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们是道德高尚的投资者
“直接点，你们希望我怎么帮助你们，又能给我开出什么好的价码？”李知易干脆且强势地逼问道。
正如他刚刚问艾莉森“我是谁？”，他是李知易，当下小有名气的投资人，不再是那个次贷危机爆发时，给梅隆银行出招然后小心翼翼找老师撑腰的大二学生。
自己拿到推特股份，杰克多西和诺阿得到股东支持，双赢。
拿不到推特股份也没损失，可杰克多西和诺阿依然要面对与埃文的权利斗争，双方处境不同，自己占据主动位置。
所以没必要对杰克多西客气。
更别提这货虚头巴脑的带着谈判团队来，妄想装矜持。李知易半拉眼珠子看不上他，因此态度很强硬。
杰克多西沉默了一下，然后回道：“埃文掌握着一票否决权，我和诺阿合计持股23.5%，也就是说你需要掌握至少9.5%股权，才能给予我们帮助。”
“至于好处，我们可以给你提供一个优惠的融资价格。”
推特是常规股权结构，也就是说掌握33%股权便可以在重大事项表决上占据主动，也许不能成事，却绝对可以坏事。
李知易点点头：“比如……？”
既然已经谈到这一步，杰克多西也不墨迹，竹筒倒豆子般说道：“常规的融资方案没有考虑的必要，虽然埃文用10亿美元估值针对我们的行为很幼稚，但推特目前的确不缺钱。”
“所以我们计划通过其他融资方式引入217资本，比如直接收购前期投资者持有的推特股份。”
“马克安德森，推特目前最大的个人投资者，他拥有超过6%的推特股权；星火资本基金（SparkCapital），推特B轮融资的领投方，它持股超过10%。”
“我们可以将马克安德森介绍给你，217资本买下他的全部持股，然后用同样的方式，从星火资本手中至少补足到10%持股。”
“通过这种方式，绕过常规融资中会遇到来自埃文的阻力。”
李知易眉头微皱：“可是他们为什么同意让渡股份？对我而言，如果需要付出超高的溢价从他们手中接盘股份，那跟常规融资有什么区别？”
“我们有办法搞定马克，让他以低廉的价格把股份转让给你。星火资本那部分，的确需要你多付出一点金钱，但绝对比【10亿估值】低。而且要知道推特的大多数投资人都来自加州，他们可不会在常规融资过程中对来自华尔街的外部投资者释放友善。”
李知易忽略后半句话：“既然你们有办法搞定马克，何不如直接争取他的支持，或者让他收购星火资本的股权？”
“这个问题涉及一点小小的商业机密，我没法回答你。但可以保证，马克会答应的。你要是对此有所疑虑，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引荐马克见面。”杰克多西很有诚意。
诚然，他和诺阿的“帮手人选”不是只有217基金，可就目前来看，217基金是最为合适的几个选择之一。
诸如红杉一类的头部投资机构，对推特管理层内斗望而却步；差一点吊车尾机构，又吃不下数千万的美元的份额。
“腰部”的那些机构，风投圈就那么大，同行们低头不见抬头见，关系错综复杂，想找到愿意得罪人力挺他们的投资机构很不容易。
李知易心中清楚这点，因此不置可否拿捏道：“你刚刚说给我的好处，只是马克安德森掌握的那部分股权？”
“当然！抛开其他因素不谈，推特是一家优秀的创业公司，以合理的估值价格买入股份，未来你将得到超高的收益曲线。”杰克多西竭尽全力推销道。
李知易笑着摇了摇头：“这可不够，投资推特要承担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得罪埃文背后的投资人，让217基金背上“喜欢插手创业公司内斗”的名声……并且推特没有你说的那么优秀，现在你们的业务一团糟，外部还有强力的竞争者……”
“不不不，伙计，是你先接触推特展现投资意愿的，现在反过来说推特有多糟糕……这种讲价方式未免太不专业。”杰克多西颇为无奈。
李知易耸了下肩：“好吧，是我疏忽了。”
“……没关系，直接开价吧。”
“我得想想，你知道这是关乎上千万美元的投资，需要谨慎。今天先到这里。”
这种事明摆着不可能一次谈成，甚至初次见面谈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李知易足够干脆的结果了。
杰克多西没再多言，约定好后天再次会面的时间，带着随行人员告辞离去。
“哗。”
李知易推开窗户散去烟味，街道上车水马流喧嚣声填满会议室：“你觉得怎么样？”
“杰克多西看起来比我们预计的更迫切寻求帮手。”唯一听到谈话内容的“第三者”艾莉森回道。
“嗯，然后呢？”
“……也许该试着联系马克安德森，我想你只要投资推特，并不在乎管理层是谁。”艾莉森今天戴了副眼镜，看起来比往常睿智良多。
李知易露出个赞许的表情：“那就马上去打探一下马克安德森投资推特的具体情况吧，别正面联系他。我们是道德高尚的投资人，要尊重谈判伙伴。”
“好的。”
艾莉森表示认同，没把握一次性搞定马克安德森的情况下耍手段，很容易惹恼杰克多西，所以目前还是要尊重一下他的。
之后么……对美金负责同样是投资人最崇高的道德水准……
倘若能轻松从马克手里拿到股份，为什么参与公司内斗溢价收购“星火资本”的股份？
不是没赚头，而是性价比不高。
说完这个话题，气氛莫名沉寂下来，李知易脑洞大开随口说道：“你说联系一下埃文怎么样？”
“呃……通知他，我们正和他的前任CEO密谋如何组成复仇者联盟，把他赶下台？”
李知易微微一愣，艾莉森从来没这样和他讲话过：“才发现你居然会说冷笑话。”
“谢谢，感谢你的认可。”
“不客气，科学表明多赞美别人，自己的心情会变好。”
“真的？”
“用我们中国话说……赠人玫瑰，手留余香。”李知易用掉两万个脑细胞，勉强意译成英文矜持的装了个比。
艾莉森挑了下眉毛：“我的香水味道就是玫瑰。”
“……。”李知易觉得这娘们欠收拾了，越来越来越没眼力见。
第一百三十二章 5亿美元估值
“马克安德森，近些年在硅谷创投圈声名鹊起的超级投资人，不仅是大佬，同样还是大嘴巴，最近刚在推特注册了账户，经常对一些初创公司公开发表各类得罪人的评论。”
“据说他与合作伙伴目前正在筹谋创建一支风投基金……如果你想了解更多关于他的详细情况，我很乐意效劳。——你的朋友，JJ约翰逊。”
JJ约翰逊是世达律师事务所，旧金山办公室的合伙人，之前李知易回旧金山被抢劫进局子就是他给捞出来的。
两人平时交流不多，但在那之后meta资本和爱彼迎，以及近期217与优步的法务工作都委托给了世达律所做。
因此双方算是建立了不错的友谊，李知易和杰克多西聊过之后便请约翰这个旧金山的地头蛇了解情况，后者第一时间回复了邮件。
李知易看完邮件上的内容陷入沉思，马克安德森在互联网领域大名鼎鼎，他曾经创办了首个浏览器网站——网景公司。
后来网景被美国在线全资收购，马克安德森转战风投领域。
简单地说，这人有点那种名誉大长老的感觉，且不论如今的事业如何，单凭曾经取得的成就足矣让谁提起都得说一声瑞思拜，江湖地位蛮高的。
所以杰克多西有办法搞定他，是什么办法？
李知易不无恶意的揣测是不是手上有马克安德森和“小超模谈恋爱”之类的把柄……
压下心中恶念，再次给约翰逊发了封电子邮件，首先表示感谢，然后请他打探一些详细信息。
没具体透露维克多西和推特的情况，只说大致倾向其风险投资方向的消息。
这吃约翰逊没秒回，直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复了一条邮件。
只有寥寥三条内容：1、马克安德森的基金暂定名字叫做a16z，融资过程不是很顺利，接连被两位硅谷圈子里知名LP拒绝。
2、马克安德森目前参与进一家叫做Skype即时通讯软件的融资案，竞争非常激烈，他公开喷其他投资人在哄抬价格扰乱市场，私下里表示不惜任何代价拿下股权份额。
3、马克安德森牵扯进了推特公司内斗撕逼中，来回反复横跳站队，想具体了解他的真是态度还需要点时间。
这三条消息和艾莉森收集到的消息大相径庭，只不过前者更详细的列出了事情关联人物的名字和一些细节，不得不说地头蛇还是很给力的。
根据手头现有消息两相对照，可以初步判断，马克安德森目前比较缺钱，而且对推特的内斗很感兴趣。
“你觉得这会是他低价卖出推特股份的原因吗？卖掉推特股份套取现金去投资别的项目。”李知易打着哈欠问道。
这段时间去巴黎玩的太嗨，虚的厉害，才晚上十点就有点睁不开眼睛了。
艾莉森将一杯咖啡放到他手边：“我认为不管是为了给a16z募集资金，还是竞争别的公司股权份额。都未见得有比推特还高的收益率。”
“所以他不会因为想套现而出售推特股份。”
李知易认可地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那么你觉得我们可以绕过杰克多西直接联系马克安德森吗？”
“呃……也许我们得再深入的考虑一下。杰克多西对我们非常警惕，如果不能迅速搞定马克安德森……”艾莉森话未说尽。
如果不能迅速搞定马克安德森，投资推特的事基本就凉了，而且退一步说，就算成功拿到马克安德森手中的股份。
也相当于彻底得罪死推特公司内以杰克多西与诺阿为首的部分管理层。
李知易沉默了一会儿做出决断：“通知杰克多西明天上午十点来我办公室。”
绕来绕去花费一下午时间打探到的消息，只有最后一条有用：马克安德森牵扯进推特管理层的内斗。
侧面证明杰克多西谈判时说得内容水分不大，他大抵真的有能力影响马克安德森，不用担心前者是个废物，空耗时间精力白玩一场拿不到推特股份，
而且其实李知易最没底的是，杰克多西主动上门求助，搞得他有点多疑觉得推特内斗没那么严重，这货是不是想做局坑自己。
因为上一世推特虽然内斗的厉害，却并没出现马克安德森转让股份的事情，杰克多西和诺阿哥俩始终被埃文摁在地上暴揍。
确认推特内斗连独立股东都深陷其中，这让他安心不少。
…………
第二天上午，李知易准时在办公室见到了杰克多西。
两人东拉西扯聊了些有的没的，杰克多西沉不住气率先问道：“Z，我们来继续聊聊正事吧，请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们可以聊聊看，你确定217最终可以拿到推特10%的股份？”李知易插着手干脆的回了一句，既然已经做好决定那就没必要扭捏。
杰克多西闻言毫不掩饰振奋之情：“当然！我说过的，你至少要拿到10%股份才能在股东会议上支持我们，达不到这项条件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OK，继续下一个问题，马克安德森的那6%股份，价格大概在多少区间？”
“推特在2月份刚刚过去的那轮融资中，估值是2.5亿美金。经过这一轮次融资，截止目前，估值最少要3亿美金。”
杰克多西顿了顿，不动声色观察着李知易表情继续道：“所以坦诚地说，即便我可以促成217与马克安德森的交易，也不可能低于市场价值太多。我预估最终成交价格在1500万美金至1800万美金区间。你懂我的吧？”
“6%股权，2000万美金以下，可以理解，”李知易没有斤斤计较。
所谓“低廉的价格”不一定指的是低于市场价值，对于推特这种估值每天都在增长的公司来说，以正常的市场价值进行交易便是非常低廉了。
堪称让马克安德森亏掉裤衩的赔本买卖。
推特这种优质公司正常情况下的股权融资并购类交易，必然包含着预期价值，也就是虽然我现在跟你交易，但卖你的价格要与一段时间之后的估值看齐。
比如需从星火资本补足的那4%股权……
“估值大概要按照4——5亿计算，同样在2000万左右……也许可能要再多一点。”杰克多西底气稍显不足。
李知易不由一乐，这货虽然看着不顺眼，但还蛮实诚的：“让你的人来开会聊细节吧，尽快联系马克安德森完成交易。”
“我们得签署一致行动人协议。”
“这是当然……”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外甥女
接下来几天217基金和杰克多西带来的团队进行了一系列的谈判，每天不厌其烦的开会、开会、还他妈是开会。
股权兼并收购类融资是个很复杂的事。
其中最关键的一环是，兼并融资有义务告知全体股东会，并且股东会有权否决交易。
就是说即便马克安德森和李知易王八瞅绿豆看对眼了也不行，还得看全体股东们的眼色行事。
股东会议可以否决这笔交易，不让马克安德森把所持有的股份卖给217基金。
所以直到五月初，217与杰克多西双方才完成整个收购方案的细节。
具体如何搞定股东会由杰克多西和诺阿来操作，他们或是置换利益合纵连横，或是挨个给股东苦苦哀求都不用李知易操心。
后者负责以最短的时间搞定卖方：马克安德森、哈桑。争取在股东决议允许交易后的下一秒，把股权转让协议签掉。
于是在确定收购计划的第二天，五月三号。
李知易亲自带队飞往硅谷见马克安德森，哈桑前往波士顿星火资本总部，217基金双管齐下同步展开【推特股权收购项目】。
“说起来不久前YC孵化营的风投邀请会刚来过旧金山，坐飞机离开时自己筹措满志想着半年之后，等爱彼迎成为硅谷的创业黑马在来这里，没想到仅仅过去一个多月就又来了。”
从机场前往圣何塞市区的路上，李知易百无聊赖地看着车窗外越来越熟悉的街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成为空中飞人，出差、谈判、签合同……挥舞着支票拿下一个又一个未来的巨头企业。”
“老板，半个小时后您会和诺阿共进午餐，因为我们这次行程保密，所以餐厅选在南湾的一家山顶餐厅，我不能出席。“
艾莉森打断他的思绪一板一眼汇报道：“为了防止首次见面的尴尬，我建议您提前看一下他的基本资料，比如他的政治倾向，喜好……”
“午餐预计在一个半小时左右，下午国际市场收盘后，您有一通电话会议，花旗的人希望跟您汇报【希腊债券CDS】交易的整体进度……晚八点……”
“什么时候见马克安德森？”李知易打断道。
艾莉森点开下一页日程：“明天下午2点，马克安德森目前人在佛罗里达州，明天中午才能赶回圣何塞。”
“中午不去见诺阿了，电话会议和晚上跟约翰逊的见面都推掉。”李知易回道。
艾莉森愣了一下：“好的，呃……那我们接下来要干吗？”
“我回家看父母，你带其他人去酒店。”
老李和荆女士自过年从纽约回国后，在外浪了两个多月终于返回旧金山湾区家里，据说是因为公司有事才临时回来的。
要不然夫妻俩正看中了新西兰的一个酒庄，准备出手买下来呢。
以前没能力管家里的生意也就无所谓怎么样，现在听老李说公司有事，理智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事，但心中总有点放心不下。
再加上过年惹得荆女士不开心，李知易打算顺路回去看看。
“如果是这样很不礼貌，诺阿提前两天亲自打的电话约您吃饭。”艾莉森严肃地提醒道。
李知易砸吧下嘴：“你这个思想我就得批评你两句了，，请问我们美利坚最重要社会理念的是什么？”
“……自由、平等、多元、尊重。”
“对，多元！我们国家比意呆利人更注重家庭，家人永远排在第一位，这是我们国家的文化。”
李知易活像个一等公知，完全不讲人话：“诺阿应该理解我先和家人团聚的迫切心情，这是自由、多元。平等的体现。”
“你能正常点吗？我们这次是出差来的，关乎近5000万美金的生意，别任性的像个孩子！”艾莉森忍无可忍反驳道。
李知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我们只需要搞定马克安德森对吗？我不想在没必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好的，你是老板你说的算，所以今天的行程全部作废？”艾莉森耸了耸肩。
李知易笑嘻嘻安抚道：“谢谢。放轻松，你知道的我不会耽误正事的。”
艾莉森无奈摇头：“我从来没怀疑过你的能力。”
听到这话李知易颇为受用，接着又自嘲的笑了起来，他不是有能力，而是有金手指。
边在心中反复默念“君子慎独”，边将艾莉森和司机打发走，自行开车回湾区的家里。
到家时正好赶上饭点，中餐独有的油烟香气飘得老远，室内传出热闹的聊天声。
李知易停好车随口对保姆招呼道：“王姨，家里有客人？”
“对，你大姨家的外甥女来了。”
“大姨家的外甥女？”李知易脑子转不过弯。
王姨露出逢年过节回家看子女认亲戚认不齐时的同款笑脸：“你妈妈她姐家的孩子叫外甥女。”
两人说话间走进室内，只见荆女士扎着手从餐厅迎上前：“你怎么每次回家都不提前打招呼，快来跟你琴姐打个招呼。”
李知易嘴角挂起笑容走进餐厅，只见一位眉眼和荆女士有几分相似，妆容精致的中年女人摆手道：“哎呦，小易回来了，来姐身边坐。”
“好嘞琴姐。”
李知易说着冲坐在琴姐身边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漂亮姑娘点点头，：“姐我去洗个手，你们先吃。”
“赶紧过来，要不然好吃的都让柳儿吃完了。”琴姐亲切的回了一句。
李知易笑呵呵应了声“欸”，而后转身放下电脑走向卫生间，暗自想了半天，都快把手洗爆皮了才捋顺亲戚关系。
首先琴姐是荆女士大姐家的孩子，按照辈分论荆女士是琴姐的小姨，但二人是同龄。
因为上一代人生孩子时间差距的问题，也就导致自己和琴姐的女儿年纪相仿，她却得管自己叫……舅舅？
自己叫她外甥女……是这么论的吧？
可是她好像比自己还大三岁来着……
李知易傻傻分不清，好在琴姐的女儿蛮腼腆的，吃饭过程中两人交流非常有限，实在躲不过去连名带姓喊“崔阿柳”，或者叫小名“柳儿”。
一顿饭恍恍惚惚吃饭，乖巧地在客厅陪了会笑，李知易终于逮到去室外院子抽烟的功夫和老李同志私聊。
“来硅谷谈生意？”老李叼着烟问道。
李知易给老爹点燃：“嗯，我准备收购推特的股份，亲自过来谈谈。”
“亲自，李老板现在言谈举止是不一样了哈。”老李嘴角噙着笑容。
李知易把玩着打火机：“嘿嘿，我的意思是这个项目挺重要的，没办法必须请假亲自过来谈，不耽误学习。”
第一百三十四章 儿子让你当“富二代”
五月初的湾区天气正好，午后阳光明媚，微风徐徐，院子里茶几上两盆绿萝随风微曳。
父子各自半躺在藤椅上喝茶闲谈，老李吐出口烟雾：“抽一根儿？”
李知易摇头：“不抽。”
“来一根吧，别假模假式的，你抽烟比我都频。”老李悠悠说道。
李知易没再拒绝，旁敲侧击问道：“你和我妈提前从新西兰回来说公司有事，说的是琴姐来美国玩？”
“不是，柳儿拿到了纽约大学的研究生offer，趁国内五一劳动节假期，你琴姐带她提前来看看。本来直接去纽约的，知道我们回来了，才转道来咱家玩两天。”
老李解释的很细致：“家里生意没什么事，移民局例行调查，有些关系不好交给下面员工，得我亲自打点。”
李知易闻言心中安定些许，然后问道：“爸，公司平时具体都做什么业务？”
“你的基金公司做什么业务？”
“风险投资，证券市场投资，基金公司就是这些东西。”
“对呗，那你说移民中介公司能做什么？就是帮助客户移民。”老李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过李知易本也没想刨根问底：“去年底我投了一家互联网智能装修的平台，发展蛮不错的，他们业内非常看好中高端住宅装修市场的前景。”
“而硅谷未来发展前景巨大，湾区这块会吸引大量的中产家庭，所以我觉得你要是感兴趣的可以开发装修业务。”
老李若有所思，李知易补充道：“不是我随便说，我们投资企业有行研报告支撑，并且我投资的大半企业都在硅谷。”
移民中介公司十个里面有九个半可以称为“灰产”，游走在法律边缘，李知易如今打心里想让老李金盆洗手退休养老，哪怕做点别的生意也好。
老李没接话茬，转而问道：“你现在赚了多少钱，能跟我透个底不？”
“差不多有一亿左右现金，市区一栋联排别墅和现在住的那套平层，一栋长岛黄金海滩的度假别墅；车有七八辆吧，不值钱所以没细算过……”李知易故作思索神情，事无巨细一条条说道。
他试图用细节让老李直观感受到自己现在非常有钱，亲爱的爸爸你真不用努力啦，儿子让你当“富二代”！
老李听得表情变化异常精彩，即便过年在纽约看到那块【人脉黑板】后对儿子的身价有所预估，可当亲耳听到依然超出想象。
一亿美金现金是什么概念？自己黑不黑白不白折腾大半辈子，手上现金才小几百万美元，还要算上固定理财。
老李有种关掉公司回国养老的冲动。
“……拢共算下来，五六亿应该赚到了。”李知易叨叨了大半天给出最终答案。
老李沉默不语，良久后缓缓吐出口烟雾：“……你的基金公司具体做什么业务？跟我说实话。”
“刚刚不是说了么，风投、证券，比真金还真的实话。”李知易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老李气势一滞，再次沉默下来。
李知易安安静静抽烟，给老李留出空间消化堪称神话般的事实。
两年时间五亿美金，李知易自己一步步“顺理成章”走到现在有时候都觉得不真切，何况旁人。
“做事要稳重，宁可慢点也别出错，你现在没有犯错的余地。”老李憋了半天干巴巴地嘱咐了一句。
最开始李知易要20万创业老李二话不说掏钱，因为老李自觉任由儿子随便折腾，他都可以擦屁股。
现在不一样，儿子的事业越来越大，没法继续遮风挡雨，只剩作为一位父亲有心无力的关心。
李知易心绪复杂，他现在所处的境遇说不上“走错一步便万劫不复”，却也算得是行于悬崖之上……所以自己是不是要做点准备……
就在父子俩话题深入，要开始谈心局时，崔阿柳端着果盘走了过来：“姨姥爷，我切了点西瓜你尝尝。”
“看着挺像样的，放冰箱里镇一下好吃。”老李打起精神回道。
崔阿柳嘴角抿着笑容：“刚刚镇过了，这是本地西瓜，很甜。”
“旧金山本地沙瓤西瓜？”李知易接话道。
崔阿柳将托盘递向他：“是啊，昨天我和姨姥出去玩在街道边的小摊买的，瓜皮上还粘着湿土呢，瓜农说早上刚从地里摘得瓜。”
李知易拿起一块瓜：“以后注意别在黑人面前吃西瓜，街头小摊卖的西瓜更不要买。”
“以前西瓜常被白人奴隶主用来赏赐黑奴，后来西瓜被当做对黑人的歧视。”
“哦，这样子，那为什么瓜农可以买呢？”崔阿柳疑惑不解。
“因为命硬，暂时还没被警察逮住。”
老李给出充满人生经验滴回答，放下瓜皮起身擦擦手：“我得回公司处理点事，李知易你下午给柳儿还有你妈她们当司机昂。”
“用不用我去？”李知易随口说道。
老李斜了他一眼：“你怎么越来越磨叽，要不你去给员工开会吧，我在家歇着。”
“嘿嘿，我哪能代替你，我在家开车。”李知易笑嘻嘻比了个请的手势。
老李满意地昂首挺胸大步离去，事业成功怎么了，生意做到火星上去还不是当儿子的，老子始终是老子！
李知易嘴角噙着笑意，目送老李的身影消失不见，不愧是当爹的，心理承受能力能力真好。
“你们下午想去哪里玩？”李知易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崔阿柳。
崔阿柳拢了下发丝：“呃…我不知道诶，要不然问问姨姥？”
“好，那我们进去吧，你是今年大学毕业直接申请的研究生？”
“对，今年6月份毕业。”
“也就是你还要先回国，然后秋季开学再去纽约？”
“对，过几天我和琴姐先去纽约熟悉一下环境。”
两人说话间回到室内，李知易心想这姑娘跟她妈关系处的跟姐妹似的：“挺好的，省得到时候开学所有事都堆到一块忙不过来。”
客厅里正在闲聊荆女士和琴姐见两人并肩回来顺着话头说道：“你这次出差几天？要是时间不紧和你琴姐一块回纽约，给你琴姐和柳儿做个导游。”
“行啊，但是我这边出差时间不确定。”
李知易回答含糊，毕竟是几千万的项目，双方谈判定大框架容易，细节条款掰扯起来早几天晚几天说不准。
“可给你忙坏了。”荆女士是个认亲的主儿，自从家里条件好起来之后，没少出钱出力帮娘家亲戚。
李知易只是笑笑，工作的事没必要跟荆女士说太多，让老李一个人为自己担心就够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小年轻不江湖
水光针补水、光子嫩肤美白、热玛吉紧致皮肤……
李知易作为司机兼拎包小弟，下午陪荆女士三人在美容院学习到了不少美容知识，并且被强摁着做了个面部美容的项目。
好在这倒省心，不用四处跑，只管躺在“男士寄存处”的沙发上等上几个小时，最后结账，把荆女士的会员卡充满就行。
晚上再亲自下厨做顿饭，李知易超额完成司机工作，总算哄好了自过年一直对他爱搭不惜理的荆女士。
既然回家的两个目的都达到了，第二天李知易切换回工作模式，上午独自一人前往世达律所跟约翰逊交流了数个小时。
具体聊的内容暂且不提，只说中午和诺阿共进午餐，说了些虚头巴脑的场面话，算是合作伙伴见面盖章认证。
下午如约前往马克安德森的办公室进行谈判。
马克安德森看起来有些像俄罗斯人，身形壮硕，剃着光头的大脑袋宛若一颗闪闪发光的卤蛋。
初次见面言谈举止非常直接，给人的感觉随时随地会站起来高喊乌拉，吹一瓶加93号机油的伏特加。
“杰克多西可没说我的股份会卖给一个中国人。”马克安德森翘着二郎腿，体态轻松靠着沙发。
李知易毫无弱势“买方”该有的自觉，反唇相讥道：“他同样没和我说硅谷的知名投资人马克安德森是个“种族歧视者”。”
马克安德森笑了起来：“YC的保罗评价你是只狐狸，我很赞同。你应该知道的，我们说得不是一回事。”
“不管你是什么肤色，什么种族，只要不是美国人，这笔交易就很难进行。”
“没有哪个政府敢将文化传媒渠道让外国人掌控，我们的大总统利用互联网社交平台进行大选的例子刚刚过去，而推特恰恰是一家非常有潜力的互联网平台。”
“217基金的钱来自美国。”李知易回道。
的确如马克安德森所言，任何有能力的国家都不会放弃掌控文化传媒行业；可问题是推特没到那个层次。
而且退一步讲，217基金并非自己独资，217的投资人是华尔街，正儿八经的阿麦瑞克。
马克安德森微微点头：“所以我只说交易很难进行，这笔交易会消耗双方大量的精力。”
李知易不接话茬：“我能否请教一个问题？”
“可以，你说说看。”
“如果我从二级市场买入谷歌33%的股份会发生什么？”
马克安德森看向李知易的眼神像看傻逼，二人对视数秒，确认后者不是在开玩笑，摊了摊手。
“以谷歌昨日的市值为基准，1500亿美元计算。首先你需要至少800亿美元，才能买到33%的持股比例，市场是动态的，这其中的道理不需要我解释吧？”
“在这个过程中你将面临投资人的反对，国会紧急颁布的二级市场持股比例限制，以及谷歌自身的激烈回击，毒丸计划之类的……”
“最后，谷歌是双层股权结构，你即便成功拥有33%股权，也无法掌控谷歌。”
“听起来很麻烦。”李知易认真点头表示感谢。
马克安德森摸不着头脑，端起水杯了口水没吭声。
李知易继续说道：“所以我在考虑217是否一定要收购推特的股份，这太麻烦了。”
“……你他妈的在逗我？推特的体量和谷歌差几百个脸书，谁会关注一只蚂蚁身体的6%的归属问题？”马克安德森足足愣了数秒才回过神。
李知易呲牙一笑：“平常心，平常心。我只是开个玩笑缓解下气氛。就像你说的其实我们这笔交易没想象中的那么悲观，文化传媒等同于政治，但推特的体量还不够格牵扯上政治。”
马克安德森再次愣住，张了张嘴想骂人最终又忍住了：“你们这些华尔街的人还真是喜欢玩文字游戏，OK，现在开出你的价码。”
“注意，你只有一次机会，我要么同意，要么拒绝。”
他前面跟李知易故弄玄虚分析来分析去这笔交易有多难做是为了谈个好价钱，没想到后者不动声色挖坑让他自己打脸。
现在的小年轻不江湖，忒阴损；他失去了和这位声名鹊起的后辈“盘道”的耐心。
“呃…出价之前我能问问你为什么愿意转让推特股份吗？”李知易不疾不徐问道。
“商业秘密。”
李知易回忆着那天杰克多西给出的预估区间：“1800万美元，217基金收购马克安德森先生持有的推特6%股权。”
马克安德森意兴阑珊颔首：“成交。”
“合作愉快，我的团队随时可以开始谈判。”李知易语气缓和。
“会议室在那边，为了保密，我建议你先跟杰克多西沟通进度。”马克安德森手指了指隔壁，顿了顿继续道：“高朋网需要融资吗，我对高朋网很感兴趣。”
马克安德森本就是硅谷风投圈的超级投资人，而且他还有些江湖地位，接受其融资不失为好的选择。但现在时间节点不对。
推特、杰克多西、马克安德森、高朋网……
李知易心中转瞬升起警惕：“这是否是推特股权转让的条件之一？”
“不，我个人很看好高朋网，即便没有这笔交易，我也会通过正常渠道寻求投资高朋网。”
虽然“二代高朋网”成立至今不过短短三个月，但毕竟梅森的团队从去年就开始做了，再加上李知易提供的资金和战略方向的支持。
如今高朋网发展势头很耀眼，纽约、洛杉矶、旧金山等大城市不约而同出现模仿者。
马克安德森对此感兴趣说得过去。
李知易斟酌片刻回道：“高朋网暂时不缺钱，几个月后会开启A轮融资，如果到时候你还有兴趣，我会优先考虑的。”
高朋的火候差不多了，预计搞定推特融资的事，空出手便开始烧钱推广市场。
至少用户量翻倍后再融资才有意义，不然去年白在芝加哥砸出那么多资源。
“好的，我很期待。”马克安德森表示理解，
李知易看看手表：“今天先到这里。对了，听说你在寻找投资人，同样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
“217基金还有fof业务？”
“不，我个人很尊敬你。”李知易起身说道。
马克安德森笑而不语，他可没从这个小崽子的态度上感受到半毛钱尊重，不过：“鉴于期待接下来能有合作的机会，给你个提示，跟诺阿保持距离。”
“非常感谢你的友善。”李知易若有所思回了一句。
这个提醒对应的应该是，他愿意出售推特股份的原因。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杀猪份肉
与马克安德森面谈的三天后，李知易收到了远在哈桑从波士顿传来的消息，他那边也搞定了星火资本。
2800万美元现金收购4%推特股份。
这个价格比预期高不少，但还处在李知易的心理价位区间，共计4600万美元换取推特10%股权，不算太亏。
接着再次跟杰克多西同步好双方进度，217基金正式与个人投资者马克安德森，以及星火资本开启——推特股权收购交易案。
这一收购案被第一时间摆上推特全体股东的办公桌上。
旧金山，推特总部，一位长相金发碧眼秘书模样的女人敲响某间独立办公室的门：“杰克，股东们全部到齐，你得去会议室了。”
“好的，你先出去。”杰克多西面无表情坐在办公桌上，手里拿着沓文件来回扇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秘书悄然退出办公室，杰克多西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喂，你那边要几天能签订股权收购合同？”
“如果顺利的话三天，不顺利可能要五天左右。收购流程不是说好价格就可以，其中涉及复杂的法律条款等等很多事情。”电话那头李知易回道。
杰克多西点头：“我知道，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得尽快，他们五分钟后就会开股东会议，决议是否通过股权转案。为了摆平那些贪婪的家伙我付出了很大代价，可这不代表万无一失。”
“即使通过股权转让案，只要你那边一分钟没有签订最终合同，埃文就有翻盘的机会。”
“我付出了太多，绝对不允许……”
“那是你的事，我的人已经在通宵工作了，我只能保证尽力而为。别发泄情绪，去做你该做的事。”李知易打断道。
听着电话中的忙音，杰克多西连续深呼吸几次，对着窗户整理领带。
窗户外的走廊里，诺阿带着数位下属大步走向会议室，路过窗户微微颔首，自信微笑示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
旧金山，世达律所的一间小型会议室内，李知易挂断电话同样笑了起来，不过满是玩味。
“老板，YC的保罗格雷厄姆先生发来邮件想约你中午吃饭。”艾莉森汇报道。
李知易摇头：“不见，跟他说我回纽约了。”
自从昨天正式告知推特217要开启股权收购案，加州风投圈里好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想见他。
几乎全是帮以埃文为首的推特股东派系打探消息的。
对于一个来自华尔街的风投机构强势入场，并且带有明显支持杰克多西派系意图，让埃文非常有危机感。
艾莉森应了声好，操作电脑给保罗回复邮件。
隔壁大会议室七八身着正装的行业精英忙得脚打后脑勺推进着收购流程，李知易把玩着咖啡汤匙默默旁观。
艾莉森察言观色说道：“目前进展很顺利，约翰逊律师说三天时间可以完成所有流程手续，前提是推特股东会不出问题。”
“在股东席位支持方面，杰克多西没我们想的那么弱势，不用太着急。反而我们我们这边要警惕马克安德森。”李知易提醒道。
虽然不知道杰克多西底牌是什么，但通过和马克安德森的谈话，前者绝对不对劲。
和诺阿保持距离……杰克多西和诺阿之间有问题？
……
“ok，现在开始表决，同意个人股东马克安德森与217基金6%股权转让交易的请举手。”
“5%，18%，16%，54%，69%。决议通过。”
“现在开始进行机构股东星火资本与217基金4%股权交易表决，同意请举手。”
“24%，41%，73%，决议通过。”
主持股东会议的秘书一项项说道，对于这个结果埃文神情阴沉，诺阿满脸讥笑，杰克多西不为所动低头看着面前的一沓文件。
其余股东各有立场，眼观鼻，鼻观心尽皆沉默以对。
“那么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预想中的唇枪舌战没有出现，秘书如释重负长出口气，急忙宣布会议结束。
杰克多西突然起身：“抱歉，我还有件事得耽误大家一点时间。”
“什么事情？”诺阿为自己的同盟伙伴摇旗呐喊。
杰克多西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脸上泛起笑意：“关于你对种族歧视发表的言论，作为一家互联网社交企业，我觉得我们不该让一个种族歧视者出现在股东会议。”
“社交最重要的是多元，平等……”
随着杰克多西用唱诗班的语调侃侃而谈，诺阿表情凝固，他被盟友背刺了。
上一秒还手牵手谋朝篡位，手牵手“登临大宝”，下一秒就他妈被从龙椅上踹下来了。
种族歧视，这个政治问题在美国翻来覆去被人们说腻了的话题，永远是一把尖刀利刃，杀人见血。
尤其是涉及黑人的种族歧视，杰克多西拿出的优盘是一段录音，录音里诺阿说了许多“黑鬼就该去种棉花”之类的言论。
诺阿竭尽全力回想，那好像是两年前某次酒后私下里和一位保持长期关系的妓女说的，这几年推特发展强势，他很注重自己的形象，从未做过有争议的事。
所以也就是说，推特上线初期杰克多西便开始有计划的针对他，也有可能是妓女想坑他；他更愿意相信是前者……
“……所以交出你手中的推特股份，退出推特股东席位。”
杰克多西即兴演讲了个痛快，最后给出“审判”。
他摆平股东会同意217基金入场的办法很简单——杀猪分肉，诺阿手中持有12.5%的股份，将后者踢出局，这部分股份由在坐的股东接盘。
实际上他一直都没打算掌控所谓的33%股权线，引入217基金，干死诺阿，加上自己原有的部分股权。
双方加上马克安德森签署一致行动人协议后，在股东会议的话语权足够，因为埃文的股权并非可以永远保持在33%以上。
老话说得好，自己上不去，可以让对方下来……
而马克安德森之所以愿意将手中的股份卖给217股份，是因为他可以从诺阿手中重新补足股份。
倘若不是这个计划需要资金支持，马克安德森重心放在自己的基金上资金不充裕，埃文又在2月份完成新一轮融资后愈发强势……
种种原因叠加在一起，压根儿没217入局的份，他和马克安德森就可以完成计划。
“这太可笑了，我不觉得这个问题值得讨论，那只是一次醉酒后的言论。它不该成为影响企业发展的因素，我是推特的创始人！”诺阿腾地从椅子上窜起。
埃文插话道：“这是你最好的选择，引入217基金公司内部会扩充股本。现在不退出，到时候你的那部分股份会被稀释成渣。”
他、诺阿、杰克多西三人内斗不假，可他和杰克多西心照不宣认为诺阿是个废物。不管两人怎么斗，都该先把废物踢出局。
第一百三十七章 自杀式亏钱冲锋
“诺阿出局，马克安德森接手其持有的部分股权，推特股东会通过股权转让收购案，并且在交易完成后推特扩充股本稀释股权。”
一口气从埃文口中得到四条消息，李知易忍不住啧啧称奇，没想到横竖看不顺眼的杰克多西还有这两把刷子。
半天前你好我好大家好，转瞬间风云突变，不仅把诺阿干死了，而且想顺手挖坑埋自己。
“埃文为什么会传递消息给我们，我觉得他给的消息有待确认真实性。”艾莉森对此表示怀疑。
按照杰克多西给出的说法，他进行了大量桌下交易才勉强维持住推特股东会平衡，通过了股权转让收购决议，一再催促217赶紧签订收购合约。
给人的态度很焦虑，非常担心交易被破坏，这时候埃文跳出来给作为对手的217基金好心传递情报，说你们的合作伙伴要坑你们。
很难不让人怀疑其中真实性。
李知易淡笑着摇摇头：“我们先不考虑真假，按照埃文说得消息推演一下。”
“首先，【股权转让收购案】通过决议这条消息是可以肯定的，我们能如愿得到推特10%的股权。”
“其次诺阿出局，马克安德森接受其持有的部分股权，这两点无论真假跟我们毫无关系，只能说明马克安德森坚定站在杰克多西这边，双方深度绑定。”
“最后，推特扩充股本，我们持股比例会被稀释，但从根本上并不会影响持股的价值。原来10%股权价值4800万美元，稀释之后只剩5%股权，或者更少，但依然值4800万美元。”
“除非他们以低于现在推特估值的价格扩充股本。”
“一旦这么做，我们的持股价值产生损失，按照反稀释条款，杰克多西、埃文，两个公司创始人有义务以正常价格回购我们手中的持股。”
“当然，我们可以选择不回购，倘若如此我们就要吃闷亏，持股比例被稀释，股权价值产生亏损。选择回购，好不容易拿到的10%股权拱手让人。”
艾莉森闻言默默思考片刻：“是这样的，可有两点说不通，低价扩充股本他们自己本身的利益也将产生损失，第二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我们入场对埃文并非坏事，他为什么要提醒我们？”
“你要明确扩充股本的底层逻辑，他们在争持股比例，也就是公司实控权，因此他们不介意暂时损失点股权价值，换取更高的持股比例，以求掌握公司。”
李知易解释道：“而埃文掌握着最高的个人持股比例，现在的推特股权结构对他有利，他自然不想让我们进场产生无谓的变量。”
“既然如此，埃文直接拒绝扩充股本不就好了？”艾莉森追问道。
李知易笑容玩味：“我猜后续扩充股本，我们被稀释掉的10%股权不可能被杰克多西一个人全吃下。杰克多西只想破局，让推特的股权结构乱起来。”
“我们的10%股权，加上诺阿的部分持股，大概要超过25%以上，这么大一笔股权，所有推特股东都想分蛋糕，埃文愿不愿意没用。这也是杰克多西辗转腾挪摆平股东会的根本原因。”
“……ok，我没问题了……所以说埃文的提醒很有可能是真实的，杰克多西凭什么敢这样做，我们完全可以放弃收购，或者转向埃文！”艾莉森看向自家老板的眼神闪闪发光。
李知易非常受用这种崇拜的目光，耐心提点道：“你玩过赌博吗？”
“呃，德州扑克？”
“勉强算吧，赌徒们基于概率和数学分析对手的牌，然后做出选择跟还是不跟；做生意同样如此，每一笔交易我们可以进行茫茫多的分析，但最终，最重要的是从各种分析中找到正确的选择。”
“我把杰克多西当废物，他也把我当傻逼。只要催促我们尽快完成交易，签署一致行动人协议，到时候我们毫无反抗之力，就是待宰的肥猪。”李知易给出粗俗的定论。
艾莉森勉强忍住笑意耸了耸肩。
“当当当。”
会议室外响起敲门声，接着韦爵爷推门而进：“老板，杰克多西和马克安德森来了，要见你。”
“不见，我得回家吃晚饭。”
说曹操曹操到，用脚后跟都能想到这时候杰克多西见他想干吗，不外乎演戏忽悠。
韦爵爷点头应了声好：“杰克多西状态很急切。”
“你去告诉他，别像个废物一样慌张，我们马上会完成股权交易。”李知易恶趣味的回了一句，起身转头看向艾莉森：“既然他那么着急，加快交易进度吧。”
“原话告诉他？”韦爵爷摸着逐渐稀疏的头顶有些为难。
该死的法国佬秃头竟然传染，去巴黎出差给西格莉德当了一个多月保镖，他的头发大把大把掉。
李知易迈步向外走去：“对，原话，要是觉得不够劲儿你可以自由发挥。”
“……”韦爵爷无言以对。
三人走出会议室，只见杰克多西健步如飞迎上前，李知易微笑点头示意，而后飘飘然离开世达律所办公室。
“嘿，你要去哪，Z，我们得谈谈……”杰克多西叫嚷着想追他。
可惜被韦爵爷宽厚的肩膀拦的严严实实：“先生冷静点，我的老板让我转告你，踏马的你这个废物不要太激动，踏马的你……”
韦爵爷可能是当雇佣兵时在非洲和尼哥相处久了，语感律动性非常好，骂人宛若唱rap。
“不不不，杰克先生，老板是说请您放心，我们最快在明早上班时间便可以跟马克安德森先生签订最终的股权转让协议。”艾莉森连忙打断道。
杰克多西挥手拨开韦爵爷：“Z，他要去哪里？”
“回家吃饭，他很注重家庭。”
“ok，赶紧结束吧，我真的受够了他的无礼，野蛮人。”杰克多西眉头紧皱，演技一流。
艾莉森心中讥讽：“不仅是野蛮人，还是来自华尔街的野蛮人，能从坑里跳出来一掌拍死你的那种。”
扩充股本稀释股权这招看似精妙烧脑，然而漏掉了最重要的一环，那就是217基金有多少钱。
埃文和杰克多西可以增持扩充的股本，李知易同样可以增持。
但凡进入实打实拼钱的环节，艾莉森对自己的老板顶礼膜拜奉若神明。
自杀式亏钱冲锋这种事，去年老板在芝加哥已经表演过一次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就是有钱
“跟诺阿保持距离？”
独自开车回家的路上，李知易自言自语思考起那天马克安德森给的提醒，相比目的明确的埃文，前者让他琢磨不透。
马克安德森一系列的操作都在证明他和杰克多西是合作伙伴，因此他提醒自己有什么好处？
难道仅仅因为想投资高朋？这个理由太不现实了。
“和诺阿保持距离，保持距离……”
李知易一遍遍回想那天两人的见面，脑子有种怠机的感觉，【推特股权转让收购案】搞到现在，他明显察觉到自己愈发力不从心。
这次和之前任何一笔生意都有所区别，次贷危机时，他属于站在未来巨人的肩膀上，轻而易举做出正确的选择。
投资高朋那次，他用近乎发动战争总动员的方式，纯粹以力压人打服埃里克，强取豪夺拿下高朋。
而这次没有预知未来的眼光，想以力压人也不知道该压谁，刚刚和艾莉森一通分析好似对手是杰克多西，可真的一巴掌把他拍死，事情就如愿以偿完美落幕？
李知易不确定……
所以说，面临未知的选择的时候，自己目前好像还不具备“真正商业大佬”该有的手腕和能力。
“当当当。”
车窗敲击声打断思绪，李知易回过神降下车窗。
“到家了怎么不进屋，开饭了。”崔阿柳笑盈盈招呼道。
李知易脸上挂起笑容：“没什么，在想点事情。”
“打扰了，告辞。”崔阿柳双手合十以示歉意：“那要不你继续想，不着急开饭，我们下午吃下午茶了，这会不怎么饿。”
“令人羡慕的生活，我快饿死了，赶紧开饭吧。”李知易解开安全带下车。
“我还羡慕你呢，琴姐见天儿在我耳朵边嘚啵嘚你多优秀，现在你在我的认知里整个一别人家的孩子。”二人年纪相仿，几天接触下来言语交谈熟稔随便许多。
崔阿柳小时候在京城长大，讲话一股京片子味。
她爹是军人，90年代部队调动到哪里全家跟到哪儿，后来退伍转到金陵地方政府工作才彻底安家。
李知易矜持地回道：“不好意思，没想到我的优秀给你造成了这么大困扰，以后我尽量低调点。”
崔阿柳忍俊不禁噗嗤笑了一声：“得嘞，这天没法聊了。”
“其实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至少你长得漂亮嘛！”李知易笑嘻嘻没个正型。
小崔同学的确蛮漂亮的，皮肤白净身材纤瘦，长发披肩脸上架着副精巧的半框眼镜。由于高度近视，眼睛自带水雾朦胧款美瞳特效。
这一卦的姑娘给人感觉温温柔柔的，毫无攻击性，相处起来很轻松。
崔阿柳拢了拢耳边的发丝：“能从李公子嘴里得到正面评价真荣幸。”
“什么意思？”
“您这年少有为的创业人士，平时见过太多美女了，眼光肯定非比寻常……”
两人说话间走进餐厅。
正在摆碗筷的荆女士闻言接话道：“他有个屁的眼光，我们柳儿的漂亮不用人说，一直都是最漂亮的。”
李知易丢给崔阿柳一个无奈地眼神，然后全当没听见默默给大家盛饭。
荆女士记仇的很，虽然勉为其难和儿子达成和解，平时阴阳怪气几句还是少不了的。
“王姐（保姆），喊老李下来吃饭吧。”琴姐从厨房端出一个类似砂锅的玩应：“压轴大菜来咯——少帅坛子肉，快尝尝怎么样。”
“豁，味道真香，琴姐你下厨做的？”
作为一个肉食动物李知易向来对这种肥瘦相间，香而不腻的猪五花毫无抵抗力。
琴姐摘掉隔热手套：“当然了，明天我和柳儿飞纽约，临走前让你品尝一下苏省特色菜。”
“琴姐你们着急吗，不急的话等一两天，我这边工作处理完一块回去。”李知易边抄起筷子夹肉边回道。
荆女士嗔怪地问道：“每次都说等一两天，你不能提前一两天？”
“小易专门出差工作又不是回家玩，你总催他干吗。”琴姐挡了一句，然后冲李知易道：“时间来不及，五一假期马上结束了，年假还得留着开学来送柳儿。”
“行吧，琴姐一会儿吃完饭你把航班信息发给我，我安排人明天到机场接你们。”
李知易略微思索解释道：“我明天要签合同，顺利的话等我回纽约请你们吃大餐，如果来不及等柳儿开学再补上。”
他打算明天签订最终股权转让协议没什么事就先回纽约。
如今眼瞅着五月份过去一半，得把高朋那边扩张市场提上日程了，不能无休止的跟推特内斗的烂摊子一直耗下去。
扩充股本是个很耗时的工作，搞好全部流程一个月是它，两个月还是它。
既然猜不透埃文、杰克多西这群心眼坏出水的家伙想干吗，那便隔岸观火以静制动。
只要不跟杰克多西签【一致行动人协议】，随便他们玩骚操作，你骚任你骚，反正我就是有钱。
“靠谱，吃大餐可以有。不用安排人接机，你姐我又不是高官政要。”琴姐不想麻烦李知易。
她打心眼里认为李知易大二创业做的有声有色是个优秀的孩子，但也仅仅是个优秀的孩子。
公司创业初期不容易，她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小孩子。
“别想太多，你是沾柳儿的光。外甥女，你来美国玩舅舅也不知道送你点啥礼物，就给你安排酒店住宿吧。”李知易转头对崔阿柳说道。
后者小脸一红，低头细嚼慢咽吃饭不吭声，这姑娘在长辈面前非常善于伪装成乖乖女模样。
“那说定了，回头咱们纽约见。”李知易对柳儿母女感官蛮不错的，顺手为之的小事没必要吝啬，而且还能讨好荆女士。
话说到这份上，琴姐接下好意，笑眯眯夸赞了一句“你这个小舅舅还挺像样的”。
“柳儿住学校宿舍，还是租房？”老李将话题转到正事上。
“学校研究生住宿费蛮贵的，我打算跟人在校外合租。”崔阿柳放下碗筷回道。
NYU是全美仅有的几个能和哥大撕吧撕吧谁才是学费最贵的大学之一，加上纽约生活成本高，如今这个年月，生活水准稍微过得去点，一年差不多要6万刀。
老李叮嘱道：“租房要注意点，有些黑中介专门对留学生下手，合租室友也得选好。”
“嗯，我在国内面试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孩子，我们已经约好了。”
“其实在校外租房比宿舍贵，我记得你们学校有一栋研究生和本科生混住的双人间宿舍公寓蛮便宜的。”
毕竟自家龙祺大宝贝就在nyu，小李同学对nyu很熟悉。
崔阿柳捋着头发：“哦，是吗，我没看到，现在已经过申请时间了。”
李知易转头看看琴姐，没再言语。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现在害怕极了
次日清晨，李知易全家一起早早出门给琴姐和柳儿送行。
由于小李老板要签合同，因此没跟着送去机场，将昨晚安排好的接机人的联系方式发给柳儿，然后先行离去，前往世达律所。
其实按照正常情况，这次谈判收购的地点应该在马克安德森的办公室，但起初为了保密，便选在跟217基金有多次合作关系的世达律所办公室。
说起来当初李知易想请世达律所提供私人长期法律服务来着，约翰逊没贸然答应。
如今约翰逊旧事重提，委婉表示世达很乐意与之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李知易反而不乐意了，世达律所被誉为“华尔街最强大的律所”本身实力毋庸置疑，问题是自己的大本营在纽约，即便合作第一选择也应该是世达纽约办公室。
再者如今自己可是正儿八经顶级大肥羊，有能力的律所都想舔上那么一舔。没理由选择世达旧金山办公室，得有一个能说服他的理由。
“因为我们的友谊。”约翰逊给如此作答。
李知易假了吧唧的说道：“对，我们的友谊比金门大桥还坚固，但据说律师这行好像得排除感性。”
“哈哈，在我们友谊之上，是通过一次次合作建立的信任；我觉得你非常需要信任。”约翰逊意有所指。
李知易不置可否笑了笑：“我需要先搞定眼下这笔交易。”
“好的，最终合同已经打印出来了，请你最后审阅一遍。有问题随时提，马克安德森就在你隔壁审阅合同。”约翰逊没有纠结，顺势转回正题。
李知易接过合同：“谢谢。”
“最好的会议室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如果一切都没问题，一个小时后开始签约仪式。”约翰逊说罢退出小会议室。
一帮子专业精英律师没日没夜辛苦拟定的【股权转让协议】李知易好多内容看不懂，索性直接将合同扔到一边，让217基金自家的法务给他口述。
付款周期、股权变更时间……
一问一答大半天最终确认协议没有问题，只是在时间节点上着急的很，所有流程搞定大概在半个月左右完成股权变更。
李知易挥手示意法务先出去：“星火资本那边还要多久？”
“哈桑说大概在三天后可以签订协议，完成股权变更时间不定。我们交易对象是机构，股权转让更加麻烦。”艾莉森解释道。
李知易吩咐道：“这个项目的后续交给哈桑负责，签完协议没什么问题我们明天回纽约。”
“好的，不过……我觉得有件事情你需要知道。”艾莉森表情犹豫，：“一位拥有两百万粉丝关注的脱口秀明星在昨晚深夜发推文宣布注销账号，退出推特。”
“这是半年以来第4起社会名人、明星退出推特事件，他们全部因为遭受到大量的人身攻击，无法忍受选择退出推特。”
李知易点头表示知晓：“所以呢？”
如果说某吧是国内著名网络公厕；那么推特就是世界驰名网络粪坑。
来自全世界的大喷子汇聚一堂，整个社区环境充斥戾气，绝大多数用户都会口嗨谩骂。
别说明星、名人，就算国家总统，已经尘归尘土归土的历史人物，只要老子看不顺眼直接开冲！
还有其他诸如“主人的任务”，“刘王月”女士，都从推特发扬光大……
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在于，推特不需要实名认证，用户可以肆无忌惮地化身网络暴民。
“推特的用户增量和月活非常依赖非实名认证用户群体，因此他们纵容着人身攻击的风气，这导致大量KOL流失，倾向竞争对手平台。”
艾莉森顿了顿，组织语言继续道：“而他们若是对此做出改变，则会流失普通用户，我觉得他们的运营模式也许进入了错误的轨道。”
“所以你因此认为不该投资推特？这个问题在前期尽调讨论过，既然项目进行到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李知易眉头微皱。
“我毫不怀疑你的投资眼光，只是以现在的局面，一旦签订协议必然卷进推特管理层内斗……你确定吗？”艾莉森表情严肃问道。
老话说得好，屁股决定脑袋，处在什么位置干什么活儿。
关乎几千万，甚至可能更多美金的生意，她作为董事长助理，甭管个人心中有何想法，明面上有理由且有必要提醒老板再三慎重。
李知易忽然想起刚回湾区那天，艾莉森有史以来第一次反对他的决定，并且激情怒喷“别任性的像个小孩！”。
不得不说这姑娘成长速度惊人，越来越明确自己的职位，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便能堪大用。
“我确定，投资失败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亏一点钱，我们不可能永远回避有风险生意。”李知易光棍的回了一句。
艾莉森看了眼时间：“OK，我们该去会议室了。”
马克安德森，李知易，作为推特管理层代表的杰克多西，加上双方团队，共计十几号人参与【推特公司股权转让协议】签约仪式。
过程省略不提，只说仪式结束，杰克多西心中大石落下一半。精神振奋开启戏精表演：“Z，欢迎你加入推特股东会，很高兴能和你成为最忠实的合作伙伴。”
“不，我觉得还差点什么。”李知易皮笑肉不笑。
杰克多西微微一愣，接着笑哈哈道：“对，对，我们得签个【一致行动人协议】，这样就可以保证我们在股东会议上同进同退。”
“星火资本那边的4%股权还没拿到，股权变更手续也没做好，现在能签【一致行动人协议】吗？”
“没有问题，合同、法律什么的全权交给他们，他们会搞定的。”杰克多西指了指马克安德森带来的律师。
“可是我不想签。”
“沃特？你说什么，我没听懂？”
李知易嘴角噙着笑意：“听说推特股东会计划，在217完成股权变更之后扩充股本？”
“法克，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是谁跟你说的？fakenews（假新闻），这是fakenews！”杰克多西勃然大怒连连高呼。
“这是真的吗？”
“Z，难道你不相信我？”
李知易摊手：“事先你没说过会把诺阿踢出局，我现在害怕极了。”
第一百四十章 猪血黑布丁
不知是养气功夫好，还是对此刻的场面有所预料。
杰克多西气定神闲环顾四周，示意其他人都离开会议室，而后解释道：“诺阿出局是必然的结果，事实上如果不是有我的支持，他早就被埃文踢出局了。”
“据说诺阿才是推特最早的创始人？真可怜。”李知易讽刺的笑着。
杰克多西不以为意，自顾自继续道：“推特的确准备扩充股本，但不是在你加入股东会后，而是下一轮融资。你别被埃文骗了，是他跟你说推特要扩充股本的吧？”
“下一轮融资？”李知易反问。
“是的，你加入推特股东会，诺阿退出股东会，整个股权构架的变更至少要三个月时间，然后才能开启扩充股本计划，这事要花费多少时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杰克多西侃侃而谈：“如今距离推特上一轮融资已经过去了3个月，推特现在的账面资金最多可以坚持到年底，所以扩充股本会和下一轮融资同步进行。”
“到时候所有股东都面临股权增持or股权稀释的选择。这不是在针对你，这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起来很合理，但我还是不打算签【一致行动人协议】。”李知易心思飞速运转，感觉抓住了点什么。
一旁坐在会议桌前的马克安德森插话道：“那正如埃文所愿，他把扩充股本的消息提前通知你，就是为了让你放弃进入推特股东会、或者和我们闹掰，甚至倾倒向他。”
“老实说，我现在很不耐烦，你们之间的撕逼太乱了，我只是个投资人，没工夫陪你们演商战电影！”
马克安德森做了个下压的手势：“我提醒过你和诺阿保持距离，我们和诺阿的关系没你想得那么亲密；我们和你是第一次合作，如果你倾向诺阿……”
杰克多西双手交叉拄着下巴打断道：“直白的说，我们不相信你。如果你倾向诺阿，现在你也出局了。很高兴你没有，所以我们在这里心平气和的交谈。”
“刚刚签好的【股权转让协议】里，细则条款写明你必须和我们签署一致行动人协议，但我们不想用那玩意说事儿。愿意解答你的所有顾虑和猜忌。”
李知易半边屁股坐在会议桌上，手指无节奏的敲击桌面：“现在有两条线，一条是昨天基于埃文给的提醒，自己和艾莉森理出的思路。”
“杰克多西引自己入局，通过低价扩充股本的方式坑杀自己，摆平股东会，争取公司实控权。”
“另一条是现在杰克多西所说的——扩充股本是下轮融资要做的，埃文含糊时间提前告诉自己是挑拨关系，前者想要试探自己，所以没提前告知会踢诺阿出局。”
“可是为什么已经将诺阿踢出局了，还不把扩充股本的消息告诉自己？时间还早，没必要？”
“情况有点复杂，不过无所谓，反正自己打定主意以静制动。”
想到这里李知易笑了笑：“我没问题，只是【一致行动人协议】得等到星火资本那边完成交易再签。”
“OK，我们愿意等，就当做对你表达歉意。”杰克多西长出口气。
这个问题达成一致，李知易再无他想，收敛表情主动伸出手：“无论如何，祝你能掌控公司，你比我想的要优秀一点。”
“谢谢，无论如何投资推特都会是一笔成功的生意。”杰克多西认真回道。
接着三人聊了会有的没的，李知易再次对马克安德森表示“如果基金缺钱可以找自己”后，率先告辞离去。
马克安德森即将成立的基金，江湖人称“a16k”，这家基金在后市非常知名且优秀，投资了一系列赚大钱的互联网ipo，并且大肆布局数字货币领域。
李知易如今正在布局数字货币，如果能和马克安德森合作，他不介意投资a16k。
推特股权收购案进行到这里暂时告一段落，第二天清晨，李知易返回纽约。
与此同时，纽约曼哈顿，瑞吉酒店的套房内。
琴姐哈欠连天坐在餐座旁小口抿着咖啡，与之相对而坐的崔阿柳则拿手机咔嚓咔嚓拍照，准备发QQ空间。
内穿白衬衫外套黑马甲的秃头白人管家，双手交叠在身前，范儿非常足的介绍道：“……这道黑布丁是英式传统早餐，采用……”
“柳儿你别拍了，他叽里呱啦说什么呢？”琴姐嫌弃地问道。
崔阿柳随口回道：“人家给您介绍菜品呢，说这道……”
“这不是猪血么。”
琴姐尝了口黑布丁：“我说吃点三明治挺好，你非要这些花里胡哨的，你让他先出去，吃饭消停点。”
“哎呀，花了那多钱，当然要尽可能享受服务了。”
“是你小舅花的钱，快点吃，吃完去退房。”琴姐纠正道。
崔阿柳撇撇嘴：“他给我发消息说今天下午回来，让您消停在这儿住着。”
琴姐夹起一枚单面荷包蛋：“你小舅花钱太大手大脚，在这住两天的房费够给你付大半年房租。”
“妈您能别总提“小舅”吗，我比他大三岁，这样叫我们俩尴不尴尬呀。”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从辈分论他就是你舅舅，我比你姨姥年纪还大，我照样管她叫姨。”
崔阿柳放下手机反驳道：“那也不是一直那样称呼吧？你之前怎么没把“小舅”俩字挂在嘴边，这会儿吃个早饭的功夫说好几次。”
“你怎么回事？”琴姐本来便有些烦，此时被女儿顶嘴气更加不顺。
崔阿柳同样不开心，丢下句“我没事，你想想您自己吧”，起身离席回卧室。
“女士，早餐不合二位胃口吗？”白人老外用英文问道。
琴姐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皱眉道：“goout。”
“OK，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喊我，我就在门外。”白人老头拿腔作调俯身一礼，然后退出房间。
琴姐看着餐座上许多一口未动的丰盛菜品，不自觉叹了口气。
昨天她和姑娘到纽约刚走出机场，就被一位自称裴琳的女人接到这家酒店办入住。
起先看到破破烂烂的酒店大堂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当知道住一晚要两万多人民币后，便有些不是心思。
这家酒店大堂的破烂程度和国内招待所有一拼，地板踩上去嘎吱嘎吱响，还美其名曰感受百年前的纽约大都会。
服务、环境、餐饮……各个方面都不值两万多一晚。
若不是裴琳证实是李知易的下属，琴姐都以为被酒店的托坑了。
自己心疼的跟什么似的，姑娘却欢天喜地开心的要命，钱哪有这样花的道理。
虽然不是自己出钱，但这是人情债。
做核算，请假一天
又要集体做核算，好多人排队，不知道要到啥时候。
第一百四十一章 Z先生
下午两点多，李知易一行人回到纽约。
“欢迎Z先生回到纽约。”来接机的裴琳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笑呵呵张开手主动拥抱道。
最近她负责的工作进展顺利，【对冲基金】方面募资效率超高，目前已经募集到八千五百万美金；对冲基金经理人选也有了确切的人选在接触中。
李知易礼节性的拥抱过后随口道：“Z先生？我觉得回头得给你们报个中文学习班，知易和Z的发音虽然有点像，但并非完全一样。”
“不，我说的就是Z，这是你现在的外号，现在华尔街那帮人都叫你Z先生。”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李知易懵逼地钻进车里。
艾莉森绕口的说了个中文词语：“江湖绰号”，以示自己正在学习中文，卷王妹子向来不用老板鞭策……
裴琳坐到他旁边解释细情：“你出名了，严谨的说是在华尔街范围内出名了，大家都对一个年仅19岁的亚裔留学生能成为一家基金的掌门人充满兴趣。”
“尤其随着高朋、爱彼迎崭露头角，再加上高盛、BK梅隆、花旗等机构私下里流传出你在金融危机中天才般的操作。”
“这已经引起了华尔街日报的关注，他们前几天发来邮件请求到公司实地采访，确认那些传言的真实性。”
“我们的【对冲基金】之所以募资如此顺利，你的名气功不可没。”
李知易知道这些事情，之前给学校捐款安排记者进行宣传便定下了“出名”的战略，没想到现在都混到江湖绰号了。
“Z先生，像极了什么魔幻小说里的角色名字，而且还得是反派的那种。”李知易对自己的绰号不满意。
他可是要做华尔街king的男人，这种又屯又土的绰号说出去不仅逼格狂掉，说不好都会被fbi当黑手党头目盯上……
裴琳打趣道：“你不觉得这个绰号很酷吗？Z是个很古老的字母，在希伯来语言的含义是未出鞘的剑，它表达着古欧洲的骑士精神；在神秘学上，这是一个关联宇宙之主、神……”
“停停，你浮夸的样子让我想到了许景。我的那两位亲戚安顿的怎么样？”李知易摆手打断道。
裴琳打趣道：“这的确是许景从维基百科上找到的解释，真的蛮酷的。”
李知易无言以对，许景这货动不动中二感爆棚，之前还说过要以“上帝之鞭”横扫美利坚……
“她们被我安排入住了瑞吉酒店，那家酒店拥有一百多年历史，虽然酒店硬件条件比较老旧，但适合体验纽约文化。”
裴琳继续说道：“你的外甥女非常满意那里，你的姐姐好像不是很喜欢，所以不知道是否要换一家酒店？”
“谢谢，我会问她们的。”李知易点头表示感谢，而后问道：“许景在干吗？”
“他去华盛顿（D.C.）参加展览会了，后天中午回来。”艾莉森回道。
李知易吩咐道：“明天帮我找一位精通私人财务方面的律师，然后通知高朋那边，准备好业务数据和财务资料，明天下午开董事会。”
“好的，我这就安排。”艾莉森回道。
裴琳略作犹豫问道：“呃……217基金在高朋的董事会成员是哈桑，他目前还在波士顿，需要人代替他出席会议吗？”
“他可以进行电话会议。”李知易眉头微皱。
裴琳不动声色应了声好，李知易心累的厉害不愿说话，车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前段时间开会商讨【对冲基金】经理人选，哈桑言语间隐晦提到“中后台业务全部由裴琳负责”便有撕逼的意味。
他负责的投前业务，也就是前台部门，毫无疑问是公司目前的核心。
裴琳负责投后管理、风险控制等等中后台业务属于辅助，可等到【对冲基金】成立，如果风险控制业务不拆分，那裴琳掌握的话语权将非常大。
所以前者希望把风险控制业务单独拆出来，以保证自己的核心地位。
而如今裴琳更狠，竟然想插手前台业务。
“金融行业还真是高工作强度行业，对外搞业务对内撕逼。”
李知易恨得牙根痒痒，心中不怀好意暗暗自责：“看来自己作为资本家不太合格，公司内部撕逼证明什么，证明员工精力充沛，接下来高朋开始烧钱跑马圈地谁都别闲着，累死丫挺的！”
“但认真想风控部门不能完全给裴琳掌握，光死命压榨劳动力的资本家同样不称职，要平衡……”
刚从别人家的内斗抽身而退，又陷入自家内部撕逼。
李知易脑仁生疼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回到公司，约见等候多时的私人财务温强。
“温叔辛苦了哈，你尝尝咖啡，我先看一下。”
李知易屏退艾莉森，翻阅起温强准备好的大堆资料。
“不急，你慢慢看。”
温强双手捧着咖啡恭敬地回道，眼神不着痕迹打量着前者。
几天前小老板亲自联系他让整理好所有财务资料。
这些资料上个月抽调四个亿现金流做投资时两人核对过，如此短时间再次核对……难道对自己的工作不满意？
李知易大致看了几分钟便放下文件夹，他现在的财务情况和上次核对时没什么变化，除去217、meta账面上的资金，私人名下共有两千多万美元现金，以及一亿美元苹果股票，几处房产。
股票和房产的价值略有涨幅，可以忽略不计。
“温叔，我现在持有的苹果股票和几处房产全部质押出去，能贷多少款？”李知易点燃根烟问道。
温强放下咖啡杯：“短期贷款和长期贷款有区别，几处房产短期贷款能贷到1300万美元左右，长期贷款大概在1000万美元上下。”
“你持有的苹果股票本身便自带杠杆，可能没办法贷款……”
“我来想办法，你按照正常情况报个数。”李知易对此有所预计。
温强并不意外，没有那个富人不是杠杆套杠杆：“5000万美元。”
“一共六千万美金，加上自己手中的2000万美金，八千万。”
李知易沉思半晌说道：“你得回一趟国。”
“中国？”温强问道。
“对，中国，我给你拿2000万美金，回去在京城、魔都等地购置些房产，然后开设一个股票账户……这笔账你想办法抹掉。”李知易逐一安排道。
温强听完表情严肃沉默不语。
李知易脸上挂起笑脸：“温叔，这趟辛苦你了。”
“李先生您放心，我晓得重要性。”
“好，那你明天上午再来一趟，还有别的事要做。”
第一百四十二章 空空如也
送走温强，李知易再次点燃一根烟，靠着椅背双眼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之后，抽出纸和笔。
遗嘱：
本人李知易，因身处国外担心死后个人财产不能全权按照我的意愿妥善继承，故立此遗嘱，以表示对我去世后，所有用的个人财产进行如下处理：
本人拥有财产如下：
1、纽约市房产三套，分别为长岛黄金海岸……
2、股票账户三个，理财投资项目……
3、meta资本管理公司股权89.9%……
……
1、meta资本管理公司89.9%股权赠予父亲李朝军。
2、217基金公司71.3%股权赠予信托公司（），最终受益人为父亲李朝军。个人名下及公司质押所有债务一并由父亲李朝军继承。
3、股票账户及理财投资项目赠予信托公司（），最终受益人为乔洋。
4、个人名下全部存款，数字货币，由龙祺继承。
……
8、骨灰，遗物……
“8、骨灰、遗物不作遗嘱说明，按继承法执行继承。”李知易在纸上写下最后一行字。
这次回旧金山和老李的谈话让他不由得考虑起准备些后手，他如今的境地，行将踏错一步便会陷入泥沼。
生死危机谈不上，但不妨往最坏的可能做打算。
每个商人生意做到他现在这种段位，都得逐渐考虑“抗风险”的问题，数亿美金在各种影视剧和网络小说里不算多，可在现实生活里这比很多小国家、地区的财政总额还要高。
非洲那些有块地盘，整几百个举着AK的童子军就能称为“国王”的军阀们，个人财富可能都没有过亿美元。
所以这个体量的财富,必然要安排好后手。
请温强拿钱回国进行一些分散投资也是如此，如果有天不得不跑路回国,他至少还能过闲散富家翁生活。
这版初稿遗嘱是前几天在旧金山时他秘密咨询约翰逊的结果,这是为什么约翰逊说他需要“信任”的原因。
明天温强和律师会来帮他把遗嘱完善好,然后请私人律师进行实务方面的操作，比如如何成立信托公司避税（遗产税）,购买一些稳妥的商业理财等等。
说起来李知易平时也有会考虑些长远打算，可将自己带入“立遗嘱”的视角去思索，感觉大不相同。
比如乔洋和龙祺,他一直觉得自己可以坦坦荡荡做个渣男，但真当想到自己身后事，却无法坦然面对。
所以他给二人各自留了一笔钱，又在遗物方面迟疑良久。
李知易希望倘若自己真有一天嘎嘣死了，乔洋能保留他手腕上带的这块手表,百达翡丽1983——2007纪念款,乔洋给他选的。
也希望龙祺不要扔掉他用的那个保温杯,电影《机器总动员》的主角瓦力,龙祺送他的。
他很自私，死都不想放开两个女孩子，或者说死都想多在这个世界上留点印记，证明爷们儿来过。
李知易望着窗外傍晚时分暗淡的天空,伸手摸向烟盒,发现早已空空如也。
“我妈问你晚上过来吃饭吗？”崔阿柳发来一条消息。
李知易想了想回了一句：“我这边在加班走不开，明天请你和琴姐吃饭,现在有事的话我让秘书过去。”,崔阿柳回了个ok的手势表示没事。
李知易看看时间,晚上六点出头，穿上衣服走出办公室。
坐在办公区的韦爵爷见状起身跟上,李知易摆手：“我回家，你不用跟着。”
“老板,我是个保镖，必须随时保护你的安全,我可是专业的。”韦爵爷嬉皮笑脸讲着说一万遍的烂梗。
李知易耸耸肩：“也许吧，希望你能护我周全,每时每刻，但不包括现在。”
“职责所在，义不容辞。”韦爵爷板起脸回了一句中文,忽略他那蹩脚的口音，还蛮严肃认真的。
…………
“我回来了。”
李知易回到家里喊道,没人答话。
走过门口玄关，只见客厅沙发上龙祺脸上架着副精巧的无框眼镜，头发扎了个高高的丸子头，怀里捧着个笔记本电脑。
认真的小模样很有魅力，李知易三步并做两步凑到近前，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宝宝在干吗，想我了吗？居然不第一时间迎接我，我走这么多天是不是没想我？”
龙祺抿着嘴挑起眉毛不说话，李知易揽住她的腰：“嗯？无话可说了是吧，哼哼哼，看来今天我说得不得要……”
“惩罚”两个字没说出口，李知易的大脸对着电脑屏幕扯出个尴尬的笑容：“叔叔，哈哈，叔叔啊……叔叔阿姨早上好。”
电脑屏幕显示着企鹅视频通话，视频那头，一位胖乎乎穿着职业衬衫的中年男人笑容很核善。
另一位眉眼间和龙祺长相颇为相似的中年女人笑容也很和善：“嗯嗯，早上好，听祺祺说你出差刚回来？”
“对，今天下午刚从硅谷回来，现在国内才6点多吧，你们起的好早呀。”李知易讪笑着悄咪咪收回咸猪手。
他早就和龙祺父母在视频通话里见过，但这种场面还真没见过。刚刚要是在晚几秒钟发现情况，视频都得打码了……
“呵呵，我们这个是要早起工作的么，跟你们学生不一样，你们学生就是要上课读书。这个社会每种身份都有各自的职责和义务，要不然岂不是乱了套，你说对吧？”老岳父显然对拱了自家白菜的小王八蛋很不爽。
直白滴暗示——小王八蛋不许搞七搞八,你们还是学生,你们要好好读书天天向上。
李知易非常能够理解老岳父,乖巧地连连点头说“是”。
毕竟他和龙祺才二十岁,生日还没过呢。即便二人生米煮成熟饭父母不得不捏着鼻子默认同居的事实,可当面看到耳鬓厮磨腻腻歪歪心里有点气在正常不过。
设身处地想想，自己姑娘19岁就跟人同居过起日子了，李知易会亲自提刀砍死对方全家，老李可能都会老夫聊发少年狂，拎起他的双管猎枪冲锋一把。
没错，就是这么双标，老李家以前是地主老财来的，封建的很，自家女孩子，半点“亏”都不能吃……
一番明里暗里的敲打教育过后，双方终于结束了通话。
挂断视频后龙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哈，宝宝在干吗，想我了吗？哈哈哈。”
李知易用穷横掩饰尴尬：“差不多行了昂，别没完没了。”
“嗯，你今天说不得要怎么样……哈哈哈哈。”龙祺娇俏地歪着头。
李知易扑身上前：“说不得好好惩罚惩罚你。”
“别，哎呀，电脑压坏了。”
“买新的，小娘子，让大爷香一个。”
第一百四十三章 平等自由。
“柳儿，今天看的这些教室怎么走都记住了吧？明天咱们再去布鲁克林区认认路。哎，这个纽约大学哪里都好，就是怎么能没正儿八经的校区，上课跑来跑去的。听你姨姥说布鲁克林区全是黑人，乱的不得了，以后你去那边上课千万注意安全，口袋里带些零钱……”
瑞吉酒店套房内，琴姐揉着小腿对崔阿柳百般叮咛。
“您呀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心里有数。”崔阿柳摆弄着手机应付的回道。
琴姐幽怨的说道：“孩子大了不由娘，这还没怎么着呢，等下半年你一个人来留学，隔着那么远更不耐烦听我和你爸唠叨了。”
崔阿柳娇笑盈盈哄劝道：“哪儿能呢，距离再远您也是我琴姐，您的教诲永远牢记心中~”
“这还差不多，不枉费这些年为娘为了你留学操心操肺，你自己这几年的辛苦也没白费，妈妈很为你骄傲。”琴姐注视着女儿表情认真，接着话锋一转：“妈妈这些年随出去那么份子钱，终于能看到回头钱了。”
崔阿柳本来心中很是感动，闻言忍俊不禁道了句“财迷”，母女俩早晨餐桌上那点小别扭消匿于无形。
琴姐看了看手表问道：“你小舅一会过来吃晚饭吗？”
“人家是大老板，工作忙着呢。”听到“小舅”二字崔阿柳不自觉撇嘴，：“他原话说在加班,明天再请您吃饭，您现在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他派秘书过来。”
琴姐察觉到女儿依然抵触“小舅”这个称呼,半真半假感叹道：“前几天在你姨姥家里我还以为这孩子创业是瞎折腾,现在感觉生意做的应该蛮大的。又是两万多一万的酒店,又是秘书的。”
对此崔阿柳倒是颇为认同：“要不然我怎么说他是大老板，有天晚上我听他在书房打电话会议,聊的都是几十万美元起步的投资。”
“他都投资了什么呀？”琴姐顺着随口问道。
“好像互联网什么的吧，不清楚。他讲了好多专业名词我没听懂，我就是给他送水果听了一耳朵。”
“所以说你的听力还要多加练习,这点你要向小易多学习，他托福考试成绩比你差，现在都能谈生意了。”
崔阿柳不以为意反驳道：“人家申请的是藤校，对托福成绩要求比我们学校高,再差能差到那里去。”
“这不是重点，我说的是你需要向他学习提升英语水平的能力，以后多跟他交流，哪怕只是聊聊天也能练习口语。”铺垫了一大堆,琴姐终于进入正题。
崔阿柳察觉出不对味：“行了，妈，我们别说他了,再说下去我怕会惹你生气。”
“我为什么会生气,你不要那么敏感。”琴姐语气柔和安抚道。
崔阿柳抬手做了个停的手势：“妈，不是我敏感,我很认真的跟你说，虽然他很有钱，但我觉得我们没必要挖门盗洞的钻营攀亲戚。”
“自从来纽约以后,您一口一个小舅，这会儿又让我和他多交流。以前你不是这样的,您是要干嘛呀？亲戚平等相处不好吗，非得主动低人一等巴结人家？”
琴姐被说的有些挂不住脸，不由得抬高音量：“什么叫巴结？！且不说有没有钱,人家学习方面不值得你敬佩，当做榜样吗？”
“你高中就要留学,我和你爸给你请最好的英语老师,吃住都在一起，结果最后因为托福成绩不达标没申请上，又奋战四年才如愿出国读个研究生。”
“人家高二计划留学，说申请就申请上藤校本科……我不求你能像人家一样优秀，但你凭什么反过来说平等，你不该主动向人学习吗？”
一番揭伤疤的话让崔阿柳神情冰冷：“得，是我不配，别人家的孩子优秀，要学习您去。”说罢转身便走。
“我只是想让你在纽约留学轻松点有错吗，你知不知道像你这种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一个人无依无靠在异国他乡留学要吃多少苦？！”
“在国内你跟这个局长、那个厅长家的孩子厮混能主动低头，为什么到了国外就不愿意叫一声“舅舅”。你被平等自由洗脑了吗？”
琴姐彻底情绪失控，宛若泼妇版歇斯底里大喊。
可惜这些话崔阿柳没听到，即便听到也听不进去，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为什么，她拼尽全力出国留学便是为了脱离原生家庭那些“虚情假意”的人际关系。
然而到了国外依然躲不脱：“why？”，崔阿柳走在夜色下的纽约街头，拿出手机给一位叫做“西蒙”的联系人发个单词。
西蒙头像是位亚洲男生，看起来年纪不大，长相痞帅，梳着鸡冠头，手指上带着克罗心戒指，身上穿着件黑色骷髅头短袖：“什么，你怎么了？”
这人是她的高中同学，如今在康奈尔读研究生，这次崔阿柳申请上纽约大学研究生，自然而然和他拉近了关系。
“不开心。”崔阿柳打字回道。
西蒙过了几分钟，发来一张正在喝酒的照片：“来，请你喝酒，有什么不开心发泄出来就好了。”
崔阿柳将手机屏幕当成镜子，拨了拨额前刘海。
西蒙见她没回消息继续问道：“不来吗？”
崔阿柳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手指连点屏幕打字回道：“不去的话，我好像没有更好的去处。”
之前在国内西蒙跟她表白过,她觉得异地恋不靠谱没答应，如今她也来到纽约了,可以给前者一个机会。
琴姐的担心是多余的,有西蒙在，自己不会吃苦的。西蒙父亲是领导，家里很有能量，在国外也有亲戚朋友，未见得比李知易差多少——崔阿柳如是想到……
……
一间轰趴别墅内，十几个亚洲留学生放浪形骸嗨到极点，一轮轮酒水入喉，崔阿柳发泄着不开心，半躺在西蒙怀里，嗅着空气中难以形容的味道，好像整个人都得到了放松。
一位剃着卡尺发型，染着陈老师同款黄毛的三角眼男人，手中端着酒杯故作潇洒坐到崔阿柳另一侧：“要来一根吗。”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个铁质烟盒，里面一排“卷烟”。
崔阿柳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你猜？猜对有奖励，猜错有惩罚。”
三角眼放下酒杯，手搭在她的大腿根，西蒙对此置若未闻。
一百四十四章 专业能力
别墅内音乐声糅杂着烟酒气刺激感官，十几个躁动的男男女女玩着大尺度的所谓“游戏”。
阳台上，崔阿柳拉着西蒙小声说道：“那人是你的什么朋友，他刚刚摸我。”
“哎呀，别太在意了，他性格比较开放，大家都是好朋友么。”
西蒙回头看了看室内正和一位女孩子舌吻的三角眼朋友，不以为意的安慰道。
崔阿柳无法接受：“他刚刚手都伸到我衣服里了,你没看到吗？”她不是什么传统的乖乖女，早在高中时就谈过男朋友，但从未参与过这种群魔乱舞宛若无遮大会般的轰趴。
西蒙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亲爱的，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他只是摸摸你,不会干什么的。”
“你在讲些什么东西呀？你有病吧？！”崔阿柳顿时变脸,呵斥了一句转身要走。
西蒙唰的一下拉住她的手：“别这样，我开个玩笑，我一会跟他讲，让他收敛点。”
崔阿柳当然不信这种鬼话：“太晚了，我该回酒店了，你们玩吧。”
“再玩一会儿，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晚上我送你回去。”
西蒙说着揽住她的腰，半强行的往室内拖拽，崔阿柳下意识想挣扎，可之前喝了太多酒，浑身无力大脑飘忽：“我不，你放开我，我要走了。”
“着什么急,宝贝，还有好东西你没品尝呢。”西蒙将她摁倒沙发上,从茶几上的铁质烟盒内拿出一只“卷烟”,先是点燃自己吸了一口，然后往她嘴里塞。
崔阿柳脑子瞬间空白：“咳、咳咳，别……我我要去卫生间。”
“拿着,别浪费了哦，这种好烟很难买的，乖。”西蒙在她屁股上用力捏了捏。
崔阿柳感受到一阵疼痛，逃也似的踉踉跄跄站起身冲向厕所。
三角眼男生见状凑到西蒙身边：“你行不行啊，不是说能搞定她吗？”
“你着什么急，踏马的先让她抽根烟，喝嗨了再说啊，被你吓到了，我费了好大劲才哄住。”西蒙不爽的回了一句。
三角眼辩解道：“谁知道她那么玩不起，我他妈就摸两下，还跟我急了，好兄弟今晚看你的了。”
一位戴着眼镜的身材消瘦的男生插话道：“西蒙哥，今晚带我和我女朋友一起呗。”
“那是你女朋友吗？”西蒙斜眼看着他。
“是啊，上周刚谈的！”眼镜男信誓旦旦说道。
三角眼眼珠子乱转：“艹，上周谈的说个迦柏，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听说你女神挺漂亮的？叫什么来着，白……”
卫生间里，崔阿柳瘫坐在地上，手指颤抖拨通了琴姐的电话：“妈，救救我……”
…………
57大道的公寓里，龙祺脸蛋上挂着欢愉后的红润，慵懒的趴在男朋友胸口上：“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李知易叼着烟靠着床头眼睛微闭，享受片刻轻松。
龙祺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说了一句什么，李知易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想让你给我生个儿子。”
龙祺以为他开玩笑，哼唧哼唧道：“重男轻女。”
“没有，说起来顺口而已。其实我喜欢女儿。”
“女儿要富养，你养得起吗？”
“开玩笑！生她个十个八个，正好让我赚钱有些动力，老子要给她们打下一座江山！”
“嘻嘻，江山？你要做皇帝呀，那请问皇上，皇后是谁呀……”
正当两人说着甜言蜜语时，电话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李知易接起电话，神情转为阴郁。
…………
发动机澎湃的动力声炸响，车子飞驰驶过街道。
“我给纽约总领事馆打了求助电话，他们说会帮忙报警核实情况……还有商会，柳儿她爸的一个朋友家里有亲戚是纽约一个华人商会的理事，我刚刚联系过他了，他说马上过来帮忙……”
车内，琴姐竭尽全力压下心中的慌乱，一条条说清楚情况。
李知易边猛踩油门，边安抚道：“别慌，我已经派人过去了，只要你说的地址没问题就没事。你让商会的人也直接过去吧，咱们在那会和。”
“好，我在给他打一遍电话。”
对于身处异国他乡的华人来说，当遭遇危险时，除了领事馆外，当地的华人商会同样是可以提供帮助的一个选择。
而且在某些极端特殊的情况下，华人商会比领事馆解决问题更直接，因为后者需要合法合规行事，而前者本来就是因为报团取暖衍生的产物。
它的成分非常复杂，往往在当地有些不太好说的能量，解决问题时没有那么多顾忌。
“喂，老板，我已经到目的地小区门口了，但是保安说业主不允许我进入。”韦爵爷语气沉稳解释道：“我刚刚和艾莉森通了电话，她和律师正带着警察往这里赶，13分钟后到达……”
“你带枪了吗？”李知易打断道。
韦爵爷气息一滞：“保安已经通知了业主，除非那家伙是疯子，不然他应该不会对你的侄女做些什么。”
“你能保证一个吸了叶子的人比疯子理智吗？我五分钟后到，如果你进不去，我会把车开进他家里。”
“……这不现实，我只有一个人，我他妈拿的是手枪，不是导弹……”
“让我见识一下你的专业能力。”
李知易挂断电话，脚丫子都快踹到油箱里了，勉强分出精力拨通艾莉森的电话，要求警察加快速度。
听刚刚琴姐跟他形容的场面，他不敢想一群吸叶子吸嗨了的人会做些什么。
虽然和崔阿柳接触不多，可就算是陌生人，那样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孩，要是……以后的人生可怎么办。
…………
“我们真的不能让你进去，你最好赶紧离开。”小区保安面无表情提醒道。
韦爵爷暗骂“踏马的老子是他妈保镖，又不是雇佣兵，硬闯私人住宅的活跟他妈保镖的专业能力有什么关系。”，表面上不动声色挪动脚步一点点靠向保安。
“嘿，兄弟，你最好站住别动。”小区保安手伸向腰间。
韦爵爷举起双手：“放松，我只是想跟你讲讲道理，你服务的业主正在犯罪，他，哦不，是他们正在对一个小女孩实施罪行，你有信仰吗？上帝会厌弃你的。”
“先生，我服务的是公司，不是某一位业主。还有，我信上帝，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上帝自然会阻止犯罪者。”
韦爵爷被气笑了，环顾了一下四周，猛地一个箭步冲上前，短袖下肌肉暴起，左手直拳摆动手臂，正中保安太阳穴，后者翻了个白眼瞬间失去抵抗能力。
一手拎住保安衣领将其挡在胸前当人肉防弹衣，一手拿枪盯住另一位保安脑门。
只一个回合，韦爵爷证明了自己的确很专业。
“滴滴。”
可惜一辆巡逻警车好死不死的适时赶了过来，韦爵爷暗骂一声“妈的”，这下他真没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