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8 胜算
张小文皱眉观察着地图，越看她心中越加惊悚。
若是没有飞鹰的情况下，席队长选择的战略布局完全没有问题，可张小文看到那枚子弹后，心中产生了些许怀疑。
如果飞鹰仍旧存在，并且可以正常运作的话，席队长选择的战略便会彻底失败。
他选择的线路全部覆盖在飞鹰的打击范围之内，飞鹰作为远程打击覆盖的武器本身的威力就不容小觑，席队长一开始废了如此多人力物力也要去偷袭拆毁飞鹰就不难看出飞鹰的恐怖。
飞鹰若是没有损坏，或者出了什么变故，后果不堪设想，席队长连同队伍的主力部队会被瞬间清除出赛场。
“杨涛，二队有没有会机械维修的？”张小文惴惴不安地问。
杨涛先是一愣，紧接着用不确定地语气说道：“没有吧，咱们都是大头兵，那种技术型人才没听说过——不过我也不敢打包票，咱们平时关注的都是二队的能力，至于你问的算是个人特长，没准还和二队队员曾经的职业有关系，这些信息是严格保密的。”
张小文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烈，她立刻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你看这枚子弹，它实在被保存得太完好了。咱们之前见到二队运输子弹，就说明对方指挥已经集中了飞鹰的弹药，如果飞鹰真的坏了，这些弹药肯定还在距离飞鹰很近的补给点内集中存放。”
“可是我们看到的事实完全不是这样，将子弹分别藏在附近补给点中一定是为了保险的做法，其目的不言而喻——因此我怀疑飞鹰那里一定有情况。”
杨涛越听表情越沉重，他自觉经验丰富，却没想到掉进了二队指挥的陷阱，他利用的恰恰是这种思维定式。
只有张小文这样的初生牛犊没被二队往常的行事风格洗礼，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就知道这老狐狸不简单！咱们队被上次的大胜冲昏了头脑，恐怕是忘了二队队长也是个有勇有谋的家伙——除了和咱们队长不对付以外，他也是个人物。”
没往这个方向想时还不觉得，一旦开始怀疑，杨涛丰富的经验立刻派上了用场，张小文的猜测还只是怀疑，可是种种线索放在杨涛面前就等于告诉了他真相。
他打量着眼前的飞鹰子弹，紧接着看向地图沉思一会：“计划有变，咱们往飞鹰的地方摸，一路上顺便收拾对方的人，给大部队争取点时间。”
…………
二队势力范围内的捷径少了许多，张小文的能力在这时候发挥了奇效，她放出能量充当眼睛，提前发现了不少敌情。
自从发现一队打游击以后，二队队长就让队伍成员们集结成两只大部队，这样做虽然可以抵御骚扰袭击，保存实力，却也给张小文这样的小队留下了可乘之机。
一路上两人遇见大部队就果断认怂，有时候还会趁机扔下从二队补给站拿到的雷干扰敌军。
遇到落单的探子或补给小队，两人就凭借着联赛后锻炼出的默契，用能量切断对方的信号，杀死对方。
随着越发深入敌营，两人距离飞鹰的位置也越来越近。
张小文和杨涛不知道飞鹰的具体位置，好在疑似点只见距离不远，两人已经顺利摸排了几个疑似点。
“前面还剩下两个点，我猜大概率是11点方向这个。这地方正好在悬崖上，地势很高，正好能俯瞰全局，尤其是下方那一片低谷。如果我是二队队长，肯定把飞鹰放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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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文点点头，指着小地图说：“这里有一条捷径，咱们顺着这里摸进去，应该正好在那个点之内。”
两人商量之下，决定先摸进去看看情况。
这条捷径格外宽敞，不过捷径内岔路众多，不熟悉情况的进来肯定会被绕晕，甚至在捷径鬼打墙找不到出口。
张小文一边走一边用心记录路径，她深知自己和杨涛即没有队友保护，也没有后援支持，这次要真是发生点什么，还是要提前想好逃跑的退路。
捷径里阴暗潮湿，外界的阳光骤然笼罩张小文，她双眼不自然地眯起来，视野先是一片煞白才恢复正常。
在她看清眼前景物的同时，眸子剧烈紧缩。
一门形态如同鹰的大炮正不停变换着角度，炮筒高高昂起，炮身下面是十几号人，那些人中间团团簇拥着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有四十来岁，但是丝毫没有中年人的油腻质感，只是他脸上深深的法令纹和弯得过分的鹰钩鼻昭示着这男人不好惹。
这是二队队长，联赛的指挥官。
张小文立刻向杨涛看去，两人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惊讶还有决绝。
“咱们所处的位置比他们还要高，这里相当于他们的视觉盲区。里面人太多了，咱们两个过去也无济于事……”杨涛摸着下巴思考着。
“我倒有一个想法，不如咱们远程把雷都扔过去，不仅能让他们阵型大乱，还能把飞鹰炸毁。”
杨涛听了张小文的话连连摇头：“看来你并不知道，飞鹰之所以厉害，不光是威力巨大，更在于它变态的强度。”
制造飞鹰的是一种韧性和强度都很高的合金，这种合金非常稀有，各方面的性能都堪称完美，普通的炸弹爆炸只能对它产生非常轻微的影响。
这种合金只有一个弱点，不耐超高温。
想要拆除飞鹰，只能用特制的超高温枪把炮体拆成一块块的，只是这样的超高温枪工艺难度很高，体积很大不容易隐藏。
一队内部只有一支超高温枪，自从拆掉飞鹰后就被安置在核心补给库里。
“你的想法虽然不成熟，但方向是对的。飞鹰再厉害也要能打中，只要它需要操控，我们就还有机会！”
杨涛一边说这着，一边指向飞鹰下面的一个矮个子男人。
“那家伙是二队长的心腹，他已经把精神力开发到了极致，不仅可以实现精准射击，甚至还能看到一部分未来的画面。”
“他操控飞鹰最合适不过，我们只要能把他送出比赛，就还有胜算！”
439 云哥
张小文看向那个男人，他长相平平无奇，只有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张小文觉得他那双眼睛能让隐藏起来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她望向男人的时候，男人也似有所感，敏锐地向张小文所在的方向望来。
张小文立刻低头耸身，同时浑身的能量都在瞬间激发，将她牢牢包裹起来，生怕露出一点自己的气息。
这男人实力很强，她不敢大意。
男人并不是草草望向她藏身的方向，而是定定看了一会才转回了头。
张小文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暴露了自己——这里敌我人数差距悬殊，被发现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
她从垃圾的缝隙望过去，男人已经再次操作起飞鹰了，张小文稍等了一会，男人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反应，她这才稍稍放松。
这时候，她才发现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我都要喘不过气了。”张小文长舒一口气说着。
身旁传来杨涛闷闷的声音：“你还有能力帮你挡着，我什么也没有。快点帮帮我……”
张小文转头，杨涛竟然已经坐在了地上，双腿颤抖，汗如雨下，双腿还在不自觉地颤抖。
张小文：……
她无奈地扶起杨涛：“你表现出来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和他们对战了这么多次。”
杨涛站起来活动着筋骨：“这家伙精神力强到极致，不过他肉体实力差得可以，能进入基地也是侥幸。因为他优点和缺点一样明显，所以二队长也不敢让他像普通队员那样参赛。”
“他现在算是副队长，主要任务是保护二队长安全，顺便解决一些棘手的事情。”
“联赛时几乎见不到他的面，上次他死亡退出还是被咱们队的远程武器高压打击。”
张小文颇觉棘手。
“你不必担心，好歹你也是远程，你那能量球很厉害，待会扔出十几个，这么密集的阵型被你一炸肯定大乱。”
“咱们趁乱偷偷解决那家伙。”
张小文勉为其难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杨涛的计划。
她不觉得这计划高明，只是飞鹰这种武器需要高精度瞄准，作为远程武器，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对操作者的精神力消耗格外剧烈。
战局稍纵即逝，只要能成功干扰对方就能达到目的。
飞鹰旁边，二队长在队员的簇拥之下发号施令。
“一队在爆炸后冲锋，一定要确保下一队无人生还。”
“二队分为两部分，从左右两翼包抄对方，辅助一队工作。”
队员们飞快行动起来，立刻列好了整齐的两个阵营。
就在这时，一阵破空之声传来，侦查天赋的队员已经惊呼预警，其他人纷纷狼狈地应对。
爆炸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个不起眼的家伙飞快溜达了飞鹰旁边。
那人到达时刚好有能量弹飞驰而来，眼看就要砸在操控飞鹰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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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哥快躲开！”那个不起眼的家伙瞬间扑向了正在操作飞鹰的云哥。
与此同时，庞大的精神力从云哥身上散发出来，精神力竟然在他面前构筑成了一道防线。
张小文的能量清晰探测到这道防线，它们是一根根细如蛛网的精神力丝，它们紧密地结成了一道网。
能量弹冲进了精神力构成的网中，网轻轻颤动，无数丝线瞬间崩裂开来。
这些丝线虽然不起眼，但是对普通精神力觉醒者来说已经是将能力开发到极致的体现，普通人能用精神力凝聚成几条丝线已经不易，更可况是如此奢侈地将它们织成网。
丝线虽然在顷刻间崩裂，但张小文清晰感受到断裂的丝线有重新连接，丝线只被打乱了一瞬间，紧接着加快了回复的速度。
破碎和连接竟然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一切发生得太快，在其他人的视角里，能量球竟然停在了半空之中。
张小文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小个子男人动作没有丝毫停滞，他甚至没来得及看见发生了什么，身体已经一个滑铲挡在了云哥身前。
他还没站定就膨胀成了一个庞大的球，那球足足有两人来高，完美地把飞鹰的操作台和云哥挡了起来。
不祥的预感从张小文心中浮现，她立刻看向云哥的方向。
磅礴的精神力涌现，张小文感受到空中密布的精神力丝线欢欣鼓舞，轻轻摆动，构成了某种特殊的韵律。
紧接着精神力丝线凝聚成了一张硕大无比的网，没有了能量球的阻碍往迅速铺开，在半空形成了另一道穹顶。
张小文在这些精神力中感受到了强大的杀意，这杀意猛烈袭来，让他皮肤上立刻爬满了鸡皮疙瘩，然而她清楚的知道，云哥的杀意并不是针对自己。
张小文试图补救，她两只手掌中各自凝结出一颗能量球，她将能量压缩到极致，飞快将球扔了出去。
能量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神力细丝已经将注意力调转到了其他方向，因此能量球这一路并未受到任何阻拦，轻而易举的穿过了精神力织成的网。
能量球撞在膨胀成球的小个子男人身上，立刻爆炸。
爆炸声音震天，竟然让地面也随之抖动。
周围试图一拥而上保护云哥的士兵都被这强烈的爆炸震开纷纷跌落在地，显然受到了极大冲击。
那个挡在云哥面前膨胀成球的小个子男人也被爆炸震得吐出一口血，他膨胀的身形立刻萎缩下去，脸上浮现出惊恐的表情。
“云哥，快躲！”
随着震天的爆炸声，男人绝望地喊着。
然而下一刻，另外一颗能量球也紧随其后，眼看着便要落在云哥的身上。
这一切清晰的落在了张小文眼中，她心中刚浮现一丝喜悦，眼神猝不及防的便落入了一到毫无波澜，散发着冷意的视线中——正在操作飞鹰的云哥猛然回头，视线与她相接。
云哥脸色苍白，显然是过度使用精神力造成了他的虚弱，然而他脸上的神情却毫无恐惧之色，反而嘴角轻轻勾出一个微笑。
“结束了。”他对着张小文说出这句话。
张小文听不清他的声音，只是他的口型太过明显，张小文立刻知道了他的意思。
440 乐极生悲
张小文脑海中迅速划过了什么，立刻脱口而出：“阻止他！”
这一刻她甚至没有顾及到自己和杨涛会不会暴露。
杨涛立刻用出自己的能力，十几根水柱破土而出，向着云歌席卷而去。地下水被污染的很厉害，那些水竟然呈现出深绿色，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云歌脸上没有丝毫惊慌，似乎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他的精神力在这一刻凝结成了实质。
张小文只觉得半空精神力支撑的网在这一刻显现出了，实体散发着金光，一闪而过。
而后云歌脸上带着微笑，按下了按钮。
水柱和能量弹击中他的瞬间，便将云哥撕成了碎片，然而飞鹰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炮弹席卷而出带着恐怖的轰鸣。
一道硝烟席卷而上银白色的炮弹转瞬而是消失在空中。
张小文在瞬间接通了通讯器：“席队，跑！”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吼出声。
耳机的那一边沉默片刻，紧接着男人沉着的声音响起：“是我的错，我把大家带进了死胡同。”
“好在这不是真的战争——你和杨涛的表现不错，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快跑吧。防护服后腰部位有一个隐匿了按钮，按下就能认输，结束比赛。”
张小文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耳机，那边就传出了一道剧烈的轰鸣，而后便是机器嘶嘶拉拉的杂音。
张小文视野中清晰浮现了一道红色的文字指令。
“我方指挥官已经死亡离场，指挥权限下移至副队长万重。”
“我方队伍剩余人员严重不足，当前人数5，敌方人数12。”
数字清晰烙印在张小文的眸子里，他甚至来不及伤心难过，立刻抓住一旁愣神的杨涛，低声说：“跑！”
一切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出来，二队队长的耳机里也还未得到确切反馈。
此刻二队队长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席队长的状况上，若是确定的消息传来，张小文和杨涛就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
席队长的指示很明确，但张小文却不想就此认输，这不仅因为这次联赛结果关乎着她知道真相的时机，更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真正将一队视为自己归属的集体。
云哥死了，张小文感到格外庆幸，这样一个精神力如此恐怖的存在，一定会阻碍两人逃跑的步伐。
杨涛反应很快，张小文轻轻一拽便立刻回过神来，两人扶下腰，脚上却丝毫不敢停下，飞快贴着垃圾钻入了捷径中。
两人才在捷径中前行了十几米，便听外面传来二队长和队员们的欢呼，显然是席队长的死讯已经传到了。
欢呼中还夹杂着些不和谐的高喊。
“追上来捣乱的家伙！”
“他们往那边跑了。”
“打死一队的纨绔子弟，咱们赢定了！”
张小文心中暗道不好，敌人反应过来的速度比她想象中还要快。
二队队长眯着眼睛看向两人逃跑的方向心中不知思索着什么，他清楚认出来偷袭者其中一个是那个叫杨涛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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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队长很不喜欢一队的成员，他们都是些纨绔子弟，没有真本事，更多的时候是狗仗人势才获得胜利。
那个叫杨涛的更是他最不喜欢的那种人，平时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任何时候都能嬉皮笑脸的开上几句玩笑。
最可恶的是这样的家伙还觉醒了如此鸡肋的能力，也只有席队长那种人才能把他收进队里。
至于那个新来的倒是有几分本事，他在心中暗自下了定论。只是那新来的女孩实在太年轻了，不由得让他怀疑她有特殊的关系。
“追上去。”无论女孩是什么人，她加入了一队，注定让二队长的欣赏落空。二队长收回思绪，不再去想那么多，淡淡的说出一句命令。
队伍立刻集结起来，除了留下一部分人保护二队长外，剩余的12名士兵全都加入队列，追了过去。
二队长看着远去的队伍，嘴角浮现一丝冷酷的笑。
就在这时，他余光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二队长迷茫的抬起眼向天上看去。
视野中出现了一个黑点。
黑点在不断放大，以极快的速度袭来。转瞬间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二队长惊讶的眼神还停留在眸子中，紧接着便是巨大的爆炸声。
他的喜悦和惊讶都被留在了那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连带着他最忠心耿耿的几位护卫。
这是席队长留下的后手。
虽然席队长是一个不喜欢计划失败的人，但他深刻知道留下希望的重要性。因此在做出这大胆的计划之时，他便交代万重，一起制定了这个计划。
一队这场装备不好，在一堆破烂中，有一门远程高射炮格格不入，只是那东西已经几近残破，只能打出最后一发子弹了。
席队长将这枚子弹留给了二队长。
他如果出现任何意外，万重将决定发射这枚弹药的时机。这门炮从一开始便锁定了二队长。
席队长出事后，万重当机立断发射了这枚炮弹。他的决定和战略布局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单纯觉得这场比赛如果不做点什么实在太可惜了。
席队长不能白死，就算他先离开比赛，也要留给二队长一个深刻的教训——这无意之举却救了张小文和杨涛。
队伍才出去不久，那爆炸如此剧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二队长的死让二队队员心神俱震，他们的主心骨竟然也在瞬间离开了比赛。
放在平时，这枚弹药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在二队长的身上，然而这次时机实在太巧合了。二队长的副手被送出了赛场，席队长离开比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
行进的队伍顿时停下，乱作一团，一部分人试图继续追赶，另一部分人则在原地踌躇。
整个队伍乱哄哄的，声音顺着各种金属垃圾传到了张小文的耳朵里。
“怎么了？”她回过头向着不解地说道。
杨涛也一头雾水地摇头，他此刻更是摸不清状况。
张小文敏锐地发现后方队伍没有跟上来，那些能量零散的留在原地——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441 安静
层层垃圾阻隔了爆炸的声音。一队使用的武器虽然不错，但相比飞鹰还是逊色了不少。
飞鹰可以瞬间将一大片区域里的人全都抹杀，一队使用的却是定点打击，爆炸范围小。
若不是二队长失去警惕之心，再加上他身边紧紧簇拥着一群同样没警惕起来的士兵，这次爆炸绝对没法打掉这么多二队的人。
张小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立刻看向视野下方人数对比的数字。
5
vs
8
她清晰记得系统提示敌方还剩下多少钱人，怎么转眼之间就减员了4人？
张小文逃跑的脚步一顿，拉住了同样在夺命狂奔的杨涛。
杨涛同样一头雾水，他的感知能力不如张小文，不过一直尾随着的脚步声突然消失，长久的战斗经验立刻让他警觉，不对劲的人数对比数字更让他犹疑不定。
“发生什么了？”杨涛不解地问道。
张小文摇摇头，手中浮现出能量球。杂乱无章的垃圾层层叠叠，构建成了天然的吸声墙，声音几乎传不进捷径中。
张小文心中打起算盘，虽然自己这边只有两个人，可敌方骤然损失这么多人，肯定陷入混乱，这时候若是两人摸回去杀个回马枪，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她刚想说出自己的想法，耳机中传来了万重的声音。
“各小队注意，请汇报自己的坐标。”
张小文拉着杨涛闪身进入一条不起眼的岔路，这才汇报。
“各小队位置我已知悉，现在播报一条紧急通知。”
“我方于两分钟前发射高射炮，精确打击了敌方的指挥官，地方指挥官连同指挥官护卫队已经阵亡。”
“目前我方5人，敌方8人，差距微小。但敌方人员聚集，我方人员分散，不利于作战。”
“各小队立刻撤回51点，S小队回程途中注意隐蔽，必要时可以采取措施消耗敌军，请注意，S小队行动时一定要注意安全，以保存自身为主。”
张小文和杨涛就是S小队，他们俩是场上最深入敌军腹地的队伍。好在敌人全都集中在了一起，否则他们的逃跑之旅还会更困难一些。
张小文和杨涛立刻出发。
张小文一边前进，一边看向地图。51点位于两军之间的山川之内，已经深入山林之中。
这个场景内只有一处山，这座山没有被垃圾覆盖，虽然位于两军交界，但两边都没有主动派人进去过。
这地方易守难攻，光是从地图看都觉得地形无比复杂，更何况山中或许存在着某些被污染变异的动植物，实在不是个好地方。
不过对现在的一队来说，若是能占领这座山，或许能逆转战局。
二队武器优势太强，越大这种优势越明显，一队禁不住他们的消耗。情况复杂的山区地形狭窄逼仄，大型武器无法使用，随身携带的小型武器之间差异还可以接受。
更可况面对完全未知的环境，两个队都是白纸一张，重新被拉回同一起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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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文心中赞赏，自己这边还有副队长万重，二队那边彻底没了智囊，或许这会成为决胜的关键因素。
这时候，张小文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问杨涛：“咱们跑了多远了？”
杨涛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答：“大概直线距离5公里吧，捷径里比外面路况好太多了。”
杨涛以为张小文嫌弃自己跑得慢，带着点辩解的意味。他的能力确实鸡肋，在水里没人追的上他，在陆地上却远远比不过张小文这样的能力者。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张小文安慰了他一句，“你不觉得奇怪吗，从刚才开始，咱们身后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张小文觉得奇怪，就算二队因为指挥官死亡乱了阵脚，也不应该这么久都没一点动静，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和杨涛的。
二队长虽然不是两人直接杀死的，但绝对和两人有着直接关系，二队的人就算得不出统一的行动意见，也应该因为两人的存在暂时有共同的行动目标。
杨涛比张小文更了解二队的人，听了这话立刻附和：“你说的有道理。二队一个个都和他们指挥官一样，小心眼的很，咱们俩孤身进入敌营，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不可能放过。”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怎么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严重看到了凝重之色——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张小文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胳膊。她胳膊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张小文和杨涛索性停在了原地，两人屏息凝神静下来又听了一会，仍旧是没有丝毫声响。
这下杨涛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什么情况，他们不打算追了？”杨涛天性乐观，这种情况下最先想到的是最好的结果。
张小文不这样认为，二队的人她不了解，但之前二队队员的目光她感知得清清楚楚，里面夹杂着得意、激动、喜悦、贪婪……唯独没有大度。
她不觉得这样一群人会因为指挥官阵亡就转性，她能想到的是这些人另有计划。
她刚想说些什么，远处突然传来呼啸之声，紧接着大地开始震动，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的脚下震颤感越发明显，起初还只是微微震动，转瞬间这种震动就席卷了她的双腿，甚至还在不断蔓延。
震动的来源正是大地。
张小文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周围的垃圾在强烈的震动下解体重组，这些东西不知道被丢弃了多少日子，牢不可破的钢筋铁骨在时间的流逝中变得松散脆弱。
剧烈震动让垃圾扑簌簌掉落渣子，眼看着整条捷径就要坍塌。
然而坍塌之后会发生什么张小文根本不敢去想。
捷径上面是数以万计的垃圾，它们堆积成山，连绵不断，这些捷径说到底也只是垃圾们堆积的时候偶然形成的缝隙，只是恰好可以通过人而已。
山体崩塌，那些看起来脆弱的钢铁会在冲击力下穿透他們的身体，她和杨涛会在瞬间被垃圾砸扁。
这绝对是张小文不想尝试的死亡方式。
442 失控
现实并没有给张小文任何机会，她甚至来不及抱怨，在下一刻她耳边传来了巨大声响。
那是无数零件碎屑和垃圾撞击的声音，除了撞击声，嘈杂巨大的声响中还夹杂这撕裂的声音。
捷径上方的垃圾下坠，捷径上方的垃圾逐渐碎裂，大地被无情撕开。
这片饱受垃圾污染的土地终于在这一瞬间发出了哀嚎，随着无数垃圾的震动，大地裂开了一道深深的间隙。
这道间隙深不见底，可才露出一点就被下落的垃圾填满，垃圾随着土地开裂不断向下，像是进入了远古怪兽的深渊巨口。
张小文只来得及用能量包裹着自己和杨涛，虽然在如此庞大的力量下她的护盾显得微不足道。
这道护盾只能保证两人不会被掉下来的垃圾砸死，可若是成百上千的垃圾全都压下来，这道能量盾会瞬间碎裂。
杨涛还不如张小文，直到他下坠仍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是被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咋清醒的。
垃圾翻滚中相互碰撞，张小文一直在源源不断输送力量保证护盾完好，撞击声传来，杨涛终于回过神来。
好在他是个优秀的战士，了然情况后他立刻裹紧防护服，同时解下腰间的安全绳，安全绳一头带着个钩爪，可以从两旁借力。
杨涛拿着钩爪脸上泛起难色，地缝开裂得突然，两旁全是松软的泥土，钩爪可以抓住，但松软的土质根本承受不住一个人的重量。
更何况这里垃圾不断滚落，就算勉强勾住墙面，两人也会被下坠的垃圾砸落。
他余光看向张小文，女孩的脸色显现出虚弱的苍白，嘴唇甚至没有一丝血色。这是能力透支的表现——能在众多垃圾中保证这么长时间的安全，她已经尽力了。
杨涛从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他的能力受到地形和环境的限制，这种限制造成的影响分外明显。
虽说只要有哺乳动物生存、有植物的环境中都有水元素的存在。可杨涛的能力根本没有达到这个程度，他从前在游戏中也是如此，他能够进入一队除了惊人的运气让他在比赛中匹配到了能发挥所长的场景外，也离不开席队长的栽培。
席队长觉得杨涛的能力如果开发到极致一定能够大有作为。
杨涛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他席队长的期待一直压在他的心头，虽然他能想象到自己光芒万丈的样子，但这件事他从来不敢想。
杨涛生来不是吃苦耐劳的性格，反而是天生的乐天派，从来不和自己较劲。虽然这性格平时很好，帮助他在生活中树立起了好人缘，可也让他在遇到苦难时不愿意面对。
他训练说不上刻苦，只能说随大流。
训练有效果，但远远达不到席队长的期待，好在席队长也觉得一口吃不成胖子，并没为难杨涛。杨涛自己就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一刻杨涛意识到自己错了，他只是把自己该吃得苦转嫁到了别人身上——那些替他背负麻烦的人是他最亲近的战友、最赤诚的伙伴。
杨涛不敢去看女孩苍白的面庞，这一刻他只觉得血液全都涌上他的脸，身为男人的尊严让他无地自容，他能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热感。
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手不知道要放在哪里，只能不安地摩挲着手中的安全绳，但转瞬间又把手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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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涛甚至觉得自己没法再看向张小文了。他低下头，可是又觉得不妥当，于是再次抬起脸。可是一抬眼视线就不自觉地撞上了张小文的脸，他顿时更觉得不安。
张小文并没察觉到杨涛的心思，她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维系能量盾上。她觉得自己几乎到了极限。
此刻她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是二队的手笔。
二队有种重力武器，原理是通过高频震动造成地质结构不稳定。这种武器原本是用来摧毁敌方的地底隧道等突袭攻势的，没想到他们别出心裁用在了追击两人上。
这种震动武器启动颇费一番工夫，需要大量的时间，因此本来是非常鸡肋的。偏偏张小文和杨涛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这一刻张小文终于体会到了命运的无常，一切都那么巧合，就像是二队那样巧合地击杀了席队长。
她清晰地感受到能量流逝，身体里最后的力量也源源不断地汇聚到防护盾上，只是这已经是强弩之末，最多只能再坚持几秒钟了。
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她会因为能量耗尽陷入沉睡，不仅是在这个场景中，也是在现实中。
要不要放弃？这个想法在她心中盘桓，得不到答案。她实在不甘心就这样认输，可是现实却告诉她再这样下去很可能得不偿失。
张小文心中犹豫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体内的能量已经枯竭。
她靠着意志力支撑，眼前景物已然模糊成了一片，全身每一寸骨骼都剧烈疼痛，肌肉已然僵硬，能量源源不断从她的身体内散发出来。
她能听到自己心跳声在逐渐变缓的声音，剩下的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这一切都显示着她已经透支。
骤然，她颓然倒垂下一只手，另外一只手在疯狂的颤动，她已经无法坚持下去，现在只能靠意志力支撑，然而谁也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
杨涛看到了张小文的情况，他脸上的已经毫无血色，愧疚和绝望让他在在这一刻将压抑已久的感情完全爆发出来，他发出了痛苦的嚎叫。
“我是个废物！！！”
杨涛手中骤然迸发出力量，竟然将安全绳扯得粉碎，他伸手向张小文后腰处的防护服探去。
那里隐藏着一个红色的按钮，只要按下张小文就会立刻离开这个场景。
杨涛的手即将接触到张小文的那一刻，他体内的力量骤然间不受控制地四散开。
他本就遭受了心神巨震，在这一刻开始怀疑自我的价值和能力，能力者而言，自我怀疑是极为危险的事情，直接导致能力的失控。
能量在他身上骤然爆发，在一瞬间竟然击破了张小文苦苦维持的护盾，巨大的能量反噬重击了张小文的意识，她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443 地下水
“咳咳……”张小文费力的睁开眼睛，意识回复，她只觉得身体像漂浮在半空之中。
只是耳边能传来哗啦啦的声音提示着她，她并不是在半空飘浮，而是在水中浮浮沉沉。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期间还呛了口水，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水声轰鸣。
张小文迷茫了一瞬间，接着立刻回过神来。童年的经历让她畏惧任何水源，所以她的游泳水平只是稀松平常。像这样掉进水里，还能漂浮在水面不被淹死简直是天方夜谭。
最重要的是，自己不是在捷径中支撑着护盾吗？这里又是哪里？
张小文的眼睛终于适应了此刻的黑暗，她眯起眼睛向四周看去。
头顶是低矮的岩石隧道，岩石上面流水冲击的形状格外明显。四周暗淡无光，只有水流的声音不断回响，周围再没有其他声音。
张小文立刻确定，这是地下水脉。
她向一旁转头，惊觉身边竟然还有一个人——杨涛脸上血色全无，已然昏迷过去，也和她一样随水漂流。
然而不同的是，杨涛身旁显现出着晶莹剔透的水盾，盾向外延伸包裹了两人。只是在张小文那边护盾的能量已然不够，护盾薄得令人发指，这才没让她第一时间发现。
张小文有些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这并不妨碍她瞬间理解两人现在的处境。
她依稀记得此前自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后来不知怎么晕了过去，结合现在的情况，大概中间又出了什么意外，二队这才没有追上两人。
现在的情况说不上好，杨涛的脸色苍白，亦如张小文能量枯竭时一样，显然他也透支了自己的力量，此刻已经陷入沉睡。
或许杨涛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可惜他现在的样子显然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地下水流湍急流动不知通向哪里，更不知前方有何等危险，此地绝对不宜久留。
杨涛留下的护盾支撑不了多久，张小文目光再次滑过护盾，她清晰看到护在自己身边那一侧的盾又微弱了几分。
张小文放出能量，眩晕和剧痛瞬间席卷了她，这是能量透支的后遗症，再次动用力量会遭到强烈反噬。
突如其来的痛苦让她表情狰狞了一瞬，但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忍着剧痛调动能量。
平时调动能量，能量欢欣鼓舞地应和，如臂指使。但是此刻她却觉得能量在体内流转格外晦涩难走，几乎做出一个指令后要等几秒钟才会有反应。
她尝试了几次，这才做到了平时微不足道的事情——将能量发散出去。
在如此狭窄的空间中，黑暗和动荡让事例能发挥的作用极度有限，张小文将能力勉强散发出去后，这才更清晰的看到了两人所处的位置。
这是一条狭长的地下水脉，只是水流湍急，两人不知晕了多久，已经被送出了很远，她没能看到两人掉落的地方。
只是这条地下水脉地质结构很不稳定，岩壁上裂开了数条缝隙，这些缝隙深深浅浅地蔓延开来，藏在水面之下。
能量再次向前延伸，张小文感受到能量传来的喜悦之情，前面似乎有出口，她感受到了阳光和空气流动。
她立刻伸手拽住杨涛的防护服，另外一只手在腰间摸索，很快找到了紧紧系在防护服上的安全绳，三两下便将杨涛和自己捆在一起。
多亏了杨涛的护盾，她身上的装备才没有丢失，否则这样湍急的水流下她身上除了一件空荡荡的防护服什么也剩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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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探查到的出口距离他们大概有几百米远，水流速度湍急，只需要几分钟便可到达。
张小文不敢掉以轻心，越临近出口，她心中越是紧张，不停散发能量前去查看。
更加靠近能量探测到的出口，眼前骤然一亮，她立刻闭上眼睛，几个呼吸后才逐渐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亮光。
所谓的出口只是上方地质不稳定裂的小小的口子，洞口格外狭窄，仅能容纳两人通过。
张小文的能量无法穿透厚厚的岩壁，身体不能支撑她的操作，此刻终于有了出口，她立刻将能量散发到洞口之外探查。
能量才刚探出头，便立刻感受到远处有四道形态各异的能量逐渐逼近。
张小文离着洞口越来越近，耳朵也逐渐听到了外面的声响，那是一种类似探测器的蜂鸣，声音越来越剧烈，离她越来越近。
显然二队的人并未放弃寻找他们的踪迹，只是地下水脉不适合追赶，于是他们退而求其次，选择用探测器寻找两人的方位。
张小文还来不及担忧，耳边传来嘶嘶拉拉的声响。
“各小队请注意，我是代理指挥官万重，我方错误估计了，敌方的武器优势，在山区躲避的计划宣告失败，重复一遍，在山区躲避的计划宣告失败！”
“现在各小队请进行战略撤退，指挥部将重新选定作战计划，在此期间各小队以保存自身实力为主。”
“请各小队做好认输退场的准备。”
随着万重声音传来的还有爆炸的轰鸣。嘈杂的背景音预示着一队已陷入山穷水尽的绝境。
张小文再次看向屏幕下方的人数对比。
就在他眼神看过去的那一刻，数字突然发生了变化。
3
vs
5
通讯器那一头彻底陷入了宁静，那是死寂般的宁静，张小文心猛地一沉，她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恐怕万重带领的小队，在山中遭遇了敌军的小队，两方都没有讨到好处，万重已经做了最大努力，但还是落得个与对方同归于尽的结局。
这场比赛彻底没有了指挥官，接下来他们只能靠自己了！
张小文脑子乱的很，她不知道这场比赛能不能赢，她亲眼看着获胜的希望越来越渺茫，直到现在接近于无。
此刻的局势让她没有时间胡思乱想，她还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杨涛，外面是4位虎视眈眈的敌人，她此刻只能专注于眼前，带着伤员立刻撤离，躲避敌人的追击。
她身上还残留着透支能量过后的疼痛，每一个动作都有着重重阻碍，身体就像不是自己的，格外沉重。
张小文却顾不上这些，她已经来到了洞口正下方。
444 逃窜
洞口外的敌人越来越近，张小文元气大伤，又带着失去意识的杨涛，若是不抓紧机会趁着敌人还没锁定两人踪迹时逃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果断解开系在杨涛身上的绳子，将勾爪紧紧握在手中，两外一只手则托住杨涛的腰部，将他往自己怀里揽。
做好准备，她当机立断，肌肉力量积蓄到了极致，大力一挥将勾爪扔了出去。即使身体每一寸肌肉都隐隐作痛，脑海内每每调动能量都让她体会到经脉尽断的痛苦，但她还是毅然调动了全部力量。
她没有第二次尝试的机会，无论是敌人的步步紧逼，还是她自身的情况都容不得一点失误。
她扔出勾爪后眼睛一错不错地紧紧盯着在空中飞跃的勾爪，呼吸不自觉地屏住。
一声清脆的声响，勾爪顺利勾在了顶端的岩石上，张小文长舒了口气，但心中丝毫不敢松懈。
她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刚才她紧张极了，汗水不由自主地往下淌，再加上在水中漂了不知道多久，汗水河水早就混在了一起，情况就更加糟糕。
她拽了拽绳子，确定勾爪勾到的地方足够承载令人的重量后捋了捋头发，把水挤出来，紧接她低头抓住防护服的一角，挤了挤上面的水分。
接着她如法炮制，把杨涛身上也收拾得干松了些，至少没有水滴滴答答往下淌，这倒不是张小文矫情，只是防护服本就是帆布一类的硬质布料制作，平时倒不显，可此刻她能量严重透支，顿时感到这身衣服的沉重。
衣服吸饱了水重量就更是夸张，更何况她还带着杨涛。
湿哒哒的衣服会在陆地上留下水印，张小文和杨涛本就行动不便，逃跑免不了走各种捷径小路，水渍更不利于两人躲藏逃窜，因此她绝不能因为这样的细节让自己功亏一篑。
做好了万全准备，张小文深吸一口气，手紧紧握住绳子。
她将杨涛背在身后，杨涛身上还残留着一段安全绳，紧紧抓在他的手里，张小文用这段绳子把杨涛固定在背后，两只手用力，缓慢地沿着绳子向上攀登。
这个洞口处于岩壁最上方，这段区域地势宽敞了很多，水流速度下降了不少，水深只到张小文腰部，比较浅。只是这里的垂直高度竟然有四米多，几乎是两层楼的高度了。
她背着杨涛缓慢向上，每一步都让她浑身肌肉钻心疼痛，这无疑是在透支她的力量。本来透支能量后就需要静养，她这样再三使用力量等同于慢性自杀。
张小文一点也没想这些，她满脑子都是不能放弃，她绝对不会扔下杨涛，她也不想输掉比赛。
一步、两步、三步……她一点点向上，距离光明越来越近。
手掌接触到土壤的那一刻，张小文的眼泪夺眶而出，她颤抖着伸出手，颤巍巍地爬出了洞口。接触到大地的那一刻，她直接瘫倒，大口喘着粗气，任由汗水流淌和泥土混合在一起。
即使地上满是垃圾，她仍然情不自禁地抓起一把土送到嘴边亲吻着，这一刻她感受到了无比的成就感和希望。
“呸呸呸，咳咳咳……”垃圾星的泥土带着恶臭，张小文不小心就糊了一嘴，呛得直咳嗽。
剧烈的恶臭冲淡了她的喜悦和激动，她皱着眉嫌弃地张开手倒掉泥土，转头观察起四周。
她所在的地方是个斜坡，她所处的地势较高，能看到下方手持搜寻器的二队队员，对方一共四人，呈“人”字形队伍前进，堵死了下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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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头向山上看，这座垃圾山越往上越陡峭，上方有很多大型垃圾，能够提供躲藏的平台，暂时躲避或与敌人周旋。
她心中立刻有了决断，距离下一个可供躲避的垃圾大概有50多米，她背着杨涛速度下降了不少，现在她能用出的力量最多只能冲刺30多米，后面的路就不好走了。
二队的追兵目前还没发现两人，他们过分以来手中的仪器，再加上地势阻碍，这个隐秘的洞口在他们的视觉盲区，两人的防护服又有迷彩色迷惑对方……
张小文下定决心，她要背着杨涛隐匿前进，拖延对方发现的时间。如果乐观的话，她能前进30米左右，此后再被发现她就能顺利找到掩体。
剩下的路好走不少，少则10几米就有掩体，多则60米有掩体，还是可以接受的范围。
张小文立刻匍匐前进，背上的杨涛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手臂自然下垂，迷彩服和垃圾山融为一体。
她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脚高高抬起又轻轻落下，每一步都要精心计划，生怕发出一丁点响动引起敌人注意。
她小心翼翼地前进，呼吸都不知不觉地放轻了。
“滴滴滴滴……”急促的警报声响起，张小文心中一紧，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二队的探测器扫描范围比想象中更广，张小文立刻意识到不好，恐怕两人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果然，身后传来惊呼。
“他们在那！”
“别然他们跑了。”
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枪声，子弹重重击打在张小文脚边，她甚至来不及往后看，立刻调动了能力奔逃。
她运气不错，潜行距离已经有30多米，在能力加持下，子弹只能落在她身后，激起无望的灰尘。
张小文伸手拽住车辆形状的垃圾的轮毂，用力一拉，身体借助手臂的力量灵巧地翻越到车辆身后。
她大口喘着粗气，这段惊险的逃亡之旅消耗了她不少体力。
张小文平复着内心的惊恐，眼睛透过汽车残骸的孔洞向外看去，二队成员还在紧追不舍，他们体力充沛，装备精良，上来的速度极快，转瞬间就拉近了十几米的距离。
她伸手抹了把流下来的汗水，将背后的杨涛往上抬了抬，接着积蓄力量。
她从车后闪身而出，速度快得像是一道残影，飞快闪身躲进了第二处掩体。
这两处掩体距离比较近，她还能轻松躲过去。她一边喘息，脸上一边露出凝重之色——到了最惊险的时刻。下一处可供躲避的掩体在60米开外。
445 天降救星
张小文不停把手往防护服上蹭，试图抹掉手心的汗水，然而她的做法并没什么帮助，手心仍旧黏腻潮湿。她蹭了几下见毫无作用，无奈地放下手。
她在这个掩体后面已经待了几分钟，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待在这了。她透过垃圾的孔洞观察二队的动向。
二队的四名队员已经逐渐逼近两人所在的区域，他们手中的仪器已经关闭，取而代之的是各种长枪短炮，随便一发子弹就能收割张小文和杨涛的生命。
二队队员体力充足，张小文暗中在心里估算他们的速度，以她的状态，如果在原地不动，只要十几分钟他们就能追上。
她若是用能力逃窜，能把时间延长到20分钟左右。
她几乎没有选择，张小文认命地深吸一口气，轻轻向前迈了一小步，摆出起跑的姿势——平常倒也不必如此，此刻她是真的到了强弩之末。
张小文如同一阵风从掩体后面闪身而出，地面上留下一串脚印，速度快得令人看不清。
二队队员们一直精神紧绷，见状立刻反应过来，留下两人发足狂奔，剩下两个原地停下举起武器瞄准。
张小文心中倒数着，“五、四、三、二、一……”她狂奔的脚步放缓，虽然意识仍然试图奔跑，可是肉体的疲惫和痛苦让她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她大口喘着粗气，汗水不停流淌下来，然而她根本没有时间去管，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眼中只有前方的掩体，那是生命的希望。
突然，张小文眸子感受到一阵红光，那光亮消散得太快，几乎是转瞬即逝。她心中立刻警铃大作，那是瞄准器的激光！
时间在她眼中瞬间慢了下来，张小文脑海中滑过无数想法。她想要立刻匍匐在地，这样或许还有机会躲过子弹。又或者可以拼了命往前跑，即使透支力量，反正都是要养伤的……
想法接连不断冒了出来，张小文却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无论她想选什么，连续透支能量后，她的身体终于撑不住了，反应速度和身体素质回归了普通人的水准。
她清楚感觉到了身体的滞涩，眼中流露出恐惧和绝望——没有希望。
…………
“咻——”子弹飞速划破空气，向着张小文席卷而去。
她眸子里清晰到映出了子弹的影子，那道影子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落在她的身上……
“轰”，爆炸声响起，张小文浑身颤抖，她嗅到了烟尘，带有死亡的气息。然而下一刻，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快跑！别傻站着了！”
张小文觉得这声音格外耳熟，那是吴岩的声音，只是自己不是死了吗？难不成是吴岩在叫自己？
张小文睁开眼睛，吴岩的脸从不远处的掩体后面探出来，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她猛然回头看向自己身边，一块足够笼罩张小文和杨涛的岩石凭空出现在山坡上，为她抵挡住炮火。
岩石上端已经融化成液体，正在缓慢粘稠地流淌，在火光中显现出玻璃状的反光。
她这才如梦方醒，吴岩救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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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文三步并作两步向前跑，爆炸产生的滚滚浓烟成了她隐藏自己的最好屏障。
“你怎么在这？”几个呼吸后，张小文终于走到了掩体后方，她边走思绪也逐渐清醒，一个问题涌上了心头。
“没时间了，后面还有个难缠的家伙追我，咱们快跑，我掩护你撤退！”吴岩快速说了一句，大步流星地往下一个掩体跑去。
吴岩的到来让张小文心中在此升起希望，甚至希望之火让她肉体的痛苦都减轻了不少，她瞬间觉得自己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或许还能拼着用出力量。
张小文努力跟上吴岩的步伐，吴岩看起来远没有张小文和杨涛这么惨，至少他面色红润，除了脸上满是灰尘看着有些狼狈，精神状态不知道比张小文强了多少。
张小文一边跟在吴岩身后撤退，一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说来话长，咱们队真是够倒霉的。”吴岩骂了一句，往地上啐了一口。
这次一队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联赛不仅抽到了垃圾开局，甚至在万重做出决定到山上打游击后，立刻就撞见了巡逻的二队人马。
万重几人没有丝毫准备，只能匆匆迎战，结果惨不忍睹，万重当场出局。
好在一队的人实力没的说，大家拼着也把对方那几人杀得七七八八，最后队伍里只剩下吴岩一个逃了出来，他后面还跟了个尾巴。
吴岩拿到了万重留下的地图和GPS定位器，根据定位器信息确定场内还有一只小队存活。他试图联系这只小队，奈何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
他本来打算就这么退出算了，结果定位器显示小队的撤退路线正好距离他不远，他心中也觉得就这么退出太窝囊，于是决定过来看看，或许能找到逆风翻盘的机会——就算没有这种机会，三个人一起退出也不算丢人。
“只是……你们的情况看起来也太惨了！要不咱们退吧？”吴岩看着张小文苍白的脸说道，眼中满是怀疑。
张小文也有些犹疑，她此刻也觉得凭借几人的力量获胜是天方夜谭，除非发生什么人力不可控制的因素。
猛然，张小文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皱眉紧紧盯着右下角的小地图，凝神看了一会，中间吴岩好几次叫她都没能让她回神。
“你没事吧？”吴岩一脸怀疑地问。
张小文脸上露出不确定的神色，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吴岩脸上的神色从怀疑转为惊讶，紧接着竟然哈哈大笑起来。要不是后面还有追兵，张小文觉得他肯定要停下来捂着肚子打滚。
吴岩刚想说些什么，这时一个声音从张小文背后传来。
“我觉得不错——虽然挺损的，可要是成了……咳咳咳……”杨涛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两只眼睛因为兴奋睁得很大，他一边咳嗽，一边激动地感叹。
“人才！绝对是人才！”
吴岩听了也大手一挥，笑道：“我也赞同！咱们就这么办！”
446 拯救
杨涛和吴岩显得格外兴奋，两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张小文见杨涛已经彻底清醒，除了脸色仍旧苍白，精神倒是非常好，显然他透支的力量不多。她体能见底，已经几乎要坚持不住，于是把杨涛放下来。
杨涛接触到地面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虽然他和张小文是战友，战场上没有男女的区别，可是他一个年龄比人家大一轮，体重也比人家重几十斤的壮汉被一个小姑娘背了老远，实在过意不去。
他才下来，已经开始活动手腕脚腕，一副想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看样子也没什么伤病，竟然叫别人背了你一路，真丢人。”两人听了张小文的计划后都恢复了信心，吴岩见状不由得嘲讽起杨涛。
杨涛哼了一声，也说道：“都是残兵败将了，你就比我高贵？”吴岩脸色明显一僵。
“我们俩可是看着二队队长被炸成肉泥，还亲自把二队副队长送出了赛场，这军功章还不够闪亮吗？——更何况我还顺利救下了自己的战友！”说着杨涛揽住张小文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吴岩脸色阴沉，双手不耐烦地摩擦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暴怒而起，暴打杨涛一顿，但终究是没出手，只是他神情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额头“川”形皱纹明显。
杨涛的话确实没错，他救了张小文，两人相互支持这逃命，算是保留下了一队最后的希望。若是场上只有两人，巨大的人数差距下对方早就成功包围，比赛结束了。
可是吴岩却没能救下万重和其他人，他自己还是靠着其他队友才勉强逃出来，现在也是受伤的张小文和杨涛在带着他逃命。
想到这，吴岩脸上明显露出落寞和悲伤。
张小文立刻岔开话题：“行了行了，我的计划虽然有可行性，可是能不能成功也要看咱们的命，你们俩别这么幼稚，像是小孩子一样比较什么！有这个时间咱们赶紧走吧，二队快追上了……”
吴岩和杨涛立刻停止争吵，两人都有些得意忘形了。极度绝望后再看到希望，也无怪乎两个人会忘乎所以。
三人继续赶路，经过漫长的战斗，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傍晚，三人也走进了垃圾星的腹地，这里再没有绿色和泥土，剩下的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垃圾。
张小文一脚踏在一支空荡荡的易拉罐上，罐子发出“嘎吱”一声，立刻成了扁平的一张金属片，上面彩色印刷的广告扭曲地看不出样子。
“杨涛，我们到底怎么逃出来的？”
漫长的赶路过程枯燥无聊，更何况三人还要随时警惕二队的行踪，精神高度紧绷。为了保持注意力集中，过一会就会有人开口聊上几句，防止走神。
“哈，倒没什么特别的。”张小文一提到这个，杨涛脸上不自然地划过一丝赫然。
“你这是什么表情？刚才你还拿救了队友的事情讽刺我呢，怎么现在倒不说了？”吴岩察觉到杨涛的异样，立刻接话。
张小文也觉得奇怪，以杨涛的性格，他立了功肯定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尤其是他心直口快的性格，心里藏不住事，怎么可能忍了一路还只字不提？
“就……下面有地下河，我的能力刚好有用……这有什么可说的？”杨涛支支吾吾地说。
吴岩纳罕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平常你能力可以派上用场的时候，你恨不得给咱们队每个人都讲一遍你的作用，现在这是怎么了？”
杨涛干脆不说话了。
张小文更加奇怪，她凑到杨涛身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对方的腰。
“你救了我，我想知道咱们怎么得救的，你不会是怕让我知道吧？——没事的，你救我、我救你，咱们是好战友嘛。”
杨涛脸上浮现出一丝挣扎的神色，他的神情满是犹豫。
张小文见状又说道：“当时我已经透支了自己的力量，脑子浑浑噩噩的。我昏倒之前明明没看到什么地下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涛终于忍不了，声如蚊呐地说：“……算了，你出去看回放也能知道，想来想去，现在告诉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小文昏迷的时候确实没什么地下河，她昏迷也不是因为支撑不住护盾，能量反噬，而是被杨涛失控的能量击中。
当时杨涛情绪崩溃，因为他能力鸡肋，战局陷入一团糟，因此产生了强烈的负面情绪，觉得自己是个废物，终于导致能量失控。不受控制的能量四处乱窜，正好冲击了张小文的护盾。
护盾承受不住庞大的冲击，直接碎裂，张小文也被反噬昏迷。
二队使用的武器正好撕裂了地面，两人跌入地底，那里距离地下水不远，杨涛的能力又是控制水，两相吸引之下竟吸引了地下水。
地下水被失控的能量引着破开地面，形成强烈的水流柱，巨大的冲击力让二队迟迟不敢下去探索。
杨涛失控后意识混乱，只来得及拉住张小文，而后靠着残存的意识制造出护盾，而后陷入昏迷。
再后来的事情杨涛也不知道了，两人就这么自然而然地顺着水漂流，直到张小文醒来。
杨涛实在不好意思对这张小文说出“我救了你”这种话，毕竟能力者失控是很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自爆，甚至引发更严重的后果。张小文和杨涛能平安无事地醒来，只能说是运气好。
杨涛脸色通红，头低了下去仿佛有千斤重，一点也不敢抬起来。
张小文很震惊，只能说她和杨涛命好，不过她并没表现出任何不满和反感，反而露出了笑意：“别沮丧啊杨涛，这不正好说明老天都站在我们这边吗？”
“咱们运气这么好，接下来的计划肯定也会顺利的。”
“更何况你确实救了我——当时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护盾了，比起我在不断用能量支持护盾，我觉得用护盾在不停吸收我的能量来描述更贴切。”
“这样下去我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不是你打断了能量传输，我肯定已经退出比赛了，说不定还会留下后遗症——你确实救了我。”
447 艰难前行
张小文的话并不是单纯为了安慰杨涛的假话，她当时确实没有控制防护罩的能力了。
杨涛听了这话立刻抬起头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激动地伸出双手，似乎想要拥抱张小文，但伸出手后就迟疑了，紧接着又低下了头。
“你不用安慰我，我都知道……”他喃喃低语着。
张小文见状立刻快走几步追上杨涛，主动伸出手搭在对方肩膀上：“行了，都是队友，你不用这样。你要是真的过意不去，待会好好表现，更何况在队伍里不就是你救我、我救你吗？”
吴岩见状也停下脚步等待两人走近，他大手一挥就拍在了杨涛后背：“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你还不如人家小姑娘大气呢！”
吴岩是三人中唯一能力可以正常使用的，虽然他没用力，可是平日里都习惯了，这会也没故意收着力气，一巴掌把杨涛拍得七荤八素。
“咳咳咳……吴岩，你谋杀啊？！”
吴岩尴尬地举着手干笑几声，拔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杨涛立刻甩开腿追了上去。
张小文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满脸都是“他们好幼稚”的表情，只可惜她的高冷也没能维持太久。下一刻，前面就丢来了颗石子，不偏不倚打在张小文头顶，让她疼得之咧嘴。
“好啊！你们等着！”她立刻窜了出去。
三人你追我赶，汇合到一起，打打闹闹。远方的垃圾山后方红霞满天，阳光从橙色瞬间转变为鲜红，映衬得垃圾山冷硬肮脏的外表都多了些柔情。
…………
“呼——还有多远？”杨涛气喘吁吁地瘫在地上，发出咚一声，溅起了不少烟尘。
张小文看着地图，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大概还有5公里。”
“什么？！5公里？！”杨涛听到这个数字立刻震惊地抬起头来，要不是已经累得没有力气，他一定会从地上蹦起来。
“刚才的路都走到哪里去了？咱们已经从日落走了几个小时，还剩下这么远？”杨涛一脸难以置信。
吴岩抱着手臂坐着，后背靠在垃圾上，似乎很是惬意。他脸上没有明显的疲惫之色，呼吸也不沉重。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这一路慢得像是蜗牛——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是咱们一队的。”
杨涛立刻反驳：“我这是因为透支了力量！要放在平时，我怎么也比你快！”
吴岩哼笑了一声，虽然没出声反驳，但是意思非常明确。
张小文立刻制止了两人无意义的拌嘴：“我和杨涛都透支了力量，之后就一直在赶路，这个速度才正常。好在咱们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了，接下来路不难走，咱们继续这样吊着二队，肯定能行！”
吴岩颇为无奈地问：“依照这个速度，到地方就要将近午夜了。咱们能赶得及吗？……依我看不如分头行动，这个计划还是有风险的，你们两个休息，我自己去勾引他们。就算计划不成功咱们还能有机会。”
张小文立刻摇头：“绝对不行。先不说计划能不能成功，单说咱们三个费尽浑身解数才勾着敌人到这里，你一个人有把握不被他们追上吗？我知道你还体力充沛，可是对方有几个人？他们加在一起你有十足的把握吗？”
吴岩脸色一僵，紧接着脸色讪讪地摇了摇头。
他光顾着挤兑杨涛，倒是忘了在逃跑的过程中他也出了不少力。
本来杨涛也不至于累成这样，虽然他透支了能力，但昏迷后被张小文背了一路，恢复了不少。
他变成这样还因为逃跑路上再次使用了能力。
张小文三人残兵败将，按照寻常路逃跑肯定不行，对方虽然没有小地图，可体力充沛，装备又好，分分钟可以追上他们。
为了摆脱敌人，同时又让他们不失去三人的踪迹，张小文决定走水路。吴岩可以造出石头船，杨涛则利用水元素让石头船快速行驶。
只是这样一来杨涛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原本他还能自己行走，现在他的情况和张小文不相上下，行动只能全凭着意志力。
他现在行走的速度比普通人还要慢，曾经走水路和二队的人拉开的差距已经逐渐消弭。
吴岩陷入了沉默，他终于意识到三人在一起才是最佳搭配，分开的话他一个人能不能逃脱是未知数，更何况二队手中还有探测装备，没准他们也会分兵两路——张小文的计划再完美也会失败。
张小文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她享受着周围的宁静。夜风拂过垃圾堆，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隐约间还有动物爬行的声响。
突然，那些细微的声音被脚步声掩盖，风中还夹杂着咒骂。
“二队追上来了！”张小文瞬间开口示警。
“他妈的，这群阴魂不散的家伙！”吴岩咒骂着站起来，还不忘搀扶着杨涛。
张小文也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二队的速度在她意料之内。要知道二队的装备已经完全碾压了一队，更何况他们还有人数优势，能够快速赶上本就是顺理成章的。
“快走吧，前面有陡峭的山崖，吴岩你制造出台阶，咱们还能快一点。”
吴岩无奈地耸了耸肩，似乎是在感慨般说道：“好在只剩下五公里了。”
张小文无奈地笑了笑，这五公里才是最艰难的，她和杨涛已经是强弩之末，能坚持到哪一步都不好说。
杨涛也感受到了张小文身上散发出的凝重，他收起了嬉笑的神色，郑重说道：“无论如何我也要亲眼看着二队的家伙退出！——吴岩，你快背我一会，要不然真的不行了！”
吴岩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带着一脸嫌弃背起了杨涛，嘴上抱怨着：“你该减肥了，怎么那么沉啊？”
“我这叫丰满，遇上大灾难我这样的体型可比一般人坚持得久！”
两人吵吵闹闹，张小文跟在后面艰难行走，她每出一步都觉得脚下钻心地疼，身上无力感传来。
好在杨涛和吴岩的吵闹让她能把注意力转移在别的地方。
“别慌啊小文，等我歇一会，我让吴岩背着你——咱们三个总能想到办法，一起见证二队灭亡的！”
448 不认输
二队一行人追得很紧，大概是二队也没想到，他们几个残兵败将竟然还能坚持这么久，把战线拉得这么长。
二队的耐心逐渐被消耗殆尽，行进的脚步声中透露出不耐烦的情绪。
张小文在吴岩背上得到了短暂的休息，终于恢复了些精神。她专心听着后方传来的声响。
风中送来的低沉的咒骂声，还有高声的鼓励。
张小文清楚明白二队如此表现的原因，他们正引着二队前往垃圾星腹地的一处平坦的山谷。
从地图上看，那地方像是被铲车造出来似的，横平竖直，没有垃圾星最常见的沟壑，反而是一望无际的平地。周围地势抬升的山峦也格外平缓，没有那些波折的褶皱，显得格外让人舒坦。
“咱们已经快要追上……秋后的蚂蚱……逃不出……”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张小文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同时侧目看向视野的右下角。小地图旁边显示着时间。
在看清时间后，张小文在心中思索着什么，沉吟了一会对吴岩说：“再慢些……他们快追上来了，咱们不能让他们警觉，一定要制造出咱们要不行了的假象。”
吴岩立刻放慢了脚步，还不忘侧头问：“还有多久？我怎么觉得隐约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们还有多远？”
张小文揣测着又大了些的交谈声，说道：“他们离我们很近了，大概只有三百米——不过我们已经距离目的地很近了。”
“以现在的脚程，咱们还要几分钟——不过时间上不合适，咱们必须慢一点。按照我的设想，一定要让他们看到绝对的希望。”
“什么叫绝对的希望？”杨涛压低了声音问，大概是张小文说对方只有几百米远，他害怕敌人听到三人的密谋。
“如果我是二队，面对如此适合狙击的山谷，我凭什么不远程戏耍敌人，反而非要傻傻地跟着几个残兵败将进入山谷呢？”
“又或者二队可以分兵，一队人进入山谷追赶，另外一队人在山坡狙击埋伏，岂不是更好？”
吴岩看着右下方的地图思索着说：“是啊，要是正常情况下他们一定选择更小心的方式——代入咱们自己，肯定也会更谨慎。”
杨涛摸了摸头，不由得问道：“既然如此，咱们怎么让他们乖乖按照计划走？就凭借绝对的希望吗？怎么做？”
张小文目光坚定地说道：“当然！试想这样一个场景——”
一队残兵败将已经行将就木，只能逃跑苟延残喘。他们的敌人已经追上了对方，即使残兵们意志坚定，坚信着他们活下去还能获胜，甚至面对追上的强悍敌人仍然做着最后的反抗。
只是他们毕竟是强弩之末，无谓的抗争只能点燃敌人心中的怒火。
偏偏这群家伙还吊着最后一口气，一边打一边跑，本是将死之人，却怎么也死不掉——这是多么引人厌烦啊！
敌人们的理智随着残兵们堪称挑衅的最后攻击而消失殆尽，那些差一口气死掉的人竟然还敢上蹿下跳，引人不悦。
他们的不识趣彻底引爆了敌人的怒火，原本的嘲讽和奚落也化为了愤怒，他们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了一个念头：一定要抓住那群滑不留手的讨厌家伙，暴打一顿！
在这种念头的驱使下，敌人们放弃了谨慎，随着敌人们亦步亦趋地进入了山谷……
张小文话音落下，吴岩和杨涛如梦方醒地从愣神中清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他们在张小文没注意的时候偷偷拉远了彼此之间的距离，目光中满是对她的敬畏。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圣贤诚不欺我。
“这倒是好办法，计划周密，可操作性高——只是，对方还有那么多人，咱们能都跑掉吗？”
吴岩颇为担忧地问道，他的担心张小文早就有所预计，又或者说她把减员的可能也算计了进去。
“伤亡吗……说句不好听的，咱们能吊着二队跑这么远已经是奇迹了，世界上总不会有那么多奇迹发生。至少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我相信咱们中无论谁出了意外，其他人都会尽全力完成这个疯狂的计划——我们本来就是在博命。”
杨涛苦笑着说：“可不是吗——老天爷，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
星星布满了低垂的天穹，垃圾星的夜晚在月光照耀下清冷地像是梦境。
白天的炙热似乎消退了不少，连带着笼罩在大地上的臭味都减轻了。
然而夜晚的平静并未到来，枪声划破夜空，让空气变得更加紧张。火舌点亮了一方空地，两队人马正在追逐，硝烟弥漫在夜色。
二队人已经杀红了眼，那些滑不留手的一队垃圾们，即使毫无胜算还在负隅顽抗！
“追上他们！”
“都是些虫豸，还不认输吗？”
“呵，他们已经没有希望了！带着两个拖油瓶，吴岩一个人能掀起什么风浪？集火吴岩，他死了另外两个也逃不掉！”
叫喊声随着最后一个人的呼和戛然而止，二队有了明确的目标，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子弹划破空气飞驰而去——“啪”地打在了突然升起的岩石上。
岩石被打出了深深地弹坑，几乎穿透了石头。吴岩跑着，突然猛地呕出一口鲜血——岩石被打穿，他也受到了反噬。
这口血更让敌人们兴奋，他们尖叫着追了上来，子弹更是倾泻而出，让前面疲于奔命的三人应接不暇。
“呼呼呼……”三人根本无心交谈，他们的精神力和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尤其对张小文和杨涛而言。
张小文四肢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格外艰难，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在另外两人身后，耳边全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她耳边敌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毫不怀疑接下来她会直接进入敌人的队伍里。
不过在她进入敌人队伍之前，子弹会先穿透她的身躯。
“五、四、三、二……”似乎是为了给自己打气，张小文突然喃喃着说了什么。
“一！”倒数已然到了最后一筹，她发泄般呐喊出声，随着呼喊，子弹也穿过了她的腹部，血花飞溅。
一队三人却顾不上那么多，他们齐齐回过头，看向身后——
449 醒来
一抹妖冶的蓝色凭空炸裂在山谷中央，单单说那颜色实在是美极了，让张小文想起了现实中蓝色妖姬玫瑰花的颜色，那是种深邃迷人的蓝色，即使在夜晚仍旧显眼。
只是被蓝色包裹的人就不那么好受了，二队一行人正好全都处于炸裂的范围内，他们被包裹在蓝色的爆炸中。蓝色的光芒突然变得更胜，逐渐变为剧烈、刺目的光芒。
张小文眼睛很痛，但她没有闭上双眼，反而调动能力护在双目前。这样做的效果只能保证她不被强烈的光芒刺瞎。
在剧烈的光芒下，她双目情不自禁地流出泪水，眼泪很快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清楚地知道这是身体在自我防护。
她胡乱抹了把脸，视线紧紧盯着光芒中的二队队员。
他们的表情早就在被光芒笼罩后定格在惊讶上，随着光芒越来越强，表情也变得愈发狰狞起来。他们的身躯逐渐在盛大的光芒中消散，最后张小文的视野全部被光芒侵占，伴随着光芒而来的还有疼痛。
人的眼睛不能直视太亮的光芒，就比如太阳，长时间直视太阳会引发严重的后果，疼痛就是其中最常见的不良反应。
张小文亲眼见证了二队所有人被光芒吞噬，直到眼睛生疼，她才缓缓闭上双眼。
精神骤然放松下来，她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然而笑容紧紧维持了一瞬间，她便倒在了地上，随后化为一抹流光……
…………
“滴、滴、滴——”机械电子音传来，张小文意识逐渐苏醒，她头脑昏昏沉沉，身上更是没有一起力气，好像从出生起她就没有如此疲惫过。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电子音简直讨厌极了，无端扰人清梦。
张小文试图忽略那声音继续睡觉，可是那声音却越发急促起来，听得她心烦气躁。火气逐渐升腾，她终于受不了那噪音打扰，猛然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瞬间，她只觉得双目生疼，只短短一瞬间视野变得纯白，她立刻闭上双眼。泪珠不断涌出，眼睛的疼痛还残留着余韵。
有声音在她身旁响起，“病人醒了！”。语气中透露出惊喜，紧接着是人跑动的声音，门开启了，紧接着又关上。
张小文终于调整好了双目，她试探着缓缓正，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方纯白的天花板。
她向周围看去，这里显然是一间病房，四白落地没有任何多余的色彩，各种仪器连在她身上，尤其是有个说不出名字的仪器，练出十几条线，密密麻麻地连在了她的头上——张小文没有镜子，她并不确定那就是连在自己头上的，然而从线路的走向来看应该是。
那种奇特的机械噪音正是从那台硕大古怪的机器上发出的，机器上有块不大的显示屏，此刻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曲线，简直是张小文看一眼就觉得头晕的程度，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猛人才能看懂如此复杂的图谱。
她只看了一眼就把视线迅速移开，她现在实在看不了机器的屏幕。视线转动到机器旁边，那里站着两个人，他们身上穿着红色的制服，与这件空荡的白色房间格格不入。
为首的人正是席队长，他的神情很是欣喜，但是在接触到张小文的视线时瞬间拉下脸，显得格外阴沉。
席队长身后是副队长万重，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只是神情中多了些严肃。
张小文头脑空白了一瞬间，又因为两人的神色回归——她记得自己参加了一队和二队的联赛，最后兵行险着，用残兵败将的性命当做诱饵，最后终于歼灭了敌人。
只是在最后一刻她也腹部中弹，虽然那处伤本身并不致命，可是她当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因此立刻陷入昏迷，后面的事一点也不知道了。
见到两人的表情，她心中浮现了不祥的预感，立刻开口问道：“席队长，联赛最后咱们赢了吗？”
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得厉害，口干舌燥，可是她顾不上这些，即使声音喑哑也坚持着问出这句话。
她的表现让席队长脸色更黑了几分，他重重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张小文心下一沉——莫非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万重见状脸上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打圆场：“你的计划很成功，二队剩下的人当场死亡，咱们队获得了联赛的最后胜利。”
张小文心中大石头落地，她放心的陷在病床里，内心满是喜悦。
万重贴心地从拿了杯水，让张小文润了润嗓子。
“……难道二队不承认这个结果吗？”张小文喝下水，脑海中再次浮现了一种可能。当时情况危急，她也顾不上许多，只能用这个方法最后一搏，只是这个方法毕竟是临时想到的，很可能有着缺陷。
万重：“那倒也没有，二队长捏着鼻子认下了结果。听说回去发了好大一通火。”
“既然赢了，怎么席队长还是如此闷闷不乐？”张小文不解。
万重无奈摇了摇头。
“呵，我为什么闷闷不乐？你知道自己昏迷了多少天吗？”席队长终于再次出声，他脸色黑得格外吓人，眉头紧皱。
张小文愣住了，她知道比赛后自己可能会昏迷一段时间，只是看这个情况似乎和自己想象的有所出入。她试探性地问道：“3……哦不，5天？”
席队长额头的“川”字更深了：“你竟然真的想过这种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张小文印象中席队长从来对任何事都不屑一顾，那张态度经常被称为举重若轻、胸有成竹，可是她从来没见过席队长这样郑重、严肃的神色。
张小文不敢接话，她不知怎么回答是好。
万重在她旁边轻声说道：“你整整昏迷了半个月……现在你头上连接着的是整个基地里唯一一台针对精神力和脑电波的修复仪器。从你躺在这里开始，这台机器就没停止过工作。”
“这半个月期间情况几度非常危急，你现在能醒过来，还没变成白痴，只能说你运气好。”
450 游戏的真相
张小文惊呆了，虽然受伤被反噬的时候她确实意识到情况严重，但后来她坚持着走了那么远，甚至还背着杨涛，都让她心中的不安逐渐减轻。
她后来甚至觉得凭借自己强大的恢复能力或许不至于那么狼狈。
她知道自己退出赛场后肯定会昏迷一段时间，她心中估计的时间是3天。精神力回复和身体损伤加在一起，这个时间正合适。
张小文看着万重的脸，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反而十分严肃。张小文心里知道万重是个怎样的性格，他虽然平时温和，但心中有着绝对不能触及的原则。
万重是副队长，他的责任感很重，对待每一个队员都格外重视，此刻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绝对不会搞恶作剧故意吓唬张小文。
她的视线再次放到了席队长脸上，席队长脸色深沉如水，眉头紧锁，甚至不愿意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张小文心中更加确定两人话语的真实性，不由得也出了一身冷汗。
她从来没有像这样透支过自己的精神力和体力，自然也想象不到后果的严重性。
现在看来，她的估计连“乐观”都称不上，只能说很傻很天真。
看看那台持续运转的仪器，张小文不难猜到这几天情况有多危险，她甚至依稀在席队长下巴上看到了青色的胡茬，可见他这几天休息得并不好，恐怕是守在病房不远等待消息。
张小文心中一暖，她切实感受到了基地里成员之间的温暖。从训练时候吴岩等老成员的提携鼓励，到联赛时杨涛的亲密配合，更多队友贡献生命为剩下的队员争夺生存机会，直到现在席队长的关怀……
张小文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幼稚，她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万重和席队长。
视野被雪白的床单侵占，其上一条黝黑的设备线歪歪扭扭垂着，她知道这条线连接着那台修复仪器——这样的仪器无论在哪个医院也见不到，定然是基地自行研发的高端科技，想必维持运转的费用不菲……张小文忍不住胡思乱想，越发觉得自己太过鲁莽。
看到她这样子，万重率先开口：“席队，你也别生气了……张小文也是为了咱们队胜利。年轻人都气盛，况且结果确实不错，二队长那天脸都绿了，气得捏碎了他最喜欢的那对文玩核桃。咱们队士气大盛，都等着迎接小文呢。”
“哼！”席队长重重从鼻子发出个单音节。
“我听队里私下都叫你英雄——我可不这么觉得。”沉默了一会，席队长还是无奈地开了口。
“你虽然给咱们队带来了荣誉，可这后果太沉重了，我真的承担不起——这只是一场联赛，说明不了什么。你要是真的出了事，其他人会有多自责？”
席队长的声音清晰落到了张小文耳朵里，她头垂得更低了。
“未来还有更多更危险、更艰难的战斗等你，你现在就把自己交代在这，以后怎么办？”
募地，她抬起头来：“我还有参加更多战斗的机会吗？！”
席队长下一句话甚至没说出来，脸上更显出愠怒。
“我怎么把你这个一根筋的木头脑袋招进了队伍？！……”
万重见席队长虽然脸上有怒色，但眉头展开了，心知他怒气消散了，立刻插话打圆场：“你看看自己用的机器，接下来要是不赢下更多战斗，好意思面对我们吗？”
张小文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行了，给你点阳光就灿烂。”席队长脸色终于恢复如常，眼中浮现了一丝嫌弃，似乎对张小文这么大的情绪转变很是困扰。
“还是个孩子呢。”万重在一旁说道。
“不说这些没用的了。”席队长脸色很快严肃起来，张小文敏锐察觉到病房里气氛的变化，她不由得挺直了脊背，更端正地坐在床上。
“现在我宣布，张小文，你已经通过了组织上对你的考验，可以知道更多信息了。”
张小文心中一紧，目光紧紧盯着席队长，生怕错过一点信息。
“正如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的一样，我们生活在地球，又或者叫蓝星……无论它被称为什么，都是生养我们的地方，是我们誓死都要保卫的家园！这种对母星的依恋在星际中并不罕见，被星际人们成为‘母星情结’，是科技程度发展到达三级的表现。”
“如果你足够聪明，肯定不会忽略我话中‘星际人’的称呼。想必你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没错，我们在宇宙中并不是孤独的，恰恰相反，宇宙中多得是和我们相同或者相似的文明……”
星际，一个张小文不陌生却又不熟悉的词汇。
如果是她的同学向自己讲述这些，她肯定觉得那人疯了，读了几本科幻小说就陷入了癫狂，分不清想象和现实。
然而，此刻说出这些话的人却是席队长……
张小文压抑心内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情绪，耐下心听他继续说。
星际是个危险的地方，或许只有在一个文明孤独发展的时候，才是最幸福安逸的时光。
当一个以为自己是宇宙中的孤独者、文明的最高峰的崭新文明突然有一天发现外面的世界满是相似，甚至高到遥不可及的文明时，受到的冲击力可想而知。
地球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它所处的地理位置实在太糟糕，也实在太优越。地球处于宇宙中非常偏远的星系，这里物资匮乏、资源贫瘠，被其他文明粗暴地划分为“不可能诞生文明的区域”，因此所有文明都没有正视过这片星空。
地球得以获得独立发展的契机，诞生了属于自己的独特文明。
只是地球也很不幸，它原本有机会让自己发展得更强大，直到足够面对宇宙中的强敌时再显现出真容——只可惜，它被迫卷入到了这场星际的浩劫之内。
这场浩劫张小文非常熟悉，就是那个奇怪的游戏。
现在再称呼那个系统为游戏已经不恰当了，或许我们应该用星际通用名来称呼它——“代号：未知射线”。
451 稚子持金
未知射线具体是什么，星际中能给出的答案绝对不少于几亿种，每个独特的文明都能对此品评几句，甚至让还在文明初级阶段的地球人啧啧称奇，感慨宇宙中能人辈出。
不过对未知射线是什么的主流答案，星际里就少的可怜了。目前只有一种说法被视为宇宙对未知射线主流解读——一种功能多样的射线，依据生物体不同的基因组成发挥不同特性的宇宙造物。
“游戏”，或者说未知射线能在宇宙层面引起轩然大波，正是因为它的特性，它可以在不同基因组成的生命体身上有着完全不同的效果，比如对于兽人种族而言，他们会因此获得强大的力量；对于精灵而言，他们会因此激发生育能力……
对地球人而言，未知射线让地球过早结束了孤立，猝不及防地和宇宙中的各种文明见面，甚至因为地球独特的特性，地球人成为了宇宙中的热门存在。
“地球的特性是什么？”张小文疑惑道。
“你加入游戏后，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怀疑它？又或者说，为什么那么多加入了游戏的人都没有怀疑它的性质呢？”席队长反问道。
张小文皱起眉思索，她对游戏的怀疑还是因为菌群中“母亲”的话，除此之外还有那现实到令人惊叹的各种动植物，自由到不像话的地图设置。可是她的疑惑也在心中保存了很久才一步步得到证实。
如果说这个过程里，有什么一直在阻碍着张小文得出这个结论，那大概是游戏与生俱来的“不现实感”。
这种不现实体现在很多方面，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自己不会死在游戏里。即使在场景中经历了巨大痛苦死亡，张小文还是会在现实中睁开眼睛，只是根据死亡方式不同，会有轻微的后遗症而已。
不过这都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死亡体验绝对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心理阴影，即使没有被伤害到肉体，单纯伤害到精神，肉体也会有不适的反应。
就好像失恋分手以后不少人都会神思恍惚、浑浑噩噩，每天以泪洗面，直到几天以后才会恢复一样。
这样想来，游戏中死亡的代价甚至比现实中失恋的代价还要微小，简直不值一提。
张小文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她看到对面的席队长脸上露出认同的笑容。
“没错，就是因为这个！我们都知道游戏是用来娱乐的，太重的惩罚机制会让人直接弃坑——游戏能发展壮大，甚至让许多人乐此不疲地参与进来，其实都是因为它对我们几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惩罚和伤害。”
“这就是未知射线在地球产生的独特变化！”
张小文心中一紧，在接触到基地以后，她大条的神经就收敛了很多，开始学习那些心思细腻的人的思考方法，到现在她和曾经的自己已经改变了很多。听到习队长的话，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未知射线可以将地球人类以独特的方式投影到其他文明中，这个投影对地球人的影响微不足道。”
“然而对于其他宇宙中的文明而言，这个投影就是切切实实存在的一个生命体，甚至地球人的投影很可能附着在当地的生命体之上。”
“然而当地生命体被附身以后会将身体的主权完全交给地球人，甚至意识也会暂时陷入昏迷状态。”
张小文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无论对于哪个文明而言，这种能力都堪称逆天！
只有好处没有后果需要承担，这听起来简直像是个完美的梦——一切真的会如此简单吗？张小文不相信。
“同时由于受到未知射线的影响，人类的基因会发生突变具体的突变内容，因人而异，根据我们目前的研究，这似乎与每个人的性格和经历有关。”
“被未知射线辐射的人，会产生超能力，这就是你最熟悉的能力。”
张小文更加怀疑了，她握紧拳头，轻轻向前探了探身子问道：“未知射线真的对人类没有任何伤害吗？”
席队长脸上划过一丝无奈的表情，他耸了耸肩，双手平摊在胸前，“你之砒霜我之蜜糖，从特性上看未知射线确实对地球的人类没有任何坏处——然而我们反过来想想对于宇宙中的其他文明而言，这或许不是一个好消息。”
“你的问题其实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么多年，我并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或许地球人本来无罪，但是怀璧其罪。”
未知射线，对宇宙中，绝大部分文明而言都是有利有弊的，比如之前所说的兽人虽然可以用未知射线觉醒更强大的力量，然而代价就是生命周期变短。
比如精灵虽然可以利用未知射线获得更强的生育能力，但代价是那些后代最多只能遗传到父母80%的优质特征。如果一代代累加下来，精灵种族最后会失去竞争力。
张小文听了这话只觉头皮发麻，她能想象到对于地球而言，未知射线带来的优沃条件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她咽了口唾沫，即使口中分外干涩：“所以说现在地球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
“倒也没有那么糟糕。”席队长脸上神情略略缓和了些，似乎怕吓到她。
“地球从未知射线这里获得了莫大的好处，甚至可以毫无顾忌的去接触其他宇宙中的文明，这是未知射线给予我们的优势。”
“虽然这种优势会让宇宙中的其他文明嫉妒、眼热，可是由于地球目前的发展水平实在太低了，大部分文明还在观望中。”
“我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当你发现一群原始人有呼风唤雨的能力，你并不会感到害怕，甚至不会嫉妒。你只会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时不时评论几句……”
张小文立刻理解了席队长话语间的意思——地球现在的状况对宇宙文明而言实在不怎么优秀。
这让她心下稍安，但并没有完全打消疑虑。
“古时就有，几岁稚童持重金过闹市的故事，现在的地球不也和故事中的稚童一样吗？现在只是没人发现地球拿了黄金……”张小文眉头紧皱，双目紧盯着席队长。
452 游戏的本质
张小文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她能想象到地球若是凭借未知射线短时间内迅速崛起，给其他星际文明造成的震撼。
在宇宙这种弱肉强食的生态中，地球不过是个待宰的羔羊而已，那时候一切将变得不可挽回——地球几十亿的人口和星际进行对比，实在是沧海一粟。
席队长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说道：“你说得对，这也是现在高层们担心的问题——我们目前还没有想到确切的解决方法，只能有些权宜之计。”
“地球的发展还是太慢了，我们曾经以为地球的人口爆炸，资源面临枯竭，实际上星际人早就找到了解决方案，正如某些地球科学家提出的，殖民其他未诞生生命的行星一样，星际人们早就开始了宇宙大探索。”
“不过好消息是，咱们所在的星系实在太过偏远，即使离我们最近的邻居也要花费不少力气才能到达地球。相比于宇宙中最高的力量，现在看到地球的还只是小虾米而已。”
对付这群小虾米，地球想到的办法也很有效——报团取暖。
单单凭借地球的力量，肯定不能和好几个科技发展水平更高的文明相互抗衡，但若是加入成千上万个小文明组成的联盟，这件事就又变得不一样了。
张小文纳罕道：“星际还有这样的东西？”
“那是当然，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并不是所有文明都想要疯狂向外扩张的。”席队长解释道。
“实在是太神奇了。”张小文啧啧称奇，看来不同环境孕育出的文明真的千差万别。“可是既然是弱小的文明，相互结盟肯定不容易吧？毕竟科技水平摆在这里，若是某个文明出现足以覆灭的危机，其他文明怎么能来得及救援呢？这样一来联盟的存在也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事关地球母亲的安危，张小文格外谨慎。
席队长笑了笑，指了指张小文：“答案就在你的身上。”
作为弱小的文明，很多甚至是没有意识到外界是充满危机的宇宙，之所以会形成当今的局面，还是因为未知射线。
未知射线最主要的功能就是实现快速随即的空间、时间传送，它会随即出现在某个星球上，带走出现地区的生命体，送到茫茫宇宙中的某个地方。
不过未知射线是有时间限制的，虽然大部分人会在这一过程中死亡，但也有一小部分幸存者，那些幸存者可以将这个消息带回母星。
很多还没准备好接受外界文明的小世界就这样被迫卷入了宇宙的斗争。
射线还有一个特性，它通常会在两个相似进程的文明之间出现，因此给予了星际弱星联盟的机会。
不过地球是特殊的，在地球出现之前，若星之间的联盟格外松散，相互联系也不密切，确实只是徒有其表。
然而地球人类觉醒的改变了一切——射线增强了地球人的战斗力，还将地球人投影到其他发展水平相近的文明，这两点结合，简直让地球人成为了天然的雇佣兵。
自从地球人加入若星联盟后，整个联盟都焕发了前所未有的生命力。
因为射线克服了距离遥远的问题，地球也顺势抓住了这次机遇成功，在弱星之间拥有了相当高的话语权。
若星虽然科技发展水平相较外界更缓慢，但宇宙中这样的文明更多基础更广广泛的联合起来，也是一股让人不可小觑的力量，因此任何其他文明想要对地球下手还要先在心中掂量一番。
“所以地球目前是在给其他星球当打手？”张小文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的关键问题。
席队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其实我们早就发现了未知射线这种东西，也早就开展了对它的研究，经过许多科学家的不懈努力，我们终于部分破译了未知射线的特性。”
“这也让我们可以借助未知射线达成我们想要的目的，比如选择特定的文明进行投影，或者选择特定的几个人进行投影。”
张小文在基地中运用的训练机器，事实上就利用了射线的特性，此外还有神秘的游戏，也是依据未知射线的原理制作出来的。
不过人类也只破译了未知特射线的一部分特性，未知射线就像一个宝库，人类知道的只是小小的一部分，99%的谜团还隐藏在阴影之下。
“这也导致了一个格外复杂的情况——未知射线可以随意出现在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随意投影地球人到未知的文明之中。”
“你被卷入游戏，是一个单纯的意外。”席队长神情中充满了感慨。
人类可以对未知射线加以利用，然而却无法真正的控制它。
未知射线仍然会不时光顾地球，卷走或带来其他文明的生物。张小文就是在等车的时候被意外卷进了未知射线之中。
为了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经过紧密的研讨，政府最终将未知射线包装成了一个神秘的游戏。
从这个角度上讲，游戏本身和游戏系统事实上是两件事。这也解释了席队长曾经说过的话，游戏只是单纯的游戏而已。
游戏本质上是通过技术手段将已经被射线辐射过的人送到其他文明中，长期观察，检验他们是否有足够觉悟被吸纳到正规组织中。
所有被选中的人事实上也是基因特殊的人，他们具有更高的射线亲和性，更容易被未知射线影响产生变异。
通过检验的人会被进一步考察能力，如果各方面条件都足够优秀，则会被吸纳进基地当中。
“我们创造的游戏就是想让地球人先自由的探索宇宙，与其他文明接触。至少让一部分人先了解宇宙是怎样构成的。当有一天真相公之于众时，也不至于引起动乱。”席队长语重心长地说道，语气沉重。
“不过从更加功利的角度来说，游戏也确实帮了地球不少忙，你知道的，我们没办法一下子培养那么多战士……既然未知射线赋予了我们如此独特的特性，那我们也该善加利用。”席队长说着，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
张小文听懂了他在说什么，她有些无奈地扶额——每一个游戏玩家都在不知不觉间给地球打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