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第三重命运
来人正是子默和葬茻,葬茻发现子默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人,于是将千山鬼兰尽数交给他,为了不被情绪影响,子默可以说是疯狂修炼着
玄元境之后是玄圣境和玄祖境,玄祖境也是第二重命运的巅峰境界,子默突破到玄祖境以后,就要想关于第三重命运的境界了。
第三重命运同样分为六个境界,不同于前面十二个境界的是,这六个境界和这个世界的生命体等级有关,接下来的境界分别是玄启境,这个境界是复制体所能到达的极限,同理,玄祖本应该是傀儡体的极限,但是没有智慧,自然不懂修炼。
然后是玄舍境,进化体的极限。玄归境,传承体的极限。玄一境,创造体体的极限,也就是天赐地耀七十二族所能到达的极限,当年凤凰就差一步到达这个境界,现在受伤实力倒退只会更低。玄返境是主宰体的极限,也就是天爷和地母两位界灵的极限。玄真境是这个世界最后一个境界,到达这个境界后能与世合一,同世生死,是的,这个境界只有界主能到达。
而此时,玄祖境的子默手中扔出一个球,元今周身便被炙热的气浪所席卷,体内却寒意弥漫,一冷一热两股精纯的精气席卷全身,即使他真的强悍的灵魂,也微微呈碎裂状
元今没有再反抗,子默也没有赶尽杀绝,望向靛蓝一片的天际,随手汇聚白色荧光精气进去元正身体中,元正伤痕累累的身体迅速愈合着,直到恢复如初。
而他们对面山上,有一种大气古朴、仿佛亘古流传而出的呢喃声,从山上悠悠传来:“不知哪位大人莅临寒舍,小儿如有得罪,还请宽恕!”那声音时而苍洪震地,时而落叶如寂
子默回头悠悠然走进去,脚上伴随着绿色雾霭,相隔数里之遥,仅仅一步就已抵拢。
葬茻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不多时,他就再次返回,不过,他的手中抓着一老一小两个人,正是刚刚逃掉的兀玛和元正的孩子。
兀玛被吓得瑟瑟发抖、惶恐不安,但是双手却紧紧抱住怀中的孩子,而他怀中的孩子此时已经睁开了浑浑噩噩的眼睛,迷迷糊糊不知所以。元正看着孩子被抓,双眼有些湿润。
葬茻黑袍加身,被一团灰色雾霭遮罩着脸庞,着实让几人不知是敌是友。
元正苦涩地半坐在原地,刚才那拍下来的一掌,看着地面凹陷下去的掌印他就对子默和葬茻的实力大致有了了解,不过当兀玛怀中的孩子无意间看见他时,他害怕孩子哭出声惹得葬茻不高兴,还是毅然决然站了起来,艰难地向孩子走了过去。
子默去的快,回的也快,当他再次站在葬茻面前的时候,葬茻挥手将元正兀玛和那孩子带走。
………………
离纳卡山很远的地方,子默等人停了下来,天已经黑了,放眼望去,但见夜空晴朗,繁星点点,一弯峨眉般的新月高悬空中,清冷的月光星辉犹如水银泻地,将山头四周映照得清晰可辨。
子默挥挥手,周围巨石突起,像是土黄的帷幔在四周堪堪围起,弹指间面前燃四几盏昏黄的火焰。
葬茻将头上的衣帽摘下,身上的雾霭也消失不见,他不露喜怒的开口打破沉寂:“这孩子是乱世之战后出生的对吧?”
坐在他身前的元正不敢有丝毫不敬,弓身答道:“是的,他已出生一百二十一年,相当于人族六岁。”
子默瞥向那再次熟睡的孩童,心头却多了丝烦躁:“我和你同属天赐地耀七十二族,想要你帮一个忙,想来现在只有你的孩子能……”
他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元正却瞬间明白过来,他们纳卡族的战斗力并不高,两人对他所图必然是纳卡族的天赋,他缓缓举起骨节分明的手在孩子头上摸了摸,其实被救下后他心中就早有预感,比起救命之恩,孰重孰轻他还是能分得清,他点了点头。
一旁的葬茻却是紧闭双眼,见元正如此爽快就答应下来,竟有片刻失神。
子默拿出子冉送给他的长命锁,郑重得递给了元正,元正抚过孩子的脸庞,孩子心有所感的醒来,睡眼朦胧的看向父亲,很是疑惑父亲为何会吵醒他。
元正将事情交代给他,他头上的小触手伸出来抓住那块长命锁,冰凉的触感让他小脸一皱,挣扎着坐了起来,奶声奶气地念了一段子默听不懂的咒语,然后不解地看向元正,轻轻地问着。
元正对他的询问恍若未闻,夺过那块长命锁,闭眼一番感应后,用近乎颤抖的声音道:“此物之上的信仰之力已经断了去处,对方的灵魂并不在世?”
子默表情并没有变化,好像早有预料,低下头,用力地挠了挠并不算长的头发,一丝难言的苦涩涌在喉咙上,眼中闪过些许自嘲:“早该明白了。”
“你?”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子默缓过神来,抬头对上了葬茻不忍的眼神,笑了笑看向元正,继续问:“我要你再帮我试试麒麟!”
“麒麟?当年有人找过我族,我们也试过,并没有能救下他!”元正摇了摇头,遗憾的说。
“我知道,但是麒麟的罪孽之煞必然还存在这世间,凤皇被天爷地母抹杀后罪孽之煞仍然能活着,那麒麟自然也可以。”子默目光灼灼的描述着他的猜想。
罪孽之煞是什么元正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复活罪孽之煞的意识,这事在元正想来是疯狂的,但是好像也不是行不通
子默之所以让他复活麒麟的罪孽之煞,只是不甘心而已,他是乱世之战的导火线,就为了一个凤凰想要的秘密,让这个世界生灵涂炭,子默虽然能理解,可是更多的人却是不能理解,诬陷和指责,唾骂和诅咒……
总的说来,子默想要一个答案,也是凤凰想要的答案。
元正感觉到了子默的疯狂,小心翼翼的开口:“麒麟属于天赐地耀七十二族之一,灵魂和躯体是为一体,所以需要为他重组肉身”
未等子默答话,葬茻轻叹了一声:“需要什么东西?”
“麒麟身为第一位万妖之王,躯体自然需要妖兽的躯体,而麒麟的罪孽之煞嘛,多半是由十年八方神兽而来!”
子默沉思一阵:“拥有精气秘宝的十二只妖兽虽然实力还不够,但是想要重组一只麒麟的躯体还是绰绰有余!那复活麒麟的罪孽之煞之前,需要找到能连接麒麟的信仰之物,这可能要去一趟麒麟族,然后就简单许多…………!”
第一百八十二章 麒麟族
传说,在地界东方存在一个叫做体感国的地方,体感国在体洲之上,那里充满着神秘而古老的气息,有着极其迷人的魅力,或者说是吸引妖兽的魅力!因为体感国是麒麟的故乡,而麒麟是万妖之王!
因为有流言说,体感国依然住着天赐地耀七十二族之一的麒麟一族,他们世代守护着一个宝物,那个宝物可以号令万妖,妖兽对拥有宝物的人所发出的命令,莫敢不从,一时间体洲就成了妖兽的天下!
一条谣言便勾起了妖兽的贪欲。试问有多少妖兽不想一统妖族?妖族可是占了世界五分之四的数量!因此此宝物的消息一经传出,地界还曾大乱,而麒麟族也迎来了灭顶之灾,其他妖兽大肆捕捉麒麟一族,要不囚禁严刑拷问,要不格杀勿论,只为逼麒麟一族交出宝物。
子默现在体洲之上,听着葬茻的话,感到有些好笑,感叹着妖兽的智商果然很低,这么简单的谣言也有妖信。仔细想想就能想到其中的破绽,要是麒麟族有这什么号令万妖的宝物,麒麟族怎么会怕妖兽呢?
可怜无数的麒麟就此死于非命,麒麟的数量也在短短的几百年内,从本就稀少的几百变成了几十。有幸存活下来的麒麟的地位也有了天壤之别,由原来的天赐地耀七十二族之一身份沦落为过街老鼠,永远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还好后来有人觉得这些妖兽将地界搞的乌烟瘴气,出手将体感国用空间壁鞘隔绝起来,并设了幻阵。
故此,幸存下来的麒麟族人全部生活在此,不出外界,生活也无忧。因为经历了差点灭族的事故后,麒麟一族也对外界没有了兴趣。
一瞬而去,白驹过隙一般,百年间就过去了。
子默和葬茻站在虚空之上,俯视着下方一位年轻的少女,她正站在草丛之中,身着蓝色的长衫,一头白色的头发清纯动人,随意用绿色的长叶编制在头上,余下一些头发散下,披在后肩。
“快一点,别被其他妖兽发现了!”她向后招了招手,很快后面草丛中出现了两位少年,其中一位身着淡蓝色长袍,腰间挂着一块极小的玉如玉,上面写着一个‘蓝’,一看就知道他们身份不同寻常。
只见这位少年与那名女子的外貌有些相似,可脸上却是文雅气息,整个人给人呈现出一种很有文采的感觉。
而站在这位少年旁边的,则是头绳和衣服都是红色的少年
浅蓝色的长袍少年,手中还拿着一把扇子,可是这个扇子却比其他扇子又略有所不同,黑色的扇子是用万年寒冰铁打造的扇叶片,叶片中夹杂着许多的小孔,叶片边是尖锐的,加上寒冰铁的精气,远远一看就知道这扇子的威力不小,而事实也是如此。
而那位红衣少年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俊秀的公子,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虽然生的俊美,却感觉文文弱弱少了些许东西
“小虞,慢点走,走太快了会迷路的,要是因为迷路,我们回不去就惨了!“左边淡蓝色衣服少年吼道。
红衣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担心的皱了皱眉。
“不怕不怕啦,这不是还有宇哥哥在嘛!“那女子笑了笑,一脸兴奋,完全看不出一丁点儿害怕
”宇哥哥,你还记得路吧?“少年转头一脸无奈看向红衣少年
“傻了吧?小余!叫你平时多修炼多修炼,看你现在还记不住这老祖设下的幻境口诀!要是你记住了,我们早就可以偷偷出去玩了………”那名少女向着淡蓝色衣服少年吐了吐舌头。
“得了吧小虞,你难道记住了?一样还是记不住,还好意思说我!“黄余做了个鬼脸,咧了咧嘴道。
“快点走,天黑之前还得回去,要是不想去,就跟我回去了!“黄宇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幻境里的路,顺着幻境口诀向着一个方向走去,虽然说话有些严厉,但是身体却没有停顿过。
这三人就是麒麟一族的成员,麒麟一族目前分为四个家系,分别是‘玉麒麟’‘蓝麒麟’‘火麒麟’‘紫麒麟’!
玉麒麟靠着在巅峰时期所收藏的宝贝存活下来,并且在后来的发展中壮大成为三系最强一系。蓝麒麟在巅峰时期就一直跟随麒麟老祖的修炼方向-体精气,成功存活下来并成为麒麟三系之一。而赤麒麟则从乱世之战后发现火精气的潜能后,改变方向修炼火精气,与它们预想的一样,修炼起来顺风顺水。至于紫麒麟就成了最神秘的一个家系,人数也是最少的,所以和其他三系少有来往。
而这三位少年,便是这一代最有潜力的三位族员,女的是玉麒麟系的黄虞,手持铁扇的是蓝麒麟系这一代实力最强的黄余,剩下的那一位,就是火麒麟系的黄宇了,他的年龄最大,时常跟着最族长外出,所以在黄虞和黄余的认知里可谓见多识广,自然而然就拥有了一定的威信。
而三位平时都是在族内努力修炼,争取不被淘汰,在以后的战斗中能够生存下去,年轻气盛的三位少年,哪里经得住时间的打压,出于对外界的好奇,黄虞和黄余对着黄宇软磨硬泡了几年,终于,今天决定带他们两个出去一趟,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当然,私自离群这是不被族人允许的,族长也不可能同意,所以他们两个才答应黄宇即使出去半天也行,保证能在天黑之前返回。
当然在外出的路上,也就是幻境里也到处都是族内的暗哨,不过黄宇跟随族长外出过几次,知道暗哨的位置并避开暗哨,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带着弟弟妹妹偷偷跑出去还是有可能的。
三人走走停停,摸摸看看,终于走了出去,不过,他们只是在族外的一处山峰上,隔远看那万家灯火,呼吸外界的空气,满足心里的好奇,然后…躺在草地上,在太阳光下小憩一会儿……
他们浑然不知的远处,几人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天狗噬月
天色渐渐昏暗,天空白色浮云中突然闪过一丝火红,就像一团棉絮中被扔入了一根火柴,转瞬间白云火红一片……
“宇哥哥,你快看天上。”黄余本就仰着天,自然瞧见了这一幕,吐掉嘴里的草叶,一声惊叫将走神的黄宇唤醒,黄虞也面露不满地睁开了眼睛
同一时间注意到这一点的,还有远处的子默等人,不过还未等他们有所行动,天空的火烧云又恢复如初,那根‘火柴’红光一闪就消失了,可谓没有带走一点云彩。
子默眼眸深邃如海,仿佛能洞察一切,他漫不经心道:“尚且不管她,等这边完事,我会去会一会她!”
他身旁的葬茻小声嘀咕道:“她眼瞎吗?”
子默没有理会葬茻的抱怨,神色一凌就向着麒麟族三位少年走去,他身后的四人虽不解,却也跟了上去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要你们帮个小忙!”子默对着一脸警惕的三人说道。
三人没有回答他,黄虞小脸煞白,有些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子默看着这一幕,皱了皱眉,想到了什么似的,也没有说话,让气氛陷入了尴尬。
见这一招果然有用,黄虞心中就笃定几人并不怎么危险,摊了摊手说:“我们要在天黑之前回去,不然族长会来找我们,我们应该帮不上你们什么忙!”心却在腹诽:“我都这样说了,你们应该不会在缠着我们了吧?”
子默扫了她一眼,顿时猜到她在想什么,说:“没关系,你们族长那里我去和他说!”
“不用不用,你先说说看我们再看能不能帮你!”黄虞大感不妙,要是族长知道自己偷偷溜出来,恐怕会关禁闭的,生性好动的她被关禁闭还不如死了算了,所以赶忙不情不愿的说。
黄宇也眸色深浓,窦疑地问:“什么忙?”
一簇篝火忽明忽暗,八人围火而坐,子默将事情原委仔仔细细叙述了一遍,天爷慢慢黑了!
清楚来龙去脉后,黄虞和黄余不再说话,黄宇深眸凝了几分,开口说:“信仰之力吗?我们三人行不行!”
子默心口骤然一惊,看向一旁的元正,元正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黄虞颤颤巍巍地举起手,如同深闺怨妇般哀怨道:“帮了你的忙,你必须让我们回去了,现在我们不见了肯定有族人发现了,再晚我们不在壁鞘之内可能都会被发现,那就真的完了。”
子默淡淡一笑,招手间将十二只妖兽放了出来,元正带着孩子开始探索信仰之力,子默将十二精气秘宝化作各种器官……
子鼠的空间之爪为麒麟胡须,丑牛的时间之矛为麒麟尾巴,寅虎的变化之形为麒麟身体,卯兔的灵魂之眼为麒麟眼睛,辰龙的音之角为麒麟头,巳蛇的毒之牙为麒麟鳞,午马的金之核为麒麟鬃,未羊的水之源为麒麟蹄,申猴的木之灵为麒麟命,酉鸡的风之羽为麒麟翼,戍狗的火之心为麒麟火,亥猪的土之引为麒麟腿。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在十二只妖兽的配合下,麒麟的影子雏形幻化成功。然后就看见元正头上触手辅助着孩子的触手将信仰之力像毛球一样缠起来,麒麟的灵魂碎片就像钓鱼一样被收集起来。然后碎片进去影子中。
而麒麟三兄妹的任务已经完成,但是他们却没有离开,黄虞还忍不住嘟囔说:“要是老祖被成功复活,族长肯定不会怪罪我们离开壁鞘的。”
麒麟影子被篝火的光影下晃动着,结果显而易见,应该是快成功了。
子默却感觉不对劲,连忙催动着精气秘宝为麒麟修复肉体,口中急忙询问着麒麟心火到底是什么,许久以后四周才响起一个字:“烛!”
声音说出来的一瞬间,光影剧烈晃动,然后十二只妖兽四散崩开…………
子默有些愤怒地看向十二只妖兽,很是疑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元正徐徐走了过来,面露憔悴地解释:“只有一个可能,十二只妖兽里有异类,它不想让麒麟复活!”
子默一听大感愤怒,眼睛像鹰隼一般锐利,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看向各处的妖兽,眼神耀人眼目,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威严,使之难以与其以对视。
葬茻也面露不解望着子默,开口询问:“会不会是凤凰干的?”
子默周身泛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凝重道:“丑牛巳蛇申猴亥猪它们一路都跟着我们,可以直接排除!”
葬茻点了点头:“那就只有其他八位了。”
陷入短暂沉默后,子默和葬茻抬起头,异口同声道:“如果是凤凰,那会不会是酉鸡?”
子默双手抱胸,沉声道:“此事不可罗唣!”随即目光逐渐冷厉起来。
倏然,身后传来葬茻的声音:“还有可能是戌狗,火精气秘宝有问题!”
子默点点头,转过头看向十二只妖兽,透着令人费解的目光:“我想用魂精气和时间精气查探你们的记忆!”
首先从酉鸡开始,子默查探过它的灵魂记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然后是第二位戌狗,手刚刚放在它的头上,就感觉到它身体微颤,子默眼露精光,化掌为爪抓向戌狗……
子默其实并不怎么确定是戌狗,因为火精气秘宝是子冉最先得到的精气秘宝,火之心封印过的地方还衍生出了山灵,并且子冉还和牧羊河灵有着约定。
戌狗身躯化作火焰消失在子默手中,然后出现在遥远的山头,葬茻作势就要上前擒拿,子默叫住了他:“它身体中有两个灵魂!”
葬茻诧异道:“你是说戌狗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火精气秘宝?”
一直走了进去,经过几重门槛,才走到间大堂。里边火炬辉煌,上面高高地悬挂着一方匾额:仪凤双栖。
戌狗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着,然后蜷缩在地上变化成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呜……”她的肩膀一下一下的抽泣着。
这次换成葬茻拦着想要上前的子默:“精气秘宝和它已经合为一体,我们没有办法强行分开,现在只能靠它自己了!”
此时在戌狗身体中,一头紫月狼魂开始吸收月亮精华,自身灵魂力量开始暴增,眼看戍狗就坚持不下去了,戍狗用最后的灵魂力量发动了天狗一族的禁忌功法-天狗噬月
戌狗的本体是天狗一族,体内还有更加高贵的血脉。而天狗噬月是天狗一族最为禁忌玄术之一,吞噬月亮膨胀自己的身体,当身体承受不了时会爆炸,过程极其痛苦。
戍狗身体慢慢变大,影子越大也就越模糊:“阴阳艮兑,日月同辉……!”
第一百八十四章 小白
戌狗惊惧万分,眼里沁出点点泪水,后背冷汗涔涔,子默伸手阻止了它继续吞噬,若有所思对葬茻说:“紫月狼魂想要占据戌狗的躯体,就必须从火精气秘宝中出来,这个时候我就能帮上忙了?”
葬茻不禁一怔,神色平静而后眉宇间展露一丝笑意:“这紫月狼的名讳我也略有耳闻,吸收月亮精华来战斗,天狗一族同样如此,可谓天敌啊!”
未等戌狗有所反应,子默运转灵魂进入戌狗身体中,然后他就对戌狗有了更深的了解,戌狗身体中有着天狗族的血脉,这是来源于它的父亲,而它的母亲,却是一头白泽。
白泽,璞冧一族,善于运用独角,探寻一切奇闻异事。乃是璞冧一族对应天赐地耀七十二族天书族的存在,对于妖神鬼怪有独到的应对之法,而独角,就是白泽运用能力的根本所在。
天狗族,于天地混沌之中诞生的种族,本体极为强悍,但是在额上生有第三目,所以全族都为‘目’姓,不过天狗族的第三目,却不能为已控,所以只要在暴怒中睁开,就会陷入狂暴状态。天狗族有三次,都因为族人失控,差点灭族,试想身边有一群随时可能暴起杀‘人’的族人,谁不害怕?
所以在后来,它们族人的第三目,在一出生就封印起来。渐渐的,天狗族也由曾经威震一方的存在,慢慢淡出了妖界的视野。
子冉第一次见她母亲时,她长得唇红齿白,双眉如弯月,眉间一枚圆圆的红印格外显眼,不过要说第一印象,却是她一头如瀑般的白发披于肩头,光亮而柔顺,眸底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在她身后,有一个竹编的背篓,背篓里站着一个孩童,大红的肚兜,两个冲天小辫,眼里尽是好奇之色
她母亲叫白朔,体内拥有一部分白泽血脉,而白泽的寿命与气运,是天狗一族远远不能相比的,而白朔为了女儿能够测底觉醒白泽血脉,不远万里来到人界,想要寻得八大家族的郑家。
很久之前,郑家一位镇守在人界与妖界交界处-分海城的族人,在一次暴乱中受伤,是白朔相救,为了报答白朔的救命之恩,郑家那位族人许诺,可以把她觉醒体内的白泽血脉,但是白朔因为身上有暗疾,决定把这次机会让给唯一的女儿,不过因为女儿年纪尚小,便相约五年之后在约定的地点相见,由那位郑家族人带回白朔的女儿去家族中为这位孩子觉醒血脉。
但是到了约定的时间,郑家那位族人却迟迟未现身,白朔有些失望的准备离开,却见到了刚好去分海城的子冉和李绝月,得知了白朔的情况,子冉答应带白朔的孩子去郑家。来到郑家的子冉被告知觉醒血脉必须有亲属的精血,成功率才会较高一些,子冉又返回分海城去寻找白朔,不过这时的白朔早已经暗疾复发去世了,子冉只能带着小白到处寻找小白的族人,却迟迟没有找到,只能交付友人返回人间界这边。
比较奇特的是,当年子默也曾一起去过天狗族,但是并没有找到符合要求的天狗族人,想来当时天狗族族长说的就是小白,难怪子冉曾经消失了一段时间,应该就是去将小白接回来吧!
紫月狼魂见子默参与进来,便躲在火之心中不出来,子默都快把戌狗的记忆看完了他都没啥反应,子默无奈只能用精气将他封印在火之心里,再寻时机抹杀掉。
没有了紫月狼魂的作祟,小白慢慢恢复如初,除了两耳和额头有一灰色的圆点,如美人痣一般不偏不倚在正中间,其他地方都是白色纤细的毛发。此时她两耳迎风而长,如翅似鳍,耳背黑白纹理逐渐遍布全身,而额头上的灰点隐隐发出一道竖光,一根尖尖的独角如春笋一般‘破土而出’,她如同面临极大的痛苦一般,也的确如此,白泽额头有角,天狗额头有目,两种血脉本就相冲,她全身颤抖着,两目紧闭,她还在咬牙坚持,嘴里发出“呜呜”之声。
终于,那独角通体金光,化作点点尘星随风而散,在角根出留下一目,她的双目骤然睁开,身上天狗一族气息也昂然散出。
葬茻灵机一动,拊掌大笑道:“对了,我知道了,我有办法了!”
子默一征,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不过还是问道:“什么办法让你这么高兴?”
“来来来,我说你做,万水花石知道吧,它本就属于你…………!”葬茻连忙解释道。
………………魂洲,宁城……
地界的宁城夜晚总是安静得出奇,漆黑的苍穹之上,闪烁着无数明亮的繁星,一勾弯月正向大地倾洒下银色的光辉。
城南一处宽阔平坦的道路上,一个人坐在一头虎身羊头鹿角的妖兽身上,它驱赶着妖兽沿着道路向城外跑去,任两旁巍峨矗立的参天树木渐渐远去。
从南门出城后,他顺着城门大道悠悠向前走着,嘴里不知哼哼着什么,两眼无神,似闭非闭,像是睡着了一般。
不知不觉间,那头妖兽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立在那儿,它背上的那‘人’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四处打量了一番,向着一个方向努了努嘴,那妖兽心领神会地向前走去,直到来到了一棵古树旁才再次停下,那‘人’伸出只有三根爪子的‘手’,对着那树虚空一抓,奇怪的事情也就发生了,只见那树突然颤抖了一下,全身发出一阵绿烟,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直到只有绿豆大小才停止下来,那‘人’伸手把‘迷你树’捏在手里,瞥了一眼,才轻轻地放在了座下妖兽头上。
说也奇怪,那妖兽头上的如公鹿角一般分出很多叉,如枯枝一般每一枝桠上居然有一片片的树叶,那树叶绿得好像能掐出水来,当那‘人’把小树放到这些‘树叶’上时,树叉上的树叶就像舌头一样灵活,轻轻一卷,便把小树包裹了去,再远远一看,就像一个绿色的花苞
等他走后,那棵树的位置露出一个凹坑,凹坑里面白骨累累,想来那棵树也极为不简单。
他们就这样重复着,渐渐的,那妖兽头上的却不止是小树,还有奇石,甚至妖兽,不过只要被那‘人’一抓,都成了一个个嫩芽。
他的那对金色的爪子每一次落下,都有虚空破碎,搅乱阴阳的威势,令目标无论在哪里,都有被剥离束缚的危险
眼看着天蒙蒙亮了,那‘人’驱赶着妖兽想要转身回城里去,可是他好像又发现了什么,对着一个方向歪着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只见他看的那个方向,突然之间多了一座破败的石屋
那妖兽感觉到他的好奇,带着他向着石屋慢慢靠近,直到走到墙角才停下脚步,石屋墙壁赤红灼热如同熔浆一般,那炽热的高温将虚空都燃烧得通红扭曲。
他伸手摘下一片深蓝色的树叶,然后扔在墙上,树叶便化作一块块晶莹剔的冰晶,将那些熊熊火焰冻结,凝固,收缩,凝聚成一滴水!
那‘人’鼻翼微动,他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他猜想,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奇特的东西,它纵身从妖兽身上跳下,抬步向着石屋里走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已丑日月
石屋前和他见过的其他屋子不一样,只有一扇门,没有窗。不过这石屋的门紧闭着,门上没有锁。他走过去,试探着轻轻推了推,不过很明显这石门没有什么问题,很轻松就推开了一条细缝,他把脸凑了上去,往里面瞧了瞧,可见里面一片漆黑,这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了,要知道以他的实力,已经不分白昼黑夜了,可是眼前的屋子内居然让他看不真切。
里面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他皱了皱眉,又伸出鼻子往前嗅了嗅,他心中疑惑更甚,他本想忍住好奇转身就走,可刚才走出没两步,就听到身后的屋里传来“啪嗒”一声,就像什么东西从上而下掉落了
他心中一动,环视了一下四周,长呼一口气,转身‘嘭’的一脚踹飞了石门,让本就摇摇欲坠的石屋也跟着颤抖了好几下,好像快要承受不住压力要罢工似的
他很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屏息凝神,唯恐被他察觉到。
他的这一脚可谓‘快狠准’,屋内又传出一阵声音,好像对方被他吓到了一样,明显石屋里有某种生灵存在,不过这也让他放下心,能被他吓到,他还要被吓回去吗?不可能,人家傲娇着呢,他心里想着:刚刚自己只是有事要离开,才没有被吓着呢!心中一狠,低着头就一脚迈步黑暗之中。
屋内有一双眼睛,正幽幽地与他对视着,那眼神,让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目光有些熟悉,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却又一时想不真切。
不过当发现对方就是这石屋唯一的生灵后,他不再犹豫,伸手一吸,就把那妖兽抓在了手中,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手’上就传来一阵巨痛,是啊,对方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放弃抵抗,他只能摇摇头,另一只手大手一挥,就捏向了对方命运的后颈脖,对方只能四只爪子拼命的在空中挥舞着,试图再次攻击他,他急忙感受了一下,还好还好,这玩意儿没有毒………只是轻声哼了几下,就把那妖兽拎起来向外走去。
下一刻,那就又差点被吓一跳,不过没跳起来,因为他恍惚间已经连续踏出了很多步,可是被他踢飞的石门框依然隔着很远,一念他就明白了,摇了摇头手指往前一戳,他就跨了出去,见最后的招数都被他轻易破解,他手中那妖兽顿时无力低下了头。
待他出了石屋,子默和葬茻现在他面前,葬茻一脸得意望着他,他自然很快就明白过来,再回头看时,哪里还有石屋的影子,显然是中了两人的计了。
石屋是火之心,而石屋内的妖兽,自然就是紫月狼魂。
“他也是璞冧一族,族名叫阪阷族,名字叫已丑,拥有分离阴阳的能力,灵魂和躯体就属于一阴一阳,阴阳不属于精气中的任何一种,但是每一种都离不开阴阳。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却是璞冧一族当之无愧的第一位!”葬茻小声地向子默介绍道。
“第一位?那你?”子默看热闹不嫌事大,随口问道。
“因为他本就不属于璞冧一族!”已丑冷哼一声。
“但是我可以命令你们呀!这么简单的玄术都能上当,真不知道脑袋里装的什么。”葬茻不爽道
子默发现好像两人是天生的冤家,一见面就吵个不停,后来发生的事也证实了这一点,因为当子默自我介绍以后,子默看到了已丑先是一惊,然后一阵尴尬,再然后咧嘴坏笑,再然后,就被已丑带去了一个地方,不,或者说脑袋里多了一些东西,一段记忆。
………………
他是注定孤独一生的旅人,名唤葬茻,他在寻找自己丢失的魂和‘心’,也可以说是寻找自己的命运与责任,却在路途中发现心中早已多了座坟。
那日,艳阳高照,葬茻路过一无人之境,那里位于层山之间,却有古色古香的宅邸整齐有序地坐落其中,青砖粉墙,无窗无门。带着好奇,葬茻走了进去,宅邸里弥漫的花香引来飞舞的蝴蝶,穿过婆娑起舞的青竹和馥郁芬芳的翠菊。
“你从何处来?”在葬茻前方竹林尖,一青衣女子慵懒地躺在上面,闭目沐浴着阳光!终究是自己闯入别人的地方,葬茻有些神情拘谨,略显紧张。她一脸清秀的侧脸上,透着不谙世故的稚嫩之色。仿佛青葱岁月里,一株独秀的花朵,散发着清新脱俗的幽香。
“你是何人?”葬茻回过头看着女子,女子也将脸转了过来,葬茻一时间竟愣了神,那个女子眼眸充满灵气,丹唇泣血,她却未回答,而是挥手在空中捏住一片竹叶,在丹红的唇间发出极清脆的音律。
“我?我只是这山间的竹妖,名唤凌霜。”片刻后,女子才微微一笑,另一手在身边不经意一划,一片竹叶飘向葬茻。
“这是何意?”葬茻伸手接过竹叶,微微蹙眉。
“拿着它进去,容你在此驻留几日”凌霜从竹尖跃下,落在葬茻身旁,轻轻拍了拍葬茻身上的尘土。
葬茻往后退了几步,脸上浮起一抹绯色,凌霜看到噗嗤一笑,摇了摇头遁去了踪迹。
葬茻抬脚向前着前面屋子走去,路过见一花开得极美,他蹲下身子拂过花到鼻下闻了闻,暗道:“清香醉人啊!真是一处雅静之地!”
就在他站起来准备继续向前走时,一个带着气愤的女声传入他的耳朵:“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只见在葬茻面前出现了一个红衣女孩,她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她用衣袖擦着红透了的脸,听嘟哝的声音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葬茻心中一突,暗道:“遭了!”赶忙低头对女孩道歉道:“刚才路过此地,见一花生的美丽,没忍住,没忍住,实在抱歉………!”
“哎呀!看你路途辛苦,我好心让你这我们这儿住上些时日,没想到你对我妹妹做出如此粗鲁的事情!”紧跟着另一个女声响起,正是刚刚离去的凌霜,虽说她在责怪着葬茻,可她却一脸讪笑,觉得十分有趣一般!
“唉,姐姐,算了吧!”红衣女孩看着葬茻穿着单薄的衣衫,稍显俊俏的脸上有一丝不知所措,让她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动容。
第一百八十六章 结束
后来葬茻知道,红衣女孩名为隐逸,是当初来这里深居老人赐的名,容貌虽然赶不上凌霜,但是对人类世界和为人处世之道,却比凌霜强多了。
就这样,葬茻在此处停留了近一年之久,在这里的一年,他感受到了一生中从未有过的满足,日常中和隐逸姐妹打打闹闹中,有滑稽搞笑过,有羞愧失色过,直到最近又感觉到那异样空洞的‘心’,葬茻才徒然惊醒过来
他还是得要离开,去寻找自己不完整的灵魂,他不知道该怎样和隐逸提起,只能慢慢寡言少语地疏远隐逸,直到隐逸发现了葬茻的不对劲
一个傍晚,夜幕即将来临之际,面对隐逸的询问,葬茻知道自己终于还是隐藏不住了,他木然而立,脸上毫无表情的把自己要离开的事情和隐逸姐妹大致说了一下
凌霜一脸的忿忿不平的看着葬茻,安慰着隐逸,隐逸露齿一笑:“没事儿,以前我不是也这样过来的吗?”
“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葬茻装作满不在乎的说着,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如果有一天,我还能回来,我希望看到你幸福的度过一生!”
隐逸一脸的无奈的笑了:“朋友?还是算了吧!你说你的朋友很多,但是随着时间,慢慢的就忘记了他们是谁,我宁愿我不是你的朋友,可以被你多记住一刻,哪怕比其他朋友多在你心里呆上一刻!”
葬茻顿时一震,咬牙沉默了片刻却又摇头一笑:“在你和我的命运中,我必须选择一个,如果我选择留下来,灵魂不完整的我是陪不了你多久的,与其这样。不如还你幸福!”
隐逸听到他这样的回答,顿时好像被抽干了空气一样,呼吸都格外难受,摇摇头泪珠顺着脸庞划落了下来,她转身向着宅邸外面跑去
“隐……我……对不起!”葬茻顿时急得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好想弥补却又不敢追上去,他怕,他怕他会心软!
“唉,你们啊!”凌霜叹息道,看着葬茻手足无措的样子,向着隐逸的跑过的方向追了上去
纵然内心悲情翻江倒海,都被他小心的桎梏于体内没有表现出来,他神色无助,黯然失神的脸庞上,隐约流露出一抹惘然之色。仿佛他那孤独的灵魂,有着难以抚慰的伤痛,自嘲一笑,葬茻走到墙边缓缓留言写到:
无尽苟活注孤生,不应入情坑,未沦陷前遗憾转身
伤你流泪却无声,宁你千般恨,我松手斩却了缘分
借酒消愁尝苦生,怕再负你等,这夜半孤魂心好冷
爱深输得就越疼,动情才放手,用我泯灭换你重生
今生欠你一滴泪,故事已完毕,画句号了我心中情
来生如执念不深,不再叹悲人,定不甘你为身后人
写毕,葬茻一步一步踏着沉重的步伐向着外面走去,口中喃喃自语道:“旧事甚歉,复而祝愿,酒浓且醉,枉来人间啊”!终于,他还是向命运屈服了!
许久以后,葬茻还活着,不过依然在寻找着,寻找着…
万水花石由他一颗一颗的摆放,一颗一颗的归位,他也注定只能为寻找而活着………
知道了葬茻为了寻找自己失去了很多东西,也放弃了很多东西,那她呢?
已丑看着陷入沉思的子默,微微笑道:“天地分阴阳,日月分阴阳,精气也分阴阳,记忆也是一样,属于‘阳’的记忆丢失了,要就用‘阴’的记忆!”
子默不解地抬头看向他,不知什么意思,但是知道他有办法恢复自己丢失的记忆,呼吸有些急促的问:“我要做些什么?”
“不用,只要你想!”已丑眉心倏然涌现出一只竖目,眼眸深邃漆黑。
已丑身下坐骑头顶的‘鹿角’瑞气氤氲,霞光流转,其上树叶光雨飞洒,衍化无穷绿萤,绿萤飘洒出濛濛金色光辉,倏然笼罩在已丑右手之上,他将右手放在子默头顶,左手在半空捏了捏。
子默感觉一壶琼浆神酿,在头顶浇下,蔓延四肢百骸,美妙无穷,紧接着脑袋里一片空灵,自己是谁,这是哪儿?又或者她是谁?她怎么了……
他想起来了,那一座人影幢幢的楼宇之间,一男一女在甬道和游廊间飞快地穿梭而行,身影带动的风将廊檐下高悬的灯笼吹得摇摇晃晃,灯笼泛出的氤氲红光也闪闪烁烁!
那男子胸口有一如碗大的掌印,且胸骨已碎如齑粉。这么大的手掌,这么重的力道,换作寻常人,只怕已经去往九泉之下了
顺着一个方向笔直前行,他们来到一处密林,远远地只是一片稠密的荆棘,好似一道能够遮蔽视线的天然屏风。加之天色渐沉,视线也不是很清晰。
拿出一朵白色的花朵放在身旁,那红衣男子扶着女子坐了下来,道:“冧儿,现在情况已经不是很乐观了!听话,进去吧!”
那女子脸色煞白,头发有些紊乱,她用力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不,我们先赎者只有你和我,我怎么能丢下你?我做不到,要走一起走,要死也一起死!”
“听话,就算我们一起进去,这方世界的空间子洞也不可能消失,他们一直锁定着我们的气息,只要花时间,一定能在我们消失的地方把空间子洞找出来的,没时间了,现在不行也得行了,你进入我开辟的世界里,我带着空间子洞继续逃,那世界刚刚开辟,里面时间还不是很稳定,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我把界珠给你,要是那世界出现不可控的因素,你也好逃出来!”红衣男子一脸严肃,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我…………”女子刚想说什么,就感觉脑袋昏沉,虚弱得没有了丝毫力气,疲软地躺在红衣男子怀里,好像只要一闭眼,就会熟睡过去
“好了,你先进去,要是我把他们甩了,我再来找你,我发誓,我就算死也会去找你,好吗?”红衣男子闭上双眼,一抹神识从他头上出现,快速化为一尊黑棺,将那女子包裹其中,他再将旁边那朵白色的兰花放在黑棺之上,右手一挥,一颗褐色的半透明珠子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用力将珠子向黑棺一甩,白光一闪,黑棺连同那朵花都一起消失了,就好像重来没有出现过,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红衣男子咬了咬牙,身影一闪,继续向前方掠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先赎者
红衣男子逃跑的另一个方向,有一白一黑两个男子抬头望向红衣男子消失的地方,心中微诧,脸上同时出现一抹笑容,如鹰击长空一般疾行而去!
感受到心中一阵徒然的困意疯狂汹涌而来,红衣男子身子陡然向左一掠,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状态,让自己保持精神的高度集中,防止再次受到迷惑!
而他后面两人却是有些不敢相信,红衣男子的谨慎真的太强了,刚刚在他们被红衣男子用幻术迷住时,他们就在周围用最短的时间布置了一道阵法,因为时间有限,阵法只能发动一击,可是就这一击,居然落空了,这如何不让他们吃惊。
“只有一个人了?”白衣震惊地询问黑衣。
“好像是”黑衣摇了摇头。“我要留下来寻找吗?”
“算了吧!”白衣不置可否。心中却另有想法道:“应该是他的空间之术,你留下来也没有用,他把空间子洞带走了!”
“要是没有带走呢?岂不是就这样错过了?”黑衣回头,继续询问。
白衣眼神一闪:“以他的心思以及缜密程度,不会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他就算在路上随手把子洞扔了,也不会让我们找到!”
黑衣心中惊叹:“你们俩果然是我们岩鹰麓岭的两智将啊,自信得让人不敢相信。”顾不得感叹许多,黑衣紧紧地跟在白衣后面
就这样你追我赶,七年时间转眼而过,但是对于红衣男子来说,却是艰难得生不如死,他要时时刻刻地警惕周围一花一草,他们不光是追赶和逃命,红衣还会借助他人的力量牵扯住他的速度,而他们已经对红衣的逃跑方式很熟悉了,总是能快速预测到红衣的路线,提前包抄过去,但是每次都是被红衣险之又险地逃掉。
突然。前方的红衣眼睛一阵收缩,心中猛跳,嘴里大骂:“路呢?”
就这么一顿的时间,一个白衣从天而降,腾起一阵灰蒙蒙的烟尘,白衣男子面有愠色:“这次,看你还怎么跑”
后面,一个黑衣踉跄着赶了过来将红衣一前一后围在中间
红衣反问道:“这么多年了,你们的耐心还真是…呵!”
白衣摇了摇头:“不抓住你,我们怎么回去交差!”
红衣眉头深锁了起来,他知道今天多半是没得跑了
黑衣倒是哈哈一笑:“为了这几年你逃我们追的感情,先吃我一刀”说罢旋即一股恐怖的杀意奔袭而来,刺激得红衣脸上有种被利刃切割的疼痛感,红衣脸色陡变,赶紧拔剑抵抗
而此时白衣怒发冲冠,须发皆张,双手合十,向外一拉,一柱玄杖出现手中,甫一出现白衣就加入战斗之中,战斗激烈万分,令四周虚空都像是在崩塌碎裂,方圆一里之内的山河树木,就像被抽干了生命精华,枯萎粉碎,飞洒一空
感觉到双方的强弱距离慢慢拉大,红衣神情扭曲冰冷,眼眸中愤怒万分,心中暗道:“终于还是要走到那一步了吗?”他眼睛一闭,霎时一道血红的火星突然在他身后绽放,他的身体也被冲击得倒飞而出,半空中他的身体发出火红的光亮,随之化为灰烬……
“呃?”白衣显然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的眼里充满了不敢置信,不过随之想起当时红衣悲绝的眼神,也随之释然了
“走吧!这么多年了,终究还是结束了!”黑子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追杀了这么多年,这一刻心中却没有完成任务的喜悦,沉沉的叹息后,两人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在他们离开半晌之后,虚空中一道光影走了出来,他正是红衣,不过此时的他是灵魂状态,他的身体近乎于透明的,显得虚弱之极,他看了看周围,确定两人都离开后,右手伸出,手掌展开,左手向右手手心一指,一个圆形的光晕徐徐扩张开来,他捂着胸口,颤抖着身躯闪身走了进去…
就在他刚刚消失时,虚空中冷哼一声,两个人影大步跨出便即来到那空间子洞面前,白衣双手抡起,磅礴红光凝聚而出,如举起一轮火红的太阳,狠狠压下,其内蕴含着充沛狂暴之极的火属性能量硬生生将那空间子洞又扩大一圈
“不行,我们本体的气息太过强大,这样进去这空间子洞会破碎的,那样我们就永远也出不来了!”黑衣有些懊恼的嘀咕着。
看着被力量镇压得快要崩碎塌陷的空间子洞,白衣开口道:“防止被瓮中捉鳖,你我各分出一抹灵魂,再将神识融入,创造一个分身进去,我不信他还有办法逃!”
黑衣身躯迅速膨胀,转眼就长到两三丈之高,他大口一张,就将那空间子洞吞入口中,一股褐色能量将那空间子洞包裹其中,旁边一黑一白两道虚影跳了进去,而黑衣在他们灵魂刚进入空间子洞那一刻,黑衣嘴巴紧闭,呆立原地不动,犹如石像一般!
红衣没想到白衣他们一直都没有离开,而是在不远处等着他现身,此刻的他后悔莫及,因为不仅是他,还有可能连累到他的师姐,甚至于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灵,都随时可能被毁灭掉,就在他万分绝望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两股很强的力量,不,不是白衣他们的力量,是神识的力量…
“要是我吞噬了这两股力量,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红衣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喜悦,他转瞬消失在了原地,向着那两股无主的神识而去。
而白衣和黑衣两人显然也感应到了那两股神识,他们暗道一声不好,也跟随红衣全力远遁而去。
一处虚空之上,四道身影伫立其中,是的,一共有四个人影到达了那两股神识之旁,除了黑衣白衣和红衣,还有一位也身着黑衣的男子,他身形消瘦,戴着一个半脸面具,身后一对火红的翅膀‘噗呲噗呲’冒着火花电光。
看着快要相撞的两股神识,四人没有言语,因为他们知道,一刻也不能耽搁下去,要是再浪费时间,一旦两股神识相碰撞,那力量的可怕程度,他们是承受不起的…
黑衣和白衣迅速和另一名戴面具的男子大战在了一起,而红衣却只能到处躲避他们三人战斗的余波,还有他们空闲时对他的‘照顾’!
在双方打得不分上下时,白衣抽出时机对着红衣发动了一次攻击,阻止了红衣靠近那两股神识,而面具男子也趁着黑衣这一举动,闪身退出了战斗区域,面具男子微微翕动的嘴唇显得苍白而无血,却仍然在艰难地喘息着,滚动的喉咙间发出一丝嘶哑的声音:“可恶,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这世间突然冒出这么多强者!”吐出的字眼微弱而混乱,令人难以辨别,看着大好的机会就这样错过,面具男子咒骂一声向着远处逃遁而去。
“既然进来了,就别想着出去了,我今天就算豁出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们动这里的一草一木!”红衣苍白透明的容颜上浮现一抹狠戾之色,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味道,更带着一股豁达,神情狰狞扭曲地疯狂大笑,眼眸中尽是无尽的仇恨和杀意,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其中一股神识向着另一股推去,两股神识相碰撞的时间极速加快,要是以这种速度,白衣和黑衣也免不了被波及到。
白衣和黑衣咬咬牙,双腿在空中一蹬,两人各向着一股神识而去。红衣这种鱼死网破的做法,着实让他们吓了一跳。
尽管黑衣和白衣的速度很快,终究还是没能阻止得了两股神识的相撞,两股神识分别是一阴一阳,它们相互融合,又相互排斥,在它们刚刚完全融合时,“嘭”的一声,白光照亮天际,天地为止颤动,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
第一百八十八章 再见
……十八层·无间狱,九久幽宫……
她那俏丽的脸庞被醉花魂晕染上片片红霞,整个人好似桃花一般绚烂夺目,周身都散发着动人的光彩,却如烂泥一般瘫在地上。
忍受了数也数不清的寂寞荒凉,却对一人念念难忘,曾经每日以泪洗面,黯然神伤,后来也是为了他,她开始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为他的到来铺下一条顺畅的路。
其间每到坚持不住时,害怕被别人看出内心的柔弱,她都要悄悄离开,去往一个被她称为‘无心崖’的地方,坐在万千高山之巅,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风景,抱着玄力凝结的透明酒葫芦狂饮几口,直到醉到胡乱挥舞着手臂,直到脚步踉跄地乱走,时而哈哈大笑,时而涕泪交流,乱言乱语对着远方大吼道:“子纵离,予不怪,待君亿万载,子宁不归亦无音!”
这时的她如果被人看见,一定会唏嘘不已,是啊,也许真的只有醉花魂,才能让她醉眼迷离地暂时放下心中所念吧?
那件事后,她思索良久也没有舒展开眉头,要知道,当初差点毁灭世界的罪孽之煞都未曾让她稍皱眉头。
一想到那天他为了他的死酒醉神伤,她就感到全身的气力都被抽空一般,此时的她六神无主,满心惊慌地跪倒在地,她错了吗?一切都是因为她,他失去了另一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她能力再大,这件事也改变不了了,她只有深深地自责与懊悔,再次举起酒葫芦大灌一口,醉花魂顺着她的脸颊留下,其中却夹杂着其他东西。
“我……来晚了……”一道温润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不知何时,他出现在她面前,她先是一惊,继而愤愤地抬头看着他。
他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温声道:“还躺地上!”
她愣怔在原地,眼睛渐渐充满委屈,露出可爱的虎牙,在他肩膀上恨恨地咬上一口,然后又心疼地紧紧抱住他,害怕酒醒后他就又不见了。
他拉过她的小手向前外面走去,二人一前一后向外面疾行。
无心崖上,他负手而立,她依靠身旁,看崖下彼岸花铺满大地,被晕染上一层梦幻般的红光。而忘川河对面,袅袅烟霾在空中悠然飘荡,互相弥漫,和黄色的彼岸花缭绕纠缠在一起……
“上一次和你站在这里,你说你叫玉瑕儿!”子默叹息道。不,或许现在该叫他祚古康。
她凝眸望来,一双澄澈如水的眼睛里,闪烁着湿润的光泽,却带着疑惑,她陷入了沉默,内心却泛起了一丝涟漪。
许久,他颇为内疚道:“当时你说有不能忘却的人,我还可笑的想要帮你忘掉,后来那段记忆不见了,看你的样子,你也忘了!”
………………天界…………
一道道耀眼无匹的冰柱封住他的脚步,烈焰从冰柱之间四面八方扑腾而去,远远望去,炽盛耀眼。
半空中悬浮的界珠绽放银色盛光,犹如涟漪一般扩散而出,将他周身包括冰柱包裹进去,冰柱里泛着紫色的雷霆电弧,犹如一条条粗大的锁链摇曳扭曲。
他脸色剧变,眼瞳收缩,浑身颤粟,犹如被摁住身子的蝼蚁动弹不得,紫光照得他头晕目眩,五脏振颤,意乱神迷!
他化作一团黑烟,却发现依然逃不出这界珠,他只能绝望的哀嚎奔跑,灼热的气浪和冰冷的寒气排山倒海般迎面扑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在这界珠中被烤的神魂俱灭
“要杀了他吗?”她轻声问道。
他摇了摇头:“虽然由骄傲带入歧途的人,不值得同情,但罪孽之煞终究是个问题,或许可以用他来做实验!还记得先赎者吗?”
岩鹰麓岭有执权者,主行使权力,而他们拥权者却只有抓捕的权利,每每看到罪孽滔天之人时,空有一身实力,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执权者将他们关押起来,有权力却害怕沾染因果不敢杀人,那还要他们执权者干嘛呢?于是他们暗地里化身先赎者,于黑暗中行使执权者不敢行使的权力。
岩鹰麓岭的人立誓以己之力,净化浊世。拥权者最早名为涌泉者,以渡化、感化罪孽之人,涌泉之意也是积极向上,潺潺溪流,不做高喷。而另一分枝先赎者却觉得涌泉者就是“滴水者”,效率极其之慢,人只要有了罪孽之煞,就必定会越来越多,不会止步,有罪必定要付出代价,死亡就是最好的归宿,凡是有罪者,除孩童外通通抹杀,这也使得世界的罪孽之煞快速暴涨,加快了世界混沌的提前到来,而这也就完全违背了净化浊世的本心,自然拥权者开始抓捕先赎者。
三千烦恼丝随风而动,他挥手将凤凰收入界珠中,嘴角闪过一抹微笑,开口喃喃道:“本以为这只是一方小世界,为什么会成了一方大世界,还有很多因素需要我们去探索啊!”
她愕然道:“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吗?”
他双手抱胸,脸色凝重:“对呀!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时间精气出了问题,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世界过去万年,外面可能才过去一年呢!”
她颇为诧异道:“那既不是你还很年轻?”
慵懒的耸了耸肩,他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向着远处缓缓走去,暗自叹息一声道:“结束了,却又开始了!”
陷入短暂沉默后,他感慨道:“让葬茻他们去做自己的事吧,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她语气凝重:“那怎么行,还有好多事情呢!”
他咧嘴笑道:“他们已经做的够好了,我的目标可是一个都没有完成,真实计划赶不上变化,”
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她开口说道:“谁让你想不起来的,但凡你记得以前都能看到我的身影,八大家族的姓,璞冧一族的名字,都是那个世界的!”
他眉眼间皆是怅然,随之淡淡笑道:“让他们去吧,需要他们帮助的时候,我会去找他们的。”
她黛眉微微蹙起,随即又舒展开,点了点头,至此,他们有了属于自己的世界,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的小世界等着他们去探索
或许,他们再也不会回到那个被伤过的世界去,他接过她递来的碎衣,上面是留给他的话:
有一叫血脉相连的感觉,很是奇妙。曾经,我无时无刻不感觉到他的存在。在手上,在背上,又或者,在肩上。直到有一天,我惶恐的发现他不见了。悲伤,绝望,崩溃,痛哭!不,还有一个地方,他或许一直都在,那是,心痛的位置,从此,我变得沉默寡言,不敢面世,我害怕,害怕他再被从心中剥离,那个,我们唯一还有关联的地方!
存未死,等待古始;等无意,恩责同意;吾心责,恩心何为;人如尘,生死如尘;浸生死·离愁别绪
很喜欢这种旋律,所有的伤心、难过、心绪难平的时候,它就像一双无形的手轻柔的滑进心灵深处,拨弄出美好的初衷,春风化雨般的降服心魔,渐渐让你回到美好的样子
一个人,最痛苦的,是在最无奈的时候遇见了最想照顾的你,来世,愿永不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