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寂灭梵音2
墙壁上秘密麻麻的双头蛇开始游了出来,顺着挂着我们铁索开始扩散。
“嗖,嗖”
两声铁针穿行的声音,直接射中了游向和尚寂静的两条双头蛇。
“是你杀了净明?”
骆驼将寂静出手的力道和手法都和那日我们挟持净明小和尚的时候一模一样,出口问了出来。
寂静和尚道:“泄露宗门秘密,当杀。”
骆驼闻言哑然。
现如今我们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算差,毕竟净明是因为我们挟持才说出的信一和尚乃是冥宗的人,归根结底,可以说是我们害死他的。
我当初以为只有信一和尚的行善堂才是冥宗的势力,直到那日,信灵禅师说整个大梵寺都是冥宗的势力,着实令人惊讶。
大梵寺中只有信灵禅师和那藏经堂的信真禅师确实宅心仁厚之属,眼下的信一禅师与他的弟子寂静,寂宁都感觉不是什么好人。
信一着重于修习佛门的金刚指法,那日伤云依的时候,出手毫不留情,毫无佛门怜生之意,是一个面相冷漠,出手狠辣之人。再看他的弟子,寂静心狠手辣,杀门下弟子,毫不留情。寂宁虽然看上去不是凶狠之辈,却在梵山青天教藏的密室里,不顾师门呵斥,加入到了财物的争抢之中,足见是一个禅心不稳,重利之人。
由此看来大梵寺行善一堂名义上是行善实际上却不是什么行善之辈。
......
双头蛇游至近处,我们可以清晰的看见其模样,有大有小,或六尺,或二、三尺,通透暗红色,一个身子,两个脑袋,丝丝的吐着信子,正绕着铁索蔓延。
坐在上面抱着柱子的张扬看见了我们周围游出来的双头蛇,战战兢兢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再看有的蛇已经游上了岸去,向着寺庙地上游出去,相信过不了过久,这里的所有都会被这种双头蛇包围掉。
张扬向下看了看我们,又抬头看了看柱子上的夜明珠,眼神有些不对劲,感觉这个小子要乱来了。
果不其然,他伸手抓了夜明珠,双腿虽然有伤,这时候依旧吃力的站了起来,准备向着一边的岸上跳跃。
他想带走夜明珠,独自离开。
“小畜生!你想干什么?”
地下的廖老阿公见了他的动作,在地下呵斥道。
张扬看了看我们,回道:“你们这几下敲钟,引出了这么多的双头蛇,这要是在折腾几下,我们都活不了了,倒不如我先走,你们自己再想想办法。”
生死关头,他的的意思就是放任我们不管了。
他要是再拿走上空之中的夜明珠,这里将会是一片黑暗,我们就彻底陷入了蛇群的围攻之中,没有光亮,我们将会十分被动。
“混账!”我下意识的就骂了出来,我两只手这时候都抓着铁索,吊在半空,见他如此行动,我当机立断,松了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了一根穿心钉拿在手里,准备等他跃过去的时候,将之射杀。
“嗖、嗖....”
几声暗器飞行的声音,张扬应声而倒,直直的坠了下来。
是寂静动的手,就在张扬准备跃过上空的时候,我还没有动手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诚然,我的穿心针的手法虽然能杀掉张扬,但是比不上他这种常常练习暗器类武功的高手,他出手快、狠、准。
张扬落了下来,手中的夜明珠也随之掉落。
“影儿接住夜明珠!”
张扬落下来的方位离影儿距离不远,夜明珠极有可能从她面前掉落。
张扬的尸首滑落,在几根铁索之间跌跌撞撞的落下深渊去了,砸得上面的那口铜钟又是一阵烈响。
影儿抓着铁索,收腰,双脚一抬,晃动了一下,两只脚准确的夹住了落下的夜明珠。
双手抓着铁索挂在半空之中,双脚夹着夜明珠,这对于影儿来说,显然有些吃不消。
“影儿将珠子扔给李道长。”我看了看周围,这时候离影儿最近的只有李长庚,影儿这个姿势根本无法用手拿住夜明珠。
影儿双脚一摆,将珠子扔了过去,李长庚松开一只手,左手瞬间接住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有了夜明珠,我们所在的地方不至于全部黑暗下来,这样才能看到铁索的位置,才有可能跳跃上去。
“李将军,现在怎么办?”
李长庚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满壁的双头蛇。
我们现在就想挂在双头蛇虿盆空中的蛇饲料,还能怎么办,想办法上去才是。
铁索一有晃动,敲响铜钟,周围的蛇群便会一阵骚动。
铜钟的钟声就像是唤这些双头蛇用餐一般。
适才张扬落下的时候,打在了铁索上,铜钟又是一阵烈响,蛇又游出来了许多,正向着我们游过来。
寂静的铁针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再这么下去,我们必死无疑。
“大家都别动,我先试试!”
我尝试了一下能不能快速的跃上去,抑或是摇晃铁索,将游过来的双头蛇震落下去。
铁索一晃,蛇群涌动,此前的状况下,估计也就我和信灵禅师两人武功高一些,或许能在蛇群游到我们手上的时候,跃上去,但是其他人都可能丧生。
我也就向上跃了一次,跃到了影儿附近的一根铁索上,再试了试震落缠绕在铁索上的双头蛇,这一晃动,蛇没震落,倒是钟声响了无数次,蛇群游动的声音更加急促,感觉周围墙壁上,正有无数双头蛇游过来一样,正窸窸窣窣的作响,听得十分清楚。
“罢了,大家不要再动了,注意打落游到自己面前的蛇,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话刚说完,我看到了影儿背后的弩箭,适才恍然,影儿的弩箭和绳子不就是用来渡崖的么,这时候,要上去,何不试一试。
“影儿,你别动,我跃到你的位置,我需要你背上的弩箭。”
我再次跨跃,双手抓住了影儿所在铁索,我二人挂在一根铁索上,影儿背上背着铁弩箭,还有一圈十丈左右极为纤细的的绳子,我这时候需要的便是这两件东西。
这种绳子乃是一种雪蚕丝,这种雪蚕不会做茧,吐丝也极有限,蚕丝更是极难寻求之物。影儿的一圈乃是家师于几年前赠送于她,助我游走于各大墓穴的工具。蚕丝却韧力大得异乎寻常,一根单丝便已不易拉断,影儿身上的却是由三根交织而成,丝轻而细,盘在她的腰上也只是细如丝带,全然看不出是什么宝物。
第七十七章 寂灭梵音3
影儿腾出一只手来,我亦腾出一只手来,我二人合作,很快将雪蚕柔丝牢牢的系在了一直铁弩箭的尾部。
我伸手将系在影儿腰间作配饰的雪蚕丝全部解了下来,影儿将其末端系在了我的手腕上。
她习惯于用弩箭,我对其精准度和选落脚点的控制都远不如她,所以由她来发射弩箭。
她接过弓弩,对着寺庙瓦顶斜右方的一根巨大的顶梁柱夹角处发射了出去。
箭勾挂定,我使劲儿拉了拉,将尖勾弩箭的两翼卡在了屋梁梁柱中间。
“李道长,夜明珠!”我对着李长庚喊道。
我这一松手,势必砸向这个巨大地洞的墙壁,满壁的蛇洞与蛇,我不可能踩不到蛇,我需要夜明珠照明,在我的身子砸到墙壁之前,用临虚剑指射开蛇,再借力踩在洞口飞上岸去。
李长庚看出了我的意图,挥手一扬起,将手中的夜明珠向着我抛了过来。
我伸手接过,这时候我接珠子的手势左手,右手始终没有离开过铁索,毕竟我也是挂在半空之中的,没有多余的手,我的左手上还系着雪蚕丝。
拿着夜明珠,我将左手挽了几圈,将雪蚕丝扣牢我的手臂。
慕影离我最近,道:“将军,一切小心!”
我点了点头,松开右手,身子随着雪蚕丝的绷直,开始撞响洞壁。
内力暗运,真气汇聚于掌间,做好对洞壁一掌的准备。
距离拉近,满墙的双头蛇,看得我头皮发麻,轰然出掌,洞壁上的无数双头蛇应声落了下去,墙上瞬间空出一大块,只有洞没有蛇的孔壁。
真气再次一提,我脚下运上劲道,随机踩在了一个小岩洞口上,用尽全力,纵身一跃,使出‘千斤坠’的轻功,直直的升了上去。
踩进小岩洞的时候,我收脚极快,生怕里面残存着活的双头蛇,一旦被咬,恐无药可医。
十几丈的距离,为尽可能的不接触洞壁,用‘千斤坠’的轻功的时候,我用上所有的功力,希望能一次到达地面。
随着我身子的上升,几个瞬息之间,我终于到了这个地洞的岸边。
猛的一收线,我借力将自己拉向了地面,地面上的双头蛇不多,我凝气为剑,射杀了周围几条双头蛇,落下地去。
转身看了看还挂在半空中的信灵几人,我急忙飞身上梁将挂钩取了下来,站在整个巨大地洞的边沿,飞身而起,向着架在空中的青铜双头蛇托棺而去。
我急忙将夜明珠放回了棺材地下的柱子上,这样可以腾出手来救人。
抓着巨大青铜双头蛇沿,我将挂钩一甩,猛的缠绕在了那口青铜棺椁上面,随即解下系在我自己手腕上的雪蚕丝,从怀里摸出一根三寸长穿心针,将之系在了末端。
“你们还好吧?”我看了看底下,问道。
“都还好,先救一下靠墙的吧,蛇太多,有些吃不消了。”李长庚在地下回答。
我看了看底下挂着的人们,寂宁和寂静两个寂字辈的和尚离墙最近,一直在挥掌击退游过去的双头蛇,明显有些吃不消了。
我将手中的穿心针向着寂宁射了过去,喊道:“寂宁大师,接住!”
我运针的速度不快,旨在能被他接住,并无伤人的意味,寂宁闻言,伸手接住了穿心针,将针上的雪蚕丝在手腕上挽了几圈,牢牢抓住针。
“好了!”
他左手一松,整个人挂在了半空之中,我缓缓将之拉了上来。
站在青铜盘蛇台子上,让他先过去,我再拉底下的人。
他施展轻功,向着对岸而去,在岸边驱赶游上来的双头蛇,以便接应接下来我拉上来的人。
我依次将底下尚且活着的人全部拉了上来,所有人都安全到了彼岸,站在巨大的地洞岸边,等着我收线过去。
收了雪蚕丝和弩箭,我一个纵身,跃向了岸边,和众人一道出了这间主庙。
现在一行人只余十一人了。
我、慕影、骆驼、云依。
还有大梵寺的信灵,信一,寂静,寂宁,以及李长庚,季无虚。
再有便是一路上隐藏最深的廖老阿公。
“适才九死一生,多谢李将军出手相助,老衲见礼了。”信灵禅师合十对我行了一礼。
众人一一抱拳致谢,我回礼,“此时大家自当同心协力,全力相助,现在不仅仅是要找玉蝉和云依的父亲了,我们还需要找到一条出路。”
众人连连称是,我继续道:“这里论资历,信灵禅师最老,不如大家都听他的如何?”
信灵摇头摆手,道:“老衲对着些墓葬机关,一窍不通,还是由李将军你带我们。”
李长庚也在一侧笑道:“将军在这些方面的本事远比我等高强,信灵禅师言之有理。”
信灵闻言,站到了李长庚一侧,只等我同意。
我想也罢,这种情况下,我来领路,便领路罢了。
“既如此,大家都必须听我安排,不得有二心。”
信灵禅师几人回道:“那是自然。”一边的廖老阿公虽然常年混迹于梵净山一带,但是从来没有到过这蛇神峰一带,对于地墓的认识也是有限的,虽有一丝不满,但也无异议。
我们回到外面主庙的门口,看了看眼前的三座大庙。
三颗巨大的夜明珠耀顶,这三间庙宇倒是像修建在一个巨大的空壳之内的,我们是从上面一个盗洞下来到这里的。
三间庙,主庙中间是蛇托棺,蛇托棺下面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洞,地洞下面有什么?我们没有能力下去,只能猜测,冷秋风几人的尸首恐怕早已摔得不成样子。
还有两间侧庙,我们没有进去,再有便是主庙中间的蛇托棺椁我们没有打开,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在主庙内,我没有见到青色玉蝉,那口棺椁没有缝隙,浑然一体,我也没有要再去开它的想法。
我带着众人向着右边的偏殿侧庙走了进去,里面空空然,只有一条青铜雕刻的丈许的双头蛇盘踞在中间,初入的时候,被吓着了,以为是真蛇,结果不是。
再向左边的偏殿而去,这件庙内中间一个巨大的空洞,位置一如左边的庙,只是庙内的大铜蛇被移开到了角落。
中间巨大的空洞里乃是一个倾斜度不大的向下的石台阶,没有光亮,黑漆漆的一片,我们需要下去看看。
火折子全然没有夜明珠好用,既然我们已经从主庙逃了出来,夜明珠留在那里,倒不如给我们当做照明的工具,我回身驱赶了一些双头蛇,将主庙内的那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取了过来。
带着众人下了地道,向着深处而行。
一般墓主建墓,用来骗人的墓多是主墓,真正的墓都在侧翼,抑或是主墓底下,我们要不是因为张扬取下了夜明珠,想来也不会落下地去,多此一劫。
第七十八章 深渊地灵1
这个墓穴的结构内里有点像西周时候的墓,但是其外部构建却又和南梵十分相似,南梵灭国已经多年,我们对南梵的了解知之甚少,从地洞来看,来过这里的人应该不止十几年前云鹰一波。
三间主庙里应该是有东西存在的,可能是被搬空了,但是为什么盗墓者没有取走夜明珠,这一点让我有些疑惑。
看了看手中的夜明珠,我想到了青天教藏,或许在云鹰和信嗔二人找到这里之前,青天教的郭剪曾派人来过这里。
偌大一个青天教,几乎是历史上的一个传说级别的存在,一直被乡间人们津津乐道的人物——郭剪!
从梵山密室和存放其洗劫的生辰纲来看,其人确实存在过,说不定存放李青那俱行尸的地方就是郭剪的人修建的,毕竟里面的财物不全是中原特色的财物,还有南梵的进贡。
进贡的东西也没可能有那么多,也许郭剪曾经派人挖空了这里,带走了这三间墓室里面财物,并且将之搬到了梵山那边的‘炼狱’墓顶的地宫里,还将李青的尸首炼成行尸。
而在这里留下几个夜明珠当做照明,也不无道理,抑或是郭剪的人发现了夜明珠地下的机关,没有去招惹这地下的双头蛇。
我们沿着地道一直向下走,诚然,这个夜明珠比火把好用了许多,如果能出去的话,我想我可以将之收藏起来,以便下次再用。
我走在最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这一道地道不像是建墓的时候修建起来,倒像是后面有人盗墓挖出来的一般,坑坑往往,随便挖了一点石头作为阶梯。
梵净山这一代的山势陡峭,山体里都是坚硬的石头,导致了这些盗墓者挖的隧道都不是很高,只是勉强能过人罢了。
隧道一直向下,像是盘旋着向下一般,好像我们的位置是在绕着主庙中间那个巨大的空洞深渊向下行走的。
我检查了一下周围的石壁,厚重坚硬,不像是双头蛇能打通的,也就是说我们即便是绕着那个洞壁上布满双头蛇的地洞走,也还算安全,毕竟我们是在其外围。
如此坚硬的石头,开凿出这么深不不见底的一个地洞,还要在洞壁上打出无数小孔,用来养双头蛇,这让人匪夷所思。
我惊叹于这么大的工程,需要花多少人力才能建起来?一个军队?三万人马?或许可以。
史书记载的南梵历史寥寥无几,我于金匮石室查阅过史册,里面关于南梵的记录只有西周觉远论道的传说,其他的东西再无。
玉蝉出现在了这一代,不可能和这座山峰没有关系,关于玉蝉的秘密,我问过师父,师父也不清楚,只知道这种东西和一种古法相关,更多的东西确是无从知晓了,只有我自己去摸索。
信灵禅师说玉蝉出现所在的墓穴有镇魂珠的出现,墓主定是一方大能,至于更多的秘密,信灵禅师说自己也不知晓,只有上司才能知道了。
我想他可能是知道玉蝉的秘密的,只是不告诉我这种外人罢了。
我们一行人继续向下走,希望能在这里找到其他什么东西。
“啊!”
后面传来一阵尖叫声,是影儿,我下意识的就转身奔了过去。
影儿被吓得面色有些白,急忙抓着我的手臂。
“鬼!”
我顺势将手中夜明珠一扬,果然见到最后一张狰狞的面目,勾肩偻背,披散着头发,我急忙抬脚就踢了过去。
那鬼走在最后,见我抬腿而去,他双手一个‘橫压月’,并手向着我的脚尖压了过去,借力使力,猛的向后退开了丈许。
“咦!会武功?又是一具行尸!大家小心!”
那‘鬼’将头发一撩,露出了全脸,骂道:“去你个妈勒,哪里有什么鬼?你倒是说说勒,你他奶娘的才是行尸。”
是廖老阿公!
只是影儿走在最后,偶然转身,透过夜明珠看到廖老阿公面目狰狞的容颜,误以为是鬼怪。
我们曾在梵山佛墓之外红墙前见到过廖老阿公的影像,所以影儿对他有些敏感,看到他狼狈不堪的走在最后,下意识的便当成了鬼怪,喊了出来。
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
“原来是廖老阿公啊,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我看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廖老阿公松手,又将头发垂了下来,挂在一半脸上,挥了挥手,示意没事。
云依见状,急忙将慕影拉到了前面一起走,挽着她的手臂,笑着嘀咕道:“影儿姐姐,你可别吓唬我,这里本来就阴森森的。你没事吧?”
影儿揉了揉太阳穴,回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可能是刚刚在那口大铜钟下面吊久了,精神有些匮乏,一不小心看错了。”
云依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安心。
二人走在前面,我们继续向着下面行径。
不知道走了多久,大家都已经十分困顿,只得就地休息,慕影用口哨传唤了一阵小甲和灵音两只乌鸦。
良久,依旧没有回音,估计是顺着地道下去很远了。
算算时辰,我感觉我们可能走了六个时辰之久了,按照我们行走的速度,差不多是爬山一座大山的时间。
一如梵山,一个白天的时间,我们足以从山脚爬到山顶了。
偏偏在这个挖出来的盗洞一样的隧道里,我们环绕着斜向下走,都已经走了这么长的时间了。
前路黝黑,后路依旧黝黑。
这一群人里,我和信灵禅师、季无虚、信一禅师四人武功修为略高于其他人,此番赶路之下,我们也感到困倦,何止骆驼云依他们。
“不如就此休息一下吧,将军意下如何?”信灵禅师看了看后面跟着的寂宁,寂静几人,对着我说道。
其他所有人几乎已经汗水淋漓,双眼朦胧,手脚酸软,显得十分疲惫。
信一道:“下面的路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这么走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得休息才是。”
我闻言,驻足,道:“也好,大家就地休息,吃点干粮,喝点水。虽然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我们姑且就在这里过夜了。”
众人闻言,好几人就地躺倒,困意来袭,开始呼呼大睡。
我和信灵商议,由我们武功高的几人轮流守夜,让大家回复一点精神,我们再继续下行。
没有日晷,我们无法计时,只得凭意识休息值班。
我,季无虚,信灵,信一,四人轮班,我最后休息,待我醒来,我们再继续赶路。
第七十九章 深渊地灵2
我们所余的干粮越来越少,每天每个人只能吃半块煎饼的情况下,我们还有三日的余粮,在梵山采集的野果子,早已消磨殆尽,保存下来的都已经溃烂得不能食用。
休息完毕,我们起身继续下行。
黑漆漆的山道地洞,我们已经走了六个时辰,按理说该是已经到了这蛇神峰的最底部了。
依旧没有走到尽头,路还在盘旋像下。
石壁向内,中间的那个双头蛇托棺所在的深渊地洞就像一根巨大的空柱子,而我们所在的隧道则是像缠绕在柱子上面的一条长长的巨蛇,蔓延到了地底。
又是六个时辰的消磨。
我们开始怀疑这个隧道会不会是一个无底洞,我们中间都没有间息,整整六个时辰,算上之前的六个时辰,足足一天的时间,一天的时间,我们都在这种黝黑的隧道里通行。
前后都是黑幽幽的,走久了我们开始怀疑这里会不会又是一个‘玄魂梯’的构造,无限下行始终都是回到原地,但是这里没有一个标志性的建筑作为参考,隧道的模样都差不多。
“李将军,会不会真的又是‘玄魂梯’?”李长庚在一侧对着我问道。
我摇了摇头,“这里的隧道修建得极不规范,不像是有人刻意挖出来的,更像是一个盗洞,应该不是玄魂梯,我们继续向下走试试。”
众人闻言,都没有作答,毕竟这样一个环境之下走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很容易让人怀疑人生。
我们用匕首在一侧的墙壁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用作标记,万一这个隧道又是一个悬魂梯的话,一直向下走,我们很可能会回到这里。
下行的速度减缓了许多,我们需要维持体力,倘若这里真的又是悬魂梯的话,我们再回到这里将会浪费一天的时间,我们粮食供给是完全不够的。
再四个时辰的穿行。
我感到了隧道周围有明显的变化,隧道里开始变得有些燥热起来。
既然有温度的变化,说明了我们不是在一个阵法里,而是真的下行了很久。
“李大哥,前面有光!”云依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她和慕影走在最前面,第一时间看到了什么东西。
众人闻言,疾疾的向着光源奔了出去。
隧道口链接的是一个宽大的岩缝,出了隧道,便到了岩缝里,岩缝宽七尺有余,高蔓延而上,十几丈的距离,直到上面的岩石缝合。
红光弥漫,燥热难耐。
我们顺着岩缝走了下去,地势开始变得平缓,视野也开阔了起来。
出了岩缝,眼前是一条宽大的暗流,红彤彤的,散发着浓浓的热气,是火山岩流。
巨大而广阔的火山岩流像一条盘踞在地下的巨龙,跃然眼前。
我们站在立岩流几十丈开外的山崖之上,远远的看着底下暗流涌动的岩浆。
火光映衬之下,我的脚下的碎石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十分耀眼,这些碎石棱角分明,透明可见,或拇指大小,或米粒大小,零散的铺了一地,十分罕见。
谓之为琉璃,却又无色,称之玛瑙,却又透明。
寂宁小心翼翼地捡起其中一颗拇指大,晶莹剔透的石头,满脸喜色,对着信灵禅师道:“师父,是跋折罗!”
一边的信一闻言,弯腰捡起一粒端详了许久,手上劲道一运,使出金刚猛的一捏,石头毫无异状,信一对着信灵笑道:“师兄,确实是跋折罗无疑。”
信灵禅师伸手接过,看了看,点了点头。
他们一番对话,我们却是不懂得,慕影在一侧好奇道:
“信灵大师,这种好看的石头叫跋折罗吗?为什么叫它跋折罗?”
信灵缓缓解释道:“《大藏梵经》称之为跋折罗【1】,只因此宝出于金中,坚硬无比,晶莹剔透,中原称之为金刚,极为罕见,用于镶嵌在匕首刀柄,必要时用于削铁断金,其利无比,无甚大用。”
信灵说完,信一道:“跋折罗一直都是经书上记载的,从没见过,如今见着了,难免激动,传闻觉远真佛的法杖便是金刚法杖,上面布满了跋折罗,光芒四射,师兄你说真佛的法杖,会不会就是用这里的跋折罗打造的。”
信灵禅师闻言,皱眉,摇头道:“或许吧,大梵寺传承千载,我们来这里,倒是越发的接近本源了。”
慕影和云依都见了几颗米粒大小的跋折罗,女子难免有爱美之心。
“原来是一种没有用处的石头,不过蛮好看的,我们一人捡一点,留作纪念。”
两个姑娘见了满地的璀璨,一时间倒是忘了烦恼。
看着岩浆从我们眼前缓缓的向着左侧流去,我们左侧是一侧突出来的山崖,挡住了视线,几十丈宽的岩流从我们眼前蜿蜒流向山崖的背后去了。
出了这个岩缝,只有一一片布满了跋折罗的砂岩石滩,石滩蔓延至岩浆红流处。
石滩右侧是绝壁,左侧是石滩路,一直伸展到了山崖的那边去了。
眼前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顺着石滩向山崖的那边去。
只有寂宁和尚和两个姑娘在地上捡了些细小的跋折罗作为纪念之外,其他人都觉得满地硌脚的废石头毫无用处,都缓缓顺着砂岩石滩向山崖那边走。
巨大的热量传来,我们都已经汗水涔涔。
转过山崖,我们见到了一岩浆流入的一个巨大圆形地洞,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岩浆湖泊,湖泊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地洞,所有的岩浆都在缓缓流下去,形成环形岩浆瀑布。
湖上面铁索横道,更是一个庞大的南梵建筑。
离岩浆湖面十几丈的高空之中,一道山崖从山体里面突了出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石台,我们就站在石台的末端。
石台像是一根自地面伸向了岩浆湖半空之中的触手,触手的末端便是一个石雕的龙楼宝殿,宝殿的墙壁或是瓦顶上,镶嵌着无数璀璨的跋折罗,十分耀眼。
“竟然是跋折罗修建的宝刹!”
此番盛景,前所未见。
李长庚见了此番雄伟的景象,惊道:“原来这座墓是修建在火山口的!”
注【1】:跋折罗(梵语),华言金刚,今称钻石。
第八十章 深渊地灵3
倾斜的石台向上延伸,离宝殿约三十丈的距离,石台上面是打造得十分细致的石台阶,宽十几丈,蔓延向宝殿正门。
石台阶的中间乃是三行玉石铺就的细线,走进了一看,两条都是拇指大小的跋折罗镶嵌在了石板上,中间一条镶嵌的是青色玉蝉!
骆驼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镶嵌在地面的青色玉蝉,道:“将军!真的是玉蝉,青色玉蝉!”
我们一行的目的,一是为了找到青色玉蝉,解开我影子的秘密,二是为了云依找到她的父亲。
骆驼说完,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宝殿。
两层楼阁,青石墙壁,琉璃镶跋折罗瓦顶,雄雕立檐,瑞兽争角。
宝殿的正门紧闭,只在偏角被人砸开了一个半人高的大洞,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我们顺着台阶向上走,越靠近宝殿,越能看到底下流动的岩浆。
宝殿的正上方应该便是那个深渊地洞,上面黑漆漆的看不到顶,宝殿的一侧青石栅栏上还挂着一只断了的袖子,很像是冷秋风的道袍。想来从上面掉落下来的几人都已经落到下面的岩浆里去了,早已乌有。
随着地势变高,石道变窄,我们越来越接近湖泊中间的洪流下泄处。
宝殿的位置也正是在那个空洞的正上方。
远看,那个空洞就像是一个湖泊中间的涡流,从四面八方流过来的岩浆都在往里面灌,具体流向何处却不知道了。
“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们已经走到了那个空洞涡流的正上方。
炽热绯红的岩浆呈环形的在我们底下不远处,向着空洞里面倾泻,声势浩大。
这个岩浆流入的空洞会是火山的源头吗?上面巨大的洞穴已经存在千载,这个火山也就岑寂了千载了,殊不知地下依旧在暗流涌动,或许在等着下一次爆发。
见到此景,很难想象当年觉远圆寂,南梵国主花了多少人力物力,为他修建这座陵寝,单是火山口那座几十丈高的巨大石佛像都得雕刻无数年吧!真是恐怖的手笔。
周围全是热腾腾的气息,我没有见到小甲和灵音的踪迹,这里看上去十分广阔,岩浆形成的湖泊那边似乎还有一道岩缝,不知道两个小家伙是不是已经从那边飞出去了。
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小甲和灵音已经跟着我下墓多次,走散也很多次了,每次找不到时候,它们自己会飞回缥缈阁抑或是慕影的住处。
正当我们考虑要不要从墙角那个半人高的洞进去的宝殿的时候,一个黑影蹿了出来,站在了洞口。
是一只猴子状的动物,长有鬼魅似的面孔,脸长,两颊微蓝,鲜红的鼻梁,剑齿虎一般的獠牙。鼻梁上相比周围的暗色,更加凸显。鼻两侧有深深的纵纹,颔下一撮山羊胡子,头部掩映于长毛之中,身上的毛为褐
色,蓬松而茂密;腹面为淡黄褐色,毛长而密;背后是红色。
见到我们之后,它的脸颊颜色变得更加深蓝,龇牙咧嘴,对着我么一阵咆哮,像是我们入侵了他的领地一般。
信灵禅师见了,吓得连退几步,道:“是山魈!”
骆驼闻言,皱眉,看了看不远处鬼魅一样脸孔的山猴子,“这里怎么会出现山魈?”
信灵禅师双手平放,收敛气息,我见他太阳穴微微鼓起,定是在提真气。
但见他挥手一指,一道真气向着那山魈射了过去,山魈行动极其敏捷,见势不对,一个侧身蹿开。
信灵禅师的功力不弱,虽然没能直接射杀掉那只雄壮的山魈,但也伤到了它的手臂。
山魈手臂吃疼,蹿入宝殿后面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们站在宝殿的殿前,自然不知道殿后有什么东西,这只山魈蹿入后面去了,骆驼有要追赶的意思。
信灵禅师一把拉住了他,道:“不用追了,这东西速度快的很,你追不上的。”
宝殿门前,厚重的石门上已经布满了山崖内飘散的火山岩石灰,依旧掩盖不住映着红光闪闪发亮的跋折罗。
季无虚走上前去,用剑柄轻轻敲了敲石门,又打量了石门周围的痕迹,希望找到打开的方法。
利剑出鞘,剑锋摩挲石门缝隙,擦出阵阵火花。
见他剑至门末,陡然一顿,收剑。
他又闭上眼睛,如此反复了一次,仿佛是在聆听剑划过门缝的声音。
李长庚在一侧问道:“无虚,如何?”
季无虚深呼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继而在石门的右上角和左下角用掌力打了几掌,随即猛的一剑刺入石墙的门缝之中,上上下下的来回拉了几次,石门便轰然碎开了。
季无虚竟然还有闻声辩锁这种本事,难怪当初能在茂陵来去自如。
两道石门中间碎开了一个人多高的石门,里面的景象跃然眼前。
宝殿内空间不算广阔,更像是一个地宫,由于墙体密封的缘故,我们站在里面还是得用夜明珠照亮全景才能看清所有。
里面青石板铺地,墙壁上雕刻着南梵的各种神佛,中间一口棺材,无椁,直立。
透明的水晶棺,不似中原的橫放,而是竖葬的,里面一个和尚的锦斓袈裟,拈花微指,缠蛇蒲台。
水晶棺有三分之一是插入了地里,还有三分之二裸露在外面,通明的水晶棺,可以见到里面像是活着的觉远一般。
“阿弥陀佛。”
信灵在内的几个和尚见了觉远真身,均是合十作礼,恭敬的站在一侧,瞻仰觉远的遗容。
外面的那些石雕果然都是按此模样雕刻而成。
水晶棺内的觉远真身没有腐坏的痕迹,保存得十分完好,他的所坐的莲台似乎也是用真的双头蛇编织而成。
面容慈祥,双目微张,一手横放,一手微举,作拈花之意。
“能见真佛一面,老衲此生也算是无憾了。”信一禅师在一侧感叹道。
慕影闻言,嘀咕道:“你们不是冥宗的人么?虽然是和尚,也不至于还是这么信奉这个南梵佛祖吧?”
信灵微微一笑,解释道:“非也非也,我们虽然是隶属冥宗门下,但是确是实打实的南梵真传下来的一支佛门,与宗派无关。”
第八十一章 深渊地灵4
慕影闻言,“也就是说你们只是服从命令,平时不受宗门限制?”
信灵禅师点了点头,“然也。”
话刚说完,突然又是一道黑影闪过,又一只山魈从偏角暗处奔了出去。
“大家小心一点,注意角落暗处,不要被躲在这里的山魈伤了。”
我们一行向着那口水晶棺走进,夜明珠照耀之下,我们看清了周围的所有。
突然李长庚抬头看了看头顶,一时间怔住,指了指上面,道:“上面有人。”
我们所有人同是抬头,看了上去。
宝殿的正中央,宝顶上面全是密密麻麻镶嵌的青色玉蝉,腰粗的屋梁之上,两三个黑影。
我将夜明珠举了起来,仔细看清上面的事物。
果然,上面有人,一人二山魈。
两只山魈‘唰’的一声蹿了下来,我们当中几人瞬间让开,它们蹿到外面消失不见了,唯有屋梁上面的一个人,衣服破烂不堪,毛发浓密,一脸胡子拉渣,像是十几年没有打理过了一半,手脚乌黑,十分邋遢,就坐在横梁之上,眼睛明晃晃的看着我们。
从他的衣服看来,可以看得出一点中原人的样子。
“爹!是你吗?爹!”
我们身后的云依猛的叫了出来,她似乎认出了这个野人,就是她爹。
我们闻言给她让出了一道来,她走到近前,抬头,看着上面邋遢的野人,忍不住流下泪来,急切的喊道:“爹,我是依依啊!爹,你不认得我了吗?”
那野人闻言,双脚斜扣在横梁之上,身子如猴子一般垂了下来,足见其武功不俗,单凭双脚扣住腰粗的横梁,不是一般的高手能做到的。
他仿佛看见了什么奇怪的动物一般,怔怔的看了云依许久。
云依举起双手,希望他能下来。
四目对视良久,但见那野人眼里透过一丝恍惚,猛的一松脚跃了下来,变掌为爪,向着云依扑腾而去。
“云依,小心!”我猛的一把拉开云依。
那野人扑了个空,猴子一样的速度奔出去了。
我松开云依,云依跟着扑了出去,可是那野人的速度极快,转身便向着宝殿后面而去,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里。
我们跟着云依追了出去,到了宝殿的后面。
原来宝殿后面是一个根粗大的铁索,和远方那道山岩裂缝相连接,通到裂缝的后面去了,想来这道裂缝和外面应该是相通的,要不然也不会蹿进来山魈。
但是山魈和云依的父亲为什么会生活在一起,这让我感到惊讶。
铁索在翻腾入地的岩浆正上方,要是从铁索上过去的话,会经过那个巨大的岩浆汇流入地的洞口正上方。
那野人轻功极好,几个眨眼的时间,就踏着铁索消失在了我们视野。
云依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踏着铁索跟了出去。
“小心!云姑娘!”
慕影在一侧关切的喊道。
这地下全是翻滚的岩浆,这要是轻功不好,一个不留神落了下去,只会尸骨无存。
我对着慕影道:“影儿,你跟上去,云依情绪有些激动,我担心出什么意外,你去照顾一下她。”
慕影点了点头,飞身上了铁索,跟了出去。
我们转身回了宝殿,宝顶之上全是青色的玉蝉,我需要知道在这个宝顶之上到底存在着什么东西,能值得花这么多的玉蝉去铺陈。
正如信灵禅师所说,每一处玉蝉存在的地方都是拥有天才地宝的,我寻找玉蝉的源头,除了要解开自己影子消失的谜团,还想的便是尽可能的多找一些天才地宝的药材给师姐,看看有没有可能救活嫣儿。
李长庚和季无虚并没有跟出来,还在宝殿内,我和骆驼急忙回身。
这老道士当初初入天洛的时候,一直嚷嚷着要不死之药,他恐怕也没安好心,估计对上面的东西也十分的感兴趣。
我和骆驼回身的时候,季无虚踩上了通明竖立的水晶棺,站在棺顶一跃,飞身上了屋顶的横梁。
带下来作为照明的夜明珠我交给了信灵禅师拿着,这时候信灵站在一侧,替他们照明。
廖老阿公相对于我们而言,是一个人,他在乎是自然是于自己相关的利益,见了季无虚上去,他也跟着飞身上了屋梁。
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他二人分立两侧,屋梁离宝顶的距离尚且有八尺的距离。
二人站在上面举起手来,可能刚好能够着宝顶上面的玉蝉,但是最顶部高于几侧,季无虚走到横梁最中间,举起剑来才能挑着玉蝉。
宝顶最中间,是一个玉蝉镶嵌的方形凸起,里面应该有东西存在。
季无虚挥剑对着那个方形的凸起猛的一剑,真气过去,裂痕累累。
随即上面的玉蝉凋落,石块溃散,中间一个古朴的正方形铁盒子掉了下来。
廖老阿公伸手去接,季无虚挥剑就像廖老阿公砍去。
廖老阿公急忙缩手,回身一个‘盘缠梁’,斜攻季无虚下盘。
季无虚打开老老阿公的攻击之后,接住了那铁盒子,下盘被廖老阿公抢攻,身子一斜,一招‘扶柳’使了出来,剑尖直指廖老阿公的心口,下了杀手。
廖老阿公冷哼了一声,急忙松了扣住横梁的脚,猛的一拍梁柱,落下来,衣服上被季无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胸口的皮肤也被带出了一点血丝。
他伸手拉开了衣服看了看那道血痕,用手抹了一点血迹,冷冷的看着随后落下的季无虚,恶狠狠道:“小杂种!”
季无虚被他骂作小杂种也不搭话,顾自的收剑,将铁盒子交给了李长庚。
一边的信灵禅师几人见状也没有多说,毕竟李长庚和他们是一路人。
骆驼在我旁边道:“将军,是那种铁盒子!”
我点了点头,回道:“看看再说,我们没有必要抢那盒子,我们要找的是原因。”
当初我们在颛顼帝墓的时候,遇到的就是这种盒子,我打开的,之后便晕厥了过去。
铁盒子构造十分巧妙,它的每一个面上都雕刻着螺旋似玉蝉眼睛的螺纹,做工极其精细,倒像是一个奇门遁甲的开关,里面存储的不是什么实物,我记得里面装是一团光亮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接触了空气之后瞬间消失掉了,我看到之后便瞬间晕厥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被骆驼救下。
盒子的构造十分奇特,当初解开第一个,我用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解开,其设计乃是按照《易经》六十四卦位设计,运行图却又是五行太极的道理,非常复杂。
第八十二章 深渊地灵5
李长庚从季无虚手中接过那铁盒子,仔细看了看,反而将之递给了我,笑道:“李将军,你是不是见过这东西,知道打开的方式?”
他是如何知道的?我有些纳闷,但还是点了点头。
李长庚笑道:“那这便是真的位眼了。”
我皱眉,问道:“何为位眼?”
李长庚看了看这里,除了廖老阿公之外,也无别人,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微微一笑,回道:“那日我和信一大师在金佛寺议事,梁上君子可是将军?”
我闻言,脸上挂不住,微微点点头。
一边的廖老阿公见状,不便耳听别人的事情,瞪了一眼季无虚,冷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李长庚见他出去,微微一笑,道:“还算个识相的。”
我心道:李长庚和季无虚下手狠辣,刚刚季无虚对阵廖老阿公的时候,根本没有丝毫留手的意思,招招致人死地。我们在这里议事,倘若被廖老阿公听了,正如凉州时候,我们一行被他的人追杀一般,恐季无虚不会留下活口。好在这廖老阿公识相,自己先行离开。
李长庚继续道:“想必将军已经听到了我们说过的关于天璇星位位洗的问题。”
我点了点头,“不知这天璇星位位洗又是什么意思?”
李长庚道:“天璇星位的位洗便是和将军手中的位眼有关,关于玉蝉的秘密终究还好是要和你说的。”
我见一边的信灵禅师没有说话,只听李长庚缓缓而言,足见李长庚这老道士在宗门之中的位置不低,至少信灵禅师不敢言语的话,他敢说,而且季无虚这种高手都甘愿做他的随侍,我很好奇他除了错骨易容的本事还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李长庚继续解释,“根据本派天师所说,将军你要寻找的玉蝉涉及到一种大法,叫做六壬七星凝魂大法,也称六壬凝魂功,此法乃是西周时候的一代奇人姜远宁所创。
其时,周穆王姬满在位,姜远宁乃是国师,其人精通风水相学占卜求仙之道,为穆王寻找长生之法,最为著名的便是六壬凝魂功。
相传姜祖师为穆王占卜求仙,得昆仑西王母邀见,赐予其天外神物,助其长生不老。
这神物便是将军手中的位眼,位眼之内乃是神光,接受过天枢神光位洗的人,才能接受其他的位洗。
当年将军在颛顼帝墓探查,偶然之间找到了位眼,并且将之打开,接受了七星位洗的第一位,天枢位洗,这便导致了将军成为了此法的唯一接受人。
想必将军身上应该出现了什么问题了吧?否则你也不会急于寻找青色玉蝉的秘密。”
既然李长庚已经将话说到了这种地步,我也没有必要再做隐瞒,我回道,“我脑袋没有了影子。”
众人闻言,见我始终都是穿着连帽的甲胄,抑或是长袍,适才恍然大悟。
李长庚继续道:“此法乃是鄙派天师在一座张国古墓里得到的,乃是一卷西周古简,上面记录了关于六壬凝魂的法子。
相传穆王五十二年年间,穆王得授神光,被姜远宁用位眼封禁,五十四年,内乱,七束神光流失,被姜远宁以七色玉蝉作为标记,分由七个精通风水的奇术之人带走,在天下大地之上,寻找与天山七星相对的位置,封存神光,千百载流传,古简上称装神光的东西叫做位眼,接受神光洗礼的便称之为位洗,七束神光,天枢为首,一旦某人受了位洗,后面的几束神光也只能由此人接受,不可转接。
这也是我们屡屡寻找将军的原因,当初在凉州时候,在下不知将军便是接受位洗之人,只闻天洛神树,为找到树种而去,挟持了将军,且差点置将军于死地,事后已经被左护法重重责罚。”
他说完,将手袖子撩了起来,露出了白森森的手臂,手臂上无数虫咬过的痕迹,密密麻麻,已经结了痂,看上去十分恐怖。
我闻言,心道,难怪当初公孙卿见到我的时候,感叹的那句‘想不到老朽还能见到六壬凝魂大法’,原来说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原来我当初在颛顼帝墓打开的是关于六壬凝魂功的位眼,一切豁然开朗,也难怪当初李长庚挟持我去天洛的时候,楼临风和洛皇都认为我需要找青色的玉蝉。
我道:“接受神光之后,会怎样?”
李长庚摇头,“具体会怎样,我们也不知道,天师说战国简上记录的是,接受完神光洗礼,便会长生不老,或许拥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这也是我们希望将军能加入冥宗的原因。”
“你们需要救人?”
“正是,在下在离开凉州之后,打探过关于将军的问题,恐怕将军也是如此。”李长庚捋了捋胡须,微微笑道。
我闻言,心道:接受位洗能有起死回身之能?也就是说嫣儿有救?他们既然知道此法,为何还会被我得到?
“为什么你们自己的人当初不去接受位洗?”我下意识问了出来。
李长庚回道:“我已经解释过,我们找到颛顼帝墓的时候,位眼已经被将军打开,算是晚了一步,也就是说将军你现在是唯一一个可以接受位洗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完成六壬凝魂功的人。”
“既然将军愿意与我们合作,我们将全力协助将军寻找位眼,接受位洗,还望将军成功之后,能答应我们救人的要求。”
“原来如此”我道,“你们要救什么人?”
李长庚回道:“这点日后自有定论,既然将军之前已经答应了同我们合作,鄙派将全力协助将军寻找位眼。”
骆驼闻言,在一侧问道:“既然是六壬凝魂功,那先前信灵禅师说每一个存在玉蝉的地方,都有镇魂珠的存在?”
李长庚笑道:“这点也不假,这里的镇魂珠该是在觉远真佛的口中,我们的目的确实有那么一点是为了镇魂珠,但是此处觉远真佛在这水晶棺内,我们如何取珠子,这是我们的问题了,我们既然找到这里,便有法子来第二次,第三次。”
信灵禅师在一侧道:“确是如此,只因有些东西老衲实在不知,这位李道长在宗门里的职位高于老衲,老衲也是听从其命令,初时有所隐瞒,还请见谅。”
我闻言,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既如此,我们前仇一笔勾销,既然李道长已经查了我的底,想必也知道我为了救什么人,我希望此法成功之后,我第一个先救的人便是嫣儿。”
李长庚笑道:“这点自然,我们合作,不会干涉将军,只要到时候,将军愿意帮助一下我们便可。”
第八十三章 深渊地灵6
我看了看手中的位眼,皱了皱眉头,总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是问题出在哪里却又找不到原因,总感觉这一切都太过于合情合理。
骆驼在一侧闻言,道:“将军,要打开它吗?我替你护法。”
我皱眉,看了看李长庚,问道:“这东西可以带走吗?”
李长庚闻言,继续道:“李将军,位眼确实要在这里打开,毕竟这里的地理位置是七星天璇位,乃是当初姜祖师派人寻找的位置,一旦出了这里,谁也不知道凝魂有没有成功的可能.....”
话没说完,听见外面一阵打斗之声响起,我们奔了出去。
是廖老阿公和几只山魈在打斗,山魈的行动速度远比常人迅猛,即便是武林高手,也很难在很短的时间内战胜它们。
廖老阿公的武功不低,不像是正派的武功,之前除了见他使用一些粗浅的基本功之外,很少见他出手。
方才他的季无虚对阵,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来的功夫不像是中原大派的,却也不低。
这时候,四只山魈围攻他,他明显感到吃力,或上或下的在宝殿靠近悬崖的是栅栏处游走,和四只山魈搏斗,情势十分危急。
“你们看啥勒,还不出手,是想老爷子死在这里吗!”
廖老阿公看了看我们,呵斥道。
闻言,信一和尚和骆驼瞬间出手,三人对战四只山魈,骆驼使大擒拿手,信一的金刚指。
信一的武功不弱,几个回合,便将面前的一只山魈打伤奔开了去。
“呜.....”
那只受伤的山魈几个纵身跃上了宝殿的顶上,开始召唤队友。
几个眨眼之间,无数山魈从宝殿的后面涌了上来,战斗中的几只山魈停止了打斗,回到了它们的队伍当中。
这些山魈将我们团团围在其中,为首的是一只体型差不多有人那么高的一只大山魈。
山魈龇牙咧嘴,面容狰狞,顶上栅栏处,或立或坐。
廖老阿公样子本来就十分狼狈,再这么折腾了一番,看上去和一个流浪汉差不了多少。
为首的那只山魈站在宝殿的顶部,直勾勾的看着我们。
它指了指我手中的东西,伸出手来,做拿来状,又看了看身边的一只山魈,那只山魈会意,小心翼翼的向着我走来,对着我伸出了前爪。
现在我们周围至少围了上百只山魈,遍地都是,叽喳的闹腾着。
“无虚,准备动手。”李长庚看了看周围无数的山魈,对着季无虚说道。
我和那只为首的山魈对视了一眼,那山魈听了李长庚的话之后,眼神里透着凌冽,像是能听懂我们说话一般。
想要位眼的那只山魈对着我伸着手,李长庚在一个对着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给它。
倘若李长庚的话是真,那么这个东西对于我而言,就显得十分重要,事关嫣儿的死活,我不可能给它。
“动手!”
李长庚一声猛喝,季无虚拔剑而上,信灵、信一几人亦是如此。
我和骆驼也加入到了战斗之中。
混战开始,信灵和季无虚好不留手,剑下无虚,招招致命。
我将位眼收在怀里,挺身而上,信灵见状,知我之意,我二人直奔那只领首的山魈而去。
信灵的大寂灭指,我的临虚剑指。
两道真气激射而去,即便是那魁梧的山魈再如何灵活,也得受我们一指。
不料,那山魈将前爪一合,左右手分袭两侧,两道真气回袭,和我二人的真气对击,指力相交,急单得我和信灵同时向后退了好几步。
“大寂灭指!”
信灵惊讶的叫了出来。
“这山魈竟然会大寂灭指!”
我闻言也是一惊,这可是山魈啊,只是一种山野猴子罢了,竟然会南梵佛门的高深功夫,我们二人刚才的两指,悉数被它接下,再看那山魈,站在宝殿顶上,纹丝不动,眼神里透着怒意,瞪着我们。
能轻松接下临虚剑指的剑意和大寂灭指的指力,说明这只山魈的武功修为远在我二人之上!
不容多想,只见那只山魈双足在瓦顶上微微一点,直奔我而来。
手掌变掌为拳,伸出食指,一道真气形成的指力对着我猛袭而来,我急忙施展星罗凌音步飞身躲开。
山魈这种动物天生就迅捷无比,我从‘斗牛’位直转‘太虚’位,飞身绕过一根石柱栅栏,在奔流的岩浆上空一跃而过,奔向宝殿内。
那领首山魈双足一踩石板地,猛的跟了上来,信灵禅师接上,食指中指并列,大寂灭指的指力激射而去。
领首山魈一个纵跃,躲开,回了一指,信灵禅师没能避开,右肩中指,瞬间倒了下去。
“师兄!”信一见信灵禅师倒下,猛的扑了上去。
信灵禅师如此高深的功夫都被一指撂倒,何况信一。
信灵的武功和我不相上下,而信一的武功在我眼里不算低,我要胜他至少要三十回合,他的武功以修习金刚指为主,又是近身功法。
对上那只武功高强的山魈,恐怕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哪知信一扑上去,领首山魈并没有用大寂灭指袭击他,见他使出的是金刚指,那山魈也收了寂灭指力,变为金刚指力。
“啊!金刚指!这是什么怪物!”
领首的山魈一指‘定禅心’和信一的‘定禅心’对指,信一直接被震得手指发麻,颤巍巍的缩回了手去。
领首山魈并没收手,直接抬手一指,直袭击信一眉心,信一应声而倒,不知死活。
寂宁,寂静两个中年和尚见师父师叔倒下,又被几只山魈袭击,脱不得手,被围在垓心,很快被拿下。
廖老阿公也被挟持之后,只有季无虚拿着剑仍然守在李长庚周围,利剑当前,山魈群里好几只山魈都倒在了地上,他们不敢再上对阵,只得将他二人围在中间。
那只领首的山魈见我奔向主殿,没有功夫去理会李长庚二人,向着我跟了上来。
没等我奔出几步,那山魈已经冲到了我的后面,运指和我对招。
六招未过,我已然败下阵来。
好在凌音步分步法诡异,让我多次避开了他的袭击,面前能在它的手下东躲西跑。
陡然,它运出大寂灭指,指力激射,向我前面,我猛的回身,它突袭而来,直指我太阳穴。
我的临虚剑指第四层未至大成,不能随心所欲的激射剑意,只得瞬间使出了第三层凝气为剑的剑法回击。
我的气剑挡下那领首山魈一指之后,却感觉怀里猛的一滑,什么的东西被抓了出去。
“什么怪物,竟然还会龙爪手!好一招探囊取物!”
我暗道不好,是位眼被拿走!
第八十四章 深渊地灵7
那领首的山魈得手,并未继续袭击我,反而转身奔了出去,我见状急忙施展凌音步跟了出去。
但见那山魈奔到殿后,对着底下声势浩荡涌动不息的岩浆空洞一阵高嚎。
“啊呜......”
领首山魈所在的位置正是铁索连岸的地方,是一个见方丈许的高台,这个台子的正下或是正上方都是圆圆的一个巨大的岩洞,上面的岩洞连通道双头蛇托棺的位置,下面则是炽热的岩浆翻滚,倾泻下地。
随着领首山魈的一阵狂嚎,只见岩浆倾泻而下的那个巨大的洞口之中,忽然间岩浆有上涌的势头。
“咣当”
一声巨响,一条赤红的双头巨蛇从翻滚的岩浆之后,猛然抬首,直接钻了出来。
这体型完全比得上沙漠里的黄沙血蟒了!还是两个脑袋!
这岩浆的温度,熔铁锻金,地下竟然还有活物,还是一条巨大的双头蛇!
如此巨大的一个洞穴,这他娘的是到底是火山口还是双头蛇窝啊!
没等我多想,但见那领首的山魈将手中方形铁盒子的位眼信手向着那岩浆的半空之中猛的一丢,双头巨蛇右边的脑袋血盆大口一张,就要将之咽入腹中。
不好,这玩意儿要是让它吃了,救活嫣儿岂不是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我纵身一跃,伸手就拿住了那位眼,起身之前,我看了位置,我这里跃过去,抓了盒子再斜踩双头巨蛇的左边眼颊,顺势便可回身而上。
“李将军!小心!”
李长庚在岸上对着我猛喊。
我猛的回过神来,周围传来地下岩浆冒出的滚滚热气,脚没落上那双头蛇的头,却落进了它的嘴里,我整个身子直接落进了他左边脑袋张开的血盆大口里!
我视线瞬间模糊,岸上李长庚一脸的失落,地上还有不知死活的信灵,骆驼几人。
我脑海里晃过嫣儿的一刹那笑容,心道我这一生就完了么,想不到在天洛没有葬身蟒腹,倒是在这里喂了双头蛇了。
这一次,柳璃不会再出现了,她还在鼎湖山被关禁闭。
不知道为何,临走之前,我会一念柳璃,或许是这个傻姑娘为我做了太多了,我还没还给她,嗯,是的,是欠了太多太多了。
......
嫣儿,今生已至此,如有来生再相依。
落入双头蛇口中,周围瞬间传来炽热,我眼前陡然一黑,失去了知觉。
......
...
永州将军府。
瓦顶,明月。
嫣儿柔顺的长发从我指尖划过,我闻着她发梢沁人心脾的芬芳,将她轻轻的揽在怀里。
又是一个月如银盘的夜晚。
骆驼成了亲,和妻子抱着孩子在父母的膝下承欢。
黎叔煨了高汤,炖了肘子,炒了几叠小菜,在院子里喝酒赏月。
慕影和慕阳兄妹在闹腾,从不下终南的无华师姐也在院子里抿茶。
师父和无垢师兄在切磋武艺。
优雅惬意的人生,多美的生活画卷。
......
“咳、咳、咳、”
梦醒。
一阵刺痛从我全身皮肤上传来,猛的咳嗽了几声,我竟然还活着。
不对,这里怎么这么美丽,看来我是真的死了。
这里是仙境吗?我一直不相信有鬼神之说,自己死了却到了这么一个美丽的地方。
山水如画,流云飞瀑,一个不高断崖前,一个扇形的小湖泊,遍地繁花,风景如诗如画,一如蓬莱仙境。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全身又是一阵疼痛。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全是一种植物叶子捣碎的浆液。
疼痛如斯。
我还没有死,这里也不是仙境,竟然是真实的世界。
我全身就只剩下了一条亵裤,全身都涂满了绿色的浆液。
看来是有人救了我,还帮我上了药。
我明明记得我被岩浆里的双头巨蟒吞了下去,是谁有这么大的本领,能将我从蟒腹救了出来?
正当我准备站起来,看看周围有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人的声音。
“你不要动,你的皮肤还没好,就在那里躺着,少说也得再有两日才能起身。”
他走到了我的面前,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算不上是乞丐,该是野人才对,嗯,对,野人,就是他!
我猛的回过神来,云依叫父亲的那个野人!
“云依和慕影呢?你把她们如何了?她们不是追你去了吗?你是不是云鹰?”
他捋了捋自己眼前的蓬乱的长发,蹲了下来,看着我,笑道:“自己都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我皱眉,好奇的问道:“你究竟是不是云依的父亲?”
他点了点头,“她们两个姑娘都没事,只是晕过去了,不在这里。”
我道:“你们相认了?”
他回道:“没有,我这个样子已经见不得人了,还是不认的好,认了依儿不会出去的。”
我道:“为什么,你不远出去吗?是你救了我?”
他摇了摇头,指了指一边瀑布地下的一个大石头。
我顺着方向看了过去,石头上坐着的正是那只巨大的领首山魈。
云鹰道:“他是我们的老大,林子里的山魈是当年南梵建墓时候留下来为觉远真佛守墓的。”
我心道这只山魈会佛门的大寂灭指,金刚指,龙爪手,指不定还有其他什么神功呢,原来是守墓的,惊讶道:“它?它会不会说人话?”
云鹰摇了摇头,“他不会说人话,但是会手语。”
“是它救了我?”我问道。
云鹰道:“是它,它是魈王,岩浆地下的大家伙也是它的属下。”
我道:“你是说岩浆地下那只双头巨蟒?”
云鹰道:“正是,那个岩浆流入的大洞是双头蟒的家,底下的支流无数,其中一道是通向这里的。”他说完指了指面前的小湖泊。
“可是这里的湖泊是清水,地下可是炽热的岩浆?”我好奇。
云鹰道:“谁知道呢,这底下的支流纷繁复杂,我又不是双头蛇,谁知道它是怎们过来的,你该庆幸的是你还活着,是魈王救了你。”
我道:“为什么要救我?”
云鹰指了指我胸前的纹身,青龙龙首眉间处的那个小圆点——和玉蝉眼睛一样的螺纹小圆点,说道:“因为你能帮它,你是上天选中的人选,你身上有神印。”
我道:“你说这是神印?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吗?”
云鹰摊了摊手,一撇嘴,看了看一边安静坐着的魈王,道:“它们说是神印,谁知道有没有神呢?这恐怕需要你去验证了,这么多年了,我反正是没有见过。你先休息,我去找点吃的,等你伤些,我再一一告诉你。”
第八十五章 深渊地灵8
明媚的阳光在那处断崖瀑布的上空,映射出一道炫丽的彩虹,鸟语花香,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清新脱俗,宁雅非凡。
我咀嚼着云鹰采摘过来的野果子,欣赏着这一幅美丽的画卷。
“你是十几年前来的这里吗?为什么不打算离开。”
云鹰在湖边捧水洗脸,听了我的话,怔了一会儿,转过身,看着我,迷茫道:“离开,还离得开吗?离不开咯。”
“为什么?”
云鹰起身,走到的身边,随手捡起地上的一个野果子,在脏的不能再脏的身上,信手一搓,送入口中,嚼了两口,“因为我在这里活得很快活,我把自己送给这片林子了,当年我和信嗔和尚一起到的这里,没想到那老和尚看到宝殿的财物,竟然对我起了杀心。
是魈王救了我,信嗔成了地下双头蟒的食物。
后来我才知道,即便是我们得到了宝殿里的所有财物,都是带不出去的,这一代的林子里全是山魈。
这里的生生世世的山魈都是听从每一代魈王的命令,他们在这里守着佛墓,守着觉远的尸首。
和人一样,他们更像是一个民族,一个南梵灭国后遗留下来的民族,一个为觉远守墓的部落。”
我皱眉问道:“宝殿里哪里有什么财物,只有一口水晶棺材而已。”
云鹰笑道:“从那次魈王将我救下来之后,我便留在了这里,和它们成为了一体,我们将里面关于南梵的记录,以及所有的金银珠宝都让岩带走了,放到了地下。这样一来,即便是有人找到宝殿,也是一座空墓,便会自己离开。
没想到的是,你们打开了宝顶上面的青色玉蝉封禁的匣子,找到了那玩意儿。”
我下意识的问道:“谁是岩?”
云鹰指了指那个看上去不是很深的湖泊,道:“里面那只双头大家伙,它的名字。”
是那条吞了我的红色双头巨蟒,原来它叫做岩。
云鹰继续道:“魈王对你有种莫名的畏惧,所以它没有伤你,它说你的武功远远不如它。你身上有神印,它怕你,所以离你比较远。”
我转头看了看不远石墩子上坐着的庞然大物,见它安静的坐在那里,双手垂于面前,安静的看着平静的湖面。
“我确实打不过它,它为什么会那么多的武功?”
云鹰笑道:“每一代的魈王都会佛门的武功,代代相传,它也在教他的大儿子练武,魈类的学习能力远比人类厉害,它的内力修为可能已经达到两百年左右了。”
“啊呜...”
那只巨大的魈对着湖面又是一阵嚎叫。
我问道:“它在干什么?”
云鹰道:“它在呼唤岩。”
一阵魈嚎之后,湖面一阵波动,轰然,两个蛇头昂扬而起。
正是那天吞了我的双头巨蟒。
“嘶.....”
两个摇晃的巨大脑袋,嘶嘶的吐着信子,向着那只巨大的山魈游了过去。
我调侃道:“想不到这么大的一个家伙,竟然是家养的。”
云鹰笑了笑,没有答话。
只见双头巨蟒游到了那只魈王的面前,右边的脑袋微微一扬,伸到魈王的面前,张开血盆大口。
魈王伸出前爪,将手伸到了双头蛇的嘴里,拿出了一样正方形的东西,没看错的话就是那位眼。
“啊呜啊呜...”
魈王从双头蛇右边的脑袋里面拿出了位眼之后,对着我们这边一阵啊呜,云鹰起身,“它在叫我,我先过去。”
我看见云鹰走了过去,那魈王将手中的匣子递给了他,然后对着他一阵比划,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大概只有云鹰才明白了。
一边的双头巨蟒渐渐缩回了湖里,不知了去向。
一阵比划之后,云鹰拿着位眼走了过来,将之递到了我的手里。
我抬手接过。
云鹰道:“这东西你能打开吧?”
我点了点头。
云鹰道:“魈王说你能接受神光,因为你身上有一个神印了。至于最后会发生什么,它也不知道。你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吗?”
我回道:“半知半解,听李道长说这东西涉及到一种凝魂功。对了,李道长和信灵禅师几人呢?”
云鹰示意我淡定,回道:“不用担心,他们只是被打晕了,信灵已经来这里第二次了,魈王看在他是佛门中人,上次留了他一命,这次也没动手。”
“看在你身上有神印的份上,魈王没有伤害你的朋友,等你伤好了之后,我们会你出去。”
我闻言,问道:“那他们呢?”
云鹰道:“他们已经被送到了河边,醒来之后自己会回去,倘若再要进来,恐怕我们不会留手。”
“云依?她可是你的女儿?你真的不见她了吗?”我皱眉。
云鹰道:“我已见过了,她也长大了,你替我将这一半玉佩交给她,还有一半我当初落在梵山出口处了,我看过依依身上,她找到了,这半块和她身上的半块是我和她母亲的定情信物。你伤好出去之后,你替我转交给她,告诉她不要找我了,让她好好活着。”
他转身看了看不远处的魈王,又看了看近水远山,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呆久了,习惯了,我已经是这里的一员,离不开咯。人就是这样,一旦习惯了,就不愿意离开了。”
“你梦里喊的嫣儿是你的妻子吗?”云鹰转身看了看我,嘀咕道。
我点了点头。
他笑了笑,回道:“看来你真的很爱她。”
我喟叹道:“可是她睡着了,已经很久很久了。”
云鹰道:“也许你手中的东西能救她,接受神光,不过话说回来,你愿意用你的生命来拯救她吗?”
我再次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您知道其他神光的位置吗?”我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云鹰摇了摇头,回道:“魈王都不知道,何况我,魈王说这东西是当年建墓时候留传下来的,乃是南梵大巫师带过来的东西,说是有一天会有一个胸口有神印的人来这里找它,山魈乃是灵物,尤其是魈王,它对这玩意儿有种特别的感应,你身上有神印,也是它从岩口中救下你的原因之一。
这里到处都是奇珍异宝的药材,你身上的伤只是被灼烧的皮外伤,我已经用丹草浆液帮你上了药,再过几天就会痊愈,到时候你需要打开这个盒子,接受神光之后,我们自会送你出去。”
第八十六章 舍悟迷离
几日之后,位洗。
我打开位眼,一阵刺眼的光芒袭来,醍醐灌顶,直冲我天门穴,我再次晕厥过去。
醒来已经是次日早上,这几日我和云鹰一起住在一个岩洞里,倒是多谢他的照顾了。
种种疑惑一一解开,豁然,既然玉蝉的秘密就是拯救嫣儿的东西,我已经平静了很久的内心,又燃起一团希望的火焰。
我们所在湖泊原来是蛇神峰的一个偏角内崖里,我跟着云鹰在崖口穿行,或上或下,走了约半日的路程,我们才从蛇神峰下了峰去。
在山林里穿行,无数山魈叽叽喳喳的打闹着,见到云鹰都规矩的让开了道路。
林子里参差不齐的密布着各种树木,菱芽滕根遍布,好在蛇神峰方圆百里的林子全是有山魈统领的,极少遇到其他危险的东西,一路行来,还算是安全。
我全身的皮肤并没有好完全,只是悉数结了痂,看上去有些可怖。
离那条河还有十几里路程的时候,云鹰驻足,将几株丹草给我了,用作疗伤的药材。
“我就不到江边了,倘若依依还在的话,她看见我,又跟了进来,不好处理,你自己走出去,我叮嘱附近的山魈,不让它们攻击你。”云鹰指了指一条狭窄布满藤蔓的小路,“顺着这条道继续走,就能走出去。哦,对了,记得将我的玉佩交给嫣儿,叮嘱她好好生活。作为交换,这个玩意儿就送给你了。”
云鹰说完,从怀里掏出了那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向着我扔了过来。
我抬手接下,“谢谢云前辈。”
云鹰笑了笑,这东西用于下墓找路很是方便,比火把安全多了,我见你们带到了宝殿内,所以收了起来。
“当初我和信嗔来这里也在上面取了两颗,差点丢了命,这一颗刚好那日我收在我身上,就送你了。”
我闻言,躬身行了一礼,“真的不见云依了吗?”
“不见了,人老了,早晚都是一死,就当我死了好了。”
他拍了拍自己头上的白发,挥了挥手,示意我赶紧走。
我也挥手致别。
刚走出几步,突然云鹰又在身后喊道:“如果可以的话,偶尔去蕴良看看我的女儿,不要让她受人欺负。”
“好!...”
几个纵身跳跃,云鹰的身影如山魈一般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转身向着那条河继续前行。
那道河正是我们在梵山山崖口看到的那条河,河对岸不远就是那道进山的山脊。
树林子里的山魈见了我,明显情绪上十分的排斥,但是没有一只主动上来袭击,还是给我让开了道。
十几里的路程,不是很长,我很快走到河边,远远的听见河水流动的声音。
不知道影儿和骆驼几人怎样了。
我一身穿的还是之前的带帽子的甲胄,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脸上全是结了痂的皮屑,一般人看到我恐会吓一跳。
扒开灌木丛,我站到了河边,看了看对岸。
河宽三十丈左右,水流不是很急,以我的轻功,要飞渡过去,没有任何问题。
“将军!那是将军!骆驼!将军还活着!!”
不远处慕影欢呼雀跃,呼喊着骆驼。
云依和骆驼也出现在了对岸的石滩边上,对着我这边挥手。
河岸这边是丛生的灌木,河岸那边乃是突兀的石滩,慕影瞧见我之后,急忙起身观望,骆驼和云依也站了起来。
我将夜明珠和丹草收在怀里,飞身跃起,施展凌音步,在水面上踏水而行,几个瞬息,收脚驻足,落在了石滩上面。
骆驼、影儿、云依三人围了上来。
影儿和云依冲了过来,慕影一把拉起我的手来,眼神里流出高兴的目光。
我微微一笑,“都还好吧?”
慕影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我们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呢,听李道长说你被岩浆下面的双头蛇吃了。”
我松手拍了拍影儿的脑袋,笑着道:“我是谁,镇南大将军!死不了。”
影儿才擦了擦眼泪,报以微笑。
骆驼走上前来,我伸手,他伸手,我二人右手扣左手,和了一拳。
云依走过来,“李大哥,你没事就好,可担心死我们了,我们都在这里等了七天了。”
我点了点头,“谢谢你,云依。”
我没有第一时间将云鹰给我的玉佩交给她,我担心给她之后,她不顾一切又过林子里去,遇到危险,我想等出去之后再找个机会告诉她一切。
......
蕴良县城,柳湖湖畔。
时间已经是六月初,柳湖里的莲花初开,含苞待放。
聚味轩,阁楼上。
云依拿着父亲留给她的玉佩,看着金佛寺怔怔出神。
骆驼和慕影依靠着栏杆赏花,门外奔进来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
“好家伙,你们可让我一阵好找啊,将,哦,不,李大哥,你们去哪儿了?我可是找的你们好苦啊!”姬辰逸推门奔了进来,走到我的面前,一脸好奇的看着我们。
骆驼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用叫大哥了,云姑娘已经知道了。”
“哦,骆驼大哥。”姬辰逸对着我行了一礼,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几圈,一脸不满的问道,“将军,你们去哪儿玩去了,为什么不带上我?我听我舅舅说有一行人去了梵净山,是不是你们?是不是?是不是?”
我笑了笑,不做回答。
姬辰逸这小子见我不答,又去纠缠骆驼,骆驼被他‘非也非也,此言差矣’的问得不知所措,逼急了,只得点了点头。
拒骆驼讲:当初云鹰将他们送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晕厥的,醒来之后,才发现他们所有人都被送到了河岸的石滩边上,信灵和李长庚等人不知道为什么山魈没有杀我们原因,也不愿意再回蛇神峰去,就自行离开了。
他们听说我被双头巨蛇吞了,都不愿意相信,李长庚拿他们没法,顾自带着信灵几人离开。
骆驼和慕影、云依几人最终还是等到了我。
我将自己的见闻告诉了他们,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见我身上的伤疤,才相信我真的被蛇吞了一次。
接受了天璇星位的位洗,我身上除了‘神藏’穴上的螺纹小点,还有其右上的‘屋医’穴也出现了一个螺纹小点,便是云鹰口中的第二个神印。
而我的影子也发生了变化,脑袋和右手手臂都没有了影子。
这些变化让我开始怀疑,是否这世间真的有鬼神的存在?这六壬凝魂功修成之后真的有起死回生之能?
我们已经找到了红色玉蝉的位眼,还有青色玉蝉的位眼,我身上也出现了两个神印,余下的还有五个,七色玉蝉对应七个位眼。
位眼的存在,应该没有人比冥宗的人更加清楚,我吩咐骆驼去大梵寺联系一下李长庚,我需要知道下一个位点的位置。
既然凝魂功会让人有起死回生之能,我现在最希望的便是将每一个位点早日找出,我悉数接受位洗,成功之后,救活嫣儿。
(二卷完)
第一章 捞尸神技1
重楼锁烟冥,远荷露白影。
留知山远色,终是客乡人。
——《倚栏寄》
时至六月中旬。
终南山,缥缈阁。
终南终年积雪,炎炎夏日也不例外,唯独前院地势不高,有融雪之意。
我独自倚栏品酒,又想起了故乡洛阳。
洛阳于我和嫣儿而言,是一个永恒的疤痕。
我们两家虽然被张家毁家灭园,烧杀殆尽,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但是洛阳毕竟是我们从小长大的故乡,骨子里留着儿时的回忆,洛阳明晓镇上的街柳小巷,都有着我们过家家泥的痕迹,在外面呆久了,终究会念之一二。
......
药园。
“师姐,师父和师兄回来过吗?”我看了看正在忙碌的师姐。
师姐在培育我交给她的那几株丹草,一脸以习为常,“回来过一次,说是要去南边寻找什么东西,又出去了。”
“你们呀,成天就知道在外面跑,师父和无垢有事情,你也有事情,相聚的时间,反倒是比你南征的时候还要少了,真是搞不懂你们。”无华师姐不满的嘟囔了几句,“把酒放下,你过来,替我把这些杂草拔了”。
我闻言,点了点头,将酒随手扔在了栅栏边的石沿上,踩着泥巴蹿进了师姐的药园子,伸手接过师姐递给我的薅锄,在几株养心草下面捣腾了起来。
师姐问道:“你说你们在蕴良遇到了个叫云依的姑娘?”
“嗯?”
“和骆驼配吗?”师姐好奇道。
我回道:“云依是蕴良所有商行钱庄的老板,骆驼不喜欢。”
师姐一撇嘴,嫌弃道:“他这臭小子不喜欢,指不定人家还看不上他呢。”
我白了一眼师姐,嘀咕道:“我已经让黎叔替骆驼找了一门婚事了,过些日子就成婚。”
“哪家的姑娘?”
“定州一个员外的千金,知书达理,适合过日子。”我回道。
师姐道:“你小子成天带着骆驼东奔西跑,还指望骆驼安定的过日子?”
我皱眉,“这不,等他成婚之后,我找他做事情的时间自然会少了。”
师姐笑道:“也得那小子愿意才行,那小子也是一根筋,估计你要是他成婚当天走,估计那小子洞房都顾不上就跟着你出门了。”
我呵呵笑了笑,“这次啊,过些日子悄悄的走,骆驼跟着我奔波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休息了。”
师姐闻言,瞥了我一眼,问道:“这次又要去哪儿?”
我回道:“辰州沅江。”
师姐道:“是你说的那什么天玑位眼所在的地方吗?”
我点点头,“前几天听影儿接到李老道的消息,说是在辰州沅江里捞出了一块乌木,上面夹杂了几块玉蝉,是紫色的。再有便是漳州发现橙色玉蝉。”
师姐闻言,锄草的动作顿了一下,问道:“你说的这个什么冥宗靠谱吗?你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起死回生的法子,却凭运气受了位洗?我总是感觉有些不安,你小子还是小心一些好,你自己可不要再搞出什么问题。
还有,那个什么六壬七星凝魂大法,又是什么神光神印的,你信吗?我怎么感觉有点不靠谱,跟个邪门歪道似的。”
我叹了口气,回道:“不管它靠不靠谱,有办法总比没有办法好,总得试一试,再说当年诸葛孔明不是也用七星灯续过命吗?六壬七星也暗合师父的那本玄黄典的命理,这些都涉及到了七星星位,感觉应该是一个道理,我就觉得这个凝魂功也许能成。”
师姐闻言,也深深的叹了口气,道:“试一试那便试试吧,这些东西神神道道的,可别到时候傻了自己,历来各朝各代的帝王何人不想长生,也没见谁成功过,你虽只是想救活嫣儿姑娘,起死回生和长生这两种事情都是违背常理的,你小子最好安心一点,希望可以有,别到最后欲望占据了理智,把自己逼疯了。”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回道:“知道。”
师姐道:“知道就好,那你准备先去辰州还是漳州?”
我回道:“七星星位依次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听李道长说位洗的顺序必须一致,每一个星位所对应的玉蝉颜色不同,当初我们在不周山颛顼帝墓的时候找到的乃是暗红色玉蝉,后在恭州梵净山找到的是青色玉蝉。
这次应该是去天玑位也就是辰州,玉蝉是紫色的,而漳州的是橙色玉蝉,漳州在地理位置上看不是玉衡就是开阳位,漳州的位置影儿讲还不能确定,只有天玑位的紫色玉蝉是可以确定的,至于位眼的位置,还没有找到,得商议。”
师姐道:“和影儿商议?”
我摇了摇头,“这个冥宗的势力广大,不知道其宗主究竟是何人,他们找东西的速度极快,我们既然达成了合作,商议之事,也是和他们,至于时间和地点,还得等消息。”
师姐道:“也罢,你小子好歹也是堂堂的镇南大将军,你的事情师姐我不干涉,你自己万事小心为上。”
......
暗地里,我早已命影儿去查探过这个叫做冥宗的势力,能查到的都只有他们在各方各地的支派,始终查不到他们的总舵在何处,亦查不到李长庚口中的宗主,天师,护法又是何许人,如此庞大的一个组织,远比一个江湖门派大了许多,竟然隐蔽手段这么厉害,这点让我十分的吃惊。
查不到底细,又要与之合作,我自己也有些担心,但是我身上出现的异状确实和李长庚所说的凝魂功无差,要是能救活嫣儿,我也只得冒险试一试了。
自从梵净山回来已经有半月,骆驼和姬辰逸在将军府替我打点军务,慕影带着飞回了缥缈阁的小甲和灵音回了她的住处。
廖老阿公也许还在挂尸滩那一带采药为生,大梵寺的香火依旧鼎盛,李长庚和季无虚又不知道去了哪里,想来云依也该从她父亲不愿回来的事情中释怀了。
日子就是这样,不急不慢的过着。
我在缥缈阁住了三日,便告别师姐,下了山,回了将军府。
黎叔给骆驼安排的婚事在即,我得回去处理军务,好让他有时间回定州和父母打点家当,准备婚礼。
第二章 捞尸神技2
六月十九日。
永州。
将军府。
我查了一下骆驼未婚妻家底干净,虽是一方乡绅,家财中和,却不是十分富有之家,其女也算得上一个扫眉才女,倒是和骆驼是良配。
黎叔和媒人已经商议妥当,双方父母也都见过了,骆驼官拜中郎将,论家世无不般配,只等良辰节日完婚。
看了一下日子,六月二十九乃是戊午月壬辰日,嫁娶、纳采、祭祀、祈福诸事皆宜,乃是黄道吉日,适合请期【1】,我找来黎叔商议,黎叔也正是选的此日。
骆驼昨日回了定州,府里就只有我和姬辰逸二人打点。
黎叔在帮骆驼打理媒娶之事,三书六礼早已备妥,只等明日送去骆驼老家定州清凉县城,虽我二人已经帮他选好了日,但是问名、纳吉、纳征之礼未过,还得从头慢慢来,是以这几日颇为忙碌。
请期定在了六月二十九日,中间的十天需要和女方家里沟通商议,先下二书(聘书、礼书),再请期,后送六礼。
关于军机处的所有文案,将骆驼的所有事情都交给了姬辰逸来处理,将骆驼的时间腾了出来,让他好好打理自己的婚事。
次日我和黎叔兵分两路,黎叔去定州帮助骆驼,而我则是先去了一趟镇南王府理案签到,和王爷寒暄了一阵,拉了些家常,又说了些关于我们到梵净山的见闻,又将骆驼订婚的事情告诉于王爷。
王爷自南平之后,军机事务渐少,也闲了下来,听闻骆驼要结婚,自也乐得高兴,答应定了婚期之后,要告贴府上,其时亲临。
后收到慕影的飞鸽传书,李长庚邀请我于六月二十三日,在永州贵阳湖花满楼商讨紫色玉蝉之事。
诸事纷繁,不再赘述。
且说六月二十三日,贵阳湖。
我带了影儿一道,自永州城将军府西行,顺着永州河,半日水程,到了贵阳湖。
六月的日头正盛,出门走巷都是烈日当空。
影儿备了两把纸伞,下了客船,影儿自己的一把,我一把,我二人向着贵阳湖畔行去。
永州的繁华虽然比不上京都,却也是一等一的热闹。
花满楼正是永州烟柳繁华最盛的地方,花满楼的产业包括了青楼,酒楼,赌坊,门店罗列,几乎占了半个贵阳湖。
湖里莲花熠熠生辉,湖畔杨柳习习。
水栈侧翼,一处供人游玩的桥头,有商有客,驻足赏花乘凉。
拱桥下面一叶轻舟泛湖,一剑客抱剑立骄阳,飒飒风过,衣袖飘飘。
我和慕影站在湖岸上,看着季无虚的小舟游至近前。
季无虚从怀里拿出一块碎银子,信手扔给了他,轻轻一跃,到了我们的面前。
看鬼一般的冷瞥了我几眼,季无虚死鱼一样的脸上才肌肉抽动几下,“这都能活着,真是个运气好的人。”
说完,他向着花满楼的一个偏楼而去,我二人跟上。
我心道,运气好?运气好我和嫣儿两家的亲人就不会死了,嫣儿也不会离我而去,留我孤独一人了,这种运气,不要也罢!
花满楼,鸣远阁。
鸣远阁乃是花满楼用于招待贵宾的地方,同样是喝花酒听小曲儿的,只不过装修雅致,请的都是些文采出众的女子罢了。
进了鸣远阁,过了一道穿廊流溪,到了内院,一间竹楼雅阁,掩映在翠竹之下,绿叶盎然,倒是在这燥热的天气颇感舒适。
季无虚推门进去,里面一个两个才女正在弹奏琵琶古筝,雅阁中间放着消暑的寒冰几尺,雅阁内增加了不少凉意,一侧更是兰花几株,透着几丝芬芳。
李长庚此时穿的并非一身道袍,而是一身简装,像个富贾,斜靠在案几一侧,眠意微微。
不得不说这老东西懂得享受。
见我们推门进来,他被惊醒,才起身迎接邀坐。
我和他坐在上首主位,分坐在案几两侧,季无虚和影儿列坐在我们下手。
“自上次梵净山一别,实难想象将军尚且生还,自收到信灵禅师给我的通知,大感欣慰,今日一见,将军益发的意气风发了。”李长庚挥了挥手,示意两个女侍下去。
我闻言,不愿与之多说,此人工于心计,善于隐藏,在他手底下,我讨不了好处。李长庚的算计恐怕差点就及得上王府幕僚虞千仁那货了,虞千仁,表字万思,万思之后娱千人,正是此意,这个会错骨易容的老东
西和虞万思是一路货色,只是一个是敌人、一个是朋友罢了。
我皱眉,问道:“敢问李道长,这紫色玉蝉可是在辰州出现?”
李长庚点了点头,笑道:“此事不急,我倒想想听听将军在那双头巨蟒的口中是怎么活下的。”
我回道:“那条岩浆里的蟒蛇是那魈王的手下,林子的山魈是守墓的遗族,你们最好不要去招惹。”
李长庚闻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也难怪一个带头的山魈会南梵的上乘武功,竟然能轻易将无虚和我敲晕。想必我们没有死,也拜将军所赐了?”
我微微一笑,不做回答,心道,你们没事可以说是因为人群里有云依的缘故,只因云鹰的父亲混在了魈群里,放了你们一马罢了。
李长庚见我不做回答,又问道:“那位眼?”
我回道:“位眼已经被我用了,完成了位洗。”
李长庚拱手,哈哈大笑,“那便恭喜将军了,离救活嫣儿姑娘又近了一步。”
他从怀里摸出一枚紫色的玉蝉放在了案几上,“这便是从沅江带回来的紫玉。”
我伸手拿起,看了看他,“说吧,你们这么帮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李长庚回道:“西周古简上说完成了位洗的人会感应一种东西,而这种东西能有长生之效,更有起死回生之能,我们希望将军救活嫣儿姑娘之后的所余,能悉数交给鄙派。”
我道:“你是说我完成位洗?会感应到神物?”
“应该是的,天师是这么说的,至于信不信这得由你了。”李长庚皱眉,指了指我手中紫色玉蝉。
我内心倒是极愿意相信这六壬凝魂的说法的,毕竟要救嫣儿,目前唯一知道的办法。
“还请李道长说一说你们在辰州得到的消息。”毕竟要相互利用,我的语气也只得缓和下来。
注1:请期:请期即是“择吉日”成婚的意思。男家会择定一个成婚的良辰吉日,再准备婚期吉日书和礼品给女家,女家受礼及同意后,便可确定婚期。
第三章 捞尸神技3
“辰州乃是沅江和沧江的交汇之处,紫色玉蝉的来历得从一个著名捞尸匠人说起。”李长庚伸手拿起案几上泡好了的碧螺春茶,撩了撩茶水,抿了一口,“月初乃是沅江汛期,辰州望月古县乃是沅江下游的一个小县城,只因此城离江很近,常有人淹死江中,那一带便有了一个兴起了一个行业——捞尸匠。
这紫色的玉蝉正是由一个捞尸匠捞出来的。听辰州的分部的人说,一口乌木黑棺材,里面只有半截尸体,只有上半身,没有下半身,尸手里握着的便是这枚紫色的玉蝉。
捞尸匠不识货,将玉蝉三两银子卖给我们在辰州的古董商行。我们顺藤摸瓜,知道了这枚紫色玉蝉的来源。”
我回道:“自上次接到你们的消息,说辰州出现紫色玉蝉,漳州出现橙色玉蝉,我便翻了一下史书,关于辰州陵寝的记录少之又少,史书只记载有一个人在辰州隐居,要说和紫色玉蝉有什么关系的话,也就他的可能性最大,此人乃是穆王国师姜远宁的首徒卓实,相传穆王薨,姜远宁连同七位弟子潜逃,后人有知卓实于辰州望月古镇隐居,有所记。”
李长庚闻言,微微一笑,“将军办事果然迅速,鄙派所知亦是如此,只不过没有辰州的地形图,还得实地去考察才行。”
我道:“辰州乃是国内之地,不是关要,军机处的地图也不是我能拿就拿的,我们还得亲自去辰州。”
李长庚道:“何日起程?”
“下月十五吧,我尚有事情要忙。”我回道。
李长庚道:“那便下月十五吧,劳将军临行只会一声,我与无虚先行,去辰州看看那乌木黑棺材,后事再议,咱们辰州再会。”
我和影儿自然没有留下来喝花酒的闲情雅致,“李道长,如此也好,就此别过,再会。”
......
到七月十五尚且有一个月的时间,中间我需要打点好军中事务,还要替骆驼操办婚礼,满打满算,时间还有些打挤。
日子在忙碌中悄然而过,骆驼七月初大婚,我们去了定州。
我吩咐影儿不可告诉骆驼,我们要去辰州寻找紫色玉蝉的事情,为得是让他好好的在家陪自己妻子一段时间,只说玉蝉的事情没有头绪,有消息会通知他。
七月十四,我上了缥缈阁,和嫣儿呆了一个晚上,十五日凌晨,别了师姐,在永州渡口和影儿回合,一路前往辰州。(镇南王府,将军府在定州,缥缈阁在终南山,定州乃是骆驼故里。)
影儿一身劲装,腰系雪蚕柔丝,背后背着弩箭。
她手上拖着小甲,天空中灵音在驰翔,见我到来,小甲和灵音同时飞身而来,我伸手接过。
影儿看着我面露笑容,“将军,我们先走水路,出永州到常州,再转陆路,过常州之后,顺沅江而下便可到辰州望月古县。”说完她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地图,伸手递给了我。
我接过,打开看了看这张羊皮地图,此图不是军机处拿出来的地图,只是我军中的简图,不算详尽,只有大概的路线。
行程影儿已经安排好,我没有其他的异议,飞鸽传书给了李长庚,我二人便上了商船直奔辰州。
车水两程合计五日,我们入辰州界,在辰州关县渡口上了去望月古县的客船,一路顺着沅江而下。
轻舟绿水,山高崖阔峡广,两岸猿声嘲哳,景色怡人。
沅江波澜壮阔,宛如盘踞在崇山峻岭之间的巨蟒,曲曲折折,缠绕向东流去。
辰州一代乃是典型的峡谷地形,山高水远,沿途两岸奇峰陡立、峭壁对峙,自西向东依次有六道峡,关峡、小关峡、泯峡、望月峡、急湍峡、沧峡。望月峡位于正中,望月峡畔正是辰州古县望月古县,辰州的主城不是望月古县,而是小关峡右岸一百里以西的平原县,望月古县只是山水秀丽而闻名于世。
客船白帆高悬,顺流而下。
舫船两层阁楼,来往客商无数,船上饮酒作乐者不再少数。
我和影儿站在船头的檐亭下欣赏远近的景色,显得十分惬意。
偶见一个三尺孩童在船头玩耍。
“小心!”慕影看了看那孩子,猛的喊了出来。
我闻言,转头瞧见一个孩子攀上了船栏玩耍,手里拿着一根纤绳子抓着栏杆,荡水戏耍。
船下江水滔滔,船速迅疾,这要是一失手,落了下去,哪里还能捞得起尸首。
一拂椅子,我一个转身奔了出去,迅雷之速,直接薅住孩子左臂,将之拉了回来,揽在了怀里。
这孩子天真烂漫,一身花缎小衫,胖嘟嘟的,见我将他拉了回来,睁着眼睛疑惑的看着我,显然是吓着了。
我蹲了下去,“小孩子不可以这样玩耍哦,很危险。”
听我说完,他适才从刚才的迅速之中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着我,猛然哇哇大哭起来。
船内的几人闻得孩子哭声,都跑了出来,不解的看着我,还以为我欺负小孩子。
一男一女,两个锦衣华服的人奔了出来,四十左右年纪,那女子跑了过来,一把拉过孩子,揽在怀内,不顾孩子啼哭,对着我骂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孩子怎么会在你的面前!他刚刚还在船篷里睡觉,你是不是人贩子?”
那男的奔到近前,怒目瞪了我几眼,骂道:“瞧你穿着古怪,戴个连衣帽子,大热的天还遮遮掩掩,定然不是什么好人,告诉你,最好不要招惹我的孩子,我们家可以望月县排得上号的大户人家,仔细你的狗命!”
一边的一些看热闹的人都叽叽歪歪的在议论的,更有甚者,跑了出来,指着我骂道:“孩子本来在船里睡觉,怎们会到了船尾,我看呀,这个家伙就是个人贩子,大家一起绑了他,等到了望月县送交官府,这种人可恶至极。”
影儿闻言,走到了我的身边,看了看,细碎嚼舌根的观众,皱眉冷声回道:“你们安静,这孩子刚刚在船栏玩耍,十分危险,是我家大哥救了他!”
那孩子的母亲闻言,骂道:“救了他?我的孩子明明在船仓里睡着了,你这个姑娘,看上去倒是蛮标致,怎么也不干点好事,也和这种人贩子混在了一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孩子啼哭声中,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为我添油加醋增加罪名。
船家闻得吵闹,带了两个舵手冲了出来,打量了我一番,对着众人道:“大家且安静一下,容我来细问。”
第四章 捞尸神技4
“还问什么问,拿了他们直接送官!”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在人群里嚷嚷。
船家瞪了他一眼,骂道:“倪小二,你给我闭嘴,多事!”
船家示意大家安静之后,又来我二人面前问了情况,适才走到啼哭的孩子面前,“孩子,你告诉我,这位叔叔都做了什么好不好?”
那孩子在母亲的安慰之下,安静了许多,擦了一把眼泪,嘟囔道:“我在那里玩耍,这个叔叔直接就对着我冲了过来,然后把我抱了下来,我...我就吓哭了。呜...”话到后面已经哽咽。
“那你为什么会跑到栏杆边上去了呢?”
那孩子呜呜的哭了几声,才又哽咽道:“我在船里睡醒了,爹娘又不在船里,所以我就一个人出来玩...”
船家闻言,站了起来,对着大家挥手,示意都散了。
“大家都回去,看吧,是一场误会,大家不要跟着起哄,是这位壮士见这孩子在栏杆边玩耍,担心落水,所以将他抱了下来,吓哭了而已。”船家说完,对着众人挥了挥手,又转身看了看我,问道:“这位壮士,这大热的天,你这还披着帽子,穿着古怪,也难怪大家怀疑你是人贩子了。”
慕影在一边解释道:“我大哥身子抱恙,禁不起阳光。”
船家闻言,点了点头,回道:“原是如此,倒是我冒失了,在这里为你二位陪个不是。”言罢,拱手作揖。
我挥手,回道:“不碍事。”
“刘老板,事情已经弄清楚了,余事老头子我就不参合了,你们自己处理吧。”船家对着孩子的父母说完转身离开,去了船首。
一边的小孩子的父母听了孩子的话,冤枉了我,都觉得羞愧,拉着孩子走了过来。
孩子母亲唯唯诺诺,孩子父亲倒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对着我拱手道:“小可误会了尊客,此番给你道歉了,如不嫌弃,还请船内一聚,小饮几杯权当赔礼如何?”
我微微一笑,“既然有人做东,那便请吧。”
船舫之内,二楼一个偏廊独间。
酒过三巡,一阵寒暄之后,方知此刘老板就是望月古县人士,此番在常州经商归来,携妻带子,路经沅江。
这刘老板唤作刘峡,妻子钟氏,那胖嘟嘟的小子唤作刘顺,小名牛儿。
刘峡年纪四十出头,经商十几年,小有本事,在望月古县也是颇有名望。
我和影儿算是结识了他们夫妻,一天的水程,聊聊天打发了时间,逗逗牛儿便已至晚间。
沅江码头,来往的客商正在卸货,刘峡招纳的几个仆人在客船靠岸之后,帮忙打点了行李,雇了两座轿子,刘峡一家一座,我与影儿一座,从江岸顺着弯弯曲曲的山道,一路向着刘家府上而去。
望月古县乃是典型的沿江山城,古县一半是江岸靠峡衍生出来的沙汀构成,码头众多,商船、客船、运船无数。
西望是泯峡左侧的一个翠绿的山头,当地人称沧泯山,沧泯山侧乃是沧江和沅江汇流之处,沧江流入沅江,奔流向东。
东望是便是望月峡,望月峡北岸乃是望月山,望月山嵯峨高耸,如同一条苍狼,匍匐在沅江江岸,庇佑着整个望月古县。
夜月昭圆,苍狼望月,乃是这一带的奇景。
整个望月县的人都可以在夜月高挂的时候,看到远处匍匐的望月山,昂扬着狼头,像是在对着天上的圆月嚎叫一般。
我来的时间刚过月半,天上的月亮不是很圆,但也清澈澄明。
七月十五乃是中元节,俗称鬼节,路祭和江祭居多,今日已经是二十之期,我和影儿出门夜会李长庚,依旧可以瞧见路边有人散圆钱和烧宁神香的,江边也有不少放孔明灯的,民间流传的七月十日至二十日都是百鬼夜行觅食之时,烧香烧纸钱祭祖渡亡魂。
沿江畔灯红酒绿的街道一路下行,码头无数,依次称为一渡、二渡...六渡。
我和影儿到了最为繁华的三渡渡口,见到了留信给我们的李长庚李老道。
季无虚不在?我心下纳闷,季无虚不是时常跟着李老道随行的么,为何今日不在?
一艏单层赏月的舫船由远及近,李老道吩咐船家靠岸,上了甲板,两个小厮上来邀请我二人上客船。
李长庚迎了上来,邀入船内。
“今日为何不见李道长的随客季无虚?”我疑惑道。
李长庚笑了笑,回道:“我让无虚去望月山看地形去了,望月山乃是点苍派的山门所在,夜间行事比较方便。”
我闻言,皱眉,“何不直接去拜山?”
李长庚笑道:“将军此言差矣,我冥宗虽大,名气确是极小的,恐点苍派这种大门派,连接见都不会接见我们,更别说要去别人后山了。”
点苍派、昆仑派以及六大剑派都是当今名扬天下的大门大派,听李长庚这么一解释,我想确实如此,不再多问。
“紫色玉蝉可有消息?”我问道。
李长庚道:“已经从那捞尸匠哪里得到了消息,找到了那口半尸的乌木黑棺,捞到棺材的地方也打听清楚了,只是玉蝉的所在地尚不明确,还得从长计议。”
我道:“既如此,不知李道长有何安排?”
李长庚道:“我想明日不如请将军一道去看看那半尸棺,在去望月峡岸看看得棺之地,风水玄学,我和无虚均是不如你的,我让无虚去勘察地形,实则是为你绘制一份地图,好找出这里的大墓。”
“正有此意。”我点头回道。
随着客船在江中缓行,我们已经过了三渡渡头,在三渡与四渡的中间的江中。
影儿指了指江岸上,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李长庚看看了江岸上一群点夜灯,焚香拜石像的人,回道:“他们在祭河神,前几日江里淹死了人,这几天有事鬼节,下不得水,明日二十一过,便要下水捞尸,今日是祭河神的最后一天。”
江岸上几十个大汉,赤裸着上身,领首的是一个老头子,阔大的一个祭祀台,台上摆上了三牲,台后乃是一尊河神的石雕像。
我与李长庚又挑灯看了看从当地暗市买出来的这里的地形图,分析了一下山水布局,适才别去。
盛情难却,我与影儿今夜还是寄住在刘峡家中,只等明日一别,在另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