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要放电影
“姐姐，给你！”李贰一看见姐姐，巴巴跑过来，小手里攥的几个鞭炮就塞过来了。
李少云：……我要这玩意儿干啥？
“我不要，脏兮兮的，你自己拿着吧！”李少云嫌弃地推给自家弟弟。
李贰看姐姐真不想要，也没勉强，自己又收回来，放进自己的衣服兜兜里。
李少云给弟弟抹了一把脸，“你这上哪儿淘去了？整一脸的灰！”
李贰一边躲，一边还想跑，这会儿人多，小伙伴儿都在，热闹又好玩儿，“我去找李亮去！”
李少云一把抓住他，“跑什么跑！一会儿吃席呢！你这小笨蛋，也不知道弄点别的，就知道捡鞭炮！”
弄点瓜子花生糖果什么的多实惠，就会捡个鞭炮，真是小傻蛋！
李贰被姐姐抓住，有点不情愿，“坐席还得待会儿呢！我也不饿，刚才妈给东西吃了！”
这就是帮忙的好处了，瞅着空儿还能给自家孩子弄点吃的。
李少云一听，她这算是白操心了！
又叮嘱了小子一通，不能抓着鞭炮玩儿，小心炸了手之类，就放了这小子。
现在院子里满满当当摆了十来张桌子，这一波宴席也到了尾声，眼看着主食米饭也上场了，又上了一碗凉菜和蒸的米粉肉当下饭菜。
李少云虽然肚子不算饿，但看着桌子上的凉菜和米粉肉，还是咽了咽口水。
嘶~，这看上去比新娘家的席面还要厚实啊！
李少云看看自己没事儿干，决定去找找李红李梅。
她们家今天肯定也来上人情了，就是不知道来了几个人。
看了半天，没找到人，咦？这是还没来呢还是怎的？
李少云索性出了五伯母家院子，打算去李红家看看。
走了没几步，就看见李红跟着他妈林大娥正往这边走。
想来这是估算时间差不多了，来坐席了！
“哎！李少云你去哪儿？”李红看见李少云，眼睛一亮打招呼。
李少云和李红妈打了个招呼，又问，“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我刚找了你们半天！”
林大娥身材圆胖，整个人笑眯眯地，说话也慢条斯理地，问李少云：“去早了干啥？主家客人多，先尽着人家吃了咱再去也不迟！你咋没上桌？”
李少云道：“我这是刚接亲回来，这不还没顾得上吗？”
李红一听，兴奋地拉着李少云胳膊，“你去接亲了？！好玩儿不？”
李少云摇头，“也还行吧！主要是路远，颠得人屁股都木了！”
两个人叽叽喳喳地说了会儿话，又说了李梅家是不是上了人情，就到了李家院子。
这会儿多数人已经吃完离席了，还有少少几个吃饭慢的，看人家走了，有那脸皮薄不好意思的，一边加快扒饭，一边站起来给撤席的人让道。
有撤席的就劝，“着什么急啊！慢慢吃！这不还得有会儿嘛！”
吃席的人一边笑着谦让几句，一边赶紧吃完离席。
没多会儿这一波撤完，上菜的小子们就拿着毛巾过来给桌子擦一遍，重新摆放好干净碗筷，这是又要开始下一波了！
李红跟着林大娥，眼明手快地占了一个位置，又朝着李少云招手，“过来这边！咱坐在一块儿！”
她们家的礼刚才已经上了。本村人基本上都是这样，早早把礼上好，就等着坐席了。
有礼宾客登记完了，谁家行了几块钱的人情，等人家办事的时候都是要还的。
随着物价上涨，基本上都是要添加一些，不记清楚不行。
所以办红白喜事的人家，请礼宾客登记收礼这是重要一环，不是体己人都不会干这个。
李少云摇了摇手，“你们先坐吧！我再等会儿！”
她这在新娘家刚吃过一拨，虽然又奔波了一会，但两拨距离时间太近，还是让人家先吃吧！
李红看她比较坚决，也就不再强求。
“晚上有电影？”李少云突然听见边上有人高兴地大叫。
她转头看过去，几个半大小子凑在一起，看样子是刚吃完席下来的，嘴上的油都没有擦干净。
“有电影吗？谁家包的？”这几个人她有点面熟，就是想不起是谁家的孩子，不过也不妨碍她问上几句。
这会儿除了乡里偶尔会下来放几场电影，还大部分都是老电影。
其他时候，不年不节，基本上是没电影可看的！
想看电影，也得看谁家办喜事或者谁家老人高龄过寿，会包一场电影放，再要看只能去镇上电影院了！
说是电影院，其实也没个固定场地，有时候是镇政府里的大会场，有时候直接是找个空地，围上一圈这就算电影院了。
“这你都不知道？就你五妈家啊！”
几个小子看着李少云，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李少云：……
(ˉ▽￣～)切~~
她压根儿就没关注好伐！不过也怪她，话都没过脑子就出口了。
稍微琢磨一下就能明白，今天也就五伯母家办喜事，要说放一场电影的话，最可能也是五伯母家。
但是她也没想到，五伯母家这排场还真挺大！
这算是下了不少血本吧？
宴席办了，给新媳妇置办的家什也不错，没想到这儿还有个意外惊喜，居然晚上还有电影可看？
emm，果然不可小觑！
不过想想也不是那么不了解，五伯母家已经好几年没办过喜事了！
一年到头，光是给人家行人情了，和李少云他们家一样。
五伯母小儿子这次喜事一办，底下几个孩子还小，再办喜事且得几年呢！
既然如此，索性办大一些，人来多了，礼总不会不上吧？
别说，李少云心里想的，也还真就是五伯母的心思。
她这小儿子属于老来生子，上面几个哥哥姐姐都比他大，最小的姐姐出嫁的时候他才刚过十岁，这会儿算起来差不多快十年没有办过喜事了！
这么多年过去，五伯母憋着劲儿想办个体面些的婚宴。尤其自家小儿媳家底挺厚，从置办的嫁妆中就能看得出来。
既然如此，她索性就大办一场。
席面，准备了四十几桌，电影，也包了一场。
五伯母家这次可是在村里大大的出了一场风头。
要说前阵子李壮家因为在镇上摆了个小摊做小买卖的事儿，五伯母心里一直有点不服气。这好容易赶上小儿子娶媳妇，五伯母无意中就有了跟李少云他们家别苗头的意思。
当然，这些曲里拐弯的事儿，李少云也不知道。
第32章 占座去
一听晚上有电影可看，李少云马上就觉得，今儿晚上值得期待，再也不无聊了！
和几个鄙视她的小子们打探了一下，知道了晚上要放电影，还是部新电影，李少云摩拳擦掌，一下子忘了这个季节里的寒气凛洌。
暗戳戳地开始计划，晚上要不要早点去占座位。
虽然对于“新”电影李少云表示怀疑，但还是没有打击到她的热情。
为啥会觉得不是新电影，自然是李少云对于现在这个信息流通速度来推算的！
前些日子她还无意中听李红谈起，年初的时候村里放了一部“新”电影，她听了后都觉得很神奇。
电影是赵丽蓉老师早年拍的片子，评剧《花为媒》。
这部剧虽然她没看过，但恰巧听说过，这部剧是六十年代拍的。
现在李红她们还当成“新”电影看，也难怪李少云对现在这个“新电影”存疑了！
记得上一世有首老歌就叫《露天电影院》，没想到她能近距离感受一下，这露天看电影是怎么个氛围。
她小的时候，看电影都上电影院去，可能环境不是很好，音响配置都很一般，但却真没有看过露天电影。
可惜现在不是夏天，不然感觉应该更好些！
目前这冷天拔地的，四野无遮挡，坐在露天里看电影，不比看电视舒服多少。
前些日子她终于赶了几回热闹，去看了露天电视，那滋味，叫个酸爽！
她就不明白，这么冷的天，巴掌大的电视机，几十个人坐在硬邦邦冷冰冰的小板凳上，有些人连个火盆都没拿，就那么硬扛着，在冬季晚上最高几度的露天里，就为了看个电视剧，这是种什么精神？！
艰苦朴素的追剧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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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播放的，是港版的《八仙过海》。
李红她们都看的上头，还会大着舌头用生硬别扭的音调唱几句“线衫格运河，虾恋鱼代练”，听得李少云满头黑线。
因为不是彩色的，主家最近还买了流行的贴屏纸，三色的玻璃彩纸硬是把整个电视屏幕分隔成三块。
每次看着电视里的人物出场，一个人被分成上中下三个不同的颜色段，李少云就觉得……辣眼睛。
实在无语。这还不如看黑白的呢！
看了一两次后，任李红李梅两个怎么撺掇，打死也不去看了！
这时候的港版电视剧很是受追捧，算是港版电视剧在大陆播放的黄金时代。
但画面和后世精细制作的电视剧比起来，就有些粗糙。
剧情还不错，但演员的化妆看起来真心别扭。
不管男女，那俩烟熏黑眼圈，在李少云看来，和滚滚家估计是亲戚吧！
演员的演技不错，剧情槽点不多，武打场面稍有点浮夸，但也比后世对着绿幕空比划的好。
和李少云曾经看过的剧比起来，各有优劣和槽点。
只是李少云原来就不是追剧达人，这会儿看那小屏幕，李少云很担心自己近视。
李红和李梅对于李少云如此不合群，非常不满，但也没有因此和李少云疏远，李少云表示很欣慰。
话说回来，李少云其实很想看后世很是受人崇仰和追捧的83版的《射雕英雄传》。
可惜，这剧现在早就不播了！也没听说有重播。
想看也无从看起。
遗憾之。
这年头也没有开会员充值，之后想看几遍看几遍，连着几天一下子看完都行。
现在的电视剧，一般都是一周播几集，坑爹的是，有时候周二和周六日还没有电视剧播放。
而错过的电视剧，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不像后世好几部神剧，不管寒暑假，播了一遍又一遍。
一播许多年，属于好几代人心中的白月光。
比如某还猪蝈蝈，李少云当年年少无知，很是迷恋了一阵子。
长大后，再回头看这部剧，深深觉得自己当时有眼无珠。
默默地把这段时光划入了黑历史，再也不曾提起。
说完电影的事儿，又磨蹭了会儿，下一波又开席了！
李少云看了看，还是去找了李贰这小子，准备坐席。
不想小子根本不饿，对于姐姐的好意表示抗拒，一怒之下，李少云决定待会儿多吃点，不管这小子了！
吃完了席，李少云打着饱嗝儿回家了。
李妈还得接着帮忙打杂，一直到晚上才可能回来，李少云也就不等了！
自家爷奶还在家，刚才她出来的时候，奶奶打算他们老俩口下面条吃。
也不知道这会儿吃了没有？
李少云觉得自己很孝顺，忙忙地往家赶。
其实她是想早点回去看看，自家还剩下几张椅、凳，待会儿还得拿着去占座。
到家问了爷奶，说是吃过了，李少云也就没再张罗。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她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五伯母家的知客，正带着几个人往吃席的地方去，估计不是新来的有身份的客人，就是今天放电影的人。
看那样子，后者的几率更大。
李少云想着，今天怎么也得占个好地方。
说到放电影，李少云问了爷奶要不要去看，老俩口不出所料回绝了。
想也是，要是夏天的话，老俩口就当去乘凉了，这会儿不是给自己过不去嘛！
一场电影下来，估计老俩口得躺下俩！
李少云正在那儿琢磨，就听见外面有声响。
出来一看，李爸和小兄长回来了！
一进院子，李达就叫：“李少云！咱村儿今晚有电影你知道不？”
李少云翻了个白眼，“知道！待会儿去占座吗？”
李达可兴奋了：“当然！今晚据说放新电影呢！待会儿咱拿个长凳子去！占个好位置！”
李少云不置可否，谁知道是新电影还是老电影？
不过对她来说，这就是看个热闹，看个氛围，还有看个情怀，至于电影内容是什么，她还真不是那么在意。
兄妹俩个谈论了一会儿，对于占座这个事情，李达是驾轻就熟，从小到大占了无数次座了！
经验丰富、理论也强，李少云表示，你说的对，我就听从就行了！
乐得当个甩手掌柜。
李爸看两个孩子讨论的热火朝天的，问李少云：“你妈还在那边帮忙？你弟呢？”
李少云道：“我妈估计得差不多晚上了，李贰跟着在那边玩儿。爸你饿吗？要吃点什么？”
李爸摆摆手，“不着急，现在不饿，待会儿再说吧！”
第33章 晒谷场
说起吃，李达突然想起来了，“哎！我还没吃席呢！我要去吃席！”
说着站起身，就要往外跑。
李爸伸手拦住，瞪了儿子一眼，“你这会儿跑过去像什么样子？别去了！”
李达有点不高兴的嘟囔，“咱家今天行人情了！凭什么不去？”
李少云看看李爸，又看看小兄长，这俩人说的都对，她就不插嘴了。
父子俩正在这儿争论，外面又进来一个人。
李少云转头看过去，原来是今天她还没见到过的五伯父。
只不过，李少云差点没认出来。
左右看了看，终于“扑哧”一声忍不住乐了。
这谁呀？说是猛张飞，或者是关云长？
本地习俗，结婚那天也要闹公婆的。今儿这是有人专门用了红颜料，给当公婆的人抹了一个大红脸。
自她从新娘子家接亲回来，还没有看到过五伯母，想必五伯母肯定也被涂花了！
看样子，五伯父这也一样没逃过。
只是差不多大半天过去了，五伯父肯定是洗过了，但显然匆促间没有洗干净，脸上还是红彤彤一片。
五伯父皮肤黑，现在可以说面如重枣了！
这会儿五伯父进了院子，看见屋檐下的父子俩，笑道，“我就想你们差不多该回来了！走走走！过去吃席！”
李爸推脱，“五哥你也是，你今天这不忙着呢么！还惦记着来叫啥！都是自己人，用不着那么客气！”
五伯父瞪眼，“既然知道是自己人，还和我客气啥？本来要叫老二那小子来叫你，这小子一忙忘了！索性我自己跑一趟。走走！别跟我拉拉扯扯的，今天二伯他们都没去，可不就得你顶上！”
他说的老二是他二儿子李明金。
五伯父说的二伯就是李爷爷，族中那一辈排行老二，五伯父叫他二伯。
李达和妹妹一样，看着五伯父这大红脸，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五伯你这大红脸，可真喜庆！”
李爸给了儿子一个爆栗，训他，“有那么好笑？”
实际上他自己也忍不住有点想笑。
五伯父也是乐呵呵的，并不恼。还逗李达，“等你小子将来娶媳妇的时候，你爸肯定也逃不脱！”
这一天就是这个规矩，谁家娶媳妇都这样。
当公婆的，一个也逃不了，五伯父也不例外。
只是看着有点可乐。
猝不及防被调侃的李达一下子羞涩了！整张脸和红布似的。
李少云在边上看着小兄长一脸窘态，面上一本正经，实际上肚里偷笑。
俩个人拉扯礼让了一阵，到底是抵不过五伯父的热情，李爸只好带着李达去了五伯父家。
临走前五伯父还客气地叫李少云：“少云你也去吧！都去！”
李少云赶紧推脱，“五伯父您别客气！我刚才吃完才回来的，你赶紧忙你的去！”
看着这三个人走了，李少云叹了口气，看样子自己还得一个人去占座！
站起身，李少云兴奋地一握拳，占座去咯！
雄赳赳、气昂昂，李少云端着一张长条凳，就去了原来大队的晒谷场。
这地方面积大，一般村上有什么活动，都是在这儿举行。
开个村民大会，放个电影，过春节的时候耍个狮子、划个旱船、踩高跷表演什么的，基本上都在这个地方。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今晚也不例外。
所以李少云也不耽搁，直接扛着长条凳就去了晒谷场。
到了地方一看，好么！
她以为自己已经来的算早了，不想场中央已经稀稀拉拉搁了七八张长条凳，看样子都和她一样的：占座！
更有不少人，大人小孩儿都有，在这边围观看热闹，顺便搭把手，一边聊天，一边等着晚上看电影。
她赶紧跑过去，打量打量周围，再比划比划，估摸着离银幕的距离，也放下了长条凳，这就算是占上座了。
这会儿天儿还算早，没有完全黑下来，场中有人忙忙活活的，正扯着一张大银幕，要拉铺开再挂起来。
晒谷场边上立的有两根柱子，原来不知道是干嘛的，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大银幕就正好拴在两根柱子中间，不多不少，正正好。
李少云合理猜测，估计这两根柱子就是这个用途，专门用来放电影的！
只是，这会儿场中也没有电，待会儿这电影用什么来放？
村委不在这边，晒谷场附近也没有可拖曳的电源线，李少云有点担心。
不会待会儿看不成电影吧？
不过再一想，如果电影一直在这儿放的话，人家肯定有办法，她就不要在这儿瞎担心了！
遂放心地开始观察人家怎么做事前工作。
这会儿都是胶片电影，放映员下乡放电影的时候，有时候还需要村里的人去接。
放一场电影需要的东西太多，一个人拿不了。
电影胶片、放映机，大银幕、音箱，这几样东西分量就不轻，有时候还得带着柴油发电机。
要是去放电影的村里没有通电的话，这玩意儿就派上用场了！
有时候不好扯电线的，也会用柴油发电机。
李少云担心的用电问题，就是这么解决的，只是她这会儿还不知道。
有人早早就搬过来一张长条桌，晚上要用到的放映机就放在上面。
这会儿用的放映机都是16毫米铟灯电影放映机，一左一右、高低错落的两个大转盘一样的东西，李少云只在怀旧电影里看过。
这会儿很是稀奇地看了一阵子，门外汉的她也看不懂，索性也不凑热闹了。
在场中溜达了一圈，途中又去上了厕所，想起来今天晚上的猪食还没有给猪吃上，赶紧又跑回去了！
到家一看，李奶奶正在看着猪吃食。
李少云赶紧跑过去，“奶奶，我刚才都忘了！您这已经喂上啦？”
李奶奶笑睨了孙女儿一眼，“知道你个猴子，一听要看电影就把啥事儿都忘了！”
李少云不好意思嘿嘿笑了几声，转身又跑了，“那奶你辛苦一下哈！我得去占座！不然一会儿找不到好地方！”
她担心自个儿不在，自己放的长条凳被人给挪动了，占不到好位置就坏菜了！
李奶奶看着自家孙女儿跑远，摇了摇头，这孩子，怎么这么急急慌慌的！不就是看个电影么！
不过，想起自己前些年如果哪儿有场电影看，十里八村地也是跑的快。
那时候不管多远都要去。
一个村儿的人，成群结伙的去看电影，有时候看完了还得摸黑赶路。
想到这儿，李奶奶忍不住笑了。
第34章 电影开演
李奶奶还没把猪赶回猪圈，李少云又跑回来了！
李奶奶很诧异，“这怎么又回来了？不占座儿啦？”
李少云笑着做了个鬼脸，“当然占！这不是怕一张凳子不够嘛！”
李奶奶摇头，“那么长个凳子，现在这天气晚上又冷，你们几个人挤挤还暖和，拿那么多板凳干啥？搬来搬去的也不嫌麻烦！”
李少云一想也是，长条凳长度差不多一米长，自家虽然五个人，但三个都是小孩儿，怎么也能坐得下。
不过想了想，还是又拿了一个，坐不了也没关系，就当备用好了！万一坐不下呢。
拿着凳子跑回晒谷场，看看自己刚在放凳子的地方，还好，没挪位。
又把新拿来的凳子放在边上，这才有闲心再次四处转圈溜达。
眼看着天色一点点黑了下来。
晒谷场上人也越来越多，算得上是人声鼎沸了！
李爸李妈这会儿还不见人影，估计还在五伯父家。
小兄长李达刚才就找过来了，这会儿正腆着小肚子和边上的小伙伴儿聊的不亦乐乎。
至于李贰，坐了会儿又不见人了！屁股上跟扎了刺似得。
不过也能理解，这种热闹的场面，一年也没有几次，对于小孩子来说，是难得扎堆凑热闹的时候，自然是哪儿热闹往哪儿钻。
放映机那边在李少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通上了电，和周围黑漆漆的环境比起来，这会儿整个晒谷场热闹的不行，灯火通明。
一盏和小葫芦一样的大灯泡被高高挑起挂在放映机附近，这也是整个晒谷场上的照明设备。
放置放映机的桌子上，另有一盏照明灯，这会儿就有调皮的小孩儿伸着小手，挡着光束对着大银幕直晃悠，大银幕上就有了好几只袖珍小黑手。
李少云转头看了看，这人山人海的，虽然有电灯照明，但四周望出去人头躜动，也不知道李爸李妈待会儿找不找得到自家占座的地方？
李少云问李达：“这么多人，咱妈他们一会儿找得到吗？”
李达一点儿也不担心：“没事儿！一会儿叫他们就行！”
“这么多人呢，一会儿看的见吗？”李少云觉得小兄长有点托大了，人多，一会儿一开演，灯灭了，还怎么找？
好歹她为了占座搬了两张凳子来，这不白瞎她功夫？！
李达不以为意地抬头撒么一圈，“没事儿！我眼睛尖！”
李少云：……行叭。
“那你盯着点儿！不然他们来了找不见咱们，这不白占座了嘛！”
她后来拿的那张凳子，现在就在小兄长狐朋狗友的屁股底下，眼看着是做白工了！
李达对妹妹的啰嗦有些不耐烦，打发小屁孩儿似的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李少云瞪了小兄长一眼，转头继续四处张望，也不知道李贰这小屁孩儿跑哪儿去了！
这眼看着要开演了，一会儿找不到地方看他怎么办！
好在没多会儿，李贰就从人群里钻进来了。
这会儿晒谷场上坐满了人，转头四顾，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里三层外三层的，比起当初村里第一台电视机进村的盛况，有过之无不及。
看这架势，李少云估摸了一下，十里八村附近村子的人大概能来的都来了。
她刚才听见周围有说谁谁家的亲戚从哪儿过来，巴拉巴拉。
李少云都觉得有点惊，没想到这会儿电影的魅力这么大！
虽然她知道这年头娱乐节目很少，人们能选择的不多，除了看电视，可不就只剩下电影。
但还是低估了露天电影对人们的吸引力。
李少云拍了弟弟一下，“你跑哪儿去了？害我怕你找不过来！”
李贰嘻嘻一笑，“我就在那边玩儿啊！”
李少云撇撇嘴，也不理这小屁孩儿，只问：“看见妈他们没有？”
“没有哦。”李贰摇摇小脑袋，“我刚才找了，没找到他们。”
李少云想了想，算了，不来也没办法。
估计这会儿还在五伯父家，就是可惜了自己早早来占座，还特意弄了两个凳子，结果这还没用上。
正觉得有点可惜，就听耳朵边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接着一阵有点卡的音乐声飘入耳孔。
李少云抬头看过去，大银幕上出现了一个黑白画面方框。紧接着，灯灭了，晒谷场上一片漆黑。
边上李贰的小声音尖叫：“电影开始了！”
李少云想扶额，这孩子怎么这么兴奋，谁不知道这是电影开始了。
后世电影一开场通常都是广告，李少云也以为是，毕竟前阵子看电视也是如此。
没想到一开头就是个科教动画短片：小蝌蚪找妈妈。
这是加演。这会儿电影下乡，基本上前面都加演一个纪录片或者科教短片。
李少云：……
不错，很有怀旧意味。
这是中国第一部水墨动画片，这部动画片从画风到配乐、节奏，都是中国风元素。
原型出自白石老人的水墨名作《蛙声十里出山泉》。
银幕上出现了一本淑雅的中国画画册，封面打开后，是一副幽静的荷塘小景。
镜头渐渐向画面推去，古琴和琵琶乐曲悠扬而起。向人们展开一个水墨画的世界。
不知不觉，李少云沉浸了进去。
别说，可能是从来没在这种氛围中看过，这猛一看，还觉得挺好看。
很快，十几分钟过去，短片播完了！
灯又亮了，刚才除了影片里的声音，周围都静悄悄的，这会儿灯一亮，“哄”一下子周围像是突然打开了开关，小孩子在尖叫，大人在叫人，也有人在叫“我在这儿！快过来！”
晒谷场一下子热闹的不行，闹哄哄的，李少云瞬间有了菜市场的感觉。
她也顺势站起来，借着灯光打量，会不会看见李爸李妈。
可惜就她站的这地方，属于灯光最亮处，看出去黑压压一片，别说认人了，就是看清楚都有点困难。
李少云有点遗憾，无奈地坐了下来，埋怨李达，“你还说你眼尖，能看得见爸妈，也没见你把爸妈认出来啊！”
李达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那我也没想到这么多人啊！”
刚说了没几句，眼前一黑，那边换下演完的胶片，又换上新胶片，电影真正开始了。
这会儿基本上是有什么演什么，没得挑。
甚至，有时候老电影也是来回的放。
说来说去，还是这会儿刚改开，许多东西都是刚起步，就算想有个改变，选择也有限的很。
所以，李少云囧囧地看着银幕上的几个大字：岳家小将。
莫名觉得有点怪。
话说，她没记错的话，这是婚宴的包场电影，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喜宴电影。
还是她太年轻了啊！
第35章 准备年事
“小百合花呀，长在南方……”
自从那天五伯母家包场电影之后，李少云时不常能听见有人哼哼，唱这么几句。
不然动不动就是：“嘿！”、“哈！”还自配音效，一边手里还来几个动作。
“黑虎掏心！”
“大力金刚掌！”
这种一般都是男孩儿。
可见电影风靡范围。
上到老人，下到小孩儿，不论男女，津津乐道好几天。
村里人说起来话里话外都是自豪，尤其在外村人面前，貌似这电影和自己包场的一样。-_-||
这令她想起了前阵子的“虾恋鱼代练”。
说起来看电影那晚真是白瞎了她的一片心意。
本来还怕一家人坐不下，所以占座的时候特意搬了两张凳子。结果一直到电影完毕，也没见李爸李妈找来。
等电影散场，他们兄妹几个还得扛着板凳回家。
这让李少云有种一腔热情白白浪费的赶脚。
到家很是遗憾地和李爸嘚啵了一通，惋惜自己没能感受一下，一家人挤占一张凳子的热闹。
李爸说他们来的晚，索性站在外围，没有再挤进去。人太多，晒谷场差点站不下！
不过对李少云来说，扎堆露天看电影还是不错的，很有那个氛围，可惜就是太冷了！
看得起劲儿的时候不觉得，到最后觉得自己的脚都要冻木了！哪怕脚上穿着棉窝窝（棉鞋）也不顶事。
冬天看露天电影真不是好主意。
接下来村里也有几家办喜事的，不过再也没有人家包场电影。毕竟不是谁家都有五伯母家那个壕气。
李少云虽然有点可惜，但也不是那么在意。
要说这露天电影夏天看起来更好，但有一点不好，夏天外面蚊子太多了！
所以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完美啊！最好的季节，应该是春秋两季，不冷不热的！可惜那会儿没人办喜事啊！
等第二天她还知道，李爸他们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坐席剩下的折箩回来。
这种菜其实就是杂和菜，一般办事的人家最后会把宴席剩下的菜给帮忙的人各自带个一碗两碗的。
通常都是硬菜，比如蒸肉、滑肉这种。
关系近的，带的菜就好一些。有时候主家还会专门给自家体己的人留一些没上桌的。
关系稍微远点的，就是各种剩菜掺和到一起的。
这种菜也是没人嫌弃的，毕竟现在生活刚刚有起色，节俭惯了，不会烧包到嫌弃是剩的。
李爸带回来的，明显就属于前一种。
想想也能明白，自家好歹也是五伯母家没出五服的，自家那天去了两个人帮忙，自己还帮着接亲了呢！
要是带那种杂和菜，李少云觉得，自己是不会吃的！
就算这年月杂和菜也是好的，她宁可不吃也不想吃别人的剩菜。
要说每年腊月都是农村娶媳嫁女高峰，和后世赶春运似得！
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意思，反正她已经听见好几次村里噼里啪啦放鞭炮，自己家的凳子也时常被借走。
基本上他们家也随大流去记了礼，行了人情。
今儿李家，明儿王家，后儿就张家。一天天的还挺热闹。
问李妈为啥都赶着年前这点儿结婚，李妈回她，不这会儿还什么时候合适？
李少云一想也是，平时不是下地就是下地，一开春就忙得不行。
本地一年种两茬，这开年就忙到年尾，也就冬闲的时候，家家有个空当儿，结婚什么的可不就扎堆来么！
另外则是，除了冬天其他季节办事儿也不是不能行，但置办的吃食不可能可丁可卯，总有剩下的，天气热的话，一晚上就会馊了，那不糟践东西吗！
所以这会儿村里扎堆的办婚宴，好几次都是李少云带着李贰去的，李爸李妈忙的顾不上。
交情好点的，多几块，交情一般的，就是随大流，人家几块他们几块。
有时候好几家同时办喜事，爷奶推脱不过也去过一两回，他们俩老不爱凑热闹。再加上人老了牙口不好，宴席虽好，好多东西他们俩老吃起来费劲儿，还不如家常饭吃着舒坦。也是邪了门儿了，今年村里娶媳嫁女的真是多！
只不过，李少云再没有机会担任接亲者，说起来真有点小遗憾呢！
为毛？自然是可以当座上宾，还能吃到好东西，嘿嘿。
不过这会儿都到年底了，村里人忙着办喜事，也忙着准备年货，一下子气氛就上来了！
再加上村里三天两头办喜事，就有小孩儿捡了没放的鞭炮，很珍惜地放在自己的小口袋里，时不常地放一个。
离得远了无所谓，近了猛不丁听见“啪”一声，能吓得人一哆嗦。
碰到这样儿的，李少云只能翻个白眼心里暗骂。
李爸李妈自从五伯母家办完婚宴后，继续在镇上忙乎，顺便抽空采买年货。
李少云就眼看着家里的东西一天天多起来。
这会儿各样菜其实也不少。莲藕、红白萝卜、芹菜、土豆、菜花、包菜、白菜各种的，但凡本地能种的，都有。
肉自然是猪肉，这个直接在村里买就是，知根知底放心不说也新鲜。说起来李少云惦记着家里的两头肥猪，一直也没有宰杀。
听李妈李爸的意思，等开了年再杀。李少云有点遗憾暂时吃不上了！
本地习惯杀猪卖肉都是连骨头带肉，除去猪头、猪蹄、猪尾巴、猪下水，并没有像后世超市那样分得详细，五花肉、排骨之类都是分开卖。
牛羊肉本地也有，非常少见。镇上一般都没有，要想吃只能上县城大集市去买。
等到祭过灶、大扫除之后，剩下没几天就要过年了。
前些天李妈还抽空做了酒酿，正好家里每天要蒸馒头包子去卖，灶头上总是暖烘烘的，做酒酿不费事。
李少云也抽空闻了闻，别说，李妈手艺不错，酒酿甜香甜香的。
就李少云这不怎么爱吃这玩意儿的，都有点馋。
话说她上辈子生活的地方，也没有吃酒酿的习俗。
她曾经看超市里有卖，好奇买过几次，但可能从小不习惯吃，也不知道吃法，到家就是直接热了喝，不然就是兑水煮，感觉味道就那么回事。
没想看李妈做的酒酿，和自己曾经吃的真是大不一样。
除了这个，李妈还做了豆腐乳。
李少云觉得这个看起来做法也蛮简单：把老豆腐切成四方小块，放在谷仓里让它发酵，等长了白毛拉黏儿了，再一块块地放白酒里打个滚，滚上调味料、辣椒粉，再码放在干净容器里，这就算做好了！擎等着过段时间吃了！
李少云全程在一边围观，觉得这个玩意儿挺简单的呀！
赶明儿自己也试试？
当然今年这是没机会让她试了，而且她也知道，许多事情都是看着容易，做起来不简单。
尤其这吃食。一样的步骤，人家做出来可能就是另一样味儿。
甚至，一人一个味儿。有的好吃，有的一般，有的人做得就无法下口，非常的玄幻。
第36章 过年琐事（一）
就这么的，时间眼看着就腊月二十九了。
中间村里有人杀猪卖肉，李爷爷带着李少云姐弟俩，去割了一些肉回家，想着过年的时候吃。
在李少云的强烈要求下，李爷爷又买了猪蹄、猪尾巴，还专门买了一副猪下水。这玩意儿不属于正经肉，这会儿不咋值钱，一般杀年猪的人家都会留着自己吃。
李少云想着自家没有杀猪，猪下水什么的都没有，这个过年的时候卤了吃。
要说她本人，对于下水什么的没有执念，但卤了之后做个下酒菜还是不错的！
过年来客人的时候，端上桌也是下酒菜，总比空口喝酒强。
钱是李爸给的，她提要求的时候也没有心理负担。
原来她还想按照前世习惯做点包子、馒头什么的，不过现在自家就做这个，家里包子、馒头的不少，李少云也就不费那劲儿了。
因为家里的小摊贩生意有了进账，李妈买起过年用的日用吃食时，那是真的眼也不眨。
就在李少云都要忍不住说些什么阻止李妈的购物欲望时，李妈终于收手了！
这天两口子带着大儿子早早回来了。
李少云还有点不习惯，“妈你们今儿够早啊！”
李妈看了女儿一眼，“过糊涂了吧？明儿就三十了！家里还不得收拾收拾。”
咦？李少云眨眨眼，对哦！她都忘记这茬了！
主要是最近村里的氛围很好，她一天价走动窜西的，再加上家务事，虽然知道快过年了，但总觉得不还有几天么！
这会儿突然听李妈这么一说，才有点回过味儿来。
前些天趁着天气晴好，李少云把家里的被褥什么的都拆洗了一遍，算是除旧迎新的意思。
当然也把她累惨了！心里就想着，等开年了，一定要李爸买台洗衣机，不然这洗衣服尤其是冬天洗衣服，简直就是折磨！
就是不知道这会儿洗衣机好买不？
另外，还得想办法整个被套被罩什么的，不然现在这被褥都是拆了被里被面洗，完了之后还得缝上，也得亏李奶奶在家，帮着李少云把被里被面的又给缝回去，不然就李少云，可能真要麻爪。
有了被罩什么的，直接拆下外面一层洗就简单多了。
省的一拆洗被褥，就得整个拆下来，要不是家里有备用的被褥可倒换，说不得洗完好几天没有铺盖呢！
这会儿做生意越是年跟前生意越好，但李妈觉得也不差那一半天的，还是家里过年要紧。
过年的时候，小叔子因一家离得远，不是年年都回；大伯子一家却是要回来的，今年肯定也不例外。
自家这段时间也算挣钱了，不得好好安排安排这过年的吃食？
兜里有钱了，这心里底气足，自然是得好好地捯饬捯饬。
“今儿咱赶紧得套上腊汁，说起来这都有点晚了！”李妈忙忙叨叨的，这是痛并快乐着。
前些天公爹带着女儿他们买的肉，今天就可以做了。
他们还在镇上买了三只鸡，两只鸭子。
“哇！妈你们还买了鸡和鸭子？怎么没买只鹅呢！”
李少云捣腾着李爸他们带回来的东西。
“我倒是想买！它没有！”李妈没好气地回了一声。
本地有人养鹅，不过通常都是为了自家吃，或者吃鹅蛋，不成规模，镇上集市很少有卖鹅的。鸡鸭倒是常见。
李少云惋惜地咂咂嘴，话说她还挺喜欢吃烤鹅的。
前世她虽然是北方人，所谓的铁锅炖大鹅倒是没吃过，南方的烤鹅她吃过一次，那次是老板请客，她这小职员跟着蹭吃。
外皮酥脆金黄、内里柔韧恰到好处的烤鹅，蘸着梅子酱吃，口味独特，连她这不喜欢吃甜酸的人都很喜欢，惊艳之后念念不忘。
可惜兜里钞票有限，不能常吃。再然后就跑到这时代来了！
这会儿想起来了，也不过顺嘴提一句。
看着这么多吃食，李少云觉得很满足，emm，这年过的，很可以！
本地的卤腊汁肉都叫套腊汁，只要把卤汁做好了，什么都可以放进去卤。
通常都是肉，也可以卤素菜。讲究点的，气味浓烈的就会分开，像猪下水之类，就会另置腊汁，而不是和其他肉类掺杂在一起。
手艺好的人家，一盆腊汁用好些年也不会坏，倒有点老汤的意思。
只不过李妈手艺有限，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或者说对吃食上没有执念，关键是手艺不好，所以套的腊汁也就顶多用个一次两次的。
这会儿也不例外，这腊汁也是现做。
之前家里穷，一年到头也就过年的时候有点肉吃，套腊汁什么的也就嘴上说说，不够劳神的！
主要是，也心疼那些调味料，这玩意儿也不便宜呀！
这会儿没什么生抽老抽，也没有分那么细，只有酱油。
锅里放少许菜籽油，中温时放入冰糖，小火炒糖色，之后放上水。
李少云就看着李妈一样样下料：料酒、生姜、冰糖、香叶、桂皮、八角、草果、白芷、肉寇、香砂。
把这些香料用一块纱布包好，用棉线捆了，扔到汤汁里，再把之前飞过水的肉、鸡鸭都放进去，最后还放进去半拉苹果，开炖。
李少云看看那半拉苹果，这玩意儿也能放？不过她自己不会做，自然不会瞎指挥，只看着李妈做。
没多久，灶房里就弥漫着一股窜鼻子的香浓卤肉味，李贰这小家伙儿不知又从哪儿窜出来，只嚷嚷着：“好香啊！我要吃肉肉！”
李少云轻轻在小弟额头上敲了一记：“你这是狗鼻子啊，闻味儿倒是挺好使，哪儿有好吃的你就来了！”
李贰嘻嘻一笑，拉着姐姐的胳膊：“熟了没有？给我尝尝呗！”
李少云点点他的小鼻子，“你这肚子又饿了？记得刚吃完没多久啊！”
李贰腻着李少云摇着她的胳膊，李少云没辙儿，趁着李妈不在厨房，用筷子夹了一小块瘦肉出来，“就给你尝个味儿，吃完去玩儿去！”
李贰忙不迭点着小脑袋，眼睛跟着李少云手里的筷子，“嗯嗯！”
拿了小碗放在里面晾着，把筷子给了李贰，“等着！烫啊！”
第37章 过年琐事（二）
“嘿！你个馋嘴的猫儿！怎么又吃上了？”李妈拿着东西从外面进来，一看小儿子端着小碗吃东西，笑骂了两句。
李贰仰着小脸冲着妈妈撒娇地做了个鬼脸，继续吃。
李妈又说李少云：“你别一天价地他想要啥你给啥！你看看他，再吃都成胖成啥样儿？”
李少云嘿嘿一乐，看看李贰，也算不上胖吧？
不过最近伙食好，天天走动窜西地去坐席，一天又不用干活儿，这会儿也没有寒假作业，小家伙好像是长了点肉？
不过这年头不是差不多以胖为美吗？谁胖了这不是证明家里条件好，很自豪的吗，怎么到李妈这儿貌似不这样？
不过李妈也就嘴上说说，并没有真的责怪女儿的意思。
“你看着点火。别太大了！一会儿糊锅了，我去收拾一下明儿要上坟的东西。”
李妈吩咐女儿，放下手里的东西去了堂屋。
这晚上就这么忙忙乎乎地过去了。
后面李少云被李妈赶去睡觉，剩下的李妈和李爸忙活。
第二天，李少云睡了个懒觉。
自从放假以来，别说她还真没睡过懒觉，这会儿躺在床上伸个懒觉，真是舒服！
今儿就除夕了，还得守夜，还可以看春晚，想起来就令人忍不住心潮澎湃。
话说上辈子她怎么没这么兴奋呢？难道年龄小了还有这好处？
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李少云收拾好出了门。
“乖女，肚子饿不饿？饭都在锅里热着，快去吃啊！省的一会儿饿的胃不舒服!”
院子里，正劈柴的女儿奴李爸，一看女儿起来了，赶紧的嘘寒问暖。
李少云笑眯眯地点头，心里热乎乎的，“嗯嗯，我知道！爸，今天做什么？”
“做啥呀？你们小娃儿家耍就对了！剩下的爸爸和你妈来。”
李爸看着女儿笑嘻嘻的小模样，心里软软的，心疼道：“这段时间把我女儿累的！趁过年了好好歇歇！”
李妈在厨房就翻了个白眼，孩子爸这个偏心，简直随时随地！
她就没见过谁家对女儿这样的！也就他们老李家。
不过李妈心里也是知道丈夫这话说的没错，大儿子跟着他们夫妻去了镇上，说是打下手，其实都是些小活儿，家里这一摊家务事，公婆又上了年纪，大部分都交给了女儿。
也难为她小小年纪，里里外外地捯饬的还挺清爽。
她探出头对女儿道：“看你爸这偏心样儿！生怕你饿着！”
李爸嘿嘿笑，“孩子不是还小，不吃东西怎么长身体？”
李妈斜睨了丈夫一眼，口气酸唧唧的，“对！你这是亲爸，我就是后妈，不知道关心女儿长身体呢！”
李少云：……
感觉自己有点多余是怎么回事？
“妈，我作证！你肯定是我嫡嫡亲的亲妈！”李少云笑嘻嘻地道，老妈看样子是吃醋了，为了家庭和谐，得赶紧安抚安抚。
李妈哼笑，“去去去！别在这儿贫！”
李少云进了厨房，两口锅都盖着，不知道里面有啥。
又问：“我爷他们呢？都吃了？我哥哥他们去哪儿了？”
李妈正在收拾灶房里的大案板，拿着竹刷子在刷洗，一边刷洗一边对女儿絮叨：“你爷他们已经吃了！不看看都几点了！你哥他们两个懒怂还没起呢！”
李少云：“我哥他们没起呢？”她看着院子里静悄悄的，还以为那两个早吃完跑出去了呢！
李妈不满：“可不是！你吃完赶紧叫他们起来，睡睡睡的都啥时候了！”
……还以为我最后一个呢！敢情这还有更晚的呢！
李少云耸耸肩，不过也不以为意。
李妈也就习惯性絮叨几句，不痛不痒的。
揭开锅盖，里面温水里蹲着一个搪瓷盆，下面是米粥，上面还有一层蒸屉，放着几个包子、馒头，还有一碟昨晚卤好切片的腊汁肉。
李少云深深吸了一口，“真香啊！”
盛了一碗粥出来，又拿了一个馒头掰开，夹了几片腊汁肉，大大地咬了一口，“唔唔！好次！”
“嘴里有东西就不要说话，喷的到处都是！”李妈训斥女儿。
“嗯嗯。”李少云咽下东西，胡乱点了点头端着碗往外走。
爷奶照常窝在自己的屋子里，李少云也没过去看。
端着碗进了堂屋，把碗放下，过去敲了敲李达兄弟俩的门：“起来了！吃早饭了！”
实际上现在已经快十点了，算不得早。
不过农村吃早饭就这个点儿，只要不上学，李少云也习惯这时候吃早饭。
给两个人轰起来，李少云接着吃饭。
别说，馒头暄软，腊汁肉滋味醇厚不腻，配一起真是好吃！
可惜没有白吉馍呢！
或者大饼也行啊！算了，有馒头也不错了，不能贪多。
吃完早饭，李少云又看着李爸劈了会儿柴。今天难得是晴天，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李少云坐在院子里惬意地晒着太阳，享受着冬日难得的暖阳。
至于李达李贰兄弟俩，起来吃过饭就一溜烟跑的没影儿了，也不知道去哪儿撒欢去了。
李少云没有跟着出去，今天难得用不着自己了，可以歇息一天，她要好好享受一下。
把堂屋角落放置的躺椅拿出来，用毛巾擦吧一下，摆在院子正中阳光底下，躺上去。
李妈看着女儿这懒洋洋的样子，忍不住摇头，这孩子，怎这么懒散呢！
以前没见她这样儿啊！有心想说两句，想着女儿这些日子的辛苦，今天又是年三十，算了！
李少云不管李妈在想什么，只管自己躺着舒服。
躺了会儿想起来一件事，又爬起来了，“爸，咱家对联还没贴上吧？我爷写了没有啊？”
李爸停下干活儿，笑她：“这还用你说？你爷早写了！待会儿你记得煮点糨糊贴上，下午咱家上坟。”
李少云点头，索性不躺了，她这就是劳碌命啊！
去了杂物间，舀出一小碗面粉出来，去厨房先煮糨糊。
现在糨糊胶水什么的，都是自产自销，农家人也舍不得去买。
煮了一大碗稀稠适当的糨糊出来，李少云去叫爷爷。
她都不知道，爷爷什么时候都把春联写好了。
话说这几天她光看见村里人上门来求爷爷帮自家写春联，倒是没想到自己要写春联的事，反正都是家里人，什么时候写不行。
没想到爷爷已经写好了。
爷孙俩个拿着对联，先把大门口给贴上。
第38章 过年琐事（三）
先给大门两边刷上一层糨糊，爷爷拿着对联比划着贴，李少云则负责贴对联的位置。
“再低点！有点高了。”李少云给爷爷指导。
正贴着，李达俩个又回来了。
一看这架势，立马兴致勃勃地加入了进来。
这下子李少云索性放权给李达，让小兄长接下刷浆糊重任。
贴完大门贴内门，就连猪圈的门框上，都贴上一副“六畜兴旺”的对联。
贴完之后再一看，别说，红彤彤的还挺喜庆，一下子就有了过年的样子。
因为晚上要守夜，本地习惯晌午饭就相对简便一点，晚饭才是重头戏。
吃过简单的晌午饭，时间也到了三点多，李爸把黄裱纸、鞭炮、供香什么的准备好，又印了冥币。
这种李少云以前没见过，买回来的黄糙纸厚厚一沓，李爸专门挑了十块钱的，他身上现有最大面额就是这个。
李少云记得这会儿五十元面额的应该已经出来了，不过自家这小地方还没有流通。
李爸把钱在纸上摊平，拍一掌摁一下，拿指甲划一道记号，算是印了一张；再接着刚才的记号摁一下，重复方才的步骤，认认真真地给那一沓纸印完。
李少云看的目不转睛，心里嘀咕：这算是欺骗老祖宗吗？明明就是一沓糙纸嘛！
想起后世几乎和软妹币相仿的冥界银行发行，就觉得现在给老祖宗烧的有点草率，不知道能不能在冥界流通？不过诚意倒是足足的。
收拾好上坟要用的东西，李爸带着李少云三个去给祖宗上坟烧纸。
李爷爷本来要带着李达几个去，李爸没让。自己带着三个孩子，去给自家老祖宗上坟。
李爷爷年纪大了，李家的祖坟又不是在一个地方，来回奔波，也挺累。
本村人多地少，又是丘陵地带，平坦、土质又好的地方自然都开发成了良田。次一点的也是旱地，分给了各家，并没有闲置地方专门建坟院。
各家也没有一个确定的地方做祖坟。死人也不能和活人争地不是，因此许多人家的坟地都在自留地里。
不然就是和别人置换。
李家的也不例外。
李少云太爷爷太奶奶的坟地，就在自家的自留地里。
至于再上一辈的坟地，估计除了李爷爷和李爸他们这一辈，剩下的小一辈就不知道了！
几个堂兄知不知道，李少云也不清楚，反正她自己是不知道！
到了地方，李爸拿着铁锹修了修坟，又铲除坟头杂草，在坟头上压上一张黄裱纸。
之后点上几炷香插好，又摆上贡品，接着就是烧纸钱。
金砖（黄裱纸）、冥币一一投进火里，李少云几个挨个给老祖宗磕了头，最后李爸又放了一串小鞭，自己也磕了头，就算上完坟了。
这一套程序做完，时间已临近黄昏，天色不早。李爸就让李少云带着李贰回了家。
自己带着李达去给李爸太爷爷太奶奶上坟。
这会儿家家户户都在上坟，四野时不常就会响起鞭炮声。
李少云带着李贰进了家门。
李爷爷李奶奶这会儿也没有再待在自己屋子里，而是闲坐在屋檐底下。
李奶奶这会儿在剥炒花生，李贰跑过去腻在奶奶身边，顺便从笸箩里拿花生米吃。
李少云洗过手去了灶房，李妈正忙着，看着女儿进来，问道：“烧完啦？”
李少云点头：“我爸带着我哥去给祖太爷烧纸了！妈我做什么？”
李妈指着旁边的芹菜道：“去把芹菜择出来。”
晚上要吃炒菜，今儿是年三十，虽然女儿做饭比她好吃，但这顿饭的意义不同，还是李妈自己掌勺。
李少云看看案板上堆的琳琅满目，切成片的腊汁肉、切成几瓣的皮蛋，豆芽菠菜拌粉丝，这是凉菜。剩下的，待会儿要炒。素菜、肉菜都有，看样子晚上这顿很丰盛啊！
冬天了，凉菜也不能做多，屋子里没有暖气，只有火盆，吃多了凉的打颤。
李少云先捏了一片腊汁肉放嘴里，李妈轻轻打了女儿的手一下：“去！待会儿就吃饭了！现在东吃一口西吃一口填饱了，咋还吃得下！没多久又嚷嚷饿，你这不瞎捣乱么！”
李少云嬉笑：“我就是觉得妈做的腊汁肉好吃，先尝尝味儿！”
李妈哭笑不得，“你早上吃的不是？别磨蹭了！赶紧择菜，一会儿你爸他们回来就得炒菜了。”
李少云吃完腊汁肉，顺从地去择菜。
过了会儿，李爸父子俩也回来了。
天这会儿也差不多麻麻黑了，再过会儿估计都看不清人影了。
堂屋里，平时不用、靠边站的大方桌今天抬到屋子正中，桌子底下放着火盆，四边摆上几张长条凳。
火烧得旺旺的，屋子里一下子暖和了起来。
爷奶这会儿也进屋了。
天黑了，外面温度也很快降了下来，坐在屋檐底下都觉得冷了。
一家子除了李妈和李少云，这会儿都在堂屋里坐着。
李贰一会儿在堂屋里到处窜，一会儿跑到厨房，忙的不亦乐乎。
厨房里的灯泡有些昏黄，李妈一个错眼没看见，差点被他别一跤摔了。
终于忍不住呵斥了他：“你消停去堂屋呆着！在这儿捣什么乱！”
李少云看着弟弟翻白眼，这小子今天真的有点兴奋过头了。
李贰撇撇嘴，不甘心地跑回堂屋。
李爸这时候过来：“需要帮忙吗？”
李妈白了丈夫一眼，“我还以为你这大老爷光会等着吃呢！这会儿想起帮忙了？”
李爸乐呵呵地，“这不想着你这么能干，又有咱女儿帮忙，我过不过来都一样么！”
李少云：……
老爸这马屁拍的好。
李妈笑骂：“行了！一个个的，就会嘴上功夫！把那几样凉菜先拿过去摆着，搁这儿占地方。”
李爸乖乖听命，把几盘凉菜都端到堂屋去。
李少云问李妈：“妈，咱现在炒菜吗？要不要蒸饭？”
李妈手下不停地忙着，头也不抬地回答女儿：“差不多了！饭先不用蒸，等炒菜吃完估计也都吃不下了！”
第39章 年夜
七点半，菜都做完了，也端上了桌子，一家人整整齐齐地端坐在桌子前。
外面鞭炮声已经开始稀稀拉拉响起来了。
这是有心急的人家，没能忍住。不然按习俗来说，至少也是八九点以后才放鞭炮。
李家爷奶俩老坐在上首，左右两边是李爸和李少云三小的。李妈坐在下首，方便一会儿去厨房端菜。
天气冷，做好的菜一部分温在锅里，随吃随端，全都端上来一会儿就冷了。
李爸打开一瓶白酒，站起来，征询老父意见：“爸，您要不少来点？”
这是本地产的一种特曲酒，度数较高，有48度。
因为价格属于中档，不管是自家喝还是来客人，都属于酒桌上的常用酒。
李爷爷皱眉摆手，“你知道我又不喝酒！都这把年纪了喝酒身体着不住。”
李爸也就那么说说，李爷爷素来滴酒不沾，只不过现在过年了，自己拿出酒来不问问老父亲，显得不合适。
李爸给自己倒了一杯，边上李达和李贰也眼睁睁地看着。
当然，俩小的也知道，自己这年纪，老爸是不可能让他们喝酒的！
就算是李达也不可能，所以也只是默不作声看着。
李爸又给自家老婆倒了一杯，笑眯眯地道：“来！孩子他妈，这一年你辛苦了！今晚喝它一杯。”
李妈抿嘴笑了笑，嗔了丈夫一眼，“一家人说话，还整这虚头巴脑的，说这些干啥！”
端起面前的酒杯，给李爸杯子里倒出一部分，“我也少来点！这多了上头。”
李爸放下酒瓶，先美美地喝了一口，“啊”地一声，“好！”
李妈看看丈夫，“你也少喝点！这玩意儿又不是什么好的。还没吃菜呢，空着肚子你就喝上了！”
李爸摆摆手，“嗐！这不过年么！你看我平时喝过酒没有？”
这倒也是。李家人都不是好酒贪杯的人，李爸平时也不喝酒的。李妈也就没说什么了。
几个小孩儿不喝酒，李爸拿出在镇上买的饮料，递给大儿子，“给，你们小娃儿家喝这个！”
李贰眼馋地看着这瓶饮料，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搁在哥哥面前，猴急的道：“给我来点！”
李达一副小大人模样：“着什么急！少不了你的。”
又叫李少云：“把你杯子递给我！爷，你和奶喝不喝这个？”
李爷爷倒是有点兴趣，把杯子搁在大孙子面前，“给我少来点，爷爷就尝尝味儿就行。”
李达听了爷爷的话，给倒了半杯。又看向李奶奶，李奶奶摇头，“我不喝这个，这都是你们小娃儿家喝的，太甜奶的牙受不了！”
李达又给自己几个满上，一圈下来，去了半瓶。
嘴急的李贰已经喝下去半杯，李少云嘘他：“你这一会儿水饱了，桌子上这么多菜我看你还怎么吃！”
李贰才不管这个，自顾自喝的高兴，一口气把剩下的半杯喝完，把空杯又递到哥哥面前，“再来一杯！”
李少云扶额，这豪气的样子，令她想起后世一个有名的广告。
李爸这时候看向老父：“今儿年夜饭，过年了，正式动筷前，让你们爷爷给咱们说几句？”
李爷爷笑了笑，欣慰地看着儿子，摇头拒绝：“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现在都成家立业了，娃儿们养的好，家里也弄的好，还要说啥？”
李爸看老父确实是不想说什么，想了想，自己说了几句，总结了一下家里的现状，又展望了一下明年。
李少云看着老爸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暗暗点头，可以啊！李壮同志。
话说她前世过年的时候，还真没有经过这场面。
话说回来，自家也就那么三俩口人，感情又淡漠，过年的时候冷冷清清的，什么时候像这样热热闹闹的？
不自觉间，李少云觉得眼眶有点潮湿，她抿抿嘴，端起饮料，掩饰地喝了一口。
甜滋滋的。
如果是原来的她，对这种加了糖精的饮料是敬谢不敏，今晚却喝出了一种别样的甜蜜。
过年了啊！
李爸说了几句，一声令下，众人持筷开吃。
今晚主菜自然都是肉。今年李爸两口子挣了钱，自然不会在吃上节俭。
毕竟家里有三个长身体的娃儿，亏什么也不能亏嘴。
尤其这是年夜饭，自然是怎么丰盛怎么来。
腊汁肉自然不说了，鸡鸭猪都卤过切成片块，又做了一条鱼。
剩下的就是一些蔬菜，但凡能安排上的都做了，李妈给凑了八个菜。
菜量不少，自家吃的，自然量大实惠。尤其李达这半大小子，分量少了怕不够吃的。
一边吃着、喝着，眼瞅着菜下去了一半，李妈又端上了几盘。
这会儿估摸也八点多了，李少云突然想起一件事：今晚这春晚是看不上了！
她看看四周，爷奶爸妈跟着两兄弟吃都很开心满足，可惜就是没有标配呀！
“妈，可惜咱家没电视，不然这会儿还可以看个春节联欢晚会呢！”
李少云惋惜地直摇头。
别说，李达一听马上符合：“就是！我爸还说买什么彩电？！瞅瞅，现在连个黑白的都没有！听李建军说春节联欢晚会可好看了！”
李爸给大儿子后脑勺轻轻来了一下：“那你是想看个彩电呢，还是要个十四吋的黑白？你自己说！”
李达不服气，却又觉得老爸说的有道理，这就有点纠结。
虽然黑白的它又小还没颜色，但好歹眼前能看啊！
但要说和大彩电比起来，是个人就喜欢大彩电吧？
好吧，他再忍一年半载的，就可以看上大彩电了！
吃吃喝喝，时间一晃就到了九点多。外面的鞭炮声已经像爆豆一样，密集响起。
除了爷奶，剩下几个七手八脚把吃完的东西撤下去，大方桌收拾干净，摆放上瓜子花生之类的零食。
李家爷奶老俩口年纪大了，这时候也差不多到了睡觉时间，平常这会儿都早已经躺下了！
这还是过年，老俩口才推迟睡眠时间。
爷奶都去睡了，剩下的人继续吃吃喝喝玩玩。
要李少云说，这会儿没有电视看，貌似就少了点什么。
要说以前虽然她也不怎么看春节联欢晚会，那也是过年时的标准背景音。
不看可以，但不能没有。就听个音儿也行啊！
八十年代的春节联欢晚会，还是有好多干货的，可惜这会儿自家没有电视，这就遗憾了！
这会儿也没有别的娱乐，麻将扑克牌之类家里现在也没有。
就算有，李少云她也不会啊！
这个年夜，貌似有点无聊啊！
第40章 大伯一家回来了
第二天，李少云睡到九点才起来。
昨晚没有电视看，又没有什么娱乐，要不是大年三十晚上要守夜，李少云早就去睡了。
就这样，坚持到十一点，实在扛不住睡意还是去睡了。
后续不知道李爸他们是几点睡的。
至于李达，带着李贰看李爸放完鞭炮，就去捡那些没有响的哑炮玩儿。
李贰本来还想要出门去村里捡，被李妈阻止了。
大年夜的，到处跑算怎么回事？别人家孩子她管不着，自家这个小的，身子又弱，大晚上的，万一犯了什么忌讳可怎么好？
李贰只好遗憾地打消了念头。
没有电视看，又没什么好玩儿的，小孩子贪睡，十点半不到，李贰靠着妈妈困的睡着了。
被李妈抱到床上放好，大人们继续守夜。
也就是小孩子睡眠好，不然这一晚上鞭炮声一直炸响，可怎么睡得着。
不止是本村，离得近的村里放鞭炮，模模糊糊也能听见。
李少云一开始也被吵的睡不着，好在身体是小孩子，在床上翻腾了一会儿还是睡着了。
第二天天亮了，依然时不常地响起鞭炮声。
打了个哈欠，李少云不慌不忙爬起来。穿好年前买的新衣服，出了门。
本地习俗，大年初一不走亲戚。大人们基本上都猫在家里，继续吃吃喝喝。
只有小孩子才会满村跑，撵着热闹走。
李少云站在屋檐下发了会儿呆，好久没睡懒觉了，这怎么越睡还越困呢！
醒了醒神，先跑到爷奶屋子拜了个年：“爷奶过年好！祝您二老新的一年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老爷子老太太早就起来了，二老也随俗穿上了新衣裳，捯饬的利利索索，看起来精神头不错。
看见孙女儿进来，正烤着火盆的老俩口，老脸笑的都是褶子：“好好好！云云你也过年好啊！”
老爷子坐着没动，老太太在腰里摸索一阵，拿出一个红纸折的压岁红包来：“给，拿好！这是爷奶给你的压岁钱，自己留着花吧！”
李少云也没推辞，接过红包，笑眯眯地道了谢，喜滋滋地拿着压岁钱回自己屋里放好。
又踅摸一圈，没看见自家两个兄弟，纳闷大早上的这两个去哪儿了。
估计又跑出去满村里窜吧？
李妈从厨房伸出头冲女儿喊道：“起来了还不过来赶紧洗脸？发什么呆呢！再磨蹭会儿你大伯他们该回来了！我看你脏了吧唧地怎么见人！”
李少云慢腾腾地过去，倒水洗脸。
“妈，过年好啊！”又冲坐在灶火口烧火的李爸来一句：“爸爸，过年好！我哥哥他们上哪儿去了？”
李爸乐呵呵地应了一声，“那俩小子早就跑了！不知道上哪儿去玩儿了！”
又问女儿昨晚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太吵。
李少云和李爸腻歪了几句，又问昨晚父母几点睡得。记得临睡前李妈还让李爸到时间了去担银水，不知道去了没有。
所谓担银水，其实也是求个吉利，祈求新的一年财旺运道旺。
午夜子时一过，村里有人去水井抢着挑水，这水就是银水。当然，时间越早越好。
李妈正在忙着准备中午要用的食材。每年的今天，县城里的大伯子都要带着一家子回来，看望老爷子老太太，给二老拜年。
李妈动作不停，嘴上絮叨，“你看看你，平时勤快的不行，今儿倒是最后一个起！”
李少云嘿嘿一笑，“妈，有压岁钱没？”
李妈笑道：“你爷奶不刚给你？”
李少云噘嘴，“那能一样吗？”
李爸偷眼看看老婆，转头给女儿递了个眼色，李少云睁大眼看看老爸，这是什么意思？
又看看李妈，嘿嘿，明白了！
李妈头也不抬：“你们父女俩挤眉弄眼的干啥呢？”
李少云冲李爸做了个鬼脸，老妈这也是神了，看都不看就知道。
“没啥，妈，早上吃什么？”李少云问。
“还早上！都快十一点了，你说说你，磨蹭到这会儿！”
李少云无奈，这幸亏年前李爸买了个闹钟，不然这时间就玄幻了！
明明才九点多不到十点，老妈张嘴就成了十一点！
李妈说归说，还是给女儿盛了一碗酒酿，里面打了鸡蛋，“先吃点这个垫补一下，一会儿你大伯他们回来再吃！”
本地习惯，过年早上起床之后吃个小点心。最经常的就是酒酿鸡蛋，或者酒酿汤圆，然后才是正餐。
不过李少云起的晚，这小点心直接变成她的早饭了！
李少云看看案板上一些切好的菜，这应该是给大伯他们预备的。
另外，还有一簸箕的饺子。
“欸？妈！你们啥时候包的饺子我怎么不知道？”李少云也没出去，站在灶房里端着碗一边吃着喝着一边看着。昨晚吃菜就吃饱了，最后也没吃饺子。
李妈冲着丈夫笑道：“看你这闺女，啥心都操，包饺子的时候怎么就没通知她呢？”
听着李妈的调侃，李少云脸都没红，理直气壮地道：“那是！我可是名牌小棉袄，绝对的贴心贴肺！是吧？爸爸！”
女儿的话让李爸笑眯了眼，看看女儿，又看看老婆，一个舍不得得罪，一个不敢得罪。
只是一个劲儿点头：“嗯嗯，确实是哈。”
李妈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看看你这女儿，这都那儿来的怪话，还名牌小棉袄！不漏风就不错了！”
李少云：……笑点也太低了！而且自己哪儿说错了？这么贴心的小棉袄，上哪儿找去？
这劳心劳力的，老妈还不知道珍惜，再这样下去你会失去我的！
无意中看到女儿控诉的小眼神，李妈一个忍不住，差点又笑崩了。
看着老婆这样，李爸也无奈，很是心疼女儿，赶紧安慰：“乖女，别跟你妈一般见识，吃完了去玩儿去！一会儿你大伯回来，肯定给你带礼物。”
李少云撇撇嘴，好叭，大过年的，她就原谅老妈了。
李妈憋不住又是“扑哧”一声，张嘴正要说话，就听见院子里有动静。
“快快！你大伯他们回来了！”李妈赶紧催促女儿，一会儿给大伯子他们看见女儿吃东西不好。
李少云也没磨蹭，把剩下的酒酿鸡蛋三两口倒进嘴里，放下碗抹抹嘴，出了灶房。
那边李妈他们已经迎出去了：“大哥！大嫂！过年好啊！”
第41章 酒酿
“过年好！过年好！年在你们哩！”
李大伯带着妻子及两个儿子，大包小包地进了院门。
看着二弟两口子带着孩子出来迎接，两边亲亲热热地打了招呼。
李少云也跟着给大伯大伯母问了好，又对两个堂哥笑笑，问了个好。
两个堂哥现在都在上初中，一个初三，一个初二。
据说学习都不错，有望考上中专。
小哥俩长相都是李家典型的，捡着优点长。
要说李家三兄弟中，长的最好的，就是李爸。李大伯、李三叔次之，但样貌都很英俊。
大伯母的长相模样也是一般，甚至都不如李妈。不过人家在城里上班，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保养不错，再加上皮肤白，看上去就比李妈显得年轻。
两兄弟妯娌互相打过招呼之后，就去了堂屋。
李家老俩口听着大儿子一家回来了，也从自己房间里出来。
又是一番寒暄、招呼。
李大伯两口子恭恭敬敬地给俩老问了好，迎着老爷子老太太在堂屋方桌上坐着。
方桌上这会儿摆着瓜子花生，还放了些李爸年前买的水果。这会儿的冬天能吃的水果有限，本地能买到也就是苹果。
堂屋里放着火盆，这会儿木炭烧的也旺，堂屋里倒是不冷。
留下李爸在堂屋招呼大伯子一家，李妈带着李少云去了灶房忙碌。
没多会儿，大伯母前后脚也来了灶房。
要说李家一家，家风不错，兄弟妯娌之间处得也和谐。
大抵也是离得远，远香近臭。加上做兄长的，能力所及之处不遗余力照顾兄弟，而做弟弟的，也谨守本分、不做过分要求，更不会嫉妒城里有工作的兄弟，可以算得上兄友弟恭。
李少云刚接收这身体的时候，知道原身一家亲情和睦，还稀罕了一阵。
后世多是独生子女，就算她自己是抱养的，但养父母也就抱养了她一个，没有兄弟姊妹，所以对于大家庭里成员互相怎么相处，还是很好奇的。
看多了网文中兄弟姊妹互相嫉妒、怨恨，打的乌眼鸡似得，再看看李家一家，就觉得过于和谐，太不网文了！
穿越一番，怎么也没给她个发挥余地呢！
当然，面上遗憾，心里窃喜。也是自知本渣本渣，要真给她赶上这种宅斗体，估计要不了两集就玩完。
老老实实种田它不香吗？
李妈虽然头一晚为了守夜睡得晚，但也早早就起来了。
忙乎一早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这会儿就直接下锅就成。
首先给大伯子他们做个酒酿鸡蛋，这是必备的。这次里面还放了小汤圆。
一般春节去别人家做客，基本都是这个配置。
先吃点心，算是餐前开胃小点，本地土话叫喝的，之后才是正餐。
要是省略这个步骤的话，就意味着不咋尊重客人，有点看不起的意思。
李妈把自己年前做好的酒酿盆子端出来，用勺子挖出一碗来，剩下的盖好盖子放在一边。
这玩意儿不能见油气，不然容易坏。
李少云麻利地过去准备烧火。
大伯母站在灶台前跟妯娌客气着：“他二妈你别这么麻烦，我们出门的时候刚吃过，这还吃不下呢！”
李妈摆摆手，“咱一家人客气啥！这都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了，肯定肚子空了！这会儿先喝点稀的，离吃饭还早着呢！”
又示意女儿点火，“把火烧上。”
又用胳膊肘推着大嫂往外走，“大嫂你先去堂屋坐坐，这灶火里烟熏火燎的，一会儿给你蹭一身油！这东西简单，一会儿就得！”
大伯母体态丰满，据说是正儿八经师范毕业的，是个小学老师。
李少云以前听大伯说过，现在在城里重点小学当班主任。
教书育人已经十多年了，对于两个堂兄的教育也抓得很紧。
大伯母今天上身穿着一件铁锈红外套，下身蓝灰裤子服帖干净，浑身上下收拾得很利索。
李少云这会儿看着富富态态的大伯母，站在这灶房里，总觉得有点不搭。
虽然李家的灶房收拾的很干净，但因为烧柴，怎么也不可能像后世厨房那样干净卫生。墙壁熏得黑乎乎，房梁上椽子都看不出本色，烟囱那块更不用说。
好在大伯母也没端着，脸上始终笑呵呵的，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也没有嫌弃的意思，很是接地气。
看弟妹不是假客气，也就不再推辞，但也没有去堂屋闲聊，只站在灶房里和妯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李妈年前和丈夫算是挣了些钱，这会儿兜里有钱心里不慌，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虽然面上不说，暗地里多少还是有点嫉妒心理。
这会儿看着大嫂，心里的那点小不平也消失了。
很是和谐地和大嫂聊天：“嗐！这年前那功夫确实很忙，不过好的是比种田强，不然娃儿们都大了，这到处都是要钱路数，可咋办哟！”
李妈很有些唏嘘，别说，要不是女儿给家里找了这条来钱路，今年过年可能也不会这么宽裕。
看着大嫂刚才夸自家这年货办的扎实，吃食丰盛，她心里很是有些小嘚瑟。
大伯母感同身受，他们俩口子虽然都有工作，但衣食住行样样都要钱，两个儿子上着学，每月还要给两老养老钱，杂七杂八算下来，也是不少花钱。
“哎，孩子们一天天大了，哪儿不得花钱，上学上学要钱，一天吃也不少钱，现在正长身体呢，吃的不好，又要动脑，那学习怎么上得去？”
李妈跟着点头，两妯娌一时很有些相谈甚欢的意思。
李少云津津有味听着两个妈妈唠嗑，尽职尽责地打着下手。
酒酿鸡蛋很快就好了。
大伯母赞扬李妈：“你这醪糟做得好！闻味儿就不差。我今年就做晚了，温度可能也不够，闻起来总觉得差点意思，好像淡了些。到现在还没开封呢！”
李妈一听夸奖，立马脸上光彩熠熠，“没事儿！我做得多，要是大嫂你不嫌弃，走的时候带些回去吃！”
旁观的李少云：老妈你真不淡定，这么不经夸啊！
当然她不是舍不得那点酒酿，纯粹就是觉得李妈经不住夸。
大伯母推辞了一下，“那可不成，那不就是连吃带拿嘛！”
两妯娌又互相客套几句，可能是真觉得李妈做的酒酿好，也就收下了李妈的许诺。
第42章 压岁钱
酒酿鸡蛋热腾腾地盛到碗里，白生生的米粒浮在表面，中间还有金黄的蛋花，出锅前李妈又撒了几粒枸杞，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随着一股甜香弥漫厨房，李少云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
话说她刚才已经吃了一碗，怎么现在看着还是有点馋呢。
大伯母帮着端碗，跟着往外走，一边还和李少云说呢，“云云你待会儿也来吃！这忙乎半天呢！”
李少云赶紧推辞：“不了，大伯母，我早上吃过了！”
实际上在你们进门前刚放下碗。
正在堂屋里聊天的人，一看妯娌两个端着碗进来，跟着起身，把桌子收拾一下，腾出地方好放碗筷。
正在这时候，李达兄弟俩个回来了！
看见堂屋里这么多人，两兄弟有点蒙，不过倒是不怯场，赶紧和大伯、伯母打招呼。
乱哄哄了一阵，李达带着小兄弟进了灶房。
“大伯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李达问妹妹。
“就刚才啊！”李少云看着出去疯跑一圈的俩兄弟。
看自家弟弟新衣服上又是蹭的一层灰，李少云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孩子，虽然性子也算乖巧，但到底是男孩子，这一起玩心就不知道干净了。
“你们俩跑哪儿去了？”
“上张湾那边转了一圈！”李达假装漫不经心，眼睛却是亮亮的，带着点小得意。
“啊？”李少云睁大了眼，有点无语，“你们这跑的够远的！”
她知道这个村子，也是附近的，两边距离不算远。
但再近它也有点距离好么！这两兄弟真够能跑的。
“你们俩跑那么远干啥去？那边都有啥？有演节目吗？”她就不明白，男孩子难道天生就喜欢在外面撒欢？
李达不以为然，走到灶台边，打算看看锅里还有啥，“有啥没啥的，大过年的不就是玩儿么！女女家不要管那么多！”
切，李少云很想给小兄长一个白眼仁，这还不让问了！
算了，不管他。
李达顺手揭开锅盖，快的李少云都来不及阻止，“你揭锅盖干啥？饿了？”
李达点头，“有点儿！有吃的没有？”
他们一大早就爬起来了，不像他妹妹这个懒虫，大过年的还赖床。
要是李少云知道小兄长的心声，肯定反唇相讥。
李贰也眼巴巴地看着，又伸手往案板上去。
李少云拍开弟弟的小脏手，“没洗手别乱捏！”
李贰嘟起了嘴，李少云看了，拿筷子夹了一块腊汁肉放他嘴里，这小子这才高兴了。
“你们早上没吃东西？”李少云可不信。
她自己都吃了一碗酒酿鸡蛋，看样子就是早上吃完剩的，这俩怎么可能没吃呢！
“那稀汤寡水的，早饿了！”李达一撇嘴。
他们这一早上可没少跑地方，村里跑了个遍，又跟着几个小伙伴跑到别村去浪了一圈，早上那点东西早消化了！
“这锅里就是酒酿，你们还吃不？”
“不吃！再吃就两顿了！”李达表示嫌弃，“还有别的没有？”
李少云斜了哥哥一眼，道：“爱吃不吃，现在就这些，你要吃就得等晌午了！”
李达垮了脸。其实他也不是不能忍饿，但看着灶火这么多东西，忍不住就有点馋了。到底拿筷子夹了几块腊汁肉吃，才止了馋劲儿。
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贼忒嬉嬉问李少云：“欸，爷他们给你压岁钱没有？”
李少云点头：“给了。”
难道他们没有？
李达：……爷奶也够偏心！
不行，妹妹都有压岁钱，他也得有！
一看小兄长这样，就知道这俩还没拿到压岁钱。
“你们俩没拿到吗？”她幸灾乐祸地笑着，“我起来去爷奶那屋就给我了！”
她得意洋洋地挑着眉，嘚瑟地摇了摇脑袋。
“切，我出去的时候忘了问爷了！待会儿我就去要！”李达看着妹妹的嘚瑟样儿，很是不顺眼。
“你们一起来就跑了吧？”李少云了然，“没去给爷奶拜年自然就没有喽！”
李达撇嘴，又问：“爷奶给了你几块？”
李少云顿住，“我刚才没看，不知道多少。怎么，你还想要几块？”
现在的压岁钱基本上都是几毛的，前两年还有给几分钱的。
相当多的人家过年时索性不给小孩子发压岁钱，追根揭底还是穷闹的。
李达做了个鬼脸，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当然，想也知道不可能。
有个几毛一块的就不错了！
要不是现在堂屋里大伯一家正在吃点心，他都忍不住要跑过去问爷奶要压岁钱了！
越想这会儿心里越是痒得慌。
李妈端完点心，进了灶房，一看自家三个孩子都在呢，有点奇怪：“都杵在这儿干什么？去去！别在这儿挡路！”
李达笑么嘻嘻地问李妈：“妈，我压岁钱呢？”
李妈看了儿子一眼，“这一上午跑的不见影儿，这会儿想起压岁钱了？没有！”
李达也不气馁，继续缠磨老妈：“妈！你看我年前辛苦了那么长时间，你好意思不给儿子发点压岁钱？妹妹都有呢！”
李妈冷哼一声，“我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再辛苦有你妈辛苦？辛辛苦苦地生你养你的，怎么？干点儿活怎么了？你妹妹的压岁钱那是你爷奶给的，你妈我可没有！”
李少云吐吐舌头，得意地对小兄长做个鬼脸，嘿嘿。
不过看老爸刚才的暗示，老妈应该是准备了压岁钱的，只不过现在故意压着不给。
李妈笑睨女儿一眼，只往外撵儿子：“出去出去，别在这儿挡路听见没有？”
李达无奈，看样子这压岁钱是没有了，只好怏怏的出了灶房。
不过一出灶房的门就开始满血复活了。
“大哥！走，咱去王景刚家玩儿！”
大堂兄李磊刚吃完酒酿鸡蛋，拿着空碗往灶房走。
听了堂弟的招呼，笑了笑，“等会儿啊！”
坐在堂屋听大人聊天也没意思，还不如出去转转，正好堂弟邀请，放下空碗，又叫来弟弟李明，堂兄弟三个一起跑出院子去玩耍。
这次李贰没跟着去。
“你怎么不跟着？”李少云奇怪地问自家弟弟，这孩子不是喜欢凑热闹吗？
李贰蔫蔫地撇撇嘴，“他们三个都那么大了，我跟着没意思！”
李少云一听，诧异地忍不住笑起来。
“你刚才跟着哥哥怎么不说呢！这会儿倒是知道自己是个小不点儿了？”
第43章 团年饭
李妈今天给这顿团年饭准备了足足十个菜，寓意十全十美。
腊汁肉，咸蒸碗，甜烧白，八宝饭，这些都是事先做好的，比较费功夫，现做有点来不及。
李少云都不知道，昨晚李妈居然做了这么多菜。
“你以为你妈的手艺是白饶的？”李妈冲着女儿挑挑眉，颇有点小傲娇。
哼哼，总算在女儿面前扳回了面子！
虽然她炒菜手艺不成，但这种蒸碗之类，还是难不倒她。
当然，滋味儿如何这就见仁见智了。更何况，这其中丈夫功劳不小，这些菜大部分的步骤都是李爸做的。尤其是调味方面。
不过李少云并不知道这些。李妈在女儿面前自然也不会说破，不然她当妈的面子往哪儿搁？
话说李爸自从开了小吃摊生意之后，这手艺居然渐渐上去了。眼见着手艺一天比一天好！
就李爸这样的，属于被种地耽误的隐性大厨高手。
以前没机会的时候看不出来，这有机会发挥的时候，成效惊人。
现在要说老李家谁的做饭手艺最好，毫无疑问就是李爸了！
不过现在除了李妈，大家都还不知道。李爸这是无意中深藏功与名了！
占大头的大菜都做好了，剩下的，除了凉拌菜，也就是现炒了。
做菜的功夫马上省出不少时间，掌勺的人自然也就不会手忙脚乱了！
李妈这上午忙活的，就是给炒菜备料。
剩下的，就是主食捞米饭了，或者馒头包子也行。这些东西年前也做了不少出来，就是为了过年这几天省点儿事。
现在气温低，馒头包子搁个三五天的，也不会坏。
家里有两口锅呢，一会儿一个炒菜，一个蒸饭，怎么也能捯饬的开。
看李妈都安排的妥妥的，李少云今儿只管自己今天做个称职的烧火丫头。
堂屋里的空碗陆续都端回来了，李妈就手儿赶紧地给刷洗出来。
家里的碗筷不多，这么多人不过可丁可卯。她有点后悔年前忘了再买些碗筷回来。
年前挣了钱，买的东西也多，许多东西用了多年，之前是没钱置换，这会儿挣钱了，自然就不会吝啬。
只是厨房里的用具，她一时忘了没想那么多。
李少云看李妈一边刷碗一边摇头，有点奇怪，问道：“怎么了？”
李妈看了女儿一眼，“这不是想起忘了买些碗筷！你大伯他们回来了，用新碗筷那就最好了。”
李少云偷笑，李妈这是想显摆呢，“无所谓了，只要干净卫生就行啊！等将来再买就是了！”
被女儿看穿自己的小心思，李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不是觉得这不怎么好呢！”
吃完点心，时间还算早，大家收拾完桌子，几个大人继续坐在那儿闲聊。
李妈也跟着大妯娌说些家常话。至于李少云，就坐李妈边上听着。话说她真不是个活泛的，也不会和人闲聊，做个称职的倾听者倒是差不多。
闲聊了一会儿，李妈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去了灶房，让李少云烧火先煮上米饭。
开锅后，等米心伸开，用筲箕控汤，放在一边，先炒菜。
李妈指挥李少云先把凉菜端上桌。这些可以给李爸几个人当下酒菜，让那兄弟俩个先慢慢的喝酒吃菜。
凉菜一端走，就可以给灶房腾些地方出来。这么多东西搁在这儿，还真有点占地方。
家里灶房有点小，平时一家人吃饭还不觉得，这一过年，人一多，准备的东西也多，马上就显得地方窄小了，都有点捯饬不开。
又让李贰去隔壁叫那玩得忘了时间的几个回来吃饭。
吃饭的人多，上菜就得讲个先后，不能一下子全端上去，也不能全部炒出来搁凉了。这样的话的，李妈打算边炒边吃边上菜。
厨房里留守就她和李少云，连李贰这小不点儿也上了桌子。
大伯母倒是想帮忙，但李妈没让。
她也没那么没眼力劲儿，大过年的，怎好让一年回不了几趟老家的大妯娌，窝在灶房上不了桌呢！
虽然没有明确分家，但事实上已经算是分家了！
离得远，都是各家吃各家，和分家没有两样。要说分家，恐怕能分的也就家里这几间土坯房了！
本地没有名胜景区，也不是当道地方，现在的人也没有意识将来会不会有拆迁之类，这土坯房李大伯、三叔一家也不可能回来和自家兄弟争这个。更别说现在二老跟着兄弟一家过。
所以分不分家的，也就那么回事。
这过年上门就是客，李妈怎么可能让大嫂在厨房里帮忙不上桌呢！
妯娌两个推让了一会儿，李少云也跟着劝说，大伯母客气了一下，也就去了堂屋。
李妈摇头，这大过年的，招待客人是真累。
不管是事前还是事后，一摊子事儿，作为主妇色色都得准备。
不过今年她倒是挺高兴的，也累得心甘情愿。
李少云看着李妈，“妈你想什么呢？”
李妈摇头笑道：“就是想着过年也就给你们小娃儿家过的，我们大人过不过的，无所谓！”
咋一听这话，李少云还有点不懂什么意思，再一想可不是？
只有小孩子高兴过年的时候有的吃、有的玩，是纯粹的高兴。
尤其这个时代，那是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好东西，所以小孩子才期盼过年。
想想后世，因为物资丰富，小孩子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想玩儿什么，都不需要等到过年，唯一受到限制的，也就是家庭条件。
家里条件好了，小孩子的吃食玩具有更多选择余地；条件不好的，自然也就有了限制。
不过在物资方面，大部分都比现在的小孩子要幸福的多。
这个是时代大环境限制的，单个人是改变不了，现在大家都穷。但大人小孩的幸福感，也是后世的人比不了的。
所以后来才有那么多感叹，说是条件好了，物资丰富了，人反倒觉得不容易满足。幸福指数更是直线下降。
许多人怀念小时候那种单纯的快乐，感叹时代发展了，物资生活丰富了，人们离快乐反倒越来越远，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房子、车子、票子，内卷，这些都让人、尤其是生活在大都市的打工人们，喘不过气来。
离开舍不得，扎根不容易。
每天疲惫地躺下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第二天会不会爬不起来。
但等天色一亮，人们又打起精神，匆匆忙忙吞下简单的早餐，急急慌慌去赶地铁，忙忙碌碌投入新一天的内卷生活。
第44章 烧火
李妈看看女儿，家里人都上桌了，就女儿贴心跟着帮忙，就有点心疼女儿：“要不再炒俩菜，你也上桌去吃？”
李少云摆摆手，“不用，我现在也不饿。没人给你添火，你怎么炒菜？”
大柴锅做饭好吃，但有一样不好，炒菜的时候必得有专门烧火的。
平时也就罢了，不过就炒个下饭菜。怎么着也能将就，炒好炒坏，凑合吃也可。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农村家家条件都差，户户精穷。
赶上青黄不接的时候，许多人家的下饭菜只有咸菜。有时候甚至连咸菜都吃不上，只能吃白饭。炒菜这么高档的待客方式也就过年时候。
像现在这会儿待客，炒的菜式多了，一个人就不好控制，锅上灶下的没法兼顾。
这烧火的人也不是随便往灶膛里添柴就行。
什么时候火大，什么时候火小，除了掌勺的人要求，也得看烧火的人眼力劲。
毕竟火大火小也得有个过程，掌握不好，要大火的时候火势还没起来，小火的时候又温度过高，分分钟就糊锅。
这些日子以来，李少云自觉自己别的不说，这火力的掌控可是全家独一份。
李妈看女儿貌似并不在意，也就不再说什么。
李少云突然想起一件事，问李妈：“妈，今年我大伯他们怎么没回来烧纸呢？”
记得每年年三十之前，大伯都会回一趟老家，给老祖宗上坟。
作为长子，这也是他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就算有什么事儿回不了，也会事先给家里人打个招呼。
前些年都是他一个回来，近些年堂兄们长大之后，就带着堂兄们一起回来，今年怎么没回来呢？主要也没带信儿说不回来呀！
李少云觉得奇怪。昨天她就觉得貌似有什么东西忘了，现在想起来了，就赶紧问问李妈。这可太罕见了！
李妈微微摇头，“不知道呢，你爸也没说。”
话说年前忙忙碌碌的，她自己也没想起来。等想起来了，已经过了时间了。
不过她心里也多少有点猜测，估计是大伯子家肯定有什么事儿给耽误了！
家里二老有自己两口子，如果说有什么事儿，不是工作上的问题，那……十有八九就是大嫂娘家出事儿了！
只不过她心里的猜测，是不会告诉女儿这个小屁孩儿的。
李妈不知道的是她这回还真没猜错。
这次大伯子没顾上回老家上坟烧纸，还真是大嫂娘家兄弟出了点麻烦。
小舅子两口子正闹离婚呢，闹的不可开交，搞得大嫂一家年三十都没能过好，就为了调节这两口子的问题。
这小舅子因为是老小，备受全家宠溺，好在没有长歪，就是有点混不吝。
这次和老婆闹离婚也是因为自己在外面胡闹，被老婆发现了。
结果老婆没说什么呢，他自己心虚过后就开始作妖闹腾了！嚷嚷着要和老婆离婚。把自己父母气个半死。
大伯作为大姐夫，自然免不了从中和稀泥。
大年初一回老家看望父母已是多年的惯例了，要是冷不丁没回估计爹娘都会担心。
大伯想着年前没能回来上坟烧纸，这大年初一说什么都不能耽误了！
回家前大伯两口子还跟俩儿子交代一通，让他们回乡下看望爷奶的时候别说漏嘴了。
李少云看这样子，估计李妈也不知道。
要说现在联系方式就那么几种，有急事的话联系起来真是不方便。
县城虽然离家里只有几十里地，但除了公交、自行车，真没什么便利的手段。
如果是后世，手机一个电话就解决的事儿。
有什么事儿耽误了，回不了，打电话说一声就成。
现在除了自己进城，或者托人，没别的联络方式。哪怕是打电报，收件人也不见得当天能收到（主要是为点小事儿打电报也不值当啊！）。
从镇上到村里，有一段距离，赶上人家下班或者当天下乡送邮件的人已经走了的话，电报就得第二天才能送到。
托人有时候也搭人情，关键是不年不节的又没有要紧事的话，也没人轻易上县城去。
而且，托人上门带信也是个麻烦事儿。关系近的不一定进城，关系远的也托不着啊！
很多时候，也是家里人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大伯家的住址。
大伯是个中医科室主任，在县医院有一定知名度，医术也不错，这人际关系自然也就上去了！
每次回老家，就有远远近近的人求上门给把个脉、开个方什么的，都是免费做人情。
虽然有时候烦不胜烦，但这是本职工作，也算是顺手的事。
要是知道大伯家地址，总有那么一些人不知轻重，为了别的事求人的时候，直接上门去，你说接待不接待！
李少云就记得，爷爷给县城的大伯写过信。
这是不想进城，又没什么特别紧要的事，于是就通过写信来传达信息。
信写好了，带到镇上，镇里有邮局，直接投信箱里就成。
对于这件事，李少云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有点奇异。
就觉得：这时代通讯条件也太落后了叭！
她是没想起来还有一句流传挺广的话：通讯基本靠吼。
不过，如果不讲求时效的话，通信倒是有点小浪漫呢！
不是说了：时光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呃……就是这通信人有点不对。
囧。
啊，扯得有点远了。
话说母女俩一个烧火，一个炒菜，配合的还挺默契。
大伯母又来灶房拉母女俩去堂屋：“这菜都够吃了！做多了还剩，你们俩个赶紧去吃！这忙乎半上午了！”
李妈看看情形，菜都差不多该上桌的上桌了，就锅里还温着几个蒸菜，也就没再推辞。
稍微收拾一下，把筲箕里刚才控出来的米倒锅里，烧了几把等锅盖边上冒气儿，给锅底又留了些柴炭灰，就这样慢慢把米饭煨熟，锅底还能结一层米饭锅巴，这锅巴可比米饭好吃！
等米饭吃完了，把米粒刮干净，剩下底下厚厚一层锅巴，再小火在锅里烤一烤，吃起来口感又脆又好，带着特有的米香还有点嚼劲，许多人就喜欢吃这个。
李家大伯就特别喜欢吃。尤其去城里上班之后，做饭没了大柴锅，就尤其惦念这个锅巴。
以前是老母给儿子留锅巴，自李妈嫁过来，大伯子一家回家过年，李妈都会特意给大伯子炕锅巴。人家现在不缺别的，又挺照顾自家，就这点爱好，也不费啥，李妈自然愿意满足。
堂屋里大家都吃到差不多，桌上菜也吃的七七八八的。因为人有点多，大方桌真是挤得满满当当的。
几个半大小子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尤其大伯家两个堂兄，十四五岁的男孩子胃口正好，所谓的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李少云看着，就他们面前堆得啃过的骨头多。
两堂兄对着李少云看过去的眼光，还有点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李少云有点不想上桌。也是刚才在厨房闻油烟味儿闻多了，有点没胃口。
李妈心里也明白女儿那点小洁癖，直接对李少云道：“这儿人多坐不下，你干脆去灶火吃吧！锅里还有点菜，你小娃儿家一个也够吃了！”
第45章 甜烧白
老爷子老太太坐在桌子上方，看着孙女儿进了堂屋，老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招手：“上啥灶火啊！云娃儿坐这边来！”
李妈忙拒绝：“妈你们别管她！她一个小娃儿家，怎么不是吃？”
老太太嗔怪地看了二儿媳一眼，“我云娃儿忙了大半天了，你让她上灶火去干啥？那边有啥吃的，不都端上桌了？”
就连大伯也叫她：“云云你要不坐大伯这儿？大伯都吃饱了！”
李爸则貌似有点喝高了，脸颊红红的，坐在那儿只笑不言语。
李少云忙打起笑脸婉拒：“不用了大伯！我刚在厨房尝菜了，本来就不饿！您坐着！”
又对老太太他们摇头，“奶您别担心，我妈在厨房给我留了些菜，我足够吃的了！”
说完赶紧溜了。她可不愿意吃尾菜，虽然都是一家人。
一起吃没关系，最后上桌去吃半冷的菜，原谅她没什么兴趣。
灶房里除开米饭锅，里面的那口锅里有温着的水，上面放着一张蒸屉，蒸碗和甜烧白什么都在上面。
李少云拿了一双筷子，又拿了空碗过来，一样菜捡了一些，就差不多大半碗了。
甜烧白和蒸碗上辈子饭馆里也是常见菜，只不过她很少吃。
一是这些吃食是女孩子减肥大忌，另一个则是一个人下馆子点了吃不了。
现在她的只有十岁，现在这环境没有营养不良就不错了，难得不用怕胖，不用担心减肥，就一个字：吃！
大口的！
蒸碗配菜里李妈用红薯打底，也有用土豆的，一共做了三份。主料是鸡肉，辅料有黄花菜、木耳什么的。
李少云不喜欢吃红薯，只在表面上夹了几块鸡肉并一些黄花菜、木耳，主要还是吃甜烧白。
这样大口吃肉的日子可太美了！
甜烧白吃起来鲜香甜糯、肥而不腻，尤其下面的糯米饭，李妈炒制的时候没有放糖，吃起来甜度适中，很是可口。
一碗甜烧白，李少云没注意干掉了大半碗。
打了个带油气的饱嗝，李少云后知后觉摸摸肚子，这一顿吃的，估计第二天早上也不会饿！
这会儿她有些后悔自己贪嘴，刚才吃起来没能控制住寄几，这下坏了！
希望最近养起来的肠胃不会经受不住蹂躏，千万别拉肚子啊！这可都是肉啊！
要是搁之前家里没做炒蚌肉生意前，一天几顿吃的粗茶淡饭，猛一下这么大鱼大肉，包准跑肚子！
哎嘛！年龄变小了，连心态也跟着变小了？李少云捂脸。
等李妈收拾厨房的时候，发现一大碗甜烧白被女儿吃了大半，忍不住扶额。
这孩子，一向觉得她稳重的和个小大人儿似得，但居然会干出这种出乎意料的事儿。
李妈看着李少云摇头，李少云不好意思地傻笑。
没办法，没控制住寄几。
最后还是李爸摸出来一枚山楂丸给了女儿。
那糯米饭，瓷实的很，不好消化，坨在胃里可难受！
李爸无奈地和女儿打商量：“乖女啊，下次咱少吃点，你要喜欢吃爸爸以后经常给你做！”
这都是后话。
李少云这会儿摸摸自己鼓胀的小肚子，不行了！得消化消化。
慢悠悠出了院子，李少云打算去村里逛逛。
今天一天都窝在家里，到现在也没有出过院子，哪像那两个，一大早上跑出去浪了一圈，还上外村去了，玩的真快活。
虽然是这么想的，不过李少云也知道，现在这个时间点，又有大伯一家在，她也不可能跑远了，只能就近溜达。
左邻就是王景刚家，今天王家一家人也没出门，蹲在家吃吃喝喝玩玩。
王家不像李家有院墙，有人从院外过，一抬头就看得见。
天气不错，这会儿难得有点模糊的太阳，室外温度升高，没风也不阴冷。
王家一家吃完晌午坐在院子里，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聊着闲天嗑瓜子儿。
看见李少云，就叫：“少云来耍哩噻！”
李少云也跟着打招呼，“叔，婶，过年好啊！你们吃过饭了吧！”
王景刚妈妈笑道：“吃了吃了，年在你们哪！”
又问：“你大伯他们还没走吧？今天你们炒啥菜了？”
李少云说了，又道：“没呢，现在还没吃完。你们家今天没客吗？”
她这也是明知故问，乡下风俗年初一基本不走亲，他们家是大伯不讲究这个，形成了习惯。这个村里人也知道。
不过闲聊么，不就是说些废话。对方也不会觉得这是打脸。
果然，王妈妈笑了，“嗐，这都大年初一有谁来呀？不像你们家，你大伯他们年年都这时候回来！”
又聊了几句，婉拒王妈妈热情叫她过去嗑瓜子儿，李少云慢悠悠的在附近转了转。
今儿大年初一，大部分人在家里聊天嗑瓜子。
相对来说，村子里还算安静。只时不常会响起一两声鞭炮声，那是小孩儿们在玩炮仗。还有小孩子的尖叫声传来。
今天一过，各家就开始走亲戚了！
明儿是约定俗成的过年回门，村里嫁出去的姑娘也会带着姑爷、孩子回娘家给父母拜年。
李家这一辈没有姑娘，明儿就赶不上这个热闹了！
李家这一顿团年饭，时间也没有拖太长，毕竟大伯他们还要回城。
时间晚了，怕赶不上车子。
等李少云从外面溜达一圈回来，大伯他们也正要走。
李爷爷没有出来。老太太跟二儿子、二儿媳送大儿子一家出门。
看见李少云，大伯招手：“过来云云，大伯给你压岁钱！”
李少云一愣，忙看向父母，“大伯，不用了吧？”
记得刚才大伯他们回来的时候，还特意说其中有一份礼物是给她的，她还以为这样就足以了，没想到这还额外有压岁钱呢！
大伯脸一板，“不用看你爸他们，这是大伯给你的，你接着就是了！”
李少云看看爸妈，李爸笑眯眯地看着不说话，李妈顿了一下，笑道：“那你就接着吧！”
刚才自己也给了两个堂侄儿压岁钱，就算大伯子给的多，但那是她大伯的心意，没什么好攀比的。
于是，李少云上前双手接过压岁包，笑着脆声道谢：“谢谢大伯！”
大伯缓下脸色，嗯了一声。
转身朝李奶奶道：
“妈，我们就走了，你们好好在家。老二啊，有啥事儿就捎信儿！”
老太太虽然不舍，却摇头，“你们尽管在外头忙活你们的，有啥事儿有你兄弟！他要扛不住再找你！你们工作也忙，不要尽惦记我和你爸。”
现在交通虽然还算方便，不过老辈人的想法向来都差不多，儿女在外面打拼，下意识里就不爱给儿女添麻烦，怕拖累他们。
一家人送着李大伯一家子出了院门，又送到大路口，在大伯母一再要求下，才返身回家。
李少云松了口气，哎嘛，这待客可真不是件容易事。
她只是个搭头，都觉得累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