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杀人诛心
让程革万万没想到,小姐都有身孕了,丁府家主还是不同意他们成婚。
程革对丁兰小姐没感情,单纯地利用她夺取丁府的家产而已。
既然小姐这条路走不通,他就换了条路。
丁府忽然被告发,说是和当时的朝廷逆党一伙,一直在为逆党提供钱财。
程革负责买通府里人坐实证据,追查逆党案的官员就负责带人来抄家。
然后,他们私下将丁府的财产平分了,那个官员也很快离开了柳州。
柳州首富成了阶下囚,丁府主家入了奴籍,男丁秋后问斩,女眷判了流放。
程革梳理自己手中的产业,摇身一变成了出手阔绰的程老板。
他和丁兰小姐的事不少人都知道,前后如此变化,大家猜也猜中了七八成。
此时程革决定留在柳州,他看中柳州地理,在这里做生意让钱生钱会比其他地方容易些。他还做梦,想成为那时的丁府,柳州的首富,何其风光。
要留下,就得解决铺天盖地对自己猜忌。
于是程革通了关系,偷偷把牢里即将临盆的丁兰小姐换了出来。
小姐这个时候还犯傻呢,以为情郎是刚回柳州,听闻丁府的事情后就想办法救出自己,她求程革想办法再把父亲救出来。
程革每每敷衍,一直拖到丁兰小姐生产。
那孩子,就是程天放了。
这个时候的程革有钱,有地位,有目标,有妄想,他要和以前无赖的自己划清界限,要处理丁府和自己之间的关系,要用这个孩子做文章,将自己树立成一个有情有义的凡人!
但是凡人,不是什么事都能办到的……
丁兰小姐产子后程革把全部事情和盘托出,告诉小姐自己在利用她,告诉小姐丁府会倒是自己的阴谋,告诉小姐他只要孩子,不要她。
伤心过度的小姐发狠要和眼前人面兽心的人同归于尽,结果被这个禽兽活活打死了。
几天后,柳州就传出程革救妻,可惜妻子难产而亡的故事,讲的那叫一个凄美,简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
程天放被程革带回去好生养着,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子。
说也奇怪,这无赖还真当自己是家学渊源富可敌国的大老板,讲起嫡庶来了。
他认为,程天放是他的嫡子,以后再大的家业都会交给他,还一本正经地感叹,说自己的过错终会补偿,这孩子身上也有丁氏的血脉。
当商秋云读取到这段信息时,中指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恶人坏的时候是你想不到的坏,装起好人来也是你想不到的恶心。
本以后柳州程府的格局就这样了,没想到后来还有。
一年后,有个女子带着儿子找了过来。
她听说柳州这个有个叫程革的大善人大老板,以为了同名同姓,抱着试试的心态要见见这个程革。
没想到,还真是在家乡时搞大她肚子的那个无赖!
女子就是当年连夜迁徙的其中一人,离开后不久就发现自己有孕了,她不听父母劝解生下孩子,也让她不能再待在家里。
未出阁的姑娘生下孩子,外人知道必定说三道四。
父母劝过了,她不听,那什么样的后果就自己承担吧。
第32章 程府纪事
女子生下孩子后开始寻找程革。
家乡的人说他早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
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了几年,听说柳州有个程革,她就带着孩子来了。
程革见到母子的瞬间,想的竟然是,这孩子才是他的嫡子!
他和姑娘无媒苟合生下的孩子,没名没分算个鸡毛的嫡子啊!
他和丁兰小姐尚未拜堂成亲,严格来算,程天放也是个野种,和嫡子有半毛钱关系啊!
那个时候的程革根本不懂规矩,听人一言他就照办照说,好在外面他不乱讲话,关上门在家里自己糊涂。
程革留下母子,还是那样,他要孩子,不要孩子他娘。
女子入了程府不到半个月就死了,对外说的是患病,不治而亡。
这母子来后柳州风言风语又起,程革干脆给女子办了场丧礼,哭的死去活来,断断续续将自己和女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说,女子是家乡父母做主娶的妻子,他来柳州做生意时遇见丁兰小姐,二人互生情愫,加上对家乡的妻子并没有感情,于是趁着当年外出进货时回家写了休书。
原本想和丁兰小姐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想到造化弄人,小姐先去。
而这位原配妻子是个知书达礼的人,知道他寻到真爱也不来纠缠。
这次忽然带着孩子寻来,是因为她得知自己患有重病将不久于人世,只有这个和程革所生的孩子放心不下,所以特地赶来柳州,将孩子送到程革身边。
故事感人,加上程革演戏太真,不明所以地吃瓜群众很快就相信了他的说辞。
到此,程府的大少爷和二少爷都有了。
再后的日子,程革又娶了一个夫人。
和情无关,他看重的是夫人家族势力。
在柳州站稳脚后想要扩大势力,想要做到当年丁府的首富,程革还少些助力。
这位……
叫她三夫人吧。
三夫人的家族在柳州生意场里很有影响力,丁府在时不觉得,丁府没了才突显出来。
程革为了娶到这位三夫人可谓费尽心思,比当年哄骗丁兰小姐还要费力。
当他娶到人,也利用夫人的家族进一步巩固了程府的生意和地位后,这位三夫人忽然就病死了。
之后程革又娶了四夫人,没几年四夫人也死了。
到此,程府一共有五位少爷和两位小姐。
……
话说回来。
大少爷到了府上后,二少爷程天放的日子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直到三夫人入府,二少爷十岁那年。
小孩子顽皮不小心弄脏了三夫人的衣裙,这女人当着下人的面就指着程天放说他生母是奴籍,说他不配待在程府里。
打那之后,日子就变的难过了。
十岁的孩子懂事了,知道奴籍代表什么。
他曾问过程革,结果一提到生母程革就大发雷霆,程天放就再也不敢提,不敢问。
那年三夫人疯了,被程革关在家里。
对外是三夫人身体不适不宜出门,在家里的人都知道,三夫人忽然发狂,连家主都敢打。
程革一生气就让人断了三夫人口粮。
程天放心软,偷偷省下自己的馒头丢给三夫人吃。
三夫人那时已经疯疯癫癫胡言乱语起来,见到程天放再无之前的刻薄怨恨,竟含着泪把当年的丁府突然获罪,程革突然发达的事情告诉了他。
随后,程天放大病一场。
第33章 身败名裂
程天放大病,迷迷糊糊整整睡了五天,醒来后,身体大不如前,成了一个病秧子。
这段时间照顾他的是一个老人,曾经在丁府里做过事,受过丁兰小姐的恩,对她的孩子格外上心。
程天放哭着求他告诉自己当年的真相,可真相,早被程革用故事掩盖了过去。
老人知道的不多,只是奇怪当年丁府的罪名,他肯定,丁府家主不可能和逆党有关。
几天后,三夫人暴毙而亡。
程天放想追查当年的丁府,没有地方下手。
直到四夫人进府……
那年程天放十四岁,照顾他的老人已经驾鹤西去,在他身边的人变成了阿祖阿坤两兄弟。
他们是老人安排进来专门伺候程天放的,老人不会害自己,所以程天放对兄弟俩十分信任。
自打十岁那年大病,程天放的身体一直不好,经常要到药铺里抓药熬药。
程天放让阿祖阿坤在柳州找老人打听当年丁府的事情,结果打听回来的消息多是程革自己放出去的故事。
有一天,阿坤好心救了一个老婆婆,送她回家时,得知她的儿子是当年的狱卒,看守丁兰小姐,后来拿了程革的钱放走人的那个。
程天放趁夜来到狱卒家,求他把当年的事情告诉自己。
当年丁府入狱,狱卒是知道实情的。
他收了程革的钱把丁兰小姐换走,也算是救了一个无辜的人。
没想到,小姐还是死了。
程革那套说辞狱卒根本不信,因为他知道,当年丁府的家产被程革和官员平分了!
有了狱卒的指认,程天放肯定丁府是被程革害的家破人亡。
想到三夫人的结局,程天放不再相信自己生母是难产而亡的说法。
他让阿祖去程革家乡打听情况,结果阿祖一走走了半年才回来。
家乡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已经搬走,想找一个知道程革事情的人真不容易。
十五岁的二少爷久病不愈,已经成了程府的晦气,他的人没人搭理,离府还是回府无人在意。
就连那晚二少爷自己离开程府不知所踪,也没人发现。
拼拼凑凑,知道了整件事的程天放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程府。
他觉得那座府邸好脏,觉得自己身上流着程革的血也好脏。
他走到山崖想跳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是方圆寺的方丈大师救了他。
毫无生欲的程天放什么都听不见去,直到大师无奈地说了一句:“因果报应。”
程天放顿时就想通了。
他干嘛去死,该死的人是程革!
外祖一家的仇恨,他要亲眼看见程革遭报应!
十五岁,程天放制定了报复程革的计划。
他让阿祖找到三夫人的母家,又在四夫人离世后联合了她母家的人,这两位夫人都是被程革利用了。
结局不光是自己含冤而终,母家更是被程革或利用或吞并,已经不复存在。
程府内,二少爷身边只有三个人,程府外,帮他办事传递消息的人可不少。
程天放不光要程革简简单单地死掉,用他的方法,搞的他身败名裂,再将这所程府坑蒙拐骗而来的财产归还给原来的主人,这,就是程天放的计划。
第34章 做好准备
翌日清晨,传递消息的信鸽飞进二少爷的院子。
柳州里帮程天放打探消息设计布局的人有不少,只是程府没人知道罢了。
他要查三少爷的古怪,很快就知道了原委。
地下钱庄……
商秋云看看那张纸条,上面写了两件事。
第一件,三少爷拿钱到地下钱庄里放债,也就是高利贷。
第二件,那个地下钱庄的东家是四少爷。
“四少爷开的地下钱庄?”商秋云都没想过,“柳州首富,八成生意由四少爷掌控着,他还需要开地下钱庄敛财?”
程天放照例将纸条烧掉:“谁会嫌钱少?老四的野心比程革大,拿走程府的家产生意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地下钱庄的客人,最大可分为两种,一种是赌徒,一种是生意人。
四少爷想吞并柳州尚未被程府掌控的生意,又不甘心他们全数归于程府名下,于是开了这个地下钱庄。
到时候,明面是首富程府吞并,暗地里是他四少爷放贷,用高额利息在掌控。
商秋云问道:“以权谋私,还是在给自己留后路?”
程天放不关心,这些和他的计划没用冲突,不过三少爷和地下钱庄扯上关系,绝对是四少爷故意的。
“地下钱庄的事估计是老四用来对付老三的手段,程革好面子,自己儿子在地下钱庄里放贷,传出去,老三会落的和大哥一样的下场。”
“我怎么觉得,他会用地下钱庄来对付你?”商秋云嘀咕道,“万寿节,他被责罚,少爷你倒是长了脸,还有之前五少爷棺材那事,阿祖阿坤已经被人盯上的事……我怎么感觉这位性格多疑的四少爷会想办法尽快对付你?”
“我又没和地下钱庄扯上关系,他要怎么对付我?”程天放想听听商秋云怎么说。
“这不是有个三少爷吗?稀里糊涂被人当枪使,让三少爷死也拉上你去垫背,最后四少爷隔岸观火,一下子解决了你们两位少爷。剩下两位小姐很容易对付,家主看重嫡庶,必定也是重男轻女,家中的财产生意断不会交给女流之辈。”
说到两位小姐,商秋云嫌弃地咦了一声。
这两位就会个窝里横,根本争不过四少爷。
商秋云说:“至于你之前提到的什么名声,总能想到别的法子,横竖不会难过争家产这种事。”
程天放微微点头,他还是倾向于老四的地下钱庄只会对付老三,不过商秋云说的在理,先做好准备就是。
看看时辰差不多,商秋云帮程天放整理好衣服头发,跟着他去中堂用早膳。
今早程革让人来传话,说要一起用早膳。
商秋云来了程府三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顿究竟是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温馨早餐,还是波涛汹涌血流成河的鸿门宴,没有悬念。
商秋云跟着程天放一同前去,前排VIP座位看戏吃瓜。
不出意外,二少爷出现在大堂的瞬间,两位小姐已经没了食欲。
在她们嘲讽之言未出口时,程革到了。
第35章 入手店铺
前半段是父慈子孝现场。
七小姐拿着桌上的鱼片粥,哄的程革大笑两声。
六小姐不示弱,但她没有七小姐能说会道,反而做了几次抛砖引玉的前言,白白便宜了七小姐。
“天放,怎么吃的这么少,是不是不合口味,让下人再去弄些你爱吃的来?”
吃的差不多了,程革开始作妖,首先点了程天放。
“这些年吃惯了清粥白菜,鱼片粥对我来说口味有点重,是吃不太下去……”程天放道歉,“让父亲担心了。”
“清粥白菜?”程革语气带了怒,摔了筷子骂道,“府里这些下人现在是越发会做事了,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不说弄些好吃好喝地帮你补补,竟上些清粥白菜是什么意思!管家,二少爷平时的吃食是谁在负责!”
无辜管家自认倒霉。
几位少爷小姐的吃食都是公中厨房负责,他们想吃什么让人去打个招呼就行。
这位二少爷身边的人进厨房只会熬药,也没说过要吃什么让人给做啊!
当然了,不说什么也不至于顿顿清粥白菜,是……六小姐下的命令。
管家还记得当时六小姐的原话:“二少爷体弱多病,虚不受补,你们只管上清淡白粥就行,别盲目巴结再吃坏了二少爷的身体,到时候倒霉的可是你们。”
府里下人都知道六小姐不喜欢二少爷,无奈二少爷不受宠啊,他们只能听六小姐的话。
二少爷那间破败的院子就是下人不管不顾的结果……
看着管家支支吾吾不敢说实话,程天放出声解围:“不关他们的事,儿子服药是该用些清淡的吃食,偶尔有胃口了想吃点别的,身边的丫鬟会弄。”
“你吃不吃和他们上不上是两回事,这么大的程府多做几道菜放在你的桌上任你挑选,有何难处?”程革柔声安慰了程天放,再回头瞪了眼六小姐程欣,冷哼道,“柳州首富,连少爷的吃食都供不起吗!”
六小姐低着头不敢看人。
一边看戏的商秋云心道:没你这个家主默许,谁敢这么糟蹋一个少爷?锅甩的可真快!
事情没有过度追究下去,听程革的意思下面的人也知道以后该如何做了。
餐桌上的话题一转,程革忽然说要将程府名下最大的那家药铺给程天放管理。
其他人一脸震惊地看向程革,又不敢说话……
程革说:“要不是怕你劳累伤了身体,早该如此了……你是我儿子,外面的铺子交给你管理合情合理,我看你对医术药材有些心得,先拿着药铺试试,多出去走动走动也能锻炼身体。若是管理得当身体又无碍,再接其他的铺子。”
商秋云还以为程天放多少会推诿两句,没想到他直接答应了下来!
“多谢父亲,儿子一定会好好管理,不辜负父亲的厚爱。”
“父亲!”看着程天放“迫不及待”,四少爷坐不住了,他说,“父亲,那家久安堂规模是柳州最大的药铺,儿子怕二哥身体扛不住,不如先让二哥试着管理规格较小的药铺?”
第36章 得到药铺
久安堂。
规模是柳州最大的药铺,每日流水也是程府最大的经济来源之一。
而且眼下久安堂是在四少爷手里。
难怪这么紧张,不惜反驳家主也要留下管理权。
可惜程革铁了心,还对四少爷这通反驳极为不满。
他眉头一皱,扫了四少爷一眼,说:“小药铺进出的都是普通药材,抓药看诊都是寻常病,你二哥的能力放在小药铺里就是浪费!眼下他排行最大,本该掌握更多的铺子生意,又担心他太过劳累病情加重,这才决定将久安堂拿给他管理。”
换句话说,做不到最多也要做到最大,这样才有面子!
“可是久安堂每日流水那么多,二哥又是第一次管理铺子生意,儿子觉得……”
“老四。”程革打断四少爷的话,“这个家还没轮到你做主,你的觉得现在还不重要。”
四少爷:“……”
气氛越来越凝重,七小姐觉得,病秧子都能管理铺子了,她现在提议,或许也能拿到手一间。
大小无所谓,起码自己手里有了程府的铺子。
于是跳出来撒娇。
“父亲,二哥三哥四哥都能管理铺子,女儿也想要。”七小姐撒娇抓住程革的胳膊,“程府是生意人,女儿作为程府的小姐,也该学学如何管理铺子做生意了。”
程革哦了一声,转头看向七小姐,带着笑说道:“女孩子做什么生意?你们两个乖乖在家做小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生意的事情让这些哥哥去做就好。”
这笑……
让七小姐觉得恐惧,不自觉地送开了程革的胳膊。
“就这么定了。老四,今天之内和你二哥做好药铺的交接。”
“今天?”四少爷惊呼,“父亲,久安堂那么大的规模,今天之内恐怕……”
“有什么问题?”程革反问,“药铺的账目你做的细致清楚,库存记录也明明白白,天放带着人照着账本清点一遍就行,今天之内,时间足够了。”
四少爷眼珠飞快转了两圈,意外地答应下来。
今天这顿早膳就是要说这件事,说完了,程革也该去巡视铺子了。
“二哥。”四少爷叫住要离开的二少爷,“恭喜二哥得偿所愿。”
二少爷疑惑地反问:“为何是得偿所愿?”
“万寿节你故意在父亲面前卖弄,不就是想掺和家里的生意吗?现在久安堂到手,不是得偿所愿吗?”
“一间久安堂而已,你多虑了。”程天放得意一笑,故意刺激他,“得偿所愿四字,还没到时候。”
说完,程天放和商秋云离开。
中堂里。
七小姐看着远去的背影说:“我看他是扮猪吃老虎,病恹恹的样子根本就是装的,现在大哥没了,他排行最大,还不赶紧趁着大好机会爬起来,踩着我们。”
三少爷看了四少爷一看,嘲讽道:“踩着我们倒没什么,今天一脚直接踩到老四脸上,也太过分了。”
“四哥,久安堂这块大肥肉,父亲说给就给了,往后指不定还会给什么呢,我劝你早做准备。”六小姐咯咯地笑着。
“有这么好笑吗?”四少爷回头一瞪,语气还算正常,“如果他真把我踩到脚下,你们对他而言同蚂蚁有何区别,只要他想,一脚踩死你们都行。在这里嘴仗有什么意义?这些年,在座的,谁敢说一句自己对二哥恭敬有加相敬如宾?他若掌权,我们的下场会怎样,还需要我说清楚吗?”
其他人互相看看,皆是担心。
第37章 流水洗白
套马上车。
程天放带着商秋云去往久安堂办交接。
程子志何时去如何去,无所谓,反正今天之内程天放要拿到久安堂的钥匙。
“就我们两个去也太没气势了!要不把阿祖阿坤叫回来吧。”商秋云担心久安堂内的安保问题,毕竟是别人的地盘。
“我越是表现的迫不及待接手久安堂,越能让老四在处理交接事务上出错,若把人叫齐了太过强势,反而让他找到借口到程革面前嚼舌。”程天放说,“眼下程革对我不是十成的放心,万寿节的事情他对老四起疑,利用我敲打他罢了。”
商秋云淡笑:“今天之内交接完成,根本不可能。四少爷前后态度的转变是听懂了家主话中的意思,时间紧迫做的含糊些不清楚,情有可原。少爷,你的种子虽然种下了,但未发芽未生长,不足以伤其筋骨。”
“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不急眼下一时三刻,种子要慢慢长才能长成参天大树无法撼动。”
“可眼下没有参天大树给我们庇护,久安堂交接的事情怎么办?麻烦接了过来,就成我们的麻烦了。”商秋云竖起两根手指,说,“最大的麻烦是进出账目和库存数量,这两点若非细细清理一定错漏百出,家主有意放过四少爷,就是拿着你来坑。”
程天放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却不担心:“老四掌管生意这么久,中饱私囊的事情必定没少干,程革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不清楚里面的门道。他的有意放过是有底线的,一旦发现的问题超过这个底线,他绝不手软。”
商秋云恍然大悟。
种子长大需要养料,久安堂的问题就是最好的养料。
大麻烦小问题,交接后全部掌握在程天放手里,到时候是无关紧要的小问题,还是触碰底线的大麻烦,不都由他说了算?
看四少爷的反应,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这点,又或者,在他眼里,程天放这个病秧子根本成不了大器。
等等……
不对啊……
以商秋云对这位四少爷的了解,将自己的弱点送到别人手里的事情他是不会干的,就算这人是病秧子二少爷……
但他的确对今天之内的时限没有异议……
有古怪!
“少爷,别藏着了,赶紧告诉我原因!”有些情报程天放知道,商秋云却不一定知道。
“想明白了?”程天放舒服地靠在马车上,轻笑道,“我还以为你只发现今天之内的破绽。”
“最近天天喝粥,脑子都成一锅粥了!快点快点,告诉我原因。”
程天放不再绕圈子,直言道:“账目库存,这些不算久安堂最大的问题。作为柳州最大的药铺,每天流水那么多,是最好的洗钱通道。”
“洗钱?”商秋云明白了,“地下钱庄的钱?!”
“今天早上收到消息,真让你说中了,老四打算用地下钱庄收拾我,估计现在,正在想办法把久安堂里和地下钱庄的痕迹隐藏起来,等我接手寻到时机,再暴露出来。”
第38章 清点库存
商秋云得意一笑:“看吧,我就说那个地下钱庄不会只针对三少爷,否则手笔也太大了!”
程天放夸赞道:“是是是,姑娘冰雪聪明,在内宅里当个丫鬟实在是屈才。”跟着他忽然问道,“最近顿顿喝粥嘴巴都淡了,想不想吃点叫花鸡,酸菜鱼,红烧猪蹄?”
“想!”商秋云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出来。
“今晚带你去酒楼吃,最好的那家,不过……”程天放舌头一转,抛出条件,“久安堂库存的清点交接,你得帮我搞定。”
商秋云愣了两秒:“不是无偿请我吃吗?”
“无偿?不存在。”
“少爷,这一刻我觉得你很讨厌!”商秋云的脸垮了下来,“你知道久安堂里存放里多少药材吗?我最讨厌清点库存了!”
……
久安堂内。
掌柜已经收到消息,笑脸迎着程天放到隔间座谈账目。
商秋云则拿着他们准备好的库存清单,跟人到了库房清点。
柳州最大的药铺啊,平时存放的不光是多进快销的药材。
重金,名贵,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宝也不少。
商秋云看看手上的清单,再抬头看看库房里堆成小山的药材……
不想干了……
跟她进来帮忙清点的药铺工人,快速依次介绍着堆放的药材。
走到面前,说出名字,说出和清单上一样的库存数量,马上往前到下一种药材前,继续介绍。
“等等。”商秋云打断他们,左右打量着面前的当归,再伸手颠了颠,“这有三斤?”明明最多不超过一斤!鼓鼓囊囊的袋子,里面必定放了别的东西填充。
“看姑娘的样子是在二少爷身边伺候的丫鬟吧?平日里不常接触这些东西,对上手的重量不太了解……你放心,库存里的东西绝对不会缺斤少两,每日进出都是严格把控,精确无误。”
啊呸!
就你们那种带秤砣的手提秤,每天大量进出,能做到所有都精准无误吗?
当自己用的是电子秤,精确到小数点后面的那种吗!
商秋云翻着白眼,不打算真的拆穿他们,顶多,调戏一下。
“既然是核对库存数量,劳烦几位拿一杆秤来。我就不每一样都核对了,随便挑几个对对吧!”
“哟,不巧了,今天库房里的秤用不了。”工人说,“昨天管理库房的人不小心把秤砣弄坏了,新的还没送到,暂时秤不了。”
商秋云追问:“那今天进出的药材怎么称重?”
“店里药柜的药材是昨天补充的,今天一天足够了,新到的货我们先放到一边去,等明天秤砣送来再行称重入库。”
特别强调明天送来秤砣,是利用今天之内的时限,让商秋云知难而退?
商秋云看看手里的清单,数量肯定和账目实物都对不起来,到时候程天放接手,再随便找个机会让程革来查,必定错漏百出。
真当程天放是傻子不懂做账的事,随便糊弄吗?
行吧……
就看到时候吃瘪的人,到底是谁。
“这些普通药材就不用点了,带我看看人参雪莲吧。”
第39章 小人得志
夕阳西下,商秋云终于从库房里出来了。
楼上隔间,四少爷程子志和二少爷程天放正在核对账目。
说是核对,不过是闲聊中随便看两条,十句话就一句在说账目,其他九句不知道扯到哪里去了。
歪楼的,自然是程子志。
他找程天放探口风,更加确定这个病秧子不懂做生意。
账本不会看,账目不会清。
好对付。
“回来了?库存可有问题?”程天放见商秋云进来,别过头背着程子志使眼色。
商秋云了然:“回少爷话,人参雪莲等贵重药材的数量与掌柜提供的清单吻合,普通药材也没有问题。”
“那就好。你将清单和账目收好,拿着我的印鉴与掌柜画押交接。”程天放把桌上的账本胡乱抓起,随手递给商秋云,“照我之前交代的办,去吧。”
“是少爷。”
商秋云抱着东西和掌柜下楼。
隔间没留外人,两兄弟互相看不顺眼,又没外人,说起话来没了之前的客气。
“久安堂交到二哥手里,之后有的忙了。”程子志嘲讽道,“二哥若有不懂的地方可差人来问我,不过……你也知道,我每天很忙,不一定有时间为你解惑。”
“既没时间就不劳烦了。”程天放挑眉微微抬头,典型的小人得志样,“父亲说了,有不懂的地方我可以直接去问他。”
“家里这么多生意需要父亲决策,怎好为了一点小事去劳烦他?”
“父亲应了我,自然能同时兼顾好生意和儿子,你瞎操什么心?倒是你自己,做事仔细些,不是每次都能走运有人帮忙善后,也不是每次做错了事,只得一个不痛不痒的两句怒骂,再交出一间铺子。”
闻言,程子志脸都黑了,但他不确定程天放究竟知不知道那件事。
未免不慎交出把柄,他决定咽下这口气,后头再找人查查。
“以前是我小瞧二哥了,又或者过去种种是在故布迷阵?”程子志来久安堂套话,似乎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又似乎,比他以为的更加严重。
程天放要布的局已经差不多,起身欲走:“谜语要自己猜出来才有意思。”
“说的是,来日方长。”说罢,程子志快一步离开房间。
程天放冲着他的背影冷笑,重新坐下喝茶,自言自语道:“你的时间,不多了……”
天色完全暗下来,程天放和商秋云才从久安堂里出来。
又是清点库存又是盯着四少爷那边在账目上画押,商秋云此时头昏脑涨。
少爷要装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她就得前前后后装模作样地去盯着,动的勤快些,笨拙些,才能坐实他家少爷是个草包……
天色彻底暗下来两人才回到程府。
阿祖阿坤回来了,还从酒楼里打包带回一桌子好吃的!
商秋云上桌埋头,现在不要问她任何事,她什么都不知道!
阿祖在旁边帮她夹菜,观察她喜欢吃什么,暗暗记下,下回再买。
“少爷您瞧瞧,就这吃相和饭量,柳州肯定没人敢要她!”阿坤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
程天放笑而不语,心道你眼睛什么时候瞎的?看不见你哥对姑娘情有独钟吗?
第40章 曲线投球
吃饱喝足,商秋云才抬头把下楼画押收账本的事仔仔细细讲了一遍。
“按照少爷你的吩咐,那账本上每一页我都让掌柜签了字,再盖上你的印章,搞了半天,他们要想替换也是不难的。”
阿坤不明白,问道:“从四少爷手里接下的店铺,为何不直接跟四少爷交接,无论签名还是印鉴,留下四少爷的痕迹不是更能咬死他吗?”
“痕迹越重,事越难办。”程天放解释道,“拿着留有老四印鉴的账本到程革面前演戏,反而会让他怀疑是我在陷害老四。久安堂的掌柜是老四一手提拔上来的人,程革知道,有问题的账本账目旁边是掌柜的签字,看似问题出在掌柜身上,实则所有问题都出自老四。”
程天放把最后一块里脊夹到商秋云碗里,接着说:“不能直接到程革面前针对老四,比起受宠,我始终比不过老四。证据确凿,程革要保,倒霉的不还是我。”
“少爷是想利用久安堂掌柜,让家主对四少爷的怀疑加重?”阿祖在担心地下钱庄和久安堂的关系,“就怕我们施肥浇水赶不上四少爷的动作,他要是先发作反咬少爷您一口,不好脱身啊。”
“地下钱庄的事不是还有老三吗?让他去拖着老四,得让久安堂在我手上有了成绩再发作。”
程天放走到书架前,搬开上面堆放的书,露出里面的小格子。
拿出里面的东西,程天放转身把银票交给了阿祖:“明天找人到赌场放贷,只收三分利。”
“三分?!”阿坤吃惊,“少爷,别说地下钱庄了,普通放贷的也没您这么低的利……”
“又不是赚钱,我只是想捣乱地下钱庄的生意,他们放贷放不出去,收回的利息就不够分,老三要是知道有人和他抢钱肯定坐不住要插手。”
商秋云问阿坤:“三少爷知道地下钱庄是四少爷的吗?”
阿坤摇头:“不知道,他一下投了十万两进去,要是知道钱是给了四少爷,那还得了!”
商秋云说:“所以说,三少爷插手四少爷不敢露面阻拦,但又不能任由他闹大,暗地里阻挠要花很多心思的,如此一来,久安堂这边就有足够的时间了!”
“秋云说的对。我还怕老四现在太看重我,原本要收拾的老三会放过。这么一闹,地下钱庄的目标就是我和老三两个人,有人陪着不用唱独角戏,可以更好地把老四暴露出来。”
“少爷,我问个问题。”商秋云放下筷子,“地下钱庄这种偏门,家主很反感吗?”他一个无赖应该觉得亲切才对吧!
程天放说:“没爆出和程府有关,他不会在意谁是幕后老板。”
商秋云说:“也就是说,幕后老板是四少爷这件事,不仅要爆出来,还要让柳州人人尽知才行?”
话说到这,阿祖知道该如何做了:“等四少爷利用地下钱庄和久安堂的关系对付少爷,我立马让柳州所有人都知道,地下钱庄的东家其实是四少爷。少爷放心,人证物证,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
第41章 买药顾客
自从程天放将久安堂接手过来,生意还算不错。
没有一鸣惊人,也不至于一落千丈。
一开始铺子里四少爷的人会受到主子命令使点不轻不重的绊子,自从三少爷在地下钱庄闹起来后,铺子里就清静了不少。
料定此时程子志没心思插手药铺,程天放就让商秋云各种找错处,借机收拾铺子里四少爷的眼线。
商秋云偷偷对眼线心软,让他们把事情传回去讲给程子志听,为之后他拉拢自己埋下伏笔。
那天,药铺里来了两个程府的丫鬟,说要买些活血化瘀的药膏,点名要最高的那种。
商秋云站在旁边打量。
两个丫鬟身穿程府的丫鬟服,有一个脸色白如纸,呼吸时动作很大,且能看出进气多出气少。再看着丫鬟的身形,分明是被另一个架着,双腿发软已经无力支持。
商秋云叫来伙计,一起把丫鬟送到了楼上厢房。
她对伙计说:“去拿最好的药膏来,她们是我在程府里的好姐妹,记住了,一定要拿最好的药膏!”
“前几天刚熬好的药膏用的材料十足,我这就去给姑娘取来!”
伙计走后,商秋云转身就看见丫鬟嫌弃的眼神。
程府里上到主子下到仆人,没人看得起二少爷那院子的人。
有了久安堂,加上家主偶尔的柔声关怀,情况虽有好转,也不是全然不见。
这两个丫鬟商秋云认识,七小姐程岚身边的人。
二少爷得了久安堂后,七小姐的心思也动了,软磨硬泡,或直接索要或婉转暗示,从脂粉铺到首饰铺再到点心铺,无论规模大小,七小姐就是想要一间铺子自己管理。
但家主态度明确,说不给就不给。
所以这段时间,七小姐那边的人对二少爷的怨念空前强烈。
“我警告你一句,如果是想找久安堂麻烦,弄个死人在这里污蔑二少爷,我会让你们两个竖着进来,横着消失,外面的人保准找不到你们俩的尸首。”商秋云坐下自顾到了杯茶喝着。
“你胡说八道什么!佩儿病了,我就是来买药的!”
商秋云盯着丫鬟半晌,到伙计拿回了药膏再把他支开。
商秋云随意将药膏丢到桌上,说:“有病治病没有错,但要死的人实在没必要继续用外敷的药。”
丫鬟脸色大变,扶起瘫在椅子上的佩儿要走:“神经病,我们去别家药铺买!”
“我保证,她还没有踏出药铺大门,就会死。”商秋云没开玩笑,一脸严肃,“死在众目睽睽下,还不如死在这里没人知道呢。”
程府的丫鬟挤兑商秋云都要五六抱团才有胆,一对一上,这些个丫鬟不敢招惹她。
现在瞧见她冷着一张脸,还说什么死啊死的,丫鬟胆怵着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商秋云的表情,还是被她看穿心思的后怕。
佩儿最后呻吟了一声,瘫在椅子上没了动静。
商秋云:“她要死了,说点什么,让她安心上路吧。”
丫鬟转身看着佩儿,嘴里念叨什么没事的,不过是一顿打,不会有事……
安慰的话没讲两句,忽然就换成了哭哭啼啼的哀求。
“佩儿!佩儿!”
第42章 打死丫鬟
商秋云走到佩儿身边检查,能看见的地方并没有外伤。
她正要询问,已经哭的哑声的丫鬟忽然说道:“在……背上……今早被七小姐……打……打的……”
脱下外衣,里面的衣服已经被血水染红,后背烂肉和衣服黏在一起。
丫鬟已经吓的连连后退,商秋云倒不觉有什么,仔细检查了伤势。
“被木棍打成这样了,不躺床上歇着,出来跑什么跑?”等了会儿,没听见丫鬟回话,商秋云转头去寻,见她缩在一边浑身发抖。
深宅大院里的丫鬟,是不太常看见这样的伤,即便有,也不会等她们围观后再处理尸体。
只不过……
商秋云觉得她脸上的表情不对,不是对佩儿背后的伤感到恐惧……
“喂,是你自己带着人从后门离开,还是准备下楼发作诬陷二少爷?”说话时,商秋云已经走到门旁,丫鬟要是敢动,她就敢动手弄死她!
过了会儿,丫鬟没动静,商秋云又问了一遍。
“不行……不行……七小姐知道我们离了府,若回去的时候少了一人,必定……必定会追问……”丫鬟的神情越发恍惚,口中念念有词,语气是极度的惊恐。
关于七小姐的事情,商秋云有所耳闻。
她身边的贴身丫鬟换了一个又一个,皆说是伺候的不好所以换了人,可换下来的丫鬟再也没出现过。
掰着手头算一算,三年来七小姐身边已经换了四个丫鬟。
商秋云瞧瞧那边断气的佩儿,估计这是第五个了。
“喂!”商秋云一巴掌打醒嘀咕的丫鬟,“你是生是死与我无关,要么走,要么……”
话没说完,丫鬟猛地一下死死拉住商秋云的衣服,双目瞪大充满恐惧:“不行!我不能回去!不能回去!”
商秋云:“打死的是佩儿,关你什么事?”
“是我拦住七小姐,说要和佩儿一起上街购买胭脂,她最会挑选胭脂了!若我独自回去告诉七小姐佩儿死在外面,我也活不成了!”丫鬟哐哐地冲着商秋云磕头,“我求求你救救我,我求求你!”
“我为什么要救你?”
俗话说病急乱投医,也得顾忌下双方的关系吧?
方才还用嫌弃的眼神瞪她呢。
丫鬟的眼泪流的和水龙头一样:“对不起,我知道在府里针对你是我的错,但我必须那样!七小姐不准身边人和二少爷的人有接触,就算撞上了如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被七小姐知道也要受罚!她喜怒无常,爱翻旧账,指不定哪天就把几个月前的事情翻出来算账!佩儿半个月前替她盘发时手抖,发髻滑落了丝毫而已,当时无事,今早七小姐就要生生把她打死!”
肯定是没在程革身上要到铺子,最近心情不好,想着想着,随便找了个借口打人发泄。
这位小姐够狠够凶残,不愧是程革亲生的……
“你是七小姐身边的丫鬟,卖身契在府里,跑了也会被人抓回来,我可帮不了你。”
“二少爷……二少爷一定能帮我!我求求你,带我去见二少爷!我要见二少爷!”
话音刚落,房门被推开。
程天放带着阿坤站在外面。
第43章 有心救人
将事情经过告诉程天放,他也查验了佩儿的尸体。
眉头渐渐皱起,命阿坤去找人,避开下面铺子的耳目,将佩儿送出去安葬。
他敢下这样的命令,是有十成把握不会被人发现。
只是……
她们两进铺子的时候有人看见了,商秋云把他们带上楼也有人证。
“一会儿你换上佩儿的衣服,和她一起离开。”
商秋云左右看看,确定程天放是在对自己说话:“少爷,身形也不像啊……”
“放心,我自有安排。”程天放转头看向跪在面前丫鬟,“我只知道你是程岚身边的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名叫夏莲……”
程天放说:“佩儿的尸体我会处理好,你们两来了久安堂又一起出去的证人我也会安排好,回去后你告诉程岚,就说你心软陪佩儿来久安堂买药膏,不料离开后一不留神让她跑了,你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不行!”夏莲跪趴在地上,“奴婢求求二少爷给条活路,现在回程府就是送死啊!”
阿坤心软了,在旁边说:“七小姐最近心情不好,半个月前的事情翻出来拿丫鬟出气,她现在回去或许没事,保不定过两天发作了,把她也给打死了……二少爷,毕竟是条人命。”
“程岚草菅人命也不是第一次了。”程天放叹口气,“死的丫鬟卖身契都在府里,或家里没人,或有人不管,等找上门来,一句突发重病暴毙,谁也无可奈何。”他有心救人,无计可施。
商秋云倒是有个法子,只是不能太过明显地提醒:“找不到了,不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吗?七小姐是朝着死里打的,当时她若肯定自己打死了人,反而不会怪罪其他人了吧?”
夏莲轻声抽泣:“七小姐动手不避着院里的人,她说,谁要是敢把事情说出去,那打死人的罪名就会落到那人头上……她是小姐主子,一口咬定的话,我们也没法子……”
程天放没有接话,他在接着商秋云的话往下想。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换成是谁都会觉得糟心。
倘若确定人已经死了,这件事才会真的过去。
至于夏莲……
程岚身边的丫鬟突然少了两个会引人怀疑,这丫头没有笨到给自己找麻烦,如此,夏莲短时间内不会有事。
往后嘛……
她不会有机会翻出这笔旧账来了……
“夏莲,一会儿你和秋云下楼。”程天放摆摆手,让夏莲听完自己的话,“你的卖身契在府里,我无端去要会引人怀疑,程岚要是发现我已经知道佩儿死了的事,她会一口咬定佩儿是你杀的,因为是你和她一起离开的程府。回去后,你告诉程岚,佩儿死在了郊外草屋里,问她如何处置。”
夏莲:“七小姐肯定会派人去核实,二少爷,佩儿的尸体……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不会真把姑娘丢到草屋去。”程天放说,“程岚的性子不可能亲自去草屋核实,不管她派身边的谁去,我有法子让他回禀佩儿的确暴毙的消息。”
程天放起身伸手将夏莲扶了起来:“至于在程岚面前的戏如何做,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第44章 一样可怜
夏莲思考片刻,怯怯地问道:“二少爷就不怕您看见的才是戏,是七小姐让我和佩儿来久安堂陷害您吗?”
程天放说:“用一条人命来陷害我,这个亏,我吃了就是,不能让小姑娘白白枉死。”
夏莲激动的又扑通跪下:“多谢二少爷,多谢二少爷!奴婢以前冲撞二少爷,奴婢该死!从今往后,奴婢的命就是二少爷的,少爷的吩咐奴婢拼死也会完成!”
“别老说什么死不死的,起来吧。”
阿坤撞开商秋云,一步上前去将夏莲扶起来:“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况且你也没到那一步。”
商秋云好奇地打量着阿坤,这眼神,这语气,这动作,这……百分百看上这丫头了!
全盘的作弄计划已经浮现在商秋云脑中。
三少爷和四少爷在地下钱庄相亲相爱,最近没事有点闲,她想搞事情!
“秋云。”程天放扭头看见她的表情,明白又在想鬼点子,赶紧提醒她先办正事,“换上衣服,和夏莲去趟郊外。”
“好咧!”
……
商秋云独自在郊外等到月上枝头。
七小姐打发来查看佩儿尸体的小厮来了。
阿坤跟在后面,和商秋云一起把人堵住。
说服他回报个假消息并不难。
夏莲不是说了吗,七小姐打人从不避讳其他人,威胁他们守口如瓶,否则打死人的罪名就会落到他们头上。
“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佩儿可怜,不想她再被七小姐折腾。反正人现在是真死的,已经好生安葬,望她来世投个好胎。你回去一句话的事,不会有任何麻烦,给自己积德,也给佩儿留个体面吧。”商秋云负责劝说。
阿坤最后加了一句:“夏莲和佩儿是同乡姐妹,见她被打死已经很心痛了,她一个丫鬟没有别的法子,今天出府碰巧遇上我们,少爷小姐不在大家同为程府的下人,我们是于心不忍决定插个手。”
小厮仅仅想了几秒就同意了,他说:“是啊,少爷小姐不在,大家同为程府下人,今天是佩儿,说不定明天就是我了……我会告诉七小姐,佩儿的尸体抬进了山沟,不会被人发现,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事。”
临走时,他忽然转身,提醒道:“夏莲找你们帮忙,你们什么关系我不想知道,但我奉劝你们一句,程府这些少爷小姐互不顺眼,身边的下人是不能私下有接触,要是被发现了,其他少爷小姐那边我不知道会怎么样,只是七小姐这边,下场会比佩儿还惨。”
商秋云发现阿坤双手握成拳,她笑着对小厮道谢。
回去的路上,商秋云问阿坤是不是看上了夏莲。
阿坤矢口否认。
“是不是男人?有没有点的男子气概!喜欢一个人大大方方承认呗,藏着掖着做什么?”
“你进府就在二少爷身边,府里其他少爷小姐的情况你根本不了解。”阿坤十分无奈地叹口气,“她是七小姐的丫鬟,我是二少爷的小厮,大大方方承认,会害死她的。”
商秋云:“今天之后,那丫头已经是二少爷的人了。”
阿坤:“可她还在七小姐身边。万一出了事,即便是二少爷,也来不及救下她……”
商秋云翻个白眼,心道说了半天,不就是看上了姑娘放在心里,所以在担心她的处境:“嘶……没看出来啊,坤哥竟是如此心细之人!佩服,佩服。”
走了一阵,阿坤才反应过来:“你刚才是不是挤对我了?”
第45章 欠债还钱
三个月后,郑州的地下钱庄被官府捣了!
通风报信的人是阿祖,受了程天放的命令。
地下钱庄窝点颇多,郑州官府有心追查,无奈贼人狡猾,每每行动皆落空。
这回告密人将地下钱庄所有窝点标注清楚,行动当天主要管事的人在何位置,如何突袭不会被发现,等等情况一并奉上。
官府抓到了郑州地下钱庄的管事人,搜出白银七十多万两,全部充公。
听闻消息的四少爷病了两天,三少爷倒是没倒下,整天跑书阁跑的勤快。
那七十多万两里有三少爷的本钱十万两,还有这段时间放贷的利息,里里外外,他赔光了所有私房钱!
郑州的事程革不知道始末,见三少爷精神恍惚出言询问。
三少爷支支吾吾的样子把程革的耐心磨没了,一家人用膳时,程革怒其不争挤兑了三少爷几句:“你比天放小不了两岁,多学学你二哥!久安堂到他手里利润月月有增,管理有条,经营有道!”
本就脸色苍白的四少爷听到这话后,整张脸惨白惨白的。
这三个月来,地下钱庄大小问题轮着来,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事,出了问题后不能及时处理干净,也不知道三少爷是怎么知道出了事,他担心自己的钱,时常去闹。
为了安抚他,也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四少爷只好用自己的钱贴补给三少爷。
眼下虽说是郑州出事,伤不到柳州这边,但七十万两不是小数,里面有不少四少爷挪用店铺公款的钱!
年底清账前,他肯定补不上这些空缺……
现在又听闻程天放把久安堂经营的不错,听程革言下之意,最迟年后,还要分铺子给程天放管理。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四少爷都没工夫去盘算这里面是不是有猫腻。
当然了,程天放不会给他机会盘算。
地下钱庄的火已经烧起来了,不填个人进去,岂不是可惜?
在三少爷又带着人去往书阁打听消息后,程天放下令动手。
一群借了钱的当事人,涌入书阁。
什么规矩都不讲,合力把暗门踹开,高喊着取借条。
当时三少爷和那个张哥在里面说话呢,被眼前一幕吓的呆住。
张哥是江湖人,气势拿出来还镇得住场子,结果听清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顿时脸色就变了。
地下钱庄的钱在一个时辰前已经被四少爷提走,应该是拿回去填店铺公中的账……
打瞌睡有人送枕头是好事,急用钱时有人送钱更是好事,问题就出在,这些人随手丢了些散碎银子在桌子上,说剩下的已经在郑州的地下钱庄了还完了,今天要来拿走借条。
当初到郑州建立地下钱庄时,为了增加可信度,张哥让人传出了大东家是柳州人的消息,更贴心地加了一条,无论在哪里借的钱,柳州郑州都可以还钱给利,还完了,借条归还,若借条在另一个地方,最多三天,必定奉还!
这下好了,一群人都说自己在郑州还完了钱,结果没收到借条。
到今天刚好三天,拿不到借条就报官!
欠债还钱,这还完了钱的,自然理直气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