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求一心安罢了
虎山君不断发出嘶吼：“大师兄，我等不通人言，你骂回去！”
青玄也嘶嘶叫个不停：“大师兄，我们这回丢大脸了，快说两句场面话，师尊就在附近看着呢！”
胜佛死死盯着赵彦，半响都说不出话来，他们的确是落败了，本以为除了面对方尘，他们在大夏几乎没有敌手。
如今想想，着实是坐井观天，就是这些人族武夫里，也有能轻易镇压他们的存在。
“你伤不到他们，是因为他们修的是灵力，你修的只是内气。”
方尘缓缓了过来，尽管面前都是赵彦的长寿气，但这股力量却无法挡住方尘的脚步，他轻松来到三妖面前，轻轻一点。
磅礴的长寿气顷刻消散！
“师尊。”
三妖一脸惭愧。
“他是地玄巅峰，能镇压你们也很正常，只要你们再凝聚几条仙脉，就能轻松胜过他了。”
方尘淡笑道。
“大哥！”
方芷雪惊喜不已，既然方尘来了，那今天的事情就好办了！
“方……国公。”
赵彦目光落在方尘身上，半响，缓缓抱拳行礼，刚刚方尘破他长寿气的手段，令他心中有些翻江倒海。
眼前这位方国公，似乎跟他想象中的不同，其手段……不仅传闻中那般简单！
“赵彦，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不曾想到大夏之中，还有你这等地玄巅峰的武夫。”
方尘淡笑道。
“我的事……”
赵彦笑了笑，淡淡的道：“我的事方国公又能知晓多少，今日既然方国公亲临此地，我会给你一个面子，方芷雪你带走吧，至于我和祥王府的事情，希望方国公不要插手。”
“是么……”
方尘轻笑一声：“长寿气武夫的确有说这话的资格，不过……你且与我这位手下交交手，若你能胜了他，再说这话不迟。”
心念一动，青木傀儡顿时化作一名中年人，静静的站在方尘身边。
这种大变活人的手段，就连赵彦也是微微一呆，夏荷更是膛目结舌。
“方国公未免托大了，即便要交手，也是与你。”
赵彦眉头微皱。
方尘笑了笑，带着三妖缓缓后退，这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赵彦沉默了几息，轻笑一声，“那就来吧。”
一步跨出，他立马出现在青木傀儡面前，一掌拍出，刹那间无穷无尽的长寿气从四面八方压向青木傀儡！
青木傀儡没什么动作，只是猛的一头撞向赵彦的掌心。
砰！
赵彦连连后退好几步，青木傀儡也后退了几步。
这一招，看起来两人平手了。
可赵彦心中却很震惊，他分明感觉到对方的实力远远不如自己，最多相当于金罡气的武夫而已。
可对方身上，却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力量，并不是金罡气，而是一种能够克制他长寿气的力量！
“难道这就是方尘口中的灵力！？”
赵彦有些困惑。
他的修为虽高，可并未真正踏足过江湖，有许多事情他是不知道的，今日一下子发现世间存在一种力压内气的力量，心中的震惊难以言喻。
青木傀儡没有给赵彦思索的时间，继续压上前，他的打法是大开大合，并不考虑自身会受伤，毕竟是没有灵魂的傀儡。
赵彦只能被动应战，而他的长寿气在青木傀儡面前一点作用都没有，反而青木傀儡的攻势给赵彦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其胸口不小心中了一拳，那种生疼仿佛铭刻在他的灵魂深处，久久不能消散。
“这好像是……法宝。”
胜佛三妖面面相觑，再看向方尘的眼神愈发恭谨了，师尊的一件法宝，都有如此恐怖手段，可见师尊的真正手段该强到何种地步！
方芷雪本来害怕方尘不是赵彦的对手，如今也算是松了口气，朝夏荷笑道：“夏荷妹妹不用怕了，他不是我大哥的对手。连我大哥的手下都打不过，更别说我大哥了。”
“芷雪姐姐，能不能跟方国公说一声，莫要伤了赵彦哥哥，他，他真的不是什么坏人。”
夏荷低声道。
方芷雪笑了笑，“你放心好了，如果他真的不是坏人，我大哥也会手下留情的，这方面我大哥比你看的更精准。”
双方已经交手数百招，青木傀儡击败不了赵彦，而赵彦也很难击败青木傀儡，局面就如此僵持了下去。
“好了。”
方尘轻轻一摆手，青木傀儡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他的袖袍之中。
赵彦看见这一幕，神色连连变幻，半响，他不禁感叹一声：“不愧是受万民敬仰的方国公，今日若不亲眼所见，在下也想不到方国公的手段会如此神异，不知这般手段，可还在武道的范畴之中？”
“不是武道。”
方尘淡笑道。
“果然如此。”
赵彦缓缓点头。
“说说吧，掳走她们，你是什么盘算，想借此报复当初夏松没替你出头？”
方尘笑道。
“我若是要报复，早就出手了。”
赵彦轻笑一声，随后一脸认真的看着方尘，长长作揖，“今次我施展如此下作手段，只是想见方国公一面。”
方芷雪愣住了。
弄了半天……赵彦还真是冲她来的？
“只是为了见我，为何不去方府上找我，而是选了这种办法。”
方尘淡淡的道。
赵彦轻声道：“在下并不知晓方国公真正的为人如何，且方国公若是无法找到此地，在下也没必要见你。”
“我不太喜欢这种方式。”
方尘微微摇头，随后命胜佛去把方芷雪和夏荷带上，便转身离去。
赵彦微微一怔，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神情有些茫然。
半响，他才突然苦笑一声，知道自己惹怒了方尘，想了想，他叹了口气，冲着后方的洞府拱了拱手，便朝方尘那边追去。
“你追上来做什么？”
方尘淡淡的道：“你可是一名通缉犯，若是见了光，要被杀头的。”
“我知道。”
赵彦点点头，“如果这次依然无法沉冤，我就把这头颅让出又何妨？”
“以你的修为，天大地大皆可去得，何必？”
方尘道。
“求一心安罢了。”
赵彦道。
第167章 凶徒归案
众人回到了方府，方芷雪被安排去测灵，夏荷则让夏松领回去，可夏松却死死盯着瞎了一只眼睛的赵彦一动不动。
赵彦望着夏松，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冷笑：“夏兄，好久不见了。”
“是很久不见了。”
夏松咬咬牙，“真没想到你如此下作。”
“下作就下作吧。”
赵彦淡笑道，毫不在意夏松对他的辱骂。
方苍海夫妇看了半天，已经瞧出些许门道，对方既然能活着来到方府，说明对方还没有让方尘杀他的理由。
“尘儿，这件事你自行处置。”
方苍海夫妇丢下一句话便走了。
夏松连忙看向方尘：“方国公，此人就是那赵彦，在仙南郡干下了人神共愤之事，您怎么还留他性命？”
“就算要砍头，也得经过一番审讯程序，我怎好替你们代劳？把他带走吧。”
方尘淡笑道。
夏松脸上露出古怪之色，赵彦身上看起来并无伤势，想来修为也没受损，而他只是普普通通的爆气武夫，怎么能带走赵彦？
“你放心好了，今日我既然来了，就是要让此事有个了断，我不会再逃，也不想再逃。”
赵彦淡淡的道。
夏松神色微变。
盏茶功夫后，夏松和夏荷同骑一匹马，其手中拉着一条长长的锁链，锁链另外一端是双手被完全束缚的赵彦。
“师尊，此人武道高强，身上的功法必然不是俗物。”
胜佛站在方尘身后，低声道。
虎山君连连点头：“嗷嗷（抢过来！）”
青玄也很赞同这个提议。
赵彦让他们三妖在方尘面前吃瘪，青玄的修为才刚刚晋升，没来得及表现便丢了一次大人，心中对赵彦是讨厌的不行。
“那是他的机缘。”
方尘淡笑道：“我若想要高绝的武道功法，不需要跟一个戴罪之人抢，去一趟八品帝国乃至七品帝国便可。”
修士之所以看不起武夫，只把武夫当成仆役一般的存在，正是因为武夫的功法对他们而言唾手可得。
有哪个武夫能挡得住长寿的诱惑？
而修士的手里，却存在着各种延寿的手段，就是方府门前的这口灵泉，也能有点延寿的效果。
方尘即便没有看不起的意思，也不会太过在意一本武道功法。
就在这时，方府深处传来悠扬的钟声。
“铛——”
一声。
“铛——”
两声。
“铛——”
钟声止于三，也就是说方芷雪的确有修仙的天赋，比方苍幽还高上一筹，属于下等中的拔尖。
方尘没有失望，世间能够修仙者有几人？
怕是有不少好苗子一辈子都没机会接触仙道，方芷雪虽只有下等天赋，但她已经拥有紫气诀，也不会缺少灵石，这个条件就超过太多人。
仙缘仙缘，方芷雪就是拥有仙缘这一类人。
……
……
“驾！”
夏松策马疾行，速度越来越快，他要看看赵彦的修为到底有多强。
可不管他速度提高到何种程度，赵彦都能轻松跟上，不慌不忙的样子如信步闲田。
夏松扭头看了一眼，神色微变，心中不明白赵彦为何拥有如此高绝的修为，要知道对方小时候差点因为没饭吃被活活饿死！
“大哥，你慢点，赵彦哥哥等下跟不上了。”
夏荷提醒道。
“莫要再喊这凶徒为哥哥！”
夏松皱眉低喝。
夏荷脸上露出一抹委屈：“我不相信赵彦哥哥是那种人，凶徒一定另有其人！”
身后，赵彦眼里闪过一抹柔和，这抹柔和犹如春天的一点阳光，渐渐融化了冻了不知多少年的坚冰。
“证据确凿之事，你不相信有什么用？当初你还小，不知内情，所以不要意气用事！”
夏松冷哼一声。
不多时，他已经进了城，城门的兵卒看见是夏松，其身前还坐着夏荷，立马露出惊喜之色，有人去传讯，有人则快步跟上。
“咦，世子后面怎么还跟着一人？”
“被铁链锁着，是土匪山贼不成？”
“可前段时间周围的山贼土匪早就跑的一干二净了，一是因为玄刀宗那件事，二是因为方府。”
“不管怎么说，六郡主安然无恙回来了，等等，这家伙不会就是掳走六郡主的贼人吧？”
“尔等快去通传，数年前犯下大案的赵彦已经捉拿归案！”
夏松大喝道。
声音传出老远。
众人微微一惊，赵彦？这个名字初听有些陌生，可细细一想立马冷汗冒了出来！
“原来他是赵彦！？”
“世子竟有如此无双手段，把赵彦捉拿归案了！？”
“太好了！”
在城门到祥王府的这段路，越来越多人出来看热闹，把路都堵的水泄不通，夏松也只能放缓速度。
“砸死他！这个淫贼恶徒，真该千刀万剐！”
有人突然怒喝，然后便是一颗烂番茄砸在赵彦的脑袋上，赵彦眼睛都没眨一下，也没有任何反应。
接下来，无数仙南郡的百姓十分慷慨，把家里烂掉却不舍得丢的东西纷纷砸在赵彦身上。
没一会儿，赵彦浑身狼狈，脸上红的黄的白的啥都有。
夏荷连忙大喊别砸了，可是哪有人听她的？
夏松也不阻止，偶尔转身看上赵彦一眼，也是怕他暴起伤人，老实说，他心中也没多大底。
好在赵彦一直默默承受，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就算有人用脚踢他，用拳头砸他，他也是生生受了下来。
盏茶功夫的路途，却是走了整整小半个时辰才抵达祥王府门前，这里，已经围着更多百姓，和仙南郡的一些官员。
新任郡守是刚刚提拔起来的，姓欧阳，他此刻正跟绝磐石等一众仙南郡官员站在祥王身后。
人群里，还有一名儒袍老者，留着两尺长须。
就在赵彦出现的时候，人群中突然涌现出一群书生，他们有的对赵彦怒目而视，有的直接破口大骂。
脸色通红，神情激动，吐沫横飞！
直到此刻，赵彦的表情才有所松动，看向这些曾经的同学，目光在他们脸上流转，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果真是赵彦……”
绝磐石神色古怪，当初赵彦就是从他手里逃脱的，他也知道赵彦的手段非比寻常，如今却被夏松带了回来，着实奇怪。
“宸夫子，是赵彦吗？”
祥王缓缓开口。
长须老者点点头：“是他。”
“诸位父老乡亲，赵彦今日归案，我们明日就会重新审理，到时候诸位再来观看，现在还是散了吧。”
祥王清了清嗓子，朝周围的百姓喊道。
第168章 再审一审
“祥王，这次可不能再让这凶徒跑了啊。”
“诸位父老放心，他这次跑不掉了。”
“那就好。”
普通百姓渐渐散去，周围已经站满了悍刀卫精锐，除了悍刀卫之外，绝磐石连麾下的精兵也调了一批，手持强弩，死死盯着赵彦。
祥王缓缓上前，却被夏松拦住：
“爹，他手中的链子只是装饰，此人修为惊人，莫要走的太近免得被他暴起所伤。”
众人微微一怔，神色有些古怪。
“世子，那你是如何抓住他的？”
绝磐石道。
众人也齐齐看向夏松，他们对夏松的手段也了解一二，照理而言，对方是绝无可能对赵彦生擒活捉的……
“方国公回来了。”
夏松苦笑道：“抓住他的是方国公。”
方尘？
众人有些惊喜，但也有不少人面色古怪，毕竟方尘犹如一座大山，只要他回到仙南郡，就会压着某些人的心脏令人难以喘息。
“方国公没废去他的修为？”
祥王神色古怪。
“不曾。”
夏松摇摇头。
没废去修为，还如此听话的跟夏松回来？众人心中不免感叹方尘的威势果然滔天，连这等凶徒都压的服服帖帖。
“夏荷跟方芷雪是被他所捉？”
祥王低声道。
夏松微微点头。
祥王松了口气，既如此，说明方芷雪已经安然回到方府，此事就不会牵连到祥王府了。
他看向赵彦，突然冷喝道：“赵彦，你可知罪？”
“我，无罪。”
沉默不语的赵彦微微一笑，道。
这句话，立马引来周围书生的笔伐口诛，又是一顿大骂，但赵彦始终面色淡然，不为所动。
“赵彦，你太让人失望了。”
宸夫子缓缓上前，注视了赵彦几息后，轻轻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宸夫子。”
赵彦面色有所变化，“学生从未干过人神共愤之事，当初那几件凶案的凶徒另有其人，彦，从未给书院丢过脸。”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
“别以为事情过了几年证据就没了！”
“看来你瞎了一只眼还不够，另外一只眼也要瞎了才会认罪伏法吗！”
“人面兽心之辈，书院的脸面早已被你丢光！”
书院的学子纷纷大骂，其中一人骂的最凶，面色通红，神情激动无比，他骂完之后来到祥王众人面前，躬身道：
“还请祥王和诸位大人下令，立斩赵彦，如此才能还那些无辜女子一个公道，还仙南郡一片朗朗青天！”
“虞兄所言极是。”
“还请诸位大人立斩赵彦！”
不少学子也站了出来。
有些官员闻言，也开口道：“当初的证据已经确凿，的确无须再审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这赵彦再次脱困，不如今日就斩了。”
宸夫子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言语，显然也是认同他们的说法。
赵彦始终不为所动，眼里挂着一丝淡淡的冷嘲。
“我看……”
绝磐石突然开口，他斟酌道：“……还是得再审一审。”
众人神色微变。
书院学子也纷纷看向绝磐石，眼神很是愤怒，这卫所之人，果然事事都要跟公理作对，平日就没做过什么好事！
其余官员有些奇怪，数年前，绝磐石亲自审案，短短几日就做出决断要砍了赵彦，即便有些官员提出一些异议，也被绝磐石一一否定。
这过了几年，怎么绝磐石反而变了态度？当初赵彦可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的，那段时间绝磐石的老脸都丢尽了，不该心存愤怒才是？
赵彦神情微动，看了绝磐石一眼，眼中渐渐多了一丝笑意。
事情，的确有变化了。
祥王若有所思，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禁看了绝磐石一眼，又看了看这赵彦，随后沉吟道：
“也是，事情过了几年，重新捉拿归案是要再审一审。”
新上任的欧阳郡守啥也不敢说，只是附和的点点头。
绝磐石立即吩咐手下百户去把赵彦交接过来，在交接的过程中，一名百户突然惊呼一声，引来众人侧目。
“他身上有五处刀伤，伤伤致命，有些已经触及肺腑！”
这名百户神情凝重。
众人不敢置信，也纷纷上前查看，果真在一身狼狈的赵彦身上看到了五处触目惊心的刀伤，换做普通人，怕是早已毙命。
而赵彦从始至终，都表现的淡然，站的笔挺！
所有人的神色都变得有些怪异，夏松皱眉道：“你，为何不还手？伤你之人，你可还记得？”
“普通百姓罢了。”
赵彦淡淡的道：“我还死不了，不用这般紧张。”
“谁紧张你了？”
夏松立即发出一声冷笑，随后冲绝磐石道：“绝大人，命你的手下把他收押吧，这伤，也让医师看一看，免得他还未经过审理就死了，传出去以为我们动用私刑。”
“明白。”
绝磐石点点头，随后便带着手下押着赵彦前往卫所。
“欧阳郡守，今日就要劳烦你了，去把赵彦的案宗调阅出来，晚上诸位一起梳理梳理，明日审理。”
祥王道。
“是，下官遵命。”
欧阳郡守连忙点点头，随后带着一群仙南郡官员离去。
“宸夫子，明日你也一起来吧。”
祥王看向宸夫子。
宸夫子点点头，刚欲开口，就见一名学生上前抱拳道：
“宸夫子，祥王，赵彦处心积虑隐瞒自己是一名武夫，今次突然归案，怕是有所内情，他会不会在明日审理之时暴起伤人？”
说话的，正是被书院学生称为虞兄的书生，他五官端正，体态昂然，天生的将军肩，虽着一袭儒袍，却给人一种大将气度。
“依你之见？”
祥王淡笑道。
“先废除其武功，再审理此案不迟。”
虞兄缓缓道。
祥王想了想，道：“既然他是方国公捉回来的，是否有可能方国公已经认为，他威胁不到我等？”
虞兄怔了怔。
“赵彦若要暴起伤人，刚刚就是非常好的机会。”
宸夫子也道：“虞章，你过滤了，赵彦这次可能心怀悔意，想以此让此事有个了断。”
虞章顿时沉默不语。
宸夫子随后带着一众学子告辞离去，祥王则带着夏松和夏荷回到府邸。
“爹，其实虞章所言，也有一定道理，废了赵彦的修为会更稳妥一些。”
夏松道。
祥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为什么方国公不直接杀了他，为什么方国公不动手废了他？”
“爹，您的意思是……”
夏松眼中露出一抹惊愕。
第169章 旁听
翌日，府衙大门未开，门外已经站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
随着赵彦被押解而来，一阵阵喝骂声此起彼伏，还有一些被害者的家属试图上前殴打赵彦，都被附近的悍刀卫拦了下来。
绝磐石一路站在赵彦身边，见到这一幕，他不禁感叹道：“若你这次不能为自己做出举证，这些百姓会生吞活剥了你。”
“绝千户，你当初待我的态度可不是这般。”
赵彦用仅有的一颗眼睛瞥了绝磐石一眼。
绝磐石讪讪一笑，“方国公能让祥王府的世子把你带回来，也不杀你，也不废你修为，这其中什么道理我能不明白吗？”
赵彦一听，立马就领悟到绝磐石的意思了，神情一怔，旋即露出一抹苦笑，原来方尘的影响力从那时已经开始了。
“赵彦，当初她们真不是你杀的？”
即将进入府衙时，绝磐石的神情突然变得凝重。
“不是。”
赵彦缓缓吐了一口浊气，他知道绝磐石问这句话的用意，今次，他终于不用像当初一样四面受敌了。
只要有人站在他这边，这个案子总会有转机！
府衙内，大小官员都已经来齐了，这次的案件十分重要，如果处置不好，只怕会引起仙南郡的民愤。
南地可是崇武之地，就算是普通的百姓惹急了，他们也得头疼一阵子。
祥王端坐主位，欧阳郡守坐在他的左下首，再然后是宸夫子和书院的一些学子，余下的便都是仙南郡的大小官员了。
看见赵彦被绝磐石押解而来，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赵彦身上，面对这些不善的眼神，赵彦没有任何表情。
门外已经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百姓，都在等祥王开庭审理此案。
“罪犯赵彦，跪下。”
欧阳郡守缓缓开口。
赵彦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祥王，缓缓跪在了地上。
祥王清了清嗓子，随后翻看了一下面前的案宗，目光落在赵彦身上，刚欲开口，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众人眉头微皱，祥王看了欧阳郡守一眼，他连忙起身呵斥道：“尔等不得在此喧哗！”
人群分开，只见一名躺在担架上的老者被缓缓抬了过来，老者气若游丝的样子，看起来距离入土也不远了。
“诸位大人，他是王小花的爷爷，当初小花死了以后，老头子就病了，如今也只剩下半口气，一定要亲眼看着赵彦这魔头伏法。
请诸位大人见谅！”
一名负责抬担架的青年冲祥王等人抱拳道。
众人神情微变，王小花是受害者中年龄最小的，死的时候不过五岁，周围百姓看见这一幕，心底纷纷涌起怒意，不断开口要祥王判赵彦斩立决！
“小花啊，爷爷终于能亲眼看见杀害你的凶徒被砍头了，希望你在天有灵，能够瞑目！”
老者死死盯着赵彦喃喃自语。
因为他的到来，百姓的态度变得愈发坚决，大有一种赵彦今日不被斩首，就直接掀翻府衙的架势。
“哼，赵彦，你连五岁女童都不愿放过，简直畜生不如，我们书院出了你这种学子，叫我等如何抬头做人？”
宸夫子身后，虞章发出一声冷哼，目光轻蔑的看着赵彦：“今日你若不死，天理难容！”
“对，天理难容！”
书院学子纷纷开口。
“闭嘴。”
绝磐石突然冷喝一声，指着这群学子：“赵彦今日死不死，取决于这件案子最终的走向，如若赵彦真是无辜的，死的就是其他人了。”
“赵彦无辜！？”
这群学子不敢置信的看着绝磐石，有人低声道：“赵彦给这绝千户送了多少银子？”
欧阳郡守等官员也纷纷瞥了绝磐石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随后暗暗交换眼神。
“好了。”
祥王缓缓开口，压下了众人的窃窃私语，他目光坦然：“这件案子的确存在一些疑点，所以今日才要重新审理，本王没定罪之前，赵彦只能算是有嫌疑，毕竟当初的证据之中，并没人亲眼瞧见赵彦杀人。”
“把当初的证据拿出来一一梳理一番便是，我凑巧路过此地，来旁听旁听，诸位不会见怪吧？”
方尘带着许戈从人群里走出，径直来到堂前，他的出现让许多人都有些意外，不少官员下意识站了起来，不敢再坐着。
“原来是方国公，今日此案若有方国公旁听，本王心中就有底气了，方国公快请。”
祥王起身相迎，安排方尘坐在了先前欧阳郡守的位子，而欧阳郡守则有些尴尬的站到了一旁，好在一名官员识趣，把自己位子让给他坐，免了欧阳郡守的尴尬。
“是方国公来了！？”
“真是方国公呀！太好了！”
“有方国公在，赵彦这魔头今日插翅难逃！”
门外的百姓一脸兴奋。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赵彦在看见方尘到场后，有些动容，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这位便是南山书院的宸夫子吧？”
方尘落座后，看向宸夫子笑着拱了拱手。
宸夫子也礼貌回礼：“老夫久仰国公之名，今日得见，乃一件幸事，国公切勿多礼。”
他身后的书院学子暗暗打量方尘，眼里有崇拜，有敬畏，有兴奋，似乎没想到能在今日与方尘同处一地。
“客气了客气了。”
方尘笑了笑，随后冲祥王道：“祥王，把你们之前掌握的证据都念一念，如若此事真是赵彦所为，我看他有什么好狡辩的。”
祥王微微点头，开始念诵证据。
证据里的时间，地点都十分精准，例如在某某日，某某时，发现了赵彦院子里掩埋的女尸。
发现者是谁也都一一记录在案。
除此之外，每具女尸生前失踪的时间也都一一记载了，都是通过各种询问交替对比得来，基本不会有错。
最为关键的是，当初发现赵彦与此案有关，是因为有人在赵彦装书用的布袋里发现了女子所用的饰品！
因为这条关键证据，最终才让卫所锁定了目标，从而挖掘出一具具不同时间失踪的女尸。
“赵彦，面对这些证据，你有什么话要说？”
祥王淡淡的道。
赵彦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方尘，方尘笑了笑：“你不是有七巧玲珑心吗，你若是有所怀疑，应该知道从哪里找到问题。”
“我找了，只是人不见了。”
赵彦道。
人不见了？
众人微微一怔，是谁不见了？
赵彦：“当初发现我布袋里有女人饰品的书院弟子黄鑫，已经失踪多年！”
宸夫子眉头微皱：“黄鑫早已弃学，去北地投靠亲戚了。”
“宸夫子，我去过北地，黄鑫根本不在他亲戚那边，他的亲戚也从未见到过他。”
赵彦沉声道。
“怎会如此？”
宸夫子微微一怔。
“那黄鑫，可能就是被你所杀！”
虞章冷笑道。
“这么重要的人证失踪了？”
方尘摸了摸下巴，轻笑道：“这可不好弄。”
众人齐齐望向方尘，祥王苦笑道：“方国公有何见解？”
第170章 合理性
方尘笑了笑，“我能有什么见解，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位重要人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个人证找不到，此案一天结不了。”
气氛顿时变得静谧。
安静的吓人。
门外那些百姓面面相觑，心中有些愕然，又有些愤怒，但他们却不敢言语半句，因为说话之人是大夏的夏国公。
超品公爵！
祥王没有言语，脸上露出沉思之色，欧阳郡守等人不仅要看祥王的脸色，更得看方尘的脸色，祥王都没说话他们自然也不敢乱说。
前段时间南地九郡遭遇清洗的事情历历在目，他们多少同僚被抓，多少同僚被砍头，那等画面可不想有朝一日发生在自己身上！
大概沉默了几息，宸夫子身后的虞章突然转身看向方尘，抱拳道：“方国公，在下南山书院虞章，希望能为此案说上几句。”
“说。”
方尘淡淡的点点头。
众人目光纷纷落在虞章身上，虞章见状，缓缓开口：“这个案子已经拖了好几年，当初卫所千户绝大人看守不力，被赵彦逃脱，此案就成了悬案。
数年下来，案中的受害者屡屡无法得到公正的答案，他们的家人也在日期夜盼，希望凶徒赵彦能够伏法。
在这期间，有的家属已经去世，有的家属像这位老丈一样，生了重病于生死边缘挣扎，他们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赵彦伏法。
如若为了一些旁枝末节，继续让赵彦苟活于世，他们的心如何能安？”
绝磐石脸色有些铁青，虎视眈眈的瞪着虞章。
说事就说事，还要指责他一句？
门外百姓听见虞章这句话，纷纷点头，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都是在认可虞章的话。
“何为旁枝末节？”
方尘淡笑道。
虞章微微一怔，面不改色的道：“当初的确是黄鑫发现赵彦的布袋里有受害者的饰品，黄鑫只是一位提供线索的证人，证据却是那件饰品，它是切切实实存在的，卫所也是靠这件证据才去赵彦家中找出了那些受害人的尸骨。”
顿了顿，“所以，不管黄鑫今日在不在，这条证据都是有理有据，容不得他人辩驳。”
说罢，他看向祥王：“祥王大人，不知这件证据可还在府衙之中？”
“在的。”
祥王微微点头，从案上拿起一支木钗，众人见状，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既然受害人的饰品都在赵彦的布袋里，这也坐实了赵彦是凶徒的可能性。
虞章见状，再次看向方尘，言语中带上了一丝质问：“方国公，证据已经确凿，今日若是不斩了赵彦，仙南郡民愤难平！不免也会教人怀疑，为何方国公要替赵彦说话！”
“大胆！”
祥王等人纷纷开口呵斥。
宸夫子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垂首不语。
虞章不怕这些呵斥，目光灼灼直视方尘。
“不愧是南山书院的首席啊，真的在为我们这些穷苦百姓说话。”
“虞先生在方国公面前都敢这么说，心中定无私心，以后若能在仙南郡为官，我等就有福气了。”
门外的百姓窃窃私语，担架上的老者艰难的开口道：“虞先生，若今日赵彦能够伏法，小人一定在家中供奉虞先生的牌位，日日夜夜烧香祈福。”
“诸位，我虞章今日之言，不怕得罪谁，只是不吐不快，若赵彦今日还能苟活，天理何存？”
虞章抬手冲着青天抱了抱拳，神情冷冽。
南山书院的学子纷纷被虞章所折服，心中暗暗佩服他的胆魄。
“你是南山书院的首席？”
方尘笑了笑，随口问道。
虞章微微一怔，随后点点头：“正是。”
方尘扭头看向赵彦：“我记得南山书院的首席，是要竞选的吧？每一届都不同，而每一位首席最终都会被院长举荐，入京为官，起步便是五品。
这是北地赋予南地的一种特权，毕竟南地气候特殊，生存不易，能在这里领悟文道者，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以你的悟性，你当初怎么就没成为首席？”
这句话一出，虞章神色顿时变了又变，但他马上稳定住自己的心态，不等赵彦开口，抢先道：
“竞选之前，赵彦已经犯下大案，成了逃犯。若不然，书院首席之位必然是他的，只可惜他人面兽心，不当人子！”
“这么说来，你是既得利益者咯？”
方尘指了指虞章。
既得利益者？
众人思考了几息，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后，神色不禁微变，下意识看向虞章，露出了些许狐疑之色。
“的确。”
虞章坦然道：“赵彦出事了，我才有机会成为首席，但这与此案并无关联，方国公偏题了。”
“咳咳。”
宸夫子突然清咳两声，看了在场众人一眼，微微笑道：“诸位大人，虞章从小就进了南山书院，悟性虽不如赵彦些许，但也不差，即便赵彦成了首席，虞章也一样能被老夫举荐入京为官。
他断没有任何理由，就因为此事而栽赃陷害，残害数名无辜女子，只为陷害赵彦，却得不到太多好处，这种事不合情理。”
说完，他看向方尘：“方国公，您这个怀疑，老夫当初也曾有过，但细细想来就一笑弃之。”
“对啊，虞师兄怎会为了些许虚名去陷害赵彦！”
“这其中得耗费多大的精力？得承担多大的风险？更何况虞师兄天性怜悯，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一只，更别说杀人了。”
“虞师兄只要出师，就必定能入京为官，即便不是五品也是六品，日后前途斐然，怎会为了书院首席之位去陷害赵彦！”
南山书院的学子纷纷开口驳斥。
门外百姓听了之后，也觉得十分有道理，毕竟特意去杀几名女子陷害同学，这是完全没有任何道理的！
几息后，方尘轻笑一声，“有一种犯罪叫精神障碍型冲动犯罪，罪犯的神智本就与常人不同，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与常人不一样。
他们很可能不会去计较得失，只是为了一个目的，为了一个结果，如果说首席之位只是顺带，而其目的就是要置赵彦于死地……
也就说的通了吧？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他做出这等事的缘由，可能只是因为赵彦不小心踩了他的脚。
可能只是因为赵彦不小心说了一两句得罪人的话。
可能只是因为赵彦不小心，长成了他看不顺眼的样子。”
“……”
众人神色变得非常古怪。
祥王，欧阳郡守，绝磐石等人却若有所思起来，如此一想，似乎……他们先前认同的合理性，的的确确不是完全适用于任何案件。
第171章 运气不错
“当然，我提出的只是一种假设，审理案件就是要大胆假设，再去落实求证嘛。”
方尘淡笑道：“有了更多种可能性，才好在这里面之中，找到正确的那一种，诸位以为如何？”
假设？
众人缓缓回过神来，祥王看了方尘一眼，低声道：“如此说来，虞章也有嫌疑？”
虞章神色连连变幻，拳头下意识紧握了起来，死死盯着方尘。
“这是自然。”
方尘淡笑道：“别说虞章有嫌疑，当初跟赵彦玩的好的人都有嫌疑，关系不好的也有嫌疑，我记得夏松跟赵彦当初关系就挺不错吧？
他也一样有嫌疑。”
祥王神色微变。
欧阳郡守等人不禁一脸古怪的看向夏松。
见事情牵扯到自己身上，夏松有些愕然，呆若木鸡的望着方尘。
“嫌疑也分轻重，夏松的嫌疑稍微轻一点，我们就从重的那位说起吧。”
方尘笑了笑，“虞章对吧？你当初和黄鑫的关系如何？老老实实的说，毕竟卫所可以去找你们的同学询问，一一比较。”
“荒谬！”
不等虞章开口，宸夫子猛然一挥袖袍站了起来，对方尘怒目而视：
“方国公，我南山书院出了赵彦这个丧心病狂之辈已经足够，你怎能把我南山书院的首席当成犯人审问！？”
“宸夫子，方国公只是提出了一种假设，如若虞章真的没干过，方国公也断然不会冤枉他。”
祥王劝道。
欧阳郡守等人也纷纷开口劝说，时不时偷偷瞄上方尘一眼，生怕方尘一怒拔刀，把这老学究的脑袋给砍了。
方尘没有开口，许戈却是冷笑一声：“莫非你心虚了？”
宸夫子渐渐冷静了下来，但脸上还残留着几分怒意，听到许戈的话，不禁冷笑一声：
“老夫心虚？既然方国公怀疑虞章，那就请方国公来问吧！”
“夫子，您放心，我与此事绝无半点关系。”
虞章微微一笑，随后看向方尘：“方国公，我在书院时与黄鑫关系还算不错。”
“既然不错，那他此刻在哪？”
方尘道。
“他因为家事退学，我与他再无联络，也不知他在哪。”
虞章摇摇头。
顿了顿，他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冷笑，“听闻方国公手段通神，不如由方国公出面把黄鑫找来，这样也好让我自证清白。
若是找不到黄鑫，还请方国公顺应天道，以现有证据今日便斩了赵彦，莫要偏袒于他。”
众人神色古怪，如果今天找不到黄鑫这位第一人证，方尘又保下了赵彦，只怕在南地之中，方尘于百姓心中的名声会一落千丈。
众人自问，换做是他们，可不敢赌这么一场，失了人心就失去在南地立足的资格。
“方国公，属下马上派人去找黄鑫，不如此案押后几日再审？”
绝磐石起身抱拳。
门外立马传来一阵阵喧闹声，有人在喝骂，有人在阴阳怪气，但绝磐石可不管这些，只要方尘点头他立即就把赵彦押回去。
然——
喧闹声中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诸位让一让，我等有事拜见方国公。”
这是……
七玄刀皇甫杰的声音！？
祥王等人微微一惊，连忙朝门外望去，果然看见皇甫杰带着一群江湖人士从分开的人群里走了进来。
虞章眉头微皱，玄刀宗的皇甫杰怎么来了？这案子与一个江湖莽夫又有什么关系？
皇甫杰带人来到方尘面前，先是行了一礼，随后笑道：“方国公，您要我找的人我找到了。”
众人顿时一惊，原来方尘已经调动南地的江湖人士去找人了？
祥王等人立马看向这群江湖人士，试图找出黄鑫所在，宸夫子也打起精神四处扫视，唯有虞章十分淡定，看也没看一眼。
“运气还真不错。”
方尘笑了笑。
一名三十余岁的江湖青年从皇甫杰身后站了出来，冲方尘抱拳行礼：“方国公，小人是仙南郡飞鹤宗弟子吴长欢。”
飞鹤宗吴长欢？
众人神色有些古怪，这件事怎么又扯到了飞鹤宗头上，飞鹤宗在仙南郡只是个小门派，平日行事低调，存在感不高。
“在下以为方国公找到了黄鑫呢。”
虞章似笑非笑的道。
“方国公，此事与飞鹤宗有什么关系？”
祥王好奇的问道。
方尘笑了笑，“昨夜我睡不着，便命人把此案案宗拿来翻看了一番……”
翻看？
众人看向方尘那灰白的眼眸，这瞎了怎么翻看？他们又看向许戈，心中顿时了然，一定是方尘的手下念给他听的。
众人有些心惊，原来昨晚方尘就已经看过案宗了，这代表方尘对此案极为关心，他们不仅打量起赵彦。
区区一个凶徒，为什么会引起方尘的注意？
“翻看的时候，我注意到了黄鑫此人，但我觉得他应该不在了。”
方尘淡笑道：“所以我就请皇甫杰让玄刀宗的人走了一趟，到处问问，看看可有与黄鑫有关的消息。”
众人神情有些凝重，别看方尘说的轻描淡写，但他们已经能想象到昨夜的暗潮汹涌，只怕玄刀宗只花了一晚上时间，就已经问遍了仙南郡所有三教九流！
这一点，就是祥王也办不到。
“你来说说吧，你跟黄鑫有什么关系。”
方尘看向吴长欢，淡笑道。
吴长欢深深吸了口气，“我与黄鑫其实并无直接关系，但数年前，在赵彦案发后没多久，我收留了一名重伤垂死的孕妇。”
孕妇？
众人有些困惑，唯有虞章的神色变了又变，他心脏砰砰直跳，努力控制表情，没有露出丝毫异色。
可赵彦却突然看向虞章，眼中露出若有所思，对地玄境巅峰而言，虞章的心脏声就跟悠扬的钟声一样清楚。
“这名孕妇当时已经受了重伤，肚子上挨了一剑，我把她带回飞鹤宗后，本以为她已经无药可救，谁料她十分坚强，硬是挺了过来，最后还生下了一个女儿。”
吴长欢缓缓道。
“你说的，与此案有什么关系？难道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宸夫子皱眉道。
吴长欢看了宸夫子一眼，淡淡的道：“她告诉我，她与一名书生私定终身，可这名书生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强人，他们二人才会遭到灭口。”
“这名书生，就叫黄鑫，师出南山书院！”
轰——
这句话彷如一道惊雷在众人耳畔炸响，如果黄鑫真是被人灭口，那当初赵彦的案子，就真的有猫腻了！
第172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祥王神情变得无比凝重，朝吴长欢道：“阁下继续说。”
吴长欢缓缓点头，“那女人告诉我，黄鑫因为帮书院中某位大人物办了一件事，感觉自己要被灭口，才想带她逃离仙南郡，就在途中遭人所害。
而这件事，恰恰好与赵彦的案子有关，因为黄鑫亲口跟女人说了，他在赵彦的布袋里放了一支木钗！”
众人一片哗然！
这岂不是说，赵彦真是无辜的，是被人陷害的？那陷害赵彦的人又是谁？不少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虞章身上。
虞章的脸色变得有些煞白。
赵彦神情激动，体内的气息控制不住开始沸腾，直到被方尘看了一眼他才渐渐冷静下来。
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他不用再管了，全部交给方尘便可！
“你这些话，空口无凭，如何断定你不是为了让赵彦脱罪，编造出此等弥天大谎？”
虞章缓缓开口。
“对对对！”
书院弟子反应了过来，连忙开口附和。
“黄鑫这孩子不可能为了些许利益，就会如此毒辣陷害同学。”
宸夫子缓缓开口：“吴长欢，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事关重大，如若有半句虚言，我会向京都传讯，派兵灭了你飞鹤宗！文人虽不通武艺，但也不会任人宰割！”
吴长欢神色微变，下意识看了皇甫杰一眼，见皇甫杰似笑非笑，神情淡然，他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沉吟了一会儿，吴长欢又道：“那女人如今已是我的妻子，我是不是说假话，就由她来断定好了，对了，她还说黄鑫当时并不知道，这支木钗会让赵彦引来杀身大祸。
他以为，这只是书院中某个讨厌赵彦的学生对赵彦的一种恶作剧，败坏他的名声，知晓赵彦被抓，他就已经后悔莫及！”
“可惜连累了他的性命。”
一直不曾吭声的赵彦突然轻轻叹了口气，“那段时间他愁眉苦脸，原是与人私定了终身，可他与我一样，一贫如洗，又未有功名，根本养不活妻儿，所以才为此烦扰忧愁，若我能早点知晓此事……便好了……”
就在这时，一阵抽泣声响起，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名素衣女子拉着一名三四岁的女童缓缓进入殿内。
素衣女子一直在流泪，她看向赵彦的眼神充满愧疚：“赵，赵先生，我们对不起你，害你被冤枉了多年……”
“嘶——”
不少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的看着素衣女子，这就是与黄鑫私定终身的女人？而后又嫁给了救命恩人吴长欢？
“原来是你……”
赵彦看着女子突然恍然。
“她不是……琼碧楼的紫荷姑娘！？”
夏松突然失声道。
众人一听，立马明白了女人的来历，突然又懂了为什么黄鑫只能私定终身，因为这女人是风尘女子！
南山书院的学子与风尘女子有了夫妻之实，还怀上了孩子，这要是传出去，只能是前途尽毁！
“赵先生，他为了我一个风尘女子，不仅犯下大错，最终还送了自己的性命，还累的赵先生蒙受冤屈，令真正的人面兽心之徒逍遥法外……”
素衣女子越说越激动，脸上充满自责，随后，她猛然指着虞章：“就是你！你这个伪君子，是你残害了无辜女子，是你让黄郎把木钗放进赵先生的布袋之中，是你陷害了赵先生，是你害死了黄郎！！！”
虞章面色煞白，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祥王等人神色凝重，目光落在虞章身上，真没想到事情被方尘说对了。
真正的凶手，还真不是赵彦，而是这个南山书院的首席虞章！
门外那些百姓瞬间陷入沉默，眼里流露着难以置信，茫然，惊骇，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愤怒！
仙南郡所有人，都被虞章给戏耍了！而那些受害者家属更是无比愤怒，他们不仅失去了亲人，就连这些人不断咒骂的凶徒都是错的！
宸夫子脸色有些苍白，嘴唇颤抖，突然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你们不要诬陷我！”
虞章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咬咬牙，指着女人道：“你说你与黄鑫私定终身，有何证据？如果随便找一个女人就可以胡言乱语，诬陷他人，大夏就没有律法可言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方尘轻轻叹了口气，“的确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此女与黄鑫私定终身。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她说的话是真的。”
众人微微一怔，方尘的态度怎么又变了？
虞章眼中闪过一抹惊喜：“方国公，你所言极是！”
赵彦神色微变，他心中仍然相信方尘，素衣女子出现就是一个证明！
“但我昨夜想通了一个问题。”
方尘淡笑道：“如果赵彦不是凶徒，凶徒依然还活动在仙南郡，那么……他会不会继续犯案呢？
我看过案宗，凶徒内心之中仿佛藏着一头阴暗的猛兽，残忍的手段在宣泄着某种欲望，这不是简简单单的杀人以后用来栽赃陷害了。
而是凶徒本身就喜欢这么干，享受这么干的过程，那么……如果凶徒不是为了借此栽赃赵彦，很可能不会有人知晓有这么多的无辜女子死在凶徒手中。
这说明凶徒很小心，说明凶徒的身份，不会受人怀疑。
再之后，赵彦当了替罪羊，凶徒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宣泄心中的兽欲。
因为已经没人可以发现，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从这段话里，听出了一丝不详的味道。
“方国公……难道这几年，仍有女子不断被凶徒所害？”
祥王声音有些干涩。
在他的封地，出现了这种事，他这位祥王却跟睁眼瞎一样，要是被方尘猜对，他也要负上极大的责任！
“不错，只要找到这些受害者，证据不就来了。”
方尘冷声道：“诸位若是方便，我带诸位去一个地方看看。”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虞章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难，难道……方国公已经知晓凶徒是谁了！？”
祥王连忙道。
第173章 就羞辱你们了，如何？
街头人群熙熙攘攘，全都跟着方尘他们朝某个方向走去。
绝磐石已经命人把虞章给看住了，免得他中途落跑，虞章神色有些苍白，可随后他便发现方尘去的方向并不是他的府邸。
虞章有些惊疑不定，心中却涌起一丝冀望。
众人走着走着，纷纷感觉到不太对劲，祥王忍不住道：“方国公，这个方向不是南山书院所在吗？”
赵彦本来有些激动的神色渐渐冷静下来，眼中露出一抹思索之色。
方尘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众人跟上。
盏茶功夫后，众人来到了书院前。
宸夫子在弟子的搀扶下走到方尘面前，沉声道：“方国公，你的意思是，书院中有此案的关键证据？”
“我说过这句话吗，宸夫子。”
方尘惊讶反问。
宸夫子微微一怔，摇摇头：“的确不曾说过，只是老夫自行猜测。”
“方国公，莫要再卖关子了。”
祥王苦笑道：“周围的百姓已经愈来愈多，再拖延下去，本王怕引起一些骚乱。”
方尘环顾四周，的确，街道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里面有看热闹的百姓，有受害者的家属亲族，有担着挑子的小贩，有身着锦衣的贵人。
“大人，是否要封锁南山书院？”
绝磐石低声问道。
“封锁是要封锁，但不是南山书院，而是这座院子。”
方尘指了指南山书院旁边一座不显眼的院子。
书院附近种着许多柳树，这座小院子在柳树的遮蔽之下，不显山不露水，看起来极其普通。
可祥王等人却如遭雷击，脸上渐渐露出一抹不敢置信之色，周围的百姓也纷纷愣住了，几息后，窃窃私语声不断响起。
因为这座院子的主人，正是南山书院的院长宸夫子！
“方国公，这是什么意思！”
宸夫子捂住自己的胸口，气的浑身发颤，身旁书院弟子连忙搀扶，一边安抚一边对方尘怒目而视。
唯有虞章失魂落魄，如果方尘去的是他家，或许还能再争辩一二，可方尘来的却是宸夫子的院子……
“这……着实让本官开眼了。”
绝磐石望着宸夫子，口中喃喃自语。
他不是善人，身居卫所千户，又是外派的，等若于封疆大吏般的存在，平日里狠辣手段是有，可始终留存着一丝底线。
就因为这一丝底线，他现在可以安然无恙的站在方尘面前，而他却不曾想过，南山书院的院长，教书育人的宸夫子，竟……会是如此十恶不赦的凶徒！
“夫子……”
赵彦喃喃自语，两行泪水突然从眼角滑落。
他身为地玄境巅峰，在凡夫俗子面前就如神仙一般，来无影去无踪，这些年也为自己找过线索。
可他唯独没有去过宸夫子所在的院落。
愧疚？心虚？
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年少的时候蹲在南山书院门前，一道身影在他面前轻轻蹲了下来，问他可是想读书，赵彦点了点头，然后就被带进了南山书院。
他把钱施舍给他人饿肚子的时候，也是那人把自己的饭菜分了一半给他。
方尘看着宸夫子，灰白的眼眸如一潭死水，平静，无波，但在这平静之下，仿佛隐藏着一场暴风雨。
宸夫子看见这样的目光后，神色突然变得煞白。
“封锁此院，一只苍蝇都不得飞出去，这座院子里的所有下人，丫鬟，事后都要带走审问。”
方尘淡淡的道。
“遵命！”
绝磐石冷喝一声，朗声道：“给本官破门，封锁此院！”
“诺！”
一群悍刀卫精锐立即如狼似虎，不仅封锁了这座院子各个角落，一把踹开了院门，只是盏茶功夫而已，就把院子里所有下人和丫鬟捉了出来。
令人惊讶的是，这些下人要么是哑巴，要么就是瞎子，要么就是聋子，有的还瘸腿，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缺陷。
一个驼背老者颤颤巍巍望向宸夫子：“老爷，发生什么事了？”
宸夫子深深吸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冷意：“无妨，方国公对老夫有所怀疑，要入院搜查，尔等静等便是。”
“是，老爷。”
驼背老者缓缓点头。
“不会是宸夫子吧？”
“方国公会不会是冤枉人啊？”
“宸夫子是有名的善人，这些残废不管去哪里都不会有人要，可宸夫子却不嫌他们手脚忙，纷纷好吃好喝养在府中，仙南郡谁能做到？”
一阵阵窃窃私语响起。
书院的学子也越来越多，当他们发现方尘要搜查宸夫子的宅院顿时怒不可遏，义愤填膺的拦在方尘面前。
“方国公，我等敬重你，但我等更敬重宸夫子，他是我们南山书院的院长，你说他与赵彦案有关？这是对南山书院的羞辱！”
说话的书生吐沫横飞，同时他还修炼有武艺，一席话在内气的激荡之下，振聋发聩！
“拿下。”
方尘淡笑道。
几息间，这群书生全被如狼似虎的悍刀卫给拿下了，方尘走到那名书生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就羞辱你们了，如何？”
“你！”
对方面色煞白，眼含怒意，但又不敢真正发作，毕竟眼前之人乃是大夏第一强者。
“带他们一起进来。”
方尘交代了一声，便与许戈一起走进了院子，其余人见状也连忙跟上。
眼见那些百姓也想冲进去的架势，欧阳郡守连忙询问祥王，祥王想了想，沉声道：
“放一些人进来。”
“是。”
不多时，本来清幽古静的院落顿时变得人声鼎沸，众人都跟在方尘后面，一路朝某个方向走去。
突然，方尘停下了脚步。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方尘走到一座假山前，轻轻拍了一下，一阵风吹过，足足高两丈的假山立即化作沙硕，于风中消散。
“嘶——”
吴长欢等江湖人士看见这等手段，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断幻想这一掌要是打在他们身上，他们会是什么下场。
祥王等人也是暗暗惊骇，有不少官员本身也习武，知道方尘这一掌的威力，仅此一掌，就足以奠定方尘大夏第一强者的称号！
第174章 说个明白
宸夫子看见这一幕，身子不禁晃了晃，身旁的书院弟子连忙道：“夫子莫怕，方国公今日碎你一座假山，他日就得还两座过来。”
“对对对。”
众弟子连忙附和。
唯有虞章始终一言不发，当他看见假山被碎，身上的力气仿佛流失了大半，腿脚有点发软，站都站不稳了。
“这是……”
祥王走上前来，发现齑粉之下，竟然有一条幽黑的通道，里面时不时传来几声呜咽，不知是人是鬼，令人头皮发麻。
“许戈，绝千户，你们带一些人下去一趟，多带几件衣裳。”
方尘淡淡的道。
“是。”
两人立即点点头，从附近百姓手中要了一些衣裳，便带人下了地道，没多久，地道里面传来了几声怒吼。
听声音正是许戈和绝磐石二人。
众百姓愣在原地，看了看地道，又看了看宸夫子，眼里露出难以置信之色，难道……赵彦案的真凶，竟真的是宸夫子！？
宸夫子身边的书院弟子满头大汗，心告诉他们宸夫子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可理智告诉他们，事情结局或许与他们想象的不同。
众人焦急的等待，不知过了多久，下去的悍刀卫终于上来了，但他们带上来的，是一具具已经千穿百孔腐烂的尸体。
一具，两具，三具……
陆陆续续在众人面前摆放了十八具尸体，从她们身上的些许服饰可以看出，这些全是女子，有的甚至岁数还很小。
腐烂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众人的心情却异常沉重，沉重到他们只能听见双方的呼吸声。
绝磐石和许戈上来了。
他们各自搀扶着一名女子，女子神情惊恐，似乎太久没见阳光，当出了地道的那一刻下意识紧闭双眼，浑身颤抖。
女子身上披着许戈他们带下去的衣服，而裸露在外的胳膊，脸蛋，全都是被凌虐过后的伤势。
“宸夫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方尘缓缓转身，看向宸夫子。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宸夫子身上，被这些目光注视，宸夫子的神情渐渐归为平静，他淡淡的道：
“方尘，你如何发现的此地？”
他自诩行为诡秘，不可能有人能够发现这里，为什么方尘在短短的一夜之间，就能锁定这个地方？
突然间，宸夫子看了一眼驼背老者。
“你不用知道这些。”
方尘淡笑道。
他心中有些感叹，如果不是能够神魂出窍，他就算接手这件案子，可能也不会怀疑到宸夫子头上，也找不到这间地牢。
他总不能告诉宸夫子，我开挂了吧？
“夫子，你……”
书院学子一脸惊愕，慢慢后退，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祥王冷冷的看着宸夫子，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半响才冷喝道：“好一个人面兽心之徒！”
“成王败寇罢了。”
宸夫子淡笑一声：“若这一切不被发现，我依然是南山书院的院长，尔等，也不过是被老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小丑。”
“夫子，为什么要陷害我？”
赵彦缓缓开口。
众人看向赵彦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他们知道这些年是冤枉了他，堂堂一名前途无量的学子，如今却尽显老态，还瞎了一颗眼珠子。
夏松最为愧疚，不敢与赵彦直视。
“因为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宸夫子淡淡的道：“以你的脑子，很容易便能察觉到，所以你必须要死，只是没想到你的武艺这般高强，这一点，连我都被你瞒过了。”
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赵彦陷入回忆，几息后，他漠然道：“是那个小女孩吧？她无家可归，在街边乞讨，我本想上前施舍，你却先了我一步。”
双手的指甲不知何时，已经深深陷入肉中，鲜血滴落在地，赵彦却浑然不觉，他漠然的笑道：
“她应该已经死了，对吗？”
宸夫子轻蔑一笑。
赵彦看向虞章：“你呢？在这件事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他啊？”
宸夫子笑道：“他就是恨你，恨你入了书院以后事事都高他一筹，恨你在辩论上赢了他，恨你能与祥王世子夏松走的近，恨你……”
众人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向虞章，这家伙，竟如此小肚鸡肠？
夏松都有些懵逼，自己也成了虞章憎恨赵彦的起因？
就因为赵彦跟他走的近？
“一个心中满是仇恨的人，是最好控制的，有时候老夫不方便出面，就由他负责给老夫寻觅人选。
这样也好，没人会怀疑到他的头上，就算怀疑到他，也没人会怀疑到老夫的头上。”
宸夫子淡笑道。
虞章浑身瘫软。
赵彦冷声道：“仅凭如此手段，你怎么能断定他不会出卖你？”
众人也很好奇，虞章先前的确没有出卖宸夫子的意思。
宸夫子笑了笑，不再言语，而是冲方尘道：“方国公今日破了大案，又能名传大夏了，不知方国公打算何时砍了老夫的脑袋？”
方尘笑了笑，“你先说说，派去杀黄鑫的人是谁？是你家这个聋了耳朵，驼了背，却身怀爆气巅峰修为的武夫吗？”
众人微微一惊，站在驼背老者身边的悍刀卫下意识握紧刀兵，死死盯着驼背老者。
驼背老者见状，猛然一个起身掠到宸夫子身边，“老爷，你走！”
他一把抓住宸夫子，欲要把他丢出人群，想借此让宸夫子逃脱，可其动作刚刚开始，一把玄刀已经穿透了他的眉心。
玄刀飞回皇甫杰面前，被内气操纵着悬浮在半空。
众人暗暗心惊，皇甫杰的手段越来越高深了。
“蠢货。”
宸夫子看了一眼驼背老者的尸首，轻蔑的冷哼一声。
众人这才发现，平日里在众人面前和善可亲的宸夫子，竟是如此一个凉薄之辈。
“宸夫子，事到如今，你也没必要再隐瞒控制虞章的手段。”
方尘淡笑道：“他会跟你一起下去陪你的，倒不如把事情说个明白，你也死个明白，对否？”
“这也是……”
宸夫子轻声自语。
虞章闻言，神色变得无比煞白，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冲宸夫子不断叩首：“夫子，不要说，不要说！我就算是死了下了地府，也伺候着你，求你不要说！”
第175章 粉身碎骨浑不怕
“虞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性重了点，除此之外，他不喜欢女人。”
宸夫子不顾虞章的苦求，自顾自的道。
不喜欢女人！？
众人有些难以置信，那些书院的学子更是连连后退，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都绿了。
“哦，对了，你们应该还不知道，他喜欢的正是赵彦，唉，爱之深，恨之切啊。”
宸夫子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悲天悯人之色：“有多少人逃不过一个情字呢？”
虞章神色苍白，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恨不得现在立马死去，再也不想于人世间多留一息！
方尘：“……”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赵彦身为地玄境巅峰，在听到这句话后都呆立当场，内气差点控制不住走火入魔。
沉默了几息后，方尘看向虞章：“喜欢男的又如何？大胆去说啊，你告诉赵彦还有一点机会，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
为什么要因为这件事受制于宸夫子做了他的帮凶？”
虞章没有吭声，突然间跪在地上用脑袋撞头，砰砰砰——
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接连撞了几下，竟然就这样当场气绝了。
“本以为是一场凶案剧，结果又变成伦理凶案剧。”
方尘轻轻摇头。
或许这就是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吧，虞章连死都不怕，却怕自己的取向被公之于众。
“方国公，他死透了。”
绝磐石上前查看，随后回道。
“死了也得示众。”
方尘淡淡的道。
“下官明白。”
绝磐石微微点头。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有人认出了那些尸首，以及那两个还活着的女子，人群顿时变得一片骚乱。
辱骂声，哭叫声，怒喝声四起，宸夫子看见这一幕，却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仿佛很享受其中。
“祥王，这件事妥善处置。”
方尘淡淡的道。
“本王明白。”
祥王微微点头，立即吩咐欧阳郡守等人开始处置这件事，足足一个时辰骚乱才渐渐平息，尸首被陆续运走。
宸夫子也被悍刀卫给抓了，带去卫所。
“方尘，打算如何处置老夫？”
临走的时候，宸夫子似笑非笑的问道。
“明日你就知道了。”
方尘笑道。
赵彦站在人群之中，目送宸夫子被带离，随后他深深吸了口气，用仅剩的一颗眼睛注视着晴朗的天空。
“看什么。”
方尘走到赵彦身边。
“看这天，头一次这么蓝。”
赵彦道。
“以后也会这么蓝，除非下雨的时候。”
方尘淡笑道。
赵彦缓缓看向方尘，又看了看方尘身后的祥王，许戈等人，突然跪在地上，向方尘磕了几个响头。
方尘也没有拦着。
磕完头，赵彦没有站起身，而是低声道：“方国公，在下已经无处可去，请方国公收留，在下愿教导方府子弟武艺之道。”
众人微微一怔，却又觉得理所当然，赵彦这次若没有方尘出面，他的罪是无论如何也洗不干净的。
谁也没想到，宸夫子才会是真凶，现在仍有人心有余悸，因为仙南郡的官员，多多少少与宸夫子都有所交际。
“文道呢。”
方尘淡笑道：“听说你也精于此道。”
赵彦笑了笑，“在下此生不再从文。”
周围的武夫窃窃私语，均表示这是对的，祥王等人倒是有些尴尬，毕竟他们还是主张以文为主。
“起来吧。”
方尘淡笑着点点头。
夏松此刻走了过来，一脸尴尬的看着赵彦：“赵兄，这些年是我误会了你，如果当初我插手此案，或许你的眼睛也不会瞎。”
“瞎了一颗眼睛，更能看懂人心，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看方国公，他双眼都是瞎的，但他的心却锃亮锃亮。”
赵彦淡淡的道。
众人神色古怪，暗道这赵彦好大的胆子，他们都不敢提及此事，不料方尘也没有生气，他们心中更是古怪了，难道方尘真的很看重赵彦？
“你……还在怪我……”
夏松面露苦笑。
“如果我真的怪你，祥王府早就鸡犬不留了，方国公知道我有这个实力，其实这里面的道理，我都懂。
你不帮我，是因为你相信我是凶手，你没有错，其他人也没有错，错的是宸夫子，是虞章。”
赵彦淡淡的道。
皇甫杰眉头微皱，看了方尘一眼，随后看向赵彦：“阁下好大的口气，我玄刀宗虽不管闲事，但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也不会让人轻易动了祥王府。”
赵彦笑了笑，轻轻一招手，皇甫杰身上的七玄刀竟然飞了出来，在他身周缠绕。
众人目瞪口呆。
皇甫杰也怔了怔，下意识用内气去牵引七玄刀，结果他的内气却无法寸进分毫，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挡了下来。
吴长欢等武夫内心突然感到很是震撼，这个赵彦的武道修为，可能比他们想象中都要高上太多太多！
就算是玄刀宗宗主，也无法操纵七口玄刀，而赵彦身为一名书院子弟，从未拜入过玄刀门，却能把皇甫杰身上的玄刀给抢走……
“皇甫杰，都跟你说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不努力，就得被人比下去，赵彦的武道修为早已臻至地玄境，你不是他的对手。”
方尘淡笑道：“把刀还给他吧。”
赵彦微微点头，轻轻一挥手，七把玄刀顿时回到皇甫杰身上，没有伤到他分毫。
地玄境？
众人被这三个字吓了一跳，吴长欢等人有些难以置信，一个地玄境武夫，为何会沦落到这个境地？
要换做是他们，还怕祥王等人？整个仙南郡有谁能对付地玄境武夫？除非数万大军一起围剿，但这也不一定能留下，还得结合天时地利人和……
“原来是地玄境……真没想到南地还有这种练武奇才。”
皇甫杰神色古怪，他下意识看了方尘几眼。
赵彦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便淡笑道：“我不是方国公的对手，他要杀我，轻而易举。”
还是方国公更厉害点啊。
众人心中感叹的同时也深深松了口气。
祥王这时开口问道：“方国公，宸夫子如何处置？明日斩首示众吗？”
“斩首太便宜他了。”
方尘笑了笑。
众人神情一动，心中暗道宸夫子只怕要死的极其惨烈。
第176章 新刑罚
骄阳似火，南地的气候的确不适合百姓在大中午时间出门，每到此时，基本上街头也看不见几道身影。
可今日却跟以往截然不同，猛烈的阳光下，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所有人都火急火燎朝府衙大门方向赶去。
这里已经站满了数之不尽的人，一个个探头探脑，每每想要向前挤去，却被悍刀卫组成的防线给拦了回来。
府衙大门前，立着一根树桩，宸夫子被几条婴孩拳头粗般的锁链死死绑在上面，因为阳光直射的缘故，他的眼睛只能微微眯起，额头上渗出一颗颗密密麻麻的汗珠。
在其身旁，摆着一张桌子，一张凳子，方尘就坐在凳子上纹丝不动，猛烈的阳光对他也没任何影响，身上无比清爽，没有半颗汗珠。
仙南郡的百官站在祥王背后，一边用手遮挡刺眼的阳光，一边不停擦拭身上的汗水。
南山书院的学子也来了不少，他们神情复杂，心中仍有些不敢相信宸夫子会是赵彦案的真正主犯，虞章这位首席则成了从犯。
可惜证据确凿，容不得辩驳。
“真没想到，宸夫子竟会是这种人。”
“真是丧心病狂，我还说以后把家中独子送进南山书院，幸好方国公发现了宸夫子的真实面目，不然我儿以后也变成他那般该如何是好？”
“方国公今日应该会当众斩首宸夫子，这种人死不足惜，这些年来，不知祸害了多少无辜良善！”
众人窃窃私语。
欧阳郡守抹了一把汗水，冲祥王低声道：“王爷，您说方国公这是要如何处置宸夫子？”
“本王怎么知晓方国公的打算？”
祥王冷哼一声。
欧阳郡守讪讪一笑，不敢再言语，只能静静等待着。
木桩上，宸夫子看了一眼仿佛正在假寐的方尘，突然轻笑道：
“方国公，你就不要卖关子了，不就是死么，老夫相信世上有神灵，地府有轮回，兴许再过不久，你我还会再相见。”
众人暗暗心惊，这宸夫子到了此时此刻，竟然对赴死亦无所惧？
“真没想到，一名书生可以这般癫狂，就算是你我武夫，也会怕死吧？”
附近的武夫也是暗暗惊惧，宸夫子的表现可以说胆魄无双，尽管他害了许多人，可他在面对死亡，却毫无畏惧！
“大夏的刑罚一直以来，都颇为简单，犯了死罪，要么砍头，要么抄家灭族，也就是卫所中玩了点花样出来。”
方尘轻轻一笑。
绝磐石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尴尬，卫所的确有不少花里胡哨的手段。
“怎么？要用那种手段来羞辱老夫？”
宸夫子怪笑一声：“你觉得老夫会怕吗？”
“羞辱就没有必要了，只是我觉得大夏应该再加一种刑罚，这种刑罚是面对穷凶极恶之徒方可适用。”
方尘道。
众人顿时露出一抹好奇之色，加一种刑罚？难不成方国公今日要发明一种专门对付穷凶极恶之徒的刑罚不成？
好奇之中，每个人都带上了一丝期待。
“我会用手中这把刀，一刀刀片下你身上的血肉，一共三千六百刀。
摘五脏，除六腑，但你却不会死，你会亲眼看着自己如何变成一具骷髅。”
方尘手掌一番，多了一把小刀，“血肉削尽，便剔骨，敲髓，对了……希望世上真有地府，传闻一个罪人死后去了阴曹，会日日夜夜重现当初的死法。”
方尘的声音并不大，却清楚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使得他们寒毛倒竖，便是祥王等人见多识广，听到这种刑罚，也不免有些胆寒！
宸夫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里闪过一抹惊慌，他死死盯着方尘：“方尘，你未免太过歹毒！”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方尘淡笑道：“对付你这种人，若不歹毒一些，心中这口郁气怎能一吐为快？”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宸夫子神情一冷，下一刻他就要咬牙自尽，结果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僵住了，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压制，无法动弹分毫！
终于，不知道恐惧为何物的宸夫子，渐渐变得无比恐惧，心中的防线因此溃败，神情变得无比狰狞！
只是轻轻一刀，宸夫子身上的衣衫全部化作齑粉。
第一刀。
一块拇指盖大小的肉被剐了下来，宸夫子感到剧痛无比，但他无法叫喊，这让疼痛感直接翻倍。
可令人奇怪的是，鲜血在伤口滚动，始终不会流出，众人被方尘这种手段给镇住了，如此一来，宸夫子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还真要承受整整三千六百刀……
碎肉被方尘随手丢在地上，只见几道黑影突然冲了过来，疯狂抢夺地上的碎肉，正是平日里游荡在街头的野狗。
有悍刀卫打算上前驱赶，方尘却是挥了挥手，看了那几头野狗一眼，笑道：“随它们去吧。”
众人神色复杂，心中暗道这应该是有史以来最恐怖的刑罚了，不仅要承受三千六百刀被生生活剐，就连肉也要被野狗吞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宸夫子感觉疼痛感有所消失的时候，方尘又是一刀。
宸夫子面色狰狞，心灵和肉体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当他想到自己接下来还要一段漫长的路要走，顿时陷入绝望。
他看向方尘，眼神里充满求饶之色，只求痛快一死！
“绝千户，这个刑罚不能下刀太快，下刀快了，受罚之人无法完整的感受到一整套刑罚所带来的痛苦。
需在他上一个伤口麻木之前，再补上一刀，如此反复。”
方尘冲绝磐石笑道。
绝磐石连连点头，心中暗暗记下。
祥王等人面色古怪，内心受到了震动，估计再过不久，所有卫所的悍刀卫都会学到这套刑罚。
如果有一天他们犯下跟宸夫子一样的罪，岂不是成了下一个宸夫子？
这个念头一涌起，就被他们立马压了下去，心中纷纷念起阿弥陀佛。
方尘保持着一个时辰一百刀的频率，不快，也不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数个时辰后，有的百姓终于忍不住当场吐了，也有百姓面色煞白，喃喃自语：“就他这鬼模样，地府也未必敢收吧……”
宸夫子身上的伤口如婴孩的小嘴，密密麻麻，但鲜血却滚动而不落，如此景象着实把在场之人都给镇住了。
第177章 夫子，我送你最后一程
日沉月升，月隐日现，又是一日过去了。
府衙门前，依然在进行着那一场令人胆寒的刑罚。
整整一日时间，宸夫子被剐了一千二百刀，他的头发几乎一夜花白，面容也在一夜间变得无比干瘪。
可其始终吊着一口气，不曾死去，众人知道，这应该是方尘的手段，是方尘不让宸夫子轻易断气！
人群里，赵彦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他心中已经没有恨，也没有怜，罪魁祸首正在接受最严厉的惩罚。
这才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周围的百姓换了一波又一波，有的承受不住，回去便不再来了，有些人便挤到前面，要近距离观看。
可祥王等人因为方尘的缘故，根本不敢离开，方尘在这里剐了宸夫子十二个时辰，他们也在一旁呆了十二个时辰。
视觉上的折磨，精神上的折磨，让不少官员摇摇欲坠，几乎快撑不住了，仿佛在遭受刑罚的不是宸夫子，而是他们！
时间转眼又过去一日。
这是宸夫子接受刑罚的第三天，整整二十四个时辰，宸夫子已经被剐了两千四百刀，距离三千六百刀也就差一日的功夫。
有人已经在私底下放出一种传闻，说方尘是日断阳，夜断阴的活阎王，有人还说自己在晚上，亲眼看见无数阴兵鬼将伫立在方尘周围。
这些传言说的有板有眼，甚至连不少书院学子也开始在交流中提及此事。
本来只是一场针对宸夫子的刑罚，到了如今，却让仙南郡绝大部分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极其可怕的压力。
便是绝磐石和其手下这些卫所精锐，也是熬的面色煞白，心中对方尘的惧意越来越深，近乎烙印在了灵魂深处。
真正舒服的，应该就是那些越来越多的野狗，它们也算是大快朵颐了一次。
时间又过去一日。
在众人面前，宸夫子已经成了一具骨架子，内里的五脏六腑清晰可见，被鲜血包裹着，而鲜血又因为某种原因，始终不曾落下。
方尘笑了笑，袖袍一挥，从宸夫子肚子里掏出肾脏丢在地上，立马被野狗分食。
众人惊异发现，方尘的手掌和袖袍始终一尘不染，半点血腥都未曾沾染到。
方尘再次抖了抖袖袍，从宸夫子肚子里掏出了肺丢在地上，野狗见状马上抢而食之！
紧接着是脾脏，肝脏，直到心脏！
“摘，摘五脏……”
众人眼神惊恐。
更惊恐的则是宸夫子，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如今看见自己的五脏全部被野狗分食，自己却还未死去，这种恐惧，几乎战胜了他长久以来所坚持的东西，脑海中不断回想自己所做的一切。
后悔，已经没有用了。
摘了五脏，就是除六腑，这个过程结束后，已经有官员开始陆续晕厥，但祥王却咬咬牙，不仅坚持了下去，还命人用水把这些官员泼醒。
“你们也都要看看，穷凶极恶之徒应该是什么下场。”
祥王冷声道。
“……是。”
官员们虚弱的点点头，强迫自己继续观看。
“接下来，是削骨……敲髓……”
赵彦轻声呢喃。
众人惊恐的看着方尘用一把小刀，一刀刀把宸夫子的骨头给削了下来，也在这时，宸夫子终于能言语了。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爆发出最为凄厉的惨叫，这种惨叫让人多年回想起来，都会胆战心惊！
“啊啊啊——”
惨叫声连绵不绝，本来想要努力坚持的一些官员再次被吓晕，然后又被凉水泼醒，如此反复。
不知何时，整个木桩上就只有宸夫子的一颗头颅了，头颅以下，血肉，骨头，鲜血，五脏六腑，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众人惊恐的发现，宸夫子还没死去！
“让，让我死……”
宸夫子声音沙哑。
这怪异景象，让人毛骨悚然，众人不禁对那传闻愈发深信不疑，除了活阎王，还有谁能有如此手段！？
他们并不知道，至始至终，方尘都在用灵力吊着宸夫子的性命，三日的功夫，不短也不长，但对一名炼气六重的修士而言，早已耗尽灵力无数次了！
若不是方尘的灵力每每耗尽都可以尽数恢复，甚至有所增涨，便是筑基都未必可以在如此情况下吊足宸夫子三日性命。
方尘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微笑的看着宸夫子。
“好痛啊，好痛啊！我的心好痛，我的手好痛啊！”
宸夫子气若游丝的呢喃着。
沙哑如夜枭般的声音，令人骇然不已，宸夫子的身躯早已没了，为什么他还会感到痛？
就在这时，周围灵力翻涌，不断涌入方尘体内，磅礴的灵力正在铸就第七条仙脉！
“赵彦，送他上路吧。”
方尘言罢，便坐到一旁昂首假寐。
赵彦从人群里一步步走出，来到宸夫子的面前，众人的视线也紧紧跟随。
“夫子，我送你最后一程。”
赵彦轻声道。
“谢、谢谢……”
宸夫子呢喃道。
砰！
只是轻轻一掌，宸夫子的脑袋便化作齑粉，彻底消散在世间，可不知为何，有人还能隐约听到宸夫子的凄厉喊叫。
他们浑身发冷，冷汗狂冒，眼底深处只留下深深的惊恐。
“诸位，散了吧。”
祥王有些虚弱的站起身，冲周围的百姓拱拱手。
这些百姓也很识趣，没有吵闹，包括那些受害者的家属，他们只是对不远处闭目假寐的方尘深深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很快，府衙前空空荡荡，再无人山人海的景象。
“方国公应该是累了，我们再等等。”
祥王见方尘始终闭眼，便冲欧阳郡守等人笑道。
众人神色古怪的点点头。
这一等，却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方尘睁开双眼，一抹精芒一闪而逝，第七条仙脉已经彻底凝聚，体内的灵力也因此浑厚了倍许。
“诸位，先告辞了。”
打了个招呼，方尘便带着许戈和赵彦转身离去。
祥王等人一直目送，直到看不见三人的背影后，才一个个陆续跌坐在地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诸位，你们别瞧我啊，我也快承受不住了。”
绝磐石见不少人偷偷瞄他，忍不住苦笑一声，擦了一把冷汗，直接坐在地上休息起来。
第178章 寒水境内
数日后，赵彦最终没有留在方府，他和许戈一起跟着方尘朝京都赶去。
最终于京都汇合了李道爷，夏愚，柳随风，詹台青玄。
“你……要带这两人一起上路？”
李道爷神色古怪，指了指许戈和赵彦，夏愚三人也有些不赞同，毕竟这次要去的地方可能充满危险。
武夫跟着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拖累他们。
“他们只去寒水国。”
方尘笑道。
“哦！”
李道爷恍然，夏愚也似乎明白了什么，犹豫了一下，道：“方道友，寒水国最强的武夫乃地玄境巅峰……”
言下之意，就是许戈和赵彦这两人去了寒水国也击不起多大的水花。
“许戈如今是御气，也快晋升丹气了，这一行可以让他好好历练历练，至于赵彦……”
方尘笑了笑，“不用担心，他本身就是地玄境巅峰。”
“地玄境巅峰？”
夏愚微微一怔，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自从修仙之后，他也知道地玄境巅峰其实与炼气八重相当。
仅仅是因为内气不如灵力，所以武夫在修士面前才显得不堪一击，但其修行难度并不低。
他们怀疑赵彦来自某座八品帝国，只是不知方尘是如何找来这么一位高手。
“有点意思，我还从未与地玄境巅峰交过手。”
李道爷笑道。
轰——
赵彦只是轻轻一抬手，李道爷就被无穷无尽的内气给压在了地上，要不是其周身缠绕灵力，只怕已经粉身碎骨了。
许戈幸灾乐祸：“让你多嘴，赵兄可是大夏练武天赋第二的高手，除了我家世子，大夏中没人可以与他媲美。”
赵彦笑了笑，撤了手段，李道爷这才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但他脸上充满不甘：
“你偷袭，如果不是偷袭，给我足够时间做准备……”
“你也打不赢他，平手都难。”
方尘笑道：“你修为太低了，若你再提升一两个小境界，还有与赵彦交手的可能。”
“算了。”
李道爷悻悻的闭上嘴巴。
“时候不早，我们出发吧。”
夏愚道。
柳随风和詹台青玄也纷纷点头，他们想早点过去一探究竟。
“你们会御剑之术吗？”
方尘问道。
“……”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默默摇头，心中暗暗惊异，难道方尘懂得御剑之术？
“我也不懂。”
方尘笑道。
半个时辰后，众人各自骑乘骏马离开了京都，朝寒水国方向赶去。
在灵力的加持之下，本来普通的骏马也变得可以日行数千里，甚至晚上都不需要睡觉，只是这对灵力而言，是一种不小的损耗。
夏愚三人发现，方尘不仅能为自己的骏马加持灵力，甚至也能给许戈和赵彦的马匹加持灵力。
反而是李道爷经常因为耗尽灵力，众人只能停下陪他一起休息，恢复。
几日后，夏愚取出地图看了一眼，又望了望周围的景象，笃定的道：“诸位，我们已经进入寒水国地界了。”
“夏师兄，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柳随风问道。
“我看看……”
夏愚细细查看了一番，然后心中暗暗计算，惊讶的发现他们的目的地好像距离寒水国帝都并不远。
“难不成……这寒水国以前也出过修士？”
夏愚有些狐疑。
“说不准呢。”
詹台青玄神色古怪：“大夏不也有灵髓出世吗，寒水国距离大夏并不远，的确可能出过修士。”
“这么说来，大夏周边的国度也都有可能出过修士，或许还有灵髓存在。”
柳随风道。
三人眼睛顿时一亮，决定得空以后就多在这几个国家走一走，兴许能得到点好处。
方尘却在此刻泼了一盆凉水：“龙脊坊修士可不少，只怕有价值的东西，早就被他们给拿光了。”
“是哦……”
三人顿时有些失望，龙脊坊是一群散修聚集而生的小门小户，他们对修行资源更加渴望，很可能已经把这几个国度里能够提升修为的东西全都拿完了。
众人一边交谈一边赶路，周围人烟渐渐多了起来，他们赶路的速度也因此放缓了许多。
就在他们途径一座小镇时，却见一群梦魇骑士迎面而来，小镇里的人纷纷躲避，生怕冲撞了这群骑士老爷。
最普通的梦魇骑士，修为也在御气，配合梦魇战马，战力放在大夏中可算是顶尖之流，放在寒水国，也不会太弱。
而这支梦魇骑士足有三十人之多，所以一些寒水国的武夫瞧见了，也得识趣避开，不敢与他们冲撞。
梦魇骑士背后代表的不是姬家，就是寒水国的皇族，两边都是招惹不起的大人物。
夏愚等人都是修仙者，自然不会理会这些蝼蚁，目不斜视骑马与这群梦魇骑士错身而过。
“站住。”
突然，一名梦魇骑士发出一声冷喝。
方尘等人没有留步的意思，下一刻，他们就被这群梦魇骑士团团围住。
“诸位有何事。”
许戈笑着抱了抱拳。
“你们看起来不像是寒水国的人，从哪里来的？”
对方沉声问道。
“哦，我们是从龙度来的。”
许戈道。
夏愚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只觉得一点必要都没有，但许戈是方尘的手下，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龙度？”
对方脸上露出一抹狐疑，上下打量了众人一眼，随后摆摆手：“在寒水国莫要惹事，最近有个魔头出世，你们若是见了，记得躲远一些。”
对方说完就走了。
许戈看向方尘，恍然道：“世子，难怪这种边境之地会瞧见梦魇骑士，看来寒水国的江湖不是很太平。”
“有哪里的江湖是太平的。”
方尘笑着摇摇头。
众人继续赶路，没过多久，面前就出现了一条滚滚长河，这里似乎是个港口，不少人正在来回搬卸货物。
“我们这里走水路，会快上许多，不然得绕好几条山脉。”
夏愚看了一眼地图，朝众人道。
“老许，去问问。”
方尘吩咐道。
许戈点点头，跑进了人群之中，没多久他便匆匆而回，朝方尘道：
“世子，我问过了，只有一艘船正好要去帝都方向。只是……”
“只是什么？”
“这艘是货船，有点脏，似乎还运送着一批奴隶。”
“无妨。”
方尘笑了笑，与众人一起驾马来到那艘货船前。
似乎乘船的人还不少，除了一些衣着朴素的百姓，也有一些商贾、武夫、书生之流。
第179章 我们宋家，就是规矩！
众人陆续登船，因为他们带着马匹的缘故，船费涨了一大截。
“诸位，咱们这里就这么一间房了，您几位不介意的话挤一挤？”
一名船员带着方尘一行七人穿过拥挤的走廊，来到一间充斥着汗臭味的船舱。
“无妨。”
方尘微微点头。
夏愚等人也不介意，有灵力护身，周围环境再脏他们都是一尘不染，何况修士也不用睡觉，打坐就可。
“等等！”
突然，一名丫鬟模样的姑娘走了过来，她眉头紧锁，手里拿着手帕捂住口鼻，对周围环境十分嫌弃。
看了看船舱，随后丫鬟便冲船员道：“这间房我家小姐要了，我们人多，前面几间不够住。”
“呃……”
船员怔了怔，神色古怪的看向方尘等人。
丫鬟见状，直接掏出一锭足银，看起来至少有五两的样子，丢给船员：“别废话了。”
船员顿时眉开眼笑，冲方尘等人道：
“诸位实在抱歉，您几位不介意在甲板上挤一挤吧？也就几日的功夫咱们就能到帝都了，我再退您几位二两银子。”
詹台青玄瞥了一眼有些趾高气扬的丫鬟，随即冷哼一声，“先来后到的道理都不懂？”
丫鬟立马上下打量了詹台青玄一眼，突然嗤笑道：“你这女子孤身一人与几个男人一起赶路，还要同住一间屋子，是不是有些不知廉耻了？”
众人闻言，神色略显古怪。
柳随风不禁笑着摇摇头，他知道自家师妹的脾气，这丫鬟只怕不好受了。
果然，丫鬟只觉得眼前一阵劲风袭来，对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面前，抬手就是十几个耳光，打的丫鬟头昏目眩。
船员见状，连忙上前劝阻，许戈却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打的他当场倒地不起，那五两纹银也骨碌碌滚落，掉入河中。
不少人看见这一幕，一边感到心疼，一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方尘等人。
大概打了三十几个耳光，詹台青玄才出了这口恶气，冷冷的道：“滚吧。”
“你……”
丫鬟回过神来，捂着脸颊死死盯着詹台青玄，眼中尽是怨毒之色，她立马转身走向远处一群人里，神色激动的述说着什么。
那群人看似商贾，但周围却站着不少武夫，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
他们纷纷朝方尘这边望来，面色不善，随后一行人便带着丫鬟走了过来。
“你，你们一点规矩都不懂！”
船员愤怒的站起身，发现自己的五两银子已经掉进河里，愤怒不已的看着许戈和方尘等人。
“规矩？先来后到，就是规矩。”
许戈咧嘴笑道：“那丫头一声不吭，理也不理我等就要抢走这间屋子，她的规矩在哪里？”
船员一时语噎。
“我们宋家，就是规矩。”
一道冷哼响起，那群人已经来到近前，目光凛冽，在方尘等人身上游走。
说话者大概二十余岁出头，手中握着一把折扇，眸中精光流转，修为竟然不低，已经有御气的样子。
青年身旁就站着刚刚那丫鬟，对众人怒目而视，周围则站着一大群武夫，除此之外，还有一名神色清冷的女子站在青年身后。
“有一个金罡气，余者都是人玄境。”
赵彦的声音在方尘耳边响起。
他所说的金罡气，是一名目光阴鸷的老者，站在青年右后方不动声色，一直打量着众人。
“你们宋家？”
许戈笑了：“我只知道寒水国有姬家，却没听说过什么宋家，你们宋家这么厉害，你们就是规矩？”
“这几个家伙不是寒水国的吧？”
“寒水宋家也没听说过？宋家虽比不上姬家，可其族人十数万，庙堂，江湖，随处可见宋家族人的身影。”
“就算不是宋家主脉的子弟，也不是轻易可以招惹的，他们麻烦了。”
不少武夫一边看热闹，一边窃窃私语。
青年上下打量了许戈一眼，突然笑道：“弄了半天，原来你们不是寒水国的人，小翠，刚刚打你的人是他吗？”
丫鬟一脸怨毒的看着詹台青玄：“是这个贱人。”
青年看了詹台青玄一眼，神情微微一怔，詹台青玄不仅面容上佳，因为修仙的缘故，身上还透着一股出尘的意境。
不看还好，这一看却是把青年的目光死死抓住，让他久久无法挪开眼神，但他还是反应了过来，沉声道：
“秦老，此女目无法纪，敢随意羞辱我宋家的人，按照规矩，该当如何？”
面色阴鸷的老者沉沉一笑：“少爷，就让她入我宋家为奴吧。”
“可。”
青年笑着点点头。
下一刻，秦老突然一个闪身，径直来到詹台青玄面前，至于其余人在他眼中，仿佛都被视若空气。
夏愚和柳随风对视一眼，均没有出手的打算。
方尘他们也打算看个热闹。
秦老出手如疾风，浑身缠绕着金罡气，这等修为在人玄境面前就是无敌的，金罡气会让秦老坚不可摧力大无穷。
砰！
众人听到了一声脆响，只见秦老的爪子好像碰到了坚不可摧之物，竟根根折断，剧烈的疼痛让他立马满头大汗，下意识抽身而回，站在青年身边一边捂着手掌一边惊疑不定的望着詹台青玄。
宋义等人尽皆愣住，似乎没想到秦老会在一名如此年轻的女子面前吃了亏。
丫鬟一脸惊愕，背后突然冒出一阵凉意，连秦老都对付不了这女人？那她刚刚还……
赵彦眼里闪过一抹感叹，武夫与修士比起来，的确差距甚大，就算是他对上詹台青玄，也没有稳赢的把握。
“蝼蚁。”
詹台青玄冷冰冰的看着宋义等人，眼里闪过一抹杀意，但她很快便克制住了，天南宗有规矩，不能轻易打杀凡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宋义皱眉道，随后他目光一动，抱了抱拳：“看来刚刚只是一场误会，我等先告辞。”
言罢，他转身就要带人离去。
“这就想走？”
詹台青玄嘴角上扬，勾起一丝淡淡的冷嘲。
第180章 三个响头
宋义神色微变，颇为客气的道：“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你刚刚不是要抓我去你们宋家当奴仆吗？”
詹台青玄冷声道：“一句误会，事情就算了了？”
“姑娘还想如何？”
宋义沉声道：“虽然姑娘手段了得，应该是金罡气大成，但这种武夫在我宋家，数不胜数！”
“听说宋家老祖是归元气强者，的确有这个底气说这句话。”
“归元气已是寒水国顶尖之流，再往上那就是长寿气了，偌大的寒水国也找不出十个。”
周围的武夫窃窃私语。
詹台青玄冷笑道：“莫要拿什么宋家来压我，你们全都跪下磕三个头，今日我便不沾血腥。”
磕三个头！？
面对詹台青玄的威胁，宋义等人着实愤怒，寒水国内竟然有人敢叫宋家子弟跪下磕头！？这是活腻了？
“小女娃咄咄逼人，你师出何门何派？或许老朽与你家长辈也有几分交情。”
秦老一脸阴沉。
“就凭你？”
詹台青玄笑了。
对方若是知道她的长辈全是修士，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方尘笑了笑，冲宋义道：“按她说的做吧，只是磕三个头而已，如此责罚已经很轻了。”
这样的责罚已经很轻了？
对面可是宋家子弟！
周围的武夫一脸惊愕，心中暗暗好奇，这群家伙是什么来历，连宋家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宋义冷冷瞥了方尘一眼。
“大胆！”
许戈和赵彦同时出声呵斥，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宋义已经被赵彦提在手中，恐怖的气息自赵彦体内席卷而出，缠绕周身。
这股气息对于武夫而言，感触是最深的，周围的武夫都感到手脚发软，仿佛在面对一头远古凶兽。
秦老更是寒毛炸起，犹如遇见了天敌，看向赵彦的目光带着一丝惊惧，一丝不敢置信！
难道这名青年，竟是先天气强者！？
“不会吧，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啊，这种气息……太可怕了，是先天气？”
“先天气？嘶——”
众人膛目结舌，连连倒吸凉气。
先天气在寒水国虽不是顶尖，可每一尊先天气，也都是名震一方的枭雄级强者，就算是姬家，宋家，也都要拉拢而不敢轻易打压！
“你，你是先天气……”
宋义眼中闪过一抹惊愕，呆呆的看着赵彦。
紧接着他猛然看向方尘，眼神惊疑不定。
能被先天气护持左右，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历！？难道是他没见过的皇族子弟！？
“这位公子，莫要伤了我大哥。”
一直不曾开口的女子露出恳求之色，冲方尘行礼。
“放下吧。”
方尘冲赵彦点了点头。
赵彦轻轻一丢，宋义便踉跄出好几步远，被秦老顺势扶住。
“按她说的做，磕了头，这件事便了了。”
方尘指了指詹台青玄。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宋义满脸忌惮。
“不要打听我们的身份，我们不是寒水国的，就是路过此地罢了，你只要知道，我们要杀你们，如同杀鸡一般简单。”
李道爷有些不耐烦：“青玄姑娘的脾气已经足够好，只要你们磕三个头而已，你们就抓紧吧，别磨磨蹭蹭的，要是换成道爷我，起码得让你们磕九十九个头。”
真不是寒水国的？
众人神色古怪，看来是过江强龙！
宋义脸色变幻不定，秦老在他耳边低声道：“他们……或许真能轻易要了我等性命。”
真要拼命，秦老未必惧怕那女子，可刚刚赵彦身上的气息令他没了战意，对方极可能是先天气武夫。
金罡气对上先天气，半点胜算都不会有！
宋义咬咬牙，眼里闪过一抹屈辱，随后缓缓带着众人一起跪在了地上，朝詹台青玄磕了三个头。
整个过程里，宋义的身子都在压制不住的颤抖。
周围武夫一脸震惊，心中暗暗倒吸凉气，这种场面可不多见，甚至都难得听说，他们知道宋家与这群过江龙已经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怨。
船主此刻姗姗来迟，恰好看见宋义等人下跪的样子，随后便给身旁的船员一个重重的耳光：
“狗东西，你得罪大人物了。”
船员正是先前收了丫鬟五两银子，就要把房间让给他们的那位，他被打后没有反驳，而是一脸惊惧的看着方尘等人。
“可以了吗。”
宋义缓缓起身，看着詹台青玄，他面色通红，声线有些颤抖，可见是把这屈辱忍到了极致。
身后的丫鬟已经只剩下恐惧了，低垂着脑袋头也不敢抬。
“滚。”
詹台青玄淡淡的道。
船主连忙上前：“宋公子，我……”
宋义理也没理，带人转身便走，令人意外的是他没有选择下船。
船主讪讪一笑，又看向方尘等人：“诸位……”
方尘等人也没理会他，进了船舱便把大门重重关上。
“我这里外不是人了……”
船主不由得苦笑一声，随后把怒火发泄到那名见钱眼开的船员身上，一路追打，直到把对方踢进河里才解了口恶气。
另一边，宋义回到自己所在的船舱后，便扫了一眼身边众人，众人连忙垂下脑袋不敢与他对视。
“哥，这件事别放在心上，不会有人知道的……”
女子轻声安慰。
宋义表情逐渐变得狰狞起来：“不会有人知道？除非这艘船的人全部死光，否则等他们到了帝都，帝都里所有人都会知道我宋义贪生怕死，给人磕了三个响头！”
“少爷，小姐不是要去帝都与姬家那位成婚么？老朽到时候先行一步，请姬家的强者出来主持公道。”
秦老低声道。
宋义缓缓点头：“正有此意，快到帝都的时候你便先行一步，我就不信这群过江强龙在帝都还能翻得起浪潮！”
“不错，到了帝都，先天气武夫也不算什么，姬家中此等强者比比皆是，小姐未来的公公正是归元气强者，或能请他出手。”
秦老道。
宋义心情舒服了几分，迫不及待想马上抵达帝都，把今天失去的尊严百倍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