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特殊的新兵队伍
京城北门外二十多里,有一大片平坦的田地。一条四五米宽的小路,在方圆不一的田地中间,通向一片小树林后面。二十多骑护着两辆马车从小路上驰来,很快绕道小树林后面,在一片高墙院落前停下。
后面辆马车中的刘樱、小布丁和周二丫先走下来,小布丁指着大门上的几个大字:
“侍卫马军司外营,姐姐,这里不是我们侍卫训练的地方吗?怎么取名叫侍卫马军司外营?”
“不打朝廷的招牌,我们不能招这么多人。”周复生和赵佳走出来,周复生朝门口站岗的两个士兵打了声招呼,给小布丁两人解释:
“朝廷有朝廷的规矩,有些规矩谁也不能破坏。走吧,我们进去看看他们训练得如何了。”
这里大半是庆王府的土地,为了建造军营,周复生又败了不少土地。用其它地方的土,与两家大户换了这么大的地方。
里面是周复生亲自规划,像是一个巨大的三合院,全是楼房,左右是两排相连的两层楼,用砖砌成,简洁大套,各有两排,是一千多士兵的住处。前方是一长排木材建造的平房,很像厂房,同样有两排,是士兵的厨房和饲马间。在中间,是一块很大操场。
这里的花样没有庆王府的多,操场四周是五米宽的跑到,一圈有千米长。中间左边是数排沙袋区,用木架吊了三百个羊皮沙袋。要是在左右房屋后面,还可以见到不少这样的沙袋。
沙袋区前方是一个很大的沙坑,这里主要用来练习双人对抗,比如摔跤、拳脚比试等等。中间至右边空了大半个地方,现在正有一千多人,在这里列队练习。
一共有一千三百人,一百人一排,顶在最前方的是盾牌步兵。拿着一块块大得有些出奇的木盾,木盾高有一米六七、两尺多宽,上中下三头用铁皮固定。木为深红色,每个盾牌兵皆用双手提着,配合后面的骑兵,做的动作十分简单,除前进后退外,只做举牌、收牌,半蹲下三种动作。
后面是三排骑兵,第一排骑兵手拿一根三米长的长枪,每个骑兵头戴一顶大圆帽,圆帽的材质非常特别,几乎全是竹块制成。这些竹块虽厚,颜色已经泛黄,全是些干竹块。
最让人奇特的是这些骑兵,脸上皆戴着一块薄薄的铁面具。只露出眼睛和嘴,被上下两根线绳固定在头上。所有骑兵都穿着暗灰色盔甲,盔甲非普通军中将士所穿,是皇宫禁卫军的配制。每套六十两银子,赵扩说朝廷还亏了不少。
他们手中的长枪也比较有特点,枪尖是个四棱锥形,有一尺长,四面皆有凹陷的血槽。枪颈同样是铁制,两尺长,四周有许多锋利的尖刺,每颗尖刺有小指长。可惜钢铁不够,下面用更粗些的木杆组装成。
第二排骑兵的长枪样式不相同,长度有些变态,至少有四五米长,只有一半枪颈是铁,铁的部分同样有尖刺。刺出去的长度,并不比第一排骑兵短。
在旁边观看的刘樱几人,只听到一阵阵喊声,前方盾牌一矮,第一排骑兵的长枪快速出击。仅慢了一两个呼吸时间,第二排骑兵的长枪从前方战友肩的缝隙处刺出。出击和收盾收枪配合还很生疏,战马步伐不一致,上下不统一,显得十分凌乱,让几女大为失望。
第三排是弓骑兵,每个骑兵拿着一张弓。待前几排的战友做出几个动作后,随着中间的领队一声令下,这些弓骑兵,将手中一支支粗糙的竹箭,朝天吊射到前方。后面射出的箭,不时会落到战友的圆帽上。就算真射中人也没任何威胁,因为这些竹箭全都没有箭头。
四排一组,整支队伍有三组,后面还有一组盾牌兵。这三组各有一个领队,第一组的领队是曲业,第二组是曲饮,第三组是谢白松。杨毅骑着一匹红黄色大马在外总指挥,看起来虽凌乱不堪,大家练得十分起兴。
赵佳第一次看她们的军队操练,很是失望地看了眼周复生:
“相公,干脆我们将新招的一千人给朝廷算了。反正有不少官员说你在练兵浪费时间,我们将这些时间节约起来,干其它事也好。”
“姐姐说得不错,反正也是给朝廷训练的,还给朝廷后,我们还可以节约一大笔银子。”刘樱也很失望。这支队伍的装备,不比最精锐的皇宫禁卫军差。不要说攻防,连队形也站得歪歪扭扭,和她们府中的五百侍卫简直无法比。
“他们练得真不怎么样,还有我王府的三百个侍卫在。照这样练下去,将我们那三百个侍卫也练差了。”
周复生训练这支部队,家里吴氏三人虽不说,心里也很反对。还好他在赵扩面前力争,一千匹马和刀弓武器是朝廷送的。加上买的二百多骑战马、建筑,生活等等,他一共花了十二万多两银子。以后每年养这一千人,算上丰富的一日三餐,他起码要花七万两银子,绝对算得上是目前最贵的队伍。
为了搞这支队伍,将庆王府这些日子赚的银子全都耗光。要不是周复生做事,从来没让她们失望过,她们早就反对了。周复生笑了笑说:
“这支队伍算是试验品,待他们成熟后,有朝一日我能掌一支军队,定要照这种配备,训练一万人的队伍。现在军弩没弄好,暂时只让他们用弓箭代替。”
赵佳一听差点没晕倒,赶忙说:
“你再训练十万人的队伍都可以,但必须由朝廷出银子,我们是一分也不会出。好不容易赚了些银子,全花在这一千人身上。你看看,他们训练这些像什么?就算比那些普通的士兵恐怕也不如。”
队伍越练越乱,杨毅不时会让大家停止,调整好后又继续。除喊杀声还算是个亮点,其它的都让人失望加痛心。周复生一点没赵佳几人的那种感觉:
“他们毕竟是才操练,前面近一个月,他们全是在练马术,没练多少队列。要不了多久,他们一定不比那些禁卫站得差,战力更是远非那些禁卫可比。相信我,我做事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周复生哪会放弃,这是他挖空心思想出来的训练方法。他认为打仗一般的身手占不了多大优势,主要是团队配合、武器、机动力、士气和谋略。后面两种他不用考虑,除训练外,他不时会抽时间来给大家洗脑。
团队配合方面,周复生搞了几种简单的阵型。方形、圆形等等。所有将士除必要的个人训练外,全在一起组阵训练、吃住一起,这样做,能让大家最快配合默契。武器他想过很多种,最后将那些稀奇古怪的武器全去掉,只要两种、超长枪和弓弩。
周复生对他这支队伍,报的希望非常大。选枪主要是杨毅,杨毅虽不是超一流的神将,杨家枪的确不错。杨毅也没私藏,愿将枪法教给这些新兵。周复生怕刺出去的长枪被对方抓住,在上面搞了许多尖刺,不但不用担心被人抓住,还多了些杀伤力。
以后这支队伍,盾牌兵也会配备战马,保证足够的机动性。除盾牌兵外,包括长枪兵也会配军弩,目前周复生的军弩还在设计中。设计军弩的康玄机,被他将名字登在研制印刷机上,得封了个九品官员。积极性不是一般的高,每有难题都会来找他,有些难题,到现在还待解决阶段。
方方面面周复生都想到了,一旦训练好,上到战场。他相信这支队伍,定会让天下人震惊。
赵佳实在没有兴趣看这群乌合之群的训练,对几个小孩说:
“难得出城一趟,我们去外面逛逛。”
刘樱看了看周复生,对方笑着点点头:
“你们先去逛逛,我有事和他们商量。”
周复生一个人又等了一会,训练终于结束。杨毅带着三十人,和他一起走进饭堂兼会议室。
周复生扫了一圈,这些人中只有六七人是从新兵中提取出来的。他以前的军备制度有些改变,五十人为一小队,四百人为一大队。目前曲业两兄弟、谢白松三人是大队长,各管一组杂兵阵。多出的那一百人,被他打散分在三组中。
“攻防配合可以慢慢练,你们的阵型还是很乱。以后将攻防速度降下来,用以前训练侍卫的方法,拉线训练阵型,要做到进退一致。每天训练就是你们的任务,其它一切事务你们都不必理会。我现在又招了一人,等会他来后再做一些调整。”
杨毅点点头:“大人,什么时候才能上战场?我觉得就算在边城只练兵,也要比只是在京城这样练好。”
这里的气氛的确太安宁,连空气中也少了一种紧张感和血腥味。周复生想了想说:
“再练两个月,你就带着众兄弟去外面拉练。尽量去人少的地方,我不希望这些东西现在被人知道。至于上战场,韩相今天又在催促,派使者去金国问罪。到时无论选谁去,一旦金国那边给不出满意的答应,怕是离战争就会不远了。到时候我会申请去边城,在京城天天处理政事,我也感到厌倦。”
周复生知道韩侂胄的想法,现在韩侂胄报仇的心思虽在,更想趁军制改革,将他踢出去,好一个人在军中树立威望。他做了这么多事,朝廷仍远非他想像中的那么团结,心里的确已感到厌烦。和大家说了一会,吕德阳骑马赶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校场比箭
从西湖一别,周复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吕德阳。吕德阳今年四十二岁,这个年纪算才步入中年。精神看起来比在西湖时更好几分,一来就朝周复生拜下:
“吕德阳拜见大人。”
周复生还未开口,一些人眼神一亮,曲业问:
“他就是吕德阳?”
“他就是吕德阳,”周复生将吕德阳扶起:
“他现在是我们中的一员,除武艺外,我还不知道他另外的本事。目前军阵、军中口令、射击方面是我们的短板,吕大哥在这方面如何?”
周复生说的这几样,的确是他们的短板。曲饮曲业两人对这方面知道一些,杨毅从未去过军营,全是从书上看来的。周复生虽在搞创新,但旧的都不知道,如何搞好创新?全是些纸上谈兵的主。
周复生已经知道吕德阳的家事,他父亲是位将军,想来应该比杨毅这种纸上淡兵的人好得多。吕德阳扫了眼面前一千多人,心里十分激动。他开始还以为只有庆王府那四五百人,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并且这些人全是青壮年,个人条件虽比不上王培恩的护卫,悬殊并不大。
在王培恩那里,一共有一百几十个护卫,有些护卫不一定有时间。吕德阳每天训练一百个左右,人也不算少,几年下来早就有了很深的基础。见周复生如此客气,他也没自称小人。
“家父以前是蔡州军统制,我十几岁时就在蔡州军营为兵,对军阵军令还算熟悉。至于射箭,我在王府经常练习,与大家相互切磋应该没问题。”
周复生十分高兴,周复生和吕德阳几乎没相处过,对吕德阳的脾气还算有点了解。吕德阳的性格比较内向,一点不张扬。他都如此说,说明这几种他绝非普通。
同样高兴的还有杨毅,这支军队是他主要拉起来的,当然想大家越强越好。上次去西湖,这里的人都没在。周复生为了不影响他们,抽出两百个不愿意从军之人当侍卫。出入皆由这些侍卫保护,他们的责任只是训练。
但他们听府里的侍卫弟兄说过吕德阳,连穆斯莱莱的护卫长都败在吕德阳手里,杨毅自认不是对手,对吕德阳说:
“那太好了,吕兄现在也不是外人,不瞒吕兄,我们这些都是没有当过兵的人。虽懂些军中事项,都是些纸上谈兵。现在你来了,正好可以训练这些兄弟,让他们早日成为精锐之师。”
这一千多人,可以说都是杨毅一手拉出来的。听他这一说,有些人不买账了。不待吕德阳开口,小队长陈洪峰说:
“军阵军令这些我们先不说,我们想和吕兄切磋一下箭术,不知吕兄愿不愿意?”
吕德阳虽不喜言语,他以前就是专门搞这一套的,对付这些事早就有经验了,没有客气:
“恭敬不如从命。”
城外军营虽才建成,各种设备一点不缺,一些甚至是别的军营中没有之物。很快两个士兵拿出两块箭靶,这两块箭靶,将吕德阳看呆了。
箭靶是木牌制成,蒙了一张黄纸。上面像个人头,下面像人的半截身体。上下皆有五个黑色圆环,从外到里,分别写着陆柒捌玖拾五个数字。
面积不一样,上下两个圆的大小当然不相同。上面的圆比下面的圆小了大半,同是中心圆的两个十,下面有饭碗那么大,上面和普通的酒杯口差不多。上面最差的陆环,大小和下面的玖环相同。见吕德阳在发呆,李老二自豪地说:
“这种箭靶没见过吧?这是大人亲自设计的。他给我们的最基本的条件是,在五十米外,只要能射中靶就算合格。每圈数字称之为环,比如这陆环,并不一定要射中陆字,在陆字那一圈都算陆环。十箭加起来,能射中下面的七十环以上者为中,八十环以上者为良,九十环以上者为优,一百环为极品。”
这时候的箭靶,一般都是扎的稻草人,要么是块木牌上,画了个红心之类的,绝对没有如此花样。吕德阳对此很感兴趣:
“那上面的五个环数怎么算的?”
“我们在比试时,要射上面的五个环数必须先说,否则怕被人误射误中。”李老二没什么心机,说得十分老实:
“同样按十箭算,上面射中六十环以上者为铁,七十环为铜,八十环为银,九十环为金。要是射中一百环,封为神箭手。目前,杨大哥也只能次次达到银的级别,金偶尔才遇到一回。”
吕德阳暗自感叹,周复生这里的条件没得说。王培恩再有钱,也不敢搞这种军用的弓箭来练习。就算环境,在这清静的效外,也比王培恩那里好。可周复生的要求真不高,这些人的箭术也有些低。
箭靶和一个魁梧的成年人差不多。上靶也不过是能射中人,在五十米外,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吕德阳看了左右一眼,陈洪峰以为他要弓箭,将手中弓箭递给他。他不好让对方先去出丑,想了想走到他们画的五十米线前,张开弓箭,瞄了几个呼吸后,中食二指轻轻一松,一箭利箭脱弦飞出。
“哚”一声轻响,凭这些人的眼力根本不用去看,一箭正中下面的十环,并且在比较靠中的位置。
第一箭只是让一些人惊讶,就连周复生这种没练过几回箭的人,也有可能一箭射中十环。接下来的九箭,让大家终于心服口服。
吕德阳每次只瞄几个呼吸,然后松指射出。每支箭羽,毫无意外射在下面的十环上,都比较靠中。
“吕兄果然了得,”杨毅第一个站出来赞叹:
“比我们强多了,虽以前没与你打过交道,你的武艺我们大家都知道,完全可以训练我们大家。以后大家,就有劳吕兄了。”
这下再也没人不服,吕德阳摆摆手:
“训练是大家的事,我也只是比大家大几岁,在某些方面稍占优势。以后我愿协助杨兄,和众兄弟一起训练。”
周复生对吕德阳的表现十分满意,他猜吕德阳没有使出全力,只选择射下面的靶。有本事,并且十分会做人。对大家说:
“大家都不用谦虚,以后就由杨毅和吕德阳,共同负责大家的所有训练。我最近可能没多少时间,以后这些兄弟,就交给你们了。”
……
周复生从城外军营赶回来已经是下午,他走到门口,又被在这里守株待兔的谢春几人拦住。几人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各自还拿着一本书。
“周大哥,有个叫史弥远的官员来拜访。后来又来了个清溪上人的道士,我们打听了,那个清溪上人是个很有名气的道士,是白林观的观主。他的样子虽看不出来什么,怕又是一个来找麻烦的。”
“春姐姐,怀疑是来找麻烦的,就不应该让他进来啊!”小布丁说得很干脆。谢春苦笑道:
“他的名气怕不在那个元真子之下,奶奶一听到是清溪上人,专门出来相迎。”
周复生笑了笑,庆王府的小孩太多,每次出去不可能全都带上。这些小孩个个都很懂事,只有选不忙的时候,将大家一起带出去玩。
“以后你们不用在这里守着,有什么话给侍卫讲就行了。你们可以出去玩,叫上一些侍卫保护,不用整天呆在家里。”
周复生没走几步,赵佳可能嫌时间还早,对周复生说:
“暂时不要进去,我们先偷听一下那个清溪上人又在忽悠些什么。”
主厅的情况和上次不一样,吴氏三人都在。史弥远坐在右边,一个一头黑发披散、身高脸长的老道坐在左边。除服侍的丫鬟外,大厅就这五个人。
赵佳猜错了,叫清溪上人的老道并没有在忽悠吴氏几人,她和几个小孩来到门外,先是偷听到史弥远在说话。
“我是个无神论者,也不相信什么鬼怪。早就听闻清溪上人的大名,有降妖伏魔之能,不知能不能抓几只鬼怪来让我们开开眼界?”
听史弥远的口气,好像和清溪上人扛上了。清溪上人笑着说:
“鬼怪本就是无形之物,信则有不信则无。就算抓到史大人面前,你也看不见,何必一试?”
史弥远轻哼一声:“好一个信则有不信则无,那道长总会些什么法术吧?可否为我们演示一二?”
“何为法术?”没想到对方会反问自己,史弥远呆了呆。没呆多久,清溪上人又接道:
“法术乃是玄学,玄学是天地间的一种道。就如同大人们为官一样,官自有官道。你身为官,能不能给贫道演示一下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