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下翻了个身,乌龟肚皮朝上,壳朝下,躺着。
雨晴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脸上,万没想这乌龟已然是要罢工摆烂的节奏,罢了,叫不醒爱装睡的乌龟。
至明影湖,微风轻吹,湖面晕开微弱的光晕,一切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已然是秋末了。
“师兄,湖主晚上才现身,现在时辰还早,我回陈府看看小娘。”
“好。”
夜天应声,调了马车头。
雨晴下了马车,便踱步在陈府门前,不知以何种身份混入陈府。
森生掀车帘,对着雨晴道:
“大姐大,你这是没符了?”
雨晴一拍手,脑子确实抽了下,回了马车内,燃了张瞬移符,便到了小娘的屋内,见屋内摆设熟悉得很,竟恍惚然,有种淡淡的忧伤。
若是从前,小娘应是做着针线活,欲同自己做件新衣裳了。
现下,屋子里竟没了温度,瞅了一眼,确实清冷。
她给自己贴了一张隐身符后,便在陈府内转悠。
见小娘,满是欢喜。
耳闻了旁人的碎语,出自大房的丫鬟小红之口:
“好歹也是个小娘,我们这些下人就不要过于为难她了。”
“这是人活久了,脑子都不清爽了,咱们府里怎会有个三小姐。”
“怕是不得宠得疯了,臆想症都有了,这才幻想自己都有了孩子了。”
……
雨晴满心疑惑,走向了小娘,她神情慌张,眼睛对上了雨晴,喃喃道:
“是悦悦回来了。”
雨晴内心一咯噔,她分明是贴了隐身符的,这……
还未等她开口,小娘的手就拂在了她的头发上。
在旁人眼里,分明就是小娘对着空气,嘴里还念念有词:
“为娘可想你,你去哪儿了。”
嘴碎着的下人们连忙改口道:
“真是可怜。”
“是啊,这臆想症患上了,怕是这辈子都治不了了。”
“老爷念着旧情,打算上山请个道士。”
“自是好的,就怕不光是臆想症了。”
“是,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嘘嘘,这话可不能瞎说,被老爷夫人小姐少爷听了去,可是要责罚的。”
……
他们在旁说着,自是不怕小娘听了去,全然看客的心态。
雨晴心中苦闷极了,伸手握了小娘的手腕。
小娘一下子绷不住了,眼睛里全是泪。
雨晴无奈,用神识传了音:
“娘,是我,是悦悦回来了。我们回屋里。”
说着,雨晴双手拽住了小娘的手,拉着小娘回到了屋子里。
小娘一路飙泪,一言不发。
雨晴进了房间内,便关上了门。
小娘看在眼里,也觉得惊奇得很。
雨晴掀了隐身符,出现在了小娘的面前,哐咚,就跪在了小娘的面前:
“娘。”
这一声喊得小娘手都颤了,她泪漱漱往下淌,双手扶起了雨晴:
“悦悦,为娘就知道你在的,他们都不记得你,为娘不会不记得的。”
“娘,悦悦不孝。”
雨晴拥抱在小娘怀里,觉得很是温馨。
“你去哪儿了,有没有得吃。”
“娘,你放心,悦悦会照顾好自己的,悦悦已经不小了。”
“让为娘瞧瞧。”
小娘说着,上下打量了雨晴后,又一把抱住了悦悦:
“好,哪儿都好得很。这身衣裳,穿在悦悦身上,很是气派。”
“娘,有些事,作女儿的没有说,也没办法说,还请娘原谅。”
“为娘知道。”小娘用手拍打了雨晴的后背,“你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这才离开为娘的。”
雨晴点了点头:“娘,你放心,我现下里哪都好。”
小娘松了雨晴,又将雨晴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没干些粗活,自是好的。可是被哪家郎君看上了?”
雨晴听这话,虽内心波澜,但亦笑笑:
“让娘失望了,女儿并非是出嫁了,但也可相当于出了嫁。”
“为何他们都不记得你,这事委实……你让为娘找得好是辛苦。”
“娘,是悦悦错了,悦悦不该不声不响。有些事,说不得,我是入了越天阁做女工,越天阁常与长兴城的商铺往来,你大可放心,是不会饿着自己的。”
“那就好。”小娘轻拍着雨晴的手,面容也缓和了,泪已然干涸了些许,“不管在哪儿,只要活着就好。”
雨晴点了点头:“娘,以后不要再在他们面前提起我了。既然他们都忘了,就当我没有存在过,好了。”
“你这说得什么话呢,你是为娘怀胎十月生的,怎么就不存在呢?”小娘心急,说话也带着点儿生气的意味在。
解释起来确实麻烦,但师父应是把小娘的记忆给消除了,为什么小娘又忆起了。
难道是因为师父受了些许伤后,术法便失了点儿效。
小娘想起自己这件事,对小娘而言,有没有大碍呢?
雨晴脑子里飞速闪过这些念想,双眼盯着小娘,一言不发。
小娘见她如此,又道:
“若是这番是为了你好,为娘就依你的,当你不存在。”
雨晴回过神,面容带笑:
“娘,做女儿的,自是不希望娘过得不舒坦。女儿还活着,只是一些事导致他们把我忘了,既然他们忘了,娘自然不能逆着他们来。往后,我每一年的今日,都会回来。”
小娘虽心生疑惑,但听了雨晴这番话语后,自然也是欣慰地点了点自己的头,拍了拍她的手:“为娘自是不会顾及旁人什么,为娘心心念念的只是你,你过得好,就好。此番,为娘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了。出了这陈府,哪哪都好。”
雨晴内心较为触动,但己身所遇之事,自是不能透露的。
再者,日后,她有了仇家,上了陈府来,这……
“小娘,原谅女儿的不孝,女儿也是为娘的安危着想。今日一别,等来年相见。”
小娘愣,嘴里念叨:
“悦悦,为娘……”
她话还没说完,雨晴就伸手,点了小娘的穴位,小娘晕倒在了雨晴的怀里,雨晴的力气已然比小娘大了很多倍,她轻松地将小娘放在了床上,替小娘脱去了衣裳,坐在小娘的身旁,念叨着:
“娘,有你掂记着悦悦,悦悦感到此生很是美满。但是,自是当作一场梦,罢了。掂记着,也徒增了苦恼,这份挂念过于沉重,不如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