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计中有计
诸葛亮出言提醒，众人顿时紧张起来，他与司马懿棋逢对手，每一次猜测几乎都能料中
杨阜冷笑道：“司马贼诡诈卑鄙，何必理他？扔在炉火中烧了干净”
黄忠摇头道：“万一匣中有毒物，岂非危险？不如原封退回，扔至营外罢了”
“如此岂非叫西凉贼笑某胆怯？”马超转着盒子观察一阵，忽然道：“黄老将军，久闻将军箭法百步穿杨，不如你我比箭，将此匣射穿，你看如何？”
黄忠抚须大笑道：“孟起亦有箭射飞鹰之能，正合我意”
诸葛亮微微点头，众人出帐来到营中练武之地，将士们见黄忠和马超各持弓箭在手，纷纷都来看热闹，围着营帐站了一圈
马超命姜维站在箭楼上，将那锦匣高高抛起，二人早已弓如满月，黄忠更是手惗三支箭，大喝一声同时开弓，箭如流星飞去
笃笃笃——
一连发出数声闷响，那锦匣在半空中炸开，并无暗器毒药，却撒出五颜六色的绸布，其中有个脑袋大小的重物轰然坠地
那彩绸在空中飘飘悠悠落地，却是一件女子衣裳，掉在地上的，分明是女子巾帼
“这是何意？”马超将弓递给黄忠，上前查看，见还有一封书信，捡起查看
众人也都不明其意，营中一片议论之声，诸葛亮手中的羽扇停在胸前，双目微凛
马超拆开书信，只见上面写着：马超妄称神威天将军，却不思披坚执锐，出兵争雄，躲避营中，与妇人何异？今送巾帼、绣衣，若不敢战，早回武威，闭门穿衣，勿为西凉之耻！
马超看罢，勃然作色，将信扯碎在地上，脚踏衣冠，大吼道：“司马狗贼，竟敢视某为妇人，气煞我也！”
嗡——
此言一出，整个营中仿佛炸开了锅，哄笑之声不绝，也有人指点衣衫，大骂司马懿，尤其西凉军，纷纷叫嚷出战
马超怒不可遏，命人准备刀枪战马，就要出营与司马懿厮杀
“且慢！”诸葛亮拦住马超，劝道：“此乃司马懿激将之计，马将军息怒”
马超大怒道：“士可杀不可辱，马超岂能受竖儒群贼之辱？即请出战，以决雌雄”
诸葛亮正色道：“吾受天子明诏，讨逆平叛，令全营坚守勿动，将军不可违令”
马超脸色涨红，额头上青筋直冒，道：“某堂堂丈夫，安忍受此羞辱？某愿一人出战，以雪今日之耻”
诸葛亮不为所动：“军令如山，不可有违，将军若私自出兵，当以军法处置！”
“啊——气煞我也！”马超仰天嘶吼，气怒交加，竟眼前一黑昏死过去，直挺挺向后倒在地上
姜维几人急忙抬到后营救治，诸葛亮深深看了一眼地上的巾帼彩衣，命人将之焚烧，严令各营小心巡逻，不得再议论此事
……
却说西凉叛军反攻金城，被汉军所败，吐谷浑部全军覆没，失了允吾，叛军首领麹演亲领大军屯驻破羌，向西羌国王彻里吉求援
彻里吉派雅丹丞相和越吉元帅起兵十万相助，自与西凉王韩瑛在西海继续征招兵马粮草接应
麹演等援军到后，与雅丹丞相和越吉元帅出兵，屡战不利，反而损兵折将，大受挫折，正无计可施，恰逢军师司马恂领司马懿至，众人商议对策
司马懿再命出兵，果然用计取胜，就在麹演等人以为能一雪前耻之时，汉军却深沟高垒，坚守不出，只在河湟一带屯田种地，任你如何用计，却不为所动
西凉军就像遇到刺猬的饿狼，张牙舞爪却又无可奈何，欲用蛮力反受其害，军心日渐浮躁
司马恂言道：“诸葛亮欲为长久之计，等盟军粮草耗尽，不战自乱，兄长可有对策？”
司马懿无奈道：“孔明深知地理之要，早已占尽优势，今以祁连连接湟渭，断绝金城要道，按兵不动，无机可乘呐！”
司马恂蹙眉道：“西凉军虽多，却是乌合之众，只为图利而来，若不得志，军心受挫，士气低迷，我们报仇大计将化为泡影今刘琦登基，诸葛亮大军在外，却坚守不战，可否再用离间之计？”
司马懿长叹道：“诸葛孔明有经天纬地之才，其智不下于吾！今中原新定，百废待兴，刘琦却不惜将其派至偏狭之地，足见君臣和睦，汉朝中能人极多，此计无用”
司马恂顿足道：“难道任由马儿逍遥不成？我家上下两百余口难以瞑目！”
“诸葛亮欲为长久之计，看来我们也不得不另做打算了”司马懿负手望向东方，家国对他来说，已是异途，再也回不去了
兄弟二人回到营中，自中午商议到半夜，次日司马恂以辅助河西义军为由离营而去
司马懿心中恼闷，转到西羌营中，雅丹丞相正饮酒舞乐，邀其饮酒解闷，见羌人有男扮女装者以舞取乐，忽然心中一动，急回本帐，命人准备锦匣，写下战书送至汉营，指名交给马超
麹演和雅丹丞相闻讯都来帐中打探消息，不多时细作来报，诸葛亮果然谨慎，在营外将锦盒打开，马超不堪其辱，执意要出兵，却被诸葛亮弹压，气昏过去
雅丹丞相摊了摊手，叹道：“先生的激将法果然瞒不过诸葛亮这头老狐狸，又白折腾了”
司马懿却冷然一笑：“吾早料到诸葛亮必能识破此计”
雅丹丞相疑惑道：“既然知道，为何又白费功夫？”
司马懿扫视众将，缓缓道：“汉军之中，诸位头领最忌惮者为谁？”
“当然是马超！”麹演不假思索道：“如果没有马超，就一个诸葛亮，我早就将他砍了”
司马懿阴恻恻笑道：“如今马超触怒诸葛亮，已不受重用，将帅不和，乃行军大忌，吾计成矣！”
“原来如此！”雅丹丞相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赞道，“这看似是激将法，实则是离间计，计中有计！高，实在是高！”
麹演大笑道：“只要马超不出战，汉营中其他诸将，我都视作枯草败叶”
雅丹丞相又忧心道：“近来连日降雪，运粮之路被大雪覆盖，牛羊粮草快要供给不上，我们恐怕等不了太久了”
司马懿缓缓道：“吾尚有一计，可振奋士气”
麹演、雅丹丞相齐声问道：“计将安出？”
第756章 各施其能
诸葛亮回营，先安排军中诸事，又去田间视察水渠，此时已是深冬，河水冰冻，正好开挖沟渠，重建垄亩，将这一片河谷修得方方正正，阡陌交通
回到营中已是傍晚，听闻马超还卧床不起，急忙来帐中探视，见马超脸色苍白，双目紧闭
诸葛亮来至榻前，拉马超手臂把脉，片刻后眉头舒展，示意左右退下，轻笑道：“孟起醒来，休得装病”
马超睁开眼睛，于床上跃然而起，吃惊道：“军师也懂医术？”
诸葛亮抚须笑道：“略懂一二”
马超蹙眉道：“先生博通古今，深知天文地理、阴阳八卦，竟还精通医术匠工、桑蚕农事，以一人之能，数十年不吃不喝，也难学这许多东西吧？”
诸葛亮笑道：“亮也不过粗知皮毛而已”
“唉！”马超忽然觉得备受打击，叹了口气，下床拜道：“某今日故意冲撞军师，其实是为用计，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诸葛亮轻摇羽扇，欣慰点头道：“人言锦马超鲁莽成性，徐元直却说将军历经生死，性情大变，果然如此，欣喜我汉室又出一员大将”
马超慨然道：“陛下曾言：自古英雄出炼狱马某再不成器，几经磨难，也该长些记性了，牧羊谷死里逃生，险些连累陛下某痛定思痛，马岱又自敦煌请来佛经数部，闲来诵读，以开吾智”
诸葛亮道：“道法自然，佛讲自悟，孟起若能入定内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今日能用计，足见已非昔日阿蒙矣！”
“休要拿江东鼠辈与某相比！”马超嫌弃摆手，不解道：“军师既然看出我是用计，为何不叫我出兵？”
诸葛亮道：“司马懿心思缜密，或不知将军性情大变，却必料吾能看破此计，吾若应允将军出战，其反起疑心，今日弹压将军，亦为用计也！”
“军师果然技高一筹，某不如甚矣！”马超拜服
诸葛亮笑道：“孟起虽佯怒，但昏厥倒地，却出亮意料之外，此技精湛，亮亦不如也！”
“军师休要取笑！”马超也是当时没想到诸葛亮不让他出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往下演，干脆倒地装昏，打算私下再商议对策，没想到诸葛亮早已看破他的心思，忙问道：“那我接下来该如何配合军师演戏？”
诸葛亮言道：“司马懿用此计离间你我将帅不和，吾料必还有动作，孟起继续装病，以不变应万变，吾自有对策”
翌日细作禀报贼军军情，诸葛亮正与黄忠等商议用兵之事，忽然守军来报，有羌人来降，共有八百余人
“此必司马懿之计也！”诸葛亮展颜而笑，吩咐黄忠先去准备，命人将其头领带进来
只见来人反穿羊皮袄，耳戴银环，面如晚霞，眉眼粗犷，躬身答道：“白马羌首领索玛请求归顺大汉”
诸葛亮也已知道羌人分作许多部落，各自群居，白马羌和马超带来的氐羌一样，也是族群之一，问道：“尔等为何来降？”
索玛叹道：“我等本与族人在西海游牧，无意中原之事不料却被麹演裹挟，无奈加入叛军之中，许诺瓜分土地财物谁知道还未到凉州，就死了数百族人，如今被困在这里进退不得，军中粮草不足，麹演徇私偏向，将粮食先供给西羌诸部，我们每天吃不饱穿不暖听说汉军对各族一视同仁，主动投降还有奖励，因此趁着巡逻逃出来，请将天官收留我们”
诸葛亮点头道：“今天子仁厚，爱护万民，视百姓四夷皆如子，只要尔等诚心归顺，待将来平叛，可自回属地，耕作放牧，同受大汉政令”
索玛大喜，忙拉着几名同伴跪地：“白马羌愿世代效忠大汉，永不背叛”
诸葛亮笑道：“吾闻羌人最重誓言信诺，若违心而盟，将遭天谴，可有此事？”
索玛脸色微变，强笑道：“正是”
诸葛亮道：“汝既诚意来投，可敢对天而誓？”
“这……”索玛愕然看着诸葛亮，正支支吾吾，忽然营外鼓声大作，守军来报，羌兵杀至，要找索玛算账
诸葛亮与众将出营，命索玛同行，见来了两千骑兵，叫嚷索玛名字，大骂叛徒
诸葛亮问道：“来者何人？”
索玛答道：“这是西羌部落的人，越吉元帅部将之一”
诸葛亮又道：“他本事比你如何？”
索玛抱拳道：“天官放心，我愿出马，亲手斩了此贼，以表诚意”
诸葛亮命人擂鼓助威，索玛出阵，与羌将交锋，二人交手七八合，来人抵挡不住，被索玛斩于马下，其余羌兵见状纷纷逃走
“回去告诉麹演，我迟早会回来的”索玛冲着逃兵放话，提敌将首级回营复命
诸葛亮大喜，命人为索玛看座，赐酒庆功，请氐王强端、阿贵、杨千万等作陪，询问贼军军情，索玛一一禀报
酒过三巡，索玛言道：“我等羌人在西海时，曾多受神威天将军父子保护，至今未曾报恩，听闻马将军被司马懿羞辱，气病在床，部落中有许多头领不满，可否容我前去探视？”
诸葛亮点头道：“马将军名贯西凉，人人敬慕，探望理所应当”
遂命人带索玛去后营探望马超，强端问道：“军师，你看此人降意如何？”
诸葛亮淡笑道：“此人乃司马懿所差，诈降而来，欲为内应”
雷定大怒道：“既然如此，何不一刀砍了，浪费这些好酒好肉，不如喂狗”
诸葛亮却道：“诸位大王未知陛下深意！今天子宁靖四海，有并吞八荒之志，四夷各部皆为子民，自当怀柔接纳吾观索玛尚有几分人性未泯，愿给他改过自新机会，若能劝降于他，暗中说服其他部落归顺，则可瓦解贼军之势”
杨千万看着桌上酒肉摇头道：“羌人虽然喜欢吃喝，嗜酒如命，但他们的族人都在湟中，这几个菜，恐怕难让他归顺”
诸葛亮道：“吾请几位头领作陪，正是要劝降索玛，能否幡然悔悟，全看他心意如何”
强端几人相视一眼，苦笑道：“我等笨嘴笨舌，哪里会劝人？”
诸葛亮笑道：“无需巧言令色，诸位按我吩咐行事即可”
第757章 改过自新
索玛探视马超，见他卧病在床，脸色苍白，不由大感失望，没想到威名赫赫的神威天将军，竟如此不堪一击
出帐后早有军兵带路，将索玛人马安排在左营，与氐人同住，因诸葛亮军务繁忙，由强端等几名氐王设宴接风，顺便庆功
席间众人不谈军事，只说氐人归汉后得到的种种好处，不但各自划分牧场，也有汉人官员帮忙指导耕种桑蚕，部落之间不再争斗，而且每个季度还有商队、镖局来买卖货物，只要有牛羊茁壮成长，再也不用担心粮食不够吃，过冬没有衣服穿
更让几人赞口不绝的，还是他们的子女可送到县城读书，与汉人子弟同等对待，将来便有机会考取功名，虽不敢妄言入朝为官，但对治理部落，增强贸易却大有好处
其余种种政令更是不一而足，几位头领趁着酒兴，争相分享大汉制度的好处，听得索玛目瞪口呆，怦然心动，曾经被他们驱赶走的氐人，原来比他们生活得更好，甚至灾荒时间还有官府保障物资来救济，就算是羌王，也做不到这一点
索玛心中震惊莫名，竟有种不想再回湟中的冲动，如果将部落族人迁徙到陇上，他们再也不用受其他各部落的欺压了
但想到麹演仗势欺人，扣押了他们的族人和子女，西羌部落又进入湟中，索玛又神色黯然
正犹豫间，只听杨千万说道：“索玛头领，你这次弃暗投明，必定是白马神的指引连曹魏如此强大的诸侯，都被司马懿利用，成为他报仇的工具，最后灰飞烟灭麹演这些匪盗，也不过是司马家的一颗棋子而已，可笑彻里吉不自量力，西羌部落很快也会像这祁连山上的冰雪，等春天太阳照耀时，就会彻底消散”
几位头领大笑，不觉已是掌灯时分，各自醉意微醺，告辞而去，只剩下索玛呆坐帐中，渐渐隐没于黑暗之中
中军帐中，诸葛亮已经安排黄忠镇守大营，邓艾、胡遵、杨岳等挖掘陷坑布下伏兵，只等羌人前来劫营
将近三更时分，陪伴身旁的姜维为诸葛亮披上锦袍，叹道：“索玛还不肯来认罪，当真自作孽，不可活”
因为年纪尚幼，诸葛亮暂不让姜维统兵，只做帐前都尉传递公文情报，学习韬略统兵之法
诸葛亮抬起头来，目光深沉，缓缓道：“陛下承运天命，虽有爱民之心，然民愚昧，未知天子仁义，生死覆灭，此亦天道也！吾等但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切自有天定”
姜维大受触动，正要请教，忽听帐外有人说话，出帐看时，却是索玛求见，忙将他带进帐中
索玛进帐便跪倒在地，大哭道：“索玛无知，欺骗天官，违背白马神指引，我罪该万死”
诸葛亮坐在案前，神色淡然：“汝既已迷途知返，为时尚未晚，若能戴罪立功，可将计就计，还赚贼人来劫营，可免死罪”
索玛大惊道：“天官怎知我是诈降？”
诸葛亮朗声笑道：“麹演令汝来诈降，想于中取事，此必是司马懿之计，焉能瞒得过我？”
索玛闻言背后冷汗直流，羞愧道：“小人确实是被麹演威逼，不得已前来诈降，探听虚实，准备后半夜做内应劫营……天官既然识破，为何还……”
诸葛亮向东拱手，正色道：“吾先前说过，今天子仁德布于四海，欲大兴华夷，自当团结各族，开拓八荒，扬华夏之威，此功可追三皇五帝今日不斩汝，是令汝反思自省，若还执迷不悟，今夜将是尔等灭族之日”
“卧龙果然名不虚传！”索玛汗如雨下，连连叩首，“小人这次决心弃暗投明，愿为大汉赴汤蹈火，但我的族人还困在湟中，故而犹豫不决，请先生设法相救”
诸葛亮点头道：“吾早有良策，保你无虞可先派人向麹演报信，叫他自来劫营，吾另有吩咐，事成之后，另有封赏”
索玛惊喜不已，先回寨中按照约定，派人偷潜出迎，向麹演报信，再回大帐，已是浑身冰凉，原来刚才出了一身大汗，出去一趟被寒风一吹，顿觉如坠冰窟，冻得浑身发抖
诸葛亮让他靠近炉火，安排善后之事，索玛听得连连点头，暗自庆幸做出明智之选，对卧龙之谋彻底拜服
破羌城中，府衙内灯火通明，麹演和雅丹丞相、越吉元帅三人全副武装，不时到门口张望
三更过后，越吉元帅不耐烦起来，埋怨道：“这个司马懿，整天躲在后衙装神弄鬼，如果诈降之计不成功，白杀我一名将领，本帅饶不了他”
雅丹丞相揪着唇上弯曲的黄须冷笑道：“中原这些文士，向来喜欢故作神秘，耍弄心机，也就不过赢了几次将军的义军而已！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计谋都是泡影”
越吉元帅大笑道：“只要本帅的铁车兵出动，就是马超的西凉骑兵来了，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麹演听得脸色发青，自从这二人到军中，自大狂傲，不听他的号令，整日吹嘘本事却又不肯出力，若不是司马懿叫他暂时隐忍，早与他们分道扬镳了
正按捺不住要嘲讽几句，忽然守军带着细作回城，正是白马羌的人，赶紧派人去请司马懿
司马懿看了交给索玛的信物，又仔细询问来人，听闻诸葛亮已经信任索玛，拜为将军，马超卧病在床，眉头却皱了起来
麹演大喜道：“那孔明果然中了先生之计，马超又不能出战，这可是天赐良机，我马上出兵！”
“麹将军，今夜就让我们西羌军出马吧！”雅丹丞相也胜券在握，“我保证斩杀马超，生擒诸葛亮”
麹演大怒，与越吉元帅争执起来，司马懿言道：“汉军势大，需同心协力方可对敌，二位不可伤了和气，既然索玛已去营中诈降，袭营之事就交给西羌军，大家有功同享”
“是时候展示铁车兵真正的实力了”越吉元帅大笑，与雅丹丞相前去整兵劫寨
麹演不满道：“这二人本就嚣张至极，此番再打胜仗，只怕要骑到老子头上来了”
司马懿却眼眸深邃，冷笑道：“诸葛亮若如此轻易中计，便枉称卧龙了”
第758章 心机重重
麹演疑惑道：“索玛已到汉营，亲眼所见马超患病，难道他敢骗我？”
司马懿摇头道：“索玛所见，或许只是汉军让他见到的而已”
麹演不服道：“就算马超装病，但诸葛亮已将索玛留在营中，有他做内应，劫营必胜，这可是大好的成名机会啊！”
司马懿又仔细思索片刻，还是说道：“诸葛亮用兵谨慎，索玛新降，岂能放松警惕？细作轻易出营来报信，只恐另有蹊跷”
麹演失笑道：“都督若如此疑虑，大仇何时得报，难道等天杀马超不成？”
司马懿叹道：“孔明之智，有神鬼之能，若非我多疑，将军早被汉军所灭矣！”
麹演神色一凛，想起先前几次差点中计，都是司马懿识破，只好问道：“既然先生还有疑虑，为何又让西羌出兵？”
司马懿道：“西羌仗着人多势众，欺压将军，不听号令，此为大患也！此去能胜固然最好，不胜则可挫其锋锐，领教汉军厉害，方能言听计从吾另有计策对付汉军，亦可叫西羌军对将军俯首帖耳”
麹演一听这倒正合心意，抱拳道：“既如此，先生尽管吩咐，我一定照令行事”司马懿遂令麹演与副将引五千精兵随后接应，于山谷口埋伏，等待前军消息
却说雅丹丞相自到军前，因麹演忌惮汉军之勇，不敢出战，他又不想白白折损西羌军，也不主动出兵，心中却暗自鄙夷义军无能
此次终于等到时机，立刻起三万精兵直奔汉营而来，名满天下的卧龙诸葛亮，威震西凉的神威天将军马超，打败这两人，他的名号必将传遍中原
与之同行的越吉元帅也斗志昂扬，他训练的铁车兵正是改装自中原的战车，用铁叶裹钉，既可装载粮食、军器，又能随军打仗，专为对付骑兵打造，正是凭借铁车兵，西羌才得以走出深山，征服湟中各部，越吉立下大功拜为羌国大元帅
但铁车兵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行军缓慢，因为车辆笨重庞大，需要用骆驼、骡马驾车，尤其在这曲折的山路上，更是如蜗牛一般
雅丹丞相眼看约定的四更将近，与越吉元帅商议道：“与索玛约定的时间马上到了，我们若去得晚了，必将害人害己，我领骑兵先行，元帅随后来接应，必能全胜”
越吉元帅也知道铁车兵的弱点，又担心雅丹独占功劳，言道：“丞相之言正合我意，可叫我兄弟浦吉同行，以助军威”
雅丹即将人马分作三队，浦吉为前队潜行靠近汉营，后队各带火具，大营左右放火，此时正值隆冬，西北风正盛，一旦起火，便可蔓延全营
羌兵人衔枚，马勒口，悄然来至汉营外的山坳中，两指宽的下弦月悬挂碧空，天地一片昏暗，雅丹裹着皮袍紧盯大营，只等火号
寒风料峭，即便是羊皮袄，也让人觉得彻骨冰寒，尤其双脚站在雪地里，更是苦不堪言，战马也有些不安，刨蹄低鸣
就在军心渐渐浮躁之时，忽然东方山谷中一道火光亮起，在这昏暗的夜色中十分醒目，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火势渐大，映出整个营盘漆黑的轮廓来，起火的地方正在后营，不多时便听营中敲锣叫喊，汉军纷纷出帐救火
“咕噜噜，昆仑山神保佑！”雅丹丞相张开双臂念诵咒语，传令进兵
一通鼓响，西羌兵三路出动，中间步兵一齐呐喊杀入中门，左右骑兵点燃火矢射入营中，瞬间便将西门的防御破坏，汉军抵挡不住，慌乱撤退
杀人放火，对羌兵来说可谓轻车熟路，人马冲入大营，便四处举火，烧毁营帐，抢夺器具，汉军不战而走，浦吉更是立功心切，当先领兵往大营深处直追，要来活捉诸葛亮
雅丹率中军追入寨门，命人清除障碍，方便铁车兵通过，传令骑兵趁乱往中营杀去，后营有索玛放火，汉军腹背受敌，已经胜券在握
羌兵在汉营中长驱直入，浦吉领兵当先，前部一千骑兵直冲入中军寨中，正在呐喊，忽然传来阵阵闷响，连人带马消失不见
原来营门外挖了陷坑，后方骑兵收势不住，全都冲进去，顿时挤作一团，惨叫之声不绝
咚咚咚——
与此同时，汉营中鼓声大作，火把齐鸣，只见沿着大营一排，密密麻麻的汉军张弓搭箭，凭空射来
“快撤！”浦吉见状大惊，急忙拨马后撤
震天的鼓声中，汉军伏兵自大营左右杀出，左边胡遵、邓艾，右边魏平、赵昂，羌兵阵型大乱，不能抵挡，掉头逃走
此时前营到处被烧着，反将羌兵后路阻断，后面士兵还在向前，两下相遇，挤在一起进退不得，人马乱走，踩踏致死者不计其数
后方雅丹丞相还在催兵接应，待听到鼓声，派人前去查探，还未回报，前军已经溃败退回，整座大营乱成一锅粥
营中喊声震耳欲聋，看浦吉在乱军中冲出来，雅丹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浦吉惊魂未定，喘息道：“中营……有埋伏！”
“怎会如此？”雅丹惊怒不已，不甘地伸长脖子看向汉营，远处依然有火光亮起，实在想不通汉军反应竟有如此迅速
正犹豫之时，忽然营外又响起鼓声，如同雷震，汉军又有伏兵杀出，火光下一将自北面杀至，白须飘洒：“汉将黄忠在此，反贼受死！”
浦吉本以为能立功，反被杀得灰头土脸，正心中懊恼，见一员老将追来，大怒道：“老家伙也敢逞能？”
“糟老头子……”
浦吉挥舞青铜刀，怒吼一声直斩向老将，话音未落，手中刀便飞了出去，惊得目瞪口呆
雅丹阻拦不住，眼看浦吉挥刀迎上前去，二马交错，只见那老将须发皆张，手起一刀，寒光闪处，浦吉人头便飞了起来
雅丹浑身一震，打马便走：“撤，快撤！”
“该死的羌人，还我们领地来！”
另一边，强端、杨千万等率领氐军杀到，两路夹攻，加上营中汉军也追出来，羌兵彻底大败，丢盔弃甲四散逃奔
第759章 铁车兵
后面越吉元帅正催促铁车兵赶路，山中望见东面天空通红，隐约传来喊杀之声，愈发心急，恨不得命人抬起那些铁车前行
正走之时，忽然前方乱兵逃回，只见羌兵丢盔弃甲，神色惊慌，忙拦住问话，方知袭营失败，忙传令停住车辆聚拢人马
不多时雅丹领败兵逃至，告知汉军在营中设伏，人马大败，越吉抬头不见浦吉回来，忙问动向
越吉顿足道：“打北边来了个白胡子老头，自称黄忠，手里提着一把金刀，一刀就砍了浦吉”“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越吉大吼道：“我兄弟能对战狼群，怎么可能被白胡子老头所杀？”
雅丹此时已被杀得心慌意乱，催促退兵，越吉怒道：“汉军杀我兄弟，此仇焉能不报？”
遂传令将铁车横于大道之上，就地结成营寨，越吉元帅手提铁锤，腰悬宝弓，策马立于阵前，雅丹将逃回败兵收拢于后，准备迎敌
山路上火把绵延，汉军随后追至，强端领兵当先，见羌兵竟留在山中迎敌，不禁大喜，与杨千万等兵分三路，一起冲杀过来
越吉元帅将手一招，人马如潮水般退后，中央却出现一排车辆，那些车辆首尾相连，上面布置兵器，如同城池一般
强端等人以为这只是普通运粮车辆，不以为意，继续径进，挽弓放箭，要将这些车辆冲垮
却见那车辆背后，无数羌兵同时放箭，待骑兵冲到近前，忽然无数黑洞张开，长枪透出，前排兵马冲突不过，尽数倒下
“这是……铁车？”听到叮当撞击之声，强端大惊，忙勒马后退
羌兵阵中箭矢如雨，氐军死伤无数，慌忙向后撤退，越吉元帅大吼一声，铁车兵推动车辆，如山岳一般挤压过来，将汉军分割开来，后方骑兵追杀，人马溃败
强端拼死冲出乱军，后方阿贵、雷定、符双三人前来接应，但铁车兵首尾相连，在大路上如同移动的城池，步步为营，骑兵冲突不过，反被隔开，你我不能相顾，阵型大乱
雅丹丞相见铁车兵反败为胜，不由大喜，再领残兵反攻过来，强端等几名头领与羌兵奋力拼杀，但始终无法突破铁车拦截，只能狼狈后退
幸好黄忠领大军赶至，见火光下车辆如龙蛇游走，箭如飞蝗，不敢贸然闯入，将人马停在半坡之上，接应败军
越吉元帅领兵追杀一阵，见援军赶至，火把照耀下一员白须老将居中，猜测便是杀了浦吉的老将，大叫道：“白胡子老头，下来受死”
黄忠观察良久，回头与邓艾、胡遵商议道：“可有破敌之策？”
邓艾默然摇头，胡遵言道：“黑夜之中，不知敌情如何，待来日见阵，观看虚实，再作计议”
邓艾忽道：“此车阵行动迟缓，必有人调度方可御敌，若能斩统兵之人，便可破阵”
黄忠微微点头，横刀喝道：“某乃汉将黄忠，来者何人？”
越吉听得黄忠之名，大怒道：“我就是羌国大元帅越吉，是你杀了我兄弟？”
“哈哈哈！”黄忠抚须大笑道：“区区蟊贼，也敢妄称元帅？似你这等蛮夷，来一个，某杀一个，来一千，杀一千！”
越吉大怒，指旁边一名高大的羌将喝道：“超吉，你去报仇！”
超吉是越吉麾下第一勇将，天生神力，徒手能放翻牦牛，也是铁车兵统帅，遇到车辆无法通行时，他亲自拉车，如履平地，使一柄八十斤狼牙棒，步战马战所向披靡
见七旬老者如此嚣张，早就不忿，闻令纵马而出，嗡声道：“老头子杀我族兄，我超吉要你加倍补偿！”
邓艾提刀上前：“此贼交我对付！”
“既是超级加倍，当由我来！”黄忠大笑，纵马冲下缓坡，提刀斩向敌将
超吉自恃勇力，对于这人马疾冲的雷霆之势，竟毫不避让，低吼一声横起狼牙棒招架，只听咣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将那金刀震开
黄忠双臂发麻，心中暗惊，此人果然力大，没想到与关羽切磋学来的一刀斩竟被他接住
同时又生英雄迟暮之感，年近七旬，自从来到西北更不禁受苦寒，每觉夜间身体不适，如果关云长到此，这一刀必能将对方斩于马下
心念转动，却也激起暮年壮志，拨马又来厮杀，虽然对方年轻力猛，但并无多少招式，黄忠刀法已臻大成，不与他正面交锋，对方也奈何不得
超吉如同黑熊一般，不断叫嚣猛扑，沉重的狼牙棒挥过，耳边传来呜呜之声，劲风激得黄忠须发飞扬，虽然多次空门大露，但凭借力气将黄忠逼退，无法用刀
十余合过去，黄忠见对方力气仿佛无穷无尽，自己许多招式用不上场，假装不敌拨马而走，要用拖刀计斩之
超吉以为黄忠气力用尽，哪里肯舍，打马紧追：“老家伙纳命来！”
黄忠奔至坡下，大吼一声，陡然抬刀向后斩去，只见一道金光仿佛自地面升起，往对方面门而去
超吉猝不及防，战马紧随其后，此时想要避让已经来不及，只是本能反应抬起狼牙棒护在眼前
仓啷啷——
一串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之声，伴随着两三尺长的火花，顺着狼牙棒铁柄向上飞窜
那狼牙棒仿佛着火了一般，只听超吉惨嚎一声，也像是被火烫了扔掉狼牙棒，趴在马上往本阵逃走
黄忠的金刀也拿捏不住，震得凌空飞了出去，却也顾不得许多，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取出弓箭往超吉便射
西羌士兵都以为超吉必胜无疑，一直在蓄势准备冲杀，雅丹丞相也组织骑兵待命，却见超吉忽然弃了兵刃逃回，无不大惊，这在以往可是从未见过的
越吉元帅以为对方用了妖术，正自疑惑，见黄忠用箭，也取宝雕弓向对方射去
他的这把弓来历不凡，是昆仑山一位道长所赠，弓身用瑶池边用千年桑木和象雄国犀牛角制成，弓弦是祁连山一头白蟒筋，足有五百石之力，射程极远，名曰射日弓
一箭射出后，才来得及开口提醒超吉：“小心暗箭，糟老头子坏得很……”
第760章 损兵折将
越吉话音未落，便见超吉的坐骑猛地昂首嘶鸣，撒蹄向前猛蹿，直奔到阵前，将超吉重重摔在地上，正低头看，却见一道白影飞至胸前，传来剧痛，惨叫一声坠落马下
“哈哈哈，吾虽年迈，箭矢犹锋！”
黄忠在马上仰天大笑，将弓向前一指，山坡上邓艾等领兵冲来，杀向羌兵阵中
瞬间形势又翻转，雅丹丞相大惊，急忙命人将不省人事的越吉和翻滚不止的超吉抬到车阵后面，带兵在铁车后御敌
这一次汉军已有准备，各将自领一支人马，分作七八队从不同方向杀入，铁车兵无人指挥，羌兵手忙脚乱，被杀得四处逃窜
雅丹见汉军势如猛虎，抵挡不住，咬牙忍痛弃了铁车逃走，汉军随后追杀，羌兵又死伤无数
听得身后喊杀声渐近，雅丹急得满头大汗，正感觉绝望时，忽然左边山谷中伏兵杀出，将汉军拦住，来路上火把亮起，鼓声大作
汉军见山中还有埋伏，不敢再追，放了一通乱箭向后撤退，伏兵擂鼓又追杀过来
雅丹让在路旁惊魂未定，火光中看清来的正是麹演人马，副将田乐、阳逵领兵向前，才放下心来
麹演领兵追至，见了雅丹问道：“丞相，前方军情如何？”
雅丹丞相抖抖索索指向东面：“前方有个白胡子老将，抢了我们的铁车兵”
“丞相放心，我帮你夺回”麹演顾不得多话，带兵随后接应
雅丹又带着单兵随后而来，赶至交战之地，汉军早已撤退，麹演担心前方有埋伏，不敢再追，只剩下满地尸体和散发着幽幽寒光的铁车
“还好保住了铁车！”雅丹丞相长出一口气，向麹演躬身施礼：“多谢麹将军相救，我们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铁车可是西羌最重要的武器之一，花费巨资打造，要是被汉军抢去，不只是损失惨重，他和越吉恐怕也要被砍头问罪
麹演心中暗爽，抱拳笑道：“某受西凉王之命，与丞相同心对敌，本该彼此相助，何必言谢？”
雅丹丞相一声轻叹，再不复先前的傲娇，先去查看越吉元帅，原来是黄忠一箭三发，两支射中坐骑，一箭奔越吉而来，射中心窝，幸好有护心镜保护，震得昏了过去，否则要穿心而亡
超吉则是被黄忠一刀砍断手腕，所幸及时撒手，保住了右手，即便如此，战力也大打折扣
雅丹丞相看过二人伤势，倒吸一口冷气：“七旬老者竟有如此实力，中原果然藏龙卧虎”
此时东方已经渐渐发白，麹演见西羌兵损失惨重，心中暗喜，关切问道：“昨夜战事如何？”
“实在是……太、太刺激了！”
今晚几经波折，反反复复，雅丹还从未打过如此诡异的仗
麹演怒道：“莫不是索玛做事不周，害了丞相？”
“索玛已经得手了，我们看到火光才动手，但是……”
雅丹丞相眉头紧皱，他只攻入前营，才到中营就遇到埋伏，不知道后营情况如何，确实怀疑索玛泄露消息
不觉天色大亮，只见满地尸体都是西羌兵，血水被冻成冰块，尸体全都冻硬，个个神色狰狞，紫红色的血块布满山谷，十分恐怖
正收拾战场，将铁车运回破羌，忽然山林中钻出数十人，个个衣甲破烂，满脸黢黑，惊得羌兵弃了兵器，向后逃窜
“将军，我是索玛啊！”其中一人招手大叫，奔到近前
麹演仔细看去，正是索玛，愕然道：“你怎会如此模样？”
索玛哭丧着声音叫道：“我们到了汉营，一切按照将军吩咐行事，都十分顺利，到了后半夜也顺利烧了粮草，但汉军反应很快，没来得及撤退就被围住，拼死才突围出来”
麹演指着狼狈不堪的几十人：“就带回来这点人？”
索玛颓然道：“可怜我的族人，都为西凉王尽忠了”
麹演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安慰道：“放心吧，白马族的功劳，本将一定会如实禀报大王，你们在湟中的族人，会得到优厚的抚恤和奖励的”
此一战西羌兵损失十之八九，由麹演派兵帮忙运回铁车，回到破羌城，留守士兵无不震动，纷纷叫嚷要出兵报仇，被雅丹丞相呵退
越吉元帅虚惊一场，但也后怕不已，超吉重伤，再也不敢轻视汉军，都乖乖来到府衙议事，听候调度
府衙之中，司马懿听了雅丹和索玛所说情况，与他所料虽然相差不多，但细节处却更为周全，慨然叹道：“诸葛用兵如神，虽张良在世，韩信重生，也不过如此”
忽然想起当年还在河内时，襄阳司马徽曾派人来访，邀请他到水镜山庄游学，如果当初去了荆州，辅佐刘琦兴汉，与诸葛亮同朝用兵，那将是何等局面？
麹演正佩服司马懿之智，等他下一步计划，却见司马懿目光怔忪，陷入沉思之中，轻咳一声问道：“先生，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司马懿回过神来，心中深深叹息，一切都回不去了，如果再有来世，一定不会屈从曹操淫威，要做堂堂正正的汉臣
深吸一口气将诸多念头摒弃，看向索玛问道：“你果真烧了汉军粮草？”
索玛点头道：“不错，原本我们只想烧营，但正好看到粮草，更容易起火，就去烧粮……”说到这里小心看向司马懿：“难道——我们做错了？”
麹演却笑道：“你能见机行事，烧了他们的粮草当然更好，这下汉军也没有吃的了”
司马懿却蹙眉道：“诸葛亮善于用兵，岂不知粮草乃三军命脉？屯粮之地非但隐秘，也必定看守极严，岂能让人轻易烧着？”
索玛闻言心中暗惊，大赞卧龙料事如神，司马懿果然有此怀疑，幸亏早有准备，赶忙答道：“我们被安排在后营与氐军同住，命那几位氐人头领设宴接风，纷纷称颂大汉政策席间如厕时，正好看到一队运粮车到营中，所以知道屯粮的地方趁着氐人头领贪杯喝醉，我帮他们巡营才找到机会，谁知才放火便被守军察觉追来，所以才损失惨重”
“孔明啊孔明，纵然你用兵谨慎，也总有疏漏之处”司马懿终于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
第761章 疑兵之计
雅丹丞相不解道：“既然诸葛亮还在怀疑索玛，暗中设下埋伏，为什么不派人监视，还要请他喝酒？”
司马懿冷笑道：“诸葛亮对索玛只是怀疑，命氐人设宴，以他人之口颂扬大汉政令，乃是要彻底策反索玛！却未料这些蛮夷贪吃好酒，军纪松散，一念之仁，铸成大错”
“原来如此！”麹演看向索玛，暗想还好这家伙心性坚定，赞道：“索玛，你这次做得很好！我一定让西凉王封你为大部帅，让其他各部向你学习，你就是羌人的榜样！”
雅丹丞相脸上无光，冷哼道：“身为羌人，意志本就应该像昆仑山一样坚定”
索玛低头道：“这次虽然侥幸完成任务，但我的族人都遇难，我无心交战，请将军放我回族内，为他们设灵台招魂回乡，否则我心里难安”
麹演也知道索玛没有价值，慨然允诺道：“好，你先带着族人去休息，明日准备回湟中大王必有重赏，你将是羌人的英雄，不要沮丧”
“多谢将军美言，愿将军早日破敌，杀了诸葛亮，为我的族人报仇”索玛感激告辞
越吉昨夜大败一阵，又折了兄弟，伤了大将，心中不服，急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报仇？”
司马懿言道：“汉军新运粮草被烧，吾料诸葛亮必会退兵，就在这一两日间，诸位早作准备”
此时连雅丹丞相也对司马懿十分敬服，再无多话，各自回营休息
司马懿对麹演说道：“汉军退兵倒在其次，昨夜两军混战，马超却未露面，务必要查探清楚他是否患病，此事关乎胜败”
麹演以为司马懿是想找马超报仇，嘴上答应，心中却不以为意，只命人严密监视汉军动静，细作根本不敢入营打探消息
为此他已经折损数十名亲信，那可都是一等一的绿林高手，个个身怀绝技，但到了汉营却如泥牛入海，没有一个回来，谁的家底能经得起这么折腾？
……
汉军大营中，虽然昨夜一场大胜，斩敌两万余，但军中却无多少喜悦之色
原来昨夜邓艾追敌遇伏，及时撤退，与黄忠撤退回营，还未到营门前，黄忠却从马上坠落，众人急忙救回，才发现他腹部中了一箭，直透出左臂
诸葛亮急命自己的随军医者检查伤势，那支箭通体用寒铁打造，穿透软甲，伤了筋骨，取箭后血流如注，足足接了一大盆
直到此时，邓艾等人才想起来，那越吉元帅倒下前也放了一箭，黑暗中大家都未看清，黄忠为了鼓舞士气，竟强忍疼痛传令杀敌，三军无不震惊
忙乎了一早上，黄忠才悠悠醒转，原本红润的面庞惨白，见诸葛亮和众将围绕床前，强笑道：“诸位无需如此，关云长尚能刮骨疗毒，区区小伤，何足道哉？”
诸葛亮悲叹道：“关公当时正值壮年，将军……是我用兵不当，害了老将军，若有个好歹，叫我如何向陛下复命？”
黄忠笑道：“黄忠蹉跎半生，幸遇陛下提携，老年才得重用，终能报国建功，夫复何憾？今已过七旬，尚能上阵杀敌，此生足矣！”
诸葛亮安慰道：“老将军宽心养伤，吾料司马懿已经中计，破敌之日不远矣！不日便可一同班师回朝，共贺西征之功”
黄忠也安慰众人道：“人活百年，终有一死，我能仿效古时英雄，马革裹尸，尽忠报恩，虽死而无怨”
邓艾抱拳道：“义父放心，吾必斩越吉之首，以报此仇”
诸葛亮见黄忠气息不稳，不忍再打扰，命人喂服汤药，安心静养，准备车马送往金城救治
众人回到大帐，诸葛亮命人将黄忠受伤的消息散布出去，却说腹部中了一箭，命在旦夕，由邓艾带兵护送回金城
马谡言道：“黄老将军受伤，已在意料之外，又将邓将军调走，何人领兵御敌？”
众将一听无不满眼期待，此次西征，有马超、黄忠两员龙将统兵，他们根本没有带兵机会，年轻一辈邓艾文武双全，人人信服，现在三人都不在军中，都跃跃欲试
诸葛亮轻摇羽扇，看向姜维：“伯约，你可敢临危受命？”
姜维一怔，激动抱拳道：“末将愿效犬马之劳”
马谡吃惊道：“师弟才不过一十六岁，恐怕难当大任，不如由胡遵将军统领中军”
众将也都纷纷对视议论，诸葛亮向来军纪严明，赏罚公平，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却非要提拔姜维任大将，这不是任人唯亲？
杨阜也劝道：“羌兵虽败，却未伤及筋骨，兵势依旧强盛，不可儿戏不如另派他人护送黄老将军，邓士载暂留军中统兵”
诸葛亮却不听众人劝说，叹道：“吾与贼军坚守未战，本欲待其粮尽自乱，再出兵攻之不料因一念之仁，被索玛烧了粮草，今吾军中粮草先不足，已不能久持，吾已决意退兵金城，待开春后再来对敌，伯约不过断后而已”
胡遵大惊道：“昨日刚大破羌兵，正该一鼓作气进兵，此时不进反退，岂非前功尽弃？”
诸葛亮缓缓扫视众人：“那越吉元帅有铁车兵三万，进退自如，诸位有何良策破之？”
众将顿时不能对答，昨日归来，大家都在讨论那铁车兵，根本想不出破解之法
见众将束手无策，杨阜只好说道：“军师既有退兵之意，今早便该拔营，却反说黄老将军伤重，迟迟不动兵，却是为何？”
诸葛亮道：“若是贼人统兵，吾当早退然司马懿颇知兵法，若贸然急退，羌人必来乘势追赶，此取败之道也！吾以真为假，此乃疑敌之计，叫贼惊疑不敢妄动，然后徐徐而动，可保无虞”
“军师高见！”杨阜依诸葛亮之计，先回后营暗中整理器械，领辎重兵先退
众人各去准备，唯独邓艾未动，诸葛亮笑问道：“士载不送老将军先行，还有何事？”
邓艾抱拳道：“老将军伤势并未危及性命，军师命我护送，必有深意，末将尚未领命，如何能去？”
“士载真智将也！”诸葛亮大笑，从袖中取出一副锦囊，“此去向东有一处伏虎岭，你到此处拆开锦囊，依计行事则可”
第762章 以进为退
次日，探马将汉营动静报知麹演，黄忠被越吉元帅射伤送往金城，诸葛亮强令养病的马超统兵，却提拔不满十八岁的弟子姜维为大将，整日练兵
这个意外消息让麹演激动不已，黄忠虽然年迈，但打败了西羌最强勇士超吉，西羌军上下十分忌惮，没想到他也受伤了，马上派人请雅丹丞相等来议事
“当真？”雅丹丞相也大感意外，再次确认后对麹演说道：“那射日弓由昆仑神仙开光，百发百中，元帅立功全仗此神器”
越吉心中得意，冷笑道：“本帅向来箭无虚发，我就说那老家伙怎么无动于衷，原来是强行忍耐”
麹演大赞越吉箭法了得，没有黄忠和马超，只剩下一群年轻小将，诸葛亮又重用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这不是自取灭亡？
雅丹丞相道：“今黄忠伤退，马超重病，汉营中再无大将，何不立刻发兵？”
麹演看向司马懿：“先生，你怎么看？”
司马懿言道：“诸葛向来用兵谨慎，军纪严明，怎会犯此大错？不可贸然行动，再探消息”
麹演也忌惮诸葛亮之能，不敢出兵，雅丹、越吉不满而去
当天晚上，又有两千余俘虏逃回，说汉军粮草不足，无法支应，诸葛亮不忍杀俘虏，将他们放走，告诫众人自回部落，宣扬汉帝仁德，劝说其他人撤退，不可再助纣为虐
雅丹丞相大喜道：“我看汉军可能要退兵了，此时不出兵，更待何时？”
越吉元帅更是摩拳擦掌，宝雕弓：“这次本元帅要射杀诸葛亮”
麹演又请司马懿来议事，司马懿问道：“马超病情究竟如何？”
麹演含糊答道：“据逃回士兵所说，马超还不能骑马，整日素衣软袍进出帐内，看来一时无法带兵”
司马懿思索片刻，还是不主张出兵，言道：“诸葛亮深知兵法，用人反常，必有诡计，须小心提防”
看司马懿转回后堂，雅丹丞相埋怨道：“那诸葛亮一个脑袋，我们也是一个脑袋，为什么如此忌惮？像他这样胆小谨慎，怪不得至今大仇未报”
“报仇之事，丞相慎言！”麹演小声提醒雅丹，“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哼，错过良机，叫他追悔莫及”雅丹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回帐请越吉元帅前来议事，彻里吉这次支援西凉王，可不只是因为那些财物，这也是他们制霸西凉的机会，只要击败汉军，抢了那些武器铠甲，西羌实力更上一层楼，麹演将会被他们踩在脚下
当夜彤云密布，西北风呼啸，等到天明，竟飘飘洒洒下起大雪
雅丹正犹豫是否出兵，忽然探马来报，汉军兵分三路向西而来，大军拔营而起，人马动静极大
“莫不是诸葛亮要孤注一掷？”雅丹吃了一惊，赶至府衙，麹演也已得到消息，正请司马懿议事
见司马懿负手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念叨：“以进为退……诱敌之计……”
越吉元帅急道：“汉兵已动，何不马上出兵迎敌？”
雅丹丞相也不耐烦，拿起手中权杖：“先生若不能抉择，不如请求昆仑诸神的指引吧！”
司马懿抬起头来：“如何指引？”
雅丹从腰中取下半截的蛇牙：“将蛇牙扔在瓷盘中，符文朝上为正，朝下为负……”
“胡闹！”司马懿脸色一沉：“军机大事，岂能用此无用之术？”
“你……”雅丹丞相气得脸色铁青，自行将蛇牙抛在盘中，见刻有符文的一面朝上，急道：“这是汉军以进为退之计，诸葛亮要退兵，赶紧出兵”
麹演也忍不住，急问道：“先生？”
司马懿双目微眯，看着门外雪花如鹅毛般落下，终于道：“此恐诱兵之计，不可轻出”
麹演现在对司马懿可是言听计从，遂不顾雅丹丞相请求，只命士兵严加防御，守城待敌
士兵们冒雪搬运柴草器械，忙乎了大半日，黄昏时分，哨探来报，汉军三路兵马又都退了
麹演不敢相信，命人到汉营去探，只见满谷雪白，只剩下高高低低的破烂营房，汉军早已全部撤退
雅丹丞相闻报大怒，冲着司马懿吼道：“看看看看，汉军就想趁着大雪退兵，不信众神指引，又错过机会，活该你一辈子报不了仇！”
“你说什么？”司马懿陡然回顾，眼中锋芒如鹰隼，阴鸷渗人
雅丹仿佛看到一头恶狼对着自己，吓得心中一凛，却强笑道：“我说像你这样畏畏缩缩，哪里像报仇的样子？”
司马懿盯着雅丹看了片刻，缓缓阖上眼睑，随即目光又变得深邃起来，轻叹道：“诸葛用兵虚实难测，吾不如也，为今之计，只好全军出动，趁胜追击，不可令汉军有丝毫喘息之机，一举破之”
“早就该如此了嘛！”越吉元帅埋怨着，抱拳道：“明日一早，我们西羌军先追，麹将军随后接应”
这是他和雅丹丞相早就商量好的，就算追不上汉军，沿途占领的城池和土地，都将是西羌的地盘，他们的势力就可以直接延伸到凉州了
麹演见司马懿微微点头，同意二人建议，当夜士兵饱食，穿戴厚甲，等天明便冒雪追赶汉军
二人走后，麹演问道：“那卧龙当真如此多智？”
他忽然发现司马懿这一天都是疑神疑鬼，到头来不过自己吓自己，可能诸葛亮根本没想那么多，如果按照雅丹丞相的建议，今早就出兵，汉军根本来不及撤退
司马懿叹道：“夫智者睹危思变，贤者泥而不滓，是以功名终申，策画复得诸葛亮真神人也，吾智不如孔明！”
麹演听得一头雾水：“先生说的……何意？”
司马懿收回目光：“或许是我多虑了，此时多想无益，马超患病，黄忠伤退，一众小将必有疏漏之处，或许便是天意，明日大军尽出，报仇雪耻！”
麹演吃惊道：“先生也要随军？”
“尽管叫西羌军先行，试探虚实，我等随后，伺机而动”司马懿走出门外，望着黑黢黢的天空，徐徐道：“该结束了！”
摇曳的火光下，只看到屋檐雪花簌簌而落，他的声音仿佛寒风拂过，震得雪花摇摆不定
第763章 天水姜伯约
次日天色微明，西羌军便迫不及待出城，所幸此时大雪已停，尚能行军
雅丹丞相上次吃了大亏，不敢贪功冒进，耐心等待铁车兵，与越吉元帅同行，各领三万兵马浩浩荡荡向东而行
三日后来到允吾城，城内物资早被搬运一空，只剩满地狼藉，但雅丹二人却很满足，凭白捡了一座城池，还是当年金城郡的郡治，西羌的地盘又扩大了
遂将城池占领，挂上旗号，据为西羌领地，正庆功时，探马来报，汉军已经退至河水边上，因东面风雪更大，压倒大树，道路坍塌，阻断去路，在来时修建的土堡暂住
雅丹丞相大喜道：“昆仑众神保佑，我们西羌出头之日到了”
越吉元帅也擦拭着他的宝雕弓，当初下山时老道赠给他的七支铁箭，如今只剩下三支了，一支留给诸葛亮，一支留给马超，最后一支将作为他成为英雄的见证
次日，留超吉守城，雅丹和越吉带铁车兵及两万羌兵杀奔土堡而来，先锋刚到大通河谷口，只见山涧里冰河绵延，冰锥有数丈来长，汉军竟砍断冰锥挡在路上，被风雪冻住，车马不能过
羌兵纷纷下马清理冰块，刚刚清理完毕，山后伏兵杀出，羌兵正累得气喘吁吁，尚未休息上马，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两千多人尽数被灭
越吉元帅大怒，亲自领兵赶来，见一员小将正追杀残兵，提铁锤大吼道：“小娃娃，休要嚣张，报上名来！”
那小将身穿鱼鳞甲，衣领处包裹雪白的狐尾，唇红齿白，剑眉星目，指着羌兵傲然喝道：“羌贼休要得寸进尺，天水姜伯约在此，尔等休想踏入凉州半步！”
“原来是你小子！”越吉大怒，催马出战
姜维挺枪来迎，只三合，便被越吉杀得手忙脚乱，带兵退走
“哈哈哈，这就是卧龙弟子的实力吗？”越吉信心大增，挥兵追赶
羌兵直追过河谷，忽然又有伏兵杀出，正是强端、杨千万领氐军埋伏在这里，左右截断羌兵，姜维也回马厮杀，围攻羌兵
越吉元帅挥动铁锤，左右横扫，独战两名头领，丝毫不落下风，姜维自乱军中杀至，三人围住越吉元帅，却奈何不得
越吉元帅越战越勇，恨不得将三人一并斩杀，死战不退，两军正混战之时，雅丹丞相领兵赶至，汉军见势不妙，立刻退兵，越吉还要追赶，被杨千万接连数箭逼退，遗憾不已
原来雅丹正在后方督兵，听闻前军遇伏，担心越吉有失，亲领精兵来救，所幸来得及时，将汉军逼退，提醒越吉道：“诸葛亮诡计多端，元帅需要多加小心”
越吉此时自觉无敌，足与马超、黄忠一战，挥舞铁锤大笑道：“只这些偏将小卒，就是有埋伏，也奈何我不得”
雅丹观察周围地形，见前方已是河滩平谷之地，唤来探马问话，往前三四十里便是土堡城，命人马就地驻扎等待后军
西羌军扎营与其他游牧部落不同，内部营盘如村寨布置，大帐居中靠内，中间留一条大道，两侧各部落按照等级依次向外扎营，最后将铁车围拢一圈，连接成墙，既能防野兽，也能防敌人偷袭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羌兵重新集合，越吉将铁车联络成队，自为先锋土堡城逼近，雅丹领大军随后接应
正走之时，姜维又领兵来阻截，被越吉杀退，随后强端、杨千万、阿贵等几个氐王都来交锋，全被越吉杀得大败，狼狈而逃，羌兵士气大涨
雅丹丞相此时也对汉军不再忌惮，言道：“诸葛亮屡屡派兵骚扰，是为拖延时间，足见他们还来不及撤走，我们一定要在麹演之前拿下土堡，那里一定藏着不少好东西”
越吉大笑道：“刚才若不是带着铁车兵，早将这些跳梁小丑杀死，哪还能让他们逃回城中？”
傍晚时分，羌兵杀至土堡城下，汉军早已退入城中，城外铁车浩浩荡荡，如龙蛇纵横游走，战马嘶鸣，往来驰骤
越吉元帅一路上杀得性起，纵马奔至城下，见城头一人身穿裘袍，寒风呼啸，却摇着鹅毛羽扇，大叫道：“诸葛村夫，速速开城投降，本元帅免你一死”
诸葛亮笑道：“中原礼仪之邦，吾主仁德，向来以理服人，明日你我各出兵相斗，决出胜负如何？”
越吉问道：“如何斗法？”
诸葛亮道：“吾久熟兵法韬略，又是大国都督，既要以德服人，不便以强欺弱，请元帅定夺”
越吉虽不满，但又便宜占，自然不会争执，遂问道：“胜败又当如何？”
诸葛亮言道：“吾若胜，元帅退回湟中，不可再助韩瑛、麹演等反贼；元帅若胜，吾愿退回天水，将金城以西割让西羌但韩瑛等终为反贼，当同心屠灭，永绝后患，你意下如何？”
越吉回头与雅丹商议，对付汉营众将，越吉已是胜券在握，二人心想取了金城后，也要对付麹演他们，正中下怀，遂到城下应战，明日辰时在湟水岸边比斗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二人将人马退后五里，就在河谷外山崖下扎营，商议明日对阵之事
汉军众将回城，诸葛亮问道：“方才城上观战，羌兵铁车连接如城，进退自如，确实难敌，诸位可有破车之法？”
几名敌人头领纷纷挠头，姜维却笑道：“战车于春秋时横行中原，然早被淘汰，因其行动缓慢，受地形所限，只需几个陷坑，便可破之”
诸葛亮颔首笑道：“伯约深知兵法之妙，然此处一带地势平缓，贼军骤至，挖坑已来不及，还需另谋良策”
姜维知道诸葛亮用兵谨慎，凡事未雨绸缪，如果要用陷坑，早就派人挖好，既然不用此法，就另有妙计
心知这是考验他临阵决断能力，仔细思索一阵，忽然眼睛一亮：“若叫那些铁车动弹不得，便不足为惧！”
诸葛亮大笑道：“伯约深知吾心也今夜诸位准备出城劫营，一举破敌，将那些铁车取来为我所用”
众人还在一头雾水，诸葛亮已经传令，命杨岳、魏平领本土士兵三千，带着木桶铁锹趁夜出城，几位氐王暗中准备，三更饱食，四更杀奔西羌大寨
第764章 智取铁车
不觉已至腊月，到夜间西北风怒啸，滴水成冰，临时搭建的帐篷更冷如冰窟，即便生长于高山的羌人也难以禁受，早早便裹着羊皮袄睡去
三更过后，强端等各领兵出城，赶到羌人寨前，四下里寂静无声，营中灯火早灭，连巡逻士兵也躲进帐篷躲风
五名头领各领一支军，强端和杨千万自大门杀入，其余三人顺着山崖脚下，翻过铁车，直到烧着两座帐篷，羌人才大叫呼喊
氐人对羌人天生仇恨，拿着兵器便往帐内冲杀，营中喊杀声四起，火光照耀悬崖，仿佛张开大口的猛兽
“何人吵闹？”越吉裹着皮袍，实在不想有一丝冷风钻进来，在床上大吼
“元帅不好，汉军袭营！”帐外士兵叫喊，已经听到厮杀之声
“他娘的，又中计了？”越吉大惊，忙钻出被窝
伸手碰到冰凉的铠甲，猛地缩回来，又咬牙穿上，这寒冬腊月的天气，甲胄在身仿佛穿了一层冰衣，冷得他牙关打颤
背好宝雕弓，拿着铜锤出帐，只见满营大火，浓烟滚滚，汉军在营中往来冲杀，到处都是惨叫之声
“诸葛村夫，言而无信！”越吉跺脚大骂，马上传令铁车兵准备，要将这些汉军困死在营中
刚上马整兵，便见雅丹丞相匆匆赶来，急叫道：“元帅，铁车全被冻住，动弹不得，快撤！”
“怎么会这样？”越吉大吼道：“些许冰块，凿开便是，为何退兵？”
冬日里车轮被冻住是常有之事，只要用铁镐敲开冻土即可，这种事也要他来教？
雅丹苦叹道：“铁车全被人浇水冻成冰块了”
“怎会这样？”越吉大惊，转过大帐背后，只见原本排成一排的铁车全都变成了大冰坨，仿佛围了一圈冰墙，在焰火下闪耀红光，大吼道：“谁干的？”
雅丹催促道：“此乃诸葛亮诡计，先退兵吧！”
“卑鄙——”越吉一锤砸在冰块上，冰渣飞溅，冻得足有两三尺厚
谁能想到诸葛亮已经约定明日公平决斗，晚上就来偷袭？
正恼怒时，强端、杨千万领兵杀到，越吉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舞锤冲上前去：“我杀了你们！”
羌兵四处逃窜，雅丹大声呵斥人马自后营撤退，忽听火焰中传来一声大叫：“西凉马超来也！”
抬头看去，只见中间大道上，一将白盔白甲，冒着焰火纵马而来，手持虎头枪，所过之处，羌兵被他冲得人仰马翻，没有一合之敌，气势惊人，不是马超是谁？
“马超来了，快走！”雅丹心头发怵，冲着越吉喊了一声，带着亲兵先走
羌兵本就匆忙应战，听到这个名号掉头便走，越吉舍不得他的铁车，怒吼一声逼退强端二人，直杀向马超
咣——
一锤砸过去，马超举枪架住，沉喝道：“汝是何人？”
“西羌大元帅越吉！”越吉上下打量着羌族人人敬畏的神威天将军，大笑道：“锦马超，我等你多时了”
马超调转马头，斜睥着越吉，不屑道：“某养病数日，尔等羌人便如此张狂了？”
“马超，时代变了！”越吉大笑，早就与马超交手，舞锤杀上前
见马超枪法果然凌厉，几次差点将他刺伤，忽然冷静下来，正萌生退意，却见马超气喘如牛，甚至咳嗽不止，不由大喜，看来马超伤病未愈，这可是成名的好机会
“神威天将军的名号，该换人了！”越吉胆气大增，一锤紧过一锤砸过去
“狗贼，休要……咳咳咳……欺人太甚——”马超枪法大乱，被逼得节节后退
“哈哈哈，吃我一锤！”越吉信心大增，拨马一锤又砸过来
马超低头闪过，却不料那大锤又转回来，急忙横枪格挡，只听一声闷响，身躯在马上摇晃，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来
越吉激动不已，正要奋力将马超除掉，却听身后一人大叫道：“休伤马将军，狗贼看箭！”
越吉急忙回头，见是姜维领兵赶来，手持弓箭正瞄准自己射来，手臂剧痛，已然中了一箭，黑夜里不敢大意，拨马往后闪避
此时越吉才发现，汉军已经全部冲入营中，羌兵已所剩无几，心下惊慌，不敢再恋战，无奈舍了马超，带着亲兵从寨后逃出
正走之时，忽听前方杀声震天，原来此处有伏兵挡住去路，雅丹正指挥人马突围，汉军防守甚密，冲突不过
“随我来！”越吉大怒，催兵至阵前，但见前方两员汉将堵住去路，将冲上去的士兵全部杀死，纵马直冲过去
此时后方追兵将近，羌兵急于逃命，也个个奋力向前，一拥而上，拼死冲破汉军包围，杀出一条血路逃走
人马逃过通天河山口，后方终于没有追兵动静，大家才松了一口气，稀疏的火把下，只见士兵们衣甲残破，有些甚至赤脚而行，冻得瑟瑟发抖
雅丹牙关格格作响，骂道：“汉人狡诈，他们的话我从今后再也不信一个字”
越吉元帅却只记着马超的狼狈，懊悔不迭：“刚才只差一招，我便能杀了马超”
“当真？”雅丹吃惊地看向越吉，这才想起他竟然从马超手下逃出来
越吉咬牙道：“马超果然有伤病，被我几锤打得吐血，若有铁车兵帮忙，他必死无疑”
雅丹想起冻成冰坨的铁车，又一声叹息，冬夜里无处躲避风寒，只好带领残兵连夜撤回允吾，五万多兵马又折损大半，一路上冻毙者就有近千人，死状凄惨
一战丢了所有的铁车，雅丹丞相懊悔不迭，越吉元帅也未能杀了马超，整日念叨，羌兵士气低迷，再也没有进兵欲望
两日后麹演领西凉军赶来支援，路上他缓缓行军，随时打探前军消息，果然如司马懿所料，铁车兵虽强，但在诸葛亮面前却不堪一击，只是没想到竟全被汉军抢走了
西羌军惨败，又丢了铁车，司马懿认为时机已至，兼程赶至允吾，见雅丹和越吉都垂头丧气，麹演心中暗喜，以主将姿态安慰二人一番，商议出兵之计
第765章 水到渠成
司马懿道：“汉军新运粮草被烧，吾料土堡存粮并无多少，今大雪封山，当趁其未退之时，将其破灭”
雅丹屡次中计，已经万念俱灰，无奈道：“诸葛亮卑鄙狡诈，恐怕只有司马先生才能对付！”
司马懿安抚道：“二位勿忧，那铁车虽被汉军抢去，但无法运走，必定还在土堡城中，我自有办法取回”
雅丹惊喜不已，躬身道：“若果真如此，我们愿听令行事”
越吉大声道：“我只想亲手杀了马超”
司马懿再问道：“元帅可是亲眼见到马超抱恙在身？”
越吉以为司马懿怀疑他打伤马超，不满道：“马超被我十余合打得吐血，还有数百亲兵亲眼所见，先生以为我吹牛不成？”
司马懿这才笑道：“元帅威风，在下早有耳闻，只是想确认马超是否真抱病在身如今看来先前并非是诈病，如今诸葛亮又命他勉强出战，可见军中已无可用之人，此战必胜矣！”
越吉大笑道：“先生说得对，马超现在就是一只病猫，从今之后西凉再无锦马超”
几人商议一番，决定翌日便出兵攻打土堡，不给汉军喘息之机，同时派人向湟中求援，请西凉王韩瑛、西羌国王彻里吉早日派兵增援，来年开春后便可进攻凉州
西羌军因失了铁车，又折损兵马过半，来时十万大军只剩三万，只好推麹演为大将，雅丹、越吉甘居其后为副将，麹演不忘司马懿之功，拜其为军师
次日，麹演以部将田乐、阳逵为先锋，再次杀奔土堡而来，二人斗志昂扬，西羌军来时趾高气昂，以为他们义军无能，这次碰了一鼻子灰，终于轮到他们上场了
先前二将统兵，被马超、黄忠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一直怯战不敢出兵，如今黄忠伤退，马超患病，也被打伤，只剩下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将，这不是手到擒来？
……
土堡城中，汉军开开心心将几千辆铁车运回，众军围着铁车一探究竟
原来诸葛亮在听到铁车之后，早就命人先回土堡，在那悬崖下一片密林中挖了几口井准备，等羌兵到时，果然在那悬崖避风处扎营，杨岳他们带士兵挑水，悄悄将铁车浇筑冻住，羌兵遇袭，只能弃车而走
正欢笑议论之时，却见马超从府衙走出来，挥舞着拳头大叫道：“告到洛阳，我要告到洛阳！”
众人大惊，却见杨阜随后跟出来，拿令箭喝道：“马超不遵将令，即日起不得统兵，往后山看守草料，若有再犯，数罪并罚”
“诸葛亮，你卸磨杀驴，欺人太甚……”马超回头就要理论，被亲兵赶紧架走
众军卒大惊，议论纷纷，被杨阜呵斥散去，各归营寨听候将令，转回府衙，见强端几位氐人头领目瞪口呆，满脸惊愕望着门口
诸葛亮招呼几人回头，笑道：“诸位勿忧，吾命马超出城，其实另有大用，方才不过激将法而已”
几人将信将疑，但也看出来诸葛亮兵法极严，连马超这等大将说罚就罚，他们还是乖乖听令为好
诸葛亮言道：“此番虽大败羌兵，但麹演所部精锐尚存，吾料此乃司马懿借刀杀人之计，欲打压羌兵气焰，令其言听计从，不日贼军再来，便是决战之时诸位将军务要同心戮力，经年之功，全在此一役”
众将领命，诸葛亮命杨岳、魏平领兵三千，熟悉铁车驾驶，待贼军到后自伏虎岭往来行走，车中装载粮米，若贼军来争抢，不必与他们硬拼，弃车回城复命
杨岳领命而去，诸葛亮又对几位氐人头领吩咐道：“贼军不日将至，几位出城轮流迎敌，只许诈败，以骄敌心”
众将各去准备，诸葛亮将守城分拨之事交给姜维，自己并不过问，给他统兵历练的机会
不一日西凉军果然杀到，强端、阿贵等出城迎敌，被田乐、阳逵杀得大败，逃回城中，贼军追至城下，叫嚣搦战，汉军坚守不出
田乐、阳逵将兵马退后扎营，细作禀报那日马超受伤回城，抱怨诸葛亮让他强行出战，旧病未愈，又添内伤，诸葛亮大怒，当场便让马超出城，看守草料去了，二将惊喜不已，赶紧将消息报知麹演
强端几人又想去劫营，却被诸葛亮拒绝，只命各自守城，不许出战
这一日西凉大军至，汉军依旧不出，诸葛亮正安排杨岳去运粮，忽见姜维带一人来见，进门便跪地求情：“军师，看在马将军诸多功劳的份上，饶他一回，他现在有伤在身，实不宜露宿山中”
诸葛亮见来的是马乐，失笑道：“孟起并无伤病，只是我二人定计，要瞒司马懿罢了”
“当真？”马乐惊喜抬头，风尘仆仆，面颊被风雪吹得皲裂，险些认不出来
诸葛亮示意他落座，问道：“湟中之行若何？”
“不负此行！”马乐坐定答道：“我已联络凉州羌王迷当，会同俄何、烧戈、伐同、蛾遮塞四大将领，出祁连直取湟中，将反贼一网打尽”
原来马乐被诸葛亮派去湟中联络各部羌人，专门为对付西羌部落，西羌来自更遥远的西昆仑山深处，湟中羌人虽然没落，但不满外人欺压，在马乐的游说下，推举新任羌王迷当，响应神威天将军马超反攻西羌，历经半年多时间终于组织兵马下山
羌人出兵后，马乐马不停蹄又赶回军中，沿途打听到汉军大败，震惊不已，恰逢麹演在各处征兵，便混入其中打探军情，准备做内应，不料听闻马超被诸葛亮打压贬黜，生怕又将他激怒，犯下死罪，不得已又逃出敌营前来求情
“西凉多义士也！”诸葛亮听了马乐经历，慨然一叹，安慰他道：“既然贼军对此消息确信不疑，一切水到渠成吾已在伏虎岭布下天罗地网，叫马将军手刃司马懿”
马乐这才长出一口气，就要去见马超，诸葛亮却道：“你先不必去山中，吾另有要事安排：湟中白马羌头领索玛已归顺朝廷，我已用计将让其部众尽回本部，你要尽快告知迷当大王，有白马羌为内应，除灭彻里吉易如反掌，西凉之乱不日可定矣！”
“徐元直诚不欺我，先生真乃神人也！”
马乐先前最服徐庶，常听徐庶夸赞卧龙，心中不爽，这次一起共事，彻底敬服
诸葛亮用羽扇闪了闪炉火，笑骂道：“这个元直，逢人便夸我，欲置吾于炉火之上乎？”
第766章 瞒天过海
西凉兵卷土重来，前军屡胜，众将十分欢喜，麹演、越吉元帅轮流到城下搦战，汉军只是坚守不出
司马懿一边命人赶制攻城器械，一边监视汉军动静，马超因伤出战，又因怨言被派去城外守粮，但究竟去了哪里，却无法察知
司马懿摇头道：“马超为人桀骜，虽心中有怨，却不会负气而走，定是派人向洛阳上书，等候消息”
雅丹丞相蹙眉道：“斥候将这附近几十里都搜遍了，全无动静，他们究竟去了何处？”
越吉元帅一直懊悔那一夜没有放出一箭，将马超射杀，叹道：“莫不是马超气愤不过，领兵回西凉去了吧？”
司马懿却神色平静：“诸葛亮深知兵法，粮草又是三军命脉，自然存储极为隐秘，焉能轻易探知？”
雅丹忧心道：“等马超养好伤，病猫变猛虎，可就不好对付了”
司马懿笑道：“二位不必着急，内伤非百日不能痊愈，不出半月，吾便可破城”
“吹吧你就！”越吉撇嘴道：“军中现在连冲车都造不出来，只凭那些云梯和弓箭，我的族人可不能去送死”
司马懿道：“既然土堡中无法存储多少粮草，数万大军在城中，吾料不出十日，汉军定要出城运粮，那时候屯粮之地自现矣！”
“原来如此！”越吉元帅猛然醒悟，握拳吼道：“只要他们敢运粮，我一定找到马超所在，否则便将他们活活饿死在城中”
正闲聊之时，见麹演快步进来，禀报道：“方才斥候来报，汉军黄昏时分出城，带着五百辆铁车向北而去，不知何故”
“铁车，那都是我的！”越吉元帅腾地一声站起来：“我现在就去抢回来”
“不可！”司马懿双目微眯，缓缓道：“汉军此时出城，又带铁车，必是去运粮了”
雅丹丞相道：“先不必打草惊蛇，先让他们去运出粮食，我们再劫粮，既能探知屯粮之地，又能抢回粮食和铁车，一举两得”
“此计甚好！”麹演和越吉极力赞成，马上就要出兵
司马懿忽然脸上的笑意收敛，蹙眉道：“此莫非又是诸葛亮之计？”
“唉呀，诸葛亮已经黔驴技穷，哪有那许多计策？”越吉急怒道：“如果不是之前你犹豫不决，早在允吾就将汉军消灭，何至于让他们逃到这里，我们损失多少兵马？”
麹演也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只在这里空想无益，不如先去劫粮，看汉军如何应对再说”
司马懿点头道：“既如此，当派可靠之人分头去，一路埋伏，一路劫粮，若汉军是诱敌之计，也好接应”
越吉元帅急于抢回铁车，要亲自出兵，麹演派大将田乐随行，二人各领三千精兵，连夜出发向北，于土堡必经之路上埋伏
麹演和雅丹等待回音，司马懿自回后营，与他随行带来的三百多侍从，都单独安排在这里，不管是在城里还是大营，都不许任何人闯入
这些人足不出户，除了吃喝拉撒外，从不见他们活动，个个神情古板，眼神冷漠，仿佛泥塑傀儡一般，连麹演都不知道这些人平日都干些什么
是夜三更时分，越吉、田乐将熬好的羊肉每人分一大碗，吃的士兵们浑身滚烫，分兵两路出城，往车辙经过之地埋伏
约莫天明时分，果然听得远处人声嘈杂，车声辘辘，寒风中传来清脆的铁器撞击之声，汉军果然运送粮草而来
越吉大喜，此时士兵们已经快要冻僵，手脚发麻，不敢等汉军走近，大吼一声杀出，敲锣打鼓恐吓对方，羌兵们叫嚷杀将过去
汉军见此处有埋伏，胡乱放了几箭，弃了车马大败而走，不止有铁车，还有许多车辆牛马都在原地打转，羌兵忙着抢夺物资，根本无心追敌
不觉天色大亮，也不见有汉军追来，埋伏在不远处的田乐也来帮忙，二人喜不自禁，将车马赶回自家大营
麹演见运回来百余车粮食，欣喜不已，这可是出兵以来最大的一场收获，立刻吩咐阳逵庆功：“将粮食分到各营，全军开席！”
刚回帐中才坐下来，越吉正唾沫横飞讲述汉军不堪一击，却见阳逵后脚便跟进来，脸色难看：“将军，那些粮食……都是假的”
“你说什么？”越吉元帅大怒，掀了桌子便冲出去
众人一起跟着出来，只见营寨广场上，各部将领都等着分粮食，但从车上卸下来的除了几袋麸糠外，全都是碎石和冰块
“诸葛亮，我要杀了你！”当着全军之面出丑，越吉气得脸色青紫，就要出兵攻城
“元帅息怒，好歹也抢回三百辆铁车”雅丹丞相急忙将他拦住
麹演喝退士兵，回头见司马懿却露出笑容，刚才越吉大胜回来，他可是一脸愁容，赶忙提醒道：“先生不要幸灾乐祸啊！”
司马懿却道：“果然是诸葛亮之计，吾料白日另有粮车从山中运出”
麹演愕然，正要派人去问，斥候已经来报，从南面大河岸边的一处山中，汉军运出一批粮草，由马超所部的西凉骑兵亲自押运
麹演大惊道：“先生如何知道？”
司马懿叹道：“此乃瞒天过海之计！诸葛亮早料到城中粮草不足，吾必派人劫粮，故意趁夜出城，却用空车运送，想来大军粮草何等重要，岂有夜间运送之理，是我草率了？”
麹演听罢愣了半晌，喃喃道：“这卧龙处处料事在先，究竟是人是神？”
司马懿却冷笑道：“但任他孔明多智，但军中缺粮，却无法改变此番运粮，已将屯粮之处暴露，汉军不出，吾便出兵烧粮，他必来相救，则可见机行事”
“先生高见！”麹演大喜，与司马懿回帐议事
大帐之中，越吉元帅依然怒气不休，听闻汉军白日运粮，又要出兵去抢，被人如此戏耍，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麹演忙安抚越吉，将司马懿之计告知他，笑道：“元帅息怒，只要汉军出城，必叫他有来无回”
雅丹也道：“汉军出城，就是离了窝的兔子，成为我们的猎物”
“我全都要！”越吉握拳怒吼道：“土城、粮草，本帅全要拿下”
第767章 各怀鬼胎
得知汉军粮草所在，麹演信心大增，现在汉军不敢出城交锋，只要抢了他们的粮食，便胜券在握，立刻派出亲信往山中寻找屯粮之地
次日，斥候便来禀报，那些粮草藏在伏虎岭中，因有车辙和马粪，很快便找到地方，他们监视一夜，马超在营中怨气冲天，整日饮酒解闷，喝得酩酊大醉，草料之事都交给属下去办，看守十分懈怠
越吉元帅大喜道：“看来马超彻底废了，神威天将军的名号必将属于我”
雅丹丞相张开双臂，仰望昆仑念道：“昆仑山神保佑，胜利就在眼前”
“真天助我也！”麹演也打着自己的算盘
当年起义的五人只剩下他自己，只要消灭这支汉军，诸葛亮和马超都败在他手下，在西凉的威望将会最高，到时候取代韩瑛自立为西凉王，当个土皇帝岂不美哉？
三人都急着出兵，司马懿却十分谨慎，将那几名斥候留下反复问话，最后又问道：“那粮草堆放之处，可有积雪覆盖？”
一人答道：“正是那些粮仓、车辆都被大雪覆盖，我们去了几次都没有发现，全都藏在雪中”
司马懿这才面露笑意，雅丹疑惑道：“下了大雪，粮仓必定埋在雪中，这还用问？”
司马懿冷笑道：“诸葛亮多谋，焉知此非其诱敌之计也？若那些草料在雪之上，必是临时准备，此为诱饵也！今粮仓在雪下，可见早已有之，此确为汉军转运粮草之地！”
“先生高见！”雅丹拜服
司马懿抚须叹道：“孔明啊孔明，吾平生未服过一人，不想你却因马超遭池鱼之殃，惜哉？”
正商议之时，探马又来禀报，汉军一支兵马出城，在伏虎岭外扎营，又有一队粮车从山中运出，送往土城中
雅丹吃惊道：“不好，必是诸葛亮见屯粮之地已经暴露，怕我们偷袭，要将这些粮食都运到城中”
越吉急道：“我现在出兵去抢粮”
司马懿言道：“凡事谋定而后动，既然汉军已有防备，诸葛亮必有诡计，先查守营将领，再定计未迟”
这三人都吃过大亏，只好暂时忍耐，各去整顿兵马，等待出兵时机
天黑之后细作才来禀报，伏虎岭下大营竟是诸葛亮亲自驻守，将守城之事交给姜维
雅丹丞相恍然道：“这几日姜维一直在城中练兵，原来诸葛亮早有准备，此人事事先人一步，实在可怕”
司马懿却冷笑道：“今黄忠伤退，马超颓废，诸葛亮手中无将，无奈用此乳臭未干小儿，纵有神机妙算，有何能为？”
麹演蹙眉道：“诸葛亮亲自守营，这恐怕不好攻打”
司马懿笑道：“今诸葛亮不在城中，明日将军全军尽出，全力攻打土城雅丹丞相于北门外河岸处埋伏，诸葛亮若来相救，便可伏击之”
越吉元帅急道：“那我做什么？”
“元帅与我共同的敌人乃是马超”司马懿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缓缓道：“你我连夜出迎，埋伏于山中，见汉军回救土城，却直取伏虎岭，烧其粮草，擒杀马超，此曹孟德烧乌巢败袁绍之计也！”
“先生之计，不输那诸葛亮”越吉大喜，向司马懿躬身施礼，这等妙计，他们是想不出来的
雅丹丞相抚须大笑道：“诸葛亮分兵在外，自以为万无一失，我们让他首尾难顾，必定大败”
麹演听司马懿要让越吉去杀司马懿，心中有些不爽，但眼下打败汉军要紧，心中盘算着怎么能杀诸葛亮
雅丹和越吉回营准备，同时派人向湟中报信，前军即将获胜，请彻里吉尽快控制西凉王韩瑛，调回麹演，解除兵权，将其在路上处死
二人之后，麹演埋怨道：“先生是我的军师，为何却帮羌兵成大事？”
司马懿疑惑道：“两军同盟，齐心对战汉军，我此计并无偏颇，将军何出此言？”
麹演叹道：“如今我手下只有这三万兵力，明日却要去攻城，以汉军弓弩的实力，岂不是白白送死？那烧粮、伏击的大功劳，都让羌兵捡去了”
“将军此言差矣！”司马懿笑道：“吾如此用计，正是为将军谋划，土城虽易守难攻，将军却不必强攻，只是虚张声势，引诸葛亮来救，诸葛亮遇伏，城中守军岂能不救？将军便可顺势取城，城中一应军器物资，尽归将军矣！”
“原来如此！”麹演心中暗喜，却又叹道：“只可惜杀马超、诸葛亮的功劳，还是被他们抢去了”
司马懿冷笑道：“你们西凉有句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马超虽有伤病，但毕竟乃当世虎将，又有三千西凉兵守护，岂能轻易杀死？吾正要越吉为前驱，与他拼个两败俱伤，坐收渔利而已”
麹演大喜道：“那我还有机会杀诸葛亮，”
司马懿却摇头道：“诸葛亮最受刘琦器重，又是三军统帅，岂能轻易被杀？莫说他身边扈从，皆丹阳兵，个个以一当十，一旦遇险，就是汉军上下，也会拼死相救此战必定两败俱伤，将军不必参与，只需坐观虎斗，便可一战除去羌兵”
麹演这才明白司马懿的用心，抱拳道：“是我误会先生了麹某绝非忘恩之人，待我占领湟中后，你我共享荣华富贵”
司马懿却叹道：“吾自中原流落至此，早已心如死灰，形如槁木，只为报仇而已，然一人之力何其渺小？幸蒙将军不弃，言听计从，方有大仇得报之日，杀马超了却心愿，此生已无牵挂，当寻一风水处，了结残生罢了，此计亦为报将军之恩”
麹演可舍不得司马懿离去，忙劝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生大仇既报，再娶妻生子，光耀门楣也不算晚……”
“将军不必多言，我自有道理！”司马懿根本不愿提起家族之事，径自回后营去了
夜黑如墨，繁星点点，司马懿回到帐中，充斥着膻腥的味道，一大盆羊血正在沸腾，又将鸡血、白马血各一碗倒入其中，命人继续煮沸
将至三更，传唤所有侍立帐中，从暗格中取出匈奴萨满祭司留下的权杖，将符文焚于血中，依次分与众人饮下
此时越吉元帅已经领羌兵出营，司马懿披着厚重的羊皮袄，手举杖朗声道：“我最忠诚的勇士们，为了长生天的荣耀，战斗吧！”
第768章 火烧土城
次日一早，羌兵早已先一步出营，麹演尽起营中守军，命阳逵、田乐为先锋来攻打土堡，自领大军携带辎重随后接应
兵至城下，麹演再次搦战，果然只见姜维那稚嫩的脸庞在城上出现，大笑道：“诸葛亮不在，竟留你这小娃娃独掌三军，当军情为儿戏焉？”
姜维大喝道：“甘罗十二拜将，古已有之，我如何不能统兵？”
麹演冷嗤道：“甘罗是谁本将军不知，但我却知道，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是要付出代价的”
遂命兵马围住南门和西门攻打，这段时间军中赶造的器械已经不少，西凉军以弓箭压制汉军，抬出云梯、冲车，擂鼓作势攻城，杀声震天
姜维早派人向诸葛亮求救，命士兵紧闭城门，搬运火矢、擂石等守城器械，汉军在城上往来奔走，如同忙碌的蚂蚁
这土城是临时修建，加之寒冬腊月，护城河早已结冰，西凉军搬运木桩沙土，先填充冰面，不断逼近城下，向守军施压
麹演命二将故意拖延，引诸葛亮领兵来救，半个时辰后，北门果然汉军杀到，还未到城下，雅丹丞相领伏兵杀出，两军相遇一场混战
汉军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人马大乱，麹演催马至高处观战，只见诸葛亮的四轮车被裹在乱军之中，左右冲突不过，人在车上十分慌乱，完全没有昔日从容自若的神态
“哈哈哈，诸葛亮，叫你平日装模作样，活该！”
麹演正大笑时，见北门忽然大开，竟是姜维亲自领兵出城救援，不禁大喜，果然不出司马懿所料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麹演暗笑年轻人沉不住气，立刻回营传令猛攻
西凉军闻知守军出城，无不士气大增，抬着云梯奔至城下，争先恐后登城，汉军顾此失彼，见有人爬上城头，纷纷向后逃走
“留下北门让他们走！”麹演专门放开北门，就是要让汉军与羌兵拼个两败俱伤
西凉军攻入土堡，大开城门，麹演自西门领兵进入，立刻命人守住城门要道，派亲兵封锁府衙和府库，以免被士兵抢夺物资
正登上北门准备坐山观虎斗，忽听“轰”的一声闷响，整个城墙都在颤抖，仿佛地震一般，紧接着西门、东门和南门也传来闷响
“发生何事？”麹演扭头四处张望，只见城墙四周都是火焰黑烟，四座城楼下黄土飞扬，弥漫上天
“将军，大事不好……”阳逵灰头土脸跑上楼梯，惊慌道：“城门、城门被堵死了”
“怎会如此？”麹演大惊，急忙跑下楼梯，来到城门道内，只见飞扬的黄土中，整个城门道竟被巨石堵死，不由一颗心沉到谷底，忙大喝道：“快去看其他几门”
砰——
话音未落，只见府衙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地面再次剧烈颤抖，只见砖石瓦砾冲天而起，一股黑烟如同巨大的蘑菇，缓缓升起，将整座土城覆盖
“是火油，快走！”麹演扶着城墙站稳，这才发现脚下城墙边的沟里竟是火油
初时火焰燃烧，都以为是攻城时留下的，不以为意，此时才发现正往四面街道蔓延，越烧越大，这土城是汉军来时临时搭建，城中房屋都用木桩茅草修盖，已经大片燃烧起来
众人冒着焰火逃至西门，却见田乐也狼狈跑过来，西门已化作火海，西凉军在城内四处奔跑，根本无处可去，到处都是惨叫之声
“诸葛亮，你好狠！”麹演目眦尽裂，仰天大叫
城内到处起火，居中的府衙处爆炸，只见炭火木桩全都烧着，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炉，烈焰炙烤，人不敢近，只好又退回北门爬上城墙
城墙上挤满了西凉兵，被烟熏火燎，苦不堪言，还好有登城时残留的云梯，纷纷往梯子上爬，互相争抢，有人被挤落城下，发出凄厉的惨叫坠落而下
麹演正大骂诸葛亮，抬头看到城外的战事局势反转，羌兵不知何时反被汉军杀得四处逃窜，尤其那小将姜维，一杆枪舞动如龙，正追赶狼狈逃窜的雅丹丞相
“哈哈哈，雅丹老贼，你还想杀诸葛亮，做梦吧！”麹演幸灾乐祸大笑，又听到城内惨叫不绝，回头看许多士兵在火海中翻滚，转眼化为碳灰，又抱头大哭道：“我的人马——”
“这边有梯子，将军快走！”阳逵带人控住几架云梯，护着麹演下城逃走
城外雅丹带领羌兵埋伏，见诸葛亮亲自领兵救援，立刻杀出，将汉军截为两段，自领精兵直奔四轮车，越吉杀马超，自己杀诸葛亮，这可是天降奇功
正满怀喜悦杀到近前，却见车上之人竟抓起一把大刀，跳上旁边战马，挥刀连砍数人，大吼道：“西羌贼，认得邓艾否？”
“不好，中计了！”雅丹大惊，先前就有几名头领被邓艾斩杀，急忙往后退
邓艾领兵反攻，此时城中姜维也领兵来救援，羌兵腹背受敌，哪能挡得住这二将合力冲杀，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老贼休走！”姜维在雅丹身后追得紧，但雅丹的坐骑也是宝马，追赶不上
邓艾将羌兵杀散，远远取出弓箭，朝着雅丹射去，只听战马一声嘶鸣，便翻滚倒地，将雅丹甩出去，在雪地里翻滚不止，变成一个雪人
姜维拍马赶到，将摔得头晕眼花的雅丹一枪刺死，挑飞到旁边的河沟里，羌兵四散奔逃，也不去追赶，与邓艾带兵奔城下而来
此时土城就像一个巨大的火炉，里面黑烟滚滚，直冲云霄，城墙上西凉兵争先恐后往下爬，不时有人坠落，发出阵阵惨叫
汉军追至城下，城上的人徘徊不定，云梯上的进退不得，姜维命人上前喊话：降者不杀
西凉军如蒙大赦，又从云梯上爬下，乖乖来到军前投降，除此之外，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麹演和阳逵、田乐二将带领残兵赶回大营，发现营房残破，守军逃走，正惊怒之时，营中强端、杨千万领兵杀出，三人奋力杀出一条血路，向西逃走
第769章 司马之死
伏虎岭中，司马懿见汉军去救土城，马上叫越吉元帅领兵杀奔山中
雪地上密密匝匝的车辙和马蹄印，根本无需向导，越吉元帅一马当先，来至谷口，便被守军发现，以弓箭阻挡，擂鼓示警
刚冲到营门前，便见一将领兵而来，正是马超，只见马超神情低迷，似乎还宿酒未醒，在马上坐立不稳，大喝道：“谁……谁敢犯我大营？”
“马超，我来取你狗命！”越吉大喜，挥舞大锤便纵马杀过去
马超挺枪相迎，二人交战四五合，便抵挡不住，虎头枪险些拿捏不稳，拨回马便走
“哈哈哈，这次看你逃到何处！”越吉一心要杀马超扬名，随后追赶，进入谷中
司马懿随后赶来，在谷口左右张望，面现狐疑之色，命人先入谷打探动静
不多时斥候回报：“谷内并无伏兵，里面都是粮仓草房，马超正指挥汉军与羌兵厮杀”
“诸葛孔明，吾此番用计，只为杀马超报仇，你能否活命，全看天意！”司马懿心中大定，怕马超又逃走，立刻带人追入谷中
前方杀声震天，两军正在混战，越吉元帅被汉军结阵拦住，箭弩齐发，眼看马超在马上摇摇欲坠，却不能将其斩杀，急得直跳脚，催促士兵发动猛攻
羌兵接连冲锋，都被汉军挡住，谷中死伤无数，越吉大怒，取出弓箭瞄准马超，一箭射去
却见马超忽然打了个酒嗝，好巧不巧，偏头的瞬间，箭矢擦着面颊而过，大呼可惜
正待再放箭，却见马超忽然精神一振，双目圆睁，猛提丝缰，战马人立而起，指着远处大吼道：“司马老贼，你终于来了！”
只见身后司马懿也缓缓来到，盯着马超，双目如电，沉声道：“马超，你我恩怨，今日便做个了结吧！”
“哈哈哈，我与你不共戴天，受死吧！”马超仰天厉笑，那坐骑前蹄落地，便猛地向前窜出，直奔军前冲来
越吉忙扔了弓箭，提锤大喝道：“马超小儿，先过我这……”
“滚开！”话音未落，马超已纵马奔至眼前，大发神威，虎头枪横扫，只听当的一声，手中大锤便飞了出去
“啊？这、这不可能……”
越吉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撞来，根本无可撼动，在马上还未坐稳，绝望之中，眼睁睁看着虎头枪刺穿胸口，瞪大双目念道：“神——神威天将军——”
越吉一合被杀，羌兵顿时大乱，纷纷向后而走，汉军一声呐喊，跟着马超冲杀过来
司马懿却面沉似水，命督军连斩数人，羌兵不得已又回头厮杀，但马超冲过来时，纷纷往两旁避让
“忠诚的勇士，杀掉马超，被长生天抛弃的恶灵！”司马懿缓缓举起权杖，沉声念诵
只见他周围三百多死士，个个双目赤红，提刀冲向马超，此时所有人眼中只有一个目标，连挡在他们面前的羌兵也被杀死
马超纵马逼近，虎头枪横扫，只听一阵乱响，有些人兵器被震飞，但依然大步上前，竟龇牙咧嘴冲向坐骑
“不知死活！”马超大怒，一杆枪左右飞舞，连杀数人
却见那些人如同木桩一般，仿佛不知疼痛，只要不被杀死，都直挺挺的冲过来，有人死死抓住虎头枪，有人竟妄图抱住马腿，如果不是坐骑神骏，此时早被放翻了
“这是什么人？”马超大惊，拨马向后退，却见他已经被这些人团团围住，正步步逼近，奋力又杀数人
司马懿看那些死士将马超包围，悍不畏死冲上去，嘴角微微牵动，这些死士正是之前保塞匈奴护送他的五百骑兵，用萨满秘术改造，活了三百余，五十人追随司马恂，其余的全都用来对付马超
正看之时，忽然亲兵大叫，后方起火，司马懿转头看去，只见谷口方向浓烟滚滚，顿时双目微凛，命人打开山坡上一间草房，里面装的都是柴草
“不想此处竟也是陷阱，孔明啊孔明，你果然技高一筹，但这又如何？”司马懿自语一阵，忽然张开双臂，挥动权杖向山上癫狂大吼道：“诸葛亮，我知道你必在此处，欲放火烧我！可惜计谋虽高，岂知我早已心如死灰？我与马超同归于尽，你能耐我何？哈哈哈——”
昨夜出发时，他已经问清这山谷地形，里面是一处悬崖绝地，满谷都是粮草干柴，一旦大火烧起，谷内将寸草不生
歇斯底里的大笑中，司马懿派出身边护卫，不等汉军放火，竟先主动烧着那些草房，霎时间满谷焰火飞腾，烧得积雪滋啦啦作响
此时马超的坐骑已被那些死士放翻，正一手持枪，一手拔剑死战，浑身浴血，护卫奋力将羌兵杀散，往前来救，将那些死士乱刀砍死
司马懿站在满地尸体中，周身尽是火焰浓烟，看着马超厉声笑道：“马超，你杀我全家，此仇还不算完，到了阴间我也放不过你”
“哈哈哈，幼稚！”马超横枪冷笑道：“若真有到阴间之日，那西凉十万精兵，岂能放过你？想你那全家大小，到了阴间也要被杀得魂飞魄散”
司马懿一怔，面容扭曲，指挥那十几人继续放火，嘶声大吼道：“毁灭吧，我与你同归于尽——”
“我马超还有大事要做，岂能与你这狗贼同葬一处？”马超冷然一笑，带兵往后退走
但此时大火已经向山谷中蔓延，根本无处可避，司马懿正疯狂大笑，却见马超退至一处山崖，汉军将那些草房推倒，里面竟都是岩石和冰块，瞬间形成一堵墙，将火焰阻隔
“这……诸葛村夫，你又坏我大事，我恨你——”
司马懿神色大变，没想到诸葛亮又比他多算一步，竟将山谷分为两段，跌跌撞撞冲到石墙下，怒吼道：“马超，是男儿就滚下来，与我决一死战！”
“将死之人，还敢逞强？”马超早已换了弓箭，冷喝声中，一箭正中司马懿胸口
噗——
司马懿仰面跌倒，望着漫天焰火，苍穹旋转着，离他越来越远，瞪大双目尽是不甘
如果没有诸葛亮，他早已大仇得报，手握箭矢喃喃道：“既生懿，何生亮？既生懿，何生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