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追随我吧
“终于到时间了。”
江贺并没有犹豫，直接做出选择。
【告知兄长】
拥有一周目的经验记忆，江贺很清楚一件事——
只依靠《长生道经》，正常修行下去，是不可能战胜源魔的。
且不说长生道经更注重养生延寿、实力积累速度比起其他顶级功法，其实要慢上很多……
单说这个时代的顶尖强者们，都已经被源魔压制同化了。
江贺苦修几十年，不可能强过那些顶尖强者多少，结局未必会比他们好。
要想快速成长，击败源魔。
汲灵功这种捷径功法是必须的。
“或许源魔说的没错。”
“汲灵功就是太玄世界的自救措施……”
因此，如今力量足够。
自然要开始炼魔铸兵。
江贺并不打算隐瞒兄长，独自炼魔。
人多力量大。
将真相告知兄长，邀请他一起组建势力，远比一个人独自闯荡，效率要高太多了。
至于魔刃会影响寿命，令兄长折损寿元之类的事情……
这也很好解决。
江贺打算让兄长等人炼魔铸兵后，只给魔兵维持最低限度的魔气，只要用兵适度，就不会折损太多生命力。
多余的魔气，则拿来让自己的魔兵吸收，从而打造出来一柄绝世魔剑。
所有炼魔者一起养同一把剑。
效率不是拉满？
反正江贺又不怕死，还有长生道经这种延寿功法减少反噬，妥妥的顶级持剑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是夜，兄长回到家中，你邀其促膝长谈，言十年前你大病将死，却遇天尊托梦，告知你邪魔潜伏，天下危矣，并传你道法，要你济世救人。】
【你本该因病死去，能存活至今，皆因天尊所救。】
【兄长错愕，以为你杂书入脑，本想规劝，却见你施展道法，实力脱俗。】
【兄长震惊过后，尽信你之所言，忆起你昔日重病之况，感激涕零，叩首以谢天尊。】
一号锚点的时候。
江贺并不知道，模拟当中的一切会化作现实。
所以攻略景末时的做法，比较奔放狂野，逢人便说我是重生者，来陪我拯救世界吧——
虽说结果是好的，成功让斩龙道人拉拢了大量人心助力，建立了义军。
但是流传到御灵时代，就成了未解之谜。
不知道多少历史学者因此懵逼，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在景朝末年里，为什么突然跳出来一个重生者。
因此，历史协会还出现了许多新的历史论点：
太玄救世论、重生救世论、世界意识论……
各种论文水了一波又一波。
江贺尴尬之余，也不好重新再来一波，修改一下斩龙道人的历史身份——
毕竟是好不容易打出来的结局，而且只剩两次模拟机会了。
不能这么浪费。
重生者就重生者，让他们猜去吧。
后续的英灵改一下理由就行了。
“仙人托梦、南柯一梦、烂柯棋局……”
“诸如此类的传说，在太玄世界并不少见。”
“甚至连一朝顿悟，立地成佛的典故都有。”
“把先知能力换几个理由，套上适合时代背景的皮，不仅不会再引起历史学者们的注意力。”
“跟他人交流的时候，也更有说服力一些。”
果不其然。
江贺换上天尊托梦的借口，又稍微展现一下力量。
兄长立即就信了，还对拯救了弟弟的天尊无比感激。
至于这个时代里，天庭崩坏、天尊已逝的传说……
你难道亲眼见到天尊死了？
你怎么就知道，天尊没办法从过去托梦未来？
问就是天尊牛逼。
拿到兄长信任后，再做什么就很方便了。
【你将世事真相告知兄长，并言赵氏家主早已被源魔同化，很快将无法压制魔性，堕化邪魔。】
【届时，府中上下将被邪魔吞杀殆尽。】
【兄长惊怒，坐立难安，言府中虽待人严苛，终究血脉相连，不能袖手旁观。】
【你言朝廷已被源魔同化，一旦出手荡魔，必被污蔑诋毁，堕为魔道中人，千夫所指。】
【你问兄长，可愿随你荡魔，即使承受千载骂名？】
【兄长言，既为长兄，自随你共同进退。】
【你遂与兄长商议大事。】
【荣历二五八四年，端月十五。】
【开明府上下喜庆，众多族人远道而来，回府探亲。】
【喜气洋洋，赵氏家主忽然面色狰狞。】
【旁人担忧，正欲上前查看，却见鲜血四溅。】
【赵氏家主一身皮囊竟四分五裂，赤色邪魔咆哮而出，杀意沸腾。】
【相近之人心神颤栗，倒地失禁，秽物横流。】
【邪魔正欲食人，却有寒光一闪。】
【飞剑掠过，邪魔枭首。】
【众人惊魂未定，正欲感谢相救之人。】
【却见一黑袍之人，现于魔尸身旁，趁魔气尚未溢散，以剑汲之。】
【黑气缠绕，剑锋变化。】
【刹那时间，魔剑现世。】
【黑袍人并未久留，携剑而去。】
【翌日，天下动荡。】
【朝廷宣扬，世人皆知，有魔道现身，欲炼魔铸器，扰乱天下。】
还真是只要一出手，就会被朝廷诋毁污蔑啊。
江贺吸收投影记忆，看到朝廷四处张贴的通缉告示，忍不住吐槽。
源魔扣黑锅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此外，江贺斩魔的时候，兄长作为回府探亲的庶子，也在围观人群里。
当他看到赵氏家主当面化作邪魔，被弟弟斩杀，心中再没有了半点怀疑。
当场选择抛下一切，随弟弟浪迹天涯，荡除群魔。
【你实力超群，又精通隐身道法。】
【朝廷通缉，仅令你声名狼藉，无碍行动。】
【你与兄长离府而行，欲炼群魔、铸魔剑。】
【然，天下早已沦为魔窟，遍地邪魔，两人之力，着实势单力薄。】
【你决定……】
【A：开始荡魔、B：坐等盟友、C：尝试游说、D：亲自干涉。】
一周目的时候，江贺因为全程追着邪魔跑，各种斩杀邪魔，解救了许多世家家族，活人无数。
却也因此损失了许多可能存在的助力。
使得一周目里的炼魔者势力，综合实力比最初历史弱小了太多。
那么，这次是否要松懈一点。
故意让邪魔肆虐，再及时赶到现场，救下幸存者，从而创造出盟友呢？
“不可行。”
“这种做法，太过功利。”
“从那些幸存者的角度来看，跟与邪魔合作有什么区别？”
“那样一来，炼魔者就真成了一个灰色势力了。”
“在这黑暗时代，总不能连最后一丝光明也要抛弃掉吧？”
江贺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尝试游说】
寻找盟友，未必要等到对方全家死绝，对邪魔产生刻骨铭心的仇恨后，再将其拉拢。
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群人，拥有高贵的品德与信念，愿意为了拯救世界这种常人看起来十分可笑的理由，倾尽所有。
他们才是真正的【英灵】。
景朝末期存在这种人。
荣朝末期自然也存在。
江贺决定去说服并拉拢这些人，让他们追随自己，荡尽群魔。
“是时候展现我真实的力量了……”
“没错，我就是谈谈果实能力者，用言语征服了老天师的talk侠！”
“来追随我吧！”
第六十二章 赶尽杀绝
江贺决定拉拢盟友，自然也要挑选合适的对象。
优先级高的，当然是那些在历史中闯荡出显赫名声，并在御灵时代被成功召唤出来的英灵们。
筛选一下事迹，再观察一下为人，就能挑出一些可以信任的潜在队友。
但在寻找那些未来英灵之前。
江贺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标。
【铸剑谷】
一周目里，江贺救下了铸剑谷的幸存者简七生，并从他手中得到了汲灵功的传承。
现在是二周目，时间线重启。
当前时间点，铸剑谷尚未遭遇邪魔肆虐，并未毁灭，依旧保留着汲灵功的传承。
如果江贺对其不管不顾。
一旦源魔分析出“炼魔者”打造魔兵的方法，明白了汲灵功的事情。
铸剑谷必定会遭遇毁灭性的打击。
“一周目里，简七生叫了我十几年的师父，随我辗转四方，无怨无悔。”
“我总不能把他坑了吧。”
“而且，汲灵功本来就是铸剑谷传承，铸剑谷众人就是最适合的炼魔者。”
“如果我能说服他们加入，或许能一起打造出至强魔剑。”
【众人拾柴火焰高。】
【你决定游说四方，寻志同道合之人，共同荡魔。】
【荣历二五八四年，杏月廿一。】
【你与兄长抵达启州铸剑谷，寻至谷主，主动显露身形，展露魔剑。】
【铸剑谷主惊怒，欲要拔剑除魔，被你当场压制。】
【你未下重手，以魔剑与汲灵功为饵，邀铸剑谷主详谈。】
【铸剑谷主认出汲灵功，惊疑不定，质问于你。】
【你将天尊托梦、源魔同化之事，和盘托出。】
【又言汲灵诀经天尊赐福，可铸魔刃，以魔为粮，乃救世之功。】
【一旦源魔知晓铸剑谷有此传承，必将赶尽杀绝，鸡犬难留。】
【夜尽天明，你不再多言，悄然离去。】
一周目里，简七生也曾回忆往事。
据他回忆，自他出生前，铸剑谷主就在铸造一柄绝世之剑。
并在简七生五岁那年，成功完成了铸剑工作，亲自带着宝剑前往帝都，为荣帝贺寿，将礼物奉上。
铸剑期间，谷主未曾离谷半步，如果被同化，早就化身邪魔了。
也就是说。
当前时间点，铸剑谷主尚未被邪魔同化。
江贺知道这条关键信息。
直接潜入铸剑谷，拉着铸剑谷主聊了一宿。
铸剑谷主作为一个能够耐得住寂寞，花费多年时间，铸造宝剑的匠人，意志是没得说的。
哪怕被江贺撂倒，也始终不愿意与炼魔者为伍，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但是江贺何许人也？
行走江湖、斩妖除魔、建立义军、招贤纳士……
江贺经历丰富，见过这么多大风大浪。
所谓谈谈果实，只是说笑。
游历江湖上百年磨练出来的阅历与口才，才是他的自信源泉。
空口白话倒也罢了。
有实力、有证据、知剧情的情况下。
说服一个人相信自己，绝非难事——
“多有得罪”、“坦言相告”、“真诚提醒”、“分析利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一通嘴炮下来，当场给铸剑谷主聊蒙了。
等到天亮之后，江贺果断离去，隐身潜伏一旁。
他该说的已经说了。
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铸剑谷主本来是打算等江贺离开后，直接向朝廷举报，【炼魔者】的真实身份，乃是开明府赵氏子弟。
并把江贺说过的话，全部都上报朝廷。
他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行动之前，却迟疑了。
江贺说过的话，在耳边回荡——
炼魔者目的不明，又暂时没有敌意，并未伤害谷中众人分毫。
如果铸剑谷主贸然将此事汇报给朝廷……
很大可能性，会发生如下两种情况。
一：炼魔者撒谎，朝廷可信。
但是自己汇报一事可能会引起炼魔者恼羞成怒。
既然是魔道，事情败露后屠杀铸剑山谷，自己无法抵挡。
二：炼魔者说的是真的，朝廷不可信。
自己将炼魔者的话语汇报给朝廷，等于主动告诉朝廷，我知道的太多了，你赶紧过来灭口。
同样是死路一条。
铸剑谷主再三思索过后，打消了汇报朝廷的想法。
决定先观察一段时间。
这么做，既可以安抚炼魔者，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又可以观察朝廷的反应，看看朝廷是否会按照炼魔者说的那样，找借口灭掉铸剑谷，灭掉汲灵功传承。
事实上。
当铸剑谷主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
内心其实就已经有所倾向了。
他开始在暗中疏散谷中族人，将族中老幼妇孺遣送离开，又将谷中资产分割送走……
这是在预防炼魔者恼羞成怒。
还是在预防朝廷杀人灭口。
铸剑谷主心中也说不清。
时间飞速流逝。
仅仅几天过去。
铸剑谷主便收到自己安排到州城打探消息的族人，传来的一则消息——
“天子有令，铸剑谷简氏勾结魔道、炼魔锻兵、扰乱天下。”
“诛九族。”
这一刻，铸剑谷主再无半点迟疑。
他明白了一件事。
无论炼魔者是对是错。
从现在开始。
都必须是对的了。
【荣历二五八四年，杏月廿七。】
【天子有令，诛铸剑简氏九族。】
【自启州城发万兵，直取铸剑谷。】
【铸剑谷主接到消息，官兵已近，绝望叩首，请赵氏兄弟搭救，愿誓死追随，对抗邪魔。】
【你站于铸剑谷主身旁，知晓天子遣兵上万，难是敌手。】
【面对求救，你选择……】
【A：坐视不管、B：趁机要挟、C：全力相助、D：亲自干涉。】
江贺手指拂过文字。
谈谈果实发挥正常。
铸剑谷主被自己聊了一晚上，直接从一个铁杆皇党聊成了骑墙派，对朝廷产生了怀疑。
如果不是江贺没有拿出任何实际证据，估计他就当场纳头便拜，直呼大哥在上了。
即便如此。
在江贺的提醒下，铸剑谷主警惕大增。
朝廷方面刚开始行动，他就得到了消息。
再无半点怀疑，当场选择投靠炼魔者。
“铸剑谷主看似有选择的机会，但其实在朝廷被源魔同化的情况下，只有追随我才是唯一的活路。”
“如今下定决心，并不奇怪。”
“只不过……”
“源魔也太兴师动众了吧？”
江贺忍不住揉了揉眉头。
他本以为自己只炼化了一头邪魔。
哪怕源魔注意到了汲灵功，察觉到其中神妙，并调查出了铸剑谷拥有相应传承，准备将其毁灭。
也顶多派些官兵衙役，将铸剑谷众人抓捕回去，公审一下扣个帽子，满门抄斩。
这段过程里，自己可以找机会救出铸剑谷众人。
顺便让他们看清现实，认清朝廷的真面目。
谁知道源魔反应过于激烈。
直接以天子之令，调动位于启州城附近的一万大军，要把铸剑谷简氏赶尽杀绝。
这也太夸张了！
“幸亏一周目的时候，我跟师兄浪迹天涯，没有固定落脚点。”
“不然的话，指不定就被源魔调动十万大军围剿了……”
“窃取了荣朝天下，当真是太方便了。”
江贺吐槽一句，做出决定。
救！
铸剑谷这次本来就是被自己牵连。
无论是从道义角度、还是从利益角度来看，都是必须要救下来的。
但朝廷大军有神明庇护，又可以翻山越岭，行进速度非常快。
铸剑谷主接到消息的时候，一万大军都快到门口了。
直接带着逃跑，根本来不及。
江贺吸收投影记忆，分析了一下战况，做出决定。
【亲自干涉】。
“既然铸剑谷众人已经选择追随于我，我不能弃他们而去。”
“哪怕消耗一次干涉力量，也要帮他们断后，拖延出逃离的时间。”
“而且……”
“铸剑谷众人的重要性，要远高于一次干涉力量。”
“毕竟，干涉的一倍力量加成仅限于本体，对魔剑这种外物是没有任何影响的。”
“哪怕它能提升我本体的所有属性，让我可以利用魔剑施展更强力的剑诀、或是发挥出更多的力量。”
“但整体而言，在模拟后期我非常依赖魔剑提升实力的情况下，一次干涉力量提升的实力，远远达不到一倍。”
“相比较，铸剑谷众人帮我多刷一些邪魔、帮助我锻造更强的魔剑。”
“这种对魔剑的直接加成，带来的收益或许会更高。”
第六十三章 万人难敌
启州，铸剑谷。
自江贺促膝长谈过后，铸剑谷主思虑再三，选择暗中疏散族人，迁走家产。
族人虽然不解，却也遵从谷主吩咐，悄然离开。
偌大剑谷，如今大半房屋都已空置，铸剑所用珍贵矿石，以及一些珍贵宝剑也都被族人带走。
但是，铸剑谷毕竟是简氏居住了近千年的祖地。
短短几天时间里，想要撤走全部家业，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当铸剑谷主接到消息，得知天子下令诛杀铸剑简氏、启州城发兵一万的时候。
仍有近半族人在谷中整理家业。
逃是肯定来不及了。
哪怕抛弃一切财物，所有人轻装逃离。
面对有神明加持、可以翻山越岭的朝廷大军，也根本逃不了多远，就会被追踪上来。
绝境之下，铸剑谷主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神秘的“炼魔者”身上，叩首求救。
其实，铸剑谷主在求救的时候，心中是绝望的。
朝廷发兵一万，炼魔者势单力薄，难以对抗。
哪怕自己再恳求，对方也未必会愿意出手——
毕竟，简氏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汲灵功秘传。
还是对方已经拥有的东西。
这种情况下，炼魔者为了救下他们，选择冒着生命危险与官兵对抗，绝对是弊大于利的。
“如果我几天前选择相信炼魔者的话，该有多好……”
铸剑谷主正懊恼绝望时。
耳边却传来一个清朗声音。
“简谷主，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立即召集所有族人，抛弃所有财物，随我大兄一起离开山谷。”
“大兄会为你们引路，带你们前往安全之地。”
“我来拖延官兵，为你们逃离此地制造足够的空间。”
“……”
铸剑谷主猛然抬头，看着面前这位束发少年。
他甚至顾不得思考，为什么炼魔者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
只觉得对方所言，犹如天籁。
炼魔者竟然真的愿意出手相助？
正面对抗朝廷，仅仅为了救下他们一群铸剑工匠？
但是……
“你要一人对抗上万官兵？”
“那可是一万赤甲军、带兵之人是启州城主、还有神灵相随！”
铸剑谷主愕然看着炼魔少年。
后者挑了挑眉。
“还在废话？”
“你每多说一句话，逃生的可能性就减少几分。”
“若你继续拖延，我就随大兄离开了，你自己想办法。”
“……”
炼魔少年的话明明很不客气。
铸剑谷主却莫名松了口气，觉得对方靠谱了很多。
既然炼魔少年也怕死，也不愿跟朝廷对抗，甚至威胁要抛下他们不管……
但他既然选择站出来。
不也恰恰证明了，他很有底气，可以救下他们？
铸剑谷主心中燃起希望。
立即四处奔走，告知族人有邪魔接近，要求他们丢弃财物，随自己离开。
他倒也聪明。
如果直接说朝廷发兵，族人可能还疑惑原因。
但说起邪魔，族人为了保命，一个个直接抛弃财物，跟着他撒腿就跑。
反正邪魔对财物不感兴趣，以后再回来就是了。
短短片刻时间。
铸剑谷主召集了剩下的全部族人，随赵氏兄长一同撤离了铸剑谷。
待到所有人撤离后，炼魔少年却未放松。
他身形起落，三两下便站在了山谷顶端，遥望远方。
却见灰烟滚滚而来。
阳光投射下，有红光溢散，形如赤龙。
这是荣朝特色兵种——
赤甲军。
虽说眼下只有一万人，每一人却都拥有极强力量。
结成军阵后，相当于上万名二流高手配合出手，哪怕是顶尖高手，也难挡锋芒。
只可惜，这些兵将在群魔之乱里崩溃，没能展现异彩。
倒是初代景帝，模仿赤甲军的打造方法，打造出了黑甲军，战力同样不俗。
“我要组建炼魔军吗？”
“还是算了吧……”
“炼魔者的优势在于化整为零，四散在天下各处，猎杀异魔，行踪飘忽。”
“哪怕是朝廷也很难追查。”
“如果建立大军，跟朝廷正面对抗，相当于放弃了自己的优势。”
“将敌人从源魔、邪魔，变成了整个荣朝天下。”
“哪怕是没有被源魔同化的义士，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也很容易被朝廷蛊惑，将炼魔军视作敌人。”
“到时候，步步难行。”
“还是得执行斩首计划，击杀源魔才行。”
估计铸剑谷主都想不到。
炼魔少年面对上万赤甲军，竟然还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
直到赤甲军愈来愈近。
炼魔少年才收回思绪，遥望军阵，拿出腰间魔剑。
剑未出鞘，而是遥遥向着地面一划——
一瞬间，仿佛有天神巨剑自天空斩落，大地瞬间裂开千米长、百米宽的裂口，仿佛一道无底峡谷，横在赤甲军前。
赤甲军行军势头，猛然一滞，停军止步。
领军将帅看着眼前的大地裂口，目露骇然。
“一剑之威，撕裂大地。”
“难道是无名剑出手了？”
“但他不是在帝都做客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启州……”
“你误会了。”
将领身边，一位长髯男子警惕的望向远方。
他是一位死后被敕封为神灵的人神。
“这是道法，而且是极其精湛的道法。”
“如果说常见道法，是借用神灵、天地之力。”
“那么，刚刚这门道法，却是无比强硬的抢夺了天地之力，命令大地自己裂开。”
“我甚至因此感觉到了神职不稳……”
“似乎对方只需一个术法，就能封我神力。”
将领闻言，忍不住出声问道。
“长生观主？”
“不……”
“当代长生观主没有这个造诣。”
长髯男子摇了摇头，无比敌视的看向铸剑谷。
似乎跟某一位束发少年，遥遥对上了视线。
“无论他是谁，竟敢强征神力，此乃朝廷逆鳞，不容触碰。”
“逆贼当诛！”
“将军，我们上！”
“好！”
“……”
“将军，救！”
……
【你令铸剑观主随兄长逃离，独自断后。】
【你施展精妙道法，引天崩地裂、又撒豆成兵，令官兵于谷前止步。】
【朝廷神灵欲袭杀与你，被你随手镇压。】
【考虑斩神折寿，你手下留情，神灵得以仓皇逃生。】
【半日后，你道力将竭，撤身而走。】
【官兵方入铸剑谷，然，谷中已是人去楼空，无功而返。】
【回禀朝中，天子震怒，斩将撤神，天下通缉。】
【炼魔之能，万人难敌，名动天下，世人畏惧。】
【因得魔道之名。】
江贺从干涉中恢复。
看到面前右侧书页上衍化的文字，露出笑容。
赤甲军实力不俗。
江贺只修炼了十年，哪怕算上干涉之力，也不可能正面对抗一万甲士外加一名将帅与神灵……
但他也不需要歼灭对方。
只要将自身所会道法充分施展出来，并借助自身丰富的斩神经验，强行征用天地之力，利用神明相似的方法，对道法进行增幅。
不说歼灭一万将士。
在力量消耗殆尽前，阻止他们更进一步，是完全没问题的。
“说到底，我已经成长了。”
“昔日老批龙利用神职，在大泽降旱，我全力施展道法，甚至引不来一滴雨水。”
“现如今，已经能直接压制朝廷敕封的所谓神灵，甚至使用它们相似的手段。”
“这就是成长。”
江贺很是满意。
这波断后，成功保下了铸剑谷众人。
铸剑谷主感激涕零，彻底投入了炼魔者的怀抱。
虽然他也没别的路可走就是了。
江贺以为这就结束了。
自己可以继续四处炼魔，拉拢志同道合之人作为盟友，扩充炼魔者阵营的力量。
却不曾想，铸剑谷主给他带来了一个惊喜。
一柄用铸剑谷秘传之法，花费整整五年时间，投入了无数珍奇异料，方才打造出来的……
绝世剑胚！
第六十四章 先行之人
【因你独自断后，铸剑简氏无一人损伤。】
【是夜，铸剑谷主登门拜访，奉上剑胚一柄。】
【铸剑谷主言剑胚以珍材为骨，汲灵为魂，耗时五年打造而成。】
【其本欲再花五年，铸胚成剑，谁料世事无常，只能携其逃离谷中，再难重铸。】
【知你欲炼魔铸剑，遂将剑胚奉上，答谢救命之恩。】
【你闻言大喜，收下剑胚，邀其促膝长谈，共商后事。】
江贺手指拂过文字。
当他看到那柄被铸剑谷主称为【绝世】的极品剑胚时，立即被其所吸引，目光灼灼。
简七生口中，在他五岁那年锻造好的绝世之剑……
原来在他出生前，谷主就已经花费五年时间，锻造出了剑胚。
按照这种算法。
一把完整的绝世之剑，光是锻造时间，就花费了整整十年。
“人的一生才多少年，巅峰时期又有多少年。”
“为了锻造一柄剑，花费整整十年，相当于将人生最巅峰的时光，全都铸造进了剑里，是一生只有一柄的巅峰之作。”
“难怪铸剑谷主要给它起名为绝世……”
江贺目光扫过剑胚，面带笑意。
这柄剑胚真有那么强，可称绝世，天下无敌？
未必。
过去也不乏名工巧匠，铸造出来的剑一个比一个大气牛逼。
一周目长生观主赠送他的那柄道剑“荡魔”，也是出自于名家之手，为传世名剑。
天下宝剑众多，哪怕成型的绝世之剑，也算不上最强。
更别说眼前只有一个剑胚。
品质其实只能算是上品，达不到极品，更别说绝世。
但是——
考虑到它的背景，就不一样了。
铸剑谷的铸剑传承，乃是《汲灵功》。
也就说，这柄剑胚，完完全全是基于汲灵功打造出来的，各方面都与汲灵功完美契合。
尤其它还只是一柄剑胚，形态并未固定，剑魂也未成型。
如果现在开始，以它为基础，炼魔铸器。
多半可以完美的将魔气转化成养分，铸造出来一柄真正的绝世魔剑！
“要想铸造魔剑，一柄好剑，远不如一柄适合的剑。”
“它与汲灵功如此适配，在炼魔者眼里，就是一柄真正的绝世剑胚！”
……
江贺本来还打算让铸剑谷主，打造一把适合汲灵功的宝剑。
却意外收获了一个更好的剑胚。
立即选择带着剑胚寻魔铸器。
蹲点斩杀了一头邪魔，用其魔气滋养剑胚，尝试汲灵铸器。
结果不出预料。
剑胚不仅对魔气的转化效率极高，就连胃口也犹如无底之洞，一头普通邪魔的魔气吞进去，连点响都没。
一点都没往外面溢散的。
如此表现，令江贺对其愈发爱不释手。
当然，剑是一回事，人又是另一回事。
江贺炼魔铸剑的同时，也对铸剑简氏进行了一些安排。
他并未要求他们追随自己，而是帮他们寻找了藏身之地，将真相告诉了他们。
等到简氏族人知道真相后。
不愿意追随他的，可以隐姓埋名，暗自生活。
愿意追随他的，可以在经过考验后，加入组织，成为一名炼魔者。
即使成为炼魔者，也只是偶尔接受任务指引，根据预设好的命令，去完成任务。
并没有将真正情报共享出去。
对于江贺的做法，兄长最初还有所不解。
直到不久后，有简氏族人悄悄溜出藏身点，试图上报朝廷，“戴罪立功”，重新回归“阳光”之下。
出现这种事情后。
兄长这才明白，江贺为何要如此小心。
“经历多周目模拟，几世为人。”
“纵然我修出一颗赤诚道心，也不可能会忘记，世间除了兄长、张师兄、老天师这些性情高洁之士。”
“同样会有不少腌臜污秽、自私自利之人。”
“我欲与君子为友，须要远离小人。”
江贺熟读诸多著作。
对这些东西门儿清。
诚然，他选择消耗干涉之力，也要救下铸剑谷的简氏族人，打算让他们帮助自己炼魔铸剑。
却并不打算在一开始，就给予所有简氏族人毫无保留的信任。
一个家族里，人员混杂。
有好有坏太正常。
必须经过观察，经过长时间的相处，才能托付重任。
“有选择的信任是必须的。”
“如果我对毫不熟悉的陌生人，也无条件的托付信任……”
“这对于那些无条件信任我的人来讲，同样是一种不负责。”
“简氏族人如此。”
“以后那些被我说服，选择加入炼魔者的英杰，亦是如此。”
“毕竟，现在的炼魔者无法正面对抗源魔，只能在暗中慢慢发展。”
“如果每位加入组织的炼魔者，都知晓全部情报。”
“一旦我判断出错，不小心拉进来一个内鬼，导致情报泄露到源魔那里。”
“受害的将不仅仅是我与兄长。”
“而是所有信任我的人。”
抱着这种想法。
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江贺暗中寻找并拉拢那些心怀正义的英杰，以各种方法说服他们加入炼魔者后，并未跟他们透露全部情报。
而是将所有炼魔者的真实身份进行了保密，大部分时候，仅通过自己或兄长，与他们进行联络沟通。
哪怕需要集体活动，也都会用各种方法进行遮掩。
例如佩戴面具、遮掩身形、改变声音。
用这种方法隐藏身份。
毕竟，源魔掌控天下大势。
一旦源魔知晓哪位炼魔者的真实身份，完全可以用家族为饵，把对应的炼魔者钓出来——
我马上就要杀你全家，诛你九族了。
你来不来救？
所以，这种无比严格的保密工作。
对那些炼魔者而言，其实是一种保护。
在异常严格的保密工作下，十年时间过去。
炼魔者如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于天下各地奔走，荡魔炼兵。
看似无比嚣张，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炼魔者现身的传闻。
却鲜有炼魔者的真实身份被挖掘出来。
事实上。
别说是百姓、世家、亦或者朝廷了。
就连炼魔者们，都不知道彼此之间的真实身份，只以代号相称。
其中，江贺的代号并不是“首领”，而是“先行者”。
理由很简单。
这些炼魔者们都是为了拯救天下，荡除邪魔，才选择追随江贺，聚集在这里的。
他们愿意隐姓埋名、愿意被千夫所指、愿意承受千载骂名。
他们怀有崇高理想，不是任何人的下属。
因此，江贺才会选择“先行者”作为代号，而不是许多炼魔者推荐的“首领”、“领袖”。
他只是走在其他人的前面罢了。
……
十年时间。
炼魔者势力不仅闯荡出了足以令大人止啼的响亮名号。
绝世魔剑也在飞速成长——
炼魔者在天下奔走，斩杀邪魔的同时，会使用汲灵功汲取魔气，锤炼魔剑。
但魔气会侵蚀生命力，带来痛苦，拥有严重的副作用。
因此，江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用绝世魔剑吞噬一波他们魔器当中的魔气。
既可以减少炼魔者们的负担。
又可以强化魔剑力量。
相当于全体炼魔者，同时炼制并供养一把魔剑。
效率飙升。
仅仅十年时间，绝世魔剑的力量，就已经是一周目荡魔剑的两倍有余了。
这种成长速度，让江贺心满意足。
再稍微发育一二十年，砍爆源魔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正当他打算多积累一些力量时。
面前的书页上，却衍化出了新的事件。
第六十五章 水有点深
【你以炼魔为名建立势力，暗中招募天下英杰，传授汲灵之功。】
【发展之余，你亦在暗中调查诸多事项，试图破解邪魔异变，拯救被源魔同化之人。】
【十年过去，徒劳无功。】
【荣历二五九四年，兰月初九。】
【你接兄长传讯，言沧州发现大量魔踪。】
【你闻讯赶赴沧州，至兄长所处海涯，随其走入魔窟，所见场景，令你震撼失声。】
【海涯之底，大地之灵被魔链拘锁，无尽魔虫蛀空其身，以魔气侵之。】
【大地之灵即将衰亡。】
【沧州亦将随其死去。】
江贺发展势力，铸造绝世魔剑的时候，也没忘记其他两个目标。
委托许多炼魔者，在天下各地进行调查，寻找拯救被源魔同化之人的方法。
结果，十年过去了。
破解邪魔异变的方法，没有找到。
反倒是在外奔波，调查源魔目的的兄长，给了江贺一个大大的惊喜。
江贺接到兄长传讯，火速抵达沧州。
在兄长的带领下，跳下海涯，走进一处极其隐蔽的山洞。
当江贺走过漫长裂隙后，映入眼帘的场景，令他如遭雷击——
无比宽广的地下洞穴里，沧州大地的灵性，不知被谁用特殊方法，强行显化了出来，并用魔链锁在了地下，浸入到一个庞大魔池里面。
魔池当中，浓郁的魔气几近液化，仿佛活过来一般，形成了无数细小虫豸，撕咬吞噬着沧州地灵。
如此折磨当中，沧州地灵已经接近崩溃。
看到眼前这一幕。
江贺只觉得毛骨悚然。
景朝末期里，他身为斩龙道人，也曾斩杀过武州群峦之灵的显化——武岳龙神。
但情况有所不同。
其一，武岳龙神作为武州群峦之灵，更多是诞生于山民们日积月累的信仰与祭祀当中。
它拥有掌控武州群峦的力量，却并不代表武州大地本身。
哪怕它死去，千百年后，只要还有生灵居住在那片大地上，自然会孕育出新的群峦之灵。
其二，江贺只是斩杀了它的躯体。
它积年累月吞噬的群峦精华，江贺并未夺取，而是在斩杀它之后，还归于川。
这对武州大地来讲，反而是一种好事，可以孕育更多生灵。
眼下这一幕，则完全不同。
“沧州这片大地的灵性，被强行显化出来，被魔气侵蚀破坏……”
“这样下去，只要大地之灵死去。”
“沧州将会灵气枯竭、黄土化沙、不再留存水源、不再孕育生灵。”
“这片大地将会一同死去！”
江贺立即掏出手机，查阅相关历史资料——
先前翻阅历史，制作攻略的时候。
他的主要精力，全部都放在了“炼魔者”、“邪魔”、“群魔之乱”、“源魔”之类的信息上面。
认为这些才是关键。
至于地理信息什么的，并没有太过在意。
毕竟，时代更迭、沧海桑田。
几千年时光过去，一些州域的名字、环境、甚至山脉走势出现变化，都再正常不过了。
并未关注相关的信息资料。
现在他却快速的扫过一条条信息，翻阅着一条条相关记载。
因为……
当江贺吸收投影记忆，看到沧州地灵被魔链禁锢侵蚀。
一条条信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完整的逻辑链。
猛然明白了源魔的动机与目的。
“源魔的动机是什么？”
“灭绝人族、统治天下？”
“不……”
“它凭借同化能力，已经暗中窃夺了荣朝天下，甚至将魔种布满了世界。”
“这个时候，哪怕它直接掀起群魔之乱，顶多花费一些手脚，就能灭绝人族。”
“它为什么不这么做，而是维持着天下和平呢？”
“它不敢。”
“一周目时，它随口说出的‘天地自救’之言，或许就是真相。”
“一旦它试图掀起群魔之乱，天下各地就会有英雄应运而生，高举旗帜，抵抗群魔，为人族保留火种。”
“就像是历史中，群魔之乱发生后，景帝等英灵站了出来，终结了乱世，再造了乾坤一样。”
“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它维持着荣朝天下，占据大义，仅仅在暗中同化强者，制造魔人。”
“仅仅这样是不够的。”
“于是它利用权利与魔气，无声无息的侵蚀着一个个州域的地灵，试图从根源上杀死这片大地。”
“所以它将天下强者作为养分，培育出了无数邪魔，本体却并没有强的可怕……”
“所以炼魔者横行天下，它却腾不出手来，亲自解决……”
这些只是猜测。
但很快就能证实正确与否了。
如果源魔的目标，真的是毁掉太玄天地。
那么杀死地灵只是第一步。
它肯定有办法让地灵永远无法复原，让一片大地彻底死去。
对于御灵时代的历史学者来讲。
整理出太玄世界的地质演变、地理信息，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太玄通史》就十分详细的记载着，王朝时代里，每个朝代的州域城乡等信息。
江贺没花多少力气，就查到了自己需要的资料。
【荣历二五一四年，沧州大旱，地不存水。】
【荣历二五七九年，沧州彻底化作荒漠。】
【荣历二六三三年，沧州崩溃化沙，坠入无尽之海。】
“果然。”
“沧州地灵死后，沧州随之彻底死去，甚至最终完全崩溃，导致景朝疆域都比荣朝小了一块。”
“……只有沧州吗？”
江贺的猜测得到证实。
他继续翻阅历史，查找相关信息。
如果源魔要动手，肯定不是只针对一个沧州。
太玄世界的其他各州，必然也会遭其毒手。
不出所料。
当江贺查询相关历史资料。
很快发现，荣朝末期到景朝初期这段时间里，除了沧州，还有好几个州域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异变。
有一个州域跟沧州相似，在群魔之乱里被打碎，坠入了无尽之海。
有几个州域几乎成了生灵绝地，哪怕许多年后缓缓恢复，却也成为了景朝最贫瘠的几个州域。
“源魔的目标，果然是杀死太玄大地。”
“哪怕还没成功，就被炼魔者们宰了，也依旧给太玄世界带来了难以磨灭的创伤。”
江贺已经想通了源魔的目标。
知道了它究竟在隐藏什么。
也想明白了，为什么最初历史上的炼魔者，掌握信息并不如一周目的自己多，却可以击杀源魔。
多半是最初历史里，炼魔者人数众多。
四处炼魔铸器的时候，误打误撞，找到了源魔束缚地灵的位置。
解救地灵的同时，将源魔用来侵蚀地灵的魔气，用来铸剑。
这些魔气是源魔多年辛苦积累的。
无论是质还是量，都比击杀普通邪魔要高得多。
用来铸剑，效果自然倍增。
反倒是一周目里。
虽然江贺拥有先知能力，却并没有寻找多少队友。
一周目里，他执掌炼魔者的巅峰时期，也就五六个人，荡魔都荡不过来，还要花心思搜集信息。
因此才未能发现源魔的暗中行动。
“既然知道了源魔的打算，那么就好解决了。”
“我完全可以按照御灵世界记录的历史，寻找那些遭遇重创的州域。”
“解救地灵的同时，用源魔辛苦积累下来的魔气，强化我的绝世魔剑。”
“源魔想破头都想不到，我是如何知道它每一步动向，精准破坏它每一步计划的。”
想到源魔看到所有计划都被破坏时的懵逼表情。
江贺忍不住笑了笑。
介，就是上帝视角！
问就是赖皮。
只是，江贺很快又收敛起了笑容。
他并未收起手机，而是顺着《太玄通史》的记载，继续向前翻阅。
一条条信息映入眼帘。
景朝时期，天下共二十七州。
荣朝时期，天下共二十九州。
孟朝时期，天下共三十七州。
……
王朝开端，启朝时期，天下共三百七十二州，地大物博。
传说时代，不以州域分天下，有多块广袤大陆，更有天庭群仙、灵山诸佛。
再往前的洪荒神话时代，据说天地更是广袤，凡人穷尽一生也走不到尽头。
江贺看完所有记录，收起手机。
“太玄世界从神话走入末法的过程中，不仅是灵气。”
“就连天地也在慢慢崩溃么。”
“这其中的水，好像有一点点深。”
第六十六章 举世皆惊
太玄世界逐渐崩溃，都是因为邪魔？
亦或者，这只是世界逐渐衰落的一个标志？
江贺并不知道。
他将这些事情放在心底，等下次拿到更古老的媒介时，顺带调查一下相关事情，指不定就有意外收获。
至于现在。
探知到源魔目的，要做的事就很简单了。
【你见地灵衰弱，沧州将死，震撼失声，气息泄露。】
【魔气察觉生人气息，瞬间形成源魔化身，突袭而来，欲将你埋葬于此。】
【遂被你一剑灭杀。】
【你以魔气铸魔剑，威力更上一层，后又释放沧州地灵，令其重归大地。】
【然，地灵衰落，沧州亦将衰败，千年难复。】
【事毕，你认为此处事情绝非个例……】
【A：群策群力、B：独自调查、C：直捣黄龙、D：亲自干涉。】
源魔用来侵蚀地灵的魔气，其实很强。
不仅质量极高，魔气特有的侵蚀性、加上化身不存在致命部位，令其战斗力超群。
击杀一两个荣朝末期的绝顶高手，是没有多少问题的。
只可惜它遇到了江贺。
以绝世剑胚作为材料，加上全体炼魔者共同喂养，所培育出来的一柄绝世魔剑，是跟你闹着玩的？
绝世魔剑本身力量，就已经达到了一周目巅峰的两倍有余。
更是拥有对魔特攻，看到魔气就如同看到食物，伤害暴增。
江贺自身没出多少力，仅凭魔剑，就将源魔化身灭杀，当场开饭。
看到魔剑表现，江贺愈发满意。
有此魔兵，源魔可除！
当然，沧州地灵的遭遇并非个例。
还有许多州域地灵，被源魔用同样的手段谋害，危在旦夕。
江贺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
【群策群力】
既然发展了势力，独狼行为就显得有些愚笨。
更何况，江贺可以在外面翻手机查资料，伴随模拟，随时更新自己的情报进度。
投影是不行的。
投影尚不知晓有哪些州域是源魔的目标，顶多有少许猜测。
一个一个的摸索太慢了，不如召集炼魔者，大家一起调查，进度会快很多。
【因往世记忆，你知晓未来州域状况，对源魔目标有所猜测。】
【然天下之大，独木难支。】
【你以先行之名，召集炼魔同道，一同探查地灵所在。】
【荣历二五九四年，冬月廿八。】
【花费五月时间，经众人努力，所有地灵皆被锁定，共有七处。】
【源魔似察尔等行动，调兵遣将，以大军镇守地灵附近，作为阻碍。】
江贺手指拂过文字，记忆涌入脑海。
当他知道，竟然有七处地灵同时被魔链束缚，以魔池浸染，惊叹吐槽。
“算上沧州，源魔这是八开？”
“难怪一周目的时候，说自己腾不出手。”
“这心也太大了吧。”
心大归心大。
沧州化身被灭，地灵被解救。
源魔也知道自己的行动已经被炼魔者察觉。
它先前没有派遣太多力量守护，主要是为了隐蔽。
毕竟它不可能同化天下的所有将士，每年都给全部士兵维持一下魔人形态。
士兵都是人族的情况下，派遣大军整天驻扎在荒山野岭，人多眼杂，很容易被发现异常。
到时候，没等炼魔者发现，自己就主动暴露了。
现在就没这个顾虑。
反正都已经被炼魔者发现，动作再激进一点也无所谓。
哪怕弄得天下皆知，也可以直接把黑锅扣给炼魔者。
“源魔的反应速度不慢。”
“仅仅一处化身被毁，就直接调动各州大军，以各种理由驻扎在了地灵之窟外面。”
“按照这个反应，要想斩杀后续化身，只会越来越难……”
【虽有万军坐镇，你亦未放弃。】
【是夜，你隐匿身形，携同道潜入地灵之窟，欲剿灭魔池，拯救地灵。】
【魔池受惊，触动万军，赤甲来袭。】
【你手持魔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解救地灵后，携同道飘然而走。】
【你以道法加持，携同道奔行数千里，突袭多地，一夜之间，解救三州地灵。】
【源魔震怒。】
【遂以天子之命，遣世家高手坐镇军中，增派军力，神明随军之余，亦有长生道人护卫，以防斩神。】
【经调兵遣将，守备大增，插翅难行。】
【你携同道抵达所在，遥望大军，选择……】
【A：转移目标、B：伺机而动、C：正面硬悍、D：亲自干涉】
“玩不起？”
江贺有点蚌埠住。
源魔调兵遣将，试图用军阵力量阻挡炼魔者的行动。
结果没能起到一点作用。
江贺挡在地窟入口，单人拦下朝廷大军，让其他炼魔同道进去打化身救地灵。
结束后不仅轻松离开，甚至还带着同道夜行几千里地，连斩三大化身。
这都是源魔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力量啊！
被这么干翻，源魔当场暴怒。
直接以天子之令，调动天下世家，将剩下四个地窟的守备力量，拉到了满中满。
不仅有大军坐镇、有此世最强的几位人族高手、有神灵……
甚至还把长生道观的道士们，全都拉了出来，用以限制江贺的道法。
“但是，这么做一点意义都没有。”
“这些人只是被临时拉过来的，不可能长期待在这里。”
“我只需要转移一下目标，去其他地方炼魔铸兵。”
“静等几年，防备自然会衰减下来。”
“又或者说，这些高手都已经被暗中同化，要想维持人身，必须隔段时间前往帝都源魔身边。”
“我也可以等待守备空虚的时机，荡魔救灵。”
江贺摇了摇头。
于是选择了第三项。
【正面硬悍】
虽然前两项选择明显更加稳妥。
但同时也代表，源魔愤怒之后的行动奏效了。
起码在一段时间里，惊退了炼魔者，折损了他们的势头。
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因为前面的行动，炼魔者已经引起天下震动，人人闻之色变，心生畏惧。
如果不能止住这种势头。
那么炼魔者行走天下时，将很难再有人敢与之抗衡。
“最重要的是……”
“解救四大地灵，用化身魔气淬炼后，绝世魔剑已经彻底成长起。”
“无愧于绝世之名。”
“拥有此等利器，我已经天下无敌，为何要退？”
“既然源魔愤怒……那我就让它更愤怒一点。”
【你遥望大军，并无半点惧意，反倒心生战意。】
【你嘱托兄长等人伺机而动，遂手持魔剑，踏空而行，至大军之上。】
【魔气滔天、天地改色，令人心生恐惧。】
【幸有道人庇护，以道法驱散军中恐惧，又有神灵集军阵之力，化为开天巨刃，欲将你斩杀当场。】
【你桀然而笑，挥舞魔剑，以力当之，横压当场。】
【万人颤栗，恐惧再生，拼命反抗。】
【战局正酣，你忽撤身而走，飘然而去。】
【军中庆幸，虽不知你离开缘由，只觉死里逃生。】
【翌日，魔道独剑镇压大军之事，毋翼而飞。】
【举世皆惊。】
第六十七章 吾道不孤
江贺这波正面硬悍朝廷大军。
不仅令源魔气急败坏，生吃了好几个荣帝。
同时也把全天下人的心态都打崩了。
要知道，朝廷大军里并不只有普通军士，为了对抗炼魔者，源魔还以天子的名义，派遣了许多成名已久的顶尖高手助阵。
结果被江贺以一己之力，全部镇压。
那可是顶尖高手！
就连传闻为天下第一的无名剑都在里面。
结果，屁用没有。
当人们看到在朝廷宣传里，“养魔炼魔”、“炼化地灵”、“无恶不作”的魔头，竟然拥有举世无敌的力量。
一时间人心惶惶。
许多人都认为荣朝天下将毁灭在炼魔之人的手中，升起了别样心思，悄悄开始传播炼魔之名，打算给魔道带路。
也有人心生异想，暗中勾结乡勇，为自身牟取利益。
亦有人不愿与魔道为伍，苦练武艺，欲要报效朝廷。
“我这一战，不仅镇压了荣朝大军。”
“同时，也镇压了荣朝气运啊……”
江贺吸收投影记忆，看到了天下乱象。
如果说之前的荣朝天下，虽然偶有天灾人祸，但也勉强算得上太平之世。
但当朝廷威严扫地，天下局势立即就开始向着景朝末年那种混乱之世发展了。
面对逐渐步入混乱的天下局势。
江贺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解决。
如一号锚点那般，招募乡勇、组建义军，快速推翻被源魔同化的荣朝，重新平定天下？
很难。
炼魔者势力被朝廷泼满了污水，背上全是黑锅。
江贺或许可以凭借口才与证据，说服一两个人相信自己。
但如果想要扭转整个舆论，完全洗白上岸，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大肆招募，招募来的多半也是畏惧炼魔者力量，选择投靠“邪魔”的带路党。
真正有信念的侠义之士，是不可能投靠炼魔者这种“恶势力”的。
“源魔一天不死，炼魔者就一天不可能洗清自身。”
“与其思考如何用各种方式洗清自身，不如快刀斩乱麻。”
“先杀源魔，再造乾坤！”
江贺再度坚定了想法。
最后再解救三州地灵，吸收掉三具源魔化身，把绝世魔剑的力量完全拉满。
就可以开始荡魔！
他原本是这么想的。
结果……
【镇压大军时，你过度使用魔剑，陷入疲惫。】
【休息三日，方才继续行动。】
【然，当你抵达元州，发现并无军队踪迹，顿觉不妙，入地窟探查。】
【地窟空荡、不见地灵魔池，仅余些许魔气。】
【你愕然失措，遂兵分多路，探查三州之地。】
【月余后，你与兄长等人汇合，得出结论。】
【源魔已收回化身，放弃地灵。】
“源魔……跑了？”
江贺哭笑不得。
源魔这也太干脆了吧？
发现军队也无法阻挡自己解救地灵，斩杀化身。
为了节约力量，同时也是防止自己继续利用化身的魔气，铸炼魔剑。
它竟然选择放弃侵蚀地灵，把力量收了回去。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化身魔气回归本体后，源魔自然实力暴涨。
又或者说，这才是它本来应该拥有的力量。
恢复完整后，源魔的安全系数大增，不会再因为力量分化而束手束脚。
加上它掌握天下大势。
相当于腾出手来，可以跟炼魔者好好斗上一场。
“失算了。”
“分心八处，侵蚀地灵形态的源魔，才是最弱形态。”
“我应该见好就收，趁它还没恢复完整时，直接前往帝都，将其本体解决才对。”
江贺自我反省了一下，表情却依旧轻松。
现在才二周目，哪怕失误一次也无所谓，权当做经验教训。
只要下周目的时候不再犯相同错误就行了。
【源魔放弃阴谋，各州地灵重归安全。】
【你仍未放松警惕。】
【虽地灵无恙，然天下仍被渗透，危若累卵。】
【源魔一日不死，太玄不得安宁。】
【望着日益崩坏的荣朝天下，你选择……】
【A：荡魔铸剑、B：济世救人、C：前往帝州、D：亲自干涉。】
重要的选择节点，在书页上衍化而出。
江贺既可以选择继续荡魔铸剑，积蓄力量，以增加对抗源魔的成功率。
也可以现在就开始建立势力，拯救世人，为斩杀源魔之后，洗白上岸做准备。
但是，他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四项。
【亲自干涉】
“积蓄力量？”
“源魔现在已经腾出手，在剿灭炼魔者之前，绝对不会再尝试分散力量，侵蚀地灵。”
“我可以选择到处荡魔，淬炼魔剑。”
“它也可以到处同化人族，提升力量。”
“根据成长相对论。”
“我俩一起成长，等于都不成长，唯一受伤的是天下百姓。”
“洗白上岸也暂时不急。”
“这才二周目，我还有整整四次机会，可以想办法洗白自己。”
“甚至不洗白也无所谓，反正我召唤的是英灵投影，哪怕是魔化英灵，也不影响我当做马甲，正常使用。”
“最重要的是……”
“这周目我的首要目标，就是砍爆源魔。”
“成功就在眼前，我还能再忍上一手，再让它活个十几二十年？”
“哪有这种好事！”
江贺毫不犹豫的将剩下两次干涉力量，全部投入进去。
旋即闭上眼睛。
“老魔头，我赵曦又回来了！”
……
元州，苍茫荒原。
虽说源魔收回了化身，但先前的行动，也依旧给元州大地带来了难以磨灭的伤害。
草原化作荒原，万物开始凋零。
也不知多少年才能恢复曾经的模样。
荒原之上，站着许多蓑衣斗笠之人。
“尊上，地灵已救，我们接下来如何行动？”
说话之人戴着飞狐面具，语气崇敬。
虽说尊上经常强调，称他先行之人便可。
但由于许多炼魔者对他的尊敬甚至达到了崇拜的程度，大多还是以尊上相称。
崇拜的原因也很简单。
反噬并不只是一个名词。
魔气蚀体，在损伤生命力的同时，还会产生绵长而持久的痛苦。
不少炼魔者因此只能将魔器力量维持在较低水平。
然而，尊上为了解决源魔，拯救天下。
不惜以身饲剑，吸纳了近乎绝大部分的魔气，铸造出了一柄绝世魔剑。
不少炼魔者光是靠近那柄魔剑，就感觉心神颤栗，痛苦滋生。
难以想象，持有这柄魔剑的先行者，究竟忍耐了多大的痛苦。
许多炼魔者因此对先行者产生崇拜之情。
或许只有尊上这般人物，才会被天尊选中，成为那个走在所有人前面，撑起一切，拯救天下之人。
听到飞狐的问题。
尊上沉默片刻，方才缓缓开口，
他那被魔气侵蚀，导致的沙哑难听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帝州、荡魔。”
众人闻言一怔，旋即沸腾。
“终于要直面源魔了？”
“我忍了整整十年，终于可以尝试斩却这世间的邪魔源头了！”
“有尊上在，我们必不可能失败！”
诸多炼魔者，情绪激动。
他们为了拯救天下，隐姓埋名，奔走多年。
如今终于看到了曙光！
尊上的声音再度响起。
“源魔收回化身，力量不可同日而语。”
“此去荡魔，生死难料。”
“我欲先行一步，诸位道友，可愿随我同行？”
炼魔者们面面相觑，旋即失笑。
一位位藏头遮面、散发魔气、比反派看上去还像反派的炼魔之人，却是大笑行礼。
昂然之声，响彻荒原。
“自随尊上而行！”
没有人看到。
尊上面具之下，嘴角扬起。
上一世，兄弟二人孤独赴死。
这一世，却有众多道友同行。
第六十八章 源魔伏诛
帝州、帝都。
时值腊月，遍地霜雪。
皇城亦被白雪覆盖，银装素裹。
几名士兵身穿盔甲，并未受到天气影响，尽职尽责的守候在城门外面，一边站岗，一边闲聊。
忽然间，一位士兵察觉到些许动静，握住手中兵刃，望向远方。
却见远方白雪之间，一个个蓑衣斗笠的身影冲出山林，向着城门这里飞掠而来。
“炼魔者……”
士兵猛然瞪大眼睛。
他正要开口高喊示警。
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魔气，瞬间冲击了他的大脑，令其失神，旋即彻底失去意识，向前倒去。
然而，他尚未倒下，面容忽然狰狞。
却见这些守门士兵的皮囊接连破碎。
一头头邪魔咆哮着钻了出来！
只是，这些邪魔还未开始行动。
刀、枪、剑、戟……
一道道魔器兵刃飞射而来，瞬间将它们扎的千疮百孔，钉在了城墙之上。
它们鲜血滴落，尚未渗入雪中。
一道道蓑衣斗笠身影径直从它们身边掠过，一些人顺手拔起兵刃，紧随其后，脚步都未停下半分。
当他们冲入城中。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繁华热闹的帝都、沿街可见的百姓。
而是一头头冲破房屋，丑陋恐怖的邪魔。
这些邪魔悍不畏死、前赴后继的冲了过来，身上甚至还挂着一些残破的衣服碎片。
看到这番景象，不少炼魔者都脚步一顿。
唯有一道身影，没有半分迟疑，走在了所有人前面。
剑未出鞘，向前斩落。
却有黑风刮出，所过之处，所有邪魔骨断肉碎，与风雪融于一体，化作血色冰晶。
仅仅一剑，便清理出了一条通天大道。
这一剑，也将炼魔者们从迟疑中唤醒。
他们崇敬的看着那道身影，纷纷舍却心中迟疑，挥舞手中魔器，挡下四周袭来的邪魔。
唯有一人未曾停下脚步，迈步先行，直达城中之城。
当先行之人踏足皇城。
地面震颤，漆黑魔气喷薄而出。
一道道黑气化作各色肢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只足有百米长的巨大手掌，狠狠地拍了下来。
先行者闪身躲过，地面上那些邪魔却被一掌拍灭，旋即融入了魔掌之中。
地动山摇，皇城破碎。
一头扭曲的怪物从地面下钻出，仰天怒啸。
“炼魔！！”
“你这借了天地之势、以魔刃窃夺我力量的蝼蚁，竟敢踏足帝都……”
“真当我怕你不成？”
怒啸着，这怪异之魔一挥手臂。
魔气竟然化作百般兵器，被一只只魔手握在掌心，前赴后继的向先行者劈砍而来。
不仅每一个兵器的力量，都不亚于一柄魔器。
就连速度都迅若闪电，超出了普通炼魔者的反应速度。
面对这无数魔掌。
先行者终于拔剑出鞘。
当剑刃脱离剑鞘，狂暴魔气直冲云霄，使得天昏地暗，笼罩在整片皇城的风雪，都被染上了漆黑之色。
其威势、其魔性。
竟是压过了怪异之魔，更要强上半筹！
先行者挥动这绝世魔刃。
刹那间，魔气凝结成无数剑刃，与怪异之魔的百般兵刃碰撞在一起——
不相上下？
略胜半筹！
怪异之魔的百般兵刃轰然破碎。
无数柄绝世魔刃，却带着些许裂痕，砍在了怪异之魔身上。
“你不怕？”
碰撞产生的劲力，震裂了先行者的面具，吹裂了他的斗笠。
面具滑落，斗笠缺口间，露出一张枯瘦惨白，冰冷如魔的男人面孔。
他桀然一笑，魔气自剑柄涌入身体，眼瞳被墨色染黑。
身形一闪，他出现在了半空当中，站在了怪异之魔上方，直接引出了绝世魔刃上面的大半力量。
澎湃魔气喷涌而出，就连剑身都承受不出，发出些许悲鸣。
一柄几百米长的接天魔刃快速形成，刹那斩落。
“你怕不怕？”
怪异之魔愤怒咆哮。
拼命反击，却被魔刃压制，落于下风。
伴随一次次对抗。
它积累的魔气不断被消耗，被魔气外壳包裹住的本体，也在对拼之间受到些许创伤。
如果只是这样也罢了。
偏偏敌人使用的，都是从它那里掠夺而去的力量。
如今这份力量被魔剑转化，反过来侵吞它自己。
最最最令它愤怒的是。
敌人还一副无比嚣张的样子。
稍微占据一点上风，每挥出一剑，都要问他一句。
“你怕了吗？”
“你生气了吗？”
源魔就没有打过这么憋屈的架。
打了没一会，就气得愤怒咆哮。
“小人得志！”
他的愤怒，却只得到了对方轻飘飘的三个字。
“你急了？”
幸好源魔跟人族的生理构造完全不同。
不然当场就得血压飙升，这架就没法打了。
即便如此。
源魔也当场气急败坏，一堆让人听不懂的语言脱口而出，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心态失衡导致发挥超常，是非常罕见的一件事。
更多时候是发挥失常，战斗时没有了多少章法，只想着将对方击溃。
源魔实力本来只是略逊魔剑半筹，然而愤怒之下，昏招频出。
被先行者抓住机会，削掉了小半截魔躯，当场炼魔，以魔剑将其吞噬。
此消彼长之下。
当源魔察觉到自己的心态影响，再调整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局势已经彻底偏移，再难逆转。
眼见先行者一剑一剑将它切片，再用魔剑吞噬，像是进行一次精致的用餐。
源魔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魔气交织而成的外壳瞬间缩回，超过几百米体型瞬间缩小，露出了内里的本体——
一个身披皇袍、布满剑伤的佝偻身影。
看到源魔孱弱的本体。
先行者却面色微变，立即飞身而退，冲向远处。
源魔本体露出一个丑陋的笑容。
“晚了。”
下一秒，伴随轰然爆裂之声。
地动山摇间，蓬勃力量卷着飓风，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摧毁了眼前可见的所有一切。
……
【你携同道前往帝都，欲荡除源魔。】
【虽源魔已收回力量，重归完整，然你爆发潜力，携巅峰魔剑，胜其半筹。】
【酣战过后，源魔不敌，遂收回魔气，自爆其身。】
【你察觉不妙，立即撤身而走，赶赴同道身旁，以剑挡之。】
【因你反应迅速，飓风过后，虽魔剑破裂，众人却安然无恙，仅受轻伤。】
【举目四顾，昔日繁华帝都，如今已是一片废墟。】
【众人面面相觑，皆畅怀大笑。】
【有人笑至深处，摘下面具，涕泗横流。】
【荣历二五九四年，腊月三十。】
【源魔伏诛，恶首已除。】
【然，因源魔之死，昔日被同化之人，一夜入魔。】
【荣历二五九五年，端月初一。】
【群魔动荡，秩序崩溃，荣朝灭亡。】
第六十九章 我来铭刻
现实，客厅。
江贺恢复意识，看到书页上衍化出的文字，直接向后一躺，舒适的伸了个懒腰。
“爽！”
“终于砍爆了这老魔头！”
放在现实里，模拟两周目，其实只花费了两天时间。
但对于消化了投影记忆的江贺而言，两次模拟加起来，他经历了五十三年时光。
被源魔污蔑，隐姓埋名，奔波天下五十三年。
如今终于斩杀魔首，为师友报仇。
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江贺比三伏天狂吨一瓶冰汽水还爽。
只是放松片刻后，他又坐了起来。
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书页上——
源魔死亡并不是结束。
它生前同化的那些世家之主、顶尖高手等存在，伴随它的死亡，体内魔种立即失去了控制。
一个个当场化作邪魔，令天下秩序都随之崩溃。
就像是埋在地下的火药桶，被点燃引爆。
接下来的这段时期，才是真正的黑暗时期。
“源魔已死，荣朝崩溃。”
“我可以一边救世，一边挽回舆论，将源魔泼到炼魔者身上的污水清洗干净。”
“不过，这一周目里，我为了挡住源魔临死前的自爆，不仅魔剑崩碎，自身也伤势不浅。”
“加上我为了战胜源魔，超负荷使用魔剑，体内积累了太多反噬，已然是伤了根基。”
“一旦失去亲自干涉的体质加成。”
“估计活不了多久。”
江贺看向书页。
墨色衍化出的文字，果然印证了他的判断。
【源魔死后，群魔并起，天下动荡，秩序崩溃。】
【你与炼魔众离开帝都，映入眼帘，邪魔横行，人间炼狱，触目惊心。】
【你怒而出手，触动旧伤反噬，吐血倒下。】
【再度醒来，已是三日之后，黄昏之时。】
【你知自己油尽灯枯，寿元将尽，遂邀兄长等人促膝长谈，托付后事。】
【众人已然泣不成声。】
【你笑而安慰，言虽此生艰苦，但有诸友同行，虽死无悔。】
【谈话间，声息渐微，悄然而逝。】
【你死后，兄长负你葬于祖地，隐姓埋名，守墓多年。】
【炼魔众亦不忘先行之师，四时祭之。】
江贺手指拂过文字，最后的记忆流入脑海。
其中，天下动荡、群魔肆虐的画面，令人触目惊心。
先前他虽然在历史记录中，看到过荣朝末年，群魔动荡的记载，知道那是一段黑暗时期。
但也仅限于此。
当他真正看到那人间炼狱般的景象时，方才明白，在现实面前，文字是多么苍白无力——
那些以世间高手、朝廷官员为养料，诞生出来的邪魔。
别说面对普通百姓，就算是对上一般的江湖好手，都是碾压的姿态。
它们肆无忌惮的杀戮着眼前的一切，令人间化为炼狱。
跟群魔动荡比起来。
景朝末年的混乱局势，都显得有些文明。
江贺见到邪魔剖母吞子的一幕，怒不可遏，就要出手荡魔。
结果触动了体内伤势，当场昏迷。
直到这时候，炼魔众才知道他已经灯尽油枯了。
毕竟，江贺也不是铁打的。
强行驾驭绝世魔剑，生命力损耗过大，哪怕他有长生道经兜底，坚持到现在已经很强了。
最终力量耗尽，死在了病榻之上。
江贺抬起手，平复了一下心情。
“难怪初代景帝能成为史诗英灵。”
“他生于微末，于黑暗崛起，带领人族荡尽了天下群魔，扫平了天下混乱，建立了新的太平盛世……”
“事迹流传，成为史诗存在，名副其实。”
江贺对初代景帝升起了些许钦佩之情。
打算自己也试试，能不能完成相同的成就。
至于二周目的模拟……
其实他有许多失误与疏漏，例如令源魔收回化身，回归完整，力量暴增。
种种错误叠加在一起，才导致他生命力衰竭而亡。
如果能避免这些错误，他再少用几次魔剑，配合长生道经提升生命力的效果。
纵然魔剑折损生命力，没办法跟老天师那样，活个五百年。
活个一百多年，带着炼魔众扫平群魔乱世，重新建立新的朝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这就是我三周目的目标了。”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
“等我带着炼魔众扫平乱世，建立新的朝代，自然就能洗白上岸，记录下真实的历史。”
“至于现在……”
江贺看向书页。
他很想知道，经过二周目的模拟。
炼魔众剩余了大半力量，是否逆转了舆论，以救世英雄的身份，名垂青史？
【经历总结：】
【你修道十载，因炼魔铸剑，被朝廷通缉，又于铸剑谷外以一敌万，得魔道之名。】
【你游走天下，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众人与你同行，建立了炼魔组织。】
【因功法特征与朝廷通缉，炼魔组织遭受污蔑，背负恶名。】
【你暗中发现源魔阴谋，率众解救地灵，单人独剑，镇压大军，举世皆惊。】
【事件结束，你觉实力足够，率众前往帝州，手刃源魔。】
【你一战而胜，却受伤严重，不久便因病而逝。】
【你死后，群魔动荡，秩序崩溃，天下堕入黑暗。】
【炼魔众遭天下英雄与邪魔围攻，又因驱使魔剑折损寿命，难活长久，终灭于乱世，未见黎明。】
【即便如此，你作为炼魔首领、先行之魔、弑帝之魔、亦留下悠久传说。】
【英灵已铭刻】
【品质：英雄】
……
伴随经历总结的浮现。
书页左侧锚点下方，衍变出新的文字。
……
【英灵信息】
【品质：英雄】
【姓名：赵曦】
【称号：魔道·先行之魔·魔剑客】
【觉醒状态：无】
【属性：破坏E+、速度E+、防御E+、耐力E-、灵力E、潜力C】
【技能：汲灵】
【灵武：绝世魔剑（需一次觉醒）·弑帝魔剑（需二次觉醒）】
……
通过经历总结。
都不需要翻阅历史变化，就已经能看出炼魔众最后的结局。
“我死后，炼魔众跟最初历史一样，不仅没能终结乱世，还全部死在了群魔之乱里，替源魔背负了千古骂名？”
江贺揉了揉眉头。
这并不奇怪。
源魔生前以朝廷的名义，给炼魔众泼了太多脏水，又掌握所有发声渠道，哪怕炼魔者想辩解都无从下口。
群众已经先入为主，把炼魔者当成了制造邪魔的势力。
哪怕炼魔众自我辩解，也很难有人相信——
一方是统治天下两千年的正牌朝廷。
另一方是扰乱天下的魔道中人。
谁更可信，一目了然。
就算是江贺，说服别人加入炼魔者时，也都是花费了大量时间与精力，拿出了各种铁证，才让对方逐渐相信自己。
人们对于炼魔者的偏见，已经根深蒂固。
这种情况下，哪怕源魔死了。
只要群魔动荡，人们自然就会把锅扣到炼魔者头上。
那些有志之士、那些想要击杀邪魔、为亲人复仇的人，也都会找炼魔者复仇。
再加上邪魔攻击、魔器又会损耗寿命……
“面对如此不利的情况。”
“如果炼魔众没有我的帮助，依旧成功活到了最后，并建立了新的朝代，洗清了自身。”
“这才是最奇怪的。”
江贺理清了思路，忍不住叹了口气。
炼魔者们明明是为了拯救世界而战，是真正的英灵，却始终无法得到正名，实在让人扼腕叹息。
那么，三周目的目标，就很清晰了。
荡清邪魔，扫平乱世，让世界重归太平。
同时，帮助那些背负冤名的英灵翻案。
“诸位道友……”
“你们的功绩，由我来铭刻。”
第七十章 真实速刷
二周目结束后，江贺正常上学。
白天在学校里补充了一波知识，顺便温习了一下，如何在乱世当中组建队伍、种田养生。
晚上准时睡觉，消化白天模拟的记忆与学校学来的知识。
翌日清晨。
他已然恢复活力，精神奕奕的坐在了沙发上。
呼唤英魂之书，江贺把目光放在了二号锚点上面。
由于已经进行过模拟，二号锚点定位的时间坐标，也随之发生改变，出现了第二个选择。
……
【锚点：二/一】
【时间：荣历二五七三年，荷月十三】
【地点：圣州，开明府】
【身份：少爷】
……
【锚点：二/二】
【时间：荣历二五九四年，兰月初九。】
【地点：沧州，缚地魔窟】
【身份：先行者】
……
【剩余模拟次数：四】
……
此前的多次模拟里。
江贺一直都是选择第一项，回归模拟的起点，从头开始再来一遍。
好处是可以刷出一个极品开局，保证自己每一步都不会踏错，走在最正确的道路上。
现在，江贺却决定换个方法。
直接从荣历二五九四年的沧州节点，开始三周目的模拟！
“重新积累力量？”
“不需要，二周目里，我的成长速度已经接近极限，力量方面很难提高太多。”
“与其重新再走一遍招募队友的流程。”
“我不如直接改变自己的错误抉择，趁着源魔还没反应过来，先多清理几个地灵，然后直捣黄龙，速刷BOSS。”
“只要不给源魔留时间收回化身……”
“它拿什么跟我斗？”
江贺桀笑一声，将手按在了书页上。
“老魔头，我又双回来砍你了！”
【荣历二五九四年，兰月初九。】
【你消耗投影力量，使得位于沧州魔窟的自己，记忆复苏。】
【你拥有前尘记忆，知晓所有地灵位置，知晓源魔所有行动安排。】
【一切已尽在掌握。】
【你欲要改变未来，于是决定……】
【A：独自行动、B：率众而行、C：亲自干涉。】
一行行文字在眼前浮现。
江贺险些笑出声音。
自己这算不算是背板BOSS的技能套路之后，再直接读档到打BOSS之前，刷无伤成就来了？
那源魔作为那个BOSS，有点惨哦。
【率众而行】
既然江贺已经打过一遍，已经完全知道源魔招式动作。
作为一个慷慨的大腿，自然要带上队友一起刷成就，不能吃独食。
【荡魔之路，你不愿独行。】
【遂拔剑灭杀源魔化身，解救沧州地灵，召集同道。】
【炼魔众聚集之时，你携兄长日行万里，横跨四州之地，灭魔救灵。】
【行动之迅捷，令兄长震撼，你言天尊点化，其才恍然。】
【两日过去，同道聚首。】
【你暂停救灵，携炼魔众直扑帝州。】
【源魔正应对地灵之事，见你踏足帝都，惊怒交加，欲将你镇杀。】
【然其力量分散，远逊魔剑。】
【攻击招式，你又俱都知晓。】
【三招两式便将其镇压，并除其自爆之力。】
【源魔叱骂，喝问于你。】
【你笑而不答，封其口舌，与炼魔众一同出手，荡尽帝都群魔。】
【事毕，炼魔众围观源魔，有人提议将其曝光天下、还炼魔清白。有人提议当众诛杀、杜绝后患。】
【你选择……】
【A：当场斩魔、B：曝光天下、C：折磨审讯、D：亲自干涉】
什么叫速刷啊！
二周目里，从解救沧州地灵到帝州荡魔，总共花费了五个月的时间。
期间源魔不仅收回了化身，还指挥大军跟江贺对抗了一波，帮他刷了个举世皆惊的传说度。
三周目呢？
江贺只花了三天时间，就辗转五州之地，解救四大地灵，一路杀到帝都，将源魔生擒。
现实世界甚至也只过去了一分钟。
难怪源魔口吐脏话，委屈坏了。
它前几天，还觉得炼魔者只是一群到处跑的烦人蝼蚁。
结果一晃眼——
这几个蝼蚁就直接冲到帝都，把自己给生擒了。
甚至把自己的魔气都抽干分解，分给那些炼魔者用来铸器，连自爆的能力都失去了。
幸好它生活在太玄世界，没有经历过网络时代的风风雨雨。
不然肯定会当场破口大骂。
“妈的，有挂！”
江贺看着源魔困惑不解的模样，满脸笑容。
跟它解说一下来龙去脉？
他才没这个兴致。
就让源魔带着满腔疑惑去死吧。
到了黄泉之下，刚好跟老批龙凑成一对，可以互相交流一下死不瞑目的经验。
当然，江贺并没有立即斩杀源魔。
它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用法。
【曝光天下】
作为世间邪魔的源头。
又有什么比源魔更适合当做证据，来帮助炼魔者们洗清自己呢？
面对如山铁证。
再加上江贺给出的世间真相。
扭转舆论，应当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江贺最开始是这么想的。
然而，当他做出选择。
书页之上，墨色涌动。
随之衍变出的文字，令他陷入沉默。
【虽源魔重创，日益衰落，亦有一月之寿。】
【你并未立即斩其魔首，欲以其为铁证，告知世人真相。】
【你令炼魔众四处奔走，向世人宣告，源魔伏诛，又亲携源魔之躯，游走四方，道明真相。】
【然，虽有人欲投靠于你，愿随你诛杀群魔，却非信你之言，而是惧你之威。】
【有人纵然舍却生命，亦要对你拔剑相向。】
【你惘然之时，闻人厉喝。】
【其言炼魔之辈，屠杀皇城百姓，生擒当朝天子，炼为邪魔，凶残可怖！眼下妖言惑众，欲要洗清自己，栽赃嫁祸……如此拙劣谎言，真当世人皆为苟且偷生之辈？】
【你适才恍然，无言以对。】
【翌日，你不再携源魔奔走，待其衰弱将亡，带于菜市口，斩之。】
【荣历二五九四年，兰月十七。】
【源魔伏诛，群魔动荡。】
【秩序崩溃，荣朝灭亡。】
江贺手指扫过文字，厉喝之声，犹在耳边回荡。
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在考虑如何洗白自己的时候，忘记在天下人眼中，帝都几十万百姓都是正常人，而不是已经被源魔同化的魔人。
当炼魔者荡尽帝都几十万邪魔的时候。
就已经彻底失去了自我辩解的机会。
源魔？
铁证？
在朝廷先前的宣传里，炼魔者本来就是制造邪魔的人。
作为可以制造邪魔的人，用邪魔当做证据，证明自己是好人，说自己屠杀的几十万百姓，其实都是邪魔……
如此言论，放在其他人眼里，未免太过可笑。
“不，不是从斩杀帝都几十万魔人开始……”
“在源魔几十年的宣传污蔑下，用正常的舆论方法，是不可能洗清炼魔者的嫌疑的。”
“污蔑他人非常容易，想要自证清白却无比困难。”
江贺揉了揉眉头。
难怪在最初的历史里，几千年过去了，炼魔者始终都是炼魔者，从来都没人能为他们洗刷冤屈。
正常方法，是几乎做不到这一点的。
除非他能在源头改变一切。
例如，从一开始就阻止炼魔者诞生，选择用其他方法，直接开局就打爆源魔，揭开它的真面目，将血腥真相展现在世人面前。
否则，就只能努力成为乱世之中，那个最终的胜利者。
重新书写这段历史。
第七十一章 电车难题
明白了世人对炼魔者的误解，用言语是改变不了的。
留给江贺的路，似乎就只剩下了一条——
终结乱世，成为那开创时代的新朝之帝。
于是，他趁着源魔衰败、尚未真正死亡的时间段，迅速招兵买马，招揽了一些愿意投靠炼魔者的势力。
心怀大义的有志之士，毕竟只是一部分。
也有许多世家、势力，并未相信炼魔众的说辞，心里仍旧认为炼魔者是邪魔外道。
但是……那又如何？
炼魔众四处奔走，想要洗白自身，说明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毁灭天下，而是改朝换代。
既然如此，那就好说了。
以炼魔众的力量，扫清天下并非困难之事。
成王败寇，只要他们建立了新的朝代，完全可以从源头改变这段历史，抹去自己曾经做过的恶事，或是加以粉饰。
到时候。
炼魔众想黑就黑，想白就白。
不过都是一念之间。
这些“聪明人”看透了炼魔者的打算，认为炼魔众拥有颠覆天下的力量。
于是迅速贴了上来。
一边帮助炼魔众宣传，一边给予人力物力，帮忙建立队伍。
大部分炼魔众被这些人的表现所迷惑，以为他们真的相信了自己，很是感动。
认为自身努力终究没有白费。
只有江贺这种熟读情商，又有几世阅历的人，才看穿了这些人的真实想法。
但他并没有说破这件事。
“虽说是墙头草，但他们毕竟给予了炼魔众支持与帮助，让那些随我荡魔多年的同道，心里有了慰藉。”
“如果已经荡除源魔，达成目标，却依旧被千夫所指，背负长久骂名。”
“纵然炼魔者们都是意志坚定的理想主义者，也会陷入自我怀疑，丧失心气，郁郁而终……”
“更何况，斩杀源魔只需一些强者就行了。”
“扫清天下，再造太平盛世，却必须依靠大众的力量。”
江贺往日仗剑江湖，洒脱不羁。
哪怕景末起义，也是寻找的志同道合之人，为了相同的志向而努力，随心而为，虽死无悔。
如今却要整天跟这些人虚与委蛇，着实有些憋闷。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炼魔者们不求名，不求利。
只为了拯救天下一个理想，便甘愿称他一声尊上，隐姓埋名，随他在黑暗中奔波劳碌。
一些炼魔者，因为过度使用魔器，又不擅养生之法。
年仅三十，便如垂朽老者，寿元所剩无几……
江贺怎忍心让这些高贵英魂，一直蒙受千年冤屈。
甚至到了御灵世界，被召唤出来的，都不是他们自身模样，而是被污蔑与恶意所侵染的魔化英灵。
为了达成帮助他们洗白。
江贺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情商。
没关系，反正自己是掌舵者。
纵然这些人想法有异，只要自己掌握好方向，把控好大局，区别就不会很大。
哪怕是伪君子，只要能跟着自己一辈子走在正确的道路上，那也就是真君子了。
带着这种想法。
在群魔动荡的乱世当中。
江贺建立炼魔军，四处荡除邪魔、平定州域。
清除邪魔，拯救百姓的同时。
他也没有急功近利，同时也在安排人手，帮助受灾百姓重建家园，帮助遭受魔灾的大地，恢复生息。
那些投靠炼魔军的势力，并没有半点迟疑，严格完成了江贺的每一个命令。
在拥有绝对力量的情况下。
恐惧同样是一个提升权威的有用方法。
纵然这些势力当中，也有不少腌臜龌龊之人，但由于畏惧先行者的滔天魔威，生怕自己触到霉头，被炼制成邪魔。
没人敢跳出来冒头，把安排下来的所有事情，都办得妥妥帖帖。
江贺见炼魔军所过之处，一切都重归平静。
内心也稍稍放宽了一些。
“无论他们的想法是怎样的。”
“起码结果是好的。”
然而，平静只是一时的。
没过多久，又有新的事件发生。
【你建立炼魔军，四处清理邪魔，拯救百姓。】
【携魔剑之力，你举世无敌，又早有计划，月余时间，便令四州之地恢复平静。】
【然，炼魔军救世之时，各州之地亦有义士聚首。】
【他们建立义军，对抗邪魔，拼死而战，为百姓争取喘息之机。】
源魔先前为了潜伏，仅仅同化了天下的顶尖战力与势力高层。
各个家族绝大部分的战力，依旧保存。
他们最开始被邪魔打蒙了，但是没过多久，便聚集在了一起，共同抵御邪魔攻击，保家卫国。
他们的做法，成功保护了大部分百姓，减少了邪魔造成的伤害。
让大部分百姓都能支撑到江贺带着炼魔军到来。
当江贺带着炼魔军抵达，解决掉邪魔过后。
绝大部分百姓，虽然没有表现出对炼魔军的欢迎，但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意见。
唯有这些义士，将矛头对准了江贺。
【你携军抵达武州，荡尽邪魔，欲要收服土地，助百姓休养生息。】
【然，众义士视炼魔军为魔首，拔剑相向，宁死不屈。】
【面对义士攻击，你选择……】
【A：杀鸡儆猴、B：退避三舍、C：生擒活捉、D：亲自干涉】
“……”
江贺揉了揉眉头。
这些义士能在危难当中挺身而出，拼死对抗邪魔，保护弱小。
又不屈服于邪恶，为了心中信念，愿意赴死一战。
江贺非常欣赏这些义士的性情与行为。
问题是……
你们打错人了啊！
我们其实是友军！
江贺内心无比纠结。
杀肯定是不行的。
这些都是义士，为了黎民众生挺身而出，拼死而战。
自己不可能为了帮助一部分好人洗清冤屈，于是抬手把另一堆好人给砍了。
这不是本末倒置么？
退避三舍也不可能。
江贺想要帮炼魔者翻案，就必须横扫天下，成为拥有最终解释权的那个人。
如果见到义士就退避三舍，还打什么天下？
那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生擒活捉】
“幸好我实力天下无敌，可以先把这些义士压制住，再慢慢说服他们……”
江贺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或许这些义士现在不理解，不接受。
等到自己扫平天下，重新建立太平盛世，他们或许就能愿意听自己解释了吧？
这个时候，江贺其实早就已经猜到了某种可能。
但他还是抱着些许不切实际的幻想。
万一呢……？
书页上的文字，随之衍化。
【你拥有巅峰魔剑，微露剑身，威震全场，些许魔气，便令众人当场昏迷。】
【你令人将其缚之，困义士于军中，欲慢慢劝服。】
【然，义士醒来，叱骂邪魔，言血海深仇，宁死不屈。】
【遂不饮不食，直至衰亡。】
啪！
江贺看到这些文字，终于忍耐不住。
一抬手，直接把英魂之书猛地合上。
这不对！
他并非贪恋权势，也不是为了所谓的传说功绩，才一定要改朝换代的——
如果真的单纯为了刷传说成就。
他完全可以从开局苟到源魔死亡，暗中发展势力，坐视炼魔者跟源魔一起去死。
等到群魔动荡，天下大乱，秩序崩溃。
再跑出来当救世主，高举大义的旗帜，建立新的朝代，走一遍景帝流程，掠夺传说就完事了。
不比现在步步维艰要好得多？
他之所以想要成为乱世当中的胜者。
最主要的原因，莫过于帮助炼魔者洗清冤屈，帮助这些英魂重铸清名。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愿意被人误解，无视那些被源魔蒙蔽双眼的人的唾骂。
也愿意忍耐一下，与那些志趣不投的人合作，虚与委蛇，许诺诸般好处。
哪怕有些不爽，哪怕有所疏漏。
他也非常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然而……
“这些义士呢？”
“他们同样拥有高贵品德，本来也可以成就一番伟业，也可以成为不朽英灵。”
“现在却只能落得绝食而亡，凄然死去的境地。”
江贺无法说服自己。
诚然，他是为了大义。
诚然，他没有直接杀害这些义士，还想着劝服他们。
但是。
我未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种两难的选择，让江贺驻足停步。
此时的他，就像是遇到了真实电车难题——
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一条轨道上躺着炼魔者，一条轨道上躺着天下义士。
他要为了洗白炼魔众，硬下心来，无视天下义士。
还是要为了同理之心，放弃帮助炼魔众洗清冤屈？
“……”
“去他娘的电车难题！”
江贺枯坐半晌，升起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历史的车轮无法阻挡？
电车一定要选择一条轨道前进？
如果一定要这样——
那就只压我一个人吧。
如果从最开始，炼魔者就只有自己。
没有什么兄长，没有什么同道，没有什么组织。
天下皆白，唯我独黑。
自然就不用为如何洗白的事情而烦心了。
“我单人独剑，难道就不能荡尽天下群魔？”
“如果历史车轮，一定要碾过一条轨道，那就冲我来吧。”
“我倒要看看，是你这车轮更硬，还是我手中宝剑更利！”
第七十二章 就此别过
江贺三周目征伐天下时，不愉之情一直在积累。
在武州义士绝食而死之时，达到巅峰——
武州乃何地？
长生山脉、长生道观所在之地。
自长生观主入魔后，长生道观因此破灭，那些幸存道士下山庇护百姓，成为了义士当中的一员。
虽然二周目里，江贺与他们素未蒙面。
但在一周目里，江贺曾在长生道观修道十年，与这些道人朝夕相处，互为师友。
如今看到这些道人、这些义士，因为不愿屈服于“魔”，自毙而亡。
江贺就忍不住想到昔日长生观主自毙的一幕。
他产生了一个念头。
“既然世人眼中的炼魔者形象根深蒂固，难以改变。”
“我又拥有扭转过去的能力。”
“为什么一定要纠结如何把炼魔者洗白呢？”
“我就不能转变一下思路么？”
发觉这盘棋越下越歪。
江贺试着改变了一下想法。
如果从一开始，自己就不去寻找那些英杰，不组建炼魔军，那会如何？
是金子总会发光。
他们拥有不俗才能与力量，在原本的历史，会成为那些对抗邪魔的义士。
又或者像景朝末年里，那些征战天下的群雄一般，留下新的传说事迹，同样可以成为不朽英灵。
他们会拥有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不一定非要吊死在炼魔者这棵歪脖子树上。
但是，汲灵功又是应天地而生，唯一能以战养战，快速解决源魔的手段。
再加上景朝末年的终点已经固定。
那么，就代表必定会有炼魔者应运而生，背负恶名，为世人开路。
“如果一定要有一位炼魔者。”
“我自己来不就行了吗？”
“三周目的经历，让我对老魔头非常了解，还把汲灵功熟练度拉满，更是知道所有邪魔布局。”
“而且英灵是否被魔化，也不影响我用来当做马甲，正常使用。”
江贺放开思路。
顿时感觉格局都打开了。
“而且，改变一下想法后，事情似乎又有新的转机。”
“或许我还有破局的机会，炼魔者们未必一定要背负千古骂名！”
三周目里，江贺组建炼魔军，受到无数阻碍。
哪怕是那些百姓，看上去没什么意见，其实也只是惧怕魔威，将意见憋在了心里。
当着魔军的面，除了那些犟骨头，谁也不敢说半点不是。
他们同样会私下交流，将“真实”的历史流传下去。
等到江贺死后，失去了镇压天下的能力。
指不定这些人就会再度崛起，导致新朝代跟地球秦朝一样，二世而亡。
最终依旧落得千古骂名，也未必没有可能。
但这种情况出现的根本矛盾是什么？
源魔泼的污水，导致炼魔者太黑了，顶多以强权压人，难以得到真正的民心。
那么，换个身份出手如何？
例如……
赵氏兄弟共两人。
江贺作为执剑人，成为炼魔者，去荡尽天下群魔。
同时说服兄长相信自己，让兄长不加入炼魔者，而是提前开始组建势力，为掀翻荣朝做准备。
等到江贺斩杀源魔，清理天下群魔，并推翻了荣朝。
兄长再高举大义之旗，争霸天下，建立新朝。
待到兄长建立新朝，成为万民认可的新帝之时，再帮助炼魔者、帮助江贺翻案，将荣朝末期这段隐秘历史，公之于众。
似乎就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了。
“在我的推断里，兄长就是最初历史里，炼魔者的一员……甚至有可能是最初的炼魔首领。”
“他自身就有领袖潜力，只不过作为扶弟魔，全程跟着我跑，被我的光辉所掩盖了而已。”
“只要我再辅导，给他一点建议。”
“让他招揽昔日的那些炼魔者，一同征战天下。”
“多半能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江贺打开思路，不再拘泥于【一定要亲自带着炼魔者们洗白自身】这种事情。
许多问题，立即迎刃而解。
如此一来，那些昔日追随自己的炼魔众，只要能跟着兄长成功争霸天下。
自然就能绽放光芒，成为不朽英灵。
完全不需要再行走于黑暗之中，使得明珠蒙尘。
至于那些义士，也是一样的道理——
江贺之所以纠结，并非想让他们都成为不朽英灵，让他们拥有光明未来。
而是不喜欢【为了救一群人、随便踩死另外一群人】的这种做法。
如果炼魔众这些黑暗英雄要走入光明当中，必须踩着其他人的尸骸前进。
那最终行走在光明下的。
还是那些英灵么？
这种做法反而遗患无穷。
可能会在千百年后，让后人因此产生各种联想，让英灵之躯，都因此染上污点。
现在就不一样了。
等到江贺解决源魔之后，由兄长来争霸天下。
到时候，那些义士的目标，就不是什么拯救天下，对抗邪魔的大义。
而是在乱世当中，横扫六合的个人理想。
那种时候，大家就各凭本事了。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自然就没什么好说的。
江贺并没有立即开始模拟。
而是整理了一下思绪，填补了一下各方面的疏漏，确认了这个计划的可能性。
如此之后，方才感觉心境圆满。
“我拥有逆转过去，改变一切的能力。”
“既然都已经感觉到压抑——”
“为什么还要继续强行忍着，强行模拟呢？”
“这不是没事找事？”
“大丈夫行走世间，自要率性而为。”
“这条路线我不爽，那就重新再来！”
“这段历史我不喜，那就亲手改变！”
“如果我真的能力不足，无法解决，大不了直接搁下不管，留着模拟次数不用。”
“等到寻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法，再回来解决，也未尝不可。”
江贺心念通达。
旋即再度翻开英魂之书。
他先翻到第二页，手指拂过上面的文字。
以赵曦的视角，重新走入历史，去拜访了一下那些追随自己的炼魔众。
他们其实年纪不大，却大多白发苍苍、面容阴翳，被魔气侵蚀的不成人样。
即便如此，他们看向江贺的目光中，依旧带着崇敬。
“抱歉。”
江贺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
如果自己开口询问。
问这些炼魔众是否愿意追随自己，是否因为行走在黑暗当中，背负骂名，产生过些许悔意。
他们的回答，多半是不曾后悔。
如果自己发出邀请。
四周目、五周目他们也依旧会随自己走上这条路。
这正是他们的英魂。
可越是这样，江贺就越不愿让这些可敬之魂，继续停留在黑暗当中。
他们已经随自己征战多年。
是时候休息了。
也应该休息了。
他们应该行走在阳光之下，拥有世人羡慕的漫长人生与传奇伟业，可以娶妻生子，可以将自己的血脉流传下去。
而不应该陪自己耗尽一生又一生。
“伪善也好、自负也罢。”
“权当是我的些许任性。”
“接下来的路，请容我一人先行。”
江贺抬起手指。
或许在模拟过后，这段历史会被重新改写，遗失在时光长河当中。
但这些昔日经历，却会铭刻在他的记忆当中，永远不会消失。
他不会遗忘，这条炼魔之路曾有兄长、曾有众友随他走过。
看似单人独剑。
实则众友随行。
“诸位道友，我们就此别过。”
江贺的手掌拂过书页。
当墨水浑浊一片时，重新投入媒介之力。
时光倒退，岁月逆流。
随着锚点力量，书页右侧，衍化出了新的文字。
【荣历二五七三年，荷月十三】
【荣帝暮年，国运衰退，偶有天灾人祸，亦称天下太平。】
【时值衰世，你再次投影至圣州，开明府的一名已死少爷身上，回魂返生。】
【你重生归来，掌握诸般神通、知晓世间诸事。】
【你不再犹豫，欲凭手中之剑，为昔日诸友开辟未来。】
【眼下身体虚弱，你选择……】
【A：恢复实力、B：行走天下、C：兄弟相谈、D：亲自干涉】
第七十三章 随便你黑
“兜兜转转几十年，我又回来了。”
江贺心中感慨。
又回到最初起点。
这个时间点，源魔正在同化天下高手，铸剑谷主还未开始铸造那柄绝世之剑，大部分事件都还未开始。
他有充沛的时间去改变未来。
“恢复力量是必须的。”
江贺看着面前的四个选项。
他眼下刚刚开始投影，是最虚弱的时间点，哪怕拥有再多功法记忆，也发挥不出来。
其次，汲灵功并不算基本功法。
它本质上只是一种铸剑的术法，只是刚好拥有针对魔气的神妙，才会成为炼魔者的依仗。
即便江贺想要炼魔铸剑。
也必须花费多年时间，修行本命道经，将自身实力提上来才行。
这段发育时间，是无法省略的。
所以，江贺做出了选择。
【兄弟相谈】
“恢复实力是必须的，却未必要占据全部时间。”
“我完全可以一边修行，一边辅导兄长，将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领袖，顺便再为他定下计谋，让他招募那些昔日的炼魔众，成为左膀右臂……”
“兄长扶我三世，无论我做出怎样选择，他都生死相随，倾尽所有。”
“我也该回头扶他一把了。”
【你大病初愈，兄长关怀备至，帮你疗养身体，助你恢复精力。】
【是夜，你趁夜深人静，邀兄长促膝长谈，言自身梦遇天尊，承蒙搭救，受其托付，欲要济世救人，并将世事真相全盘托出。】
【兄长本以为你患了脑疾，却见你修行片刻，展露小小道法。】
【震惊过后，尽信你之所言。】
【忆起你重病之况，兄长感激天尊，却又因你所言，心中迟疑。】
【兄长言，若真如天尊所说，救世者将会行走于黑暗，背负千载骂名，己可替你而行。】
【你失笑许久，才言天尊托付，己为救世之人，不容更改。】
【见兄长失落，你出言宽之。】
【告知兄长，未来荣朝破灭，其需扛起救世之旗，击溃乱世众阀，扫平天下。】
【如此方能再造太平，为你洗刷冤屈，让你重归阳光之下。】
【否则，你必将背负千载骂名。】
【兄长沉默片刻，开口又问，真不能替之？】
【你出言叱骂，又以母相压，其方死心。】
江贺手指扫过文字。
当他看到兄长几番询问：能不能跟天尊说说，我来代替弟弟，成为那个执掌魔剑，行走在黑暗里的救世者时。
忍不住笑骂了一句。
“可恶，你把天尊当成什么了？”
江贺能看出来。
兄长现在才十几岁，虽然比赵曦年长，但也只是一个束发少年罢了，并未远离过府中，也没有经历过多少世事。
更没有经历过未来那些磨难。
现在的他，对于“救世”、“邪魔”、“改朝换代”之类的事情，其实是没有太多直感的。
他只是单纯觉得，自己不久前险些失去唯一的亲人。
如今弟弟大病初愈，似乎就要走上一条艰难的道路。
长兄如父，自己作为兄长，应当像母亲昔日教导的那样，替弟弟承担起这份责任。
也正是这份赤子之心，让江贺心生感动。
他眼中仿佛又浮现了前几世里，随自己行走天下，自始至终不离不弃的兄长。
“你不曾负我，我亦不会负你。”
【长谈过后，兄长拜服。】
【翌日，你教导兄长修行、学习知识，自身亦习练道经，恢复力量，筹备计划。】
【三月过后，时机成熟。】
【你假作重病复发，药石难救，亡于府中。】
【庶子无母，年少夭折，不受重视，草草下葬。】
【兄长大悲过后，搬出府中，离群索居。】
【你假死脱身，隐匿真身，随兄长相依为命。】
【自此，赵曦不存于人间。】
【时光荏苒，十年过去。】
【你几番重修，执掌道经愈发纯熟，修为更上一层。】
【兄长经你教导，亦成熟稳重，广交好友，又文武皆备，名声流传。】
前几周目里，江贺吃够了声望的亏。
于是，恢复实力、辅导兄长的同时，也指导他做出了一些事迹。
再加上兄长本人就性格宽厚，重情重义，很容易便结交了一些志同道合的好友，使得名声流传开来。
以此作为基础，哪怕兄长只是一名豪门庶子，也被许多人当做明珠蒙尘，当做年少英才，备受赞誉。
未来如果天下大乱。
兄长登高一呼，必然能得到不少响应。
此外，江贺还给兄长辅导了许多必备知识，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识人》。
重情重义是兄长的优点，却也是缺点。
如果不能明辨他人，误信小人，很容易做出一些错误的判断，最终引起众叛亲离。
而且，如果想要成为一方首领。
自身实力可以跟昔日的斩龙道人一样，未必是最强的那一个，足够自保就行了。
但是辨识人才、知人善用这一点，一定要拿捏好才行。
十年时间里。
江贺为兄长辅导了许多功课。
兄长也十分认真的在学习——
他很清楚，他学习这些东西，不仅仅是为了自身名利，同时也是为了在未来帮弟弟洗清冤屈。
如果弟弟说的是真的，
一旦他横扫天下失败，弟弟必将蒙受千载冤屈。
可能是基于这种想法，也可能是兄长本来就拥有相关天赋——这毕竟也是炼魔首领需要的品质。
因此，兄长成长的速度同样很快。
令江贺刮目相看。
【荣历二五八三年，腊月初一。】
【因前世经验，你知晓一个半月后，当代赵氏家主将会化作邪魔，肆虐府中，屠尽众人。】
【面对即将到来的事件，你选择……】
【A：继续修行、B：找寻剑胚、C：炼魔铸兵、D：亲自干涉】
“终于到分离的时候了。”
江贺手指拂过文字，记忆纳入心中。
他已经拥有了基础的力量，可以开始铸剑了。
这一世没有了炼魔众帮他铸剑，他必须亲力亲为，效率迅速下滑。
必须尽快铸剑，才能赶得上源魔同化天下人的节奏与速度。
至于兄长……
江贺已经倾囊相授，能做的都做了。
接下来的路，只能依靠兄长自己去走。
争霸天下，成王败寇。
这将是兄长的道路。
无论胜负，无论最终能否成为扫平天下之人。
他都能成为不朽英灵，留下一段传说。
至于万一兄长称霸失败，会导致江贺竹篮打水一场空，没办法将自身英灵洗白……
“我在乎么？”
“不在乎！”
“反正这一周目，炼魔者只我一人。”
“无论兄长是否成功，炼魔者是否洗白，最终诞生出来的英灵，都是我的英灵投影，根本不影响正常使用。”
“指不定还黑化强三倍呢。”
“所以老魔头，这周目随便你怎么黑，随便你怎么在全天下宣传炼魔者的恶名，我都照单全收。”
“有本事你就把我宣传成从古至今第一魔头！”
“孑然一身的我，无所畏惧。”
江贺桀笑一声，拍在了书页上。
【找寻剑胚】
“剑来！”
第七十四章 请君上路
江贺苦修十年，未曾出山。
除却恢复实力、辅导兄长以外，同样在等一个契机——
不是在等赵氏家主化作邪魔。
而是在等铸剑谷主打造好那柄绝世剑胚。
江贺目前只经历了两次锚点，拥有的功法数量有限，要想战胜源魔，必须使用汲灵功才行。
二周目里，铸剑谷主打造出来的那柄绝世剑胚，无疑是最适合汲灵功的铸剑主材。
为了它，江贺才等到了现在。
“是时候取剑了。”
【你计算时日，知剑胚已成，欲前往铸剑谷，寻取利器。】
【为防影响兄长声望，此去一别，再不相见。】
【你略感寂寥，遂取酒而归，邀兄长对饮。】
【兄长似知你去意，与你开怀而饮，醉眼惺忪时，赠生母遗玉于你，后又胡言乱语许多，沉沉睡去。】
【你遂收玉入怀，留书一封，洒然而去。】
【荣历二五八三年，腊月初七。】
【你一路疾驰，直抵启州。】
【至铸剑山谷，轻车熟路，步入剑池。】
【剑池之内，谷主正劳心铸剑，你现身夺剑，将其击倒在地。】
【谷主愤怒，开口叱问。】
【你桀然而笑，言朝廷早被邪魔侵占，自己已窃夺汲灵之术，欲以此剑配合功法，炼魔铸器，横扫天下！】
【谷主惊怒交加，你转身而走，剑谷之人欲阻你前行，被你尽皆重伤。】
【你言谢铸剑之功，不杀剑谷之人，静待几日之后，炼魔铸器，自有朝廷替自己收尾。】
【让铸剑谷主留好棺材，为谷中众人下葬。】
【大笑而走。】
【三日后，江湖传闻铸剑谷被魔头侵入，夺剑杀人，屠尽山谷，以火焚之。】
【铸剑山谷亡于大火，谷中众人尸骨无存。】
江贺手指扫过文字。
他想要以汲灵功炼魔，其实有一个无法绕开的问题——
铸剑山谷有汲灵功的传承。
就跟二周目一样。
如果江贺不管不顾，直接使用汲灵功，炼魔铸器。
一旦源魔发现铸剑谷的传承，必然会再派大军灭之。
到时候，江贺救不救？
救过之后，要不要收尾？
尾都收了，要不要解释？
都已经告诉他们这么多信息了，要不直接拉一队人加入炼魔者，帮忙一起铸器？
既然都拉人进炼魔者了，要不要再多找一些队友？
“太拖沓了，这样一来，路线又回到了二周目。”
“既然在四周目里，我不打算建立炼魔组织，那么跟铸剑谷相交太深的话，就会花费太多时间，耽搁发育，让源魔同化更多人。”
“我本来铸剑速度就慢，还要帮忙处理手尾……”
“既要拯救天下，又要兼顾简氏。”
“两头救火，很容易两头皆失。”
“但铸剑谷简氏当中，也有昔日的炼魔众，简氏的其他人也是被我所牵连，不能不救。”
于是，江贺做出了改变。
商谈？解释？好言相劝？
我一介魔道需要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直接上门夺剑，伪作魔头，告诉谷主我不杀你们，反正有人替我杀，建议你们给自己买好棺材。
出言恐吓一番，当场把铸剑山谷的人吓尿，连夜改名换姓，一把火把山谷焚烧溜了，生怕被魔头牵连。
这么一来，充分发挥了铸剑谷简氏的主观能动性。
他们自己就会各种想办法，悄悄改名换姓，换个马甲，不让朝廷查到自己头上。
这不就省心多了？
至于这样引起铸剑谷简氏的愤怒，让他们记恨自己。
没关系。
江贺都已经选择了这条最黑的道路。
可以预见，会被源魔泼满污水，举世皆敌。
不差这一点点小黑子。
随便你们怎么恨我，只要兄长知道，我所行一切皆为正义，那就足够了。
“二周目里，我好好说话，不仅多花口舌，跑的也不利索，等来了朝廷追兵。”
“四周目里，稍微吓一吓，这不挺会跑的么！”
江贺快刀斩乱麻。
当场解决了铸剑谷的事情。
顺便还背上了第一口黑锅。
铸剑谷简氏作为铸剑世家，在启州还是挺有名气的。
结果这样的千年世家，竟然被人一夜之间灭门，谷中千口族人尸骨无存。
在天下人眼里，简直是惨中惨。
启州各大世家立即察觉到了危机，觉得下一把刀，就会落到自己头上。
立即联络朝中之人，将此事上达天听。
于是……
【铸剑简氏上千口人被屠，尸骨无存，如此惨案，世人震撼。】
【天子亦怒，下令缉拿凶人，斩首示众。】
【然，无人知晓凶手样貌身份，只能慢慢排查。】
【你虽被通缉，却无半点危机，可自由行走天下。】
【站于通缉令前，你思索接下来的行动……】
【A：返回圣州、B：前往武州、C：大闹启州、D：亲自干涉。】
朝廷这效率不行啊。
江贺忍不住失笑。
即使是在铸剑谷主面前，他也没有显露真实样貌，而是蓑衣斗笠的标准打扮。
再加上赵曦这个身份，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不存于世。
哪怕朝廷拼命排查，发现了铸剑谷众人假死逃脱的事情，都不可能找到他的身上。
“看来炼魔者是时候出世了。”
“我得给朝廷一个追缉的目标。”
“不仅能吸引源魔的注意力，让铸剑谷众人有逃脱危险境地，隐姓埋名的时间。”
“而且还能提高自己的威名。”
“这一周目里，在没有炼魔众帮助的情况下，我想要提高炼魔速度……”
“名气是最重要的！”
“只要我拥有足够的恶名，成为真正举世皆敌的魔头。”
“如此，只要我显露一下行踪，那些被源魔同化了的天下高手，自然就会从天下各地赶来追杀我。”
“我根本不需要满天下的跑、去当一个救火队员。”
“足不出户，自然就会有邪魔送上门来。”
“只要我够强。”
“效率甚至可能比炼魔众一起出手还要高！”
江贺手指拂过选项。
二周目里，他很少主动强迫那些被源魔同化的人入魔，尽量选择去解决那些即将入魔的人，四处救火。
因为那时候，他还心存希望。
认为这些被源魔同化的人，还有拯救的机会。
结果，花费了几十年时间。
他都没有半点头绪，没能找出一点解决入魔的办法。
“入魔之人，已经等同于将死之人了——至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这样的。”
“与其放着他们不管，让他们变成定时炸弹，等到源魔死了之后再引爆。”
“不如提前帮助他们解脱。”
“这样一来，起码他们不用担心自己入魔后，会杀光自己的父母、妻子、儿女……杀光自己的所有亲近之人。”
“起码能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江贺目沉如水。
心中闪过一道道记忆。
二周目里，正是因为他心存侥幸。
让长生观主一直坚持到了源魔死亡。
但也让长生观主在一夜间入魔，杀死了长生道观的大半道人，没能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这种事情的发生，让他确定了想法。
拯救入魔之人的事情，先往后放放。
等他以后更强了一些再说。
至于现在，先让他尽快提升力量，拯救那些尚可以拯救之人。
哪怕是长生观主站在江贺的面前，他也不会留情。
而是会选择请观主上路，为他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至于现在。
开明府赵氏家主，已经离入魔不远。
那么……
【返回圣州】
开明府庶子。
请家主上路。
第七十五章 盖世魔头
【荣历二五八四年，端月初一】
【新年伊始，开明府赵氏车马骈阗，游子归家，亦有诸多族人上门拜年。】
【气氛热闹之时，闻一声惊叫。】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有生人持一柄黑剑，击退护院，强入府中，直抵大堂。】
【赵氏家主惊怒叱之，问来者何意。】
【来者言赵氏家主魔根深种，尚不自知，与其日后化作邪魔，肆虐府中，不如以身饲之，助自己成就魔兵。】
【还请赵家主上路。】
【言罢，以气激之，众目睽睽下，赵氏家主面容狰狞，竟当众化作赤色邪魔！】
【来者挥剑斩杀邪魔，又汲取魔气，缠于剑身。】
【黑气溢散，魔剑出世。】
【来者持握魔剑，击退武者，当众大笑而去。】
【翌日，赵氏家主被人当众制成邪魔、炼铸魔剑一事，直达天听。】
当赵氏家主被人当众制成邪魔、用来铸炼魔剑。
这件事情，刚刚被人汇报到朝廷，传播到帝都下面的源魔耳朵里的时候。
它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天下不是只有它一头真魔吗？
其它的所谓邪魔，只是它同化出来的衍生体，本身并没有传染同化能力。
甚至就连神智都比较低，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只知道凌虐杀戮。
怎么会突然跳出来一个魔头。
当众把人炼制成了邪魔？
当它了解前因后果，察觉到其中的异常之处，发现所谓的魔头，只是用某种方法，激活了赵氏家主体内魔种，将其炼成魔剑后。
源魔都懵了。
能如此完美的将魔气吸纳，炼制成剑，中间几乎没什么损耗。
这必然是一门残留些许神妙的神功。
指不定就是此方天地冥冥中的自救手段。
但是……
拿到这门神功的人，患有脑疾？
竟然当众激发邪魔，以其铸剑，生怕别人把他当成好人。
“这被天地所钟之人，莫非是个崇尚力量，冷酷无情的邪道？”
“好啊，好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再给你添几把火吧。”
“被天地所钟之人，如果同时成为了举世皆敌之人，会有怎样的下场呢？”
“哈哈哈哈。”
【朝堂推断，炼杀赵氏家主，屠灭铸剑谷，两事应为一人所为。】
【天子震怒，举世皆惊。】
【遂发布通缉，号召天下高手，凡是诛杀炼魔之人，加官进爵，世袭罔替。】
【一时间，风起云涌。】
【天下豪杰，或名或利，亦或秉持心中侠义，觅寻魔踪。】
“老魔头还真配合啊。”
看到源魔为了通缉自己，许诺了诸般好处，引得天下震动。
多少江湖好手，甚至来自各个世家的顶尖高手，都被这丰厚悬赏打动，亲自出手。
江贺不由露出笑容。
来的好！
比起花费大量时间在寻找邪魔的路上。
将自身恶名传扬出去，让那些被邪魔同化的天下高手，主动送上门来，明显效率更高。
反正自己现在孑然一身，无所畏惧。
甚至，为了让那些顶尖高手，能够找到自己。
江贺偶尔会主动消除隐匿道法，又或者当众走入世家，请那些被邪魔同化的家主上路，暴露行踪。
既能提升魔剑之力，又能给那些高手们提供方位。
让他们可以猜测到江贺的行动路线，追赶上来。
然后奉上魔气。
如此循环往复。
绝世魔剑的成长速度，甚至远超全体炼魔众一起喂养，达到了二周目的三倍。
短短三年时间。
在诸多邪魔的喂养下，绝世魔剑的强度，就已经达到了二周目铸剑九年的水平！
当然，在江贺以身为饵，垂钓天下邪魔的时候。
源魔也没有停下动作。
那些被它同化的人们，虽然暂时保留了自我意识。
但在潜意识里，会服从他的大部分命令。
而且还会认为是自己的想法。
这也是那些被同化的天下高手，每年都会抽时间前往帝都，却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的原因。
他们都以为是自己喜欢上了帝都的繁华生活，主动挑时间去体验一番。
此时，源魔就利用了这种力量。
为了击杀这名被天地所钟的炼魔者。
它影响了部分顶尖高手的思维、又暗中调动大量军队，在某一州域设下埋伏，布局了大量的人手，默默的等待着——
天下何其之大。
若是想要追杀一只老鼠，最好的做法不是跟着它到处乱窜。
而是设下陷阱，丢出一个饵料，让它主动踏入其中。
至于这个等待的过程，就看缘分了。
一年不行，就两年。
两年不行，就三年。
三年不行，就四年。
反正那些被同化了的人手，可以轮换着返回帝都，稳定人性，不用担心化作邪魔的问题。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
那位炼魔者，迟早会踏足这片州域。
这一天，终于到了。
【你行走天下，炼魔铸剑，威震八方，无人能敌。】
【因你掌握激发魔种之法，天下高手在你面前堕化邪魔，炼魔之名，传遍天下，足令孩童止啼。】
【然，天下高手，数量有限，又因你名声愈盛，令人闻风丧胆。】
【三年过后，追杀你者，愈发寥寥。】
【成长速度，大幅减缓。】
【你心中不满，又觉魔剑之威，已达昔日八成水准，遂主动前往云州，踏足源魔陷阱。】
【荣历二五八七年，杏月廿一。】
【你行至云州之川，四面皆有红甲之军袭来，天空有龙虎神明，大地有山神聚首，更有世间强者，随军而行。】
【天罗地网，插翼难飞，入地难逃。】
【面对此般场景，你选择……】
【A：殊死一搏、B：束手就擒、C：亲自干涉。】
“嚯，老魔头下血本了啊。”
江贺手指拂过文字。
看到那四面八方皆是敌人的场景，忍不住挑了挑眉。
对于源魔安排的陷阱，他是知道的——
都已经四周目了。
源魔现在做出的所有反应，全部都是前几周目里，炼魔者曾经遭遇过的事件。
例如这个陷阱。
这种大规模行动，就跟那些邪魔肆虐的记录一样，在最初的《太玄通史》里就有记载。
说是朝廷利用这个方法诛杀了一些炼魔者，只可惜对方死前自爆魔剑，尸骨无存，没能查出真实身份。
于是，当江贺一周目里成为炼魔者之后。
一边调查相关事情，一边主动避开了所有陷阱。
因此让源魔认为，炼魔者是一群“烦人的虫子”。
二周目时，江贺也都利用自身先知能力，加上其他炼魔者的探查，避开了这些陷阱。
然而，四周目里，江贺却选择主动踏足陷阱。
“绝世魔剑的力量，已经达到前世解救地灵前的八成水准了。”
“现在的我，除了老魔头本体，已经不惧怕任何挑战。”
“再加上我孤身一人，来去如风，就算真的打不过，凭借魔剑之威，逃走也是没问题的。”
“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
“所谓陷阱，不就是给我准备好的魔气大餐，以及怒刷传说度的舞台吗？”
江贺做出选择。
【亲自干涉】
老魔头什么的，他已经砍爆了两次，甚至还速刷了一次。
只要流程到位，击杀源魔什么的，已经不成问题。
既然如此……
他决定使用一次干涉力量，用来提升一下传说度。
最好能留下一个举世闻名的传说，方便最终成型的英灵投影，突破到史诗品质。
“既然难以洗白，我倒要试一试，成为那盖世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