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我是你的什么人？
店员惊了，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是内行。
“这位小姐，如果你诚心要买，我们店里倒是有一块上等歙砚。”
沈璎知道一块上等砚台必定价格不菲，她只是想买一块参加大赛用，没必要一定买那么贵的。
她正想说不用了，旁边的秦浩野已经抢先说道：“拿来看看。”
店员是个有眼力见的，一看秦浩野的衣着，就知道他非富即贵，立刻进到内屋，双手捧了一个盒子出来。
这个盒子是紫檀木制成，上面还雕着古朴的花纹，盒子本身就如同一个艺术品。
店员把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块砚台。
这方砚台呈长椭圆形，通体乌黑油亮。纹色为暗罗纹，纹理灿烂，色拟碧天。整块砚坚实细腻，温润如玉。
最引人注目的是，砚台的上方雕了一只凤凰，雕工精细，展翅欲飞。
沈璎用手轻轻一摸，触手滑腻冰凉；再曲指一弹，砚台发出“镗镗镗”的金属之声。
果然是块好砚。
沈璎问：“多少钱？”
店员说：“五万块。”
这么贵！
“我们再看看。”沈璎拉着秦浩野往外走。
秦浩野不懂砚台，低声问：“怎么，这个不好吗？”
“好倒是好，就是太贵了。”
秦浩野拉住她：“既然好，那就把它买下来，我送你。”
“我不能要你这么贵的礼物。”沈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而且，我就参加一个比赛，用不着买这么贵的东西。”
“既然是好东西，比赛完也用得上。”
沈璎连连摇头：“陌爷爷有好多上等砚台，我要是有需要，向他借来用就好。”
秦浩野心里不爽，她可以向别人借东西，却不接受他的赠送，让他感觉自己是个外人。
他心情不好，脸色也不好看，沉着脸站在那儿。
“走啊，你怎么不走啊。”沈璎拉了几下，没拉动他。
“璎璎，我问你一句话，你要如实回答。”
“好，你问。”
“你，到底当我是你的什么人？”
沈璎愣了一下。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啊？
见她犹豫，他心底一沉。
“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不相干的人，对不对？”
“当然不是。你是我、是我……”沈璎斟酌半天，“你是我的朋友、哥哥。”
秦浩野板着脸：“普通朋友？”
“当然不是，是很好的那种。”
“有多好？”
沈璎觉得今天的秦浩野格外难缠，怎么突然问上这种问题。
“就是……哎呀，就是特别好的那种！”
沈璎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秦浩野的脸色却一下子多云转晴。虽然这个答案跟他的最终目标还有差距，但总算知道在她心中，他还是很重要的。
“真的？”
“真的。”
“那我送你个砚台你为什么不要？”
“大少爷，五万块啊！我参加个比赛，买个五百块的就可以，有什么必要买那么贵的？”
“贵自然有贵的好处。”
“天上的星星还好呢？难道你也要摘下来？”
秦浩野认真地答道：“摘星星有困难。不过在地球上的东西，只要你喜欢，我都会尽力帮你办到的。”
107 男版红袖添香
“摘星星有困难。不过在地球上的东西，只要你喜欢，我都会尽力帮你办到的。”
听了秦浩野的话，沈璎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欢喜？感动？抑或是……心动？
沈璎不敢再往深想，只能打趣道：“有你这么好的哥哥，我也不用考什么B大了，直接抱紧你的大腿，以后跟着混吃混喝就好了。”
这句玩笑话明显让秦浩野心情愉悦了很多。
他转身对店员说道：“这个砚台我们买了。”
“喂，我没说要买。”沈璎紧张地拉住他。
“都说好要抱我大腿了，以后出门在外，都听哥的。”秦浩野摸摸她的头，又冲店员说道：“笔墨纸砚，现在砚台有了，其他几样也给我准备最好的。”
店员看出来这是个大户，兴奋得连忙跑到里面，把店里珍藏的宝贝都拿了出来，摆成一趟让他们选。
沈璎本来还在反对，不想选这么贵的东西。后来一看，秦浩野本着“只选贵的，不选对的”原则，拿了一堆东西准备结账，吓得连忙亲自挑选，选了一支狼毫，一块淡墨，一刀四尺的生宣纸，和两个镇纸。店家又送了笔洗、笔挂、水滴等小件。
结账的时候，打了九折，还花了七万多。
沈璎心疼得要命，忍不住吐槽：“以后出门买东西真不能带你了，太费钱。”
秦浩野笑道：“你多花一点，我才有挣钱的动力嘛。”
沈璎无语，有点不敢往下接。
秦浩野，又高又帅，富可敌国，是无数女孩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就算对自己好一点，也是因为两家长辈的关系，自己如果想太多，未免有些自作多情了。
何况，她现在是个高中生，目前要做的事，就是全力以赴地学习，备战高考，其他的事，还是以后再想吧。
沈璎对自己如是说。
两个人回到家里，把买的东西都拿到书房，摆放好。
沈璎备了些清水，取适量倒入砚中。因是新墨，所以细细研磨。新买的微墨果然好，研起来细润无声。
秦浩野见她磨起墨来姿态娴雅，也起了兴致，挽起衬衫袖子，说：“我来帮你磨吧。”
他接过墨锭，磨了几下，沈璎笑起来。
“不是这样的。”她在一旁指点说，“磨墨时动作要轻而慢，手臂悬起，用腕和臂的运动来磨墨。”
秦浩野极聪明，磨了一会儿就找到窍门，他在一旁笑着说：“我现在怎么有种‘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感觉。”
沈璎也笑起来，“你这是自比美女吗？”
秦浩野冲她飞了个眼风：“怎么，本少的姿色比不上她们么？”
沈璎为之叹服：“果然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天生丽质……祸国殃民。”
两个人说笑了一会儿，秦浩野问她：“想好写什么了吗？”
沈璎略一思忖：“就写首苏轼的词吧。”
她下笔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词。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108 手把手教学法
沈璎写的是行书，却略偏向于草，开阔纵横，挥洒自如，又带了一点点未经世事的朴拙天真。
写完之后，秦浩野问：“需要拿去装裱吗？”
“不用了，大赛要求是不允许装裱，我给它熨一下就好了。”
沈璎下楼问祥叔要来熨斗，先把作品对折，用熨斗把中间烫平，然后再把整张作品铺开，轻轻喷上少许的水，然后再用熨斗把中间的对折线熨平。
大功告成。
秦浩野见字写得漂亮，心里也有些痒，笑道：“璎璎，你给我也写幅字，明天我挂到办公室去。”
“还是算了吧。”沈璎吐了吐舌头：“我又不是书法大家，让人看了贻笑大方。”
“不行，必须给我写，我看谁敢笑话。”
秦浩野非得要，沈璎只好说：“你要写什么？”
“没想好，你写什么我就挂什么？”
“真的？”沈璎笑得贼兮兮的，“我写什么你都肯挂墙上？”
“嗯，只要是你写的就行。”
沈璎拿起笔来，端端正正地在纸上写了四个楷书大字。
我乃帅哥。
“好了，拿去挂吧。”沈璎瞅着他笑，“不许耍赖，我下周去你办公室检查。”
秦浩野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送给自己这四个字。虽然是事实真相，但也不方便公然挂在办公室啊。
客人来了一看，哇，秦总这是多自恋啊。
秦浩野幽怨地望着她：“你故意的是不？”
“怎么啦，哪有错？这是大家公认的嘛。”沈璎忍着笑，“我不管，人家辛辛苦苦写的，你必须挂上。”
“好吧，那就挂吧。”秦浩野一脸的妥协，“我决定了，这幅字我找人裱起来，就挂在你屋里。”
沈璎叫道：“为什么要挂我屋里？”
“你床头贴着宁潇的海报，床尾未免太空了，就把这四个字贴上。每天早起睁开眼看一遍，临睡前再复习一遍，印象深刻。”
“这又不是数学定理，有什么好复习的？”
“日诵几遍，就不会忘了。省得一喝完酒，就跑去问别人‘我哥帅不’？”
沈璎一听他说起自己酒后的窘事，立刻没电了，顾左右而言他：“哎呀，这幅字布局有些不太理想，还是重写一幅吧。要写什么，你说。”
“璎璎，要不你教我写字吧，我学会了就可以自己写。”
“你学这个干嘛，每天练很辛苦的。”
“你以前要练多久？”
“我小时候，每天在桌子旁边，一边练功夫扎马步，一边拿笔练字，每天最少一两个小时。后来上中学，才练得少了。”
“这么辛苦啊。”秦浩野听了有点心疼，拉她的手过来看看，果然右手的手指上都有薄茧。
“那怎么办？我想自己写几个字，挂在办公室里。这样客人来了，我也可以炫耀一下。”
“那……”沈璎想了想，“我教你试一下。”
她把狼毫递给秦浩野。他接过来，像拿铅笔一样。
“软笔和硬笔的拿笔方法是不一样的。”沈璎伸手过来，帮他纠正拿笔的姿势，“大拇指顶住笔管，食指夹住，中指绕过来，无名指和小指并拢，在下方挺住……”
白皙柔嫩的手指握着他的手，秦浩野心里美美的。
学了一会儿，沈璎夸奖他：“学的挺快，这么一会儿就写得有模有样了。”
当然了，秦浩野上小学时学过两年书法，还得过小学低年组书法比赛的二等奖，后面是因为忙着跳级才放弃了。
别问秦少为什么要从基础学起，大少爷就是这么任性，就是喜欢璎璎老师的……手把手教学法。
109 指导老师
郑美茹为了让女儿能拿到全国高中生书法绘画大赛的一等奖，特意辗转托人，为顾雨珊请了一位指导老师。
这位老师名叫卫俊，三十出头，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
顾雨珊也认识，他是一中的美术课老师，高一的时候曾经上过他的课。
“卫老师好。”顾雨珊轻声问好。
“雨珊啊，有段时间没见到，感觉长高了，也长漂亮了。”卫俊笑眯眯地说。
顾雨珊低头没说话。
郑美茹说道：“卫老师，这次书画大赛，雨珊的作品还要请你多费心。今年是高三了，最后一次机会，无论想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她拿到一等奖。”
“顾太太，你放心，我的老师是京城书法家协会的副秘书长，也是今年书画大赛决赛阶段的总评委之一。有我的指导，再加上他的最后把关，我觉得雨珊要拿一等奖还是希望很大。”
“那太好了。”郑美茹兴奋地说，“卫老师，那这事就拜托你了。”
“好说，好说。学校要求周一就要交作品，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卫俊四下看看，“顾太太，我们需要一个安静的创作环境。”
“没问题，那就到……”她本来想说去书房，但想起顾建平说过，书房里有公司文件，不能让外人进入，便改口说，“就到雨珊的房间里吧。她房里有一个大书桌。”
顾雨珊皱了皱眉头：“妈，在客厅不就行了？”
郑美茹看向卫俊：“行吗？”
“写书法需要一张大桌子，这样笔墨纸砚都铺得开。”卫俊说。
客厅里除了沙发就是小茶几，显然不适合。
“那在餐厅行不行？”郑美茹问。
卫俊皱了皱眉头：“书法是一门艺术，在餐厅那种烟火气太重的地方写，未免有些不敬。写出来的字，只怕也失了那种高山流水的雅致。”
郑美茹没读过多少书，听他一说，怕影响顾雨珊的书法质量，就说：“哎呀，家里就这几个地方有大桌子，要不还是去雨珊的房间里写吧。”
顾雨珊本来不希望带外人进她的闺房，但一想，也确实没有适合的地方，只好带着卫俊上了二楼，来到她的房间。
顾雨轩的房间，装饰成粉红系列。粉色的窗帘，粉色的衣柜，粉色的床。
看上去满满的少女心。
在她房间里，还有一张白色的书桌，是专门为她学习用的。书桌靠在墙边，不是特别大，但写一幅字还是够用的。
顾雨珊准备好笔墨砚台，铺好纸张，然后看向卫俊。
卫俊走到她身边：“你平时练的是什么字体？”
“赵体。”
“你先写来我看看。”
顾雨珊想了一下，在纸上写下：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
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雨珊，你的字已经写得很不错了，不过在把握神韵上还差了一点。”
说着，他站到顾雨珊身后，右手抓住她握笔的右手，左手有意无意地绕过她的腰间，撑在桌子边上，把她整个人环绕在了怀里。
顾雨珊一惊，连忙转过身，用胳膊挡在两个人：“卫老师，你要干什么？”
110 交换
卫俊笑道：“我在教你练字啊。我不抓你的手示范，你怎么能理解其中的差别呢？”
顾雨珊心想，也许是自己多疑了。
卫俊见她低头不说话，于是又握着她的手，一边在纸上慢慢写着，一边说：“赵体的特点是笔画圆秀，间架方正，收放得宜，参差有致。你写的“不”字，过于呆板。赵体的“不”字，顿横左边稍长谓之放，右边稍短谓之收。左撇收，右点放，这样才能和谐、自然。”
他的个子不高，只比顾雨珊高了不到十公分，弯下腰教她写字时，头几乎要搭在顾雨珊的肩膀上。
顾雨珊觉得别扭，稍微向旁边让了让。卫俊跟了过来，这次嘴都要碰到顾雨珊的脸上了。
顾雨珊连忙往旁边躲开。
卫俊追着她过去：“雨珊，其实我从高一见到你的那一天，我就开始喜欢上你了。”
卫俊一把抱住她。
“卫老师，请你自重。”顾雨珊推开他，脸色气得煞白。
卫俊退了两步，看着她：“怎么了，雨珊，你是不满意我的指导，还是不想拿书画大赛的一等奖了？”
赤、果、果的威胁。
这是顾雨珊在高中阶段的最后一次参赛，能不能高考加分在此一举。所以，当她听出卫俊话里的意思时，语气也不禁放缓下来。
“卫老师，我妈请你来给我指导，当然不会白麻烦你的，只要我拿到一等奖，我妈一定会重重地酬谢。但是，我还没谈过恋爱，所以……”
“雨珊，你这是托词。”卫俊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真的没谈过恋爱吗？那我上次在学校楼顶的天台上，为什么会看到你和那个叫吴远哲的男孩在接~？”
顾雨珊脸色一下子变了：“卫老师，你不要乱说。你是认错人了吧？”
“怎么可能？”卫俊笑看着她，“我当时正在天台上抽烟，就听见你们上来。因为学校禁止老师在学生面前抽烟，所以我就躲在一个墙垛后面，你们都没看到我。当时，我听你让吴远哲找人给沈璎下、药，吴远哲说你每次用完他都不再理他，这次一定要先得到点好处，然后你就让他亲你了。”
“隔一天，我就听说学校里在调查沈璎同学被人下、药的事，而且还是另外两个人为你背了黑锅。”
说到这儿，卫俊逼进一步，顾雨珊向后一退，刚好抵在她的书桌上，退无可退。
“雨珊，你可真是个厉害的小家伙，把人耍得团团转。”
顾雨珊的身子微微发抖：“我，我没有……”
“得了，别装了。我们直接开诚布公地说吧。”卫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看自己，“我替你保守秘密，再帮你拿到书画大赛的一等奖，不过，我也应该得到一点好处吧。”
他欺身上前，一把楼住顾雨珊的腰，低头向她唇上亲去。
顾雨珊头一歪，把脸让开。
卫俊：“你……”
顾雨珊轻笑一声：“想亲我也行，你先替我把书画大赛的作品完成了吧。”
“你这个小家伙，算得真精。”
卫俊也算是师出名门，对自己的书法相当有信心。他拿起笔，认认真真地把顾雨珊刚才写的那两句重新写了一遍。
顾雨珊一看，确实比她写得要好得多，再加上他的老师是终审评委，这次估计拿一等奖没有问题了。
“这回可以了吧。”卫俊扔下笔，重新抱住她，狠狠地亲下去。这一次，顾雨珊没有反抗，而是熟练地回应着。
111 帅哥，出什么节目？
周一，沈璎和顾雨珊都把参加书画大赛的作品交到学校。
因为涉及到高考加分，老师们非常重视。下了课，班主任卓强和语文老师华姐一起在办公室看两个作品。
卓强是个典型的理科男，对书法没有涉猎，主要是听华姐的点评。
沈璎的作品就是苏轼的那阙词《定风波》。
这阙词也是华姐极为喜欢的，尤其爱那句“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雨中徐行，足见词人的洒脱与旷达。
再看沈璎的字，潇洒不羁，挥洒自如，与词的意境颇为吻合。华姐拍案赞叹，这小丫头年纪小小，书法上的造诣却不可小觑。
卓强也很喜欢沈璎，听华姐夸她，也为自己的学生感到高兴。
看完沈璎的，再看顾雨珊的，华姐的脸上露出些微疑惑。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卓强不解地问。
“这个字迹与她平时的字体似乎有些不同。”
“我听说她妈妈特地给她找了指导老师，会不会是在老师的指导下有进步了？”
即使是字写得有进步，但也不应该在风格上有大的改变。
“也许吧。”华姐不再过多评价。
在高三一班的教室里，因为是下课时间，所以同学们在随意交流。
班长路一鸣走到讲台上，大声说：“再过一个月，就是我们学校每年一次的文艺汇演。今年将是我们高三同学最后一次参加文艺汇演，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准备，展现我们高三年级的风采。现在，各班都在选节目，哪位同学能演出，赶紧上我这里来报名。”
他一说完，立刻有人“嘘”了一声。
“老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班能表演节目的就那么几个人。男生里面是韩杨和宁羽，女生里面就是顾雨珊和陆莎莎，每年都是他们几个，你就直接点名得了。”
“别啊，我作为班长，得体现民主、自由、团结……另外，我们班还有新来的同学呢，你怎么知道人家不行？”
前面说话的男生一听，也有道理。沈璎学习好，长得又漂亮，说不定真有什么节目呢。
路一鸣又大吼一句：“自愿组合，定好节目尽快上我这儿报名。”
喊完了，他直接跑到最前面的黄金座椅那儿。
“两位帅哥，你们都出什么节目？”
韩杨和宁羽，作为全班唯二的唱歌好听、形象又好的男生，从高中入学开始，就被指定必须参加校文艺汇演。
因为这代表了一班的形象。
一班男生居多，成绩在全年组最好的。同样的，眼镜片的厚度也是首屈一指，不可超越。这一点经常在其他班羡慕嫉妒恨的时候成为热门话题。
所以，每年的文艺汇演就成为一班男生扳回形象的重要一役。
韩杨瞅了班长一眼，没吱声，而是站起身，向后排走去。
报节目呢，他上后面去干嘛？路一鸣的眼光跟了过去。
只见韩杨走到沈璎的座位前，停下。
“沈璎，下个月的校文艺汇演，你愿意跟我合作一个节目吗？”
112 拿下宁羽，追上韩杨
韩杨：“沈璎，下个月的校文艺汇演，你愿意跟我合作一个节目吗？”
沈璎有些错愕，没想到韩杨会主动邀请她。教室另一侧，顾雨珊一直在注视着她这边的动静，听到韩杨的话，脸色十分地难看。
韩杨成绩全校第一，长得也极为出色，绝对是校草级的人物。他只要一出现，关注度就非常高，所以顾雨珊一直想在校文艺汇演上与他合作。
可惜，前两年她主动提出合作时，都被韩杨拒绝了。那两年，韩杨都是一个人演唱歌曲。顾雨珊知道他性格一惯冷傲，合作不成，也没想太多。
今年，她本来还想找机会问问韩杨，没想到，他已经先一步主动约沈璎去了。
顾雨珊心里窝火，她的目光一直瞄着这边。
沈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婉拒道：“谢谢你，但我不想报节目。”
“你是没有合适的才艺吗？”韩杨盯着她，认真地说：“我可以配合你。”
话一出口，身边好多女生都酸了。
这是韩杨啊，多少女生心中的学神加偶像，从高一开始就有无数女孩倒追，前赴后继，可他一直冷冷的，没想到对沈璎青眼有加。
顾雨珊更是如同吞下了两只柠檬，酸得无法忍受。
就在她们都以为沈璎肯定会答应时，她说：“抱歉，我不想参加。”
她的直白让韩杨略显尴尬，他站在那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不说就回了座位。
其他人也静静地，都惊呆了。
这时，宁羽起身，也走到沈璎身边。
嗯？？？
难道二号校草也要邀请沈璎合作？
熊熊的八卦之火在大家的胸口重新燃起，目光如探照灯一般，齐齐射向他们两个。
宁羽拉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下。
“沈璎，你是因为没有才艺，才不想报名的吗？”他的声音柔和悦耳。
“不是啊。”沈璎前段时间总找他问题，跟他更熟稔一些，说话也更随意。
“那是为什么？”
“因为没时间啊。”沈璎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功课落后嘛，所以要抓紧时间往前赶啊。”
她话一出口，旁边的人纷纷绝倒。
大小姐，全年级将近一千人，你考第二十，还说功课落后，还让不让人活了？
大家都被刺激得面如土色。不过，远处的韩杨听了，面色倒是和缓了许多。
班长路一鸣实在听不下去，也跑了过来。
“沈璎，你别太刺激我们行不行？你都考全年组第二十了，还这么拼。你说说，你的目标倒底是多少名？”
“多少名？”沈璎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异常直白地说：“终极目标，就是先拿下宁羽，再追上韩杨。”
班级里的男生们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大家都清楚，沈璎口中的终极目标，说的是学习成绩。奈何她用词太精简，这句“先拿下宁羽，再追上韩杨”就让人听出了歧义。
路一鸣拍了拍宁羽的肩膀，哀叹道：“兄弟，你俩千万要保重。要是一起被人拿下了，我们一班男生的脸面就全完了。”
宁羽听了哭笑不得，他瞅着沈璎，无奈地摇了摇头。
113 鲶鱼效应
这时，爱热闹的陆莎莎跑过来，大声说：“璎子，我们班……哦不，是我们学校的前两名一直被韩杨和宁羽拿捏得死死的，两年多都没换过人。现在，你是女生中唯一有机会推翻他们的，我支持你。把他们两个拿下，也给我们女生涨涨脸。”
她这一说，旁边许多女生也想起了这码事。
是啊，全年级前十名里就没有女生！大家都说“女生在理科方面不如男生”，这次沈璎的崛起，就是对男生打脸的最好机会。
女生们纷纷说：“沈璎，我们支持你。”
苏晓晨也拉了拉沈璎的衣襟，小声说：“沈璎，我也支持你。”
男生们一听这话，忍不了了。就像看到母狮子要当狮王，感觉雄性尊严受到了严重挑战。
路一鸣率先跳出来：“我说你们女生，差不多得了。韩杨和宁羽的成绩在那摆着呢，是那么好追的嘛？我觉得你们应该理智一点，把目标定位在前十就可以了。”
陆莎莎叫道：“璎子，他瞧不起你。”
路一鸣：“我没有。”
陆莎莎：“如果毕业之前，沈璎的成绩追上了宁羽和韩杨怎么办？”
路一鸣：“……”
坐在第一排的韩杨突然回身插了一句：“那我和宁羽就请客，请全班女生吃大餐。”说完，他看了宁羽一眼：“宁羽，行不？”
宁羽微微一笑：“好。”
路一鸣：“那我们男生呢？”
韩杨白了他一眼：“全班男生都让人盖了，还有脸吃饭？”
路一鸣暗搓搓地想：“怎么有一种危险来袭的感觉呢？”
“看见没？男生叫板了！”陆莎莎兴奋地拍了拍沈璎：“现在，一班女生的颜面和饭局，全都系于你一身了。”
沈璎眉毛一挑，豪爽地一笑：“好嘞，你们可以从现在开始，挑饭店，减减肥，等着吃大餐吧。”
女生们热烈地欢呼，男生们一片骚乱，整个教室闹成一团。
正好下一节是卓强的课，他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种场面。
“喂，安静，什么情况？”他一脸蒙圈。
最前排的同学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给他。
卓强当即兴奋起来：“沈璎，老师也看好你。吃大餐的时候，别忘了叫上我啊。”
啥，班主任居然站队女生？男生们一片哀嚎。
卓强却是心头暗喜：“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鲶鱼效应’吗？”
挪威人喜欢吃沙丁鱼，可大部分沙丁鱼会在运输过程中窒息而死。渔民们为了能把活沙丁鱼带回港，卖出更大的价钱，就在装沙丁鱼的鱼槽里放进了一条鲶鱼。沙丁鱼见了鲶鱼四处躲避，这样一来就解决了缺氧的问题，大多数沙丁鱼都活蹦乱跳地回到了渔港。这就是著名的“鲶鱼效应”。
现在，沈璎就是一班的那条“鲶鱼”。因为她的出现，让原来在班级成绩上占有优势的男生们产生了危机感，同时也让女生们看到了希望，有了昂扬的斗志。
“来吧，让沈璎的攻击更具威胁性吧。”卓强心里乐开了花。
114 报节目
到了吃晚饭休息的时候，顾雨珊主动找了韩杨。
“这次校文艺汇演是我们高中阶段最后一次，我们能合作一次吗？”
韩杨看了看她，前两次被这样问的时候，他的答复都是“我不习惯跟别人合作”，可这一次，他刚刚找了沈璎，还被人家给拒绝了。
也许是他体会到了被人拒绝的尴尬，也许是他有别的想法，他略一思考，点了点头：“好。”
顾雨珊满脸惊喜：“那我们一起唱首歌，好吗？”
她也学过几天乐器、舞蹈之类，但都没达到能上台演出的水平，比较起来，唱歌算是她的长项。
“好。”
“你说我们选什么歌？”
“你定。”
“好吧，那我先想一想。”
韩杨的态度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冷漠，但也绝对算不上热情，问一句答一句。想起他对沈璎的主动邀请，顾雨珊嫉妒不已。
校外有秦浩野，学校里有韩杨，为什么这些优秀的男生，都会喜欢沈璎？难怪她不比沈璎更有女人味？
宁羽也是必须出节目的，他选择了跟陆莎莎合作。他们两个的哥哥是好朋友，所以他们之间也比其他人更熟稔。
陆莎莎本来想跟宁羽来个情歌对唱，但她听说韩杨与顾雨珊合作之后，立刻改变了主意。
“宁羽，咱俩换个节目吧。”
“怎么了？”
“你不是说韩杨跟顾雨珊合作嘛。”陆莎莎撇了撇嘴，“顾雨珊就会唱歌，那她肯定也是报情歌对唱，我不想跟她演一样的节目。”
宁羽说：“那你想演什么？”
陆莎莎摸着下巴想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
“我上小学的时候学过六年琵琶，我们合作一个歌曲串烧，你唱歌，我用琵琶伴奏。”
“行。”宁羽迁就地说。
“宁羽，以你唱歌的水平，加上你的长相，我觉得你都可以出道了。”
宁羽腼腆地一笑：“我哥也不让我进娱乐圈，我自己也不喜欢，我只想安静地读书。”
“哎呀，那太可惜了。”
陆莎莎和宁羽碰了两个晚上，最终敲定了三首武侠歌曲，《沧海一声笑》、《刀剑如梦》和《无羁》。
三天之后，所有的节目都报了上去。然后，学校的论坛上就热闹起来。
一中的论坛大多数时候都是学生们讨论一下课程、老师、生活感想，因为大家都忙，所以平时比较凉。但一有大事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比如每年校文艺汇演前后，论坛的人气就非常的旺。
关于文艺汇演的主题一出，下面立刻跟了很多评论。
【哇，两位校草哥哥今年都有节目，支持ing】
【可惜，他们明年就毕业了，这是最后一次欣赏他们的神颜了，55555】
【听说韩杨学长要跟女生表演情歌对唱，真是么？？？是谁？是谁？是谁？】
【哇，我今晚要睡不着了，等着过年~~~~】
【谁放的两位学长的照片？我的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
一帮高一、高二的小迷妹占领了场子，纷纷为两位学长打call，论坛里一片欢腾。
115 好消息
接下来的一周，又到了月考时间。
沈璎第二轮的物理复习刚好在前一个周末完成，所以信心满满地参加考试。
考完成绩一出，众人哗然。
沈璎再次取得进步，进入了年组前十五名。
准确地说，是第十二！
沈璎也没想到考得这么好，惊喜不已。
卓强公布完成绩后，看着下面的男生们：“我看你们真的需要努力了。”
路一鸣沉痛地说：“老师，我代表全班男生表态，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好吧，记得守住最后的底线。”卓强幸灾乐祸地说，“不然的话，我和全班女生就要去订餐了。”
众男生各自抚着受伤的小心脏，纷纷喊道：“听到没，前面那哥俩，你们就是一班男生最后的底线。千万要挺住！”
韩杨和宁羽泰然自若，神色不变。一个傲气逼人，一个但笑不语，气韵各异，但都带了种由内而外的自信。
卓强看着两个爱徒，不禁暗自赞叹：这俩娃，真不是一般的出色！
到了语文课，又传来好消息。
华姐已经打探到内部消息，沈璎和顾雨珊选送的作品，都已经通过了全国高中生书画大赛的初赛，正式进入决赛的评比。
这个结果，是在意料之中的。
顾雨珊高一、高二两年都闯入了决赛，这次又是由卫俊操刀为她完成的，进入决赛是必然的结果。
至于沈璎，对自己的作品绝对有信心，所以这个消息算不上惊喜，还没有月考的结果更让她开心。
晚上秦浩野接她放学的时候，问她：“月考成绩是不是出来了？”
沈璎低头，“哦”了一声。
秦浩野看她萎靡的神情，心里一沉，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秦家，吃完晚饭，秦浩野和沈璎照例来到书房。
“今天月考考得怎么样？”秦浩野见她一反常态，整个晚上都不提成绩的事，猜想可能考得不理想，安慰说：“如果没考好也没关系，找出原因，下次再战就好。”
“你怎么看出我考得不好的？”沈璎撅着嘴问。
秦浩野心说：“要是考得好，早就像前几次那样，路上就叭叭叭地说个不停了。这么安静，肯定是考得不好啊。”
沈璎扁着嘴，委屈地说：“你猜我考了多少名？”
秦浩野一看，情况好像很严重啊！以沈璎的性格，就算考得不好一般也不会这样，难道说考得很烂很烂？
他犹豫着说：“出了前五十？”
沈璎一抽一抽的：“你再猜？”
秦浩野心想，问题好像有点严重哦。
“总在一百以内吧？”
沈璎点了点头。
“那是多少？八十？九十？”秦浩野也有点急了。
沈璎低着头小声说：“我在全年组考了……”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突然扬起头，一脸灿烂地扑上去抱住秦浩野，大声说：“我考了第十二！第十二！”
“多少？再说一遍！”
“我考了全年组第十二！”
“璎璎，你真棒！”秦浩野大笑起来，抱着沈璎原地转了几个圈。
116 忘情
秦浩野抱着沈璎转了好几个圈，才轻轻把她放下。
等到停下来之后，两个人才发现，彼此正紧紧地抱在一起。
沈璎搂着秦浩野的脖子，而他正环着她的腰。
两个人刚才都是一时忘情，谁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一反应过来，沈璎连忙把手收了回来；秦浩野虽然也放下了手，却带了几分恋恋不舍。
“我、我刚才是、有点太……激动了。”沈璎小脸通红，讷讷地说。“我……我没别的意思啊。”
难得见她话都说不流利了，秦浩野忍不住脸上的笑意。
“好了，我知道了，你刚才是高兴的。来，给我讲讲这次的月考成绩，各科都考了多少分？”
话题一岔开，沈璎马上就恢复了正常，开始兴奋地讲给月考的事。物理考得有多顺利，数学的压轴题也做上来了，还有英语，这次作文终于拿到满分……
“你不知道，那些男生听到我的成绩时，脸都变色了，都紧张得不得了。”
秦浩野听出了问题：“你考得好，那些男生跟着紧张什么？”
沈璎嘿嘿一笑：“前段时间，我们班的男生女生分为两派，打赌如果我在毕业之上能追上韩杨和宁羽，他俩就请我们全班女生吃饭。我们班主任还站我们这一边呢。”
秦浩野又气又笑：“你是不是打赌上瘾了？你以为韩杨和宁羽跟顾雨珊一样，是那么容易超越的吗？”
“有压力才有动力嘛。”沈璎不服地说。
“那你回来为什么不跟我说？”
沈璎低头鼓弄着铅笔：“你也是一中毕业的，我不是担心你站在男生那边，到时候就不肯帮我了嘛。”
秦浩野被她气笑：“我是那种分不清里外的人嘛？”
沈璎一听，立刻仰起小脸问：“现在我要和宁羽比，你向着谁？”
她的眸子如暗夜中的星辰，熠熠生光，还带着点点的期盼。
秦浩野抚着她的后脑，简单干脆地说：“你。”
“为什么？”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跟宁羽的哥哥是好朋友，你为什么不帮他？”
“他一个大男生，如果连女生的狙击都挡不住，还要别人帮忙，那也太弱了吧。我相信小羽，他会尽力而为，而且他也不会介意我帮你的。”
“那真是太好了。”沈璎兴奋地抱住他的胳膊，“这么说，你还会继续给我讲课的，对吧？”
“对。”秦浩野瞄了眼她抱着自己的小手，“不过，我也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你得教我写字。我准备亲手给这间书房题个字，挂在墙上。”
“叫什么名字？”
“明心斋。”
于是，沈璎老师的手把手教学法再次上线了。因为她发现只要一放手，秦浩野不是笔拿得姿势不对，就是字写得歪歪斜斜。
秦浩野坐在椅子上，沈璎站在他右侧，她的右手扶着他拿笔的手，一边写着，一边说：“这个‘心’字，卧钩的起笔部分就像人的头部，要抬起一定的高度；中段以后就像人的躯干和下肢，宜平不宜斜。”
因为要帮他握笔，所以两个人离得极近。沈璎说话时，气息拂在秦浩野的耳后，撩拨得他的心痒痒的……
117 大赛评委
全国高中生书画大赛分为书法组和绘画组。
因为这是全国性的比赛，而且一等奖的学生在高考中可以加分，所以非常受重视。在书法组这边，决赛的评委组总共七人，由全国书法家协会主席简明担任总评委，其他六位评委也是来自于各省的书法名家，有京城书法家协会副秘书长彭济达，中国十大书法家之一的周济，岳山书院的院长陈得之等人。
在初赛中，书法组选出了一百幅作品晋级；到了决赛，将从中选出一等奖十名，二等奖二十名，三等奖三十名，优秀奖四十名。
其中，一等奖的十名参赛高中生，将在高考中获得十分的加分。
此时，在评选现场，一百幅书法作品都以挂轴的形式展开，等待着评委打分。
打分的规则很简单，每个作品上标有001-100的号码，七个评委在事先准备好的评分表格上打分，然后送到纪录组。在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之后，采用加权平均的方法，得出这幅作品的成绩。
第一批送上来的有十幅作品，选手的姓名已经隐去。七位专家走近了，一幅幅认真地看过去，然后从作品的美观性、完整性和艺术性等几个维度进行考量，然后各自给出最终的分数。
第一组打完分，就换上第二组作品，然后是第三组……
到了第五组，有两幅作品引起了总评委简明的注意。
这一组的第三幅作品，是取自《幽窗小记》里的一副对联：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
这幅作品由楷书写成，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构图却与众不同，近似书印的章法布白。这一特点，似乎是把书法、篆刻的行笔、运刀、章法结合起来，与京城书法家协会副秘书长彭济达的书法风格非常近似。
彭济达最早是学篆刻出身，他的风格与他人迥异，内行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不过，这幅作品笔力不足，又过于中规中矩，如果是他的徒子徒孙的话，恐怕只得了他两三分神韵。
如果说这幅作品让他大致猜到出处，那同组的第八幅作品，简直就让他大吃一惊。
苏轼的一阙词《定风波》，布局潇洒错落，气势豪放不羁，笔力遒劲，入木三分。
一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写出来的字如同有几十年的功力，这一点固然让简明感到惊艳，但更让他吃惊的是，这幅作品的手法、风格，竟然与他如出一辙。
简明有点懵了。
这是谁的作品？
是他的弟子的？不会啊，他的弟子最小都二十多岁，没有高中生。他的徒孙辈的？更不可能了。如果有个这么出彩的徒孙，早就有人告诉他了。
而且，以这幅作品的恣意潇洒和大家风范，他的弟子中都无人能出其右。
简明左想右想，也想不出这么一个人，与他是一脉相承，却又能来参加高中生大赛的。不过，他心中还是欣喜异常，小小年纪就如此有天分和悟性，看来师门是后继有人了。
这一组作品打分时，简明在五十八号作品的表格里标注了“放弃打分”。毕竟作为总评委，如果真是他的学生写的作品，他是要避嫌的。
118 谁的徒弟？
简明这边自行避嫌，另一位评委——京城书法家协会副秘书长彭济达却没管那么多。
他一眼就认出了第五组第三幅作品是他的学生卫俊的手笔。
在他来参加决赛评审之前，卫俊已经先来求过他，说他的一个女学生参加书法大赛，想获得一等奖，写的就是这首对联。
彭济达一看，这哪是什么女学生的作品，分明就是卫俊自己写的。看来他收了人家不少好处，居然帮人家代笔。
他本来还想跟其他评委打个招呼，让人家帮帮忙，现在一看，卫俊自己写的，还用找人么？
虽然卫俊在他众多弟子中，书法水平属于中下游的，但好歹也是他亲自指点带出来的徒弟。如果写出来的东西，连高中生书法大赛的一等奖都拿不到，那也未免太丢人了。
彭济达心里这么想，就没再跟其他评委说什么。他觉得以卫俊的水平，跟高中生比，还是不成问题的。
经过两天时间的评审，评委们的打分工作顺利结束。因为还需要记录组那边进行最后的核分，所以评委们手里还没有最后的获奖名单。
到了晚上，主办方请评委们聚餐。
席间，评委之一——岳山书院院长陈得之说道：“这一届比赛的作品水平相当不错，其中有几幅，即使是拿到成人比赛中也可以获得很高的名次。看来，现在中小学生的书法普及工作做得不错呀。”
另一位评委鲁白也说：“的确不错。楷、篆、行、草、隶都有，而且风格各异，各擅胜场。我记得其中有一个作品，风格跟老简的差不多，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徒弟？”
简明说：“我也发现了，但是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我一共就几个学生，他们中还真没有写得这么像样的。”
周济说：“我也觉得那个作品行云流水，落笔云烟，风格洒脱不羁，会不会是你的师弟师妹们来参赛了。”
简明笑了：“我的老师陌老早在十多年前就隐居了，我最小的师弟今年都三十多岁，怎么可能来参加高中生书法比赛？”
周济一拍脑门：“可不是，我都忘了是高中生大赛了，这幅作品单从笔力来看，哪像个十几岁孩子写的？”
说到这，周济好像想起什么，转向彭济达：“老彭，我看还有幅作品有点儿你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学生？”
彭济达笑起来：“我也没有这么小的徒弟，至于是不是徒孙辈的，那我就不知道了。”
陈得之笑起来：“你的徒子徒孙满天下，就是走到你对面，只怕你也不认得。”
众人一听，会心大笑。
彭济达收徒广而杂，他自己的学生就有几十个，学生再收学生，徒子徒孙少说也有几百人。
简明这边就不一样。他的老师——当代书法大家陌江南收徒极严，不但要看天资是否聪慧，学艺是否刻苦，就连人品都要考察范围之内，所以他这一代只有师兄弟三人。到了他这里，他也只收了五个学生，所以人数远没有彭济达一派那么多。
大家正事办完，都比较放松，席间推杯换盏，聊着现今书法届的一些奇闻轶事。
彭济达先前还想着去找纪录组那边，先问问卫俊那幅作品的成绩，万一没拿到一等奖，就趁成绩公开之前设法运作一下。没想到一上酒桌，多喝了几杯，就把这事给忘在脑后了。
119 小师妹
第二天早上，彭济达醒来发现，大赛的结果已经公布了。
他连忙找人要了获奖名单。他不知道卫俊是给谁代笔的，于是查获奖作品，在二等奖的获奖作品那里发现了那首对联。
评分排在第十一名。也就是说，距一等奖只差了一名。
他心下有些后悔，早知道卫俊的字进不了前十，昨晚就应该去运作一下。
让他更加懊恼的是，他亲传弟子的书法，居然连高中生书法大赛的前十都没进去，这说出去不是丢死了人吗？
事到如今，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与此同时，简明也在看那份获奖名单。
不出他的意外，苏轼的那首《定风波》，果然排在一等奖第一名。
再看了一下旁边的名字——沈璎。
没听过。
无论是他的五个弟子，还是他的两个师弟，都没提过有一个叫沈璎的学生。
简明有一点点的遗憾，发现了一个好苗子，居然不是自家的。
比赛的评审到今天才算正式结束。按照惯例，主办方热情地邀请专家们，下午一起到附近玩玩。
几位书法名家平时散居在各地，难得见面，所以决定中午依旧在一起聚餐。
吃到一半，简明突然想起件大事，今天是师母的生日。他早半个月就把礼物快递过去了，但正日子当天还是应该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他拨通了师母罗一曼的电话。
“师母，我是简明，今天是您的生日，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谢谢。”师母的声音悦耳动听，完全听不出已经年近六十了，“你从哪里找来的笛子，音色太好了。”
“上次我去云南出差，刚好结识了一个手艺人，他家世代相传是做笛子的，我就用我的字，跟他换了一根笛子。”
罗一曼是著名的民族乐器演奏家，也喜欢收藏各类民族乐器。简明送的这个礼物，颇合她的心意。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简明还想问候师父，于是罗一曼把电话交给了陌江南。
师徒俩聊了几句，简明忽然想起书法大赛的事，于是对陌江南说：“师父，我这两天在高中生书法大赛做评委，获得一等奖第一名的那幅作品，风格跟我们十分相近，不知道两位师弟最近有没有新收学生？”
陌江南问：“叫什么名字？”
“沈璎。”
“写得怎么样？”
“洒脱不羁，隽逸秀美，非常好的一个苗子。”简明以为师父有意让他收入门下，还努力地推荐了一下。
“比起你那几个徒弟怎么样？”
“资质要好得多。”
“当然好，我千挑万选的关门弟子，会不如你收的那几个傻蛋？”
简明大吃一惊：“沈璎是您老人家收的……小师妹？”
“嗯，不错吧？”陌江南洋洋得意。
简明埋怨道：“师父，小师妹参加书法大赛，您怎么也不先告诉我一声？”
陌江南怒道：“为什么要先告诉你？难道我的亲传弟子，还拿不下这么个小破比赛？”
实际情况是，他压根也不知道沈璎去参加比赛了。
简明陪笑道：“要知道小师妹参加比赛，我这个做师兄的，好歹也得关照一下呀……”
他是想说，如果小师妹在京城，比完赛可以请小师妹吃一顿。
“用你关照？”陌江南嗤之以鼻，“她再多练几年，你都不知道该上哪儿混饭吃去了。”
120 她顶了你的名额
简明被陌江南喷得灰头土脸，也不敢说什么，知道师父就是这个脾气。不过从话里面可以听出来，师父还是很看重小师妹的。
“师父，小师妹现在是在京城吗？我看选送学校是京城一中。如果在的话，我做东请她吃饭。”
“嗯，我把她手机号码给你，请得有牌面一点。”
挂了电话，简明偷笑，师父真不是一般的偏心！当初两个师弟进京，他也张罗着请客，师父都说路边摊吃个牛肉面就行。
到了小师妹这儿，得有牌面！！！
他打完电话，就反身回去接着吃饭，没注意身后的卫生间里走出一个人。
彭济达。
他刚刚啤酒喝多了，去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见简明正在打电话，想等他一起回去，恰好听到了这段对话。
原来获得一等奖第一名的那个小姑娘，居然是简明的小师妹，书法大家陌江南的关门弟子。
难怪书法造诣如此之深。
吃完午饭回到酒店房间，彭济达给他的弟子卫俊打电话。
“你那个学生拿了书法大赛的二等奖第一名。”
卫俊吃了一惊：“老师，不是说好了，您帮忙保她一等奖吗？”
“你还说？”彭济达一提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亲手写的字，以为我认不出来吗？作为我彭济达的学生，居然连高中生的书法比赛都拿不到一等奖，还让我去帮忙找人，简直丢死人了。”
卫俊见老师大发脾气，不敢多说，想起顾雨珊嘱咐的事，又问道：“我们学校还有一个叫沈璎的，她的作品……”
没等他说完，彭济达就说道：“小姑娘拿了一等奖第一名。”
“这么厉害？”卫俊一惊。
“可不是，比你这个老师拿的名次都高。”彭济达见卫俊没了动静，觉得自己说得有些重了，“你也不用太难受，那个小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她是全国书法家协会主席简明的小师妹，书法大家陌江南的关门弟子。从我和简明的关系来论，她比你的辈分还要高呢。”
卫俊得了消息，心里想着怎么向顾雨珊交待。
犹豫了好久，觉得不如速战速决，于是在吃晚饭的时候，找个理由把顾雨珊约了出来。
他开门见山：“雨珊，抱歉，书法大赛你拿了二等奖第一名。”
二等奖第一名，那跟二等奖第二十名有什么区别？都是拿不到高考加分。
顾雨珊脸上变了颜色：“你不是说，你的老师是决赛评委，保证我能拿到一等奖吗？”
卫俊怕她没拿到一等奖，会在学校里闹起来，连忙解释说：“本来已经安排好了，肯定会拿到一等奖，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他左右看看，见周围没人，才低声说：“你们班那个沈璎，她是这次大赛的总评委、全国书法家协会主席简明的小师妹，她把你的名额给顶了。”
又是沈璎！
她不但拿到了高考加分，还挤掉了自己的名额。
顾雨珊恨得牙痒痒。
她打发走卫俊之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帮我爆个料，全国高中生书法大赛有内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