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水淹八旗兵
听到大炮的轰鸣声,黄台吉就知道这城八成是攻不下来了。
宁远之战明军大炮的威力到现在仍然铭记于心。这些明人不敢野战,就知道靠着城墙火器逞威风。还发明出阴损的万人敌,用棉被裹着炸药往下扔,好多八旗兵都变成了烧烤。
果然,锦州城头的大炮,发出可怕的巨响,喷射着灿烂的火焰,把包裹着牛皮的盾车炸上了天,一起的还有盾车后面的士兵。盾车兵们不断前进,不断被炸死,不过在战友尸体的掩护下,终究还是来到了城下,开始往城墙上架设云梯。
弓箭手仰射掩护,后方的士兵不断地顺着搭在城墙上的云梯向上爬。于是一方开始拼命往上爬,爬上去就赢了。一放拼命地阻止对方爬上来,抗住了就赢了。终究是城头的那一方更具优势,把一切能利用的东西都用上了,石头、滚木、火油都是基本操作,最可怕的还是让八旗兵恐惧的万人地。裹着稻草和火药的棉哪里人多被扔到哪,烧的八旗兵是浑身打滚。
第一波进攻的八旗兵,在猛烈的抵挡下败下阵来。
“他娘的!这群胆小鬼,就知道猫在城头扔石头!”莽古尔泰见第一波攻势受挫,看着城墙恨恨地道。
“大汗?现在怎么办?”
黄台吉也不知道怎么办,若是没有大炮还好一点。大炮一响,所到之处遍地开花。
八旗兵不畏惧任何战斗,但也不能送死吧?就这一会儿就死了几百士兵。这还仅仅是试探性攻击。看来宁远一战,明军尝到了甜头,开始更加重视火器起来。
“攻打西面城墙。”
黄台吉下命令了。或许西面没有大炮呢?
可事实让他失望了,城头传来的炮声让他有些郁闷。又是几百名士兵攻城中丧生。
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
不!
不能再打下去了!
锦州不是非打下来不可,我们是来抢点吃的喝的续命的,不是跑到城下送死的。
于是黄台吉决定,不打了。
率军绕过了锦州城,浩浩荡荡地渡过了小凌河。接着来到了大福堡,但此时大福堡已经人去堡空,里面一个活人都没有。一番扫荡,也只找到少量有用的东西。接着是大兴堡、椵木冲堡。但都没什么收获。人都提前撤退到锦州了。
接着黄台吉和莽古尔泰产生了分歧。
黄台吉主张撤退,因为再往前走就是宁远了。
莽古尔泰主张继续向前,进攻宁远中左所,也就是塔山堡。他坚信以明军的战斗力,根本没有出城野战的勇气。宁锦一带的防线就跟自家后花园差不多。
“大汗,我看我们干脆分开算了,聚在一起也抢不到什么东西。明人不敢出城,这山海关外咱们哪里去不得?”
黄台吉仍然不同意,本以为可以顺利攻下锦州城,以锦州为依托,稳扎稳打、步步推进,可谁知道曾经自己打下来不要的锦州城现在的防御如此坚固。即便是打下来也必定损失惨重,不符合出兵的目的。看着一脸不耐烦的莽古尔泰,黄台吉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个整天在自己面前跳来跳去的五哥。
念及如此,黄台吉忽然计上心来。
“我甚至五哥正蓝旗将士个个骁勇善战,不如五哥作先锋,率部下继续推进。我与大哥二哥紧随其后,若是明军不出城便罢,若是出城,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莽古尔泰一听,这感情好。那些窝在洞里的老鼠敢跑出来?自己正蓝旗做先锋,倒时候真抢了好东西,不还得紧着自己分?当下立刻答应下来,领着自己旗下六千士兵就往塔山堡方向奔去。
黄台吉不远不近地坠在后面,至于莽古尔泰会不会中埋伏。死在外面最好,刚好回去收编了正蓝旗。
但这次黄台吉又错了。
塔山堡也没人。
接着是沙河儿堡、长岭山堡、白塔峪堡、兴水县堡统统没有人。
人呢?
都逃到城里了。
战前,祖大寿命人把建奴来袭的消息禀报给了朝廷。朱由检接到塘报略微一想就知道了。上次大败,再加上打击晋商,建奴此时来攻,定然是没吃的了。
于是他下令给宁远总兵满桂,让他坚壁清野,依城而守。
满桂执行力非常强,得到消息后立马把各堡的军民全部迁到了宁远城中。留下一个个空荡荡的堡垒。莽古尔泰什么都没捞着,气急败坏地回头跟大部队会和在一起。
黄台吉也大为惊讶,什么玩意儿。明人什么时候这么废了?六千兵马摆在你面前都不打?莽古尔泰有些沮丧,但在黄台吉面前仍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我就说明人没胆子,看看,啥事儿没有。”
黄台吉气得直咬牙,但强忍着一句话都没说。
“大哥、二哥可有什么好的建议?”他把目光投向了代善。
“明人狡猾,龟缩不出。我看再耗下去也赚不到什么便宜。要不,去东边看看?”代善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对!打朝鲜去!”阿敏眼前一亮,附和道。打朝鲜他在行,前年打了一回了,轻车熟路。
黄台吉也点了点头,虽然前年刚和朝鲜签订了平壤之盟,但是眼下己方处境窘迫,只能向他们借点粮食了。
众人商议一番之后决定,事不宜迟,即刻动身。
第二天,大军一路畅通无阻地再次来到了小凌河。
“哈哈,我八旗军在明人的领地里纵横无敌,连河水都断流了。”莽古尔泰大喜,立马率众开始过河,连桥也不走了。
黄台吉也跟着过了河,站在河北岸,看着正在渡河的大军。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好好的怎么会断流呢?
不好!
中计了!
黄台吉赶紧命令已经下河的大军不要耽搁,抓紧时间渡河。可为时已晚,上游传来了隆隆声。众人听了脸色大变!再次加快了步伐。
可再快又如何快的过奔腾的河流,一时间,尚在河中央的八旗军被冲的人仰马翻。
黄台吉一边令人营救河里的士兵,一边命人严加戒备,此时已经过了河的有近两万士兵,南岸还有几千步兵,多半是盾车兵和弓箭手。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的心间。
很快,他的预感灵验了。
轰隆隆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搭眼一望,至少三千骑兵。
南岸的步兵立刻反应过来,推车结阵,准备防御骑兵的进攻。
可仓促之间,哪里还来得及。弓箭手刚射了两箭就被骑兵冲到近前。
冲阵,分割,消灭。
黄台吉在河对岸眼睁睁地看着拿着三眼火铳的骑兵一面倒的屠杀己方的八旗兵,牙都要咬碎了!
身后的两万八旗兵也一个个双目通红,恨不得飞过河去咬死这些阴险的明人。
两个时辰后,除了小部分会游泳的八旗兵丢盔弃甲游到了北岸,剩下的全部阵亡。
三千骑兵的将领跃马来到了河边,遥遥看着对岸的黄台吉等人。
黄台吉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满桂!
第八十七章 会说话就多说点
两人隔河相望,黄台吉面色阴沉,虽看不到满桂的表情,但他能猜得到,此刻对方的脸上一定带着挑衅,甚至,不屑!
自跟着努尔哈赤起事以来,八旗军纵横关外,令人闻风丧胆,可从自己继位以来却接连受挫。明朝的武器装备,作战风格大变。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就因为换了个皇帝?
黄台吉没想出答案,他的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
明军在割头!在他们对岸!
满桂的命令。几千士兵的头颅被全部割掉,躯干堆在了河边,浇上火油,扔上了一个火把!
轰,火焰窜起两丈多高!伴随着毛发焦糊味和肉味,随风飘到了对岸。
做完这一切,满桂率领手下骑兵顺河而下,离开了战场。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杀,自己却无能为力。北岸的八旗兵几乎咬碎了自己的牙。
屠杀,什么时候变成了明人的专长?
看着满桂扬长而去,黄台吉静静地呆在原地,半晌,用沙哑的嗓音轻轻说道。
“撤兵。”
建奴走了,没有再去攻打锦州。
近万的伤亡,让他们的士气降到了极点。
满桂带着骑兵顺河而下,不断追杀着从河里逃出来的人。
小凌河的上游,朱可贞带着几百士兵正听斥候禀报下游传来的消息。年后授官,他的职位是锦州祖大寿手下一名参将。王来聘则是宁远满桂手下的参将。优秀的人就该去最需要他的地方。
“将军,鞑子渡河半道正好遇到激流,一下被冲走了几千人,满将军趁河南岸的鞑子大乱之际率三千骑兵直接把没来得及渡河的几千鞑子步兵杀的干干净净。现在鞑子已经退走了。”
“好!”朱可贞听了点点头,率领士兵悄摸摸的回了锦州城。
水淹的计划是朱可贞想出来的,祖大寿听了觉得可行。
成功了,至少能消灭一些建奴,失败了己方也没什么损失。
他派人通知了满桂。
满桂跟部下商议之后也派人悄悄坠在建奴大军后面,当看到建奴大军被激流冲了个人仰马翻,南岸又只剩下步兵。他意识到机会来了,立马率骑兵果断出击,果然一战建功。
两边人马都喜气洋洋地回了城,第一件事就是向朝廷报喜。
当然,还有邀功。
朱由检收到捷报的时候正在检阅徐治安从陕西招募的五万士兵。
这些人穿着一个共同的特点,破旧。
朱由检扫了一圈,发现没补丁的都很少,甚至一些人连鞋都没有。
可能是这几个月来吃的还不错,精神状态都很不错。此刻正激动地看着点将台上的朱由检,像是等待他说些什么。
之前朱由检也检阅过勇卫营,可是一万多人跟五万人的区别着实不小。常言道人一过万,无边无沿。眼下就是这种感觉。
“李卿,这五万士兵交由你来分配给三大营,朕会命工部尽快造出士兵所需铠甲及各种武器,发到士兵手中。这些新兵,你可以命人好好操练。”
“是,陛下。臣一定竭尽所能。”
“有什么需要直接呈报给我。”
“是!陛下。”
朱由检又嘱咐了李邦华两句,正打算离开。
远处一骑快马飞快的奔来,马上一名骑士高举左手,手上拿的应该是塘报。
“捷报!锦州大捷!”
还没到近前,就被拦了起来,这名骑士呈上了塘报,由近侍呈到了朱由检面前。
不是说了坚壁清野,依城而守吗?哪来的大捷?
朱由检当下打开塘报看了起来。看完后大喜。
“李卿,你看看!哈哈哈~”喜悦是需要分享的。
李邦华好奇地接过塘报,看了之后脸色涨红,歼敌上万!李邦华激动地跪了下来。
“臣,为陛下贺!”
“臣,为陛下贺。”
一群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跟着跪了起来,没看李大人都跪了么。没毛病。当官的跪下了,五万士兵也跟着跪下来高喊。一时间贺喜的声音响彻云霄。
朱由检没想到祖大寿和满桂两人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惊喜。他最初的想法是让他们守好城就行了,把人都挪到城里去。这样伤亡最小,建奴城攻不下来,又抢不到东西自然就退了。他知道此时建奴处境艰难,不用打,耗都能耗死他们。没想到二人以这种方式给了自己一个惊喜。这下恐怕是真的把建奴打疼了。
如果黄台吉知道他的想法的话,一定会说:不是打疼了,是打残了。
他此时已经率领两万士兵灰溜溜地出了宁锦防线,正在朝东边鸭绿江方向行军。
目标自然是朝鲜,朝鲜这次不能不打了。这次八旗伤亡如此严重,再不弄点东西回去,怎么跟老婆孩子交代?所以现在得找个软柿子捏一捏。明军是不行了,根本不出城,自己空有力气使不上。蒙古诸部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只能打打朝鲜才能维持得了生活。
至于理由,有什么理由?
拳头大不就行了。
第二日,朱由检又收到了祖大寿的塘报。
祖大寿在塘报中详细描述了战斗过程以及火炮起到的重要作用。塘报中,重点提到了一个人,朝廷年后刚任命的参将朱可贞。也不知道祖大寿的塘报是谁写的,写的那叫一个花团锦绣,一个有勇有谋的年轻将领形象跃然纸上。
朱由检放下塘报,有些感慨。
果然牛逼的人都自带光环,走到哪都能发出光芒。就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是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
赏!
必须要赏!
作为朝廷钦点的武状元,朱可贞从来没生出过骄傲的情绪。初到锦州的时候,他有些不习惯。原因有两个,一、水土不服。二、关宁军团的将士有些排外。
但他没有愤怒,依然话不多说,该干嘛干嘛。
最脏累的活,他带头干。
最危险的任务,他抢着领。
慢慢的,大家都对这个朝廷任命的广东参将暗自敬佩起来。
此次带兵出城也是朱可贞主动请缨,结果一战成名。回城之后,受到了大家热烈的欢迎。
“朱将军,这下你可是立了大功。也不知道陛下会给你什么奖赏。”
“是啊,最起码几千两银子还是有的吧。”
屋子里,众人议论纷纷。祖大寿坐在上首笑而不语。对于朱可贞,他也很欣赏。最初以为是朝廷塞过来镀金的,没想到竟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大才。
“占遇,此战你当属首功,无论朝廷赏不赏,本将这,绝对亏待不了你。”
朱可贞怎会不知祖大寿拉拢人心之举,起身施了一礼,开口道。
“将军言重了。能为陛下效力是我的福分,能在将军帐下做事是我的幸运。没有陛下的赏识,没有将军的领导,何谈立功。又岂敢想什么赏赐。”
他妈的,你小子这么会说话平常怎么不多说点,瞧这马屁拍的。祖大寿暗戳戳地想。
第八十八章 难过的李倧
“长伯,猴子偷桃的要义在于快、准、狠。一招得手,再硬的汉子都顶不住。而且你的眼睛不能盯着对方的裆部看,这样会暴露你的意图,你要先这样,再这样。等你掌握到对方的命脉,对方的生死就掌握在你手中了。懂了吗?”
朱可贞正在指点吴三桂拳脚。他刚到锦州那会儿,同僚副手内心都有些排斥他。但都被他一一化解掉了,慢慢的,大家都知道他武艺高强,可来找他切磋的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年轻气盛的吴三桂听了他的传说,不服气地来挑战他。被朱可贞三招掀翻在地,从此对朱可贞是心服口服。
“朱大哥,这种声东击西的方法好难啊。”吴三桂一脸的苦闷。
“不难,多练练就有了。”朱可贞脑子里浮现出王来聘那张笑眯眯的脸,那孙子才是个中好手,实打实的老阴比。
“朱大哥,听说你们在军校读书的时候陛下还是你们的校长。你们在学校都学什么?”
“学的东西很多,火枪大炮,地理算术。陛下教我们的东西很杂,但是都很实用。我觉得最重要的是,陛下让我们知道了什么是民族荣誉感。”
“民族荣誉感?”
“是的。陛下说,民族基于对本民族的历史文化、传统精神、价值取向、现实状况、未来走向这些东西表示出的认同感、自豪感和归属感。就叫民族荣誉感。
我们华夏泱泱大国,从古至今外患不绝,无论是曾经纵横天下的蒙古,还是现在令人丧胆的鞑子兵。都不过是觊觎我汉家大好河山罢了。
太祖曾经说过,胡虏无百年之运。这些胡人虽一度让神州陆沉,但压不弯汉家儿郎的脊梁。这天下,终究还是我们的。
假若这次鞑子入侵,若是我们守不住这座锦州城,我们将沦为鞑子的刀下亡魂,城中的百姓将沦为豚狗。若是鞑子入了关呢?关内那些百姓当如何?
国家国家,没有国哪来的家?
我为身为汉人骄傲,我为生为明人骄傲,我为自己是陛下的学生而骄傲!”
吴三桂沉默了,他看着眼前这个一向言语不多的武状元,陷入了沉思。
明明他从小接受的是先家后国的思想,为什么此刻听了他的话却有些热血沸腾。
有国才有家。
是啊,国是树干,我们是枝叶。树干倒了,枝叶还能活下去么?
“朱将军!朱将军!喜事啊。圣旨下来了,祖总兵让你去领旨呢!”正说话间,祖大寿的亲兵走了过来。
吴三桂回过神来,兴奋道:
“朱大哥,赏赐来了,快去吧。”
朱可贞来到总兵祖大寿的府邸,见到了前来颁旨的太监,整理了一下仪容,跪在地上听太监读完了圣旨。
“就知道占遇这次要升官,看看,我说的没错吧。”刚送走颁旨的太监,祖大寿就大笑着说道。
“承蒙将军厚爱,一切都靠将军关照。”
“哎~话不能这么说。这都是你的本事赢来的。陛下这次还赏赐了五万两白银,要我们犒赏全军。这帮军户可是富起来了,我当年当兵的时候哪有这个待遇。”言语上虽有些嫉妒,但脸上却笑眯眯的。发再多,都少不了自己那一份。
而在锦州吃了败仗的黄台吉一行,此时刚走到海州卫。
“我们的粮食还能支撑多久?”坐下来休息的黄台吉问身边的亲兵。
“省着吃,能坚持八九天。”
黄台吉点了点头,此处到义州大约四百里。他们带的粮食不多,若是以当下的行军速度,恐怕到不了地方就断了粮。思索了一会儿,他决定下令让步兵回盛京,率骑兵快速急行军突进。此举得到了几位贝勒的认可。
六天后,黄台吉率领一万八旗骑兵度过鸭绿江来到义州城下,毫无防备的朝鲜军连城门都没来得及关上,就被八旗铁骑杀进了城。朝鲜守将无力阻止抵抗,率一百余骑兵力战而死。
占领义州之后,黄台吉纵容手下的士兵开始了三天的烧杀抢掠。他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仁义了,八旗兵刚经历一场大败,连日来恐惧、愤怒、迷茫的负面情绪亟待发泄。
一时间城中哭喊声,惨叫声,怒吼声此起彼伏,加上四处冒起的滚滚浓烟,整个义州城宛若人间炼狱。黄台吉坐在城中最豪华的屋子里,听着外面隐约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脸色十分难看。
他一直认为自己和父亲不一样,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义州失陷的消息传到汉城的时候,已经到了夜晚。伟大的朝鲜仁祖李倧正在王宫里吃着御膳房尚宫做的泡菜,听到消息,李倧惊得嘴里的泡菜都掉出来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愤怒。李倧狠狠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西巴~建奴欺人太甚!又来!”
前年刚打来一次,把他吓得逃到江华岛上躲避,等议和之后才敢回来,被他视为奇耻大辱。把战役称为丁卯胡乱。没想到这次又来。说好的结为兄弟之盟,你们建奴就是这样对待兄弟的?
“召集群臣入宫,商讨御敌事宜。”
半个时辰后,朝鲜国满朝文武悉数到齐。
“诸位,不久前传来消息,两日前突然发兵攻打义州,纵容军士在城内烧杀抢掠,城中犹如炼狱。孤打算命人抵御,诸位意下如何?”
群臣先是为建奴入侵的消息所震惊,接着便是面面相觑。
抵御?那什么抵御?前年倒是抵御了,你跑的不比谁都快?
“王上,我朝前年刚与建奴签订了平壤之盟,照理来说不应当贸然攻打我朝。臣建议遣使问一问,看看他们有什么要求再做打算。”吏曹判书李贵出列朗声道。
此言一出,群臣大哗,这说的是人话吗?人家都到你地盘上烧杀抢掠了,你还要问人家有何需求!?于是纷纷出言反对,坚决不同意。
李倧也觉得这样很窝囊,见众臣的反应后,欣慰的点了点头。
“好!孤也觉得不妥,既如此,谁愿率兵前往御敌?”
话没落音,殿外又传来禀报。
“王上,建奴军已经攻占了定州,正在往安州方向挺进。”
......
刚刚群情激奋的大臣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鞑子这么牛逼。
怎么抵挡?还御敌,送死还差不多。
李倧一看头低的跟鹌鹑一样的众臣,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第八十九章 勒索
刚才还一个个群情激奋,很不得立马拿刀跟建奴拼命,怎么现在都萎了?
“李曙!”
“臣在!”
“孤命你率总戎军两万万,前往安州御敌。”
“臣,遵命!”
“这次,孤不会再逃避了。”李倧看着一个个低头不语的群臣,斩钉截铁地说。李曙是他的铁杆,掌管总戎军,也是他最精锐的部队。
丁卯胡乱之后,李倧发愤图强。采取了让出大路、修筑山城、配以火器的防守战略,如移义州于白马山城、移平壤于慈母山城、移黄州于正方山城、移平山于长寿山城,同时强化江华岛和南汉山城两大要塞的防御工事。加上李曙训练队两万总戎军,让他有了与建奴一战的信心。
第二日,李曙就率领两万总戎军往安州方向进发了。
安州城外有一条河,名叫青川河。
李曙应该感谢这条河,因为若不是这条河稍稍阻挡了黄台吉的铁骑,李曙到的时候恐怕安州城也已经被攻陷了。但即便如此,安州城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他到的第二天,黄台吉就已经兵临城下。
李曙摆开阵势,打算死守。来吧!让我们决一死战吧!
可他发现黄台吉根本没有攻城的打算。
他猜对了,黄台吉把一万骑兵分成两路,一路在城外断了城中的水源,一路绕过安州城继续南下纵兵劫掠。
我是来抢劫的,又不是来攻城的,你在城墙上守你妈呢?
李曙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对方都是骑兵,好像没有攻城的打算?
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城决战,消灭建奴。
这个办法在他看来跟开玩笑差不多。
接下来的两天,黄台吉静静地驻扎在城外,日夜戒备,完全不给李曙可趁之机。
李曙在城里急的团团转,用脚趾头想他也知道,城外的另一半建奴骑兵现在在干嘛。若是后方损失惨重,那自己这城守的还有什么意义?
他觉得不能再等了!
出城!
派使者出城。
问问建奴到底什么意思!
“强势一点!?知道了吗?”临行前,李曙再三叮嘱使者宋秋元。
黄台吉正静静地盯着城门方向,因为那里出来一个人。
“撑不住了?”黄台吉嘴角勾起嘲弄的笑容,喃喃道。突然又想起前些日子和自己隔河相望的满桂,笑容又消失不见,心情又坏了起来。
宋秋元在严密的搜身后来到了黄台吉帐前。
“朝鲜使者宋秋元叩见大汗!”宋秋元二话不说,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黄台吉面前,朗声道。
“起来吧。宋使者前来所为何事?”
“此番前来,是代王上问一下。大汗为何突然率军前来攻伐我朝?”
“我们后金治下的奴隶又出逃了,你们竟然敢接纳?本汗还听说你们私底下与皮岛的明军有往来?你们这么做就不怕伤了你我二朝兄弟间的感情吗?”黄台吉悲愤地说道,演技拙劣。
尼玛的,前年打我们就这个理由,不能换个花样?
“大汗明鉴,我朝并未收容大汗治下的奴隶啊。”
“真的?”
“千真万确!”
“那岂不是误会了?”
“误会了!”
“那你们能给多少赔偿?”
“啊?”你在我们地盘上烧杀抢掠了这么多天还要赔偿?
“本汗此番率兵前来,靡费甚多,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
“这...不知大汗有何要求?”
“好说,两个要求。第一,补偿我军粮食三十万旦。第二,你我两朝互市四季全开。”
“这个,我做不了主啊!”开什么玩笑,三十万旦粮食,这不是狮子大开口么。
“那你来干嘛?拖出去砍了。”
宋秋元再次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
“大汗饶命!大汗饶命!容我回去禀告王上!让王上定夺!”
黄台吉看着磕头虫一般的宋秋元,嗤笑一声。这胆量还敢来当使者?
“回去吧。回去禀告你们王上,若是一日不满足本汗的要求,劫掠就一日不会停止!滚吧!”
宋秋元连滚带爬的跑出营帐,回到了安州城中。
李曙看到宋秋元浑身发抖的怂样,气不打一处来。
“奴酋怎么说?”
宋秋元颤抖着把黄台吉的要求说了一遍。李曙气得浑身发抖!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传令下去,各部将士集结,出城一战!”
说着李曙就要率军出城一站,被副将死死的拉住了。
“将军,不能冲动啊。就算要战也要制定好策略啊!”
李曙一番挣扎后趁势冷静下来,静静地问。
“可有何良策?”
“此时出城,必遭对方迎头痛击,不容等到明日寅时,趁对方熟睡之际,趁夜突营。定能一战建功!”
“好!那你就率一万士兵,明日寅时发动进攻!”
“是!末将定取奴酋首级献于王上!”
第二日寅时,副将带领一万士兵趁夜除了城,借着月光朝地方的营寨摸去。
眼看对方营帐近在眼前,建功立业正在此时。
“西巴!!!跟我冲啊!”
这名副将大喊一声,身先士卒冲了上去。
他的速度很快。
从侧翼杀来的骑兵也很快。
快到就算朝鲜军的弓箭手很牛逼,也只来得及射出两箭。
一个时辰后,天蒙蒙亮。
建奴士兵正在打扫战场,时不时的有人对没死透的朝鲜兵补上一刀。
这个英勇的副将死在了城门前,死前眼神紧紧地盯着城门的方向。像是在质问为什么不给他开门。
李曙不敢开门,因为他也不想死。
求和吧。
真的打不过。
大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李倧那里。李倧痛苦的捶着桌子,流下了泪水。
宇宙的中心、人类的起源、世界文明的发源地,就要在孤的手里没落了么!?
“告诉黄台吉,我们没有这么多粮食!打死都没有!”
即使赔偿,他都要倔强一把!
经过几天讨价还价的商讨,满族的黄台吉满足的带着十万石粮食踏上了归程。
你问十万石粮食怎么拿?
这不是掳走了一万民夫么?
你们朝鲜赔的粮食不负责送货上门的吗?
李倧气得大病一场,永远记住了这耻辱的一天,四月二十八。
出了朝鲜境内,黄台吉松了口气,虽然十万旦粮食不多,但至少回去也算有了交代。
几天后,李倧派了两路人马。
一路去找自己的宗主国爸爸大明,孩子被打了!儿子向你求援你都不管?
一路去了皮岛,那里有爸爸的手下,自主创业的典范,社会我龙哥!
第九十章 毛岛主的生活和忐忑
毛岛主的日子近来过的很是潇洒。
来皮岛已经八年了,他自认为自己干的还不错,凭着他优秀的跑路手段和那张很会吹牛的嘴,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简直把皮岛经营成了世外桃源。这么多年他经常深入建奴腹地,没事儿打打游击。顺便再招抚一些因为不堪建奴残暴统治而逃跑的辽民,前前后后怕是安排了上百万人了。
虽然杀的后金兵不多,但是可以战术性修饰嘛。而毛岛主屡次三番的捣乱,也让建奴很是头疼,防守吧人家不一定来,不防守吧人家在你院子里搞破坏。他知道自己打不赢八旗兵,那就对你的老婆孩子下手,就是恶心你。之所以毛岛主这么随便,完全要感谢努尔哈赤对汉人的政策。
努尔哈赤强制辽东汉民迁移,集中居住,这样虽然方便了他的统治。但却导致辽东大量肥沃的土地被抛荒,而辽东汉民却又没有土地耕种。
农业生产遭到极大的破坏,导致年年饥荒,粮食价格飙升。结果更多活不下去的人开始反抗与套利。就这还不够,努尔哈赤还下旨杀害无粮人。他把家里有存粮或者牲畜的列为有粮之人,把存粮不够六金斗的列为无粮人,把无粮人尽数屠杀。
这么多年来,几百万汉人被杀的只剩十几万。
到了天启七年,粮食的价格已经飙升到了八两银子一斗。
于是,毛岛主便有了打游击的群众基础。
若说毛岛主是个擅长打仗的将领,可能不太恰当。但要说搂钱,那他的手段可多了。
他很会做生意。皮岛地理位置优越,是北地海商从登莱出发经朝鲜向日本走私的必经之处,他就卡在这给人家要钱。岛上居民吃的粮食也多来自这些北地的海商。
偶尔到建奴地盘上溜一圈,谎报一下战功向朝廷要点钱。给就给,不给也没啥损失。
甚至为了弄钱,骗黄台吉议和,把使者直接捆着送到京城请赏。
按说就这样过下去,毛岛主很有可能会善终也不一定。但他的宿敌出现了。
袁都督。
这俩人的忠奸后世争论了几百年,也没争出个所以然。
但袁都督不该杀毛岛主是个事实,因为根本不符合程序。一个二品文官不经过皇帝的审核就搞死了一品武将?你凭啥?武将地位再低你也不能这么搞吧?
此时的毛岛主还不知道一个穿越的灵魂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此刻他正躺在院子里悠闲地喝着茶。身边还有两个侍女,一个摇扇,一个按摩。
“将军,朝鲜来使了!”说话的是他的养孙孔有德。
建奴率兵打朝鲜的事儿他是知道的,他的消息一向很灵通。此时朝鲜派使者来,肯定是兴师问罪,指责自己为何不出兵帮忙。
他有些头疼地见了朝鲜的使者,名字都没问,直接开口道。
“你来我这有事儿?”
“前几日建奴进犯我朝鲜,连下几城,纵兵劫掠,我朝军民死伤无算,此时总兵可知晓?”使者一脸的悲愤。
“不知!”
嗯???
使者酝酿好的措辞被直接噎了回去!
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总兵说笑了,总兵神通广大,怎会不知此事?”使者强行组织好了自己的语言。
“真不知道,啥时候打的?现在打到哪了?到平壤了没有?可需要本将军派兵相助啊?”毛文龙一脸无辜的盯着使者,热心地问道。
“建奴已经退了。”
“我就说嘛。你们王上雄才大略,麾下猛将如云,怎么可能连个小小的建奴都打不过。既然建奴已经退了,你来我这干什么?送粮食啊?”
不提送粮还好,一提使者再也忍不住了。
“毛总兵!自你部入驻皮岛以来,我朝年年无偿往岛上输送粮食。可到了我朝危难之际,毛总兵不但坐视不理,此刻还在这说风凉话!此番岂是君子所为?”
毛文龙还没说啥,一旁的孔有德忍不了了,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我爷爷大吼大叫?当下拽着使者的领子就要揍。
毛文龙赶忙制止了孔有德,和颜悦色的对使者说
“不是本将军不愿援助,实在是根本不知此事啊!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看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尽管开口。”
使者的脸色稍缓,慢慢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换粮!
“换粮?早说啊。换多少?”
“越多越好。”
“哈哈哈。使者此次前来带东西了吗?”
“若是毛总兵同意,下官这就回去准备。”
“甚好!”
毛文龙很开心,又可以赚一笔了。朝鲜确实每年都给他送几百旦粮食,但若是为了那点粮食就跟建奴死磕,脑子才真是进水了。
使者走后,毛文龙陷入了沉思。
新皇即位后的这两年,他的日子过得依然很逍遥。可却越来越忐忑。因为他有些琢磨不透陛下的想法,每年的军饷,不用催,却从未拖欠。虽然自己报的多,但陛下却能按照实际数量发放。难道真是巧合?不然陛下知道我造假为何无动于衷?
朱由检当然知道他造假,之所以无动于衷是因为不到时候。
毛文龙虽然不太干净,但此时的用处还真的比袁崇焕大的多。
“万岁,朝鲜那边的折子。”王承恩恭敬的声音打断了正在看书的朱由检。
朱由检接过折子,看完笑了笑扔在一边。
内容无外乎是自己被打了有多么可怜,需要大明爸爸的安慰,若是再支援点钱粮就更好了。
“给李倧送去十万两银子吧。”想了想,朱由检吩咐道。
说实话他是一百个不愿意,他对这些爱吃泡菜的家伙没有任何好感。但眼下还没消灭建奴,多个朋友总比敌人好。反正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过了端午,就到了小麦丰收的季节。粮也不缺。
年前征了福王的地,他的皇庄已经将近五百万亩了。
小麦、玉米、土豆,该中的全部种上。
也不知道下一个造反的会是谁?
好期待啊。
又处理了一会儿政务,朱由检起身来到了坤宁宫。
刚走到宫门口就听到了皇嫂张嫣的声音。
走进去一看,张嫣正和周玉凤一起逗弄着朱慈烺。阻止了两人行礼后,朱由检坐了下来。
“让朕抱一抱。”说着伸手就要去抱张嫣怀里的朱慈烺。
“万岁大手大脚的,可别吓着小皇子。”张嫣慌忙一侧身,出言阻止道。
朱由检讪讪地收回手,看向了周玉凤。
惹得周玉凤捂嘴偷笑。
“过两日,万岁就没空报小皇子咯。”
“此话怎样?”
“皇嫂已经帮你把妃子选好了!”
第九十一章 良甫号蒸汽火车
“人呢?”朱由检急切问道。“咳咳,朕的意思是说,这么着急干嘛。”
张嫣抿嘴一笑。
“万岁这几日若是有空的话,本宫就安排她晚上侍寝。”
“有劳皇嫂了。王伴伴,朕今日可还有什么安排?”
这、有还是没有啊?
“回万岁,今日的政事都已处理完毕!”王承恩回想了一下,正色道。
“既然万岁得闲,本宫这就去安排。”
“哎~皇嫂,你看看,着什么急啊。”
张嫣把孩子交给周玉凤,行了一礼就走出了宫门。选妃的事儿自然是瞒不过他的耳目,但这事儿吧,他又有些不好意思问。只能等她们开口,眼下张嫣去领人,他还真觉得自己有种又当又立的感觉。
用完晚膳,朱由检磨蹭了一会儿。
王承恩见状,轻轻对朱由检说道。
“万岁,安排上?”
好家伙!上道!
“安排!”
一刻钟后。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这流程朱由检两辈子都不熟,觉得还是先聊聊天合适点。
“民女田秀英。扬州人事。”
啊?朱由检愣住了。搞来搞去,田贵妃还是来了?
朱由检看着眼前的这个紧张地攥着衣角的女子。整个人看起来袅娜娉婷,在灯光的映射下,一双手纤细嫩白,或许是过于紧张,隐约间能看到白皙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这手......好家伙。
“抬起头来。”
随着田秀英的脸缓缓抬起,朱由检再次被震撼到了。怪不得能成为崇祯的宠妃。
绛唇映日,素齿朱唇。一双眼睛含羞带怯,眼波流转之间似是要勾起朱由检心中的猛虎。
真可谓:
丹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
这,还需要交谈吗?
接下来便是感叹号和括号的交流。
但在作者的安排下,省略了两千字。
第二天一早,朱由检起了个大早。
十多岁的少年郎,压抑了一年多的火山得到了释放。真是神清气爽!
用过早膳,朱由检命王承恩下旨,封田秀英为礼妃,将永宁宫更名为承乾宫,给她居住。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朱由检倒是觉得他是精神爽了喜事来。
王徵来了。
“陛下,经过臣日夜不停的研究尝试,您说的火车造出来了。”行完礼,王徵向朱由检禀告道。
“真的?”朱由检一脸惊喜地看着王徵。这小老头怎么看起来又苍老了很多?难道那红午功能性饮料不能多喝?
“不敢欺瞒陛下。”
“走走走!看看去!”
朱由检迈开大步,率先朝外走去。
机械厂的新地址在城外,年前王徵以要造蒸汽机为由,向他申请了一块更大的地方。地点离西山不远。
朱由检一行出了宫,来到了新机械厂。
还没走近,就看到了放在机械厂外的火车。火车前方还有一条一里左右的铁路。跟想象中的略有不同,王徵造的火车看起来相当简陋。
朱由检怀疑地看着这个大家伙,扭头问王徵。
“能跑吗?”
“能!”他已经试过好几次了。
“让朕看看。”
“是!”
王徵从厂里叫来两个工人,跑到火车上一阵捣鼓,将近半个时辰后,这台火车缓缓动了起来。王徵又招呼了十几个工人出来,手里都拿着粗麻绳,一头还带着大铁钩。这些工人二话不说上去就勾住火车后面的栏杆。慢慢跟着火车跑动起来。
朱由检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是做什么?”
“回陛下,这些人是让火车停下了啊!”
“停下来?”
“是的。”
“没刹车?”
“什么是刹车?”
......
“王卿?”
“臣在。”
“你觉得,假如一两拉着几十万旦粮食的火车跑起来,需要多少人来拉?”
“这...”王徵默默地计算着人数。
“别算了,总不能一辆火车来拉货,还得又几百上千个人跟着跑吧?”
“那...”
“别这那了,火车上得装上制动装置。回头我让人把图纸给你送来。”
“谢陛下!”
此时,远处传来yú~的喊声,朱由检回头一看,十几个人正拼命的拉着火车,嘴里yú~yú~地喊个不停。
我的娘,这么牛逼的东西为啥现在看起来这么搞笑。
“王卿这次立了大功,朕觉得把大明第一列火车命名为“良甫”号!”朱由检觉得还是不能以他超前的眼光去看待这伟大的发明,更不能打击这个喝着红午彻夜奋战的老人,于是他觉得以王徵的字来命名。让世界记住他吧!
王徵呆住了。
半晌,他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再抬起头时,已经是老泪纵横!
他知道这代表的意义。
他将青史留名,比皇帝还要出名。百年、千年后,都会因他翻开的这一篇章而记住他。
朱由检没有多待,回去之后,找到一本带空气制动闸原理图的书就给王徵送了过去。
顺带着还有几盒年轻态、健康品:
脑日金。
并嘱托他保重身体。
王徵是个宝藏老头,可得多活几十年。
接下来的日子又变得平静起来,他依然习惯和周玉凤一起用晚膳,让周玉凤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下来。她预料到田秀英会很优秀,但没想到竟然这么漂亮,即会吟诗作对,又会弹琴画画。一时间,竟然一向大度的她有了一丝危机感。好在,万岁并未因此沉迷,依然每天和自己一起用完膳。
感动之余,她请教了宫中高手。在与朱由检打牌的时候,各种玩法层出不穷。斗地主、扎金花、拖拉机、跑得快。朱由检越来越喜欢和她打牌了。
端午节一过,就到了小麦丰收的季节。
军校里,徐彦琦正带着其他老师给学生们发东西。
镰刀。
大部分学生都是愁眉苦脸的,因为他们要去皇庄割麦子。
十岁以上一人一天一亩。
十岁一下一人一天半亩。
为期三天。
这是军校的劳动课,此举自然是为了让他们体会食物的来之不易。至于效果嘛,肯定是因人而异,但就算只能让一个人产生变化,那也是值得的。
发完工具后,一群孩子排着整齐的队伍出了学校。
八岁的李定国就在小班的队伍里。
对于农活,他其实并不陌生。打小有记忆以来,他就时常被母亲抱着去地头等着干活的父亲。偶尔,母亲会去帮忙,就把他放在地头,叮嘱他和姐姐不要乱跑。他就跟姐姐一起玩游戏,有时姐姐还会用狗尾巴草编个花环戴在他头上,或是用狗尾巴草挠他的咯吱窝。每次他都会咯咯笑着躲避,玩累了就在姐姐的怀里睡上一会儿。有时醒来,天都黑了,自己会出现在父亲或者母亲的背上,轻轻地颠簸着回到自己家的两间茅草屋里。吃饭的时候,点上一盏豆大的油灯,那是他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父亲死后,母亲和姐姐也走散了。自己被义父收养,得以继续享受父爱,却再也没有人带着自己在地头玩耍了。
有些想他们了啊。
爹、娘、姐姐、义父。
第九十二章 团圆
出了校门,没走多远,就到了皇庄的麦田。
一望无际金黄色的麦田被热辣辣的风吹的轻轻摆动,形成一波又一波的麦浪。
皇庄的管事和佃户早已经田边等候多时了。
“崔管事,有劳了。”徐彦琦施了一礼,对管事说道。
“探花郎说笑了,都是为陛下分忧。”崔管事满脸带笑,不敢丝毫托大。
“那就开始吧。”
说完,崔管事开始让手下给学生们分地。
学生们愁眉苦脸地拎着镰刀,走到各自负责的区域。
“天黑之前全部完成任务,否则不能吃晚饭!”
随着徐彦琦一声令下,二百多名学生开始动了起来。
“这群小老爷们能干得了这活?”
“我看够呛。”
“不一定,你看那不是张大海的儿子么?”
佃户们此时也没活干了,聚在一起小声议论起来。
张二虎分到了一亩田。对打小就跟着爹娘干活的他来说,这都是小意思。
左手一搂,右手一割,再往旁边一放。
张二虎不断重复这个动作,不一会儿就积累出了一小堆。
他回头看了看同一个宿舍的李国桢,此时正用镰刀割着小麦,动作笨拙而缓慢。
两人在军校相处很融洽,感情很好。张二虎暗自加快了速度,等哥干完去帮你。
午饭是麦饼,一人一个。
申时。
第一个收割完的瘫坐在地上。他叫田乙,今年十四岁。纵然是他,再这样的天气里干活,此时也是累点不轻。
他旁边的是刘孔昭,是刘伯温的后代。向来自持祖上荣光,看不上佃户出身的田乙。但田乙各项课业成绩都比他好,两人时常针锋相对。此时刘孔昭的一亩田只收了一半都不到,又急又热,满头大汗。
瘫坐在地上的田乙看着刘孔昭,沉思了一会儿后。站起身走到了刘孔昭身边,一声不响地帮他割气了麦子。
“田乙,你干嘛?”刘孔昭闷声问道,搞不懂这个一向不对付的室友什么意思。
“怕你完不成任务,丢我们宿舍的人。”
田乙嘴上说的难听,动作也没有丝毫停滞。
“谁要你帮我...”
刘孔昭轻声嘟囔着,鼻子却有些泛酸。
这一幕落到了徐彦琦的眼中,令他皱着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越来越多的人干完了自己的活,开始有样学样地帮助自己的同伴。
就这样,快的干完帮慢的,大的干完帮小的。原本还剩下大半的小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收割。
当最后一垄小麦被收割完,众人互相看着狼狈不堪的同窗。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两刻钟后。
一群人又出现在了军校的操场上,一个个灰头土脸。
“累不累?”徐彦琦看着这群干了一天农活但精神很不错的学生,朗声问道。
“不累!”
“好!不说累才像个男人!”顿了顿,徐彦琦接着说道。“今天,让你们去田里干活目的,是为了让你们体会粮食的来之不易,让你们懂得珍惜。但你们给了我很大的惊喜,因为从你们身上,我不单看到了坚持,还有。团结!”
“人生在世,有三种关系最铁:
一起朴国昌,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
现在,你们是同窗,将来,你们是同袍。
三条,已经占了两条。若是将来哪天,你们再结伴到教坊司走上一遭,那关系得好到什么份上?
我知道,你们的出身各不相同,平日也多有不融洽的地方。但来到这,我要你们记住。你们不再是国公的孙子,佃户的儿子!你们的身份有且只有一个:学生!陛下的学生!”
鉴于你们今天未经允许,私自帮助其他同学完成任务,现罚你们每人绕操场跑十圈。完不成不准吃饭!”
徐彦琦说完,笑眯眯地离开了操场,留下一群惨嚎的学生。
军校发生的一举一动都不断传到朱由检的耳朵里。
这些被朱由检视为大明军部的未来,由不得他不重视。
个人能力的高低可能影响不大,但若是思想出了问题,那将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此时看到军校的一切都朝着理想中的方向发展,朱由检慢慢放下心来。
朱由检又看了看徐彦琦呈上来的名单,这些都是近些日子表现不错的学生。
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李定国?
张献忠的养子,未来的名将?
怎么跑军校来了?
“查一查这个李定国。”朱由检冲王承恩吩咐道。
一个时辰后,李定国的资料出现在了他的御案上。
李定国,原名李如靖,陕西榆林人。
逃难时生父为山贼所害,随后与生母失散。有一姊,名小花。
后被陕西巡抚卢象升收为义子,年后进京,入军校学习。
朱由检看完瞪大了眼睛。
卢象升的义子?
有一姊,名小花...李小花?
不是吧?
朱由检赶紧命人叫来了李小花。
“小花,你之前说你有个弟弟走散了,叫什么名字啊?”
“叫李如靖。”
对上了。
李小花看着面色古怪的朱由检,好奇地问道:
“皇帝哥哥,问这干什么?”
“你弟弟找到了。”
“什么?在哪?”李小花惊喜地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地问。
“在宫外。今日天色已晚,你先跟你娘说一声。明日一早我派人送你们过去。”
李小花一想也是,于是出了乾清宫蹦蹦跳跳的跑去找她娘了。
第二日,王承恩带着早已迫不及带的李赵氏母女俩去了军校。
一路上,李赵氏和李小花时即期待又忐忑。
期待见到弟弟的同时,又怕希望变成失望。
等看到从军校大门出来的那个小小瘦瘦的身影,李赵氏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时隔两年,她又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儿子。
“弟弟!”
听到李小花的叫喊,李定国愣住了。
姐姐?娘?
看着衣着光鲜的二人,他揉了揉眼睛,试探着叫了一句:
“娘?姐姐?”
李赵氏飞身上前一把抱住了李定国,呜呜地哭了起来。
良久,李赵氏平静了下来。
“如靖,你怎么在军校里?”
李定国就把他如何被卢象升救了,又如何被他收为义子,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娘和姐姐是怎么找到我的?”
“和你走散后,娘快要饿死的时候被皇帝哥哥救了。”李小花快速把这两年来的遭遇讲了一遍,听的李定国一愣一愣的。
本以为他被一省巡抚收为义子就够不可思议的了,没想到姐姐的际遇更奇妙。
三人又是一番感慨,李定国看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就回了学校。约定了月末休沐进城再会。
李定国回到学校,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气势汹汹地来到了中级一班!
他要找那个驴日的算账!
第九十三章 李定国暴打张二虎
此时正值课间休息时间,班里的学生都好奇的看着门口的李定国。不知道他提着木棍准备干嘛。
很快李定国就给了他们答案。
只见他在门口扫视一圈后,锁定了目标,提着木棍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张二虎面前。
张二虎坐在椅子上,仰着脸看着李定国。
“定国,你干...”
嘛字还没说出口,就见木棍劈头盖脸地甩了过来。
张二虎下意识的一挡,被一棍打在胳膊上。疼的他龇牙咧嘴。
李定国不依不饶,疯了一样对着张二虎就是一阵输出。
张二虎一时间也懵了。
打我干啥?
本能的想要还击,可看到李定国比自己矮了半截的个头,强行忍了下来。
军校规定,不得恃强凌弱,否则重罚。
周围的学生在一阵错愕之后也反应了过来,慌忙上去抱住了李定国。
“定国,你干嘛!?好好的为什么打人?”
李定国死死地盯着张二虎不说话。
说啥?这孙子整天在二百多人面前演讲。
我的梦想!
我的梦想是娶李小花!
当时他还以为只是名字一样,搞了半天真的是他姐!?
想到这,李定国小小的身体里再次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直接从李国桢怀里挣脱开来,又一次冲了上去。这一年多在卢象升那也不是白呆的,身手早已远超同龄人。
张二虎也怒了,我只是不想欺负你,真以为打不过你啊?
正要还手。班门口传来一声暴呵!
“住手!”
徐彦琦。
声音一出,像是给两人摁下了暂停键,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开玩笑,想死么?
“你们两个!给我滚出来!”
两人低垂着脑袋走了出去,一路跟着徐彦琦来到老师的值房。
“说说吧。怎么回事?”徐彦琦阴沉着脸问道。
“报告徐老师!刚刚课间的时候,我正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书,李定国拿着棍子进来就打我。”
“你还手了吗?”
“还没来得及!”
“李定国,校规第十四条什么内容?。”
“校内禁止打架斗殴!”
“那为什么打他?”
“他欠揍!”李定国一脸倔强。
“荒谬!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告诉你!李定国,今天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就要上报校长,开除你的学籍!让你哪里来回哪去!”徐彦琦声色俱厉。他必须要知道真相才能做出处罚决定。
李定国沉默了。
到底还是个八岁的孩子,哪经得起这样的吓唬。他想到了刚重逢的娘和姐姐,想到了对自己寄予厚望的义父。
“李小花是我姐!”李定国眼睛红红的,几欲掉泪。
徐彦琦愣住了,这哪跟哪?
别说你姐是李小花,就是你爹是李刚你也不能在学校打架啊!
徐彦琦不明白什么意思,可到了张二虎耳朵里可就不一样了。
他先是一愣,接着便是一阵庆幸。
原来是小舅子啊!
幸亏没还手!
“老师,算了吧。我也没受伤,你就不要惩罚定国了。”
“到底怎么回事?”徐彦琦一脸狐疑的问张二虎。
这...不好说啊。
张二虎犹豫了。
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要娶他姐吧?是不是过分了点?
好在,屋里的另外一个老师给他解了围,附在徐彦琦耳边轻轻耳语了两句。
徐彦琦抿了抿嘴,也不好说什么了。
“李定国无故殴打他人,罚禁闭三日。”
“是!”李定国行礼领命而去。
徐彦琦看着张二虎,无奈地道:
“你这顿揍挨的不亏,是我也得揍你小子!滚吧、”
张二虎滚了出去,快步追上前面的李定国。
“小...定国,还生气呢?”张二虎满脸堆笑地走在李定国身边。
“滚!”李定国头也不回!
“好嘞!”
不久之后,乾清宫。
“什么!?小花刚和李定国见了面,李定国就跟张二虎打起来了?”朱由检大感莫名其妙。
“回万岁,张二虎在学校当众说自己将来要娶李小花,估摸着李定国知道说的他姐后受不了了。”王承恩一脸的笑意,显然是被这几个孩子逗乐了。
朱由检笑了笑。小小年纪,还真有种。
“对了,边城的水泥路修的怎么样了?”
“禀万岁,进展很快!这三家商人中标之后,立刻派人到水泥厂去学习水泥制造技术。不到三天,他们就召集人手去了各自所负责的路段。他们在当地征兆民夫,就地建厂。据工部派去的监工传回来折子上看,预计秋收前就能完工。”
“嗯,让王德化派东厂的人盯着工部的人,若是有官商勾结,弄虚作假的,一律抓起来。”
山海关到居庸关这一段大约六百里左右。一里水泥路的造价要一千多两,全程下来估计要一百万两左右。上下有浮动很正常,但若是相差太多,那就不正常了。
等王徵的火车能够正常运行,就可以着手修建铁路了。到时候水泥路和铁路相配合,无论是军事行动还是赈灾,都将会变得更加便捷,省时省力。
五月初十,朱由检来到了京营。
掌管京营的依然是英国公张维贤。
李邦华整顿京营后,三大营整体没有大变动,依然还是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
但人数大大缩减。
加上新招募的五万陕西兵,一共八万人。
依照朱由检的指示,李邦华把五万陕西兵分别分配给了三大营。
现在三千营有骑兵一万。
神机营有火枪兵一万。
五军营有步兵六万,依然分为奋﹑耀﹑练﹑显四武营,敢﹑果﹑效﹑鼓四勇营,立﹑伸﹑扬﹑振四威营。
朱由检去的时候李邦华正在视察操练。朱由检站在远处静静地看了看,阵容倒是挺整齐,就是不知道战斗力如何。
“京营眼下几日一练?”
“回陛下,眼下五日一练。”陪伴在身旁的张维贤恭敬地回答道。
“五日一练?戚家军几日一练?”
“这...”张维贤一是有些语塞。
“改一改吧,五日一练未免太懈怠了,暂定为隔日一练。”朱由检声音温和,也没怎么生气。
对于一个明年就要挂了的人,还是态度好一点吧。
戚家军隔一日就要练兵一次,这也是戚家军威震天下的其中一个原因。当兵的不训练能有什么战斗力?眼下趁陕西兵刚加入,可塑性强,赶紧改一改规则,不然等过个一年半载变成兵油子,再想变就难了。
“把月俸提高两成。”想了想,朱由检再次开口道。
既然担子重了,福利待遇也得有所提高才行。
“陛下宅心仁厚,臣替各营士兵们谢陛下恩典!”
史记里有一句话: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通俗来讲就是,吃饱饭才能讲个人素质,丰衣足食才能讲荣誉和耻辱。
可能不适用于所有人,但至少大多数人都是这样。
不能光想让人出力,而又不掏钱。
哪怕你是皇帝。
第九十四章 天花
曾几何时,京师三大营算是当之无愧的大明精锐。
只是后来无敌的传说在战神手里葬送了。
朱由检也没指望十天半月就能训出一群能征善战的精锐之师。但再怎么也不能一拉出来尽是老弱病残,一打仗全都抱头鼠窜。
他的要求不高,别一看到建奴就吓得腿软就行。
一万装备米涅步枪的神机营在这个时代基本无敌,排射能把建奴的步兵打出屎来。
但武器再先进,使用它的人也不能是怂逼。
眼下刚给勇卫营换装了新式米涅步枪,兵工厂生产效率有限,想把神机营的火枪全部换装,还要等俩月。
从京营回到皇宫,朱由检继续潜心研究学术。
他发现商城里有在卖土法大全电子版。
确切说是土法大全,里面记载了各种各样的技术手段。
他这次学了个乖,直接问系统客服。
“我买的东西能不能帮我分类打印出来。”
客服沉默了几分钟。
“得加钱!一张十块。”
“你怎么不去......算了,打印吧。”
好像跟系统也没什么道理好讲。
很快,两大摞用A4纸打印好装订的土法技术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系统很贴心的进行了分门别类,繁体转化。
农业、工业、畜牧业、医疗、水利、军事......应有尽有。
随手翻了翻,一个农业方面的技术吸引了他的注意。
里面详细记载了土制化肥的途径以及化肥的种类和制造办法。
朱由检研究了一会儿,就扔到了一边。
人造大粪、人造尿。
复杂的东西他看不懂,但土法制尿素他一下就学会了。
将人尿倒入铁锅中煮,使水蒸气蒸发,剩下纯尿。煎制半干,然后再放在40%碱粉的水桶内充分搅拌,拌成糊状倒在阳灰地上。形成的淡白色的结晶体就是尿素了。
听着有些不干净,却对粮食的增产有很大作用。
朱由检啧啧称奇地看着书上各种伟大的知识,说实话,上辈子都没学过这么多。他不再看了,他怕自己再看就忍不住煮尿素去了。
这东西还是交给全职高手宋院长吧,等他研究出来成果以后,再交由工部全国推广。
各省、各府、各州大搞土制化肥,争取让土化肥在全国遍地开花!
朱由检扶着两大摞资料陷入了沉思。
这些东西的宝贵程度不言而喻,但他不可能事事都自己上手。他学不了那么多东西,也没那么多时间。
创办学校的念头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之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像军校一样培养出来一部分人,慢慢的开枝散叶发展壮大。
可传承了上千年的儒学不得不重视,贸然改变制度,一不小心就会引火自焚。
良久,朱由检叹了口气。
慢慢来吧,先把枪杆子端牢了,以后的事儿慢慢再说。
他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命人把这些珍贵的资料收起来。
王承恩从外面慌张地走了进来。
“万岁,小花得天花了!”
“什么?”
朱由检惊了一下。
“人呢?”
“在后宫。”
“走,看看去。”
“万岁......”
“怎么了?”朱由检皱眉道。
“近日小花和皇子接触的很频繁。”
朱由检沉默了,他知道王承恩的意思了。
“朕知道了,你速速命勇卫营封锁皇宫,未经允许一律不得进出宫门。另外,命人速去寻奶牛来,记住,一定要找身上带痘痘的。”
王承恩没提皇子就证明没事儿。
“是!”王承恩快步走了出去。
朱由检来到后宫李小花的住处。
确切说是李赵氏的住处,尚服局的一间小屋。
宫女们见皇帝到来,忙下跪行礼。
朱由检走进屋,发现只有李赵氏一人守在李小花身边,李小花正躺在床上,大热的天裹着一床被子,仍在不停地发抖。
朱由检走过去,摸了摸李小花的额头,烫得吓人。买了个额温枪一测,39.2摄氏度。
“太医院的人来过了没有?”
“回万岁,来过了,开了付药就走了。说是看天意吧。”李赵氏摸了一把眼泪,回答道。
“你先喂小花把这两种药吃了。把她的被子也拿开,别捂出什么毛病来!”
朱由检掏出阿莫西林和布洛芬混悬液递给了李赵氏。
李赵氏接过药,把李小花扶了起来,朱由检这才看到,李小花的脸上已经起了两个疱疹。
李小花看到一旁的朱由检,勉强冲他笑了笑。
“皇帝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给我看病的大人说,我可能要死了。”
“他吓唬你的,听话,先把药吃了。”
李小花点了点头,顺从地吃了药,再次开口道。
“皇帝哥哥,我能见见我弟弟吗?我怕我死了就看不到他了。”
......
“好!”
你这病传染啊,没看那些宫女们都离你们娘俩远远的吗?
但他实在没忍心告诉李小花。
离开尚服局,朱由检回到了乾清宫。周玉凤那他暂时不打算去。
一个时辰后,王晨恩走了进来。
“万岁,牛找来了。一共一百八十头!”
......
朱由检再次来到尚服局的时候,李小花的烧已经退了,虽然精神仍然不太好,但已经不再寒颤。想来是抗生素和退烧药起了作用。
他让太医划开牛身上的痘,接种到了李小花身上。这种方法好像只能用来预防,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吧。
接下来,朱由检开始让宫里的每个人都接种牛痘,预防天花。
此时宫外也是议论纷纷,皇帝又又封锁皇宫了。
听说好像宫里有人得了天花了?
那一群宦官牵一群牛进宫干啥?
三日后
坤宁宫
朱由检正伸出手指陪自己的儿子朱慈烺玩耍,来之前他还专门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万岁,小花怎么样?”
“已经三天了,除了昨日发了一次烧,今天一天都很好。想来,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这接种的什么牛痘真的可以预防天花吗?”
“是的。只要是接种了牛痘,这辈子都不会得天花。”
“那真是太好了。要是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这种方法该多好啊,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去了。”
朱由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李定国第三天才知道姐姐生病的消息。
朱由检怕他担心,等李小花情况稳定一下后才命人通知了他。
他的同窗得知这个消息后,都为李小花捏了一把汗。这年头得了这种病,可以称得上九死一生了。真真正正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李定国被接进了宫,接种了牛痘之后见到了李小花。她的精神状态不错,脸上的疱疹也在慢慢结痂。庆幸的是,只有两个。
“姐姐!”
“如靖,你进宫的时候接种那个牛痘了吗?皇帝哥哥说只要接种那个就不再生病了。”
“种了!种了一刀!”
“那就好!你不会得天花啦!”
李定国点了点头,看着姐姐脸上的疤。轻轻说道。
“我前几天把张二虎打了!”
第九十五章 郑芝龙的第一单业务
“为什么呀?”李小花一脸惊讶。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定国,像是在说,你这小身板能打得过张二虎?
“他老是在军校说将来长大了要娶你,我起初不还不知道是你。”李定国闷闷地说。
听了李定国的话,李小花尚有些苍白的脸上慢慢浮起一道红霞。
“揍的好!哼~”
“那是,我打得他还不了手。”
“你没伤着他吧?”
“没有。”李定国皱起了眉头,怎么觉得姐姐貌似有些紧张?
“定国?”
“嗯?”
“陛下对我们一家有恩,你在军校要好好学,将来一定要为陛下好好效力。”李小花正色道,脸上有些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威严。
虽然她知道,自己整天皇帝哥哥的叫着,皇后娘娘又特别疼爱自己。但本质上,自己不过是个逃荒的流民罢了。若不是适逢陛下所救,自己要么早就饿死在路边,要么就在哪个大户人家家里当婢女了吧。
“我知道了,姐姐。”李定国正色道。
经历过颠沛流离、生死离别的孩子,总归是懂事的更早一些。
李赵氏在一旁的桌子旁坐着,静静地看着说话的姐弟俩。
当家的,你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两个孩子过得这么好,也该瞑目了吧...
朱由检破例恩准李定国在宫里呆了几日。
这几日,李小花的身体逐渐好了起来,身上的疱疹也逐渐结痂脱落。
李定国见姐姐身体已经完全大好,便放心的回了军校。
一回学校,张二虎就迫不及待地找到了他,支支吾吾地说:
“定国,那个,你姐,没事儿吧?”
“好着呢。”李定国没好气地说。
“那就好!”张二虎拍了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我姐得的是天花,容貌尽毁。”
“那又怎么样?她李小花还是李小花!我张二虎还是要娶她!”张二虎猛地激动起来,涨红着脸大声说道。
“关你屁事。”
李定国转身回了自己宿舍。
此时乾清宫弘德殿,朱由检正在召见吴有性。
吴有性,字又可,江苏吴县人。
朱由检知道他源于一部叫《大明劫》的电影,电影的时代背景是崇祯十四年,山东、河南、河北、浙江等地爆发了瘟疫,许多人都被传染上了,甚至有向全国的趋势。而当时的医生由于对传染病的了解不够充分,大多用治疗伤寒的方法去治疗瘟疫,但是基本上没什么效果,甚至导致病情蔓延,让瘟疫进一步发展,导致死者数不胜数。一巷百余家,无一家仅免。一门数十口,无一口仅存。
吴有性悲天悯人的医者本性和强烈的社会责任感爆发了,不顾危险毅然前往疫区,在无数临床诊疗中摸索到了最有效的药方,又结合自己的行医案例把瘟疫的病理和治疗方法加以总结,写出了《瘟疫论》一书。
现在想想,朱由检都有些怀疑吴又可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了。
他的行为简直可以称得上明末最美逆行者。
前几日他从周玉凤的话里得到了启发,接种牛痘预防天花的方法要是推广开来,天花将得到有效抑制,能减少多少死亡啊。
“敢问陛下,接种牛痘真的能预防天花吗?”听朱由检讲述了接种牛痘预防天花的过程,吴又可不可思议地问。作为一名医生,他太了解天花的危害了,无论你是大人小孩,男女老少。只要是个人就有可能得天花。
“是的。天花是一种病毒。病毒你可能不太了解,是一种肉眼看不到但又真实存在的东西。也是爆发瘟疫的罪魁祸首。就像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起,其中一个体内携带病毒,在他说话的时候,体内的病毒就会从飞溅的唾沫中传播到空气中,对面的人呼吸的时候吸入这种病毒,就会被传染。”
朱由检嘟嘟囔囔说了半天,发现吴又可一脸迷茫,似懂非懂。索性停了下来,拿出了一本书。
“这是朕睡觉时太祖托梦给我的,我把它记录下来了,你回去好生钻研。另外朕命你在太医院做个大使,替朕执掌惠民药局。”
“谢陛下!”
吴又可跪地谢恩,心思却放在了眼前的书里。他太好奇朱由检说的病毒是什么了。
朱由检召吴又可来的目的,是打算让他提前研究,做好应对十几年后大范围的准备。希望治疗天花的方法不要传到虎墩兔那。
随后他又找来了李中梓、喻嘉言二人。赐给了他们太祖托梦记下来的宝贵医书:
希望他们能为大明的老百姓减少伤痛吧。
当朱由检为未来的瘟疫做准备的时候,远在几千里外的泉州。
五虎游击将军郑芝龙正在给手下的弟兄们训话,因为他们即将出海。
前几日,他得到消息,刘香有七艘货船即将开往马尼拉,船上载满了各种货物。
郑芝龙一听就怒了。
这还得了?
这不是走私是什么?
皇帝陛下赋予我的职责是什么?
表面上看是抢劫!
其实是维护大明海域的和平啊!
“启航!”
随着郑芝龙一声令下,三十艘战船、两千多水手驶出了港口。
最前面的大福船上,郑芝龙正站在船头眺望着广阔无垠的海域。他的坐船是一艘一千五百料的三桅大船,两侧有大炮三十门,看起来颇有威势。他从京城回来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他命人不断地四处游说,想要招揽更多的人为他所用,但收效甚微,屡屡碰壁。
刘香曾是他拜把子兄弟,但却拒绝了朝廷了招降,于是两人自此决裂了。这次回来,郑芝龙再次命人找到了刘香,表达了自己的意图。
没想到刘香不但不领情,还把派去的人打得鼻青脸肿,百般羞辱。最后还带话回来:
你郑一官愿意给朝廷当狗,我不愿意!你我自此恩断义绝。
想到这,郑芝龙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说老子当狗!?
老子就算当狗也是条没拴绳子的狗!想咬哪个咬哪个!今天就咬你刘香!
让你看看,当狗有什么不好!
想到这,郑芝龙对身后的水手大喊道:
全速前进!
二十多天后,郑芝龙一行在石星石塘海域截获了刚从马尼拉交易而回的刘香船队。
“开炮!”
郑芝龙一声令下,水手们率先朝对方的护卫船发起了攻击。
第九十六章 咱们有证
远处的刘香商船队有两个护卫船,戎克船,不大,各装载了十门火炮。
船上水手也不多,各有百余人。
重要的是,他们根本没想象到自己会受到攻击。
但好在船上都是久在海上海上漂泊的水手,一边命令还击,一面传递消息,让商船加速前进,试图摆脱对方。
可郑芝龙有备而来,怎能容许他们轻易逃脱。
当下开始了追击,过程中还不断开炮射击。满载货物的商船本来航行速度就不快,没过多久,就被围住了。
追击的途中,商船被郑芝龙的战船击沉了一艘,还剩六艘商船和两艘战船。
其中一艘战船的侧舷也被火炮击中,正咕嘟咕嘟地往里灌水,不一会儿船身就有些倾斜,看起来也坚持不了多久了。船上的指挥官升起白旗决定投降,另一艘见状也有样学样,升起了白旗。
两方几乎都没什么伤亡,郑芝龙派船队慢慢靠近,接管了两艘战船和七艘商船。
都是打工的,卖什么命啊。
“大哥,这些人怎么处置?”郑之虎看押了对方的水手和船工,跑到郑芝龙身边问道。
郑芝龙本能地想说全部杀了沉河,再一想觉得不合适。
他现在是维护海上和平的游击将军,怎能做出杀降这种没水准的事情呢?
“给他们一条船,放他们走吧。”
“这、大哥。这样我们劫掠的事情会走露风声的啊!”
“什么劫掠?咱们是在打击海上走私!咱们是正经的大明海军!咱们有证!以后再敢乱说话我揍你!”郑芝龙一听气坏了,瞪着眼睛把郑芝虎训斥了一番。
“是是是、大哥!别生气,有证,有证!嘿嘿...”郑芝虎一缩脖子,嘿嘿笑着离开了郑芝龙的坐船。
郑芝虎命人把对方战船上一切能用的东西全都拆了下来,只留下必要的生存物资,接着命人操控余下的六艘商船,跟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地杀了回去。
“货物清点完了?”回程的路上,郑芝龙问笑眯眯地走进船舱的郑芝虎。
“嘿嘿!大哥。清点完了!里面大多数都是胡椒、苏木、沉香等香料,整整五船!”
“还有一船呢?”
“银子!船舱里都是箱子!打开一看,好家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最少有七八万两!刘香这回要肉疼了。”
“那一艘商船是哪个船上的炮打沉的?”
“这、我的船打的,不小心而已。”
“嗯。不错,这回出海你们船上的人没有奖赏。”
“不要啊!大哥!”郑芝虎苦巴巴哥脸叫到。
“叫我将军大人!”
“不要啊,将军大人......”
郑芝龙很开心,抢劫的事儿不是没干过,也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他们这些人,说好听点叫有武装力量的海商,其实本质就是一群会做生意的海寇。抢个商船啥的,简直不要太随意。
但像这次一样,抢的这么大义凛然,抢的这么冠冕堂皇。
头一回。
爽。
抢了还想抢。
他是爽了,被他抢了的刘香可就不爽了。
看着败逃回来的部下,刘香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你说他们有个什么证?”
“是的,香佬。郑芝虎说朝廷给他们发了什么私通证,让他们随便抢。”部下青着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刘香,那是被郑芝虎揍的。
“私通证?随便抢?”刘香皱着眉头喃喃道。半晌反应了过来。
“丢你老母,可是私掠证?”
“对对对!私掠证!”
刘香再次沉默了下来。
不好搞了啊。
他长期混迹于海外,自然是知道私掠证的好处。
他不知道朝廷为什么会把私掠证颁发给郑芝龙,但他知道自己这个曾经的结义兄弟将会越来越牛逼。这可怎么办?眼下只是损失几船货,照这样发展下去自己迟早被他给灭了。
不行,得找人打听打听。
回了泉州之后,郑芝龙把船上的货物和银子清点了一下,列了个单子。命人送到了环球商贸的人手里,环球商贸的人再以市场价半价收购,之后再运往环球商贸南京总部。
这是当初朱由检和他商量好的,劫掠来的货物全部由环球商贸收购,价格是市场价的一半。这个价格收购相当于是五五分账。
一半利润给朝廷,一半他留着该干嘛干嘛。
南京城里,李掌柜在这呆了一个多月了。
对,就是卖丝袜的李掌柜。
本名李劲波。
他正带人接收着泉州那边送来的货物。
一个多月前,他带着十几个得力的手下奉命来到了南京城。
先是视察了环球优品的南京旗舰店。
南京旗舰店的发展很不错,比起京城的总店也不枉多让。
江南富庶之地,奢靡之风更严重一些。当然,有钱人也多。相比于京城,这里多了一分纸醉金迷,少了一分金戈铁马。
这分奢靡体现在衣食住行等各个方面。
富豪们修建宫室、蓄养姬妾,饮食和服饰跟王公贵族一样。
饮食方面,从吃的饱,变成了吃的好。山珍海味自不必说,吃的精致,吃的奇成了竞相追求的时尚。
服饰方面像翡翠珠冠、龙凤服饰这些本是皇后、王妃才能穿戴的东西,到了此时,这些富豪已经完全没有了顾忌。
住的自不必多说,各种各样的园林拔地而起。里面各种各样精巧的家具,花梨、瘿木、乌木、相思木,从木料到做工,极其贵巧,动辄万钱。
再到后来,富豪们的目光又投向了古玩市场,尤以书画古玩最受欢迎。
而南京,作为留都,曾经的首都。
更是这一切繁荣的中心。
不信的话就在夜里在秦淮河畔走一走,一个个画舫,以雕栏围绕,翠纱装饰,两旁悬挂着缀有流苏的羊角灯,船上还要有少年乐手,长得丑了还不行。一边张灯结彩,一边歌舞鼓吹,连绵不绝。
秦淮名艳,扬州瘦马。
有钱。
真好。
这是李劲波这一个月来的见闻。打小在北直隶长大的他哪见过这,差点把持不住拿着银子到画舫上潇洒潇洒了。
这一个月来,除了嫉妒这些富豪们的快乐的生活。
他还在建了个仓库,等着存放郑芝龙缴获的战利品。
郑芝龙没让他多等。
东西送来了,进口货物批发行就能运作起来了。
朱由检看到李劲波描述的场景。
想到停在秦淮河上的画舫。
古代的富豪坐着画舫寻欢,后来的富豪开着游艇作乐。
异曲同工。
第九十七章 崇祯造铁路
虎墩兔最近的日子过得有些艰苦。
去年和建奴一战虽然保留了帐下的战斗力量,可部落里的妇女孩子却被掳走了很多。加上逃跑时丢弃的生产工具和生活用品,以至于他不得不以昂贵的价格和明人换物资。
好在这大半年来有很多人奔着大汗的名号前来投奔,虽说想恢复往日的荣光不太可能,但至少能安定下来不用再逃亡了。
前段时间他听说黄台吉又去攻打宁锦防线了,结果损失惨重。真以为明人是泥捏的啊?活该!
还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虎墩兔站在汗帐前望着南方,有些感慨。
“贵英恰来了吗?”
“大汗!我来啦!”虎墩兔的话音刚落,贵英恰屁颠屁颠地从外面跑了过来。
“各个部落里的羊毛都剪完了吗?”
“回大汗,基本上都已经剪完了。”
“收集起来,这两天你带人拉着羊毛去和明人换东西。粮食、盐、茶叶。”
“是,大汗!”
半个月后,贵英恰换来的羊毛送到了京城。
“之前招募的工人都齐了吗?”朱由检得知羊毛到了的时候命人叫来了徐应元。
“回万岁,前些日子招了几十名工人,已经学会了纺纱机的基本操作了。”
“编织工人呢?”
“也培训好了!”
“好,蒙古人的羊毛送来了。可以开工了!”
“是,万岁。”
纺纱机研制出来这么久,也该派上用场了。
他的打算很简单,建立一个纺织厂,纺毛线、织毛衣、卖毛衣。
他已经下令,对于蒙古的羊毛,无论多少,一律照单全收。老老实实的给大明养羊吧,尝到甜头了不怕你不养。若是不服,那就火枪大炮伺候,打到你服气为止。
朱由检完全不担心他们能够造成任何威胁。
只要火器发展的够快,早晚让这群马背上的民族变的热情好客,能歌善舞。
事实上,朱由检料想的没错。当各家各户领到羊毛换来的物资时,一张张脸上都挂上了满足的笑容。野心往往都是上位者的,没什么见识的普通牧民能有茶叶在寒冷的冬季煮上一锅奶茶就是件很幸福的事了。
六月二十八
王徵来了。
“带刹车的火车做出来了?”
“陛下英明!”
“走吧。去看看。”
朱由检再次来到机械厂,见到了世界第一台火车:良甫号蒸汽火车。
诶?
怎么这个色儿?
隔着老远,朱由检就看到机械厂外面听了一辆火车,而且是红色的。
“陛下,我大明崇尚红色,而且这蒸汽车又叫火车。所以我就给它刷上了红色的漆。火红火红,相得益彰。”
......
真是人才啊。果然我大明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跑一段让朕瞧瞧。”
“是!”
又是漫长的等待,火车开始动了起来。
哐当、咔嚓、哐当、咔嚓。
跑了一段后,伴随着剧烈的刹车声,又停了下来。
看来刹车系统是真的做出来了,再加个车厢就能拉人载货了。
“能拉多少?”
“只能拉一点点!”
“!!!???”
“臣试了试,火车跑起来,几十个人都拽不住。”
“......”
三哥的火车挂满了人都不停,你几十个人就想拉得动?
火车的出现无疑会给大明带来很大变化。
他打算修铁路,可第一条铁路修到哪成了一个问题。
朱由检拿着地图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有下定决心。
“王伴伴,你说咱们大明第一条铁路要修到哪呢?”
“这、奴婢不敢妄议。”
“说。”
“是,奴婢觉得,从京城修到南京比较好。”
“为何?”
“这、”
王承恩没敢开口,总不能说跑路方便吧。
朱由检见王承恩吞吞吐吐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直接召了内阁诸位大学士,打算跟他们商量一下此时。
“朕前段时间命王徵研制的火车已经研制成功了。此车装载量非常大,只需要烧煤就能一直跑,不用休息。但是需要修建专用的铁路。朕召诸位阁臣,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这第一条铁路修在哪合适?”
意见?你什么时候做事需要听我们的意见了?不都是通知吗?知道我们在坊间有个什么外号吗?纸糊五阁老!
范景文几人垂头不语,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啊。传出去估计又得加上一个万岁相公的称号。
“回陛下,臣倒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见过王侍郎试火车,也见了陛下所说的铁路。臣有一事不明。”首辅范大人小心翼翼地准备着说辞,他早看王徵不顺眼了。这小老头虽然是他直接下属,但空挂着一个右侍郎的名头整天捣鼓他那烧煤的机器,工部的活基本不干。要不是皇帝在上面罩着,他早就找个借口把他干掉了。
“范卿请说。”
“这铁路,需要在平整的路面上修建,若是遇到沟沟坎坎怎么办?”
“遇山开山,遇水搭桥。”
“那这岂不是破坏了我大明的风水?”范景文瞪大了眼睛。
朱由检刚喝的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我让你提建议,你他妈的说坏了风水?
朱由检抿了抿嘴唇,忍住了飙到嘴边的脏话。
“范卿言之有理,到时候规划路线的时候让鸿胪寺的人参考一下。”说着也不理范景文的反应,看向了毕自严。这老头还是可以的。
“毕卿,你觉得呢?”
“回陛下,修铁路臣支持。但户部没有银子。”
我尼玛的。
我跟你要钱了吗?
你个抠逼。
朱由检深吸了一口气,算了,不能发火。毕自严这财相干的还是很不错的。
接下来朱由检也不问了,问也白问。
“朕打算成立铁路局,专门负责铁路修建及维护等事宜,范卿,你再辛苦辛苦,担了吧?”
心里本来还有些不舒服的范景文立马愉悦起来。陛下用我了!
“臣!惶恐!恐难当此大任!”
“此事非卿不可,卿不必推脱。”
几人又闲聊一番,朱由检便把他们打发走了。
范景文这人还是值得信任的,他常常以名节自我约束。还常常教导自己的手下“不受委托,不受馈赠”,所以没有人敢对他和他的手下行贿。他也因此获得了“不二公”的雅号。
甲申之变时,跳入双塔寺旁的古井以身殉国。
这样的人,即使思想上有局限性,但至少用起来还是让人放心的。
第九十八章 被人讨厌的郑芝龙
几人走了半天,朱由检才醒悟过来。
扯了一堆没用的,到底路铁路修到哪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
朱由检重新拿出地图,在京城周边研究起来。
第一条铁路,距离不可能太远。人力、物力、财力,都不可能跟得上。
最后,他将眼光停留在了一个地方。
天津卫。
天津卫是朱棣迁都之后设立的,一共有三卫,一万多士兵。天津卫扼守海路和京杭大运河,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即使到了后世,在诸多港口中。天津港的吞吐量也一直稳居前十。
虽然无论是舟山、上海、青岛这些地方的位置都很不错。但眼下天津具备一个其他地方都没有的优势,那就是离京城最近。
二百多里的铁路,建设难度和压力都要小上很多。
朱由检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线。
京城—通州—武清—天津
接着他又把范景文叫了回来,把自己的打算和想法跟他说了一下。
“陛下英明。”
这就又英明了?
“范卿,这个世界很大。欧罗巴的弗朗基人、尼德兰人已经远跨重洋,开着战船来到了我大明的沿海。他们盘踞在台湾,对大明虎视眈眈。他们生产的火枪火炮,远远先进于我们。若是我们再不思进取,恐怕终有一天,他们将会把战船开到我大明的港口,用大炮打开我们的大门。介时,大明危矣。”
“范卿是我朝宰辅,眼下大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即将面临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大明要跟上时代,超越时代,引领时代!”
“范卿,可愿陪朕一起目睹那一天的到来?”
“臣!愿意!”
自陛下继位以来,还是第一次对他说出如此掏心掏肺的话。他的心情有些澎湃。
范景文走之前,朱由检赐给他一个地球仪。意在让他看一看,这个世界很大。
当范景文捧着地球仪回到文华殿,手里的地球仪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几人陆续围了上来。
“质公,你这捧的是何物?”毕自严好奇地问。
“陛下说,此物名叫地球仪。”
“地球仪?这名字倒是新鲜。”
“质公,陛下准备把这第一条铁路修到何处?”路振飞问出了一个大家都很好奇的问题。
“从京城到天津卫。”
众人听了,松了口气。
他们也有些担心修的太长了,劳民伤财,引起动荡。
“王徵造的火车确实很有用,只需要烧煤就能走。就像去年陕西赈灾,若是有这种火车,将节省多少人力畜力,将节省多少路上的人吃马嚼,又能多救多少灾民。虽然铁路的造价很高,但却是一次性投入。我认为这银子当花。”
范景文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沉思。所谓奇淫巧技不过是有些人拿来攻讦的手段罢了。一件新事物有没有用,大家心里还是清楚的,接受能力还很强。这些都归功于万历年间的西学东渐。
像利玛窦的《坤舆万国全图》,他们都是看过的。徐光启更是跟利玛窦私交甚笃,合译了许多著作。从一定程度上讲,西学东渐,开了士大夫学习西学的风气。本该是学习、吸收、超越的过程。到了满鞑入关,一切戛然而止。
利玛窦说过,中国人非常博学,医学、自然学科、数学、天文学都十分精通。这个国家重视读书,对科学很感兴趣,但是,很藐视武力。
到了后来,英国马戛尔尼再来到中国后,对清朝的评价是:
“自从满洲鞑靼征服以来,至少在过去的一百年里没有改善,没有前进,或者更确切地说反而倒退了;当我们每天都在艺术和科学领域前进时,他们实际上正在成为半野蛮人。”
当时是乾隆五十八年。
马戛尔尼还给乾隆带来了与众不同的生日礼物。包含显微镜、望远镜、图书、燧发枪、气枪、臼炮、工业机器、欧式刀剑、欧式钟表、欧式车辆、欧式船模等等。
他不知道这些东西先进吗?
他们比谁都清楚。
康乾盛世,不过是个笑话罢了。盛到几十年后被万国来操。
范景文当然不知道未来的一切,但朱由检知道。朱由检让他见识到东西的好坏,这就够了!
接下来的日子,铁路局进行了紧锣密鼓的筹备。
朱由检还让宋应星调拨一部分熟悉炼钢的技术人员,在通州建立炼钢厂,供应铁路施工。
七月初,在山西修理河道的周堪赓和徐治安一行回来了。
朱由检召见了周堪赓,询问了一下河道修整的事儿。又见了见李自成。
这个曾经的银川驿卒,悲催的绿帽男此时容光焕发,整个人透着一股精气神,像一把出鞘的宝剑,等着主人使用。
七月中,铁路局征召了五万民夫。
大明第一条铁路:
京津线。
动工了。
日子好像一下子平静了下来。朱慈烺在一天天长大,变得越来越可爱。
朱由检每天在宫里处理处理奏折,偶尔会出宫去军校、京营、兵工厂这几个地方看看。
毕懋康自从研制出来米涅步枪后便陷入了瓶颈,他的研究方向是针发式后装步枪。虽然朱由检明确告诉他,那很难。
孙元化正在试图改进大炮的材质,炼钢技术的提升让他有了信心。他的理想也很远大,造出一门后装螺旋线膛炮。
朱由检当然不会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只是让他们在研究的同时尽量多带一些徒弟出来。也省的将来技术失传,还要重新培养人才。
对于他们,朱由检的方针是,满足你的一切需求,只要你塌下心来搞技术。眼下看,效果还不错。给这些工匠发银子,他心里舒服。
七月底,朱由检收到了一封意外的奏折。
来自于两广总督王尊德。
奏折里,先是一阵洋洋洒洒的歌功颂德,废话说了大半篇后进入了主题。
朱由检看完把奏折往御案上一放,沉思起来。
王尊德的这封奏折完全是为了一个人而写。
刘香
自从郑芝龙得了私掠证回去之后,闹腾的那叫一个欢。整天带着手下在附近海域晃荡,一见到走私船就嗷嗷滴往前冲。只要不抵抗,只抢货物不杀人。到后来,他的属下只要一听要出海,就兴奋的不得了。内陆走私商的、海寇的、葡萄牙、荷兰、西班牙的。只要是商船,就没有他不敢抢的。
被抢的人自然会反抗,特别是重点被郑芝龙照顾的那些昔日的把兄弟们。
刘香、杨六、杨七、钟斌这些人,都试图过反抗。你抢我商船,我就抢你的。
可郑芝龙岂会意料不到这一点,每次商船出海,动辄几十艘战舰护卫,武装的跟个刺猬一样,你说打吧,人少了打不过,人多了损失太大又不值当。
结果成功的次数寥寥。
气得这些人私底下咒骂,出海做生意带这么多护卫船,也不怕赔钱?
郑芝龙还真不怕,东西都是抢来的陪什么钱?
直到一个敢于死磕的人出现了。
李魁奇。
六月底率军进犯金门!
第九十九章 黄台吉的谋划
若是李魁奇知道战争的结果,打死他都不会来。
他被活捉了。
堂堂海上大枭被活捉了。
天地良心,我真没想造反啊。我就是想给朝廷施压,最好也赐我一张私掠证。
李魁奇被抓的消息传播了整个海贼圈。
大家不敢轻举妄动了。
郑芝龙背后有朝廷这颗大树,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相比李魁奇,刘香要聪明的多。不管郑芝龙走了什么路子,得到了这私掠证,自己也想趟一趟。没有门路不要紧,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路,花钱多了不就修好了路么?
于是他多方打听,广泛撒网,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外拿。
终于,通过一个神通广大的同乡搭上了一尊大佛:
两广总督王尊德。
当刘香携重金说出来意后,王尊德沉默一会儿后答应了下来。
“郑芝龙肆意劫掠海商,恐有独自做大,尾大不掉之虞。”
朱由检看着奏折笑了起来。
这就是语言的魅力啊。
想求人办事儿看起来都像是为人着想。
果然是官场老油条。
想要私掠证,可以。
进京。
这点魄力和胆量都没有的人,不配拥有私掠证。
朱由检的态度一路随着诏书一直来到了王尊德桌子上。
王尊德二话没说,连夜派人找来了刘香。把诏书往他面前一摊。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的任务完成了,你的钱没白花。
刘香也没说什么,奉上厚礼再三感谢之后离开了王尊德的府邸。
“香佬,咱们进京吗?”说话的刘大东,刘香的同乡晚辈,身手矫健,有勇有谋深得刘香信任。
“大东,若是去,你敢陪我一起进京吗?”刘香笑了笑,反问刘大东。
“敢!”刘大东的回答简洁而又肯定。
“哈哈!”刘香笑了起来,意料之中的回答。
接着刘香沉默了下来,听着马车向前移动的声音,陷入了沉思。
他不愿投靠朝廷,他的父母就是被明军杀害的。
这也是郑芝龙接受了朝廷的招抚而他宁愿和他决裂也不归顺的原因。
可眼下已经到了两难之地,他与郑芝龙关系已经恶化,郑芝龙视他为心腹大患。若是再不做出改变,自己辛苦建立的势力恐怕要分崩离析。
他倒是不担心进京有性命之忧,料想王尊德奏折里的话也起了一定的作用。一个皇帝不会看着一个海寇成长为坐拥一方海域的诸侯的。
回去安排一番之后,刘香在第二天早上踏上了进京之路。
人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要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
无论身居高位还是平民百姓。
黄台吉现在就遇到了一个问题,大问题。
此时秋收已至,他发现,他们的粮食又不够吃了。
他再次恼恨起努尔哈赤对待汉人的政策来。若不是当初杀的太狠,辽东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田地。可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
大政殿内
“二哥,你们旗还有多少粮食?”黄台吉皱着眉头问代善。
“怕是最多支撑四个月。”
“我们三个月。”
“我们五个月。”
虽然问的是代善,莽古尔泰和阿敏也相继开口了。
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
四五个月,刚刚开春啊。难不成又要像前年那样饿死一大批人?
“再去朝鲜借点粮?”阿敏说道。他打过朝鲜,这事儿他熟。更何况,他还有些自己的想法。
“不能去了,此次再去必然遇到极为激烈的抵抗!到时若是损失惨重,划不来。”黄台吉一口否决了阿敏的提议。
“那怎么办?总不能还去南明吧。宁锦防线跟刺猬一样,咱们根本没法打。”阿敏语气变得有些不客气起来。这两年过得什么狗屁日子。
打仗打不赢,粮食不够吃。
真憋屈。
“要去你们去!我是不去。”莽古尔泰嘟囔道。
只有代善没说话。
黄台吉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连番大败,他的威望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他这大汗当的是越来越不顺了。至于消去几大贝勒的权利,他现在是想都不敢想了。现在外面已经开始有人拿他当初逼死阿巴亥说事儿了。
“我倒是有个办法,哥哥们可以听一听。”顿了顿,黄台吉继续说道。“明人的宁锦防线坚固,我们难以攻克,何况就算打下宁锦,咱们也抢不到什么东西,何况还有山海关。倒不如绕开这个地方,从其他地方入关。其他地方不可能有这么强的防守力量。”
“哦?什么地方?”代善几人来了兴趣。
他们的思想进入了一个误区,就是觉得必须要打下是山海关才能入关。可眼下黄台吉的话让他们豁然开朗。
黄台吉拿出舆图,在桌子上摊开,指着一个地方朗声说道。
“这!”
几人围上近前,顺着黄台吉手指的方向看去。
龙井关?
“我们可以派小部分士兵袭扰宁锦防线,大部队绕开宁锦,到时兵分三路,直接突袭龙井关、洪山口、大安口三处,入关之后合兵一处。攻下遵化,直捣京师!”
“好!”莽古尔泰兴奋的一击掌!
这波刺激!
他喜欢!
代善要更稳重一些,听完没急着称赞,而是思索了一会儿。
“眼下虎墩兔正盘踞在这一带,会不会阻挠咱们入关?”
“二哥!就虎墩兔那鸟样,敢跟我们一战吗?怕是一见我们到来就跑的远远的了。”莽古尔泰不屑地嚷嚷道。
阿敏也点头附和道:
“虎墩兔的部下已经被咱们打怕了,不足为惧。”
代善点了点头,看向了黄台吉。
最终还是要他拿主意。
“这一仗风险很大,但咱们已经别无选择,若是不打,咱们的人熬不过这个冬天。到时候入了关,明人的领地对我来说无异于一马平川,不但能抢钱抢粮,还能一扫前两次败仗的颓气。到时再掳掠明人出关为我们种地。可谓一举多得!”黄台吉直接来了一段慷慨激昂的演讲,把饼画的圆圆的。
几人一听,也陷入了在关内纵马奔驰、杀人放火的幻想当中去了。
但有些话黄台吉却没有说。
这是一场关乎国运之战,此战若胜,他的后金将迎来喘息之机。
若是失败......
不,此战只能胜!
“三位哥哥,这次咱们定要勠力同心,杀他个天翻地覆!”黄台吉声若洪钟!
“好!”
第一百章 己巳之变?
既然议定了进攻计划,几人立刻回去开始做准备。
黄台吉也派人给蒙古诸部下达了命令,让他们全力配合此次战争。
由于前两次战役伤亡惨重,各旗又陆续补充了一些士兵,八旗士兵的人数勉强维持在了六万人。
这次他准备让阿敏的一万镶蓝旗留守,他则亲自率领旗下的七个旗五万人全部出动。
九月中旬
科尔沁、敖汉、奈曼、喀尔喀、郭尔罗斯等蒙古诸部两万余骑兵陆续到达约定地点。
九月二十八
黄台吉做了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后,在喀喇沁部骑兵向导的带领下,取道蒙古,浩浩荡荡地向龙井关方向开去。
之所以让喀喇沁当向导,是因为喀喇沁曾经和明朝做过生意,熟识路径。
十月初二
阿敏派两甲喇士兵到宁锦骚扰,只在锦州城外绕了一圈,一矢未发。
十月初八
黄台吉率领的七万人马来到达了距离龙井关几十里外的白马川。汗帐内,黄台吉几人正在讨论如何进攻。
“二哥,你和岳托率正红、镶红二旗,进攻大安口。我和豪格率正黄、镶黄二旗,进攻洪山口。五哥你率正蓝、正白、镶白三旗进攻龙井关。入关后,视情况支援其他两路。”
“是!”代善和莽古尔泰正色领命。
“大汗,虎墩兔的部下已经发现了我们。怎么办?”
“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
“不用理会。”
黄台吉笑了笑,懦夫。
自己七万多兵马浩浩荡荡地在他领地里穿行,他会不知道?
虎墩兔怎么可能不知道。
建奴一进入他的领地他就知道了。
但知道了又怎样?
跟建奴打仗吗?
他最近的小日子过得很滋润,打什么打?
“大汗,真的不通知明人么?”
“不用管,让他们狗咬狗去吧。把人都撤回来,就当啥也不知道。”虎墩兔果断的当了怂逼,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明人不让我西迁不就是想让我帮你看门么?任你如意算盘打的再响,我不出力你能拿我怎么样?
第二日,确定了虎墩兔毫无动静的黄台吉一声令下。兵分三路发动了进攻。
白马川离这三个地方的距离远近差不多,之所以他会选择洪山口,是因为那里有一个重要的人物。
他重金收买的内应。
蓟镇中协副将朱来同。
先是美丽的女子,接着是整箱整箱的银子,各种奇货:人参、鹿茸、貂皮。以及许诺的高官厚禄。
朱来同本就不厚重的心理防线一下子被击垮了。
洪山口里,朱来同正焦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前些日子,他收到了黄台吉秘密派人送来的密信。说准备率军攻打洪山口,让他做内应。伺机打开城门,放建奴入关。
算算时日,也就这几天的事儿了。
可到现在他还没有下定决心。毕竟收钱时的愉悦难以抵消叛国的耻辱。
“别再来回晃了行不行?头都给我晃晕了!”朱来同的夫人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说道。
“我这不是拿不定主意么!”
“你都晃了十多天了,到底什么事儿拿不定主意!?”
朱来同咬了咬牙,索性把黄台吉收买他的事儿和盘托出。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了,再瞒着自己的夫人也没什么意义了。
“你是说之前那些好东西都是建奴送的?你不是说做生意换的么?还有银子呢?弄哪去了?又花到哪个狐狸精身上去了?”朱来同的夫人睁大了眼睛,质问道。
“现在说这有什么用?估计这两天建奴就该打来了,你就说该怎么办吧!”
“钱你收了没有?”
“收了。”
“花了没有?”
“花了。”
“那还犹豫什么?若是朝廷知道了会放过你么?左右都是死还不如出关继续当老爷。”
朱来同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夫人,像不认识一般。
怎么可以把叛国说的如此随意?
再一想自己,苦笑了一下。
难道还是什么好东西吗?
“赶快收拾一下吧,到时候建奴破了关,趁乱逃出去。”
朱来同安排了一声,迈步走了出去。步伐反而轻快了不少。
叛徒就叛徒吧,反正你大明也瞧不上我们这些当兵的。
极度利己主义会抛开一切客观条件,只寻找对自己有利的借口。至于什么国仇家恨、民族大义,全然不在它们的考虑范围。
这种人以前有,现在有,以后更不会少。
朱来同恰好就是这种人。
朱由检对历史上的己巳之变了若指掌,所以很重视这几个地方的防御。
奈何,蓟镇中协总兵官朱国彦对兵部的安排置若罔闻。
建奴从这入关?
开什么玩笑。
蓟镇防区离沈阳有多远,你们这些兵部的官老爷知道吗?
十月初十
天刚蒙蒙亮,城头驻防的士兵打着哈欠往城外看去。
愣了一下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接着便是一声凄厉的叫喊。
“敌袭!!!”
“张二!你出去撒个尿鬼叫什么呢?敌什么袭?哪来的......我的娘!”
“点烽火!”
“快向副将禀报!”
随着建奴的距离越来越近,隆隆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城墙上的士兵一个个骇的面如土色。
怎么这么多人?!
敌人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进攻开始了。
朱来同听着下属的汇报,疾步朝城墙走去。
真的来了!
他不再犹豫,对自己的亲兵使了个眼色,亲兵会意而去。
城墙上的士兵已经做好了防守的准备。却发现,不知何时,城门已经悄然打开。
城墙外正打算进攻的黄台吉见状大喜!
“正在此时!豪格,率领骑兵杀进去!”
“是!”
豪格立马率领骑兵越过步兵,快速冲进了城门。
城墙上的士兵见此情形,立马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还打什么打?
豪格率领的骑兵队在城里见人就杀。
蒙古骑兵也随后跟了上来,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已经压迫了他们很多年的明人。
在凶残的敌人面前,这些军伍废弛、缺乏训练的士兵们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要么逃跑,要么投降。
眼见洪山口已经守不住。
一个身影转身回了屋,从床底下拉出自己盛放衣物的箱子,打开,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搬出一个黑乎乎的匣子。
一阵熟练的捣鼓之后,拿起了旁边带绳子的黑棒子,凑到嘴边!
“呼叫总部!呼叫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