我只是诗人的搬运工!
诗仙出品,必属精品!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红袖阁中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李庆之刚想来几句彩虹屁,结果却看见陈启又铺开一张纸,手中的笔一刻未停。
他这次是真的被陈启惊艳到了,连他这个诗词白痴都觉出来这词的精彩。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如意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陈启笔走龙蛇,一手行草写得神采飞扬,最后署名。
李庆之!
等等!李庆之?
李庆之自己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刚想张口询问,结果被陈启打断。
只见陈启戏精上身,假装从李庆之手里抢过诗来。
“哎呀呀,李兄大才啊!竟写出这等诗词!当真对如意姑娘情深似海啊!”
见陈启对着自己眨眼,李庆之也反应过来,瞬间三叔公上身。
“咳咳……哪里哪里,陈兄谬赞了,只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朝着陈启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目光。
这小子,仗义!
旁边桌的几人,看见俩“草包”又在出什么幺蛾子,忍不住讥讽。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破落东西,臭味相投互相吹捧。”
“谁说不是呢,烂诗篓子凑一对!”
“之前一个时辰作不出诗来,如今倒学起曹子建来,莫不是七步作诗?”
“哈哈哈哈哈……”
第四十三章:王二少驾到!
李庆之现在心情好极了,根本懒得计较这些闲言碎语。
他叫过来一直侍候在堂中的红袖阁小厮,随手把两首诗交给他。
能否胜出李庆之心里也没底,他虽然看得出来陈启写得这两首都不错,但不错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了。
陈启见李庆之依旧半信半疑患得患失的模样,心中一阵鄙夷。
传了千年的佳作,能不好吗?
答案很显然,那小厮递进去没多久,就急匆匆跑出来。
“李公子,李公子!”
那小厮也有些惊异地看着李庆之,刚才他把诗交给何姑娘的时候,何姑娘的眼神都亮了。
“各位公子,抱歉了,今日红袖阁诗会结束了,诗魁便是这位李公子。”
那小厮这才想起来,先把众人安抚下去。
“李公子的诗词待会便会贴出来,请诸位鉴赏。何姑娘请李公子楼上一叙,请随我来。”
众人听说诗会忽然结束,瞬间炸了锅,大喊不公,特别是几个写好诗词还未递出去的,那模样都要把红袖阁吃了。
“这算什么,好好的诗会到一半就结束,难道那李公子写出了什么仙诗不成?”
“在下才疏学浅,刚刚才偶得一首《如意令》,不知跟刚才李公子所作如何?”
不服气者有,横眉冷对者有,拍桌而起者也有。
更有甚者,直接把那小厮挡在那里,也就是刚才讥讽李庆之的那邻桌。
他刚刚才说了李庆之草包,如今生生被人打脸,这不是说他有眼无珠吗!
陈启和李庆之也没想到何姑娘会直接中断诗会,不过如今却管不了那么多。
李庆之觉得自己的魂都飞了,何姑娘要见自己!何姑娘!
两眼放光,走路都有些吃力僵硬。陈启看他这副德行,也不由捂面苦笑。
自己认识的怎么都是这么一群没出息的东西。
流口水,迈不动腿,难道这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陈启仔细想了想,坚决否定自己也这么没出息!
李庆之就跟迷糊了似的,也不管那小厮自顾自上了二楼,进了闺阁。
邻桌几人似乎也觉得为难一个小厮没什么劲,嘴里咒骂几句,悻悻地坐了回去。
人都进去了,如今只有看看他写的诗究竟如何了。
那小厮也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回了二楼,拿下诗文,战战兢兢地贴了出来。
众人纷纷围了过来,陈启是没兴趣凑热闹,坐在长凳上,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
你们看,你们尽管看。
诗仙的诗,那能是浪得虚名的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只此一句足够流芳百世了吧,一眼胜负分。
刚刚还叫嚣的众人,此时却没了声响。
那作出《如意令》的才子,更是当场把自己的诗作撕了个粉碎!
惊艳!
此诗此词,已经流光溢美到极致。
天地之间,浩渺之物,皆系于一诗,极尽推崇何如意的美,又不显谄媚不失风骨!
在场不知多少人顿足叹息,恨自己写不出这样的诗作。
陈启抿着茶水,似笑非笑地看着表情各异的众人。
你们拿什么跟风流了千年的诗仙比?
谪仙般的人物,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在这个思想禁锢门阀横行的世界,哪里出过这般人物!
陈启正得意,却见刚才邻桌讥讽的几人面色不善地走过来。
“不知道陈国什么时候还出了你这等人物,能写出这般诗词,想必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领头那人,二十出头的模样,脸上阴沉得能拧出水来,眼睛死死盯着陈启。
别人没看见,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这诗词根本不是上二楼的李庆之所写,而是眼前这个头生白发的少年!
陈启身上的衣服还算考究,但是材质明显不好,一看就是没有底蕴的寒门出身。
“寒门就只是寒门,再有才华也只配做世家的狗!
以后出门小心点,别稀里糊涂被马车撞死!记住,本公子乃是荆州孙博阳!”
孙博阳又冷冷的看了陈启一眼,一脸冷笑地转身离开。
他不屑于揭开陈启和李庆之的把戏,先不说别人信不信,即使信了也会惹得一身骚。
荆州孙家,家里有伯爵爵位,在荆州的地位略略低于高家在青州的地位,倒也是世家豪门。
陈启没有说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满是玩味。
孙家?他连陈国第一世家的王二公子都打了,还在乎一个荆州少爷?
“滚开!”
“嘭!”
陈启正想着王二公子,结果就看见刚才阴沉着脸出门的那个孙博阳被人扔了进来。
随后一个陈启很是熟悉的刻薄青年走了进来。
说曹操曹操到,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王胜坤!
比起在青州府的时候,王胜坤更多了几分嚣张,脸上带着阴翳的嘲讽。
飞扬跋扈,旁若无人!
身边跟着两个壮硕的侍卫,陈启倒是没看见那断臂的韩老伯,想想也了然。
在京城,在王家的一亩三分地上,谁敢得罪王二公子?
在场的众人都认识王胜坤,有名的喜欢妇人,有名的嚣张跋扈!
王胜坤缓缓走到倒在地上的孙博阳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缓缓抬起右脚,狠狠地踩在孙博阳的脸上。
“你在本少爷面前,也敢称爷?”
嚣张!
跋扈!
目中无人!
王胜坤一出场就镇住了所有人,连陈启都惊诧了。
人还能嚣张到这种程度?!
那孙博阳好歹也是世家公子,竟然被王胜坤像死狗一样踩在脚下,连声音都不敢吭。
刚才威胁陈启的嚣张气焰早已变成了摇尾乞怜的笑话!
“看在你孙家的面子上,滚吧!”
王胜坤看着孙博阳,满脸不屑,一张极薄的嘴,淡淡吐出几个字。
“谢王少爷,小人滚!小人这就滚!”
那孙博阳真的在地上滚出了红袖阁,全然没有一丝世家公子的模样风骨。
想想也是,孙博阳无疑是怕到了极点,他今天能够四肢健全的出来已经是烧高香了。
想起刚才自己竟然冲撞了王二公子,孙博阳心里还是忍不住哆嗦。
心下更是怨恨起陈启和李庆之两人,要不是这两个寒门,自己怎么会因为心情差没认出王二公子!
王胜坤似乎心情还不错,一招手,连忙有人沏来茶水,搬来桌椅。
王胜坤盘起二郎腿,嚣张的坐在红袖阁正中央,屋里的士子们也纷纷让出空地来。
陈启坐在角落,王胜坤根本没看见他。
“听说你们这儿有个何如意?今晚让她跟我走吧!”
众人听了王胜坤的话,不由得大吃一惊!
陈京谁不知道,沈相的小儿子沈华琉和王相的二孙子王胜坤这两位可是出了名的怪癖,只喜欢妇人,对处子那是半点兴趣也没有啊!
红袖阁的掌柜,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微胖,衣着体面,此时却浑身抖若筛糠。
“王……王二少,咱……咱何姑娘还未接客,如今……如今依旧是云英之身。”
虽然害怕,但是他不能不硬着头皮说出这番话,何如意是他这里的头牌,一旦被王胜坤掳了去,他的红袖阁就倒了一半!
如今他只希望王胜坤不喜处子,放过何如意。
“你觉得本少爷打听不到?还是你觉得本少爷该卖你一个面子?嗯?”
红袖阁掌柜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嘴里连称不敢,苍白的脸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落。
王胜坤见他这么一副窝囊样,嚣张的笑了几声,站起身,缓步走到掌柜面前,轻轻蹲下。
王胜坤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知道这是沈华琉的生意,你根本不怕我,你也不用装。我也不想跟沈家翻脸,只是这个女人得交给我!不然,沈华琉来了也不行!”
王胜坤一脸淡漠地看着掌柜,腾的站起身,抬腿就是一脚。
“来人!把那何如意给本少爷请下来!”
“王二少!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是沈家的生意!”
被踹倒在地的掌柜此时也不装了,踉跄的站起来,揉了揉肩膀,低声喝到!
沈家做这种生意,总归是上不得台面,所以能不暴露就不暴露,但是现在已经到了必须暴露的时候了!
堂兄众人也都大吃一惊,这名满陈国的红袖阁,竟是沈相小儿子的生意!
“要是有什么不满意,让沈华琉来找我!还有,别把我跟你那腌臜主子放一起看,他还不配!”
王胜坤吐了一口唾沫,接着讥讽道,
“何姑娘的云英之身本少爷确实不感兴趣,但自然有人感兴趣!”
“你!你!”
红袖阁那掌柜根本拦不住王胜坤带来的两个壮汉,两个壮汉径直闯向了二楼。
陈启犹豫要不要阻止,想了想没有起身。
如今是王胜坤的地盘,他不适合暴露,起码现在不行。
现在只有希望李庆之不要头脑发昏英雄救美,不然陈启只好暴露,带着李庆之跑路了。
陈启又想起李庆之对何姑娘的痴迷,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噼啪!”
“哗啦!”
就在此时,刚刚闯进闺阁的两个壮汉忽然从房中倒飞而出,直接撞断了二楼的护栏,掉到一楼!
第四十四章:暴打王胜坤
“你是谁!”
王胜坤暴怒地看着从何姑娘闺阁踱步出来的李庆之,声音都带着嗜血的味道!
当众打他的手下,阻挠他的命令,这对王胜坤来说不亚于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又是什么东西!”
李庆之竟然丝毫不怂,居高临下的反诘道。
角落里陈启看着此时霸气外露的李庆之,惊的咕咚一口喝了一嘴茶叶。
这跳脱疲懒的家伙还有这么一面?
王二公子忽然笑了,本来就极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原来是个想玩英雄救美的呆子!但愿你待会还有狗胆叫嚣!”
换了个更加嚣张的语气,王胜坤一步一步走上木制楼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吾乃王家二少爷,王胜坤!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什么背景!反正没有我的背景大!”
陈启远远的看着王胜坤那一步一步地模样和一字一顿的语气,不由暗自腹诽。
这家伙,还真是异世古代版龙傲天式装十三………
李庆之看着这个一步一步走上来的装十三少年,内心也不由怒火中烧!
他本来跟何如意谈的好好的,不问诗词只谈风月,俏目流转,娇笑盈盈。
结果忽然闯进来两个彪形大汉要带走何如意!
他竭力维持的氛围顿时无影无踪了!
现在这什么王家二少,竟然还敢找他麻烦!
什么王胜坤?他没见过,王家倒是有个叫王胜乾的将军,每次见了自己也是恭恭敬敬地行礼!
忽然,刚刚踏上二楼的王胜坤曲手成爪,劲风凌厉地忽然出手。
破风之音乍现,一出手就要置李庆之于死地,楼下一众吓得慌忙逃窜!
不能再待下去了,这要是打死了人,指不定王家就要找个替死鬼来挡罪!
陈启却丝毫没有慌乱,他能看出来,李庆之也不是易与之辈。
果然,如此凌厉的一招,被李庆之轻描淡写的结下。
但是随即两人就纠缠在一起,你来我往,招招纵横交错,带起一阵阵劲风!
“想不到你还有两下子!只不过这样还是远远不够的!”
王胜坤阴冷地说道,他看出来这个跟他打斗的少年虽然功夫不错,但是确是外家功夫,按照自己家里那本古籍所说,自己修炼的真气可以完全压制他!
李庆之也觉得越大越吃力,自己虽然算不上什么绝世高手!但是也算是登堂入室了,如今竟有些力竭!
“唉……”
一声叹息在王胜坤耳边响起,这对他来说不亚于一声惊雷!
竟然有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堂中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就连红袖阁掌柜也早就跑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王胜坤抽身暴退,离开了原地!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刚才那一声叹息,竟是这个让他倍感羞辱的寒门!
陈启!
“陈启!你怎么在这里!”
王胜坤忽然有些脊背发凉,这难道是个圈套?
上次陈启在韩伯一抓之下竟然没死,而且自己之前无往不利的真气竟然在陈启面前失效。
他很明白自己不是陈启的对手,心里暗暗后悔没带韩伯出来!
“陈兄?你们认识?”
李庆之有些诧异,难道是朋友?可别伤了和气。
却见陈启蔫坏蔫坏地一笑,嘴角带着玩味,一字一句地说道。
“认识!我跟这位王二公子,可是认识很久了!只不过,可不是什么朋友!”
李庆之一听也乐了,感情这是仇人见面了?
“滚开!本少爷今天没空跟你在这里耗时间,何如意这个小贱人这次我就先放过她!”
王胜坤也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可能要吃亏,但是嘴上却不饶人!
忽然,王胜坤纵身一跃,向门口跑去!
“想跑!”
陈启抄起一块盆景里的鹅卵石,“嗖”得一声,一块鹅卵石破空而去!
“嘭!”
王胜坤竟然直愣愣地掉了下来,砸到了一张桌子上。
王胜坤慌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颗石子竟然打得自己真气大乱,一时间竟然提不起劲来,而且这浑身扭曲的疼痛感是怎么回事!
陈启见他掉了下来,也暗自欣喜,这可是他仿照三叔公练的,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在糟老头子身上报仇雪恨。
只是今日却用在了王胜坤身上,陈启跟李庆之纵身一跃,把王胜坤围在中间,一脸狞笑。
“你你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王家二少爷!”
王胜坤此时已经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嘴里还在垂死挣扎着。
陈启跟李庆之对视一眼,打死他是不可能的,毕竟是王家人,一旦不死不休,陈皇也保不住他们。
但是打一顿还是很有必要的,陈启早就想狠狠地扁他一顿,如今时机刚刚好!
“啊——救命!”
在陈启和李庆之的双重打击之下,王胜坤发出了杀猪般的哀嚎。
王胜坤的脑袋已经被打懵了,这两个损人,哪里都不打,就只打脸啊……
好在他们下手还知道分寸,虽然疼却都是皮外伤。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陈启抬头一看,也乐了,正是四个中二愣头青小弟,没想到还没走。
想必见到跑出去这么多人,陈启还不出来,也有些纳闷吧。
“彦峰啊,你们几个来的正好,这个人刚才嘲笑你们痴傻,让我揍了,你们也来!”
杨彦峰几人一听,勃然大怒,他们四个被赶了出去,本来就是很丢人的事,此时听说还有人嘲笑,那还得了。
八只拳头狠狠地加了上来。
王胜坤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的脸已经肿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别说说话,就是哀嚎都发不出声音了。
在接下来长达半柱香的时间里,王胜坤同学遭受了惨绝人寰的打脸!
没错!就是打脸!
杨彦峰四人似乎是把昨天被陈启打脸的气也撒在了王胜坤身上。
可怜王胜坤,本来有一身不俗的真气,如今却被陈启镇压,一张本来还算英俊的脸被彻底打成了两个猪头!
就是两个!一个猪头已经远不能形容王胜坤了!
也是怕再打就把他打死了,陈启叫停了众人。
李庆之正打得爽快,但也知道情况,又往王胜坤身上踢了一脚,这才罢手。
王胜坤已经看不出人样了,满脸血污,眼睛都肿成了一条缝。
勉强能张开的嘴巴,在费力地呼吸着。
老王,这要是后世,我就给你打个120了,毕竟做好事不留名。
只是现在也没这条件啊。
陈启看了他的惨样,不禁内心说了一句。
“何姑娘!”
李庆之忽然兴奋的朝着楼上叫了一声,陈启这才发现在场还有一人。
何如意竟然没有走,还如此平静的看着他们打了王二公子?
杨彦峰四个中二愤青早就被那何如意吸引了心神,嘴里口水流了一地!
“何姑娘快跟我们走吧,这件事因你而起,王家不会放过你的。”
李庆之显然有些着急,一心为了何如意着想,却忘了自己也身陷囫囵。
“李公子不必担心,如意自有办法,几位公子还是尽快离开红袖阁吧,王家逃走的那两个侍卫想必很快就会带人来了。”
何如意的声音出奇的平静,似乎根本不怕王家报复。
李庆之也不再推辞,他是偷跑出来的,如果被发现也会很麻烦。
“那姑娘保重,如果真有什么麻烦,可来国子监找我李庆之。”
接着忙和陈启拉着四个还痴呆着的中二从红袖阁后门跑了出去。
只是陈启临走时深深看了一眼何如意。
这个女人,不简单!
没多久全京城就开始搜捕陈启六人。
“六个人在一起目标太明显!彦峰你们先回家,我跟李兄找个地方先藏起来!”
杨彦峰四人也知道了刚才打得人是谁,饶是将门子弟,也不禁有些害怕。
有些幽怨地看了陈启一眼,这刚认得大哥,比自己可是嚣张多了。
王家二少爷也敢打,要是被发现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也不犹豫,六人分开,陈启跟李庆之几个闪躲,偷偷翻墙躲过了几波搜查。
“陈兄,这样下去不行,早晚会被发现的!”
躲在马草堆里的李庆之对着旁边同样满身马草的陈启说道。
“确实如此,只不过我们根本跑不出去,外边的王家人手太多了!”
陈启也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不该把王胜坤打成这样,不过他也不后悔。
下次一定还要教训他!
李庆之犹豫了一下,对陈启说道:
“陈兄,我跟你也算是意气相投,今天又同甘共苦,痛扁恶少。不如结拜为兄弟!说来惭愧,我其实对你有些隐瞒,我的身份……”
陈启也有些感动,他早就觉得李庆之身份不一般,身上有种隐藏不住的贵气。
再加上姓李,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皇室宗亲!
陈启不是没想过太子,只是那太不现实了。
首先太子是很难出宫的,再者,作为李家最核心的人,太子不可能只会着外家功夫,他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李庆之体内没有一丝真气!
“庆之不必自责,你的身份我已经有所猜测了!”
李庆之大吃一惊,这都猜的出来?
“你是哪个王爷家的小郡王吧!”
陈启一脸自得,看着李庆之惊愕的表情,感觉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这就是你的猜测?”
李庆之一脸怪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四十五章:你这个兄弟,我认了
“难道不是?”
陈启看见李庆之的表情,不由得疑惑道。
“是是是,啊呀陈兄,想不到你竟然能够想到这一层。”
李庆之连忙打着哈哈,心想暂时不能告诉陈启真相了。
“今天多谢你了,你也不必说你跟那王胜坤有仇,再有仇你也没必要把他得罪死了。
这种情况之下还敢站出来帮我,你这个兄弟,我认了!
古有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如今你我二人马棚结义如何?”
李庆之接着刚才的话说道,正说着就搂着陈启就要跪到地上发誓。
陈启真的服气了李庆之这货的跳脱和神经大条。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结拜?
不过陈启也没有推辞,实在是他看李庆之太顺眼了。
皇亲贵戚竟毫无傲气,性格跳脱,思想更是没有阶级性,跟他相处的时候完全是以朋友心态。
如今结义,多半也是想以结拜兄弟的身份庇护他。
这在这个门阀林立,寒门如狗的时代,这种人真是太难能可贵了!
虽然才认识一天,但经过痛扁王胜坤的事之后,两人的友谊俨然上升到一定层次了。
男人的感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没有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简单的扯了两把马草,对着马棚磕了三个头,互相说了生辰就算结拜了。
说来巧合,李庆之竟然比陈启大了恰好一天。
看着李庆之洋洋得意的模样,陈启暗自腹诽自己怎么不早生两天。
“这几天先去我家暂住几天吧,到时候我再去求我父……亲。”
陈启想了想也只有这样了,这次只顾着一时爽快,把王胜坤打成这样,可真是把王家得罪惨了。
看着满不在乎的李庆之,陈启也不由得心生羡慕,果然投胎也是个技术活。
两个人一直躲到天黑,这才趁着夜色溜了出来。
李庆之带着陈启东躲西藏,闪身进了一栋大宅子。
陈启看着他轻车熟路的模样,也知道这小子干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进门之前,陈启瞥了一眼挂在头上的匾额。
庆王府!
果然,李庆之他爹是个能够在京城开府的王爷。
也没多想,很快溜了进去。
一路上仆从侍卫见是李庆之,纷纷跪地行大礼,看的陈启一愣一愣的。
怪不得是王府,排场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李庆之时而回头看看陈启,见他脸上除了对仆从建筑之类的惊讶也没什么异色,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没看出什么来。
吩咐人收拾出一间厢房,又拉着陈启天南海北的胡扯起来。
“殿下,晚膳做好了,现在进膳的话,马上就命人端上来。”
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进来低头说着。
李庆之和陈启两人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听了进膳肚子不禁咕咕响了起来。
“上吧上吧。”
李庆之大大咧咧地说道,根本不像传说中规矩极多的皇家人。
很快便有侍女端上来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吃食。
饶是陈启这个后世的灵魂也被这奢侈惊呆了。
最是腐败是皇家!
哪怕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家里的排场也不是自己能够想象的!
李庆之倒是脸色平静,只顾胡乱往嘴里送,看来是饿坏了。
陈启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张嘴塞满了吃食。
两个人活像饿死鬼投胎,竟有风卷残云之势,很快就把刚才还看起来很多的饭菜吃了个干净。
两人满足的摸了摸肚子,相视一笑。
一片狼藉的桌子很快就有人收拾,李庆之则带着陈启来到了他的寝宫。
“你不用跟庆王殿下说一声?”
虽然是结拜了,但自己一个陌生人闯进王府,还是觉得有些不合规矩。
“没事没事,我爹这几天不在王府,你放心住下就是了。”
李庆之一副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模样,至于为什么他口称爹而不是父王,陈启更是完全没感到奇怪。
就凭李庆之这跳脱性子,叫什么陈启也觉得正常。
两人好似故友,说了整整一个晚上的话,最后李庆之着人收拾的厢房也没用上。
两人躺在榻上,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陈启忽然惊醒,看着躺在旁边的李庆之,仔细回忆了昨天晚上的事。
似乎是李庆之非要问自己热气球的原理,结果解释了一晚上,竟昏昏睡了过去。
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他跟一个男人睡在一起,怕是要怀疑他跟李庆之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浑身打了个寒颤,陈启连忙爬了起来。
结果发现自己衣服的下摆被李庆之压住。
陈启的脸都黑了,这让人看见可真是成了“断袖之癖”了!
陈启可不是汉哀帝,他正恶心的不行,使劲踹了一脚睡得跟死猪似的李庆之!
“谁?!有刺客!”
李庆之正睡得迷糊,忽然挨了一脚,结果口不择言,直喊有刺客!
话音刚落,忽然哗啦啦闯进来十几个侍卫,皆是寒刀出鞘,如临大敌。
结果好死不死看到这么一个场景。
陈启脸色巨黑,李庆之死命拉着他的衣袍,一脸凄厉,活像是被抛弃的怨妇。
陈启都能听到侍卫们的下巴脱臼的声音。
这下完了,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陈启的脸都拉到了地上!
李庆之此时也意识到自己闹了笑话,连忙放开陈启的衣服,讪讪地说道:
“哈哈哈,这衣服的样式不错啊,改日让尚衣监照着做几件,哈……哈哈哈……”
陈启倒是希望这些侍卫能相信,但是很显然,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依旧充满了鄙视。
“你们先退下吧!”
李庆之抬手挥散了侍卫,只是陈启的脸更黑了。
陈启觉得这简直就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庆王府,上到太监总管,下到婢女,看陈启的眼神都充满了鄙视。
陈启简直欲哭无泪,这叫什么事啊?
从今以后和李庆之坚决保持十米以上距离。
李庆之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但凡跟陈启接触,都尽量在众人面前。
只是,人的第一印象太重要了,如今陈启俨然成了众人不耻的对象。
陈启现在只希望快点从王府出去!
这该死的李庆之!
……
陈国皇宫,御书房,疲惫的陈皇揉了揉发涩的眼睛。
“王胜啊,最近怎么没听到太子的信儿?”
王胜就像是陈皇的影子,总是随叫随到。
“回陛下,太子殿下已经三天没有回宫了。”
“哦?难道是又闯了什么祸?”
陈皇不由头痛,自己这儿子,一旦闯了祸,就躲在庆王府不回宫,等着自己去给他擦屁股!
每次都要闹得满城风雨,弹劾的奏折多得像雪花似的。
“这次这混账又干了什么!打了哪个大臣还是拆了谁家房子?”
陈皇的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回陛下,这次殿下打得是王家的二公子,王老相爷的孙子,现在王家还满城抓人呢。”
王胜一五一十的汇报,苍老的声音似乎没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王胜的手里掌管着密谍司,只对陛下一人负责的情报机构!
陈皇又是一阵头痛,这孽子,又把王家得罪了。
如今朝堂上左右相各领一派,隐隐有了分庭抗礼之势。
他这个皇帝虽然依旧是一言九鼎,但毕竟多了掣肘。
如今的陈国,正是风雨飘摇的多事之秋啊!
庆儿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父皇也好放心把这江山交给你!
就在陈皇准备下旨安抚王家的时候,王胜又给他爆了个大料!
“什么!孽子安敢如此!”
陈皇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勃然大怒,一掌之下直接在黄花梨的龙案上拍出了深深地掌印!
陈皇此时的心情简直是怒不可遏,好好的让他娶个太子妃不娶,竟然看上了男人!
竟然还带到庆王府去!
陈国上层贵族其实也不乏断袖之人,只是陈皇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太子如此!
“马上!朕要去庆王府!”
王胜也觉得太子有些过了,立马吩咐下去,陛下要亲自去庆府!
“父皇,又什么事这么生气?快先尝尝永宁给您熬的莲子粥,不要气坏了身子。”
一个软糯娇柔的声音在陈皇面前响了起来。
这声音的主人正是李庆之的龙凤胎妹妹,永宁公主。
陈皇见了永宁过来,脸上也不由得柔和起来。
永宁从小性格温良恭淑,一点也不像她那个胡作非为的太子哥哥。
陈皇常常感叹,可惜永宁不是男儿身,不然太子的位置哪来的李庆之的事。
“永宁怎么有空来开看父皇啊,你母后不是要带你在后宫学纺织吗?”
陈国皇后姓张,本是穷苦人家出身,通过选秀女入宫,被当时还是庆王的陈皇看中,纳为王妃。
从此夫唱妇随,为陈皇生下了一儿一女,如今因为国库紧张,带着宫女在后宫织布,当的是母仪天下,温良恭淑的典范。
永宁的性格也多是因为张皇后。
“永宁想父皇了,所以就特地熬了粥……”
“朕看你是想出宫去吧。”
陈皇也不责怪,宠溺地捏了捏永宁的小脸蛋。
永宁被拆穿了也不再隐瞒,晃着陈皇的胳膊撒娇道。
“父皇,永宁好久都没有回庆王府了……”
陈皇被晃的头都晕了,无奈的答应下来。
“这次你跟着也可以,不过……”
“多谢父皇!永宁知道!换男装,到了庆王府只待在内院不出来,永宁都背下来了。”
永宁见陈皇答应下来,连忙回答,显然怕了他的碎碎念,一溜烟跑去换衣服去了。
陈皇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心里不由暗笑。
这鬼机灵丫头……
第四十六章:庆王殿下?
陈皇换好便装,带着女扮男装的永宁出了宫。
当然,老太监王胜自然没有落下,同样一身便衣,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管家。
大量密谍司的高手也隐藏起来,暗中保护陈皇。
看这架势,似乎陈皇这些年也没少往外跑。
所以说,其实李庆之跳脱的性子,也是有根源的。
显然,陈皇自己也不是什么安稳的主,只是身为皇帝,责任压的他不得不沉稳勤政。
………
此时的庆王府,陈启正跟李庆之一起吃早饭。
只是这场景怎么看也有点怪异,两人分别坐在两张桌子前,相隔起码十米。
屋里还站着多达十几个婢女侍卫,这是陈启坚决要求的。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几天了,庆王府的下人们其实也弄明白了那天场误会。
只是陈启还是保持了十足的警惕,这可关乎自己的名声,这要是传了什么风言风语出去,自己都没脸回去见玉娘了。
“呃……陈兄,关于你说的那个永动机,我觉得还是有可能做出来的,昨天晚上我画了个图纸,待会你看一看。”
李庆之这人就是个物理爱好疯子,短短几天,他从热气球问到蒸汽车,最后能量守恒定律也开始研究了。
陈启都有些搞不懂谁是穿越者了,这货放在后世那可真是学神级人物。
而且李庆之这货完全没有这个时代的局限性,就算听到了颠覆这个时代认知的理论,也会认真的去推演。
要不是陈启脑袋里有个逆天的图书馆,就凭他肚子里那点东西,还真满足不了李庆之。
虽然还没有实践,但李庆之往往能够举一反三的发现问题,连各种细节都能想到。
陈启都觉得,现在让李庆之动手做个上天的热气球已经完全不成问题了。
当然,除非他跟陈启一样是个手残党。
想起当时肥皂事件的心酸,陈启默默叹息。
看来自己这辈子只能当个理论家了……
“你还是老老实实想想怎么解决王家的事吧,总不能一辈子躲在这里不出去。
永动机是不可能的,你画的再好也没用。”
想起这件事陈启就恨得牙痒痒,这家伙第一天说他爹不在家,第二天第三天一直没消息。
后边就索性不说了,整天拉着陈启问这问那。
陈启其实也想把前世的那些东西教给他,毕竟他也知道自己是个手残党,空有一肚子学问使不出来。
倒不如教给有天赋的人,总比烂在肚子里,埋没了这些前人的智慧结晶。
问题是现在根本不是研究这些东西的时候啊……
陈启是国子监的学生,哪怕如今的国子监已经烂到了根子上,也毕竟需要每天点卯。
几天不去还好,倘若十天半个月不去,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李庆之听了陈启的话也一阵头疼,他也想赶快把这事解决,这几天听陈启讲的这些东西,他都忍不住手痒了,空有宝山而不得用。
但是这些事总不能在庆王府干吧,毕竟活着还是挺好的……
父皇啊,这次你怎么还不来!
他不禁怀念起以前每次闯祸父皇大发雷霆地替他擦屁股的日子!
陈启一看李庆之这蔫蔫的模样,脸色也是一苦。
得,接着等吧!
心里不由腹诽起李庆之他爹,一个陈国王爷,又没什么权力,好好的王府不住,整天瞎跑……
没滋没味的吃完饭,两人依旧保持着十米距离走出门外。
正当陈启在想今天拿什么糊弄李庆之的时候,却听见李庆之深情地呼唤。
是的,深切而富有感情!
只见走在前面的李庆之三蹦两跳地向前奔去。
“父……王!”
陈启这才看见,老远的前面有个长相跟李庆之有几分相似的中年人,身边还跟着一个老仆,不过那老仆面白无须,看起来像是个老太监。
这是李庆之的父王?
庆王?
陈皇看着眼中隐隐有些泪光的太子向自己扑过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货是谁?
自己的太子哪次闯了祸见了自己不是撒腿就跑,这次主动贴上来,找削吗?
而且他叫朕什么?
父王?
这成何体统!
这也就是微服出宫,不然堂堂陈国太子,如此失礼,第二天怕是要被人百官们的唾沫淹死!
只见李庆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活像是被人糟蹋了的小媳妇。
陈皇是又好笑又好气,这叫什么事?
朕还什么都没问,你哭了个什么劲!
刚才走在路上的时候陈皇已经冷静下来,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气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太子乃是以后的一国之君,自己不能把太子这种喜好戳破,有失体面!
不过太子妃的事一定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朕不管你有什么腌臜事,先生个皇太孙出来,你想怎么作死怎么作死!
储君还是得从娃娃抓起,李庆之这个大号明显已经练废了……
李庆之哪里知道他父皇这些心思,还兀自在那表演呢。
“父皇,不是儿臣故意伤人,实在是王家欺人太甚!
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儿臣见了当然是义愤难当。心想,如今父皇圣天子治下,怎么能发生这种事,于是没忍住出手教训了他……”
这话声音低了几分,陈启根本没听见。
而且陈启也没兴趣去听,现在他只想快点把王家的事摆平,然后痛痛快快带着自己四个小弟称霸国子监,混吃等会试……
“闭嘴!你也不看看你干的好事!”
陈皇一听民女,好不容易压下来的火又燃了起来!
强抢民女?
朕倒是想让你强抢民女!
你带回来个呆头呆脑的男人做什么!
陈皇已经看到了后边的陈启,可不就是个呆头鹅吗?
见了朕还不跪在地上,整个庆王府就他自己傻愣愣地站着,看他一眼还给朕回个笑脸!
其实这也不赖陈启,他根本就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当今圣上。
在他心里这就是庆王,一个朝廷圈养的无权无势的王爷。
陈启是举人身份,除了皇帝,不必向任何人跪拜,哪怕是亲王也不行,这是君臣大礼。
“学生青州举人陈启,参见王爷!”
陈启不卑不亢,深深一揖,他虽然不跪,但依旧是大礼相拜。
毕竟这可是是王爷,天潢贵胄,龙子龙孙。
“王爷?”
陈皇也觉出这事不对味来了,这太子叫错了父王也就罢了,总不能人人都叫错吧。
他眉头微皱,看了看陈启,虽然人有点蠢,但也不像是曲意逢迎的小人,而且身上自有一股不阿之气!
他说自己是青州举人,一个举人根本没必要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跑到太子这里自毁前程。
而且陈启,陈启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唔……朕……本王还有一些事要处理,陈举人先请自便,晚些时候再谈。”
陈皇也是个老狐狸,他看见李庆之那挤眉弄眼的样,就知道事情里有蹊跷,没有亮出自己的身份。
陈启也明白接下来就看李庆之的了,又深深一揖,跟着一个婢女离开了。
看着陈启离开,陈皇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李庆之,狠狠地说道。
“还不滚过来!”
李庆之脸色一白,知道父皇是真的生气了!
到了庆王府的书房,陈皇没让随侍的王胜跟进来。
“跪下!”
“父皇……”
李庆之刚刚关上门,就听见陈皇严厉的声音。
“扑通”跪地,李庆之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说说吧,你和王家怎么闹起来的,那个陈举人又是怎么回事?我在宫里也听到不少风言风语!”
李庆之心里也有点戚戚然,父皇少有如此大怒。
没有隐瞒,从红袖阁暴打王二少,到马棚结拜,再到后来误会丛生,甚至连两人每天保持十米距离这事都说了。
陈皇听了这些,脸色越来越黑。
“混账!简直就是混账!”
陈皇指着李庆之的鼻子破口大骂。
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顺手抄起桌案上一本书,对着李庆之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堂堂一国储君,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几乎把王右相的孙子打死,这是你的身份该做的事吗!”
“朕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作为陈国的太子,竟去学那江湖绿林气!跟一个举人结拜兄弟,你的皇家气度何在!
他是臣,你是君!
纲常何在!
体统何在!
祖宗礼法何在!”
陈皇气的几乎喘不上气来,扶着桌案,把李庆之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当人子!
不似人君!
不过陈皇心里却不禁松了一口气,太子再怎么不肖,好歹不是喜好男风,天家血脉要紧。
这次之后,太子妃的事是万万不能等下去了。
不然谁知道这孽子还会生出什么幺蛾子。
“王家的事我会安抚,你今后就好好给朕待在东宫,无事不准出宫!”
陈皇稍微压下怒气,坐到桌案后,喘了几口气,又忽然森然说道:
“一会你去传那陈举人进来,朕倒要看看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进了庆王府,难道还想不到朕的身份!”
李庆之还想替陈启辩驳几句,结果一抬头看到陈皇漆黑无比的脸,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二弟啊,你自求多福吧……
第四十七章:你敢叫朕一声伯父吗?
陈启在偏殿正等得有些着急,忽然看见李庆之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怎么样?你父王怎么说?”
陈启待在这庆王府这几天感觉处处都不对劲,好像总有人盯着自己,此时见李庆之回来早就按耐不住了。
李庆之却没急着开口,别有深意的看了陈启一眼。
“王家的事应该很快就会解决,你不用担心。不过,我父……王想要见你一面。”
陈启听了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家里多出来个不认识的人,不见一面才是奇怪。
况且陈启跟李庆之兄弟相称,作为晚辈,拜见长辈也是应有的礼节。
他抬腿就要走,却被李庆之一把抓住胳膊,陈启条件反射似的甩开他的手。
陈启现在对和李庆之的肢体接触深有抵触,这几天待在庆王府,都给他整出阴影来了。
李庆之被甩开手,也觉得有些尴尬,讪讪笑了两声,又嘱咐道:
“见我父……王,千万注意说话方式……”
陈启还有些不明所以,至于吗?
在他看来,这庆王看起来挺亲和的,而且作为亲王,虽然身份尊贵,但毕竟没有实权,还能可怕到哪里去。
陈启只当是李庆之面对自己的老爹,本能的畏惧。
见陈启没当回事,李庆之却不好多说什么,毕竟王胜还在外边看着,只是他的手心悄悄捏了一把汗。
二弟啊,你自求多福吧……
陈启跟着王胜慢慢往书房走去。
看着走在旁边的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监,陈启忍不住有些好奇。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地观察一个太监。
看起来跟普通老头也没什么不同,只是脸上没有一丝胡须,松弛的皮肤也有些发白。
王胜也在暗中观察陈启,陛下可能忘记了,可他却记得清楚。
青州陈启,这就是上次为陛下献出除雪之策的陈秀才。
只是当初的秀才,如今已经成了能够做官的举人了,还结识了太子殿下。
看着陈启一脸无畏无惧的表情,王胜不由心中感叹。
年轻真好……
书房并不远,穿过几个回廊,陈启就看到了这个不小的书房。
这书房隐匿在一片竹林之中,淡雅中却有一股磅礴之气。
两种意境互相矛盾,又相互交融,莫名给人一种威严的气息,心下散漫的陈启也不由敛了敛心神。
他住在这里有几天了,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老爷,人带到了。”
王胜扯着有些尖细的声音喊到,陈启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怪不得自古以来宦官都不讨人喜欢,就这声音正常人一般都喜欢不上来吧。
“进来吧。”
说不清是什么语气的一句话,轻轻飘了出来。
陈皇对于在外隐瞒身份早就有了许多安排,比如说刚才王胜的那声“老爷”。
当然,这不过是防止一些宵小,真正的权贵谁不知道陛下身边的大太监王公公!
王胜开门,陈启心里暗自整理了一下措辞,走进了书房。
“学生青州举子陈启,拜见庆王殿下。”
陈启深深一揖,声音不卑不亢,既不媚颜屈膝也不盛气凌人。
没有回答的声音,只有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陈启偷偷抬起头。
屋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宽大的书案后坐着正在看书的陈皇,虽然正当壮年,但陈启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无尽的疲惫。
两鬓已经微微发白,本该有神的双眼此时正半阖,疲懒地翻动着书页。
陈皇没有抬头,似乎是没听见陈启的声音。
时而揉一揉有些倦怠的眼睛,陈皇的黑眼圈似乎常年不消,已经成了有些厚重的眼袋。
“青州举子陈启,拜见庆王殿下。”
陈启又说了一遍,心里暗暗叫苦,一直弯着腰还是挺辛苦的。
陈皇依旧没有搭话,陈启也只好继续弯着腰。
不知过了多久,陈皇轻轻合上书,仿佛这才看到弯着腰深揖的陈启。
“唔……原来是陈举人,本王刚刚看了一本书,一时间入了迷。见谅,见谅,坐下说话吧。”
陈皇嘴里说着见谅,脸上却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
“谢殿下!”
陈启虽然心里暗中腹诽了几句,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坐了下来。
谁让人家是王爷,还是李庆之的爹呢。
陈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陈皇却先说话了,没有问陈启关于王家的事,倒像是要考教陈启。
“看你的年纪不大,听庆儿说你还是国子监监生,应该是今年青州的解元吧?
想必经史子集都读得通透。”
其实陈启中青州解元的奏报在陈皇那已经呈上来很久了。
只是陈国的紧急之事太多了,他根本没有功夫去管这些举人解元,只是下了一道今年各地解元入学国子监的密旨。
“略通一二。”
陈启倒是谦虚,他如今脑海中的书籍已经近乎囊括了整个科举所需要的经史子集,说略通一二只是习惯性谦虚。
陈皇接着又试探性的问了几个典故的出处,陈启也能很快给出答案。
倒是真材实料的解元。
如今陈国经济已经糜烂,各地官员也是尸位素餐,举贤唯亲。
前几年有几个州的解元,竟连经史子集也不能通达,下令去查竟然查出是世家子弟。
虽然陈皇也严令惩治,但落网的却不过几个小鱼小虾。
似乎又想起了头疼事,陈皇脸上又浮现出了不正常的愠怒。
陈启看见他的脸色,心里一阵突突,自己应该没说错什么吧。
陈皇看了看陈启,年轻的脸庞,干练的模样,一双眼睛里也是干干净净,不像朝堂上那些互相推诿,尸位素餐的大臣般狡猾。
只是就算他如今再怎么干净,进了朝堂,不出三五年,也要被熏出一身“官”气了吧。
想起来又有些意兴阑珊,陈皇随手翻了翻手边的《治民》,嘴里有些疲惫地说道。
“如今陈国弊病丛生,天下诸民皆称皇帝无道,依你之见,如何解决?”
没有指望陈启能有什么回答,只想以治国之道结束对陈启的考教。
陈启听了陈皇的问话,心里却陡然一惊。
龟龟,这庆王要干嘛?
当今天下,各国亲王郡王皆不得谈军政之事,以防有不臣之心。
更何况,眼前这庆王殿下嘴里听不出一丝对皇帝的敬意。
陈启觉得背后都有些汗湿了,心想该不该开口。
陈皇倒没想到这一层,他乃是陈国的真龙天子,虽然如今是微服私访,但骨子里没有觉得任何不妥。
至于说自己无道,也确实有些州县民怨滔天,陈皇也经常以此来勉励自己勤政。
见陈启不说话,陈皇只当他答不出来,心里暗叹。
不懂得治国,满腹经史子集又有什么用处。
治国之道,去朝中磨练个几年,自然就懂了。
只是到时候是为国操劳还是中饱私囊,却成了另一个问题。
以一解元,足以看天下士子!
门阀林立,根深蒂固,与王共治天下,可不是说说而已。
若不是皇室与王家有些特殊,陈国还是不是陈皇说了算都还是两码事。
陈启此刻只想快点离开,乖乖,他本想科举一路混个官当当,一辈子跟玉娘安安稳稳的就好。
如今这庆王话里都透着一股不臣之意,到时候自己可别落个谋逆的罪名。
陈启又想起性格跳脱的李庆之,这货知不知道他爹心里想的是杀头的买卖……
“本王让你说治国之策,你盯着本王干什么?”
陈皇又见陈启眼里有些莫名的神色,心里泛起一阵纳闷。
难道这青州解元真的知道朕的身份,故而不敢妄言?
“殿下,学生愚钝,不知如何作答。”
嘴上依旧是不卑不亢的语气,心中却暗暗叫苦,你大爷的,你要造反别拉上我啊。
难道是看上了我的才华?
现在两个人已经完全误会了。
在陈启的角度,这个庆王殿下心里是想做皇帝,如今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拉拢自己这个连官身都没有的举人。
陈皇也完全会错了意,他觉得陈启肯定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故而此时不敢作答,冷汗涔涔!
陈启是前世的宫斗政变电视剧看多了,不自觉得代入进去。
陈皇则是久居皇位,早已习惯了皇帝的身份,没有注意自己说话的漏洞。
此时两人大眼瞪小眼,静悄悄的,谁也没说话。
门口外的老太监王胜则是无奈地苦笑。
个中缘由只有他听得清楚,只是陈皇没有招呼,他也不敢进去。
陈皇看陈启,这就是个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小东西……
陈启看陈皇,这就是个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老东西……
“唔……听说你跟庆儿已经结拜成兄弟,以后不必殿下殿下的,叫本王一声伯父就是。”
陈皇已经多年没有遇到这么胆大的年轻人了,忍不住玩性大起。
你敢叫朕一声伯父吗?
所以说性格这东西,是会遗传的……
这话到陈启耳朵里又成了另一种意思,这是要拉我入伙?
龟龟,我还没活够呢!
不过此时陈启也不敢不从,听见了庆王要谋反的话,他觉得他这一声伯父要是不说出来,他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单单是门口的那个老太监,就是个隐藏极深的高手,更何况满王府的侍卫。
“伯……伯父。”
陈皇一听也乐了。
呦,可以啊小子,胆儿挺肥。
朕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四十八章:伯父,你有点虚
陈启心里也正腹诽陈皇,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两人皆不知道对方的心思,一付长辈笑,晚辈乖的和睦景象。
“贤侄觉得庆王这个爵位如何?是高了还是低了呢?”
陈皇:朕明示你了,你再装!你再给朕装!
陈启:呐呐呐!明示了!明示了!这就是要造反啊!
京城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伯……父,乃是天潢贵胄,亲王爵位自然是当之……无愧!”
陈启怎么敢接话,接了话谁知道接下来是说什么。
哪天杀进皇宫?
陈皇觉得也有些狐疑,难道朕猜错了,这小子根本不知道?
不对!
陈皇看到陈启额头暗暗生出的细汗,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答案!
胆大包天!
欺君之徒!
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应该不是在见朕之前,否则他一进门就该如此紧张!
陈皇根本不急着揭开“真相”,他劳累了太久太久,压抑的顽劣跳脱今天倒是一股脑儿的迸发出来。
“贤侄觉得如今的陈国皇帝如何?”
陈皇:欺君是个无底洞,且行且珍惜……
陈启:造反是个无底洞,且行且珍惜……
陈启不敢评论,到了陈皇眼里就成了陈启羞愧难当,心中惶恐激荡。
“不如换个问法,贤侄觉得本王如何?”
陈皇:怎么样?就问你,怕不怕?
怕不怕?
陈启现在怕的要死好吗,本以为李庆之就是个半疯半颠的家伙,谁知道他爹更不靠谱。
第一次见面……
你好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个造反的好料子!
陈启只好假装不懂,装模作样地端详了陈皇一会儿,一脸认真地缓缓说着答非所问的话。
“伯父,你有点虚……
我这里有一个滋阴补肾的方子……”
陈皇:……
陈皇脸上一阵青白,你敢说朕虚?!
胆大包天!
恣意妄为!
欺君之徒!
但……
朕很欣赏!
没错,陈皇的心情很久没有这么舒畅了。
用严肃沉稳来包装自己,逼着自己做一个好皇帝,从他继位这么多年,一直疲于奔命。
心有余,而力有不逮!
空有志,而国政糜烂!
虽然是欺君大罪,但偶尔也该让朕昏庸一次了吧。
死气沉沉,糜烂不堪的朝堂,也该有个变数去搅动一下风云了!
陈皇心里虽然有了打算,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缓和的神色。
臭小子脸皮比京城的城墙还厚!
他脸上一黑,似乎是被陈启的不识趣惹恼了。
“看来贤侄想要一直这么装傻充愣下去!
希望下次见你的时候,你还能这么装下去!”
幸福来的太突然,陈启还想着怎么躲过“造反”的号召,结果就被下了逐客令。
至于陈皇说得装傻充愣,下次再见?
陈启已经选择性忽略了,出了庆王府,从此天高水长,还再见呢?
王胜此时也如释重负,再这么说下去,陛下还不一定偏到哪里去了……
不等陈皇说什么,王胜就进来带走了陈启。
也不知道陈启犯了哪门子神经,又或许是觉得逃离了苦海?
“伯父,身体虚要多食猪肾啊!”
出门前又回头补了一句,走在前边的王胜听了不由一个趔趄。
小祖宗,你少说一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陈皇的脸色巨黑,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陈启跟着加快脚步的王胜,逃也似的一溜烟离开了书房。
留下满脸黑线的陈皇沉默了了一会儿,又不禁莞尔一笑。
这小子也当真是个妙人。
陈皇生来就是整个陈国最尊贵的人,享受着世界上最高的权势。
他似乎什么都不缺,但其实只有陈皇自己知道。
皇帝,是孤独的。
大臣们见了他战战兢兢,背地里阴奉阳违,有忠臣,有佞臣,但终归是臣。
如果不出意外,皇帝的一生就是孤独的一生。
毕竟,皇帝就只能是皇帝。
陈皇这一生,如果不是遇到了张皇后,恐怕一辈子都会活在冰冷的孤寂之中。
皇后毕竟只是皇后,作为陈皇的皇后,她所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但是身为男人,有些话他却不能对妻子去说。
陈皇隐隐有些羡慕自己的太子,自己年轻的时候,除了繁重的课业就是勾心斗角的权力斗争,孤独感弥漫了他的一生。
至于朋友?
皇帝是不能交朋友的,皇帝想,别人也不敢!
从陈启得知李庆之是皇室亲王血脉还能处之若素就能看出来,陈启骨子里有一股别人没有的气质。
平等!
不畏皇权!
不敬皇权!
也许陈启自己也没有发现,后世那个人人平等的世界观,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
在陈皇眼中,陈启胆大包天恣意妄为,不敬畏皇权,却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按理来说,皇帝不会喜欢不守规矩不敬畏皇权的臣下子民。
但陈启却是个例外,不是逆反之心,而是骨子里带着平和悠远的气质。
仿佛在他眼中,上至皇亲贵族,下至贩夫走卒,芸芸众生仿若树上的叶子。
全然不同又不无不同。
如果朕……
陈皇心念乍起又很快散去。
朕,只能是皇帝!
他心里依旧喜欢陈启的这种特立独行的说话方式,只不过他却不能像太子一样。
他纵容太子,不去学习繁重的课业,每天流连于市井街头。
他独爱太子,不去开枝散叶,再诞皇子。
对太子的纵容,其实是他对自己这些年经历的一切的痛恨!
对陈启的态度也是一样。
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渴望着能有一个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吧……
渐渐的,跳脱轻浮的庆王逐渐消失,陈皇的神色再次凌厉沉稳起来。
仿佛刚刚跟陈启嘴炮的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人这一生,摘掉面具的机会太少,有时候这一戴就是一辈子。
可谁又知道严肃沉稳的面具之下,隐藏着怎样温暖的灵魂。
可惜真实的面目终究不能摆在世人面前,皇帝的脸谱只能是威严肃穆。
朕,回来了!
陈国!皇帝!
………
当天下午,京城里各处抓捕搜寻陈启二人的人手就撤了去,也不知道陈皇做了什么样的调解。
陈启自然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一个死缠烂打围着他问这问那的儿子,一个一心想着造反的爹。
再待下去,他都怕自己被洗了脑。
不顾李庆之的“盛情”挽留,陈启当天下午就回到了国子监。
杨彦峰四个人倒是屁事没有,依旧每天来国子监,也顺便给陈启点个卯。
当日红袖阁里的人都跑得干干净净,等杨彦峰四人进来的时候早已没人看见。
至于挨打的王胜坤,眼睛肿得早就睁不开了,更是没看见是谁。
只知道最后这四个家伙出手极重,而且特别喜欢打脸!
“大哥!”
四个中二少年见了陈启回来,立马围了上来,嘴里热切地喊着。
虽然认识也没几天,这几天更是不知道陈启去了哪里,但在他们心里也都是佩服陈启。
不说别的,在这京城,谁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暴打王胜坤还这么安然无恙的回来?
陈启点点头,这四个夯货这么热情陈启也有些意外。
虽然名义上他是师父是大哥,但好歹这几个也是将门的公子哥,平日里惹是生非,会有这么乖?
随便进了国子监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冷冷清清,倒是但凡遇到人都要对陈启行注目礼。
主要是身后四个夯货,一付骚包样子,分开左右跟在陈启身后,颇有几分耀武扬威的狗腿子模样。
陈启也有些无奈的扶额,第一天见他们的时候,虽然也意气用事,但毕竟还算是正经贵二代,嚣张跋扈也懂得要有理有据。
如今怎么感觉连智商也不在线了的样子?
四个人身板挺得老直,走路也成了八字步,撇来撇去,活像是地主家坏儿子带在身边的恶奴。
国子监自然没什么可待的,陈启主要是担心自己的点卯,如今有四个小弟代劳,自然不用担心。
很快陈启就离开了国子监,只是身后那四个夯货却像甩不掉的牛皮糖。
陈启走到哪,他们跟到哪……
终于,在跟了四条街,闹得街上人心惶惶之后,陈启终于忍不住了。
“咳咳……你们四个别跟……”
陈启回过头,看了看身后这四个夯货,刚开口说话就被忽然变得一脸肃穆的四人打断。
“在!”
四个人齐声喝道,可把陈启吓了一跳。
这是干嘛?
恐吓?
杨彦峰也看出来自己四个吓了陈启一跳,连忙解释。
“大哥,前几天我们几个回家把那天的事说了,结果被家里打了个半死。”
杨彦峰四人不知道想起来什么,齐齐打了个冷战。
“我爹教训我,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大哥把我们当弟弟,我们要把大哥当师父。”
杨彦峰人说到此处声音有些心虚,头也有些羞愧似的低了下去。
“那日我们四个因为有些害怕,也没想过大哥的处境,竟然慌忙逃了,做了可耻的逃兵!”
“然后我们回去就挨了一顿毒打,我们发誓要做大哥的亲卫!”
“不投降!”
“不逃跑!”
“不贪生怕死!”
“不见利忘义!”
四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听得陈启都不由称一声赞。
不愧是将门,做事也透着一股军伍丘八气。
只是……
大哥我是要考进士的文人好吗!
又不带兵打仗,带几个亲卫,生怕别人觉得我是读书人?
陈启最初的目的只是想要找四个愣头青来当挡箭牌。
可是现在,挡箭牌的作用还没有发挥,倒是自己成了靶子。
将门四大公子给他当亲卫……
呵呵呵,少年,你的靶子真是又大又圆……
第四十九章:万书楼
晃了晃有些头疼的脑袋,陈启也不再去管杨彦峰他们。
毕竟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谁让自己动机不纯,坑蒙拐骗呢……
陈启如今最大的问题不是怕麻烦不麻烦的事,而是缺钱。
刘二叔自从第一天跟陈启分开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进了杨府就在也没出来。
但是陈启这次出来带的银子还都在刘二叔那,再这么下去,不出三五天,陈启就要露宿街头了……
陈启忽然想到杨彦峰,眼前这不就是正儿八经的杨家人吗!
“彦峰,你家最近有没有什么人去做客?”
陈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心里打定主意如果刘二叔情况“危急”,自己就另想办法……
杨彦峰听了大哥问话,很快皱起眉头陷入了冥思苦想。
“来人的话……
对了!最近我刘叔带着表弟回来了,我上次见他的时候还是好多年前了……”
陈启一听,心下立即明白这就是刘二叔和虎子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情况如何。
刚想开口问,结果就听到杨彦峰继续说了下去。
“只不过刘叔不是来做客的,他是回来挨打的……他把我小姑拐走了,而且这次小姑还没跟着回来……
虽然爷爷叔叔们很喜欢虎子表弟,但是刘叔就惨了……”
杨彦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情景,陈启见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先是被我爷爷派人打得躺在床上起不来。
接着几天,除了晚上睡觉,几乎每两个时辰都会被偷摸过去的几个叔叔再打一顿……如今还躺在床上呢,昨天我见到他,浑身都肿了一圈……”
太狠了……
这难道就是大舅哥们的威力吗……
“大哥,你认识刘叔?”
杨彦峰见陈启神色变幻,心中也不禁一阵期待。
刘叔现在算是自己的小姑父了,要是跟陈启又认识,自己岂不是跟大哥“亲上加亲”?
“不……不认识!”
陈启赶忙撇清关系,什么马二叔牛二叔的。
就凭刘二叔如今被持续偷袭还不能下床推断,如果自己去杨府拿银子,很有可能被当做“从犯”……
陈启只有在心里默默祈祷,刘二叔您自求多福了……
看来银子是暂时拿不到了,如今只有再想办法了。
赚银子陈启的办法很多,什么玻璃啊印刷啊,后世轻工业种类繁多。
这些理论在图书馆里自然是有的,只是却没法去实现。
陈启自己是个手残党,李庆之身为皇族,对赚钱肯定也是兴趣缺缺。
至于身后跟着的这四个货,让他们充当个打手还差不多。
搞化工?
拜拜了您呐……
更何况,办厂需要本钱,陈启如今最缺的就是银子。
看来只好再走老路了,写话本小说。
之前在青州府《西厢》竟然卖不出去,不得已才写了《水浒》,如今虽然据说京城有卖点,但还是要考察一下市场。
说干就干,陈启带着四个小弟,风风火火地找起京城的书斋。
一行五人,走街串巷倒也找到了不少书斋,只是规模太小,陈启并不是很满意。
看过这些书斋,里边卖的话本几乎都是情情爱爱的故事,陈启也放下心来。
《西厢》作为前世古代的巅峰名著,流传千古,自然会在京城一带大火。
如今只需要找到一个规模大的书斋,能够有足够财力来发售购买这《西厢》这部传奇。
直到日暮将近,陈启带着四人这才堪堪打听到京城最大的书斋。
万书楼。
陈国百姓的精神娱乐生活还是很丰富的,除了去赌坊押注,勾栏看戏听书,看话本小说也成了主流。
识字的自然爱读,不识字的也喜欢花几个铜板听人讲。
陈国小说话本的纵容远超天下任何一个国家,这也是陈国人比其他国家的人更加浪漫的一个重要原因。
万书楼是陈京也可以说是陈国最大的书铺书楼。
不管什么类型的小说,只要你想看,就没有万书楼不卖的。
“几位公子想买什么书?江湖话本,秦楼情调,绿林好汉应有尽有。在咱们陈国,没有咱万书楼没有的书。”
见陈启几人进来,万书楼京城的掌柜立马笑脸迎了上来。
这个三十多岁就腾着肚子发福的掌柜眼里闪着精明的光芒。
这个世界上,公子哥儿的钱从来来的痛快,虽然不认识眼前这几位,但凭着他这么多年来看人的眼光,眼前这几位都是富贵的主。
陈启也笑着不说话,随手抽出来几本才子佳人的话本。
里边写得多是才子诗词无双引得佳人芳心暗许,最后共赴巫山之事。
庸俗的套路,几乎都是千篇一律的才子佳人,虽然亦有些许看点,却比《西厢》差之远矣。
心中微定,放下手里的才子佳人,陈启又在众多书目中搜寻起来。
万书楼掌柜见陈启兴趣缺缺,不由眼神一亮,这种识货的公子哥可不多。
一看就是个中好手,这种公子哥儿出手最为阔绰,往往为了一本好书可以一掷千金。
“公子可是觉得这些书入不了公子的法眼?”
掌柜一脸殷勤地说道,此时陈启在他眼里已经成了酷爱话本,套路见惯的金主了。
陈启摇了摇头,他确实觉得有些无趣,刚要开口谈生意,结果那掌柜忽然露出了然的神色。
一脸得色地说道:
“一看公子就是饱读诗书的才子。不必看这些烂大街的货色,我们万书楼,还有精品,请随我来。”
陈启不由纳闷,难道还真有堪比《西厢》的著作?
他此行的目的除了谈一谈《西厢》的价格之外,还最重要的是考察一下市场。
倘若《西厢》的体裁已经有人写了出来,区区三五十两的润笔倒不如不写。
那陈启也只好另谋他法了。
“那就麻烦掌柜的了。”
陈启暂且打消了谈《西厢》之事,应了掌柜一声。
又回头准备交代杨彦峰四个人在这里等他,结果这四个夯货正围在一本叫做《我是大将军》的书前,四双眼睛都发着蓝光。
陈启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跟着掌柜的上了二楼。
万书楼的二楼跟一楼果然有很大的区别,这里的书很少,但本本都很精致,当然标价也贵的多。
“公子请看,这本书乃是最近新出的话本,是从青州那边传过来的,里边………”
在陈启又好气又好笑的惊诧目光中,那掌柜好似献宝似的拿出了一本陈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书。
正是自己在青州写得那本《水浒》,一时也不知怎么开口。
把作者的书推荐给作者,这么离谱的事想必这掌柜也想不到吧。
也是如今这个时代没有什么知识产权意识,不然陈启都不用写《西厢》,告这万书楼侵权的银子就够他花了。
见陈启不说话,万书楼掌柜还以为陈启不知道这本《水浒》的精彩,嘴里滔滔不绝地说着这本书怎么火遍了大江南北。
“掌柜的,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卖话本的,我这里有……”
那掌柜听了陈启的话停了口舌,脸上的热情也瞬间收了起来。
卖话本?
原以为是个少爷金主,没想到也是个穷酸!
掌柜的脸色冷了起来,收起了《水浒》,又上下打量了陈启一番。
他刚才被陈启身后跟着的杨彦峰几人晃了眼,如今一看陈启,衣服材料一般,做工也算不上精致,甚至浆洗的有些发白。
确实不像是什么家底殷实的公子哥儿,倒是确实像是那些写书的穷酸。
“哦,原来是个失意文人。谈生意就谈生意,还是去一楼吧。”
这掌柜的声音都带了三分冷意,也不听陈启说什么,赶起人来。
陈启也微微诧异,这么势利?
但陈启也没说什么,毕竟还指望《西厢》能够卖个好价钱。
跟着这掌柜回了一楼,杨彦峰那四人还正看那本《我是大将军》看的津津有味。
那掌柜看着杨彦峰几个人也是气不打一出来,当我万书楼是开善堂的?!
他快步上来,劈手夺过几人手里的书,狠狠地放了回去。
“几位!我万书楼的书可不是不花钱的!想看可以,掏银子买!”
杨彦峰看的正起劲,此时手里的书被人夺了去,立马拉下脸来。
他们四个可都是将门之后,脾气也不是火爆的一星半点。
国子监都被他们翻了个个,要不是陈启把他们治的服服帖帖,他们此时仍然在国子监作威作福呢!
他哪忍得了这个,扬起拳头就要打,却被陈启一把拉住。
这可是金主,这要是把掌柜打了,谁给陈启银子啊……
那掌柜的倒是不怕,万书楼能安安稳稳的开到今天,又怎么会没点背景靠山?
带着一脸轻蔑,他重新坐到柜台后,淡淡地开口,手里还随意抖了抖那本夺下来的《我是大将军》,似乎是杨彦峰几人脏了这书似的。
“说说吧,写了本什么书?”
杨彦峰看他如此态度如此做派,瞬间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从小就是豪门子弟,虽是将门,但也颇有几分身为公子哥的傲气。
如今被人羞辱,忍不住就想要揍这掌柜一顿。
陈启再一次拦住了他,毕竟和气生财,就算这掌柜再无礼,只要给银子那就是朋友。
“在下写的是才子佳人这类的话本,这里是前两卷的稿。”
虽然心里也极其反感,但陈启还是以银子为重。
毕竟没有人跟银子过不去………
第五十章:侠义坊,百晓生
听说陈启写的是这种烂大街的东西,那万书楼掌柜脸色更冷了,随手接过陈启手里的稿纸,粗略地看了起来。
这稿纸还是当日在青州被高倩倩拿了去的那份,后来被陈启要了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十五两,过几天写完了再加五两。”
那掌柜随手把稿纸扔到柜台上,嘴里满是轻蔑的语气。
“二十两?这也太少了!”
陈启都有些不敢相信,他已经看明白了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出现过《西厢》这种巅峰之作。
二十两银子就想买下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怎么?不愿意?不愿意可以去别的书坊,我们万书楼不收垃圾!”
此时的掌柜已经没了耐心,在他看来,这种写男女情爱的话本小说也不过那几种套路。
虽然十五两确实有点少,但谁让这小子让自己白高兴一场呢!
“你放什么屁!我大哥的书就只十五两银子!”
杨彦峰早就看这狗眼看人低的万书楼掌柜不顺眼了,此时他讥讽着陈启,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你还想动手?!
来人!
给我把这几个捣乱的穷酸赶出去!”
那掌柜丝毫不惧,几个破落文人,能有什么背景。
话音刚落,几个大汉就从角落里钻了出来,一脸凶恶。
看这架势,这种以“理”服人的套路万书楼耍了也不止一次了。
“我们走!”
陈启冷冷地看了一眼掌柜,拿起稿纸就带着杨彦峰四人往外走。
倒不是他怕了这些壮汉,只是懒得跟这种势利小人一般见识。
杨彦峰虽然还是有些气不过,但大哥发话了,他也不得不听。
等到几个人离开了万书楼,那掌柜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隔空讥讽道。
“呸!穷酸相!”
……
陈启带着垂头丧气的四人走在大街上,杨彦峰就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从万书楼出来就蔫蔫的。
其他几个也好不到哪里去,全然没了之前的嚣张张扬。
陈启倒是没感觉什么难过,首先这本书本来就是他抄的,自己没什么休戚与共的感情。
再者,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陈启相信《西厢》这本流传千古经久不衰的小说不愁着赚钱。
万书楼大而无德,总有些有心的小书铺愿意高价购买。
陈启准备再去转转其他书斋,却没想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侠义坊。
竟然是青州的侠义坊,陈启的《水浒》就从这里卖了出去,攒够了买宅子的银子。
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青州的侠义坊会在这里,但是陈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接着抬腿进了书坊。
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中药味,倒像是个药铺而不是书铺。
侠义坊里很昏暗,空间也狭窄逼仄,一下子进来四五个人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你们几个去外边等我吧,这家书铺我还有些交情。”
陈启吩咐杨彦峰几人在外边等他,自己一个人往后堂走去。
“咳咳……”
后堂传来几声咳嗽,似乎主人的身体有些差。
“掌柜的在吗?在下有一笔生意想跟贵书铺谈一谈。”
陈启没有直接进去,在门口打了声招呼。
“咳咳……来了。”
是陈启熟悉的声音,没一会儿一个同样熟悉的人从后堂走了出来。
“是你!”
“是你!”
出来的人正是当日青州侠义坊书铺的主人,只是此时他已经没了当日的从容模样,拄着一根拐杖,显然是瘸了一条腿。
这掌柜脸色苍白颓废,身上似乎是也受了不轻的伤。
百晓生也大感意外,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已经搬到了京城,还能遇见,当日写那《水浒》的小书生。
《水浒》这本书给他带来了大量的收入,生意火爆的简直不要不要的。
只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他的侠义坊,成也《水浒》败也《水浒》。
最后更是自己也搭上了一条腿和满身的伤。
只不过他并不怨恨陈启。
这个门阀横行的时代,做生意没有背景势力,无异于虎口夺食,只是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
“原来是小公子,许久未见,快请坐。”
百晓生连忙招呼陈启坐下,毕竟陈启也给他带来过巨大的利润,为人也颇为厚道,给他印象极好。
两人分开坐下,互相看着对方如今的模样都不禁一阵唏嘘。
区区几个月之前,陈启还是个身无分文的窘迫读书人,如今虽然也没有太过富贵,但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从容不迫。
而百晓生则从青州的书铺老板,落魄到如今挤在这低矮逼仄的狭窄空间里,受着伤痛的折磨。
“前辈怎么会到京城来,还是如此……”
陈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中年人是当时唯一愿意帮助他的人,如今这个情况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更何况陈启心里也有很大的疑惑,按说《水浒》大火,虽说没什么版权意识,但也着实让侠义坊大捞一笔,怎么也不会落魄到这种程度。
百晓生听了也心里一暖,自从自己落魄了就再少有人搭理自己,连自己那婆娘也跟着别人跑了。
想当初自己虽然谈不上什么风光,但也算是家底殷实,即使自己那婆娘这么多年一直没生出个一儿半女,自己也待她如初。
只是谁能想到,一听说他得罪了人,第一个跑得就是她。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古人诚不欺我也!
陈启的一句话让他陷入了回忆,过了好久才记起自己还没回话。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我本名百晓生,也不过痴长你几十年罢了。
小公子要是不嫌弃,叫我老百或者百老哥就行。
说起来还不知道小公子的名讳。”
陈启这也才想起来当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互相根本都不知道是什么名字,后来几次也是匆匆去匆匆回,更是没来得及问过。
老百和老白的发音太像了,陈启觉得喊起来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小子陈启,前辈既然如此说了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百老哥。”
百晓生一听是陈启,又想到他是青州出身,不由大惊。
“陈启?陈解元!”
解元可是了不得的人物,要说举人考中进士是百里挑一,那解元就不一样了,几乎是百分之一百的能考中进士。
哪怕是文道不昌的青州府,每三年一位的解元也都身居二甲之列!
眼前这位肯定也不会错!
见百晓生这副模样,陈启连忙摆手。
“解元也不过是一介举人罢了,要不是当日百老哥帮忙,我怕是早就饿死了。
哪还有后来的乡试。”
这自然是客气话,就凭陈启那仓库,天下人都饿死了也饿不死他。
只不过陈启的感激是真的,要不是这百晓生帮忙,他恐怕还要白忙活好久,更别说后来把陈家村迁到青州城了。
两人又是一阵客气,很快就又回到了百晓生身上。
区区几个月,百晓生到底是遭遇了怎么样的劫难,竟然落魄到如此地步。
“这件事还要从你写的那本《水浒》说起。”
百晓生思量了许久,还是准备说出来,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当时《水浒》在青州大卖,老哥我也因为这很是赚了不少银子。
不过还没高兴多久,就有一伙人找上门来,说是要一千两收了我的侠义坊。
那我当然也没同意,只不过我没想到他们是万书楼的人。
从那天起,他们就开始用赔本的价钱印书卖书,生生把我的侠义坊挤的没了生意。
后来没人来买书,我索性就关了铺子,心想反正这些日子也赚了不少钱,等风头过去再开门就是。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用阴损的手段,在我回老家的路上找人打劫了我。
这腿也是那时候打折的,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回来,谁曾想我的发妻又弃我而去,所有亲朋都离我远远的。”
说到伤心处,百晓生不禁岑然泪下,陈启也不由感慨万分。
不过,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谁又知道这不是一种福呢?
一个人不跌入低谷,又怎么知道这些人情冷暖?
只是陈启没跟他扯这些,仅仅唏嘘长叹。
“要不是当日给你留出来些红利,我怕是早就饿死街头了。”
陈启也不禁感叹世事无常,祸福相依。
救了百晓生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倘若一味求财,百晓生恐怕此时已经成为一抔黄土了吧。
“等我养好了伤,你的钱我一定还你。”
陈启闻言摆了摆手,他不是来要钱的,上次《水浒》自己已经拿的够多了,更何况以百晓生目前的状况陈启也觉得没有必要。
“百老哥,我这次来不是为了找你要银子,是有个生意想要跟你谈一谈。”
陈启沉吟了一会,又接着说道。
“在说生意之前我还想问老哥一个问题。
如果再来一次,百老哥还愿意卖《水浒》吗?”
百晓生也猜的出来陈启指的生意是什么,他卖了一辈子书,已经爱上了这种惬意悠闲的生活。
他最满足的时候就是从自己手里卖出去的书一本接一本,带动着百姓士子的舆论话题。
在饭后茶前时而说起书里的故事,会心一笑。
要是半年以前,他一定痛快答应。
卖!
为什么不卖!
只是他又想到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心里不禁犹豫起来。
卖?
还是不卖?
第五十一章:再写《西厢》
陈启见百晓生一脸犹豫纠结,也并不催促。
毕竟刚刚经历了这些事,换做谁也还是会心有余悸。
过了良久,百晓生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
“陈解元,还有什么书尽管拿出来吧!我百晓生这辈子,最见不得好书埋没,大不了再断一条腿!”
百晓生也是发了狠,咬着牙恨声道。
“百老哥放宽心,这次我不会拿了银子一走了之。至于有人仗着背景打压也不必担心,外边这几个是我兄弟,也都是陈国一等一的豪门世家。”
陈启闻言笑了笑,摆摆手安慰百晓生道。
杨彦峰四个人跟着他一起,怎么也得有点用,人是愣头青暂时也帮不上什么忙,奈何背景大。
四大将门可不是自封的,那是为陈国流血流泪真刀真枪拼出来的!
到时候让他们跟着分些红利,也足够这几个中二挥霍一阵了。
“百老哥,咱们也明人不说暗话了。
我这里有一本书,就京城盛行的程度来看,不会比《水浒》差。
这本书其实你也看过,在青州没什么销路,后来我才写了《水浒》。”
陈启拿出那几卷《西厢》,交到了百晓生手上。
这几卷《西厢》百晓生是看过的,以他这么多年开书铺的经验,这本书在京城必定大火!
如果能够解决背景的不足,免去旁人找麻烦,赚钱只是时间问题!
“你放心,我这几天就找人赶印一批。”
拿到手里这几卷薄薄的稿纸,百晓生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里。
这就是他东山再起的资本!
对卖书人来说,卖一本不可多得的好书,就是他们人生的追求!
陈启又跟他商量了红利,依旧是五五分成。
本来百晓生坚持自己不能要这么多,只是没有拗过陈启,心下感动莫名。
两人约定了下次交稿时间,陈启带着门外的杨彦峰四人匆匆离去。
百晓生坐在堂里呆了许久,最后眼里迸发出几个月未见的活力坚韧。
………
“做生意?大哥,我们不能干啊,否则要被我爹打死的。”
陈启在路上跟杨彦峰几个提了提书铺的事,让他们找些人去侠义坊帮忙。
谁曾想刚一开口,四个人的头就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大哥,你就别逼我们了,我爹要知道将门之后去经商,肯定会把我们都打死的。”
杨彦峰说得其实也对,在这个世界商人依旧是贱业,衣食住行有诸多限制。
虽然暗地里各大世家都有生意,但毕竟拿不上台面。
如今让将门公子们掺和进去,到时候被人知道了确实是大大的丢脸。
陈启想了想,又换了种说法。
“不去就算了,看来万书楼的仇是报不了了。
唉,行了,都回家去吧。”
如果把这事跟万书楼扯到一起,那这几个中二古惑仔还不得跟打了鸡血似的。
果然,一听万书楼,四个人急得抓耳挠腮,脸上也都有些忿红。
“大哥,这么说不是去做生意?那我干了!
他娘的!那万书楼欺人太甚!
如果他们敢来,我一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让大哥也见识一下我杨家枪的厉害!”
陈启满门满是黑线,这杨彦峰到哪里都不忘炫耀一番他的杨家枪。
只是陈启听起来总有些怪怪的,脑子里满是和谐的画面。
呸呸呸!
陈启撇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想了想如何安排。
“这样吧。
以后你们各自带家里的家丁侍卫,每天从你们四个中选一个去侠义坊门口守着。
但凡有人找那书铺老板的麻烦,就一定是万书楼的人!”
杨彦峰四人听了一阵激动,做生意他们不敢,打人是妥妥的。
将门子弟,不打人难道去绣花?
约好时间地点,陈启跟四人匆匆分别,他还要去赶稿,早点写完也好准备一些其他东西。
当然,临走前陈启也没忘记从四个小弟那拿一些“孝敬”。
要是不拿这银子,陈启这几天怕是要露宿街头了,毕竟他现在是真的身无分文了………
………
接下来几天,陈启一直住在之前的客栈里。
仿佛又回到了在陈家村的日子,简简单单,三点一线。这让他越发的想念玉娘。
每天去国子监点个卯,然后回来写上一天的《西厢》。
中间给玉娘写了一封信,说了一下他在京城的情况,陈启知道玉娘其实是识字的。
还去侠义坊送了两次稿,每次进门都要排好久的队。
《西厢》果然大火,每日印的书册根本供不应求。
现在整个京城都弥漫在穷书生与世家小姐恋爱的氛围之中。
有几家的小姐们,整天巴望着出去拉一个穷书生回来。
更有甚者因为《西厢》的曲折而茶饭不思,精神恍惚。
百晓生也渐渐进入了状态,恢复了以前的从容与笑容。
当然,来自各种眼红的势力也层出不穷,只不过都被陈启的几个将门小弟揍了个半死。
后来渐渐传了出来,侠义坊是将门的生意,来找麻烦的人也渐渐少了许多。
至于万书楼,听说他们那个京城掌柜被背后的人解雇了,《西厢》被他拒之门外,让万书楼损失了大笔银子。
今天是最后一卷《西厢》,陈启准备送去这一卷以后去看看京城的宅子。
玉娘早晚是要来京城的,自己也得早早做好准备。
也不知道自己的分成够不够,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出了客栈,杨彦峰、张扬和许此生三人早就在外边等他了。
今天轮到唐玉麟去侠义坊,所以没来。
“大哥!”
还是十足的混混范儿,也不知那些将军见了他们如此会作何感想。
陈启早就习惯了,随便挥了挥手,就往侠义坊走去,身后跟着三个“古惑仔”惹来一路目光。
侠义坊外早已排起了长龙,百晓生也雇了几个伙计来帮忙。
没有像之前一样挤进侠义坊去,陈启几人在旁边默默的等着。
《西厢》总是供不应求,于是陈启就建议百晓生每天限量五千本,而且每人限购两册。
百晓生本以为会少赚很多银子,没想到《西厢》却更加火爆了。
就连一些翻印的销量也大不如前。
“买正版,就到侠义坊!
限量发售五千册!
侠义坊出品,必属精品!”
侠义坊门口还挂着陈启写的巨大横幅。
一时间什么万书楼,什么书仙斋,统统成了盗版的代名词。
如今的京城百姓经常在街上看到这样的情景,听到这样的对话。
两个朋友同时买到了《西厢》,只不过一个是万书楼一个是侠义坊。
“什么?!你不在侠义坊买书?盗版也看?快快丢了去,盗版,贼盗也。
我等读书人怎么能看这些剽窃来的东西?”
“惭愧!惭愧!是在下错了。”
一把扔掉手里的盗版书,书页在风中散乱着,竟无一人去捡。
弃若敝履!
这不禁让陈启感叹,这个时代的道德比法律更深入人心!
今天的售书逐渐进入了尾声,买不到的人群只好垂头丧气的离去。
趁着人群散去的功夫,陈启走进了侠义坊。
“百老哥,生意不错嘛。”
百晓生正累的够呛,刚想坐下休息,结果就听到了陈启的声音。
又听到陈启的夸赞,百晓生顿时红光满面。
虽然他是书铺主人,但是在他心里,陈启才是东家。
前段时间,侠义坊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到了京城他更是一本书都没卖出去。
如今这一切都是凭着陈启的支持,也靠着陈启《水浒》的红利才勉强维持。
“陈解元,今天一上午又卖出去五千本,估计明天来的人更多,多亏了你的主意。”
“百老哥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还是你肯卖力。
今天我是来交最后的稿子的,顺便取一笔银子。”
陈启递过去《西厢》最后的一沓稿纸,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买房,多么有成就感的词语……
百晓生听了也赶紧吩咐伙计去取银子。
费了好大的劲,两个伙计好不容易抬出了两大箱子。
“哐!”
百晓生打开箱子,白花花的银子码的整整齐齐的闪着动人心魄的金属光泽。
“这是一万两,剩下还有五千两留下来做接下来的周转,要是不够………”
“够了,够了……”
两大箱银子晃的陈启有些眼花,旁边众人的呼吸也不自觉的粗重了几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代还没有纸币产生,不管多大的交易都用真金白银来付钱。
或许是这个世界武道昌隆,人的力气普遍比较大,对于大多数银钱交易还没觉得特别不方便。
也正因为没有轻便的等价物,百晓生才会在回乡的路上带上了大量银钱,最终被人劫去。
眼前这两箱银子,拿起来确实有些麻烦了,陈启忍不住怀念起前世的手机支付,怀念起刷卡消费………
不过这种视觉上的满足感确实让人难以自拔,这么多银子放在眼前,让谁看也眼花……
陈启让几个小弟帮忙搬银子,看他们吃力的样子,确实很难带到交易的地方。
不过好在在青州府的时候陈启就遇到过这种情况,雇了一辆马车,载着陈启和他四个小弟,向着京城的牙行缓缓驶去。
京城大宅子,爷来了……
第五十二章:宅邸
买地,买房,从古至今都是永恒不变的话题。
衡量一个人的财富,没有人说他家里有多少银子,都是说田产万亩,宅子高楼连苑起。
在这个时代,卖宅邸的牙行远不如后世楼盘那么火热。
除非是走投无路,不然没有人愿意卖掉自己家的祖产。
到了目的地,陈启带着唐玉麟和杨彦峰不紧不慢的进了牙行。
许此生和张扬留在车上看着装银子的箱子。
“几位公子想要买点儿什么?
男仆丫鬟老婆子都是新到的货……当然也有几个新到的雏儿。”
一个伙计跑过来,熟稔地介绍起来,三句话不离丫鬟,最后还一付你懂得的表情。
陈启摆了摆手,在牙行这个行业里,生意最火热的还是人牙子。
特别是陈启三人这种年轻公子,更是这人牙子最大的金主。
至于买宅邸的活儿,可是一年也难见一笔。
“我大哥是来买宅邸的,说什么丫鬟婆子的!你看我大哥像是没人伺候的爷吗!”
陈启还没开口,杨彦峰就一脸嚣张地从后边跳了出来。
杨彦峰单纯的可爱,虽然也是世家公子却好像根本没染上什么纨绔的习气。
之前的嚣张跋扈也不过是将门常态,**丘八出身,不动手难道还讲理?
那伙计虽然腹诽杨彦峰是个土包子,但职业习惯让他仍旧保持了良好的态度。
听到是买宅邸,自然换了一套说辞。
“是小人眼拙了,几位爷,还请里边谈。”
这伙计一脸殷勤,引着三人入内,嘴里不停地介绍着。
“要不怎么说公子是大富大贵的有福之人。
不瞒公子说,您要是上午来,这边还真没几套宅邸,这不就在您来之前,刚有人托了不少上好宅邸。
您在这儿稍坐,我去把掌柜的给您叫来。”
几人到了大堂坐下,那伙计给三人奉上热茶,便匆匆去请掌柜。
买宅邸可不是小生意,他一个伙计是做不了主的。
没一会儿,一个富态的中年人匆匆赶了出来。
“鄙人京城福来牙行掌柜梅福,几位公子可是要买宅邸?”
“不错,我想买个三进的宅子,不知道贵牙行可有挂名?”
三进的宅邸可不小,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怕得是青州府的两倍以上。
“三进?来的早不如公子来的巧,公子要是早上一个时辰来,怕是没有几处宅邸可选。
就在刚才有位贵人托了五处宅邸都是三进三出,这卖家都还在后堂没走呢。”
梅福脸上红光满面,这次他是真赚到了,银子是一部分,人情事大。
后堂那位贵人可不一般,要是有了他的青睐,自己这牙行就是卖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不用担心了。
到时候还不是财源滚滚?
陈启也不由惊讶,还能有这么巧的事?
而且后堂这人一口气挂了五处宅邸,当真是土豪中的土豪,富贵中的富贵……
梅福见陈启意动,不由喜上眉梢,索性准备让陈启与那位贵人面谈,自己赚不赚银子倒是次要了。
“公子不如去后堂与这宅邸主人面谈,至于牙行的差价,就当结个善缘了。”
陈启不禁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做生意不赚钱?
他不认为自己的善缘有多值钱,如此看来,后堂那位并不是一般人啊。
“也好,多谢。”
有便宜不赚王八蛋,既然能省钱陈启自然也是愿意的。
跟着掌柜来到后堂,陈启看到了一个他最不想遇到的人。
王胜坤!
陈启上次把他打得鼻青脸肿之后扬长而去,那模样,怎一个惨字了得。
眼前的王胜坤已经恢复的人模狗样了,脸上也不见半点淤青,不知道是不是用真气驱散了瘀血。
王胜坤见陈启跟着掌柜进来,身后还跟着杨家和唐家的少爷。
也不禁面露诧异,不过他的诧异很快就变成了冷笑。
“这不是陈公子吗?今日来这牙行有何贵干。”
明知故问!
他是卖家,刚刚在后堂想必也听到了有人来买他的宅邸,此时陈启进来他又怎么会猜不到。
只不过,想买王家的宅邸?
哼哼……
陈启看见王胜坤本想转过头就走,只是听了他的话又忍不住想怼他两句。
这货就是欠揍!
“这不是王公子吗?失敬失敬,刚才打眼一看,!
这脸上没肿都认不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陈启话音刚落,身后的杨彦峰跟唐玉麟就神经质似的大笑起来,连陈启都被吓了一跳。
牙行的掌柜见王少爷跟陈启打招呼,还以为是熟人,结果没想到竟然是这副情景。
肥胖的脸瞬间苍白下来,豆大的汗珠悄然滑落。
跟王二少作对,还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很显然,这位也是他惹不起的主儿。
“是你们!”
王胜坤听到唐玉麟跟杨彦峰的笑声,脸色瞬间铁青!
杨彦峰和唐玉麟虽然他见过,但却没说过话,不知道他们的声音如何。
如今他们的笑声一出,显然是当日伙同陈启殴打自己的凶手!
当时王胜坤被打的眼睛都睁不开,但那四个可恶的声音他是记得清清楚楚,刻骨铭心!
后来王家搜捕陈启那几天始终找不到他们几个,如今终于让他找到了!
王胜坤盯着狂笑不止的两个愣头青,眼神森然道:
“原来是你们两个狗东西!
唐家跟杨家是要与王家为敌吗?”
杨彦峰和唐玉麟原本还有些害怕的,毕竟王家的地位在那里摆着。
只是经过了上次的痛殴王胜坤,王家似乎也没有什么很大的动作,现在两人简单的头脑已经完全不把王胜坤放在眼里了。
你牛?
还不是被我大哥打得满地找牙!
“王二孙子!小爷可不怕你!别拿王家出来唬人,上次还不是被小爷打得跪地求饶?”
唐玉麟这次倒是积极,鼻孔朝天,一脸嚣张地怒怼王胜坤!
王胜坤听了他的话脸上更是一阵青白,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平复了好一会儿,王胜坤竟然平静下来,脸上不露出一丝表情。
看着他的样子,陈启心里不禁一凸,可别出什么幺蛾子。
“陈公子不是来选宅邸的吗?还是好好选个风水好的宅子吧。”
王胜坤眼神深处带着一丝阴寒,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
这次陛下忽然插手王家的事,让他挨打的事不了了之,就连王右相也警告王胜坤最近不要惹出什么事来。
现在正是敏感时期,王胜坤自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况且挨了两次打他也已经回过味来。
自己不是这陈启的对手,起码现在不是,动起手来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不过其他方面恶心一下陈启想必还是可以的。
陈启听他这么说心里更是没底了,这王胜坤历来嚣张跋扈,忍受不了别人半点忤逆。
今天竟然生生忍了下来,怕是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陈启不禁小心起来。
“掌柜,把那几处宅邸拿出来给陈公子挑挑吧!”
王胜坤尤其加重“那几处”,明显是特定的某些。
梅福此时心中大骂自己犯贱,自己引荐这两位见面真是没事找事!
这下好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一边是王二公子,另一边虽然不认识,但能跟王二公子掐起来的那能是一般人吗?
起码他这个老牙子是惹不起。
“这……”
梅福看看王胜坤,又看看陈启,面露难色。
如果有的选,梅福真的不想得罪任何一个!
可惜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在王胜坤凶狠的目光中,梅福屈服了。
王二少那可是实打实的,若是不答应,梅福今晚可能就要去西天取经了……
至于陈启,只能说声抱歉了……
“那几处”其实就是没人愿意买的“凶宅”。
所谓“凶宅”其实并不是闹鬼,只是影响气运。
这些宅邸多半是官宦之家留下的,不过这些宅邸的主人不是罢官为民就是流放死罪,大不吉利。
之前还真有人不信邪,结果住进去没三四天就被查办了。
这些事越传越玄乎,久而久之这些宅邸就挂在牙行无人问津了。
陈启当然不知道这些,只觉得怕是这些宅邸都是些破旧宅子。
“王少爷,这是所有的了,只有三处。”
梅福此时已经得罪了陈启,自然不会跟陈启说。
王胜坤没说话,挥了挥手,让梅福去交给陈启。
“陈公子,请吧?”
陈启接过梅福里的几张纸,上面一共是三处宅邸的情况,位置,前任主人等等。
陈启准备先看一看,反正买不买是自己说了算。
虽然知道王胜坤没安好心,但看一看也好多比较一下。
陈启低头看向手里的介绍,第一座宅邸已经闲置一年有余了。
一年前,它的主人是户部一个主事,刚住进去没多久就被查出来贪墨,连宅邸带家财都被充了国库。
第二座宅邸也差不多,三年前它的前任主人因为科场舞弊案被打入死牢,宅邸自然也被抄了。
陈启也算是明白了,这都是些“风水”很差的宅邸,在这个迷信的时代,“风水”不好可是大忌。
第三座宅邸陈启本来已经不想看了,毕竟他也不想买这种“事故宅”。
但是错开的纸页上露出的字让陈启瞳孔一缩。
柳家!
兴和伯府!
第五十三章:兴和伯府
兴和伯府!
这不就是玉娘的家吗?
陈启心里满是震惊和疑惑,但脸上仍不动声色,缓缓翻开了最后一页。
像前两座宅邸一样,这果然也是一座“凶宅”!
而且这“凶宅”已经闲置了有几年了!
这上边似乎没有避讳什么,直接写出了闲置的详细原因。
柳家大少爷柳擎,时任陈国户部右侍郎,被查出贪墨被罢官,流放千里。
短短几日之后与妻子双双死于青州府。
接着柳家二少爷柳永双腿俱断,绝了仕途之路。
紧接着,柳家老伯爷中风,从此卧床不起。
至此,显赫一时的兴和伯府轰然倒塌,连宅邸也抵给了别人,整个兴和伯府迁往了京郊。
玉娘的家人已经不在京城内了吗?
陈启心里有很多疑惑,但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
看来柳家这几年确实不好过,似乎是比玉娘的姑姑说得还要夸张。
兴和伯府邸,这是祖产!
卖掉祖产,可见柳家如今的没落。
“这座宅邸多少银子?竟然是伯爵老爷的府邸,我也可以住吗?”
陈启故意露出兴奋的表情,他准备买下兴和伯府宅邸!
王胜坤见了陈启心动的模样,不禁心中暗喜。
哼哼,寒门就是寒门!
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区区一个兴和伯的宅邸就让他失了分寸!
给梅福使了个眼色,胖梅福立马会意,脸上几乎是瞬间爬上了谄媚。
“陈公子好眼光!这个宅邸乃是大名鼎鼎的兴和伯府,只是因为一些事兴和伯他老人家搬到了别处。
如今这宅邸只要两千两银子,公子要是喜欢,尽管买去就是。”
陈启自然不会痛快答应,一旦被王胜坤看出什么来,说不得又得出问题。
“两千两……”
陈启故作姿态,脸上好像是在纠结。
梅福见陈启这副模样,心里也忍不住腹诽。
没钱还学人家买宅邸!
两千两都拿不出来,还好意思来牙行?
但王胜坤冰冷的目光投射过来,让他不得不堆起笑脸。
“陈公子如果觉得价格不合适,还可以再商量……”
陈启觉得两千两很合适,他也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
不过,如果能更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王胜坤如今急于让陈启买下“凶宅”,要不是怕适得其反,说不定都要买下来送给陈启。
“陈公子觉得一千两如何,一千两就可以买下这座宅邸!比一般的三进宅邸还要大上不少!”
梅福心里此时是欲哭无泪!
自己招谁惹谁了,这兴和伯府虽然是个“凶宅”,但位置规模在那里摆着,没有三千多两根本买不下来。
卖两千两,他也得倒贴一千多两才行。
如今迫于王胜坤的“淫威”之下,开价一千两,一下子让牙行亏了两千多两!
“既然如此,那就一千两吧!”
再装下去怕是要演砸了,陈启赶忙答应下来。
一千两,就是在青州府也买不到这么便宜的宅邸吧?
陈启自然脸上不能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一脸肉痛的表情,让唐玉麟出去取银子。
梅福才是真的肉痛,只不过不敢露出一丝表情,还得表现的像是赚了银子一样,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银子拿来,一千两,签字画押,房契过户。
很快,前兴和伯府,柳家宅邸,此时已经归到了陈启名下。
直到此时,王胜坤终于露出得逞的神情,满脸讥讽地看着陈启。
“陈公子可真是有一双慧眼,选了如此风水宝地,祝你从此官运亨通,步步高升啊!”
他的意思陈启怎么会不明白,风水玄学,玄之又玄,在王胜坤眼里陈启已经是个废人了吧。
可笑!
幼稚!
愚昧!
陈启此时心里才是乐开了花,脸上的笑都要憋不住了。
白捡个大便宜,搁谁谁不乐啊?
“那就借王公子吉言了,在下也祝王公子不得好死。”
陈启一挥手,带着两个小弟,扬长而去。
爷走了,不陪你这弱智东西玩了,爷看宅去了!
陈启留下这句话,又让王胜坤脸上一阵青白。
他强行平复下来,脸上又挂满了寒霜。
寒门的猪狗,走着瞧!
至于在旁边欲哭无泪的梅福?此时还有谁记得他啊……
………
以前的兴和伯府距离皇宫很近,这也是柳家之前显赫的一个标志。
据说这座宅邸还是当年陈国太祖赏给柳家的。
虽然传承已经有两百年,但经过这么多年不断的修缮,这座宅邸依旧像是新的一样。
陈启一行五人坐着马车匆匆赶来了这座宅邸。
门脸进深都足显伯爵的气度,虽然门上的漆已经斑驳,牌匾也早就撤去,但这丝毫不影响它的大气。
玉娘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吗?
张扬跑上去叩了叩门,过了很久,一个佝偻的老头才过来慢吞吞的开了门。
“干嘛的?这里是空宅子,就我一个人,找人的话请到别处去吧。”
那老头说着要关门,结果被张扬一把别住。
“等等!我们是来验收这座宅邸的,这里是牙行的证明。”
一张纸递了过去,那老头一脸诧异,看看画押的黄纸,又看看眼前这几位衣着不凡的公子哥们。
这年头人都傻了?
有钱闲的买“凶宅”?
自己在这里看大门都待不下去了,还有人想住进去?
老头自然不会说,他巴不得离开这里,晚上好几次他都看到鬼影绰绰的,早就想离开了。
连忙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没多一会儿就离开了,离开前还别有深意地看了陈启一眼,几次欲言又止却最终没有开口。
鬼不鬼的,还是别说了,万一惹麻烦上身呢。
陈启让张扬和许此生搬银子进去,又拿了些银子让杨彦峰去置办些被褥。
陈启抬腿迈进了眼前这座宅邸,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大。
比青州府的三进宅邸大了不是一星半点,虽然规制是三进,但比之四进四出的也不逞多让!
而且经过柳家近二百年,多少代人的心血,一千两银子,真是买个厢房都不够。
带着几人在宅子里转了起来,家具都是一应俱全,只不过光秃秃的也只有这些家具了。
原来的主人似乎不想让这些老家具离开这间宅子,连走的时候都没带走,又或许是想很快便能回来吧。
只是从桌子上积攒的灰尘来看,少说也有三四年没人来过了。
带着唐玉麟几人草草收拾了几个房间。
直到日光近暮,杨彦峰才堪堪回来,只是他身后背的比他还高的包袱是什么鬼?
不是买被褥吗?
“彦峰,你这是买的什么?我让你置办的被褥呢?”
陈启被搞昏了头,见杨彦峰兴高采烈的模样,忍不住出声问道。
“大哥,这就是啊,你看!”
杨彦峰打开身后的巨大包袱,果然是被褥,但不是一套。
“这是大哥的!”
“这是我的!”
“这是张扬的!”
“………”
陈启不由扶额,这几个夯货不会准备住下吧?
“你们准备住下来?”
陈启出声问道,惹来四道理所当然的目光。
亲卫不就是该如此吗?
看他们单纯诚挚(傻傻愣愣)的眼神,陈启也不好多说什么。
住就住吧,反正自己现在一个人住确实挺孤单的,每天看看傻子也挺好的。
既然准备住下,自然是要吃饭的,许久没有吃过火锅了,陈启都有些流口水。
想起火锅,陈启又忍不住想起高源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虽然人是个傲娇怪,但有一说一,肉片确实切的不错……
陈启脑海中又浮现出一道巧笑倩兮的身影,忽然使劲摇了摇头。
既然有了玉娘,就不该想这么多!
到时候玉娘来了京城,住到这里,想必心里也会有着慰藉吧。
陈启心下忽然轻松了几分。
“唐玉麟!过来!”
“来了,大哥!
有什么吩咐!”
陈启准备叫李庆之来吃火锅,他之前看到了,庆王府离这里并不是很远。
虽然庆王是个疯子,但李庆之却是个颇为有趣的人。
“你去庆王府请庆王世子过来,就是上次和咱们一起海扁王二愣子那一个。”
陈启一门心思都在收拾火锅上,没发现唐玉麟站在那一动不动,脸上满是震惊。
过了好一会,陈启一抬头发现唐玉麟还在那杵着,抬脚踢了他的屁股墩。
“干嘛呢!还不快去!”
“大大大大…………大哥!”
只见唐玉麟干巴巴得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说道。
“大哥,咱们陈国现在没有庆王这个爵位……”
唐玉麟可不是陈启这样的寒门出身,孤陋寡闻。
从小就是将门少爷的他,虽然有些中二,但该知道的消息还是知道的。
“没有?怎么会没有?我前几天还去庆王府呢,还看见李庆之他那个不着调的爹…………等等!
你说什么?!现在没有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以前有过?!”
陈启也一脸震惊,难道………
不会这么倒霉吧………
唐玉麟的回答彻底击碎了陈启的幻想。
“当今陛下未登基之前,封号庆王。”
“封号庆王”四个字把陈启彻底拉回了现实。
所以那个不着调的庆王其实是陈国皇帝?!
所以跟自己拜把子的李庆之是陈国太子?!
有没有搞错?
这么狗血,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第五十四章:闹鬼
陈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所以不是拉自己造反?
是了,哪有皇帝造自己的反的?
陈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至今还记忆犹新。
伯父……有点虚……
那是陛下……
作为一个有着前世记忆的穿越者,陈启很是明白的罪皇帝的下场。
不过好像也没遭到什么报复,应该当作是玩笑吧……
呵呵呵……
没错!
就是玩笑,陛下宽宏大量,一定会原谅我的,毕竟我可是他的“贤侄”……
陈启此时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李庆之了,兄弟有罪,他得分一半去。
想到这里,陈启才略微放下心来,对自己的太子总不能太过苛责吧?
只是他不知道,此时的李庆之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被关在东宫不许踏出宫门一步……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庆之……啊不……太子殿下是请不来了,也不敢请……
五个人没滋没味的吃了顿火锅,也累了一天了,匆匆铺了被褥各自回房休息。
陈启心情有些蔫蔫的,毕竟得罪了皇帝,谁心里也得长戚戚……
陈启躺在床上,抛开这些让他烦恼的事,不禁又想起了前世。
他来这个世界半年多了,很多事也大体走上了正轨。
半年时间,靠着图书馆和仓库,陈启获得了普通人得不到的一切。
娇妻在家,京城有宅,还有肥皂厂源源不断的给他赚银子。
社会地位上也由一个贫寒的读书人,成了身负举人功名的统治阶级。
结识了不少人,交了几个不错的朋友,收了四个小弟,和太子爷拜了把子,皇帝也成了“伯父”。
似乎一切都是这么美好,小说里穿越者的一切似乎都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只是陈启却迷茫了,他感觉自己的人生不该如此。
今年的秋闱中第,明年走马上任,凭着跟太子的关系仕途应该也是一帆风顺。
只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在哪?
陈启没什么理想抱负,本想平淡的过完一生,可这半年来的所见所闻,让他的志向不再坚定。
我到底想要什么?
陈启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忽然看到窗外闪过一个黑影,衣带飘飘披头散发,模样有些诡异。
陈启本以为是杨彦峰他们又在作妖,就没去理会。
结果却听到张扬的惊呼。
难道出什么事了!
陈启也顾不得胡思乱想,赶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虽然这四个中二有时候总帮倒忙,但性情却是直率,陈启也是真的把他们当成朋友。
陈启连忙跑到院子里,却看到杨彦峰,唐玉麟和许此生也都跑了出来。
张扬坐在地上,一脸惊恐,脸色煞白,嘴唇有些发抖,眼睛瞪的老大,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张扬!怎么回事?”
陈启忍不住开口问道,忽然想到了刚才的诡异身影。
难道那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陈启以前并不相信鬼神,但自从穿越之后,就发生了动摇。
毕竟连穿越都发生了,可见其它陈启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我……我刚才………看到鬼了!”
张扬此时显然是吓破了胆,声音颤抖地说道。
杨彦峰显然不信,一脸不屑,似乎对张扬如今的模样颇为不屑。
“张扬!你这个怂包,还看见鬼,我才是见了鬼了!
看你这丢人的模样,被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张扬对杨彦峰的话不闻不问,眼神里依旧充斥着恐惧。
陈启此时有些信了张扬的话,刚才他也看到了一个诡异的身影从窗外飘过。
不过陈启并不害怕鬼,鬼这个东西即使是存在也只不过是魂魄罢了。
严格来说,陈启自己就是鬼,有什么可怕的。
现在该担心的是刚才的诡异身影并不是鬼,而是有人去假扮鬼,故意来捣乱!
难道是王胜坤?
陈启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王胜坤虽然有动机,但捣乱的方法怕是不会如此温和。
王二少那是吓唬人的人吗?
他那么嚣张,只会杀人!
陈启本想不去理会,各自回屋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但是奈何张扬死活不同意。
陈启只好让他们四个搬到一个屋里去,自己又回了房间。
这一阵折腾,夜已经深了,陈启也有些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知道后半夜,一声前所未有的惊叫过后,阵阵慌乱的脚步声想起。
“嘭!”
陈启房间的门被人撞开,他被惊醒,一个轱辘爬起来,顺势抽出枕头下的精钢剑。
陈启的仓库又打开了不少集装箱,里边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后世工艺的冷兵器。
锋利和坚韧程度远不是这个冶炼工艺落后的时代可以比拟的。
“什么人!”
陈启一声断喝,黑暗中他也分辨不清是什么人,只能隐约估计不是单独一个人。
这些人一进去房间就隐匿起来,像是训练有素的刺客一般,陈启心中不由一凛,难道是有人要杀他?
“大哥!大哥!是我!我是彦峰啊!”
此时陈启房间里的桌子底下传来了杨彦峰的声音。
“还有我,大哥!我是玉麟!”
陈启的衣柜里传出唐玉麟闷闷的声音。
“我是张扬。”
“我是此生。”
又分别从放书的木箱子和床脚传来张扬和许此生的声音。
陈启听出来正是自己的四个小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气急败坏!
“你们四个!都给我出来!
大半夜的不睡觉!
跟我玩军事演练呢?!”
这四个活宝中二,大半夜不睡觉,跑到他房间来东躲西藏,这不是成心不让人睡觉吗?
杨彦峰虽然不知道军事演练指的是什么,但看着陈启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他也知道是自己几个人今晚太过冒昧。
但他们四个依旧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气的陈启直想骂人!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在陈启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四个吓得脸色煞白的活宝这才战战兢兢地爬了出来。
大哥!
这宅,有鬼!
四个人说话出奇的一致,杨彦峰也没了前半夜嘲讽张扬的气概,如今整张俊脸见不到一点儿血色……
比之之前的张扬,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他们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叙述中,陈启对这个“鬼”有了大概的了解。
这“鬼”长的是青面獠牙,舌头耷拉地老长,头颅还能从脖子上取下来,抱在手里,一身白色长袍无风自动……
这种“鬼”还真是………大路货色……
陈启已经明白过来了,肯定是有人扮鬼来捣乱。
鬼这种东西谁也没见过,但陈启从自己身上看到了一些本质。
且不说存不存在“鬼”这种东西,就算真的有鬼,也不过是生灵的魂魄罢了。
怎么会青面獠牙,手摘脑袋?
再说了,如果是魂魄怎么会有影子投射到窗户上呢?
在陈启看来,是有对他人心生不满,伺机报复!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说什么鬼不鬼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对方的身份。
以及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陈启在明,敌人在暗,这次只是扮鬼,下次如果是刺杀,难不成陈启还不睡了?
陈启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自己得罪过除了王胜坤的其他人。
难道真是他?
陈启也半信半疑起来,如果真的是王胜坤,那反而好说。
可要是不是,这事情就有些蹊跷了,自己在京城也没得罪什么人,怎么会招致这等捣乱之人。
见陈启陷入了沉思,一脸纠结,杨彦峰四个人还以为陈启也被吓破了胆。
这四个活宝,说到底不过是心智不成熟的几个少年,此时像是失了主心骨。
脸色苍白之余,又爬到桌子下,柜子后等各个角落,躲了起来。
真是要多怂有多怂!
陈启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刚出来的几人又躲了回去,不禁扶额长叹。
这四个中二还是将门之后呢!胆子小的怎么像兔子?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普遍相信鬼神的存在。
对于十几岁的少年来说,看见“鬼”这种东西,那场面简直刺激地没谁了……
“出来吧!出来!”
陈启挨个把他们拽了出来,四个人瑟缩在床脚,像是四个受了惊吓的小鹌鹑。
“这根本就不是鬼!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一定是有人在报复我们!”
陈启接着又花了半盏茶的功夫,给这四个吓破了胆的“大将军”分析解释一通。
终于让他们明白了“鬼”是人假扮的!
在陈启的分析之下,四个人恍然大悟,也想起了这“鬼”的不对劲。
鬼会在地上跑吗?
鬼有影子吗?
鬼会单纯的吓人吗?
明白真相的四人脸色逐渐羞忿的发黑,也亏的是在黑暗中,看不清脸,不然陈启就能发现自己四个小弟成了四个小“包公”。
“抓住他!”
“必须抓住他!”
“我要让他知道吓唬我的下场!”
“我要打得他像王胜坤那样,脸肿得像猪头!”
四个人如今对那“鬼”真是恨透了,让他们在大哥面前丢脸,实在是可恨!
特别是杨彦峰,前半夜的不屑嘲讽与后半夜脸色煞白躲到桌子底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也太丢人了,打脸来的太快,谁也遭不住啊……
就在陈启要开口让他们先回去的时候。
一个诡异扭曲的影子忽然从窗外飘过。
速度很快,却没有一丝声音!
诡异,再次弥漫……
第五十五章:捉鬼
“妈呀!什么东西?!”
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四个人,又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
人对未知的恐惧,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消失。
陈启等不下去了,刚才他分明听到那个人影微微的喘息声。
鬼也会累得大口喘气?
这显然不可能,捉鬼行动,刻不容缓!
“跟我来!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
陈启夺门而出,又回头看了看蜷缩在原地的四个怂包。
陈启无奈的扶了一下额头,看来是指望不上他们了,胆子这么小,以后得找机会训练他们一下。
不过,显然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
也顾不上杨彦峰他们了,陈启现在修炼的境界已经足够他自保了,倒也不害怕有什么埋伏,大不了打不过就跑。
顺着刚才鬼影消失的方向,陈启追了上去,正好看见一抹白色从拐角闪过。
陈启连忙追了上去,在地上发现了一个青面鬼的面具!
果然是有人在搞鬼!
想都没想,陈启提起真气接着往前追。
修炼真气就是天然的优势,速度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陈启很快就追上了那道白影,近前看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模样在黑夜中若隐若现看不清,穿着一身白色长袍,头上戴着一个铁制的盔帽。
“站住!是谁派你来的!”
少年根本不理会陈启,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消失在拐角处。
这少年似乎对宅邸的建筑十分熟悉,几次陈启伸手就要抓住他,结果又被他溜走了。
只不过,在绝对的速度优势之下,技巧只能拖延一些时间罢了。
在追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少年终于被陈启堵到了墙角!
“还挺能跑!”
不过,饶是真气辅助,陈启也好一阵手忙脚乱。
“说吧,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听到陈启的问话,那少年脸色十分平静,只是眼神里满是恨意。
陈启看见他这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也不由有些纳闷,这少年到底是谁派来的?
这少年紧抿着嘴唇不说话,陈启莫名有种熟悉感,难道在哪里见过?
陈启也没打算在这里逼他,一记手刀切在他的脑后,打昏了白衣少年。
此地不是问话的地方,还是带回房间再慢慢审讯。
陈启拎起昏倒在地上的白衣少年,几个起落回到了院里。
杨彦峰四个怂包还躲在屋里瑟缩着,被陈启一人一脚踢了出来。
“都出去!看看谁认识他。”
杨彦峰几人本来还一脸不情愿,结果听陈启说真的抓到了有人扮鬼,顿时像打了鸡血。
连四人的气质也陡然一变,从鹌鹑变成了战斗机……
“格老子的,竟然欺负我们头上来了!”
“干他!”
“同去!同去!”
结果四人在陈启目瞪口呆的目光中,饿狼一般扑向白衣少年。
什么先看看是谁?
为了挽回他们在陈启面前所剩无几的节操和形象,四个人准备先揍这扮鬼之人一顿。
管你什么人,吓唬了爷爷们,还想不挨打?
陈启急忙准备制止,却又被眼前的一幕噎的住了嘴……
什么鬼?
四个胆小的鹌鹑忽然大义凛然起来,那一往无前的气势里,还带着一丝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味道……
只见杨彦峰一拳又一拳地揍在悠悠转醒的白衣少年脸上,嘴里还颇具气势的大喊:
“我乃武安侯之后,平生最恨尔等宵小!”
继杨彦峰之后,唐玉麟,张扬和许此生也纷纷加入揍人队伍。
当然,也秉持了他们的一贯作风………打脸!
“小爷平生最看不起坑蒙拐骗之徒!”
“我刚才乃是为了让你这小贼放松警惕才故作害怕!”
“我早就猜到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陈启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三观。
这四个活宝,不但脑回路清奇,连脸皮都不是一般的厚。
豪情万丈杨彦峰?
侠肝义胆唐玉麟?
再世孔明许此生?
神机妙算小张扬?
陈启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少年的脸已经肿得像个猪头了……
“停手!别打了!”
陈启连忙叫住这几个不要脸的,再打就要给打死了!
效果已经达到,气也撒完了。
听到大哥的话,四个人同时停了手,看了看眼前的“杰作”,四人眼光一错,皆是十分得意。
陈启看着他们得意洋洋的模样,忍不住扶额……
“你们有没有人见过他?”
陈启从白衣少年的眼神里看出来他并不认识自己,只是单纯有一种莫名的恨意。
四个不要脸的这才想起陈启吩咐的第一要务,费力地辨认起来。
只是白衣少年的脸被他们打得肿如猪头,怕是他亲妈也认不出来了。
“要不要把他打醒?”
“我看有必要!”
“大哥要是知道我们办砸了不得打死我们?”
“没事,我出手知道轻重!”
四个人小声嘀咕着,没想到全都传到了陈启耳朵里。
自从开始修炼真气,陈启的六识都逐渐敏锐起来。
“别……别打了……”
“我招……我全招了……”
一个虚弱的声音飘入了陈启的耳朵里。
是那白衣少年!
陈启连忙制止了眼前这四个磨刀霍霍的愣头青,走到白衣少年面前,看着他肿胀的脸,忍不住挠头。
打人……专打脸?
“你是谁?为什么要来我家捣乱?”
听了陈启的问话,那白衣少年胸膛微微起伏,似乎是有些激动,费力的挤出含糊不清地几个字。
“我……系……里……尤……大爷!”
“小贼!当着我大哥的面安敢猖狂!
我还是你唐大爷呢!”
唐玉麟听到白衣少年的话,抬腿就是一脚,直接把那少年踢晕过去。
陈启看着昏死过去的少年,心里也忍不住赞叹。
此乃真汉子也!
到这个时候了还敢骂人,这份胆气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柳大业如果知道陈启的想法,他恐怕会一口血喷出来……
人家不过是说名字而已!
到底哪里骂人了!
只不过柳大业已经昏死过去,自然被陈启当成了铁骨铮铮宁死不屈………
“把他抬到柴房里去,绑起来,等他醒了再说!”
杨唐张许四人听了陈启的话连忙照办,心中都有些惴惴,好像最近要倒霉似的。
………
如今扮鬼捣乱的人已经抓住,天也有些亮了,陈启睡意全无,索性在院子里打起了“禽戏”。
陈启每天晚上都要修炼真气,但“禽戏”却练习不多。
如今一整套打下来,竟然大汗淋漓,身体表面排出了不少脏东西,看起来有些像油脂。
打了一桶水,陈启也顾不得水凉,直接跳了进去。
三下五除二洗干净,陈启换了一套干爽的的衣袍。
腰间又束上了皇帝赐给他的玉带。
这玉带刚来京城的时候陈启还带在身上,只不过陈启做了新袍之后就没再用它,一直丢在包袱里。
重新束了束头发,陈启那一缕白发依旧显眼。
“大哥!”
陈启刚准备出去,就听到许此生的声音在院里响起。
“大哥,那小子醒了!”
醒了?
陈启推开门,看到许此生一脸庆幸,好像刚才躲过什么似的。
“走,去看看!”
陈启没有废话,跟着许此生来到了柴房。
陈启推门进来,一眼就看见被五花八绑得像个大闸蟹一样的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此时的模样颇为狼狈,发髻散乱,脸庞肿胀……
“我在问你一遍,你是谁,昨天晚上是出于什么目的?”
陈启死死盯着白衣少年的眼睛,张口问道。
那白衣少年依旧坚持昨晚的答案,费力的张开嘴。
“窝……说了,窝……系……里……尤大爷!”
“还狂!到这里了还狂!”
“叫爷爷!”
唐玉麟的拳脚随着声音照顾上来。
陈启见到立马出手制止,只不过已经晚了,白衣少年又昏死过去。
临昏死之前,陈启还隐约听到他的叫喊。
“你大爷的!”
陈启心中对白衣少年这种宁死不屈,铁骨铮铮的行为彻底是服气了。
虽然他耍的是些幼稚的鬼蜮伎俩,但他的精神却如泰山般巍峨……
这就是古人吗?
真是有一种特别的气节!
柳大业如果现在能醒过来,他一定会大吼!
“你大爷的!
我真叫柳大业!
我气节你全家!”
只可惜,他现在只能被绑地像一只大闸蟹,被唐玉麟一次又一次揍晕……
在重复了多次之后,柳大业终于不强调自己的名字。
“我……是……里……尤家人!这里……本就是我家的……府邸!”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陈启都替他累的慌。
什么?
柳家人?
玉娘家人?
难道……他之前说的是柳某某,不是你尤大爷?
陈启心中暗暗祈祷起来,此柳家非彼柳家,此柳家非彼柳家……
“柳家?兴和伯府柳家?”
杨彦峰的声音不适时的响起。
“不……绰!”
完了完了完了!
陈启心里一凉,这下子全完了。
这才刚来京城,就打了玉娘娘家人?
陈启又开始寄希望他是个地位不重要的小人物!
没错!
哈哈哈哈!
直系少爷怎么会来干这种宵小之事?
还没等陈启舒一口气,杨彦峰这个乌鸦嘴又来了。
“你不会是柳家嫡系吧?”
“不绰!兴和伯……正是……我爷爷!”
噼啪!轰隆!
宛若晴天霹雳……
好啊!
刚来就把小舅子得罪了!
陈启把满腔的愤懑都转移到杨彦峰身上。
都怪这乌鸦嘴!
正准备跟陈启邀功的杨彦峰忽然打了个寒颤,嘴里的话也咽了下去。
怎么回事?
都快夏天了,怎么还是这么冷?
第五十六章:是你姐夫
“哈哈哈哈……”
陈启忽然地傻笑让杨唐张许四人有些懵,就连“大闸蟹”柳大业也懵了。
这“首恶之人”忽然笑什么?
难道………
是因为知道了他柳家少爷的身份之后要撕票?
“杨彦峰,还不快给柳少爷松绑!”
陈启搓了搓手,脸上浮现出罕见的谄媚笑容。
“大哥!你该不会是中了这小子的妖法了吧?!”
唐玉麟一脸担忧地看着陈启,心里寻思要不要待会儿请个道士来。
自从昨天进了这个宅子,就没发生一件正经事,先是闹鬼,现在“鬼”是抓住了,陈启却又疯了……
“还不快去!”
陈启没有回答唐玉麟,见杨彦峰没反应,一脚蹬在了他的屁股上。
迫于陈启的淫威,杨彦峰不情不愿地解开了绑在柳大业身上的绳索。
杨彦峰又想到柳大业这小子昨天晚上那可恨的模样,又恨恨地踢了柳大业一脚。
“便宜你了!”
话音还没落,杨彦峰就感觉屁股一疼,陈启的大脚丫已经跟他的臀部有了极其亲密的接触……
“放客气点!”
陈启也顾不上众人惊愕的目光,亲自把柳大业扶了起来。
给柳大业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一阵寒嘘问暖。
难不成大哥鬼上身了?
疑惑久久盘桓在四人心头,待会儿一定要去请个法师来!
心里最纳闷的是柳大业,他被陈启抓住的时候就知道此事不好善了。
他已经做好了挨一顿好打的准备。
硬着头皮表明自己是柳家人也不过不希望别人把他当做小毛贼。
柳大业想了千万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如今这种情况。
虽说这里以前是他家宅邸,却是被人夺了去。
如今被陈启买了去,柳大业来的这一出实在不怎么光明正大。
心里怎么也想不通,陈启竟然没有怎么虐待他,如今还呵斥手下,把他客客气气的请到了前堂。
“彦峰!还不去泡茶!”
杨彦峰的屁股还没落在木椅上,就听到了陈启不善的语气。
怎么老是我?
杨彦峰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陈启,又不敢问,只好灰溜溜的跑去泡茶。
想他杨大少爷,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下人干的活计,只是如今大哥发话却不得不从……
杨唐张许四人看着陈启跟柳大业相谈甚欢称兄道弟的模样,心里不由有些吃味。
我们也挨打了,咋没这待遇?!
难不成这柳大业真的会妖术?
四人的目光紧紧盯着柳大业,看他到底有什么值得让陈启青睐的。
柳大业此刻的心情真是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这种奇怪的情况,放在谁身上也会惴惴不安吧?
杨彦峰泡的茶也端了上来,给柳大业放在几案上时,狠狠一顿。
眼神不善地刮了柳大业一眼,活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陈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明身份,玉娘一家当年的事其实并不复杂。
柳家毕竟只是伯爵,得罪了普通擎天大树一般的沈家,能够苟延残喘到今天已经极其不容易了。
虽然有些对不起玉娘,但毕竟是血浓于水。
更何况当年也是玉娘父亲自己的决定。
与其鱼死网破以卵击石倒不如豁出自己的性命,丢车保帅断臂求生,让柳家不受波及。
只是他没想到沈家竟然欺人太甚,生生将自己一家逼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就连柳家也从京城迁了出去,从此离开了陈国的政治中心。
酝酿了一下措辞,陈启还是准备将玉娘的事说出来。
早晚是要知道的,早早说出来,免得闹出什么误会。
“那个……”
“那个……”
陈启和柳大业同时开口,一个是不知道怎么说这件事,一个满心疑惑。
杨唐张许则是支棱起耳朵,想要听听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既是柳家人,不知道和柳永柳大人是什么关系?”
当初玉娘的姑姑就说过,玉娘的二叔柳永为了保护玉娘和她母亲,生生被打断了腿,如今还瘸着。
陈启对这种恩情最是记得清楚,有恩必报!
柳大业听到陈启提到柳永,忽然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难不成是父亲的旧识?
只是这少年虽然看起来沉稳,但也只是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而自己的父亲自从被沈华琉打断了腿,就万念俱灰,深居简出起来,再加上柳家已经撤出了京城,哪里会认识这般小的朋友?
不过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再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听陈启的语气也不像是仇家。
柳大业端正了态度,重视道:
“正是家父!”
果然!
陈启也猜到了柳大业就是柳永的儿子,只不确定。
此时再看,柳大业眉目里确实与玉娘有几分相似,怪不得自己第一眼看见他有一种熟悉感。
“那就是了,你可还记得你大伯一家?
还有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姐姐。”
柳大业陡然神色一变!
他的大伯在柳家就是一个禁忌,没有人愿意提起。
特别是他那玉儿姐姐,从小就是爷爷的掌上明珠,小小年纪却死于非命。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柳家虽然如今已经不复当日,但也容不得他人置喙!”
柳大业以为陈启是故意羞辱,不禁怒火丛生,语气也急了起来。
陈启扶了扶额,心想果然,就该说明白。
不然误会起来,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玉娘说。
“莫急莫急!我不是有意去谈论柳家的家事。只是接下来我要说的事的事跟你大伯家姐姐。”
柳大业闻言疑惑地看了陈启一眼,玉儿姐姐已经被害多年了,怎么会扯到她的身上?
陈启接下来的话,惊掉了满堂的眼球……
“我是你姐夫。”
“啥?”
“姐夫?!”
最惊讶的还不是柳大业,杨唐张许四人此时脸都扭曲了!
失策!
失策!
原来是小舅子!
杨彦峰肠子都要悔青了,自己竟然得罪了大哥的小舅子?
唐玉麟则是另一种悔恨!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妹妹!
姐姐!
他都有!
要是自己也成了大哥的小舅子是不是就能……
现在介绍自己的姐姐妹妹,会不会太明显?
不管了!
唐玉麟打算明天就把自己的几个妹妹介绍给陈启!
柳大业被陈启的话惊的嘴巴张得老大,整个人都傻掉了!
“不可能!
玉儿姐当年就遇害了!
这是沈家传来的消息!
绝对错不了!”
柳大业状若疯狂,两只眼睛瞪的滚圆,死死盯着陈启。
陈启泯了一口茶,没有理会柳大业的震惊。
过了好一会,柳大业还兀自喃喃着不可能。
玉儿姐是他的姐姐,感情自然不用说,当时知道她的死讯后,还不到十岁的柳大业拿起木棍就要找沈华琉报仇。
最后他被关在了家里,伤心了很久。
也是从那以后,本来活泼开朗的柳大业,变得沉闷起来,只是仇恨一直在他心中埋藏。
“我知道你一时难以相信,你现在只需要知道我并不是柳家仇人。”
陈启也明白柳大业来这里干什么,无非是传出一个鬼宅的名声,让这柳家老宅无法住人。
“你可以去找你姑姑求证,不过最好暂时不要告诉家里人,特别是你爷爷。”
柳大业眼神呆滞,今天的信息量太大,玉儿姐还活着,自己还多出来一个姐夫。
他有些无法接受,毕竟这么多年的认知被颠覆,每个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
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柳大业神情恍惚地离开了这座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宅邸。
陈启没有拦他,等他回去想清楚问明白之后自然会回来,如今和玉娘的事已经告诉他了,想必他很快就能明白自己买这宅邸的目的。
眼看着柳大业离开,杨唐张许四人的眼神火热起来,八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启。
“大哥!我有个妹妹,年方二八,不知……”
“大哥!别听他的,他妹妹都嫁不出去,我姐姐生的才是国色天香,提亲的人都快把我家门槛踩破了!”
“大哥!他们这算什么!我有两个姐姐三个妹妹,个个都是美若天仙,你看……”
陈启看着杨彦峰唐玉麟还有许此生这没节操的模样,不禁头痛。
还是张扬好,什么话也不说,这才是合格的小弟。
哪像这三个没节操的混蛋!
我拿你当兄弟,你竟然想当我大舅哥?
“你们看看,这像什么样子!多学学张扬!你看他……”
还不等陈启说完,张扬也觍着脸凑了上来。
“大哥!我有个小姑……”
噗!
陈启能听到自己内心吐血的声音……
一个比一个没节操!
“滚滚滚!”
一脚一个把四人赶出了门。
这就是将门虎子?
这就是世家子弟?
陈启都忍不住鄙视他们的没节操。
四个人委委屈屈地被赶了出来,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难不成大哥有什么特殊嗜好?”
“是了!刚才明显对张扬的小姑感兴趣!”
几个愣头青以为找到了突破口,一脸兴奋。
这年头,除了杨彦峰,谁还没个待嫁的小姑?
也不知陈启作何感想,倘若知道了这四个傻蛋的清奇脑回路,怕是定要让他们当场去世。
嗯……
小姑收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