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布鲁斯的日记
在神秘玄学力量指引下布鲁斯又瞎带了一个小时左右的路,老秦突然指向右边,开口轻声说:“有水声”
江风客点点头,转弯往右手边一条狭窄的通道中走去,陨石内部肯定会有水道运输口,
不然下面人工湖里数以千万计的鬼头罐是不可能一个个被搬下来的,那显得西王母太愚蠢了。
离水源近一些比较好,不然每天老秦还需要跑到下面的人工湖里去打水,一来一往时间太长,容易出意外。
他绝对不是介意湖水里泡着层层叠叠的鬼头罐和四具腐败的新鲜尸体,布鲁斯无所畏惧。
往前走了百来米,一个完美的石洞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此石洞前后各一条裂缝,内部空间呈现长条形,若是发生交战腾挪的开,前后各有退路,不会被瓮中捉鳖。
江风客满意的点点头,颇有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这就是咱们的根据地了,准备准备,一会拎包入住”
两人又花了四个小时探查了一遍后路,寻找到了最近的水源,掏出了过活的家伙事,忙碌了好一番才算完。
借着并不被需要的微弱灯光,江风客坐在睡袋里嘴里嚼着干粮开始写实时日记,
【江风客:郧玉度假第一天,下午13点24分,布鲁斯在神秘东方玄学力量的指引下,带着老秦成功打下了一片江山,皇帝和大臣现在正在优雅的炫饭】
【江风客:下午14点44分,一个很吉利的时间点,我有点喜欢,要开始注射药剂了,突然间很佩服毛利小五郎,他是什么柯学的脖子】
【江风客:下午15点02分,我开始为我的抽象派艺术品记录灵感了】
【江风客:郧玉度假第二天,凌晨3点07分,朕醒过来了,嘎嘎嘎,和我之前向你汇报的症状没有太大差别,还是在原本的那些情况上程度再次增加,
我开始看小黑书,所有问题的答案我都能记得,记忆确认无问题,
不得不说你这个书做的真好,顺一遍下来我正好能捋顺所有的记忆,
我们开始吃饭了,老秦熬的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这些天辛苦他了,这里勉强算是安全,他可以安静的睡半天】
【江风客:上午7点21分,我做完了你给我发的高数题,洛必达没有泰勒好用,感觉好像要长脑子了,或许咱们可以换个确认我思维逻辑的方式】
【江风客:下午13点16分,周期明显缩短,我要开始cos毛利侦探了】
【江风客:郧玉度假第三天,凌晨3点54分,我的体温已经低到21℃,快和淡水鱼一个温度了】
【江风客:凌晨4点48分,记忆确认无问题】
【江风客:上午6点半,思维逻辑确认无问题】
……
【江风客:郧玉度假第七天,上午5点13分,我的心率已经降到32次/分,呼吸频率8次/分,我预测它们还会持续降低,看起来以后无装备潜水我可以坚持很长时间】
……
【江风客:郧玉度假第九天,上午10点21分,我发现自己饿的慢了,自从上一次吃东西到现在已经马上要25个小时了】
……
【江风客:郧玉度假第十三天,上午8点19分,这次我清醒过来照常在看小黑书梳理记忆,边看边啃食指,
等老秦拽住我的手腕时我才发现手指已经被我啃的露出了白骨,血液越来越香了,也越来越冰冷粘稠了】
【江风客:郧玉度假第十四天,上午9点,我发现我身体愈合速度变得太慢了,我身体的一切生理活动都在变得越来越慢】
……
【江风客:郧玉度假第十八天,上午10点43分,老秦说凌晨3点左右我神智不清的时候咬了他,我看了看,确实,他的手腕被我咬破了,不过肉没掉,出了些血】
……
【江风客:郧玉度假第二十天,上午11点03分,食物肯定是够吃了,我三天吃半块饼干就够用,嗯,屎也少,挺合理的】
……
【江风客:郧玉度假第二十七天,上午12点43分,雏菊是什么?祁哥我记不清了】
……
【江风客:郧玉度假第三十二天,晚上21点34分,下午的时候我裂开了,物理层面的,
老秦说我当时情绪不正常,皮肤裂开了满身的口子,有许多血丝在涌动,我告诉他这是正常现象,不用担心】
【江风客:郧玉度假第三十三天,晚上22点,第103条问题,那个心理医生是谁?还有后面的,红衣服的小女孩叫什么名字?我记不清了。】
……
【江风客:郧玉度假第三十八天,凌晨2点15分,这次小黑书里有68条问题我记不清了,头好疼,拽下来了好多头发,如果我的薅光了我会不会去薅老秦的?】
……
【江风客:郧玉第四十五天,谁杀了我?第一次我是怎么死的,我怎么想不起来了?为什么?是谁杀了我?究竟是谁杀了我!!是谁!!?】
……
【江风客:第四十七天,他不让我用手去挖身上的血肉,他绑住了我的手,和我一起的这人叫什么来着?】
……
【江风客:第五十天,书上的字有的我不认识了,他,对,他叫老秦,老秦在轻声给我读,他说如果我记得起来这个问题就在地上画一个圈,他说我一共记不清247条问题】
……
【江风客:老秦说今天是第五十二天,上午九点17分,我数不明白了,表也看不懂了,他手上有很多伤口,他说是我咬的,我忘了】
……
【江风客:祁哥,我的记忆思维几乎快完全混乱了,你说所有的药剂注射完,我会恢复正常的,我一定能等到,我已经告诉老秦让他记载我的每天行为了】
……
【江风客:祁哥,原书记不我了,光他飞走……,会有一只人去风啊】
【江风客:祁,疼……】
【江风客:长@!#?……祁哥04△&;¥j?】
……
……
【江风客:你是祁鹤,我记得,但我忘了我是谁,好像是叫布鲁斯?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你说话,我不认识字,但看起来我们好像一直在说话,或许我应该这么做?】
第176章 贼精的胖子
【江风客:第五十六天,我的记忆和思维正在回笼,我认识字了,我看了老秦记载的我的行为,像个精神病,逻辑都喂狗吃了】
【江风客:郧玉度假第五十七天,凌晨5点54分,我的记忆应该已经完全想起来了,小黑书上的问题我都能回答上来】
【江风客:郧玉度假第五十八天,凌晨6点23分,
昨晚我一直很清醒,感觉不到药物的作用,那段时间我一直怀疑是不是药过期了。
我扇了自己一巴掌,好消息,我感觉不到痛感了,同时这也是个坏消息,我下一次该什么时候注射药剂?】
【江风客:郧玉度假第五十九天,担心多虑了,身体突然开始疼痛,我注射药物后立马就不疼了,难为它还特意来提醒我一下,挺人性化的】
【江风客:我很满意,我很清醒,一点都不疼,也不吐血,正常的就像没注射药一样,与之前相比今天我都有点不习惯】
【江风客:郧玉度假第六十天,疼痛贴心的来踹了我一脚,最后一针了,明天一切见分晓,希望顺利】
……
【任务○
任务一:请两位玩家在本世界实现长生(16%)】
江风客紧抿着唇,双眸都开始渐渐赤红,原本平和的气质逐渐变得阴狠乖戾起来,
阴鸷邪谲的目光死死盯着身前的空气,看毫不掩饰自己现在焦急不安的状态。
数字开始缓慢跳动,23%、32%、45%……很快数据稳定到58%,等了一会儿彻底平稳,再也没有上升或下跌的趋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兴奋得几乎有些癫狂的狂笑从无声变得高亢,持续了半分钟变得尖厉,笑到最后声音中又混杂着一丝凄厉,听的人心中发突。
“我成了哈哈哈哈哈哈,成了!成了啊!”
【江风客:祁哥,你看啊,我们成功了,这步走对了哈哈哈】
【祁鹤:虽然没全成,但也快了,这三个月苦了你了】
之所以说没成是因为两人的任务度是混在一起算的,可以理解为每人都到达50%时就为圆满,
这份58%里混杂着一小部分祁鹤的进度值,江风客并没有到达完全属于他的50%,如果他完全长生数据会变成红色,上个副本他们有经验。
【江风客:不苦,甘之如饴,只是你怎么办?这种方法你的老壳子肯定禁不住这三个月的折腾,前十针可能就散架子了】
【祁鹤:我可以试试,虽然你还没有达到长生,但应该没差太多,回来我们给你身体做一个检查,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
【江风客:好,派人来接我吧】
江风客掀开袖子看了看左手腕上的手环,这两个月他瘦了很多,手腕处几乎是一层皮贴在骨头上,
原本紧紧箍在手腕上的手环已经与身体有了空隙,同样瘦的皮包骨头的惨白手指掐住黝黑的手环轻轻转了两圈。
江风客看着依旧没长好的食指眯了眯眼:“收拾东西,我们该回去了”
老秦沉默的点点头,开始收拾装备,他的面容有些模糊扭曲,人皮面具太长时间没有进行护理已经开始变坏了。
东西不多,半个小时两人就打包好了,江风客扯了扯完全散开,已经打结的头发啧了一声,背起行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的“江山”。
两人没有谁是路痴,动作很快,不出一个小时就离开了郧玉,顺着孔洞重新滑到了王座石台上。
地下的这片人工湖还如几千年前一样,水位并没有下降多少,也看不出来蛇母出现过的痕迹,唯一能证明时间流逝的东西就是水里那四具泡烂得不成样子的尸体。
两人顺着原路返回,一路回到了出来的水道口,在这里的石壁上看到了一个简陋的记号,和一句话“我们走的”,看那丑陋的笔迹明显是胖子的杰作。
一路顺着记号,四小时后进入一个水道口,在地下转了一天,找到了几个向上的竖井口,和一处被爆破开的石缝。
此时地面上的雨林十分的丑陋,沼泽水位下降露出了瘀泥和狰狞的树根系,相比之下地底生满肉色虫子的湖水更令人赏心悦目。
太阳已经开始西斜,血红的毒蛇在日落后便会占领这片泥地,炫耀着它们口中的毒牙。
不过两人注定不会在雨林中过夜,直升机已经从青海西宁根据绿洲的经纬度往这边飞了,在太阳落山前肯定能抵达。
耀眼的阳光刺的江风客眼睛有些睁不开,长时间处于黑暗之中突然看到这么亮的光线,简直和贴脸观察燃烧的信号弹没有什么区别。
老秦同样也不好受,两人寻了颗附近最高的树,躲入阴影下休息。
远在千里外的公路上,一辆大卡车停靠在路边的砂土地,吴邪坐在车里举着望远镜眺望着远处一成不变的黄色:
“胖子,咱们都这么看一个星期了,距离橙子说的时间还有半个月呢,你确定他能这时候出来?”
胖子使劲摇着大蒲扇:“不能确定,但你胖爷我可精着呢,橙子那小子绝对没憋什么好屁,一肚子坏水,
我敢赌一顿楼外楼的,他肯定会提前出来,到时候给咱们打个电话就糊弄过去,
咱哥俩就在这守株待兔,提前三个星期过来,肯定能逮到他”
吴邪看着满满一大车的物资倒是不担心待多久的问题,就是再待一个月也够他俩肥吃肥喝的,他琢磨着另一个问题:
“他会不会从别的出口出去?就像黑瞎子和拖把那些人,咱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还有一点,咱们要不要进去接橙子?这么干等着是不是有些太被动了?”
胖子摇了摇胖脑袋,十分的不赞同:“他要是走别的路咱也没办法,但绝对不能进去,
他当时连续强调了三遍我们不能进去,我们最好听他的,也就是因为这个,胖爷我才怀疑他丫的是想放咱们鸽子,打算自己偷偷溜掉,
但他又怕到时候时间没掐好,他出来,咱俩闷头闯进去,最后把咱哥俩搭进去,所以才特意强调咱们必须在公路上等他”
第177章 驴没事吧?
吴邪揉了揉眼睛,还是很担心:“就他和老秦两个人,就算能出雨林,但怎么离开魔鬼城和一望无际的大戈壁滩?水肯定不够的”
胖子擦了一把汗:“之前在雨林里你睡着的时候我和大潘争吵过一次,
那时候橙子说我要是不想继续往下走,他有办法让我活着穿过戈壁,他肯定有完美的计划,你就把心放肚子里”
想到还在医院接受治疗的小哥,吴邪抹了把脸,一个两个都不省心,他怎么能放的下心。
太阳西沉,天空灿金。
胖子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水,举着望远镜骂了声娘:“老子都快变成咸鱼干了,这破地方——噫!卧槽,胖爷我没看错吧!”
吴邪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天边隐隐有个黑点,像只大鸟,举起望远镜一看顿时惊愕的叫出声:“我靠!直升机!??”
两人举着望远镜像呆头鹅一样目送着直升机在远方横飞而过,消失在天的尽头。
胖子放下望远镜和吴邪对视了一眼,嘬了嘬牙花子:“看直升机飞的方向是魔鬼城那边,
不愧是有背景的人,真有钱,特娘的直接开直升机接送,天真,咱俩这卡车和人家一比简直太简陋了”
吴邪松了口气:“这样最好,他们能不受苦就离开这片戈壁滩,比我们接他俩要好的多”
西王母后花园。
【祁鹤:根据定位器显示,吴邪在一个星期之前就跑到了外面的公路上等你,同行的还有胖子】
定位器哪里来的,当然是之前分别时江风客送出去的那块怀表。
【江风客:提前了这么长时间来接我?规格这么隆重的吗?我怎么感觉他们是想守株待兔,怕我跑了?】
【祁鹤:你很懂他们两个,尤其是胖子,那家伙就是这么说的】
【江风客:一看咱俩就是一条心,我送定位器,你扒门缝偷听人家谈话,不愧是好搭档】
【祁鹤:什么叫做扒门缝,我怎么可能做那么没品的事情,我那是在他们租借的卡车里塞了窃听器,注意你的措辞】
【江风客:老头儿还挺在乎脸面,你这是周穆王行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时祁鹤那边招呼他直升机抵达绿洲上方了。
江风客喊上老秦,两人几下就窜上了树顶,掏出背包里包裹严实的弹射型滑翔翼,装在在身上。
就是由阿笠胖老头儿友情提供的弹射系列产品,不过已经改良过了,绝对不会像那次一样弹射到一半在天上乱窜炸掉。
在空中进行了完美的三段弹射,两人张开滑翔翼,飞出了绿洲盆地,展翅翱翔在上空。
直升机当即靠过来,垂下软梯,两只大鸟人很快爬了进去。
天边的太阳已经没有之前的那样炙热,光线金灿灿的,从高处往下看整个绿洲好像都镶嵌了一圈金边,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
直升机一个摆尾,在夕阳的余晖里打道回航。
要回家了。
江风客望着下面不断闪过的巨大环形魔鬼城和一望无际的棕褐色戈壁,眼中闪过一丝柔和的笑意。
借着天边暗淡的光辉,吴邪和胖子两人终于在最后一抹光亮消失前观察到了回航的直升机。
一直目送直升机再次飞远的不见踪迹,胖子这才放下望远镜拍了拍吴邪肩膀:
“行了,看到他们两个离开西王母城,咱也就放心了,走吧,天真无邪同志,
这里信号不好,胖爷我敢肯定,一会儿橙子就得给咱俩打电话说他已经出来了,到时候不用去接他们了云云”
天色已晚,群星璀璨。
重新回到城区的胖子没等多久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胖子,是我,橙子,我和老秦已经出来了,半个月以后不用去接我了,你和天真说一声,
我有点事要去国外走走,等回来有时间去找你楼外楼搓一顿”
“好你个大橙子,胖爷我——喂?喂?特娘的挂了!”
胖子气呼呼的砸了一下手机,看着吴邪直瞪眼。
吴邪和他面面相觑了片刻,竖起大拇指赞叹不已:“果然都和你说的一样,你猜的太准了”
胖子又臭屁了起来:“那是,你也不看看胖爷我是谁,不过听起来他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又有气无力的,冷不丁一下子我都没听出来是谁,估计他是忙着回国外去检查身体”
吴邪点点头:“他们公司肯定有很好的医疗资源,咱们也可以放下心了,现在就剩下小哥了,他的失忆我们还得想想办法”
……
霓虹鸟取县,地下实验室。
江风客刚一回来就受到了白大褂查特的热烈欢迎,嗯,十二分热情的拉入了实验室。
【祁鹤:好大儿,受苦了,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查特抱住呛毛呛刺的江风客拍了拍,抓着他还没长好的食指沉吟不语。
【江风客:我觉得这幅鬼样子也挺帅气,有种禁婆的美感】
这话说的有些在理,他现在很白,白的和禁婆有一拼,都是那种没有血色的惨白,再加上乌黑长发和纯黑的眼眸,外貌上倒是十分的接近。
不知是这种肤色衬托下的作用,还是他形销骨立太瘦的模样,亦或者是药物的作用,
现在的江风客看起来气质上多多少少带着一种形容不上来的妖异,那双黑眸中也带有一丝诡诞的意味。
查特捧着他的头仔细打量了一会儿他的眼睛,皱了皱眉:“你先去清洗一番,我们马上开始检测”
糟蹋的宛如古代奴隶一般的江风客腿脚很诚实的走去清洗,嘴里还在振振有词:
“我身上的味道虽然很奇怪,但还是衣服上血迹中的禁婆香更占一筹,没有那么肮脏,你这是在嫌弃我”
查特掸了掸袖子:“我也要去消个毒,你身上不知道携带了多少几千年的老病毒,别污染了我宝贵的实验室”
江风客痛心疾首的回过头:“没有爱了,这就好比我坐你家驴车出去赶集,出了车祸,你在心疼你的驴子有没有伤到,而不是我这个好大儿”
查特脚步顿住,回过头揣摩了一下,啧了一声:“驴没事吧?”
第178章 我是精神病就合理了
之后三个月的经历乏善可陈。
无非就是躺在实验室里,被抽取血液皮肤组织拿出去各种化验,一堆管子今天插上明天薅下去,
隔着单向玻璃看着一群白大褂乌泱泱的奔波于各种他看不懂的器材中间,
每过一段时间这群冷面吊脸的家伙就会发出一阵狒狒的欢呼,然后查特进来给自己注射一堆奇奇怪怪的药物。
医药方面的事情他不懂,他也不需要去懂,因为没人会有时间来给他解释。
在这方不见天日的地下实验室,远离了活人世界的喧嚣,日子一时间过的久违的安宁起来。
现在他的体温只有5℃,心率6次/分,呼吸频率每三分钟一次,和冬眠的刺猬差不多。
他身体代谢已经降到了最低水平,吃一顿饭能顶一个月,不过他又有了一个新症状,
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陷入沉睡,一睡就是十几二十天,长一点的时候能睡一个月,
都说王八一动不动活千年,估计差不多就是这样子。
外间的疯狂科学家们正在试图用药物改变他身体的某些负面状态,比如这个沉睡问题,
还有他身体因为代谢太慢,细胞活性过低,伤口愈合速度奇慢无比的问题。
虽然说恢复伤口他有外挂,但一是浪费积分,二是这件事情是有一个特殊点需要注意的。
通俗来说,无论是重刷身体还是修补身体,它们所用的本质是根据身体的某时数据进行刷新。
比如这个重组身体,他可以定位到去年某时某分某秒的时间点的数据去进行刷新,
那新身体的数据就是复制的那时候的模板,比如上次他剃了光头掀开头盖骨,选择刷新的时间点就靠前了些,而不是光头江。
再比如这个修复身体,它是根据最新一次做出来的身体模板为基础进行刷新的。
就比如现在,他的身体用的是掀开头盖骨之后的新身体,数据模板是以那时候为原点,
所以他从注射药物开始就不敢再用积分去修复身体,因为如果他修了一下肩膀上的伤口,那这块皮肤肯定会恢复到原点的状态,
他不能确定这时候肩膀处的皮肤细胞里有没有药物的影响,如果修了,那这块皮肤里的药效就清零了,白做工了。
同理,江风客认为祁鹤的老壳子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走不了他这条药物的道路,
总不能等到要被折腾崩溃的时候选择修补一下,那不是白白在做无用功?刚上来的药效你丫就给完全清零了,溜狗呢?
要是说直接等祁鹤被药效折腾死,然后以这个为时间节点进行刷新,一次次的刷下来,总能完成这六十针的注射,
是,理论上的确可以,但是,他们要是特娘的有那么多积分谁还要死要活的在身上做这么多实验?
直接等两人嘎掉后再刷个身体出来,一直刷,刷他个一千年,直接就长生了。
所以现在这些科学家的作用就是尽可能的解决江风客现在身体的一些负面问题,等都解决后他下次就可以用这个时间点为坐标重刷身体。
至于现在他身上的痛觉消失问题,这个可以不做治疗,虽然对于一般人来说没有疼痛提醒身体的某些异变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但对于他这个行动组外勤来说刚刚好,有些疼痛会引起细微的条件反射,不是人的意志可以控制的住的。
日子过的很平静,有种提前退休的悠闲感,每天除了正常处理高羡那边的邮件之外,他又有了两个新活动,那就是吹唢呐和画画。
画抽象派艺术品,荒诞中又带着一丝的写实,当然写实,都是这三个月他亲眼目睹记下来的。
江风客没系统的学过美术,也不知道这种艺术形式该怎样更好的表达,他只能用颜料照着记忆一点点的勾勒着色块。
以前没有画过油画,耗时半个月他才勉强完成了第一幅作品,《车》,没什么特殊含义,就是当时在魔鬼城外他头疼发作时看到的场景,
车的内部空间在他眼里完全扭曲了,同样扭曲的还有长着圆锥的老秦。
查特过来给他喂药的时候看了好一会儿,点头赞叹道:
“这幅画中呈现两种线条风格,一是歪曲的长线,一是破碎的短线,二者交互运用,使画面呈现种眩目的奇幻景象。
画中车窗外火红而又不规则的太阳预示着要从情境内逃出的痛苦,狭小密闭的车厢也是逃不出的理由,使得更加的绝望
车座和车玻璃形成漩涡,不断的吞进吐出,困惑、解脱、痛苦不停缠绕,占据了大篇幅的疯狂与悲伤。
驾驶位上扭曲的人形不停挣扎着释放,那是痛苦在缠绕着作者,画境永远是静止且立体的,每一笔都体现着作者当时的癫狂”
江风客眨巴了一下眼睛,呃了一声:“谢谢你能从艺术的角度来赏析我这副作品,”
说着他挠了挠头:“这歪曲破碎的线条吧,就是我拿眼睛看到的,那个外面也不是火红的太阳,那是尸蟞王群,
那车必须得密闭,外面有尸蟞王群啊,钻进来咬一口人就没了,
至于后面那些,包括那只挣扎释放的老秦,都只是我用眼睛看到的,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查特白了他一眼,
【祁鹤:别拆台,虽然你没学过绘画,但这幅作品真的价值很高,你还能不能继续画】
【江风客:这个可以,多少都能画出来,几百张都不成问题,就是用的时间比较长】
【祁鹤:好,这边的剧情没几年就要开始了,你的鹤川江的身份可以做个安排,
过段时间远在意大利的鹤川江患上了精神疾病,这段时间他沉迷上了绘画,为了把脑中的世界记录下来,创做了许多抽象的作品,
出来后这些作品拿去拍卖,反正艺术品这种东西不像金玉古玩,有个具体的价值,我们可以通过拍卖进行大规模洗钱】
【江风客:好主意啊,正好以后的时间线会变得柯学,我可看不明白今天是2月6号星期三,明天就是12月4号星期天的这种日历,当然我是精神病就合理了】
第179章 再次见面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布鲁斯·江先是去另半球跑了趟特殊的任务,然后交接任务的顺道很自信的约上琴酒做了一场,
紧接着满身淤青骂骂咧咧的重新踏上了杭州的土地,毕竟柯学片场还没开机,往这边跑跑还有进度值可捞。
【江风客:你等下次,看下次我不把琴酱帽子打飞,但是,嘿嘿,有好消息,他揍我,我根本就感觉不到疼】
【祁鹤:我的Topkiller很贴心,竟然没有揍你的脸,不然接下来两个月你都得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面皮】
【江风客:靠,这叫什么?大哥为数不多的温柔?不过他丫的下手真狠,虽然我感觉不到疼,但我他妈的腰上青了一大片,再往里踹点他多大鞋码都拓我腰上了】
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祁BOSS豢养的那群疯狂科学家,自己的间歇性休眠问题是解决了,
不过有点解决过头了,如今的他一天睡一个小时就可以精神一整天,好处是每天的干活时间一下子变多了,他一定会是种植园主最爱的驴子。
至于伤口愈合速度慢这个问题解决的并不理想,他食指上的肉还没完全长好。
根据祁鹤的猜测,他身体细胞代谢慢的问题或许得靠atpx—4869才能解决,
通过它诱导程序性细胞死亡,但同时强化端粒酶的活性,从而增加细胞的增殖能力。
但是影响不大,反正这副壳子也留不到过年,随便造作毫不心疼。
这三个月吴邪也没少联系他,邮箱里的email都摞的老高,不过他并没有去查看,用脚后跟想也知道他问了些什么。
联系不到他的吴邪又打上了他家账房的主意,拿着他送的怀表去风客斋找高羡,请他帮忙查小哥的身世。
事情上报到江风客这里,高羡装模作样的查了一段时间,给出了一条掌柜的原话:
和你三叔合作的地下钱庄老板,楚哥,就是被陈皮阿四买通后,被雷子逮了,现在在坪塘监狱踩缝纫机的那个光头,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吴邪谢过他之后就欢天喜地的去进了局子面见楚光头,然后带着小哥胖子直奔巴乃,被密洛陀围殴了一番后丢了半条命,凄凄惨惨的爬了回来。
……
【江风客:我有了一个下作手段,要是用这招保不定能打赢琴酱】
【祁鹤:?有多下作?说来听听】
【江风客:打斗中找准机会,一把薅掉他的裤子,打的就是一手稳准狠】
【祁鹤:……你干点人事】
可我已经不算人了,江风客颇为自豪的在心里欢呼一声,得意的一挑眉。
【江风客:我还有更下作的手段,你要不要欣赏欣赏?】
【祁鹤:NO】
好吧,江风客可惜的咂了咂嘴,下次说给伏特加听听。
“就是这些。”风客斋里高羡正在为他调取资料,听到他咂嘴立马加快了速度。
江风客拄着桌子看了一会儿电脑,心里扒拉了几下算盘,掏出手机联系吴邪:
“喂,天真,我回来了,有时间吗?叫上胖子小哥咱们去楼外楼搓一顿?”
吴邪的大叫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我靠,你特娘的终于回来了!我把胖子喊过来,咱们下午就在楼外楼吃”
过了一会儿胖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大骂道:“你丫的太不会挑时间,胖爷我琉璃厂这边新开的铺子让雷子查了,正在应付呢,
等特娘的过了这关胖爷再过去聚聚,你们先吃,小哥他奶奶的现在失忆了,在我这边住着,
要不你们谁过来接他?他现在这模样自己坐车过去胖爷我还真不放心,容易走丢了”
江风客一乐:“那你俩先忙吧,等过几天我去潘家园看看你,或者去局子里探望探望”
胖子呸了一下:“放屁,盼着胖爷点好,挂了!”
江风客笑着联系了吴邪,不出一个小时两人就在楼外楼碰了面,点了一大桌子菜。
“我还以为我看见禁婆了,”吴邪看着肤色惨白,瘦了一圈的江风客心中百感交集:“你身体怎么样?”
江风客挑了挑眉毛,眉眼间有股子妖气,勾起嘴角笑了笑:“要欣赏物种多样性,接受各种各样的美,我好的很”
听到他没事吴邪就放心了不少,失笑道:“还物种多样性,怎么,你脱离人籍了?”
江风客骚包的一甩头发:“道爷我要羽化登仙了,来,不说那些,咱们吃饭”
推杯换盏之间吴邪给他讲了一遍这三个月发生的所有事情,说到最后叹了口气:
“你有没有什么渠道能知道小哥的身世?或者国外的医疗技术能不能治疗好他的失忆?”
江风客抿了一口龙井茶,润润嘴唇,慢慢摇头:“裘德考应该能知道些,
但我没有理由说服我老板去问裘德考这个问题,我去问裘德考,他也不能搭理我。
国外医疗技术?这个很难说,毕竟不像是胳膊腿内脏坏了容易修,人的大脑太神秘了,我会联系我的朋友去打听这件事”
吴邪灌了一口酒,有些感慨:“如果小哥想不起来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我可以养他一辈子,他的过去太复杂了”
江风客捧着热茶,很认真的说:“对于某些人来说,记忆是他存在的证明,无论如何都必须找回来”
“你也很在乎记忆?”
江风客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夹了一只虾仁放进碟子里,挑起了另一个话题:“听说你接手了你三叔的生意?”
吴邪面色有些发苦:“接手了,比我那个古董铺子大多了”
江风客眼睛一转,笑得吊儿郎当:“你三叔坐镇的时候他的堂口里有几件镇店的宝贝,我相中好久了,就是要价太高,现在是你的生意了,便宜点出给我怎么样?”
吴邪哭笑不得:“这有什么的,你看中哪些了,我直接让人给你送过去”
不说两人的兄弟情义,就凭江风客救了自己这么多次,还有人家那么高的出场费,自己请他吃个饭就能请来,要多少古董自己都给。
“那多不好意思,”江风客笑的眉飞色舞,搓了搓手:“一会儿吃完咱俩去飞去长沙挑挑”
吴邪被他逗乐了:“这么着急?东西又不能跑了,我吃的差不多了,你还没怎么吃,要不要再吃点?”
紧接着语气有些犹豫:“不过杭州这边的几处生意我还能说上话,长沙那边……要不我招呼一下潘子?”
“饱了,走走走,”江风客看吴邪结完账,乐呵呵的往外走:“喊他做什么,他都一把年纪了还不让人家退休回家娶媳妇。
我就是去你们店里买点古董,伙计还能把我赶出去不成?就咱哥俩,买票,立马走,晚了被人买走我得哭死。
我又不是不给钱,带着你就是想让他们看在小三爷的面子上给我一个最低价”
吴邪一想也是,两人当即坐上最近的航班飞往了长沙。
第180章 热闹的铺子
长沙潭州。
江风客带着吴邪一连走了三家店,都没有买到他想要的镇店古董。
不是人家开价太高,而是这几家店已经被砸的关门大吉了。
吴邪有些尴尬,苦涩的笑道:“那个,三叔不知道跑哪去了,手底下的生意有点乱,我还没梳理过来,
要不你告诉我看中哪些古玩了,我问问潘子,让他给拿过来”
江风客仿佛看不出他的尴尬,不在意的笑着摇摇头:“不用,咱们就随便走走,能买到说明那件古董和我有缘,买不到就又省了一笔”
这时太阳已经西斜,天边的云彩被映得染上了一层金边,空气中弥散着数不清的细小金色颗粒。
两人又打车前往下一家店,开到一半的时候江风客突然叫道:“师傅,停一下,我想去店里买点东西”
吴邪好奇的看向路边的乐器店,不一会江风客兴冲冲拎着一只唢呐走了回来。
出租车缓缓发动,吴邪颇感有意思的问道:“买这东西做什么?”
江风客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说:“吹啊,要不然呢?买回去当马桶搋子?”
吴邪一噎:“咱们不去看古董了吗?”
江风客将唢呐揣进兜里:“不耽误,再拎两罐子也能拿的住,
前几个月我养病的时候自学了一段时间,那个唢呐忘带过来了,正好看到乐器店,我与'棺人'有缘”
“官人?”吴邪眉毛跳了跳,语气讶然的反问。
“初闻不知唢呐意,再听已是棺中人,”江风客得意洋洋的拍了拍衣兜:“我给我的新唢呐取的名字”
司机师傅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估计是在对这个破名字表示无声的嫌弃。
没过一会儿车子就停在了古董街的一条小巷口,司机好心提醒:“里面不好调头,我就不开进去了,
朝九晚五,他们也快关门了,两位抓紧时间,最好别在里面呆太久,最近附近有点乱,你们小心些”
江风客谢过司机,带头走进了小巷子:“你三叔这家堂口选的挺好,酒香不怕巷子深,在巷子最里面,很有意境”
吴邪往里眺望了两下,有些欣喜:“这条巷子就我三叔一家店,里面好像挺热闹的,这家店应该还开着”
越往里走吴邪就感觉越不对劲,里面好像在骂架?谈生意讲价不至于吵到这个程度吧?
想到这他拉住了江风客:“橙子,你听,我感觉好像不太对,咱们换一家店?”
江风客像模像样的听了一下,笑眯眯的说:“里面谈生意呢,快,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很快两人走到了巷子尾,现实和江风客说的完全不一样,
这家店大门紧闭,门口蹲守了十几个拿着砍刀的混混在破口大骂,根本就不是在谈生意。
“狗屁三爷,你踏马的吴三省死了,你们还装什么大尾巴狼,赶紧他奶奶的把铺子让出来”
“就特狗日的算什么东西,都给爷出来”
“艹X*的你妈**”
各式各样的污言秽语夹杂着方言不要钱的一样往外输出。
“啧,太脏了,”江风客嫌弃的撇过头:“你三叔死了?我怎么不知道?”
吴邪有些手足无措的把他往后拉,小声说:“橙子,咱们换一家,他们都带刀了,我三叔那个混蛋,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这时有个混混看到了他们,拿刀背磕着地,砸的咚咚作响:“滚开,爷一会连你们一起砍”
“哦,”江风客掏出唢呐塞进吴邪手里:“帮我拿一会棺人,别磕着”
没等吴邪反应过来,江风客两步窜了过去,一脚踢在刚才让他滚蛋的那个混混胸膛上,
一阵清脆的骨裂声,混混倒飞出去老远,砸在地上口中不断的吐出鲜血,胸膛凹进去一大块,当即没了气息。
这么不禁打?江风客显然有些意外,他都收了力气,怎么还是一脚就挂了?太不柯学了。
周围十几个混混操着砍刀就朝他砍了过来,江风客啧了一下,没出一会儿就把所有人揍倒在地。
看着轻轻松松就解决战斗的江风客,吴邪眼睛瞪的老大,知道他身手好,但亲眼看到才有了更直观的认知。
要是知道在吴小狗心里他的身手等于十几个混混摞一起,江风客能当场裂开,这会被伏特加嘲笑的。
看到他的招手,吴邪避开躺了一地哼哼的马仔,两下跳了过来,焦急的低声问:“他们有死的吗?”
“别担心,没有人死亡,有些一级禁打的昏迷了,”江风客说起谎话眼睛都不眨一下:
“二级禁打的骨头断了些,估计是爬不走了,不过不用我们操心,躺在地上哼哼的三级混混会把他们全部拖走。”
江风客一手拄着抢来的砍刀,一手开始拍没挂锁的大门:“开门,小三爷来视察生意了,都出来迎接”
吴邪一愣,眼睛突然就有些发热,他明白了橙子不是来买古玩的,是来帮他梳理生意的。
门后很快响起了重物摩擦地面的声音,应该是里面的伙计正在挪开抵门的家具。
“嘎吱”一声大门打开,三四个明显挨过揍的伙计迎了出来,眼睛有些发红的对吴邪鞠了个躬:“小三爷好”
后面领头的混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嘴硬的很:“吴三省那个狗娘养的一死,一个毛没长齐的毛头小子算是哪门子的小三爷,我……”
一道破空声划过,一柄砍刀闪电般的飞出,带着刚爬起来大放厥词的混混狠狠地钉在了青石砖上。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在地上翻滚哼哼的三级混混立马闭上了嘴,恨不得自己从来没长过这玩意。
吴邪看着被砍刀穿胸而过钉在地上、口中不断淌出鲜血、死不瞑目的家伙,腿有些不自觉的发软。
江风客含笑站到吴邪身后,冰冷的指尖顶住他的后心,眼波流转间带着股妖气,低声笑道:“你三叔死了吗?嗯?”
吴邪立马反应过来,用最大努力稳住心神沉声道:“我三叔只是动了个小手术,正在修养,
回去告诉你们那些起了歪心思的主子,都知道该怎么做,清理好这里,滚吧”
第181章 吴奶奶的叨叨.
一听可以滚了,三级混混们手忙脚乱的挣扎着爬起来,拔了半天终于把钉在地上的刀薅了出来,抬着不能动的同伙,夹着尾巴撒腿就跑。
看着他们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跑远,这口气一松下来,吴邪几乎无力的坐到地上。
江风客在后借着去取他手里唢呐的动作让他在自己身上靠了一会儿,隐蔽的点了点他的手腕。
吴邪强自站好,维持住平静的面部表情,看向身后的伙计们。
伙计们眼中满是激动,又弯腰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小三爷您请,今日来有什么指示?”
吴邪下意识的看向江风客,几个伙计也顺着视线看了过来:“这位爷是……”
江风客笑着摆摆手:“当不起爷,帮小三爷做事的,小三爷,咱们去看看古玩?”
吴邪点点头,缓步走了进去,两人在乱糟糟的店铺里转了一圈,江风客挑了个唐越窑青釉海棠式碗用塑料袋装走,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巷子。
走在无人的小路上,江风客轻声说:“一直往前走,别回头,你就这么听我说,
我出了手,又拿了你铺子里的东西,按道上规矩咱们这就是一场交易,没人能说什么,
我有自己的铺子,身后也有自己的关系网,不能什么都不拿,不然就坏了规矩”
说到这又轻笑着摇摇头:“天真,别怪我多事,
潘子年纪大了,也在这行里待不了几年,他再干下去指不定哪次就折斗里了。
凭你的性子,不可能就此收手不干这行,没有你三叔护着,潘子再离开,你这个小三爷过的会很艰难。
我从来都不能代表我的风客斋,和你交好的只能是我江风客,再过一段时间我的工作就要发生调动,回到境外,
到时候这边的风客斋或许会换一个新的掌柜,也或许会关门大吉,和我一起调走。
走之前我帮你把生意捋顺,算是兄弟一场,你以后的路要好好走,我很期待你成长为吴家三爷的那一天。”
天真啊,你可快点成长起来,祁哥后面要提前几年时间拉你入局,那件东西就靠你帮我们去拿了,江风客轻轻半阖上眼。
吴邪眼睛有些泛红,听的出来江风客是在尽可能的帮他,这番肺腑之言也是真心的,
按他的话脚步不停的继续往前走,努力压住走调的声线:“调走是因为你的身体又出问题了吗?你还会不会回来?”
“不是,我有更重要的工作,当时来这边一部分原因是我的精神出了问题,老板把我派到这边度假,
现在我的精神状态良好,假期也该结束了,
如果一切顺利,我会和家人去下一个地方旅行,争取走之前回来一起吃个饭,
如果不顺利,那我将会过上规规矩矩的生活,恐怕是回不来了。
遇见你和胖子小哥我很高兴,这是我在这边最开心的事情,
嘘,好了,要出去了,趁着太阳还没下山,我们换下一家店走走”
吴邪努力平复下心情,维持住正常的神色和他坐上了出租车,前往下一家古董店。
“看起来他们下班时间都很早,明天我们早点来,”江风客看着已经收摊的店铺咂了咂嘴: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找小哥身世我们可以从正规渠道入手,就是那支考古队,我回去找人查查,
咱们正好在长沙,那支从长沙派出去的考古队档案应该会在这里有留存”
吴邪一喜,狂点头:“我还没想明白应该怎么收集小哥身世的资料,这一下子就有头绪了”
当夜两人寻了个酒店住下,江风客稍微教了他一点技巧,第二天一早吃过饭又再次直奔各条古董街。
吴邪看着他惨白的面色第三次问出了那个问题:“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你就吃了一个虾仁,你不饿吗?”
江风客再次靓仔摇头:“我昨晚半夜瞒着你偷偷溜出去吃烧烤吃撑着了,饱的很”
吴邪狐疑的看着他,总感觉他是在胡说八道,但人家说不饿自己又不能给他硬灌下去。
“别说这个了,我听着总感觉像我奶奶在叨叨:'大孙贼饿不饿啊,吃没吃饭啊,冷不冷啊',”
江风客挠了挠耳朵:“昨晚我托人打听了,考古队的事最晚明天就能有线索,
你的那些盘口,你三叔的那些高层听完那些三级混混带回去的话估计还是不死心,总想伸爪子试探试探,
有八家铺子闹的最欢实,这是向咱们宣战来了,今天就让他们知道长沙的地盘一直都是姓吴的”
说着他叹了口气:“树倒猢狲散,都是一群没良心的货色,潘子算是条汉子,就这种情况还一直在外面照看你三叔残余的生意”
吴邪听他语气中的感慨无奈的笑了笑:“潘子对我三叔没的说,你叹什么气,你公司若是破产了肯定守着的人比我这边多多了”
说着有些犹豫和痛苦:“橙子,今天我们别打死人了……”
江风客挥挥手打断他的话,翻了个白眼:“好天真,说点吉利的,小心我老板连夜把你吴家连祖坟一起夺走,
昨天是个意外,今天肯定不会出人命,放心,我下手有分寸”
吴邪松了一口气,点点头,两人坐上出租,很快到了第一处堂口。
江风客照例轻松的揍翻了堵在门口叫骂,宛如NPC一般的马仔们,
因为今天没闹出人命,马仔头目很硬气的边跑边撩狠话:“有本事你们别走,我们的人马上就到”
江风客不忍直视的撇过头,好老掉牙的套话,就差没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了”
进了铺子,江风客随便挑了个长颈瓶装在塑料袋里放在桌子上,给坐在桌边的吴邪倒了杯茶,
让那些鼻青脸肿的伙计们打开大门,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大波高级马仔。
很快接连不断的刹车声响起,两辆装满手持砍刀和钢管混混的面包车停在了门口。
看着乌泱泱走过来的人群,伙计们全缩进了后面的内堂,还有一个伙计壮子胆子探出半个脑袋小声提醒:“小三爷快跑”
来人太多,吴邪一下子紧张起来,刚想跳起来操家伙和江风客一起并肩作战,就被按住了肩膀。
江风客把唢呐扣在桌子上,在他耳边轻笑一声:“坐着别动,我带你去杀……去揍人”
天真无邪同志,把心放肚子里,这些人伏特加就算不用枪都能轻轻松松揍翻在地,稳的很。
人数比较多,一共24个人,江风客第一个想法就是:超载了,他们大家大业的就不能多开一辆车?非得塞的那么拥挤,难道是在往阿三摩托车队的方向发展?
第182章 线索
吴邪那杯热茶还没喝完,屋里屋外又横七竖八倒了满满一片哼哼唧唧的身体,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很快就没人哼哼装蚊子了,因为江风客很不喜欢他们的吭叽,从袖子里滑出尖刀挑出了那些扰民混混的手腕桡骨和外侧脚踝骨。
看着满地的鲜血和骨头,江风客欢欢喜喜的拿起“棺人”吹了一段乐曲情绪活泼欢快的《六字开门》,活跃了一下压抑沉闷的气氛。
不过很明显,这些人并不懂的欣赏,气氛一时间更加的压抑死寂,闷的人几乎窒息。
接到江风客的眼神示意,吴邪并不去看他们,动作不急不缓的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神色淡然的只说了一句话:“我三叔很不满意,他快回来了”
江风客手指间转着唢呐,嘴角噙着邪异的微笑:“这点眼色都没有?小三爷端茶送客,还不拽着你们满地的同伙滚蛋?”
勉强还能动的一个头目很是俊杰的陪上一副笑脸:“我们主子问三爷安,小三爷安,都是误会,误会”
江风客嗤笑了一声,掏出尖刀抬脚作势要走过去,地上的人疯狂的拖着自己的或死或残的同伴爬回了车,由腿脚完好的人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江风客拎起桌子上装瓷瓶的塑料袋,笑着看向瑟缩探出头的伙计们:“辛苦你们清理场地了,那帮混蛋跑的太快,骨头都没带走”
吴邪放下茶杯,对他们轻声说了一句:“好生经营。”带着江风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处堂口。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吴邪后背的冷汗一层接一层的往下冒,待走到无人的小巷子里他才放开了紧握住的颤抖手指,
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事,愧疚和自责几乎要冲破他的天灵盖。
看得出他在想什么,江风客背靠在石墙上,抬起一条腿向后踩着石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的满不在乎:
“我这人注定是黑的,和你不同,我过去杀的人很多,未来会更多,不差那……一个,
今天没死人,别想那么多,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报官,道上事道上了,就算敢报有我在也没有人能闹得起来,放心。
你就高坐明台,稳稳做长沙的吴家小太爷,这是对我最好的回馈,是兄弟就别说谢不谢的话,太见外。
走吧,抓紧时间,今天咱们把这八家都挑了”
夕阳已去,皓月方来。
忙碌了一天的两人回到了落脚的酒店,这一天吴邪从一开始的人前强做镇定,人后脸色惨白,到后来能面无异样的踩着鲜血出门,进步十分的大。
单打独斗连挑八家的江风客看起来很是高兴,一家比一家剔出来的骨头多,捶扁的人也多,吹的曲子同样越来越欢快,吴邪学到的也挺多。
就这么几乎是车轮战了一天,吴邪的衣服上一个血点都没崩上,唯一染到血迹的地方就是鞋底。
江风客点了一支烟递给吴邪:“这次过后那些人会消停挺长时间,你的盘口可以正常做生意了,你也让潘子趁这个机会退休回老家娶媳妇”
吴邪猛吸了一大口烟,咧嘴笑了一下:“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潘子的”
“这年代像他这么忠心的我可没见过几个,都是利益捆绑在一起的,我敬他是条汉子,
他生生死死这么多年,能趁早退隐留个善终,这个结局我喜欢,希望我到时候也能和他一样,”江风客翻看了一下手机:
“有消息了,在XX研究所里工作的杜鹃山,他说在一个快拆迁的大学校园能查到当年的档案,咱们是现在去还是明天去?”
吴邪很想现在就去,但感觉江风客打了一天身体会很疲乏,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那明天的吧”
看着把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吴小狗,江风客一乐:“打这点混混就像捶地鼠一样,就当玩了,走吧,我联系完那只杜鹃了”
说走就走,不得闲的两人踏着夜色不出一个小时就到了校园旧址,和在保安室等待的杜鹃山碰了头。
档案室在大礼堂的地下一楼,有个百来平方米,一列列木架子上横七竖八摆满了受潮发霉的牛皮纸袋。
杜鹃山打着手电看向两人:“两位先生想找的那支考古队编号是多少,咱们找起来能快些”
吴邪看了一眼摊手的江风客,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按年份查找,1980年到1985年间”
这段时间内的档案不多,三人很快将它们全部查看了一遍,吴邪放下手中最后的一个牛皮纸袋,奇怪的问:“其他地方还有吗?”
杜鹃山摇头:“这里没有就是没有了,或许它是机密文件,被特别销毁了”
三人猫腰走出档案室,刚走到楼梯间,江风客就抬手拦住了杜鹃山,指着下面一层的铁门问:“那里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贴着封条?”
杜鹃山噢了一声:“那个啊,是一九五零年代以前的档案室。文化的时候怕造反派滋事,锁了几十年了”
吴邪眼尖,拿手电照了一下:“真的吗?可是门上的锁链被人剪断了啊”
“咦!”杜鹃山也很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看江风客拿手电往里照,杜鹃山扇了扇鼻子前的陈年霉味:“两位,你们不会想下去吧,多脏啊”
吴邪看了看封条上面的字:“1990年7月6号啊,不了,咱们走吧。”
心说这时候文锦已经失踪了,下面肯定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白跑一趟。
三人原路走出了校园,和杜鹃山道谢分别后,吴邪郁闷的搓搓手:“咱们线索又断了,唉,先打车回去吃饭吧”
“我倒是看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江风客靠在路灯杆子上,做了个写字的手势:“刚才那个封条上的字,你不觉得眼熟吗?”
“你也感觉眼熟?”吴邪一惊:“我确实感觉那个瘦金体的神韵很熟悉,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
江风客盯着他的眼睛笑了起来,一字一句的说:“我感觉像你的笔迹”
吴邪忽地浑身一震,头皮炸了起来,浑身都发起抖来:“狗日的!这是怎么回事!?”
他就是干拓本生意的,十几万个拓本看下来的职业本能,绝对不会骗人,那百分之一百是他的笔迹。
第183章 刀斧手
在江风客的带领下,两人当场翻墙再次进入校园,直奔地下档案室,最后由一路都在怀疑人生的吴邪抱出了一份“样式雷”。
回到酒店的吴邪立马着手开始上网搜寻信息:“橙子,你能从这些样式雷中看出点门道吗?”
江风客在旁边按着手机:“显然不能,要是国标软体画出来的建筑平面图我还能看懂点,我找人问问,看有没有学这种古建筑的”
吴邪顿时一拍大腿,喜道:“我想起来了,我爷爷有个忘年交,这家伙和我是同行,以前自爱园林设计院,专门给古建筑检修的,明天我去拜访一下他”
江风客点点头:“那明天咱们兵分两路,你去拜访那位先生,我去找人在行里打听一下”
两人商议已定,各自回房睡觉,吴邪目送他走出房间,才一拍脑袋,连忙追出去大喊:“咱们还没吃饭”
“我打电话在旁边小餐馆订了饭,一会炒好了给你送过来。”江风客头也不回的向后摆摆手,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当然只点了一份的,他吃多了不好消化,能不吃就不吃,别到时候塞了一肚子腐败的残羹剩菜,太恶心人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风客就溜了出去,出出进进几家店铺就没了踪迹。
至于说做什么,那当然是去进行一些会被请走喝茶的行动和见不得人的交易。
直到第三天上午,吴邪的电话打了过来:“你在哪儿呢?快回来,我这边有线索了”
不出半个小时江风客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行啊,这么快就有线索了,越来越有吴家小太爷的样子了”
“净打趣我。”吴邪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和他讲了一遍这两天的经历。
江风客听完摸了摸下巴:“霍仙姑约定的是三天后的新月饭店?”
一听他的语气,吴邪心中一紧:“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心说我靠,会不会到时候饭店里埋伏了两排刀斧手?他们一过去,那老太婆摔杯为号,把几人乱刀砍死?
虽然不知道他的小脑袋瓜里琢磨着什么,但从表情来推测一定很离谱,江风客眼神怪异的看了他一眼:
“北平的新月饭店是真正行家待的地方,玩的都是大件,钱当冥币撒,潘家园在它面前都是地摊,”
吴邪听到这还挺高兴,美滋滋的端起茶喝了一口,没想到霍仙姑还挺给吴家面子,挑了个这么上档次的地方。
江风客接着说:“不过新月饭店三天后有拍卖会,她估计见你是顺带,去拍宝贝是正经”
“噗——咳咳咳,”吴邪一口热茶喷了出去,呛的直咳嗽,江风客好心的帮他拍拍后背。
吴邪擦了下嘴,心说霍老太太还不如安排刀斧手给他来一套。
三天后,北平王府井。
“诶我去,我说胖子,你穿的是童装吗?领带打的跟油条似的,”江风客看着远远走来的胖瘦头陀噗嗤一乐:
“你看看人家小哥,身材匀称,面无表情,穿着西装非常潇洒,都能直接出道当明星了”
“你这就叫给我长脸?”吴邪无奈地说:“这西装哪家店给你做的?我去把那个店烧了”
胖子一身肥肉被衣服裹的不太舒服:“衣服没问题,你胖爷我最近有点滋润,这西装一年前还正好”
江风客一指街对面不远处的一家高档西装店:“机智的我早有准备,让人提前订了四套西装,去换上,今天别给天真的脸皮丢光了”
一盏茶的功夫四人重新走了出去,胖子穿着合身的衣服活动了一下手脚,满意的说:“真得劲儿”
吴邪转了转手腕,嘬了一下牙花子:“几万大洋一套,当然得劲儿”
“卧槽!”胖子大惊失色:“一件衣服特娘的这么贵?”一时间连小哥也看了过来。
组织自家产业,一出一进相当于不要钱,江风客笑着摆摆手:“有优惠券,便宜,走,咱们去新月饭店,晚了一会儿拍卖开始了”
二十分钟后,计程车停在新月饭店附近,四人先后下来。
看得出来第一次来这里的吴邪有些忐忑,江风客站在他身后拍着他肩膀轻笑:
“有我们呢,别担心,就是里面埋伏了两排刀斧手我们仨也能把你平安带出来”
一听到熟悉的刀斧手,吴邪立马不自觉的身体一紧。
江风客以为他是紧张,低笑着说:“直接走路带风,自信点,有我做你保镖,你现在比黑社会还黑社会”
三人跟在吴邪身后进了饭店,胖子熟门熟路招呼来一个伙计,对他介绍吴邪:“这是长沙吴家的小太爷”
那伙计戴着眼镜,有六十多的年纪,先是打量了吴邪一下,然后看到他身后,脸色瞬间就变了,语气很恭敬的说:“吴爷好”
胖子很是震惊:“我靠,天真,你的名号在北平这么大?杭州不才是你的地头?”
吴邪也是有点发蒙,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这老伙计刚才那眼看的不是小哥就是江风客。
果然,伙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江爷,是和这位小爷去您常来的雅间还是——?”
江风客笑着点点头:“常去的,小三爷,我们走吧”
伙计隐蔽的仔细看了吴邪一眼,微微低下头,恭敬的带领他们往楼上雅间走去。
这时另一个伙计快步走了过来,对着他们身后问道:“小爷,老位置?”
吴邪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下,登时就停下了脚步,忽然感觉这个黑西装里面套粉衬衫的人有点熟悉。
解雨臣站在原地对吴邪笑了笑,又对他身后的江风客点头打了个招呼。
他江某人喜欢家产丰厚的人,可惜这人心眼子太多,江风客保持着迷之微笑也对他点头回应了一下,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带路的老伙计看气氛不太对,当即打了个圆场:“小爷们这是贵人多忘事,到里面温碗奶子,指不定两位见到熟人一下就全想起来了”
两名伙计很圆滑的把两波人引去了二楼不同的方向,生怕他们一会儿想起来对方是仇家,当场打起来。
顺着环形的走廊走了半圈,来到一个巨大的雕花大屏风门包厢,门楣上是榆木的雕牌,叫做“揽月阁”。
第184章 包厢
“仙人骑白鹿,夜卧南山云。举手揽月华,步虚声不闻。此屋取自袁登道的《幽兴》”
老伙计尽职尽责的介绍了一遍套话,打开大门将四人请了进去,看到江风客对他点点头,当即出去端上来一盘茶果点心,复又退了出去。
揽月阁正对着下面中间的戏台,观景效果绝佳,江风客倚在雕花的木栏上抓了把瓜子:“我最爱听他们唱的霸王别姬,可惜今儿是拍卖,没的听了”
胖子捞起小茶壶倒了杯茶,一口喝了个底朝天,咂了咂嘴:“什么玩意儿,味道怪怪的”
说着对江风客竖起大拇指:“橙子你是这个,在新月饭店能有这排面,胖爷我也算是跟着你嘚瑟了一回”
江风客掂着手里的瓜子,龇牙一乐:“在这边拍过几次东西,做了点生意,他们伙计差不多都认识我,那茶叫武夷大红袍,你再尝尝”
胖子又续了一杯,依旧没尝出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比他平时喝的茶香了点:
“你小子眼力行啊,敢在北平玩古玩的玩得最心跳的地方拍东西,胖爷我以前也来过几次,他大爷的,只敢闻闻味道,那些大宗的东西都踏马没见过”
江风客一脸郁闷:“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到手两件'原单货',气的我险些裂开”
胖子啧了一声,对着吴邪说:“这小子真他丫的有钱,跟个狗大户似的”
吴邪给小哥斟了杯茶,幽幽的说:“当然有钱,这特娘的可是武夷大红袍,这一壶都能出去买两个白瓷了”
再一次听到这个茶的名字,胖子下意识的往桌子上的茶点单看了一眼,顿时眼睛一突:“我靠,这里最便宜的茶水都要一千八一壶,
这什么大红袍,让我找找……操!搁最上边,一、俩、二——这他奶奶的后面五个零!
这他娘的根本不是茶,简直是杨贵妃的口水,妈的,茶叶渣等下都得打包带回去泡在酒里”
吴邪有些牙疼:“橙子,咱们就是来跟霍仙姑见个面,花这冤枉钱干嘛”
江风客走过来倒了杯茶,拿起抿了一口,笑眯眯的说:
“你今天可是代表着你们吴家过来的,别被那老太太看轻了,我要是没猜错,咱们一进门她就在包间里看着你呢”
几人闲聊了一会儿,嚼着小点心的胖子突然一指下面一个手里玩着两只核桃,正箭步如飞地往二楼走的花白板寸老头:“看,琉璃孙”
“琉璃孙?他是谁?”吴邪对这人毫无印象。
“北平的一个大家,丫的像个风向标一样,只有极品好东西才能把他吸引过来,不过听说他的生意之前出了点意外,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胖子屁股顿时痒了起来:“胖爷我可坐不住了,得找本拍卖手册瞧瞧,看看今天特娘的是不是把玉帝老儿的冕旒冠都拿来拍卖了”
正待起身,忽然听到有人敲门,胖子扭着大屁股就过去了:“嘿,这里的伙计真是胖爷肚子里的蛔虫,刚想要拍卖册他们就送了来”
大门打开,一个伙计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四位,霍老太有请”
“拿出你吴家小太爷的气势来,”江风客起身笑着拍了一下吴邪肩膀:“我们玩把大的”
还没等吴邪发问,就被江风客推着后背走了出来:“嘘,别问,今天过后你就知道了”
三人还是像进门时一样跟在吴邪身后,看起来宛如黑社会老大的三个马仔。
两个包间距离不远,就隔了个转弯,吴邪一路都正思索他那句“玩把大的”,
玩把大的,大的,大……突然间脑中灵光一闪:嘶!我擦,橙子不会是看上霍仙姑了?!
走了十来步就到了“采荷堂”,伙计像绕口令一样念了遍此间屋子名字的出处,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四位,里面请”
门口站岗的两个年轻人拽开大门,四人缓步走了进去,借着帮吴邪拂开入门处三四层珊瑚珠帘子的动作,江风客在他耳边轻声说:“屏风后”
里面在大圆桌上吃饭的七八个人一听到声响都停下了碗筷扭头看了过来,因着江风客的提醒,吴邪脚步不停,直接向能看见戏台的屏风后走去。
得益于前几天江风客带他去梳理盘口,要说装模作样拿气势这方面吴邪现在已经小有所成,
那步子迈的不急不缓,颇有吴家小三爷的味道,江风客在后看的十分满意。
吴邪随着步伐一步步调整自身的气势,心中不断默念:“我是黑社会,拿出那天踩着鲜血走出堂口的状态,
把橙子那天晚上教我的技巧都拿出来,后面有他们仨,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走路带风走路带风!”
屏风后一张根雕小桌,在看到白的仿佛玉石雕出来的霍老太太第一眼,吴邪心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怪不得橙子说玩把大的,怪不得橙子看上了她,这个霍仙姑皮肤白的赛雪,只有眼珠是黑的,就像禁婆一样,
想到之前在西沙时橙子表现出来的十分喜爱那只禁婆,吴邪心中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回忆着那天晚上橙子教的各种场景应对方式,吴邪自动进入了小三爷的状态,
知道不能对着她拿出平时谈生意的那套,也就没傻乎乎的打算和她握手,
只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沉稳的问了声好:“霍婆婆好,我是吴邪”
霍仙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喝了口茶漠然道:“这两天道上说你越来越有吴老狗的风范,别人和我说我还不信,原来这条臭狗真没绝后”
江风客拉开右边的椅子向后挪了挪,吴邪很有默契的一屁股坐了下去。
还没等吴邪摆好姿势,霍仙姑脸色一下子变的有些难看,立即质问道:“谁让你坐下来的?站起来!”
吴邪一愣,心说这老太太难道就喜欢看他鼻孔对话?四平八稳的坐着笑了笑:“婆婆,我们还是来谈一下样式雷……”
“阿雪,把小张小黎叫过来,把这几个臭流氓给我拉出去。”老太太一下就发火了。
吴邪看她火的莫名其妙,顿时感觉心中有些不安,心道难道这椅子下面有弹簧?等下会把他弹出去?
第185章 点天灯
“坐就坐了,霍老太太还是和我们小三爷先谈生意吧。”江风客笑意不变,站在他身后轻轻把手压在了吴邪的肩膀上。
霍仙姑知道江风客这号人,他不可能不知道坐在右边的椅子上意味着什么,既然知道还让明显不懂的吴邪去坐,今天可是有好戏看了。
想到这霍仙姑脸色缓和了下来,笑容古怪的说:“吴家少爷,你如果能一直在这儿坐到四点半,我们就好好谈生意”
“坐这儿?”
“对,就是单坐这儿,别急,我肯定你不会无聊的。”老太太道,这时一阵摇铃声从楼下传了上来。
整个楼的窗帘一扇一扇被拉上了,一下四周全暗了,中央巨型吊灯一下打开,瑰丽的光影攒动,所有的一切都非常的昏黄华丽。
接着下面的人就开始躁动起来,旁边的霍秀秀发出一声欣喜的叫声:“开始了吗?”
老太太点点头:“开始了,你看着,今天咱们有好戏看”
江风客倚在雕着铜绿色荷花的廊柱上,大半个身子站在阴影里,手指轻轻敲着栏杆,
尾指戒指上的钻石在迷离的光线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彩,语气像是有钩子一样打了几个转:“好戏开场了”
吴邪转过椅子看着下面戏台上开始被摆上桌子和展示台,心中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过看了看旁边悠闲惬意的江风客,他的心立马安了下来。
下面的人手脚很麻利,不多时,拍卖台和展示底座就准备好了。
上来了一个长发飘飘,穿着旗袍明显是司仪的女人对着话筒说道:“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闲杂人等请退场,服务员可以开始分发拍卖名册和打手印”
很快一个服务员端着一只托盘上来,上面衬着红布,托盘之中,放着一本硬皮的小册子。
在看到坐在右边的吴邪,服务员脸都绿了,整个人瞬间石化:“太太,您这位朋友坐错位置了吧?”
“花名册给吴家小太爷送上来一份。”江风客微微侧过脸,对服务员扬了扬下巴。
看到江风客的一瞬间,伙计明显吸了口凉气,惊惧的看了一眼吴邪,躬了一下腰,没有丝毫犹豫的立即转身,
不久同样一份花名册被捧了上来,同时送上来的还有一壶极品的碧螺春,和四盘非常精致的小吃。
“我靠,这饭店赶着你家开的了,你不会是这老板的儿子吧?”胖子接过花名册小声的和江风客嘀咕。
“少放屁,他们店里蓄养了一些听奴,耳朵跟老秦一样好使,这话传他们掌柜的那里去我还要不要脸?”
江风客骂了一句:“顾客是上帝,有钱的是大爷,我在这里砸的钱多,什么儿不儿子的”
胖子啧了一声,随手翻了翻花名册,嘴角一下子抽了起来。
吴邪抽过来一看,顿时目光一沉,想到江风客说的听奴,没出声,只是用口型对他们说了三个字:“长白山?”
胖子点点头,拿眼睛看了看小哥,当时小哥就是拿着这东西进的青铜门。
吴邪有点想要这东西,毕竟它和小哥有关,于是轻声问道:“这东西得什么价格?”
“在垃圾和国宝之间上下浮动。”江风客给出了一个很中肯的估价。
“艹”胖子嘴里骂了声娘:“你丫的这话跟没说一样”
下面紧锣密鼓,不久就安排妥当,穿着旗袍的女孩开口说话:“各位老板,现在开始走货,您们瞧好了,拍不着可就没下回了。”
说着一个伙计拿着一根长钓竿像钓鱼一样把装着鬼玺的玻璃柜提了起来,叉到半空顺着二楼的包厢廊台外沿一间一间地送。
很快转了一圈,伙计将东西收了回去,又叉上来一只只铃送到各个包厢。
胖子轻声嘀咕了一声:“怎么?不参加拍卖就不给铃铛吗?太抠门了”
旗袍女抬头看了上来,她的表情有些奇怪,这时伙计单独叉上来一只小西瓜大小的灯笼送到了吴邪面前。
小灯笼里面是小蜡烛,蒙布是青色的,很暗,一看就不是照明用的。
这东西一出现,整个场面上先是一阵小小的骚动,忽然骚动就慢慢变成一片哗然声,很快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里。
江风客在柱子后伸出一只手接过那灯,抬手一扔,稳稳的精准挂到另一边柱子上一个吊扣上,这时整个会场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吴邪有些发蒙,心说橙子扔灯这手是挺厉害,但不至于全场都在鼓掌吧,那伙计挑竹竿挑的那么稳也没见他们欢呼啊。
江风客后退几步站在吴邪身后的阴影里,左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笑得很是妖异:“有请吴小佛爷点天灯”
霍仙姑幽幽的说:“你也算是给你们老吴家长脸,以后江湖上可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你吴家小太爷的威名”
吴邪还没回想起来“点天灯”是什么,只是感觉很熟悉,听闻此言转头看向她。
霍仙姑冷笑继续道:“不过,这威风一时,恐怕你们老吴家这一次要被你这盏败家灯给烧光了”
她说完这话,吴邪猛的打了一个激灵,他终于想起来什么是“点天灯”了!
霎时间他蒙过了头,进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冷汗就好比下雨一样冒了出来,胃里有东西在翻腾,一直辣到肺里。
江风客左手稳稳的压在他肩膀上,侧过头勾起眼尾对霍老太太妖异的笑了一下:“一盏天灯罢了,小三爷十盏也点的起”
听到他的声音吴邪才从恍惚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把冷汗压了下去。
心神回笼的吴邪这才感受到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在有规律的轻轻点着,
食指两下,大拇指一下,这是两人去挑八家闹事堂口之前那晚江风客和他定下的一种手语,意思是:
你做好表面气势,后面我来解决。
吴邪狠狠掐了下掌心,他知道这盏天灯点上肯定得上亿,当即就想起身拉他走,去他什么狗屁小三爷的面子,他不能让橙子为了他倾家荡产。
刚升起这个念头就感觉自己肩膀上的力道重了很多,压的他根本起不来身,
吴邪抬头去看江风客,只见他依旧保持着笑容,可眼底并无半分笑意:“小三爷,要开始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摆明在说:你给老子坐好了,今天过后你就是吴家小佛爷,别特娘的掉链子。
此时的吴邪终于明白过来他那句“玩把大的”是什么意思,他要在今天让吴家小太爷的名号彻底响彻在江湖上。
番外 江风客
我叫江风客,是一个学生。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好像是一条漆黑的走廊,远远的前方有一道发光的门。
哦,我知道了,原来我是在做梦啊,得早点起来了,要不然早八就赶不上了。
我在走廊里奔跑,向着光奔跑,这时候我听到了耳边响起了声音,它说:
【玩家???记忆已隐藏,玩家已与1073号长生系统解绑】
【玩家信息加载成功,玩家已与996号欺诈系统绑定】
【玩家将进入新副本,祝您游戏愉快】
什么?
我停在了走廊里,我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也不知道应该去做什么,我问它,你是谁?
它说它是一个被锤得很惨的系统,它本来兴冲冲的进来想分一杯羹,然后被锤了一顿,再后来它带的玩家全被干掉了,它离不开了。
没想到这里正好有一个时空隧道开启,它很猥琐的冲了进来,想搭顺风车跟我一起走,
它说它看我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和它一定珠联璧合,两人双剑合璧,未来可期。
我只是忘了一些记忆,但不是傻子,它明晃晃的叫做“欺诈996号”,这让我很难相信它狗嘴里吐出的象牙。
但无所谓,我不在乎,我走向尽头发光的门,我问它我是谁?
它说它不知道,它只是上来浅蹭个车,我的灵魂有保护机制,一接触我所有的记忆都自动隐藏了起来,
它很聒噪,它说我上一个系统叫做“长生1073号”,一看就是打完长生游戏功成身退的大佬。
我?大佬?我不知道,或许吧。
我走到那道散发着乳白色光辉的光门前,鬼使神差的往后看了一眼,身后是无尽的黑暗,
我问我的身后有什么?
它说这它就不知道了,根据它的经验,或许身后有我在这个副本的旧人。
我点了点头,回身走进光门。
旧人么?可我不恋旧。
我叫张三,我要开始欺诈了。
番外 胖子
我叫王月半,是一个摸金校尉。
我在一次倒斗中遇到了我的两个兄弟。
我一直在想,在斗里能捡到兄弟,要是再能捡个媳妇就好了。
嘿嘿,果然让胖爷我遇到了不是?虽然不是在斗里。
小姑娘叫云彩,我看见她的第一眼喜欢上了,我喜欢她,从来没有开过玩笑。
可是等我从山里出来的第三天,为什么我会在溪水里看见她惨白的面容?
我抱着她冰冷的身体愤怒的哀嚎,谁?谁干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抱着云彩嚎啕大哭,我梦到过我会和云彩结婚的,
她会穿上一整套亮闪闪的银饰嫁给我,我会为她留在山里,我会为大山建学校,建电影院。
可她为什么会躺在溪水里呢?
我明明梦到我和她结婚了,还有一个漂亮的小闺女,叫小胖,她眼睛大大的,皮肤比羊脂玉都细腻。
在小胖的满月酒上还会有人来送礼,天真他送了两间铺子,我会说如果铺子没被雷子封,小胖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老潘会送孩子一堆明器,可是,可是老潘也死了啊!为什么!不对劲!这是为什么啊!我们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啊!
我知道了,是梦里那个看不清脸的人,他送了孩子一栋价值千亿的黄金别墅,
对,就是他!我的人生少了他!一个长头发看不清脸的男人!
对,一定是这样,要是有那个人,大潘不会死的,云彩也不会死的,我会娶她,和她有一个小闺女。
我问遍了所有人,可是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他呢?就是没有人认识他呢?
他是谁呢?他究竟是谁啊!
巴乃的水很清,轻的就像云彩一样。
今天是我在巴乃锄地的第五个年头,我带着几样好吃的水果去看了云彩。
坐在她身前,我一边给她剥水果,一边絮絮叨叨说着最近好玩的事,
低头看着我手里剥开一半的橙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一下子哭了,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哭,我嘴里咬了一口橙子,哭得更厉害了,渐渐的从寂静无声哭到撕心裂肺,
我不知道我在哭什么,在哭云彩,在哭自己?还是在哭手里的橙子?
好了,不能再哭了,天真那傻孩子又被人算计了,胖爷我应该赶往墨脱了。
我叫王月半,你胖爷我的小媳妇天下第一漂亮!
番外 天真
我叫吴邪,是一个土夫子。
胖子喜欢叫我天真,可我现在永远也配不上“天真”二字。
我这一生跌宕起伏,曾在峭壁高歌,在雪山诵经,在戈壁对酒,在海上看月。
短短的前半生就如同一场梦一样,梦里有人叫潘子,他在肮脏洞穴里高声唱着,让我大胆的往前走,莫回头;
梦里有人叫胖子,他抱着云彩哭嚎声响彻整个山谷;
梦里有人叫阿宁,她就那样潦草的死在了一条蛇口,在我怀里慢慢咽气;
梦里有人叫小花,我害得他几乎倾家荡产;
梦里有人叫秀秀,我害得她至亲分离;
梦里有人叫三叔,他告诉我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他告诉我面具一旦戴上就摘不下来了;
梦里还有一个人,我看不清他的身形,他说“吃你饭菜,替你消灾”;
现在的我捂着被割漏的喉咙踉跄摔下悬崖,我想到了闷油瓶,墨脱的天空依旧,可是不会再有人跳下三十米来救我,只因为他听到了我的声音。
滚烫的血浸染了周遭的白雪,我仰躺在雪地里望着头顶灰色的天空,
还有一个人的,应该还有一个人的,我感觉还有一个人,他也曾跳下四十米的悬崖来救我,
可他是谁呢?为什么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我是欠他钱的,应该欠的很多,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呢?
温度一丝丝从身体里流走,我好困啊,我轻轻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吃橙子了。
我叫吴邪,我在等一些人回家。
番外 小哥
我叫张起灵,是张家最后的一位族长。
在我守门的这些年里,出现最多的就是比我还高的橙子山。
门里的神大概是疯了。
在我有限次见到祂的日子里,祂血色衣服的青色花纹一次比一次的繁多了。
祂有理智的时候会和我说说话,问我一些在外面的经历,我将记得的事情都与祂说了。
可是听众并不是只有祂一个,有的时候祂的脖子上会挤出另外两颗头,他们会发出最恶毒的嘲笑,
说祂永远也听不到祂想听到的东西,没有人会记得曾经的过往。
每当这个时候祂的眼中就会闪烁着恶意的光,用手掰下那两个脑袋塞进嘴里吃掉。
待一切又重新安静下来,祂会坐在那座橙子山下,一颗颗的剥着,祂告诉我,有人答应过祂的,会在下一个世界剥一车的橙子给祂。
祂一边剥一边说,祂从来没有后悔过,但是祂需要一个锚,一个心灵的锚,就像这个世界需要祂这个锚一样。
我不能理解祂话里的含义,只是默默的听着,祂每每剥一会,就会消失,再隔不知道多少时间,再次出现。
祂说祂是去打架了,祂迟早要把那两个瓜皮伙计赌死。
在我期满离开的这一天,祂现身送我了,祂一边掰脖子上一颗吱哇乱叫的脑袋,一边问我,会不会一直记得橙子?
我没做回答,因为我不知道在失魂症发作后,我还能不能记得曾经吃了整整十年的橙子,因为我大概率连自己是谁都不会记得。
祂第一次对我笑了一下,挥挥手消失在了黑暗里。
门开了。
门外有吴邪和胖子在接我回家,他们老了。
他们对我说好久不见,我也说好久不见,我还记得他们。
我叫张起灵,我心里揣着一只橙子,我要和他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