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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生存游戏的战地医师全文阅读

作者:春泗月冶     成为生存游戏的战地医师txt下载     成为生存游戏的战地医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真实5.7

    萧渊只好又说道:“作为报酬,她也给了我一些稀有的道具,比如【瞬移卡】什么的,你如果想要我现在就给你。”

    毫不掩饰的讨好,但两人都清楚,这么珍稀的道具月缨缨是不会要的,就算要了也会拿东西去换,萧渊怎么样都不亏。

    “我不要那东西。”她果然这么说了,“事实上我刚才沉默是在想,为什么我没有受到威胁。”

    萧渊道:“大概是因为治疗系道具并不会引发争端吧。”

    月缨缨没有回答,如果真是这样,只因为是治疗系才被放过,难道那高层就不明白,【救赎之翼】不仅是单纯的疗伤吗。

    “我先走了。”交流完疑问,她并不多做停留。

    萧渊急了,快步赶上她:“等等。”

    他拉住月缨缨的胳膊,轻轻一握,留下余温:“我知道你是没有几个强攻型道具的,我已经转了一百发【子弹】给你,希望你能从游戏里平安归来。”

    他的话柔软极了,引得月缨缨也不得不多看他一眼。

    紧接着掏出app确认,而后又把【梅花镖】和【峨眉刺】转给他:“能用你的异能帮我把它赋能吗?我很需要。”

    萧渊欣然同意,还顺便将【梅花镖】升到了三级。

    【强攻·梅花镖lv3

    使用效果:目标无生命反应

    专属被动:百分百命中】

    【强攻·峨眉刺·lv2

    使用效果:或得形状随意变化权限

    专属被动:百分百命中】

    “谢谢。”

    月缨缨感动地抬起头,大厅内明亮的灯光从头顶倾泻,古典优雅的交响乐缓缓奏响,两人的身影宛若一道油画,缱绻的眼神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

    萧渊不知何时已经离得很近,和她都要贴在一起了,左手绕后,似乎再近些就能抱上。

    “我原以为三家里,公孙家是最急的,没想到你的心思才最深沉。”

    月缨缨笑着说:“能够放下身段去勾引一个你看不上眼的女人,萧少爷不愧是下任家主的最热预选。”

    萧渊的动作被打断,神情愕然。

    “怎么,我说错了?”她的崇拜和感激之意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代而来的只有冷漠和轻蔑,“你以为我会算不出来你们怎么想吗?你知道,但你还是要赌,尊严被压在地上摩擦的感觉好吗?”

    萧渊立刻后退,又恢复了生人勿近的模样。

    月缨缨嗤笑声:“想通过押宝在我身上,去赌日后地球的未来?你们萧家也未免太狂妄,也太狭隘!”

    最后一句中气十足,回音浩荡,显然不止是对萧渊说的,更多的是警告二楼观望的人群。

    说罢,她又主动靠近萧渊,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话说道:“你一个堂堂副本审查官,有大好的未来却要受制于几个老顽固,我就想问问你,你这么敬爱他们,他们有把你当人吗?”

    萧渊绷着脸,一言不发。

    月缨缨轻笑:“你真可悲,你为他人谋未来,有想过自己的未来该是如何的吗?”

    话落,也不等萧渊反驳或其他,转身离开别野。

    不过她也不想做的那么绝,临走时也说了:“别再搞那些背后的小动作,那样只会让我更加厌恶萧家,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有我在一日,地球就不会有多大的变动。”

    二楼的人气息多有不顺,大概是被气的,不过这跟月缨缨也没什么关系了。

    在她走后,公孙玄从侧门进来,表情一言难尽,显然也是听到了刚才的那番话,也看见了萧渊的所作所为。

    “别泄气哥们,我家那几个也是要我这么做呢。”他无所谓地耸耸肩,“你看我不也没机会嘛,放平心态喽!”

    萧渊沉默地站在原地,准备承受长老和各界权贵的怒火。

    *

    有关于游戏的事情,是不可能密不透风的,尤其是在这次市场更新之后,各路想要攀上更高文明做靠山的人就愈发蠢蠢欲动起来。

    前几天还各种推诿敷衍的白水市竹笋厂考核评估,原来是一个月才能办好,现在硬生生把剩下的工期缩减到了十天内。

    但刘雪早就不给机会了,一声令下就召集了各方投资自己去干。

    月缨缨是副本审查官首席的事也有不少人清楚,抢着来投资,还是不求回报送钱的那种。

    其中更是有国外的富豪以月薪几个亿的价格聘请她当私人顾问。

    不过这些东西她都不知道,因为刘雪都给回绝了,给出的理由非常简单粗暴:聘请白十字协会会长?你算老几?

    再多的钱、再多的物资,只要有市场有积分,地球的算什么?要用要玩要吃,就得将挑选的境界放到全宇宙。

    这也是为什么萧家和公孙家想要联姻的原因,这种时候牢不可破的情意才是最坚固的同盟,最主要的还是月缨缨这个人就吃这一套,心善,护短。

    可惜错就错在,这些人心眼太小,当惯了人上人,一调查她的身份,就觉得她好控制,连最基本的程序都不会走,搞这出卑贱的交易,侮辱了她,也侮辱了家族的候选人。

    月缨缨离开别野1号,往2号别野走去。

    2号别野没多少灯亮着,远远望去只有大厅里开着昏暗的光。

    她四下看看,确定无人跟上,这才往里走去。

    这栋房子安静的很,没有音乐,只能听见高跟鞋的碰撞。

    她知道社长在这里,无论是故意安排也好,还是他喜欢安静也罢,总之他的身影就是措不及防地进入视线。

    薄言君穿一身月白色的流云锦衫站在花彩玻璃前,从不离手的配剑变成了长笛,见她来了便转身,对她温和地笑。

    “你今天很美。”

    月缨缨本想露出的笑容僵在脸上。

    “真的吗?社长是这样善于夸赞的人吗?”

    薄言君的确不是,他的笑也只是出现了一瞬。

    月缨缨叹了口气,主动上前夺过那长笛,随手一扬扔到大厅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我想和你单独在一起,而不是跟楼上的老顽固。”

    她微微仰头,眼神清澈:“身上有窃听器吗?”

    薄言君眨了眨眼,摇头。

    “那——”月缨缨像在蔚海游轮时那般行了一礼,伸出手,“能跟我走吗?”

    这是一幅美好的画卷,灯光再昏暗,也掩盖不住两人无言的默契与情意。

    薄言君的神情并无多少变化,但他已然被说不上来的心情,以及要呼之欲出的冲动所裹挟。

    “好。”

    牵上那只柔荑,两手相握,月缨缨一刻不离地看着他,逐步后退,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刻意营造出的暧昧氛围中。

    “她跑了。”二楼的某人说。

    “是的,他跑了。”另一人接话。

    “要追吗,影子违抗家主令是大忌。”那人又说。

    “追有何用,适得其反。”另一人不同意。

    “也是,他逃不掉的。”两人达成了共识。

    月缨缨拉着薄言君穿梭在树林间,她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脸涨的通红,只是一股劲儿地往前冲,手心的温度烫到她想要叫出来,脑袋此刻一团乱麻,根本生不出任何想法。

    直到走近净心湖后,湖边的冷风吹拂才让她清醒。

    “抱、抱歉……”松开手,月缨缨不好意思的低头,“走这么远也不知道停下,社长你肯定累了。”

    薄言君罕见地不敢看她,也挪开视线:“没事,我不累。”

    两人沉默了片刻,但就是沉默也是窃喜的,因为此刻两人是在现实中相遇。

    “上次的副本,又是社长救了我。”月缨缨怯怯地说,“如果不是社长杀了那海神,我肯定会死的。”

    薄言君摇头:“没什么,也是运气好,在最后一刻领悟了剑技。”

    月缨缨飞速地瞟了眼他,又赶紧收回,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无论如何,社长都是我……最重要的,恩人。”

    恩不恩人不要紧,重要的是“是她最重要的”。

    薄言君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收紧。

    “哦对了,我有礼物要送你。”月缨缨从裙子夹层中拿出手机。

    现实里的游戏空间可以存放东西,这一点是她下午觉得穿裙子不太方便拿东西,去问的系统,系统“偷偷”告诉她的。

    【告副本审查官,游戏空间是可以被召唤出来的,但这件事请您一定不要跟旁人说,请用手机来做掩护吧】

    是一枚外形印有云月的香囊,穗子是蓝色的。

    “这个是我自己做的,虽然外形看起来像荷包,但它确实是个香囊……”

    送荷包和香囊有异曲同工之妙,荷包更多的是交往的定情信物,香囊虽也有此意,但更多的是羞涩,意预伴君侧。

    月缨缨双手捧着,递给薄言君。

    “不过里面装的不是香,是另一种东西。”她紧张地说话都在抖。

    深呼吸稳住神态,月缨缨抬头看着薄言君道:“希望社长能回去再打开看。”

    薄言君捏了捏里面的东西,像是个编织的小东西。

    他点头,收进腰间。

    四目相对,无言,但传递的情意还是让两人都不自觉撇开脸。

    “对了社长,你app上的社交账号是你自己在运营吗?”

    薄言君摇头:“在主家手里。”

    “那开放市场的事你知道吗?买卖道具你会经手吗?”

    薄言君又是摇头:“这件事我倒是知道,但积分不归我管,有关道具的知识我会系统性学习。”

    “这个……还能学习的吗?”

    薄言君点头:“所有种类全一了解。”

    月缨缨面色凝重,她第一想法就是社长没有自由时间,那么多道具全部熟知得背到什么时候,而且还是在开放市场以后。

    她叹了口气:“你看上去并不开心,可是我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帮你。”

    办法是有的,是摆在台面上的。

    联姻之后,她有绝对的权力分割薄言君和姬姓氏族,但这么做有两个前提:社长是否愿意?

    两人之间的情爱月缨缨是了解了,但薄言君呢,他了解了吗?

    第二个前提:姬姓氏族愿不愿意放人?

    对他们来说,薄言君是影子,一辈子都只能当主家的狗,没有任何权力能对主家说不。

    或许这样的家人薄言君根本不在意,但是对于缺少亲情的月缨缨来说,在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之前,她是绝不会出手的。

    毕竟她并不知道有关影子的事,不清楚社长的成长环境。

    所以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社长值得更好的、更完美的人生,亲情也是必不可缺的,她要想办法平衡两者。

    薄言君心乱如麻。

    他不敢去认真,主家从不允许他有自己的势力,在遇到月缨缨之前,他一直都是被消耗的棋子,他也清楚这一点。

    蔚海游轮时无法接受她濒死的事实而产生的悸动,是否就是爱情?

    对方是否也这般爱自己?

    送香囊的意思他知道,家族一直都很注重文化传承,可是对方的想法和他是一样的吗?

    对于这么一个,没有自主人格可言的人,她的喜欢……是长久的,还是一时兴起。

    他似乎没得选,好像从异度入侵开始,自己就是被照顾的那人。

    若一切真的会如想象中一般美好,待月缨缨知道自己不过是家族的影子,专用来干些脏事之后,她还会视自己为拯救于水火之中的……社长吗?

    薄言君低下了头。

    “对了,还有这个。”月缨缨从游戏空间拿出道具卡,交予他手中,“是跟公孙玄交换的强攻型道具,还好我没有直接转给你,不然就会被你主家发现了。”

    10张【雷爆】、1张【地图】、百分百命中【梅花镖】。

    十二张小卡片躺在手心里,竟让薄言君走了神。

    “社长。”月缨缨突然捧住他的手,合掌成拳,这一刻,她用尽了平生所有的勇气。

    “我发现我再忍不住了!尤其是在现实中见到你之后。你的每一个举动都能牵引住我的心,从你在异度入侵持刀望向我的那刻,我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心悦于你,等到注意到时,我的思绪已被你左右,我能够如此大胆,都是因为想要表白的人是你。”

    她已然顾不得那么些许,她的心在颤抖,不停地颤抖,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我喜欢你。”

    ------题外话------

    感谢星云打赏,打赏加更。

    本来也是想四千字抵一天全勤的,星云厚爱就调整了一下字数发出来了。

    之后就该更新主线剧情了,我会努力保持水准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城池堡垒1

    【游戏剧本加载中……】

    【本轮副本名为:生存危机。

    您的任务为:在副本中生存三十天。

    注:不可擅自脱离游戏范围,违者后果自负。

    本次共有两百万npc和六十名玩家与您共同游戏。

    完成任务即可回到现实世界,失败则剥夺生存权,请务必认真仔细,游戏开始。】

    “丞相大人!丞相大人?您快醒醒啊!再不醒,就赶不上今天的日程安排了!”

    睁开眼,身子还有些虚浮。

    想到因错判了时间而直接晕在薄言君身上,月缨缨就羞臊的不行,哼咛一声,直接掀起身上的被子蒙住脑袋。

    “我的丞相大人哟!您怎么又睡过去了?”

    月缨缨猛地从床上坐起,惊愕地看着旁边的小厮。

    就见他穿着一身土褐色的古代衣裳,头上还围了一圈同色系的头巾,正弯腰作揖,一副求爷爷告奶奶的架势。

    “你怎么在这儿?”

    “我的丞相大人哟!我不在这儿能在哪呢?只因时辰实在是耽搁不得了,还请您赶紧更衣随小的去吧!”

    去哪?

    看了看用纸糊住的窗,透进来的亮光还是夜色,这个时间点她能干嘛?

    想起刚刚被这小厮叫丞相,又看到这梨木花雕的床,床边微弱的红腊燃明,小圆桌上摆着的几样精致点心,难道……

    “我该上朝了吗?”

    “不到点呢,您现在该去围墙巡视修缮了。”小厮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说完,后退着出门,不一会儿就有十几名女婢鱼贯而入,服侍她洗漱穿衣。

    古代的背景没有牙刷,只能用茶漱口,月缨缨在嘴里一过就知,是上好的玉湖醇香,她含在口中涮几下,立刻就有人捧着瓷盅接住。

    再来人从铜盆里替她拧出毛巾擦脸,擦完脸就扶着她坐到梳妆镜前,一人梳头,两人接替化妆,五分钟就搞定了妆容,铜镜一照,大气明艳。

    “丞相,请用早点。”婢女声音轻柔地单膝跪地,将一盘新鲜的玫瑰酥举过头顶。

    月缨缨此时正在穿衣,她只用像皇帝一般张开手就行,什么都不用干就有人替她穿戴好华贵的朝服,连糕点都是张开嘴就有人喂进去的。

    吃罢再换个婢女喂水,这些人的穿着都仿若敦煌笔画中出来的仙女,手臂两侧飘着仙带,个个倾国貌美,有沉鱼落雁之姿。

    倒让她怎么也猜不出,究竟是何种安泰富饶的国家,才能让婢女都这般富贵。

    起床时间一共花了十六分钟,月缨缨在心里计着数,她刚打完哈欠,把张开的手放下,头上就被戴上了珠光宝玉的朝帽,压的她脖子疼。

    随后小厮打外面开门,婢女们有序离开。

    “丞相,请上轿。”

    月缨缨走出屋门,发现这是个封闭的四合院,面前是顶华丽不输朝帽的轿子,大红色布帘上绣着金丝线,坐上后,由八名家丁抬着,小厮在小窗旁候着,喊一声“起轿”,出了四合院便前后跟上十几名带刀侍卫。

    掀开小窗,天蒙蒙亮,大概是秋季的凌晨五点,温度有些低,天上还能稍微看到点星光。

    行轿速度极快却不颠簸,走了有些时候才出府门。

    大街上很冷清,许久不见一人影,按理说应该早早摆摊谋生的商摊小贩也了无踪影,萧瑟的景象跟想象中的古代完全不同。

    看得有点累了,她叫来小厮,撑着头问:“路途遥远,为何不直接用马车?”

    小厮低着头恭敬地回答:“大人可是嫌慢了?您别生气,我马上就拆人发落了这些家丁,换一波人给您抬轿。”

    他说罢示意停轿,月缨缨还没反应过来是要干嘛,就听他讲道:“车夫不力,空吃粮饷,护卫何在?给我砍了这些阉人的头!”

    抬轿的家丁赶忙跪下来求饶:“丞相饶命!管家饶命啊!”

    轿外顿时传来长剑出鞘的声音和拖拽的声响,月缨缨着急地冲出轿子:“慢!我何时吩咐要杀?”

    护卫停手,小厮弯着腰上前:“丞相往日都是如此,故小的乱猜了,还请您不要动怒。”

    月缨缨看他一眼,无奈地暗自叹气,一甩袖子,双手背后去看这周围。

    街边的建筑大多是唐风,亭台楼阁,华而不实,琼楼玉宇,竟不像寻常的安居之地。

    “夜里的宵禁持续到几点?怎么这个时间还没人活动。”

    小厮答:“禀丞相,夜里并无宵禁,只是这会儿的官人们还未起,您有公务在身所以起的早了。”

    原来不是百姓住的地方,只是这条街未免也太长了,走了这么久,还没走出天子脚下吗?

    回头遥望,远远就见一直矗天际的高塔,弥漫在雾间,其建筑难度对古代来说简直是惊为天人。

    能有这样的创造力,证明这是个极度发达但保留了封建制度的社会?

    只是从历史学的角度来讲,有这样能力的王朝,已经不会出现正大光明草菅人命的官员了。

    还是说,只有她扮演的丞相是这样?

    “上轿,继续走吧。”月缨缨回到轿中坐下,家丁们战战兢兢地爬起来,速度更快地行进。

    过了第一道专属贵人们的长街,画风就突变起来。

    街边竟摊开了诸多草席,草席上或坐或躺着一堆蓬头垢面的人,挤在一块靠着木板取暖小歇。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道。

    小厮答:“回丞相,这些都是好吃懒做的刁民,因没干够工时被罚天地为被。”

    “没干够工时?”

    “是的,修缮围墙需一天干满九个时辰,不若就不能吃饭。”

    月缨缨气愤地放下帘子,大喊:“停轿!”

    见她从轿上下来,小厮慌了:“大人!您这是为何?这些刁民都是最野蛮的人,恐会聚众伤您啊!”

    “若他们被欺负成这样子是我的问题,杀了我也是我自个儿活该!”

    “大人!?您何出此言?”

    小厮立刻指挥持刀护卫将月缨缨围在中心,以提防这些“刁民”扑上来。

    可酣睡的人实在太冷,又饿又渴,哪来的力气反抗和争斗?

    月缨缨烦躁地脱下朝帽,随手扔给小厮,喝道:“退下!”

    护卫们稍微愣神,和小厮眼神交流了下,没动。

    “怎么,我的话不顶用?口口声声叫我丞相,却遵循一个管家的命令?”

    小厮连忙致歉:“大人!这也是为您的安全考虑,以往丞相中不乏有被刁民群殴致死的。”

    以往丞相?这丞相还是个消耗品?

    月缨缨注意到这个词,迅速冷静下来。

    她想了想,半妥协地说:“那就依你所言,让他们护着我吧,不过我坐轿子坐累了,想走走。”

    “谨遵丞相之意。”

    一路上都暗漆漆的,离了富贵的长街,路就不好走,经常踩到石子硌脚,或绊到一个青砖摔跤,终于熬到天亮,这才好过些。

    轿夫抬着轿子在后面跟着,护卫开头,月缨缨和小厮走在人群中央,看着两边忍饥挨饿的人们,她逐渐思考起这次副本的生存危机。

    终于到了尽头,她看到所谓的围墙,竟然是泥土砌成的土墙,虽算坚固,但大雨一下就能轰然倒塌。

    “为何不用砖?”明明城内的建筑就有上好的筑材。

    小厮毕恭毕敬:“回大人的话,这是因为负责这部分的刁民不努力,导致好的筑材分不到他们。”

    月缨缨嘲讽道:“要是建造这围墙只为城中的大人快活,是我我也不愿努力。”

    小厮却像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话,惊道:“大人何出此言?建这围墙,是为他们自己呀!”

    “为他们?他们都这么样子了还要什么围墙?温饱都顾不得。”

    “可是若没这墙,莹狼就会在某个夜晚袭击城池,到那时生灵涂炭就来不及了!”

    月缨缨又敏锐的捕捉到两个词:莹狼、城池。

    “你细细说来。”

    “是。”小厮先作了个揖,才道,“东洲国土的中心名极地冰原,围绕着冰原共生二十个城池,分别是阿、白、才、道、恩、风、光、花、镜、空、离、苗、宁、欧、平、秋、容、神、桐、未,一个城池十万人。”

    旁敲侧击中得知,她所在的城池名未城,是二十个城池中繁荣度最低,发展力最缓慢的一个。

    早在十几年前,二十个城池还是互通的,各城都尊阿国皇帝为王。

    直到从极地冰原里冒出名为莹狼的物种,它区别于普通白狼,体宽力大,獠牙外露,红毛绿眼,专吃人类。

    各城池派了许多将士依旧无法消灭白狼,并且去者无一人复返,无奈之下,当时的阿国皇帝只好下令断绝二十个城池来往,自主发展,直到莹狼消失。

    “咱们未国虽排名不前,但土地丰饶,种出的粮食年年位居榜一,且风调雨顺,无需太多劳动力,就能收获颇丰。”小厮指着土墙道,“再者,莹狼只在晚上出袭,最先倒霉的只会是这些刁民,根本影响不到咱们,所以说建这墙受益最大的只能是他们。”

    小厮又道:“而且这建墙所用的水和土,都是经由陛下的旨意才被允许挪用,这些人得了皇上的信任却不努力劳作,平白浪费人力和粮食,可不就是刁民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城池堡垒2

    月缨缨冷笑:“照你这说词,无论是土地粮食,还是人力自由,全都属皇帝一人的私有物?”

    小厮道:“回大人,是这样的,陛下诚待万民,还特地命您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未国丞相,足见对您的倚重和信任。”

    她还是冷笑:“照你这么说,我可真有福气。”

    不再理会小厮的溜须拍马,她一甩衣袖:“叫这墙上的人都停工,无论有无干够工时,皆有粮食分发。”

    小厮惊得瞪眼:“不可啊丞相!乱了规矩还好,要是陛下怪罪下来,那可就是杀头的死罪!”

    月缨缨只径直往前走,拔高声音:“城墙重工者何在?司管工者官何在?”

    一名举着火把的士兵作揖道:“回丞相,工者官还在酣睡。”

    “哦?我都来了他还敢睡?”月缨缨下巴微抬,“来人。”

    在旁候着的伍长领命,带着一队左手长枪右手火把的士兵赶来。

    “把这位大人——”她故意拖长音念重这两个字,“给我从被窝里抄过来,不许戴乌纱帽!”

    “是!”伍长挥挥手,浩浩荡荡地带着十几个人离开。

    小厮见这下是动了真格,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对着她的朝服衣角砰砰磕头:“丞相!万万不可啊丞相!此事若闹到陛下和百官那里,丞相您的人头就不保了!”

    月缨缨不急不缓地说:“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我不这么干,怎么挽回这失了民心的天下?”

    “可是丞相!”

    “不必再说!”

    月缨缨低头,看着小厮脸上焦急的神情,又看看十几个持刀侍卫冷汗直流的脸,终究还是心软了。

    她叹口气,问小厮:“你觉得你和这些刁民有何不同?吃的?穿的?用的?不,你和他们一样都是奴才,你没有自由,你只是在骗自己。”

    小厮错愕地抬起头,眼中有些许惊惧。

    月缨缨从腰间掏出帕子,盖在他额头磕烂的地方:“不过在我看来,他们不是谁的私有物,不是奴才,你也不是,你是人,你是自由的。”

    小厮接过帕子,上好的布料盖住他的眼,他就这么挺直身板对着土墙跪着,久久未起身。

    重工官被带来了,他虽然身上的衣服穿着完善,但披头散发的,手里拿着那顶乌纱帽。

    月缨缨背着手走近他:“我且问你,知不知道为何被押来此?”

    谁知重工官居然白了她一眼,挺直身板说:“还不是您官大压人!您来了我没来,所以才罚我的吗!”

    “错!”月缨缨中气十足地威喝,“是因为你身为重工官,却没能让这些百姓吃好穿暖,只把他们当奴隶!我且问你,你还有没有身为人臣的良心?!”

    “良心!!”重工官瞪大眼睛喊道,“丞相大人可不能因为我贪睡,就给我扣上这顶帽子呀!我的一切那都是按照陛下说的来做的!”

    “大人慎言,要照您这么说,陛下是允许你看着这满地的百姓死去,却不作为了?”

    月缨缨平淡的一番话,让重工官欲言又止。

    这东西可不敢乱说,虽然陛下心里就是这么默许的,但口头上是绝不会承认的!

    他要是说了,指定第一个被拉去祭天!

    吵闹的动静引得不少百姓过来围观,士兵和护卫用长枪与剑围城一个圈,阻止他们靠近。

    “你们干什么?”月缨缨很不满,“整的一副要杀人的架势。”

    伍长前来回话:“禀大人,奴才怕这些刁民伤到您!”

    “他们不是刁民,他们是百姓。”月缨缨纠正他,并给他指派一门活,“开仓放粮,做份早饭给他们。”

    伍长犹豫:“这……”

    重工官直接跳了起来:“你你你!你这是干什么?你以为你当了个丞相就了不起了?你今天要是敢给他们吃的,明天,不!不用等明天,待会儿上朝就叫你人头落地!”

    月缨缨冷笑一声,缓缓贴近他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你人头落地?”

    重工官瞪着眼睛看她:“你敢?”

    “我敢,但我不做,毕竟杀了你对我没有任何价值。”月缨缨扭头对伍长重复,“没听见我的话吗?我叫你开仓放粮。”

    伍长不确定地看着重工官,重工官咬了咬牙道:“不行!绝对不行!这是违抗朝廷的重罪!”

    “可惜我的命令已经传下去了。”

    重工官和伍长、士兵们回头一看,如饥似渴的百姓们已经蓄势待发,一个个瞪直了双眼,比那莹狼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吧?要是这时候冷不丁浇一盆冷水下去,会发生什么事谁能预料?

    “你?!”

    “管家。”

    月缨缨唤了一声,小厮捧着手帕赶来。

    “奴才在。”

    “去和伍长一块行事,切记不可让他缺斤少两。”接着她上前一步对围观的百姓们说,“我是未国的丞相,今以陛下之名,代为处理重工官不查一事,这厮之前愧对大家的一切,今都由我,小做补偿。”

    小厮领命,走到伍长面前:“走吧大人?”

    伍长还想去寻重工官的示意,被小厮直接扶了起来,并低声说:“大人,您现在还是不要忤逆丞相的意思比较好。”

    伍长没法,只能是带了大批人马离开。

    一时间,直到天大亮时,土墙忍饥挨饿的人们才都吃上了米粥,并重新依偎着安睡。

    他们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去做多余的事情,生存对他们来说就已竭尽全力。

    “哼!”上朝的时间到了,重工官戴上自己的乌纱帽,指着月缨缨道,“你休要嚣张!等到了朝堂,就叫你人头落地!敢违抗圣旨,罪加一等,诛你九族!”

    月缨缨脸上仍没什么表情,不予理会。

    小厮走过来,恭敬地请她再次上轿。

    等坐回柔软的轿内,她才习得空闲,放松下来思考。

    经过这一番调查,如果只是惧怕夜间莹狼,那三十天的生存期限,就表明这莹狼不会那么快突破防御,而想要在后期靠城墙抵挡住莹狼,没有广大劳苦百姓的齐心协力,诚心建筑,什么都是空谈。

    今再看这土墙的质量,细查官僚的想法与作为,不整治就是等死。

    何况百姓受苦,也不是月缨缨愿意看到的,如果要当救世主就意味着和权臣对抗,那对她来说可谓家常便饭了。

    没什么值得犹豫和畏惧的。

    不过一小小的重工官敢和她对峙,倒叫人颇为不解。

    城池的建筑是扇形的,未国的官僚是世袭制,十万人中有九万九是无权无势的平民,这些人当中,又无学历之分,只按抓阄区分农民、商人和重工者。

    未国皇帝崇尚的是公家所有制,即土地归王权所有,这土地上的人和产出的所有物自然也皆归王权,王权拥有对人和物的分配权。

    极致的剥削与压榨却没换来起义,很大原因也是因为教育被拿捏。

    贫民子弟只上两年学,这两年他们只学习如何当好一名奴隶。

    富家权贵们也只上两年学,他们学习如何管好奴隶,以及如何当主子。

    武器的制造和尖锐器具的使用权只在顶层的五千人手中,更是极大的降低了底层人反抗的几率。

    月缨缨所处的官位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但也不过就是主管重工官的摆设,而且底下的重工官并不听她的,这朝堂上所有的官,都听皇帝的贴身太监高总管的。

    正所谓阉人误国,当是如此。

    并且根据小厮的话去推敲,她这个丞相的官职已经轮换很多届了,死亡率极高。

    这种官职都能用来作顶事的炮灰,就证明丞相应做的事,是很被需要的,但又因为无力办成,这才一连杀了多任。

    月缨缨有办法挽救,她也有舌战群儒的资本。

    轿子落下,她步行入宫,头上重新戴了厚重的朝帽。

    如果说未国有哪点好,那就只能是在男女平权上有建树,可惜也只局限于世袭制的官位不论男女皆可担任。

    若不是这个副本的爹怕死,恐怕也轮不到她。

    “月丞相!”

    左面昂首挺胸走来位花甲年岁的老官,面上看着和蔼可亲,说出话却是咄咄逼人。

    一见面他就直言:“听说月丞相今日去东甲子围墙巡视,结果忤逆圣意,擅自开仓放粮,给那些没有做工的重工者早饭吃,可有此事?”

    月缨缨认不出他的官位,但是所有重工官都穿浅绿色,他却穿的是深绯色,再看自己,穿的是正紫色,想来此人应该是居于她之下的二类言官。

    她道:“忤逆圣意不敢,开仓放粮倒是确有此事。”

    老官立刻露出惋惜的神情:“我和你父亲是旧识,本想着你上来能安分守己活到养老,怎么能犯这么愚蠢的过错呢?开仓放粮就是忤逆圣意啊!”

    月缨缨辩解:“陛下只说不得随意开仓放粮,那我见百姓都快饿死了,也不能救一把?这事儿就算是闹到了陛下跟前,我也会如实禀告,是重工官枉为人臣,我才替陛下教训的他!再者,我本就有这个权力。”

    谁知老官频频摇头,笑道:“吾命休矣!”

第一百四十章:城池堡垒3

    要死人还这么高兴?

    月缨缨面上不悦,耐着性子道:“如何讲得此话?”

    老官道:“甲、乙、丙、丁、东、西、南、北共十六个重工官,你以为都是听你号令吗?”

    月缨缨见他似是不怕挑明了说话,便跟道:“本官自然是知道皆以高总管为首。”

    老官直摇头:“错!他一个阉人有什么本事?我堂堂皇权为何要听阉人的话办事?”

    难道不是因为皇帝昏庸无能、听信小人谗言吗?

    意识到这又是条重要的线索,月缨缨一改态度,恭谨地请他赐教。

    “反正你都是要死了,我讲与不讲也无关紧要。”老官眯着眼道,“只是看你年少命苦,仅十七岁便被推上来当这替死的羔羊,若你待会儿血溅朝堂,千万谨记,下了阎王爷那儿就去告神国皇帝的状,没有他对一众高官的支持,你也不会死得这样惨!”

    老头乐呵呵的,似乎眼前已经出现了人头落地的滑稽景象。

    月缨缨可算反应过来了,原来这不单纯是一个城池的事,虽说不互通,但能左右影响的权力之手,早在十几年前就已伸过来扎根。

    这个有外力阻挠的解释,显然比本国领导人全是一群坐吃等死的废物,顺畅得多。

    “所以这一切都是神国皇帝搞的鬼?”她狐疑地看着老官,“只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你就不怕我告诉皇上?”

    “哈哈!”老官摸着胡子对天大笑两声,“你去!你尽管去!”

    他又上下打量了月缨缨一眼,点头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你还是童子之身吧?嗯!莹神就喜欢完璧之人!”

    如此冒犯的话并未让月缨缨生气,或者说她听后心中更多的是惊诧。

    老官越过她和其余几位同样穿深绯色的言官交谈,留她一人在原地思考。

    月缨缨大概想了五、六分钟,这期间她推翻想要舌战群儒的想法,换了个点子保全自身。

    转头,她往明清殿走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虽然是早朝,但整个大殿并无多少官员,毕竟只是一个十万人、在现实中不到一个县城数量的小城池。

    月缨缨站在最前面,右边是虎背熊腰的武将,也不知是练壮的还是吃胖的,左边无人,后面跟着七八名言官,紧接着是司礼和重工官们。

    她抬头一瞧,皇帝穿着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大殿之上,年纪仅二十出头的模样,身边跟着的高总管一手捧着新鲜的葡萄,一手夹着拂尘,正点头哈腰地跟皇帝说话。

    可皇帝今日无精打采地,撑着头一挥手:“有事奏启,无事退朝。”

    “启禀皇上!臣有要事进言!”

    早上被打的重工官从队中出列,跪在地上叩头:“臣要告发月丞相欺君罔上,阳奉阴违,忤逆圣意!”

    “哦?”皇帝一下来了兴趣,从椅子上直起身,屁股都往前挪了点,“你快快说来,是怎么个抗旨不遵?”

    “今日卯时,臣正早起准备去看修缮进度,已经走至半路了,谁知月丞相竟因想看我出丑,派人扒了臣的乌纱帽,让臣仪容不整的出现在百姓面前,臣形象受损不要紧,可是陛下亲命臣为重工官,这扒了臣的衣服,岂不就等同于扒了陛下的衣服?此其一也。”

    “二是,月丞相知法犯法,不顾臣的劝阻硬要开仓放粮!陛下,那些吃了您粮食的人可都是没干完活的刁民啊!怎么能将皇家天恩赏赐给那群人呢?这岂不是知法犯法,将陛下您的颜面拉在地上踩踏?”

    “放肆——”高总管捏着嗓子喝止,“你个小小的重工官居然敢妄议陛下,该当何罪?”

    重工官连连磕头:“冤枉啊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臣并非不敬陛下,正是臣对陛下的忠心不二,才促使臣冒死进言!”

    高总管低头,赔着笑脸去问:“陛下,您看呢?”

    “行了行了,别来那一套,烦的很!”皇帝随手一指月缨缨,“你!想要什么死法?”

    “臣不认为臣有罪,臣不愿死。”

    “哦?”皇帝象征性地笑了下,“以往的丞相犯错,要么跪地求饶,要么宁死不屈,怎么到了你这儿,反应就这么淡呢?”

    他回头昵了眼高总管,拧着眉表达不满。

    高总管意会,直起身子大喝道:“大胆!安敢不跪?御林军何在?给我将人拿下!”

    “慢着!”

    月缨缨不疾不徐地走到朝堂中间,冲皇帝拜了一拜:“陛下,臣不跪是因为臣无错,无错为何要跪?”

    高总管代为回答:“你蔑视君上,还不算无错?”

    “无错!因为臣问心无愧,并无有半分不敬君上之行。”

    “私自开仓放粮、还命人扒了重工官的乌纱帽,这难道不是你干的?”

    “是,又不是。”月缨缨转身指着地上跪着的重工官,“他没戴帽子,是因为臣当时也未戴帽子,既然我二人都未戴乌纱帽,那就表明是在行官职以外的私事,难道这也不允许吗?又何来毁陛下颜面一说?”

    “哦?”皇帝挑眉,“一人不戴和两人不戴确实能分为两种意思来看,可你开仓放粮又怎么说?”

    月缨缨道:“回陛下,臣是看百姓们都快饿死了,把粮食佘给他们的!”

    “佘?”重工官大声反驳,“丞相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您说的是奉陛下旨意,代为处理重工官不查一事,敢问,陛下何时有下旨意?”

    “重工官好生糊涂!难道当本官的丞相之位是摆设吗?!”

    重工官一愣。

    它、它确实是摆设啊!

    但是,这似乎又不是能说出来的。

    重工官只好看向皇帝,皇帝看向高总管,高总管捏着嗓子就是大喝:“大胆!即便如此,你也应该先启禀陛下才是!”

    “当时情况紧急,已容不得臣再犹豫了!倒是重工官,如果不是他劳役百姓过度,怎么会让百姓们濒临饿死?”

    重工官道:“那些人自己没干完活,按照律法就是没吃的!这是朝廷的旨意!”

    皇帝也一副同意的表情。

    谁知月缨缨接着话茬技术就说:“律法上明明只有为建墙制定的规矩,哪有专门写着,不给百姓饭吃的?陛下明明下的旨意是,叫你们这些重工官好生建墙,给不给百姓饭吃是你们在后天自己定下来的!不算陛下旨意。”

    皇帝摸着下巴想了一阵:“朕好像的确没说,不干活没吃的。”

    “是啊,谁要下了这旨意,岂不是坐实暴君的名声?”月缨缨问重工官,“你居心何在?”

    重工官傻眼:“这这这……这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啊!”

    皇帝又去看高总管,高总管就道:“大胆!谁允许你们妄议陛下的?陛下虽没下这旨意,但也说了,重工官拥有对百姓们的监管权。”

    “臣要说的正是这一点。”

    本以为说到这月缨缨是再没反驳的余地了,不曾想她等的就是这里。

    “敢问陛下,重工官的监管权跟皇家的所有权相比,哪个更大?”

    “当然是朕!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可臣今日卯时看到的,却是重工官监管不利,故意折腾百姓,致使百姓身残体弱,无法再为陛下效力。”月缨缨抬头,“陛下请仔细想想,重工官的所作所为,算不算藐视君上?明知这百姓都归皇权所有,却还敢故意损伤,岂不是在背后捅陛下刀子?”

    皇帝不爽地瞪着重工官,狠拍王座,再次去看高总管。

    高总管没辙,指着月缨缨道:“别狡辩了,反正都是你的错。”

    废了一番口舌,谁知这朝堂上官最大的两人就是想看她死。

    月缨缨回头瞧了眼重工官,下定决心般叹口气:“臣不认错,因为臣今早办的所有事,皆是为陛下所想,皆是因重工官口出狂言,叫百姓为刁民,敢问陛下,若陛下的子民都是刁民,那陛下又该是何?”

    皇帝这次是真不耐烦了,屁股都坐不住椅子:“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依臣之言……”月缨缨笑了笑,“应将重工官,处以滚刺压床的极刑。”

    诸君无声,皆是不解这滚刺压床是何意?

    皇帝道:“滚刺压床是?”

    “取两个人形大小的床板,钉上银刺,一个铺在地上,另一个用人力吊起来,等犯人躺在上面后……”

    月缨缨悄悄抬头看一眼,这狗皇帝眼睛都亮了。

    她立刻上前一步:“启禀陛下!敢问未城国土哪一寸不属于陛下?就连臣也是忠心于陛下,只有陛下才有权力处置臣!今怎么能让重工官在此对臣指手画脚、胡言乱语?若不立刻将他处死,恐损陛下形象!”

    “好!”皇帝跃跃欲试,兴奋地拉扯高总管的袖子,“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照她所言去办啊!”

    “这……”高总管一脸为难,“那祭祀一事?”

    他小声道:“非得完璧之身,且极为贵气的女子,才能得莹神喜爱啊!”

    皇帝又纠结起来。

    月缨缨见无论是说理也好、迎合残暴的喜好也罢,竟都不生效。

    她皱眉,只能使出最后一招。

第一百三十九章:城池堡垒4

    “陛下!”她道,“其实昨晚,莹神曾入臣梦中。”

    “大胆!”高总管这次提起的气比以往都高,“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叫莹神入你梦中?”

    这次轮到皇帝对高总管厌烦了:“你刚不是还说,莹神就喜欢她这种的吗?”

    “这这……”高总管立刻泄了气,卑躬屈膝地跟皇帝解释,“莹神一般只跟亡魂接触,奴才是觉得她瞎说呢。”

    “臣并未胡诌,莹神曾在梦中授臣为其亲传弟子,使臣拥有了和莹神同样的能力!”

    “哦?”皇帝这下算是坐不住了,直接站起来,指着她道,“此话当真?”

    “当真!臣,这就为陛下演示。”月缨缨道,“不过,此事还得请高总管配合才是。”

    高总管一愣:“我?”

    “正是!”月缨缨作揖:“禀陛下,莹神赐臣一种能力,能够隔空让人四肢无力,昏倒在地。”

    皇帝拂袖:“一派胡言!怎么会有这种能力?小高!快去试试!”

    “啊?皇上,奴才、奴才……”高总管急得额头冒汗,“这女人一定是在瞎说,您不能听信谗言啊!”

    “是不是谗言一试便知!高总管,您可瞧好了!”

    【强攻·射枪·麻醉·lv1】

    当月缨缨对准高总管射出最后一发麻醉配件后,【射枪】的耐久度也没有了,换来的是高总管四肢乱颤,如中电般身体一僵,直挺挺地就向后倒去!

    朝堂上立刻乱作一团,就连上朝之前想要嘲讽的老官也直着身子张望。

    皇帝惊奇地叫了一声,顿在地上去摇高总管的身子:“小高?小高?小高你怎么了?眼珠子也不会动了吗?”

    见高总管变成这样,皇帝是再掩饰不住兴奋,拍了一下手:“好!赏!重重有赏!司礼!”

    司礼从队中出列:“臣在。”

    “加封月如意为未国大祭司,那什么多余的丞相之位就别要了!立即生效!”

    皇帝这般高兴,武将们互相看了看,还是选择给言官那边使眼色。

    几名深绯色官服的言官极力劝阻道:“不可啊陛下!这是旁门左道,并不能证明就是莹神给予的。”

    “再者,月如意今早违抗圣意是板上钉钉的事,怎么说也得先处死才行。”

    连那老官也说:“就这一次成功了,说不定是巧合呢?”

    月缨缨真不知这老头是想害她还是帮她,不过既然说了,她便主动接话:“陛下!既然几位老官都怀疑臣,那臣就再露一手。”

    皇帝正有此意:“好!只是还有没有其他好玩的?”

    “有的,不过这次,就要轮到重工官帮忙了。”

    被点到名的重工官此时还跪在地上发抖,只因听到刚才的滚刺压床,想到会那般惨死,顿时生无可恋,两股战战。

    月缨缨唤出【峨眉刺】,眉眼冷毅:“陛下,臣的这枚武器,可自主变化形状。”

    说着,将【峨眉刺】直接拉成一把长剑,握住剑柄,横在身前,金属颜色的剑身灿烂夺目,让她也仿佛渡上了一层金光。

    在皇帝叫“好”后,又转了一圈,将它变成针状。

    “最主要的是,臣的这枚暗器,百发百中。”

    她随手往武将边一扔,力气之大附带破空之声,竟使得武将面色大变,连连后退,可就在那武器要刺中武将之时,它却忽然转了个弯,直冲重工官袭去!

    “嗤——”

    峨眉刺精准地从重工官太阳穴穿透,甩出的血溅在了最近的一名言官身上。

    “好!”皇帝瞪着眼睛鼓掌,“好!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几个好,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激动地指着司礼:“封!给朕封大祭司!现在就封!”

    “是!”

    司礼领命退下。

    朝堂之上,重工官的尸体还僵硬地跪在地上,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张着嘴,摊开手,似惊恐似不解似无奈。

    在他旁边,同样身为重工官的其余十五人已是吓得六神无主,瘫软在地。

    武将们的心态也不怎么好,倒是一群混饭吃的言官无所畏惧。

    月缨缨将这一切反应尽收眼底,回身谢过皇帝:“臣,一定不辱皇恩。”

    *

    如果这上朝的人都愿意讲道理,也不必弄得她如此为难。

    杀人跟虐杀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她也不想对人用滚刺压床的酷刑,可是适才的情况让她无法不狠。

    好在最后是通过“高科技”解决了难题,还有了什么祭司之位。

    果然,古代背景中,鬼神之说比什么都好使,只要稍稍展露一些小技能,就能收获颇丰。

    月缨缨坐在轿子上,小厮安分地没再瞎指挥命令。

    她虽是祭司,但身上仍旧挂了丞相的闲职,现在她要尽快利用祭司之位夺得皇帝信任,或敲打敲打那些重工官,叫他们别再苛待百姓。

    皇帝虽嗜血不讲人伦道德,但好在我行我素,还没到被高总管拿捏的地步。

    算是个变态的巨婴。

    稳住皇帝再稳住重工官,这个副本想来也不会太难。

    只是这个莹神……是什么?

    轿子落地,小厮给她掀开帘子,她正要出来,一只手却先一步伸进来掐住她。

    “死妮子你给我出来!”

    月缨缨不动声色地任由此人将她带出,出去后一看,竟是跟她有几分相似的孪生妹妹。

    她掐着月缨缨的手腕来到一背着手的老人面前,直哭道:“父亲!她居然在不按照计划行事,这显然是存了报复心理啊!”

    老人穿黑色蛇莽纹袍,回身一瞥,居高临下地冷哼一声:“翅膀硬了,连我的命令都敢不听了!”

    月府的牌匾下,父女俩在这儿唱双簧。

    月缨缨拨开胞妹的手,引得她怒目圆瞪,但接下来的事叫她更加不敢置信。

    “来人!把这两个以下犯上的给我拖去修缮围墙。”

    “什么?”胞妹惊声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月如意,你好大的胆子!敢行官大压人那套了?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把你娘拖出去喂狗!”

    她还有个娘?

    这是拿了什么深闺剧本吗。

    月缨缨挥手招来小厮:“我娘现在在何处?”

    “回大人,夫人在柴房关着。”

    她皱眉:“她被关了多长时间?”

    “大概……大人从出生起就被关着了。”

    月缨缨再回头看这父女俩时,眉间已然浮现戾气:“持刀护卫何在?赶紧把这两个以下犯上的给我拉去修围墙!罚十七年!”

    胞妹看她是动了真格,一时间就慌了,赶忙回头去求救老头:“父亲!父亲救我!”

    黑莽纹袍老人大喝一声:“吾乃陛下亲封护国功臣!绑我就是毁陛下颜面,我看谁敢动手!?”

    持刀护卫都已走到了两人身边,听完这话硬生生是止住了。

    月缨缨拧着眉拨开众人,上前几步一脚踹过去,父女俩惊呼一声,毫无形象地摔倒在地。

    这么些天副本和现实的交替,练就的本事足以让她碾压普通人。

    “还愣着干什么?大祭司的话都不听了?”

    持刀护卫们回过神来,他们用眼神示意小厮,小厮领悟地作揖问道:“回大人,小的们只是怕罚了月国公,出去会让百姓们诟病。”

    月缨缨冷哼一声:“可惜我现在不是月府推出去的丞相,我现在是代表莹神说话的大祭司!以后再对我的命令起疑,我就遵莹神的命惩处你们!”

    这一番威胁下来可算是跟月府划清了界限,持刀护卫不敢再怠慢,出列四人架着父女俩的胳膊押往围墙。

    胞妹不依不饶地骂着:“月如意!月如意!你算什么大祭司?莹神如果知道你冒充它的名义行骗,它今晚就会来找你!哈哈,你的门会再也关不上,桌上的油灯也无法再熄灭!”

    月缨缨耐着性子听她说完,挥手唤来小厮:“她刚刚说的是什么?我怎么没有听莹神说过,它惩处人会这么干?”

    小厮毕恭毕敬地答:“回大人的话,坊间确有此事。前些天就有位老大人因口出狂言,在晚间被莹神处以凌迟的极刑,待被人发现时,就剩脑袋还完好无损了。”

    “哦?”她不由得摸着下巴思索。

    难道这副本是内忧外患的?不仅要防外面的莹狼入侵,还要防里面的怪力乱神?

    若是物理攻击倒还好说,这要真是像蔚海游轮的海神那般,不属于物理攻击的范畴,这仅剩的几个道具就全无作用了。

    有点难缠。

    不过,按部就班来吧,急是急不得的。

    月缨缨现在的想法很明确,她不仅要安全渡过这副本,她还要想办法拼出救世主的结局,这样才能多得积分,去翻倍制作道具售卖。

    她突然顿住脚步,回头对小厮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弯腰答:“奴才贱命,许无忧。”

    “好名字。”她夸了一句又问,“你是月府的管家?”

    “奴才不敢当!”许无忧噗通一声跪下,“幸得大人赏识,奴才一定尽心尽力为大人办事!”

    月缨缨轻咬嘴唇。

    所以她刚刚是随便提了一嘴,就让这原本是小厮的人提拔成了真正的管家?

    罢了,眼下也无可重用之人,这许无忧虽然一开始不把平民的命当命,但在看见她的态度转变后,自己的就也跟着转变,也算是个机灵的。

第一百四十章:城池堡垒5

    “谢恩倒挺快,起来吧。”

    许无忧从地上起身,额头的伤疤已经自动凝结成血痂。

    “你先下去处理伤口吧,我要亲自去迎母亲。”

    许无忧道:“小的这伤不碍事,就让小的跟着您吧。”

    月缨缨婉拒他:“你顶着伤跟我,会让人以为我苛待下属,还有你们这十几人,也都散了吧,比我起的都早,这会儿一定挺累。”

    许无忧还想说什么,月缨缨已经不给机会,摆摆手就独自离开。

    她并不习惯被人跟着。

    但不得不说月府是真的大,前院中庭后院加起来有好似半个行宫,据说后面还有一大片绿湖,弯弯绕绕的让月缨缨好走。

    最后还是遇上了个后院的丫鬟才得以去到柴房。

    开门,铺面而来一股酸臭味,她毫无防备地被熏得眼睛红肿,连连后退。

    等空气流通地顺畅些,她才得以进入。

    柴房背阴,光线不透,月缨缨找了许久,才在一堆干燥的茅草上找到一名蓬头垢面的女人。

    她被强行摁跪在地上,从墙壁上伸出四条链条锁住她的四肢,裸露在外的皮肤青斑瘀紫,奄奄一息地垂着脑袋。

    “快去找大夫!”

    语气急切地吩咐引路的丫鬟,月缨缨站起来四下搜寻,最后在窗台上找到被搁置的钥匙,依次解开四条锁链,她小心翼翼地用手臂接住往后倒的人,另一只手穿过膝盖,将人抱了起来。

    女人是昏迷的状态,她动作幅度太大,将盖着的茅草堆一把掀起,却赫然发现在女人跪着的地方,被画了一道诡异的太极八卦图。

    月缨缨不太懂这方面的知识,她稍稍站了一会儿想记住这东西,但那图居然当着她的面在极速消失。

    这是什么化学原理吗?

    女人突然剧烈的咳嗽,来不及多想,她只好先带着人去到最近的卧房休息。

    又等了会儿,叫来的大夫终于拿着药箱进入房中,只是刚要医治,一见床上的病人是这副样子,表情就瞬间嫌弃起来。

    “恕小人无能,这病小人医不了。”

    月缨缨有些诧异:“为何医不了?可是我娘身患重疾?”

    大夫听后比她还诧异:“这是令尊?不是说患的是脑疾,所以待在深院疗养,无法见人吗?”

    月缨缨皱眉,怎么又扯出脑疾了?她原以为会这样全是因为长久的虐待。

    “不知大夫对此事知晓多少?我刚收到消息,所患并非脑疾,是我那胞妹嫌弃我娘出身,才编了这谣言出来。”

    “谣言?”大夫显然更加怀疑,“可是当时令尊出事,国师作法时我们都在旁看着,令尊确实胡言乱语犹如疯子,嘴里还嚷嚷着亵渎莹神的话。”

    亵渎莹神?国师作法?

    月缨缨请大夫细细讲来。

    莹神是在十几年前出现的,和野外的莹狼一起,当时还被视作不详之物,但在发现莹神杀的人都是对社稷有害的恶人之后,莹神就被奉为未城的守护神,正义使者,先帝下令所有未城子民都要信仰莹神,还要修一座神像定期供奉。

    在那时,所有敢忤逆莹神的人都被杀得一干二净,唯有月府主母被以脑疾为由,关进了柴房,国师心善,特地当着众人的面作法,求莹神封印她体内作祟的顽魂。

    想起那八卦图,月缨缨有些怀疑这国师是否真的有法力,就像其他副本的NPC拥有异能一样。

    “国师当时可有作太极玄阳?”

    “有有有!这可是国师的镇国之法。”

    月缨缨点点头,看来要确认莹神是何方神圣,拜访国师必不可免。

    “药箱给我。”她上前一步,娴熟地替大夫取下药箱,然后坐在了本该交给他的床榻诊病之位。

    “呃,您这是……”

    “许无忧!”

    门外处理好伤口立刻就赶来候着的新管家走进屋内。

    月缨缨头也不抬地翻找着药箱,从中翻出一包银针来,取过后将药箱扔回地上。

    “把这个蔑视老夫人的庶民抬出去。”

    大夫惊慌失措:“这是怎么了大祭司?我所犯何罪?”

    月缨缨摆开银针,昵他一眼:“自大和傲慢,都是致命罪。”

    大夫还想解释,许无忧已经唤进来两个家丁,将他拖了出去。

    屋内恢复安静,她放下银针,取出一张【救赎之翼】治疗女人的皮外伤。

    大夫不顶事,只能换种方式了。

    她刚才已经粗略把了脉,除了虚弱和长期营养不良外并未有其他症状,也亏得女人底子好。

    绿色的光芒笼罩着整张床,月缨缨也在光芒的庇佑中,精神得到了极大的滋养,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思路通畅。

    18秒不到,女人身体的伤就全然不见了。

    她拨开手腕检查,连锁链勒出的痕迹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意间又看到脖子上挂着的平安扣,因是木头做的,上面能很明显的看到“叶”字。

    姓叶吗?

    月缨缨再把一次脉,无恙后便从床上起身,出门吩咐许无忧照看好她娘亲,给她进补药但别一下子整大补,饮食清淡忌荤腥,还有最重要的清洁卫生,待她醒来有力气后就进行。

    “准备一间房,尊她为老夫人,府内事宜先问她再问我,她有不懂就配个懂的人在身边伺候。”

    许无忧一一记下,他不禁道:“大人对老夫人真好。”

    “我欠她的。”

    或者说月如意欠她的。

    月缨缨又想到关于亲戚朋友可能还有没处理的,便问许无忧,府中现在还剩几位公子小姐。

    “回大人,只剩下姨娘们了,共有四位,并无子嗣。”

    她点点头:“叫这些人安分待着,别打扰老夫人。”

    “是。”

    条令雷厉风行的吩咐下来,起初府内的下人还多有不服气,认为月如意就是个喜怒无常,欺软怕硬的鼠辈,但在知道她被莹神入过梦,皇帝还亲封了大祭司后,态度立马就转变了。

    抢着要来服侍她好沾沾光。

    惹得月缨缨烦不胜烦。

    “你这是穿得什么?”她逮住一涂脂抹粉的家丁问。

    那人生了一副汉子的皮囊,却目光娇羞地冲她放电:“哎呀!人家就是想跟莹神留下个好印象嘛~”

    月缨缨忍住想要呕他脸上的冲动,严词厉声地呵斥他滚蛋!

    “许无忧!”

    她冲外面喊:“再有这种人靠近我,你的饭碗就别想要了!”

    “是!大人!”

    终于有时间消停会儿,月缨缨叹口气,第一时间脱下厚重的朝服,打开衣柜,选了件偏中性的白色锦袍出来,轻便透气,再将头发高高束起,还真有几分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坐在桌前,她吃着几盘新做好的点心垫肚子,一边休息一边思考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目前已知的威胁有两个,一个是鬼怪之类的莹神,一个是极地冰原的莹狼。

    皇帝残虐但脑子不好使,大臣混吃等死但背后有神国指使,为首的便是高总管。

    月缨缨想要修缮好围墙,不仅要稳住祭司之位,敲打那些个重工官,还得让百姓们都有奔头,吃饱穿暖了才能共同抵御外敌。

    怎么做才能一石二鸟呢?

    她找来许多老一辈的人问话,也查了关于历史的文献资料,得知十几年前还没莹狼出现的时候,未城的政权管理并不是这样的。

    作为最大的粮食出口国,未城有着二十个城池里最大的交易量,繁荣无比稳居第二,并被冠上“白”字称号。

    直到莹狼出现,一向和平惯了的先帝和众大臣自乱阵脚,闭关锁国后,任由城中慌乱。

    当时的神国听后伸来橄榄枝,冒着生命危险将十几位能改革政权的大臣送进未城,制定了苛刻的尊卑有序,再加上莹神的头衔压制,这才将局面稳定下来,但也带来了更为严重的后果。

    “废物。”月缨缨知道原委后评价了这两个字,“管个十万人都管不明白,说是未城,只怕早就归神国所属了。”

    十几年的渗透,明面上碍于皇帝的颜面听他号令,也是稳固皇权带来的影响,实际上早就有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本事。

    攻略皇帝还不行,要在神国的人给这些官员下达对她的杀令之前,先一步解决了这些棋子。

    想了想,她准备先从高总管下手,搞到所有听命于神国的官员名单。

    正要去办,许无忧从门外进来:“大人!一上午收到了十几封祝您上任大祭司的贺帖,以及相应的礼品。”

    月缨缨一愣,立即起身:“带我去看!”

    礼品摆在库房,足足堆了一半的空间,许无忧递上礼物名单,粗略一看,连一个重工官的名字都没有。

    看来不送礼的,多半就是神国那边安插以及发展的内鬼了。

    “许无忧。”

    “小的在。”

    “把没送礼的给我列个名单。”

    “是。”

    月缨缨看着这库房里不乏金银器物,绫罗绸缎,巧玩稀宝,脑中想了片刻,忽然有了主意。

    “你列出名单后,就去请各大官员的妻子过来一叙,记住,要最得宠的那位!就说,老夫人大病初愈,她们理应过来探望一番,了表心意。”

    许无忧领命,只是:“倘若不来呢?”

    月缨缨笑道:“不来?不来,就等着莹神亲自去请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城池堡垒6

    五天的时间很快就过了。

    这期间月缨缨还是每天早起去督工,她在,重工官就得在,她巡视到哪,哪的百姓无论吃否都得再开次粮仓,尽管做出来有可能会多余一部分,导致浪费粮食,但为了面子功夫,重工官还是选择去做,无论是否在饭点。

    不仅做了,还牟着劲儿多做,仿佛浪费了粮食就能给她气受,变着法的报复。

    月缨缨压根没注意到这点,她还提出建议,用牢里的犯人替换一部分老弱病残,给他们分配田地和茅草屋,回家养老。

    若没亲人可依靠,就组建大公社,几十个人一组住在一起互相照应。

    未城的荒地多的是,只要不往极地冰原的方向走,哪里都是良辰美景。

    不过对玩家来讲,皇城边缘就是游戏范围了,见识不到那些。

    *

    城池堡垒第六日,高官的妻子、小妾们,结伴同至月府。

    除了心意之外,还带来了招蜂引蝶的脂粉气,香味扑鼻,呛得月缨缨直咳嗽。

    还没迎完几个人,就吩咐许无忧将家中四位姨娘请出来待她接客。

    这才得以寻个空闲,躲到一旁角落清净。

    待客的地方是后院的西湖边,边上有个凉亭,摆了几个石桌子,妻妾们过去时叽叽喳喳的,好不吵闹,一点也没大家风范。

    月缨缨在后头不紧不慢地跟着,忽然就看见其中两人放慢步调,落后于众人,拐个弯就不见了。

    她淡定地寻上去,只见二人先是同府内的丫鬟碰面,而后从袖中掏出了一小包白纸包的东西交给她。

    这是准备下毒毒死她?

    双方又交流了几句,可惜她离得远听不清。

    待二人走后,月缨缨上前拦住了那丫鬟。

    “大、大人!”

    丫鬟沉不住气,直接跪下。

    “手里拿的什么?”

    丫鬟把手往里塞:“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月缨缨不多废话,拽着她的肩膀把人提起来,一把抢过那纸包。

    她怕里面的粉末洒出来便没敢使力,谁曾想这一捏手感却有些不对,里面似乎是块较坚硬的泥。

    丫鬟见守不住要逃跑,月缨缨早有准备,一脚踹在她膝盖窝,摁住她的脑袋以免声音传到外面去。

    “别叫,我不杀你。”她低声说完,迅速确认有无旁人围观,接着弯腰蹲到丫鬟身边,一边用眼神警告她别轻易开口,一边摸索着拆开纸包。

    一块被压平的白色泥板呈现在眼前,凑到鼻尖闻了闻,有股腊味。

    “这是什么?”她问道。

    丫鬟犹豫了两秒,别过头选择不回答。

    月缨缨便说:“你可以不告诉我,只是现在问你问题的可不止是我,还有莹神。”

    本以为抬出莹神能威慑到人,谁知这丫鬟的脸色反倒放松了。

    她顿时皱眉:“不怕?若我将这东西用在你身上呢?”

    丫鬟这下算是被拿捏住了,连忙求饶:“我是被逼的大人!我绝无害您之心!反正您是莹神的化身,区区白山腊根本伤不了您!”

    月缨缨将人抬起来,往隐蔽的地方拽。

    “你细细说来,交代清楚了,我可以不追究责任。”

    丫鬟噗通一声跪下:“大人!我本是后院服侍二姨娘的,这东西是二姨娘和三姨娘拿给我,让我在晚上偷偷捏成蜡烛供您照明用的。”

    原主月如意确实有用蜡烛的习惯:“然后?这蜡烛有毒?”

    “不,这蜡烛听说可以召唤莹神下凡,百试百灵……我想着大人您和莹神交好,只是一次和莹神的会面,根本不会对您有害。”丫鬟砰砰磕头,“您就饶了我这次吧大人!奴婢一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听说原主以前一直是被欺负的那个,一朝有权就彻底黑化,杀人时往往带着复仇的快感,下人无不惧怕。

    “罢了,我不予你计较。”

    无论这丫鬟是否诚心,对她接下来想要做的事都没有关系。

    “你抬起头来。”

    月缨缨看着丫鬟说:“我可以原谅你,但你必须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丫鬟正要谢恩,她又阻止道:“你不仅要当作无事发生,你还必须把这白山腊拿回去给你家姨娘点上。”

    丫鬟面露惊恐:“这、这这……”

    “怎么?怕她死?”月缨缨安抚她,“你放心,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你点上腊之后,我就守在她们屋外,有我在不会发生意外。”

    丫鬟犹豫不决。

    月缨缨见状发了狠话:“你不配合也行,这腊今晚就会出现在你房间。”

    “不!不不不!大人,奴婢办,奴婢照办!”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放心,我跟莹神交好,是不会让她们有事的。”月缨缨把纸包包好又还给她,“你不是也这么相信着,才答应替她们给我放白山腊的吗?”

    丫鬟这下算是进退无路,只好接过。

    “今夜午时,我会准时出现。”

    说完最后一句话,月缨缨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次举办宴会,实际上是为了挑选一位可以策反的妻妾,让她们替她盯着官员,汇报些可能跟神国接触的时间、地点。

    谁知还有新发现,府内的姨娘居然还有想致她于死地的。

    有趣。

    姗姗来迟,石桌上的人起身向她行礼。

    “给大祭司请安。”

    “免礼。”

    月缨缨脚下不停,走至主座,许无忧已等候多时,极有眼力见地奉上一杯小酒。

    她接过,对众人高举:“家母身体抱恙,故无法亲自到场,各位见谅。”

    众人又是一拂:“祝老夫人身体康健,笑逐颜开。”

    笑逐颜开?这祝词倒新鲜。

    宴会很无聊,无非是听一群女人在八卦。

    月缨缨不胜酒力,喝了几杯脑袋就有点晕乎乎的,索性靠在主座上闭着眼听她们讲话。

    “最近皇上的脾气又开始不稳定了,我们家的每次下朝都是带着一肚子火。”

    “怎么?他还把气撒你身上了?”

    “倒也不是,但他老爱找我的陪嫁丫头玩儿。”

    几位夫人脸上一阵鄙夷。

    “他好歹也明媒正娶呀,宠幸个丫鬟算什么?”

    “睡完丫鬟再睡你的床,你也不嫌那晦气!”

    “我有什么办法?他生性风流,不仅把我那丫鬟收进房中,还时常去怡红院呢!”

    这话说得其余几位纷纷捂嘴,看向桌上一名安静喝茶的女子。

    “我看啊,去也无妨。”

    “就是,你父家也不是什么好官,积蓄也没多少,忍忍也就罢了。”

    “可别等他哪天生气了,真娶一位怡红院的过来,天天和你在家里平起平坐,那才恶心呢!”

    嘭!

    喝茶的女子将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站起来道:“我身体不适,先走了。”

    说完,也不辩解什么,扭身就走。

    被吓唬到的几位夫人反应过来,气得不行,也站起来说:“祭司大人!你瞧瞧这西甲子家的人是个什么德行,要不惩处她,礼数何在?”

    月缨缨又喝了杯酒,当作无事起身,安抚道:“夫人莫要生气,今日是为我娘亲祝贺,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不值得发脾气,你说呢?”

    一番话怼的女人无所适从,毕竟主人都不想计较,她也没资格再说什么。

    月缨缨又道:“今日我有些醉了,自罚一杯,小作歇息,望各位海涵。”

    匆匆离了酒席,她跟上刚才离开的女子,那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步伐行走缓慢。

    她身边的婢女最先发现月缨缨,忙提醒主子有人来找。

    “给大祭司请安。”

    又是一次重复的寒暄,月缨缨耐心等她行完礼,才道:“夫人为何走得如此匆忙?可是酒桌不尽兴?”

    那人垂眸摇头:“有些累了,便想先行离开,未曾跟大祭司说明此事,还请大祭司别动气。”

    月缨缨笑:“我并不是小气之人……敢问夫人姓氏?”

    “东。”

    “东?好姓。”月缨缨挑眉,“未曾让东夫人尽兴是在下失职,不知能否有机会补偿夫人?”

    东夫人慌张地抬眸看她一眼,又一拂身子:“大祭司言重了,本就是我不知礼数,小地方出身的,还请大祭司切莫跟我计较。”

    “哪的话,只是我也正好补偿下吴大人。”

    吴大人就是西甲子的重工官。

    东夫人一听要补偿其夫婿,又想到大祭司朝堂杀人,下意识婉拒:“万万受不得。”

    “哪里受不得?我还没说补偿什么呢。”月缨缨笑着说,“昨晚同莹神梦中对话,它见我对它诚心,便赐予一物,名天阙鸟,能够随时知晓佩戴此物之人的所处位置,想必吴大人每天都忙于朝政,只留东夫人一人在家,岂不是会相思之情泛滥?只要有了这东西,您就不用过于担心了。”

    东夫人眉头微簇:“这……”

    她实在不好拒绝,即便知不知道丈夫在哪对她来说并无所谓。

    “您要是觉得这东西可有可无,倒也无妨。”月缨缨本来想找的人也不是她,“您可以将此物用作道歉的礼物,赠予刚才酒桌上被冒犯的那位夫人。”

    那位自称夫婿生性风流,爱流连怡红院的女人。

    “她肯定比您更需要这个,而且,您给的话,还能当作赔礼缓和一下气氛。”

第一百四十二章:城池堡垒7

    那位的丈夫可比吴大人官要大多了,最主要的是,经过调查,他和高总管来往甚密。

    “毕竟要职官员来来回回就这么几个,关系亲如兄弟,妯娌间如果闹大了,对谁都不好,您说呢?”

    月缨缨的身份不适合把东西交出去,因为肯定会引起嫌疑,所以她得找个中间人。

    东夫人显然也是意识到必须相处好关系这点,思来想去,选择接下。

    于情,这东西好坏对她来说并无影响,好了,她间接缓和关系,承个人情,坏了,有大祭司和莹神背锅,死的也不会是她丈夫……

    于理,大祭司的话,不是她能拒绝得了的。

    “不过这东西现如今还有些小问题,可能位置测的有点不准,还得请东夫人代为转告,必须每天将佩戴之人的位置报于我对照,如此下来几天,才能确保正式生效。”

    望着手里的玉佩,东夫人心中有些触动,毕竟这很可能是神赐之物。

    她谢过月缨缨:“大祭司今日对我之恩,感激不尽。”

    “不必,能让二位和好如初,也算尽我待客之道。”

    送走东夫人,强压下去的酒劲儿终于发作,月缨缨赶忙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歇息。

    刚才的酒不仅纯度高,容易上头,还有一种奇特的陈年米酿味,即便是在一众胭脂水粉里也很出挑,她不过小酌几杯,袖子上就被沾了味道。

    许无忧适时出现,提出要送她回去休息。

    月缨缨却抬手示意他等等。

    回头,二姨娘和三姨娘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被发现了还想往柱子后藏,奈何身上的衣服颜色过于鲜艳,就算是大红漆的柱子也遮不住。

    没法了,这两人主动出来请安。

    “给祭司大人行礼。”

    月缨缨靠着许无忧的搀扶,勉强说道:“二位姨娘不继续吃酒,特意跟我过来,是有要紧事吗?”

    两人互相推搡着使眼色,似是在争论谁说比较合适。

    最后是三姨娘开的口:“回大人,是我母家亲戚出了点事,需要大笔钱财周转,借了一圈就问到我这儿来了,贱妾也不好拒绝娘家的亲人,便想请大祭司开口,赐我母家一点身外之物。”

    “赐?”月缨缨注意到她的用词,冷笑一声,看向二姨娘,“你母家也是?也突然需要大笔钱财周转?”

    二姨娘赶忙行了个礼,头都不敢抬:“回大人,是这样的,事情发生的突然,我根本没预料到,所以这手边一时……”

    “知道了。”

    月缨缨懒得戳穿她们,摆了摆手:“不就是钱吗?去库房挑几样值钱的抵吧。”

    二姨娘、三姨娘没想到要钱会要的这么顺利,眼珠子精明地一转,高兴地跪在地上谢恩:“大人宽厚,我们娘家一定能渡过此次难关!”

    待许无忧搀扶着她走了,两人才起身。

    相视一笑:“有了这道口谕,就不怕她死后,陛下会派人查抄家产了!”

    三姨娘笑道:“是啊,等她一死,这月府的东西,哪个能逃出咱们的手掌心?”

    *

    夜晚很快来临。

    月缨缨跟丫鬟约的是亥时点腊,所以不急着去看好戏。

    不过为了戏演的逼真,她还是在桌上点了一根普通的蜡烛。

    明晃晃的烛火燃在黑暗的卧房,透出的亮光折射在门窗,也将她的影子拉长着印了上去。

    她换了身轻便的劲衣,用薄薄的一层黑布条搭在脖子上,随时准备作面具遮脸,一身行头颇有点古代刺客的扮相。

    晌午吃的酒现在总算消了下去,就是不小心睡过头导致没吃晚饭,肚子里空空如也。

    看桌子上摆着的几份点心尚有余温,她挑了块精致的“点荳芙蓉”吃起来。

    这糕点就如起的名字一样,形状是芙蓉花瓣,唯中心花蕊处用蒸熟的红豆代替,放上去之后还要用手摁一下,确保这红豆是粘紧了不会掉。

    月缨缨觉着好玩就拿在手上翻转着看,谁知这刚一动手,上面的红豆就顺着她胳膊上的金箔护肘,掉在了地上。

    她漠然,没管那红豆,手腕一动,就将那糕点的上下位置变换。

    昏黄的火烛下,一些白色粉末在空中飘散,无色无味。

    她意识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瞥向门外,依稀能见得门上糊的明纸,将她被照出的剪影晃成三份,继续看,看见在最角落的西窗边,一道不同于院内婆娑树影的半身人像,正安静地等候着。

    收回视线,她打了个哈欠,将糕点尽数吃下。

    因为不想被过多打扰才撤走的守卫,或许明天可以重新安排上了。

    月缨缨吃饱喝足起身,门窗上的影子随着她的动作变化,从原本的桌前举杯,到坐回床上和衣而眠。

    火烛随着时间的变化燃尽,屋内趋于黑暗。

    ……

    屋外的身影动了,一根小竹管悄悄从西窗窗沿下伸入,吹进来一些中和在空气中的淡绿色气体。

    约摸半刻钟左右,房门被迅速打开,四道身影鱼贯而入,猫着脚步手握利器,精准摸到床前,对着枕头就是一阵猛刺。

    “等等!”

    都刺完了,领头的才发觉不对,掀开被子一看,空空如也。

    “不好!中计了!”

    “噌——”

    他刚喊完,就听见火折子点燃的声音。

    四人扭身一看,身后的太师椅上,祭司大人的脸正处在光照中若隐若现。

    月缨缨不急不缓地点着旁边的油灯,随手一甩熄灭火折子后放在桌上,这才靠着背椅淡定地看向四人。

    门窗上的剪影从坐着的一人,变成一四对峙。

    她道:“我先说明,对我动手不是个好选项。”

    话音未完,戒备的四人立即发动攻势,离她最近的杀手拔出腰上软剑,以极快的速度冲她刺来。

    月缨缨拍案而起,躲过第一招,扭身与杀手错位,唤出峨眉刺直击领头男子。

    【百分百命中】

    领头之人未曾想到细如银针的武器会优先攻击自己,毫无防备地被穿透咽喉,抽搐着倒在地上。

    杀手第二剑紧随其后,月缨缨下腰避过挥砍,右手捏住他手腕借力起身,并用惯力拉他下沉,双指猛击虎口,使之手部卸力,顺势夺过软剑,用左肘冲击额头,趁其眩晕之时左膝盖上抬,猛击下巴,落地再补一鞭腿,直直将人踹倒在柜门。

    一系列连招只发生在三秒之间,地上就躺了两个不省人事的,她手里也莫名多了把好剑。

    “你们还想反抗吗?”

    被点到名的两人有截然不同的反应,离她远的那个发出一声厉喝,叫嚣着冲了上来。

    被峨眉刺穿透太阳穴当场暴毙。

    地上又躺了一个,门上的剪影变成一对一。

    月缨缨笑道:“如你所见,对我动手并不能收获好下场。”

    仅剩的一人丢掉手里的匕首,哆哆嗦嗦趴在了地上,颤抖着问:“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有月亮,把你们的影子照在窗纸上了。”月缨缨解决危机,心情极好地坐回太师椅,丢了软剑,给自己沏了杯凉茶。

    她一手拿着沾血的峨眉刺,一手举起茶杯向杀手挑眉:“说吧,谁派你来的。”

    那人紧低着头:“我不能说!说了就违背莹神教宗旨!”

    莹神教?怎么又来个莹神?

    “那你不妨告诉我,你口中的莹神教是干嘛的。”

    那人还是三缄其口:“你知道这个有什么用?你又不会放过我。”

    月缨缨轻笑:“我确实不会放过你,但倘若你口中的消息对我有用,我还是可以网开一面的,不然……”

    她飞出峨眉刺,一针刺入那人肩头:“如你所见,我是未城的大祭司,拥有通神之力。”

    峨眉刺造成的细针伤口被控制着不断变大,硬生生挤爆血肉,下压白骨。

    听着那人的惨叫,她好心开口:“别费劲了,不告诉我说的,我有一万种方法折磨你,我就算坐着不动手,你也未必能拔出那枚刺。”

    同时拥有百发百中和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能力的峨眉刺,在没有主观收回之前,是不会离开命中目标的。

    那人撑不住斜躺在地上扣着伤口:“我说!我说!我是莹神教的死士,专管未城,替莹神教训那些没时间杀死的恶人!”

    “哦?”月缨缨停了扩增伤口的指令,“什么叫没时间杀死?”

    死士答:“莹神很忙,一晚只能杀一人,而且都是挑时候杀的,为了加快效率,没时间杀死的就由我们来。”

    月缨缨觉得好笑:“那不就是打着莹神名号乱杀人吗?好恶又不是你们能定的。”

    死士喘着粗气没回答。

    她继续问:“专管未城又是什么?二十个城池又不相来往,就算这里是十几年前的分舵,这会儿也该自己独立成教了吧?”

    这个问题显然比上个还难回答。

    月缨缨自己猜了猜:“你们有暗中勾结的方式?十几年前曾发生大规模的莹神杀人案件,杀的还都是大臣,时间又正好跟神国发展内线相连……想必这事儿跟你们莹神教脱不了干系吧?”

    死士纠结着,又怕自己的神情会暴露什么,干脆紧闭双眼作昏死状。

第一百四十三章:城池堡垒8

    月缨缨看向门外的天,月亮再次飘出云外,风起,院内的榕树被吹得摇了一地的叶子。

    莹神到底存在于否?

    若按照地上之人的说法,以往的死人案都该是莹神教主导,不关鬼神之事。

    那二姨娘那也无需再看了?

    反正不会有怪东西出现?

    亥时快到,瞅瞅身上的装备,月缨缨还是决定去一趟确认为好。

    她想了想,走到桌边拿起没吃完的“点荳芙蓉”,扒开死士的嘴给塞了进去。

    原本想装晕躲避追责的人忍不住醒过来,奋力挣扎,但终抵不过肩膀上愈发严重的伤势,生生疼昏了过去。

    为以防万一,月缨缨还是在收了峨眉刺之后,将糕点里的粉末撒进死士口中。

    随手抄起地上的匕首放进腰间,她起身,没入夜色。

    二姨娘的居所还是离这儿挺远的,路上避开守夜的婢女,她到达地方,正好撞见抖成筛糠的丫鬟。

    躲进圆拱门的阴影处往里一探,烛火明亮,应该是刚点上白山烛。

    她从容地走进月光,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丫鬟一跳。

    “嘘!”月缨缨赶忙给她比了个手势。

    “她睡了吗?”这句话问的是二姨娘。

    丫鬟哆哆嗦嗦地点头:“是、是睡下了,刚刚睡!”

    “你在紧张什么?若真有莹神,我出现在这儿岂不找死?”

    这句话还真起了点安慰作用,丫鬟不抖了,就是说话有点虚。

    “那现在怎么办?”

    “你去拱门外守着,走远点,有事我会叫你。”

    月缨缨说完,丫鬟犹豫两秒,如获大赦般逃走,怕是就算真有事,叫她也不会回。

    四下看看,都是露天的地方,唯有一处假山还能算藏身之所。

    想了想,寻了处正对屋内的小洞,猫着腰爬进去观察。

    那点白山烛大概能烧一个时辰,她等在温暖湿润的山洞中,不知不觉,眼皮子就在上下打架。

    怎么回事?酒劲儿还没过去吗?

    怎么浑身发软的……

    ……

    ……

    一阵阴风吹过,凉进骨子里的冷风冻得月缨缨咬紧牙关,不自觉拢了拢衣衫。

    她眼皮轻颤,忽觉身上极有重量,便睁开眼去瞧,却只见眼前黑发飘飘,搔的她鼻子发痒。

    以为是自己的头发散了,便想打个喷嚏顺便重新绑好,谁知掀开黑发的一瞬间,不仅头皮没有任何感应,一张紧闭双眼的死人脸还呈现在眼前。

    突然,人脸睁大双眼,扭曲着五官冲月缨缨惊叫起来!

    她被吓的六神无主,没有任何防备地滚下假山洞口。

    她抬头一看,刚才压在身上的竟是用四肢爬行的女鬼。

    惊叫声还在继续,但女鬼正对她的这张脸并没有开口。

    她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往主屋看去。

    未熄灭的蜡烛将屋内发生的一切映照在窗纸上,疑似二姨娘的人尖叫着从床上跳下,因用力过猛而摔在桌子上,飘在半空中的女鬼看准时机一拥而上,直接将人团成了一个肉球。

    就听二姨娘在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后,尸体被分成多个碎块在空中飞舞。

    其中一个女鬼抱起了二姨娘的脑袋,抛到半空和其他鬼玩抛接,准头不是很好,屋子内多个瓷器被砸落在地,噼里啪啦的碎屑声伴随着玩闹的嬉笑。

    月缨缨仅仅是反应过来后动了一下,那颗人头就猛然朝她砸了过来。

    速度之快准头之精,竟有那么一瞬让她和二姨娘清楚地对视。

    风韵犹存的五官皱成恐惧的模样,月缨缨没能躲开,硬生生接下这一球,五脏六腑都感觉移了位,用来抵御的双手被震的发麻。

    她在地上滚了两圈,余光瞥见假山的女鬼已然准备发动攻势,她眼疾手快地又将脑袋扔了出去。

    虽被脖子分割处流下的鲜血溅到,但那颗头不负所望,准确地砸中了女鬼,将它砸进了假山之中。

    但只解决这一个显然不够,屋内的白衣从门内鱼贯而出,伸直了手臂冲她掐来。

    速度实在太快,月缨缨才扭过头去防,脖子就被女鬼捏住,生生举到了半空。

    突然消失的空气以及再用力就能卡断她脖子的认知,使潜藏在体内的求生欲爆发,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肉都叫嚣着扭动,竟是在没有借力点的情况下翻转了半圈身体,抬脚冲女鬼肚子上踹去。

    她奋力抬高右腿,却是踹空了!?

    月缨缨脑海涌现出一瞬的绝望,这女鬼竟没有实体!

    扑腾的身子像极了案板的鱼,掐住脖子的手就仿若铁圈,用力过猛而松懈出的空间,因失败收缩的更紧。

    她冲女鬼脑袋挥出一拳!

    这一拳可以看作是她饱含了求生决心的百分百蓄力,直接将女鬼的脑袋给打歪过去。

    她被扔回地上,可还未和地面接触一秒,缺氧导致视线发黑的病症还没改善,后续的几名女鬼便接踵而至。

    或许是明白月缨缨知道了她们的弱点,这些女鬼没有一个敢送死的,不再选择掐她的脖子,改成用身体当物品狠狠撞击。

    第一下就将人撞飞到半空,离地面约摸半尺,呼吸停滞一瞬。

    第二个、第三个,十几个女鬼轮番接力,月缨缨被抵上空中几十尺高!

    她被翻来覆去的当皮球踢,脑袋都摇匀了,可是恍惚间,当她发现自己所处位置,已经比主屋的房顶高时,她就预想到如果不继续这个状态会发生什么。

    绝不能再受皮外伤!

    那一瞬间的失去意识会使她再无生还的希望。

    为取出【救赎之翼】,她前前后后努力了几十次,人也被撞击打断了几十次,终于能将道具握在手上。

    可就在她预想着把握时机使用时,腹部却被猛地痛击,一滩铁锈味的血卡在喉间,双眼充血,窒息的那秒背部也被重创,她终究是像颗球一般狠狠坠向地面!

    “别撞头!别撞头!”

    月缨缨在心中期盼着,但她的脑袋已经磕上了石子,没有弹射,直直坠入地面。

    鲜血崩裂,她感知到【救赎圣女】已经启动了濒死状态的冷冻时刻。

    咳出喉间鲜血,若此时她进入治疗,尚有一线生机。

    但现状就是她像个没有骨头的娃娃一样被摁在地上,身体陷土三分,血如水一般从从脑门逆流而出,浑身发颤,她显然已经无计可施,所有的一切都是身体自主的反应,大脑陷入停机状态。

    好疼!好疼!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呐喊着救命!血液滚烫地要烧起来!

    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强?

    还没等确认是否免疫物理攻击,就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救赎圣女】已经到了强制开启的阶段,月缨缨奋力挪动眼珠,仰视的视角让她看清女鬼们的真实模样。

    它们呈现出来的个体不是个体,一具身体上竟然有四张面孔,焊在四个方向,贪、嗔、痴、颠,被一缕缕黑发覆盖。

    “嘻嘻嘻嘻……”

    它们又开始笑了起来,聚集在同一处,漂浮着看笑话。

    绝望蔓延上四肢百骸,她被迫陷入沉睡,心中对生的希望幻化成一束光,聚拢在圆拱门外。

    *

    *

    “月缨缨?”

    又来!

    又是梦!

    每次游戏内的昏迷就要梦到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她根本看不懂啊!

    不过……能做梦,是不是也意味着她没死?

    “你想死吗?”她问。

    她坐在星海最高的王座之上,冷漠地问道。

    脚下跪了一个女人,名字叫未依依,违抗了她的禁令,私下拉帮结伙,不仅收受内阁替补的积分,还勾结了几个内阁成员,对某玩家的星球文明进行围堵和干扰。

    “我只是犯了一个小错!求您放过我,别跟我计较了!”

    月缨缨想了几秒,事实上她根本懒得想,此刻的大脑就是放空状态。

    “你应该记得我的条规?念。”

    未依依心虚地复读:“条规1、不得私营团伙,违者杀……”

    她念到第一条,就恐惧地声音发软,撑地的手不停在颤,害怕地想要哭出来。

    月缨缨一点也不同情,眼皮都不抬:“我让你停了吗?继续。”

    未依依咬着牙念道:“条规2、不允许高排名向低排名发起挑战,违者杀……”

    “条规3、不得阻碍干扰市场正常交易,违者杀……”

    “条规4、凡依靠高阶文明底蕴对低阶肆意践踏者,杀……”

    “条规5、……”

    她再也念不下去,绝望地大哭起来。

    声嘶力竭,引得在场数名内阁成员和替补,都不忍心地转过去头去回避。

    “怎么了?为何不念了?”

    月缨缨扫了众人一眼:“你们一个个又是什么表情?对我定的条规有异议?”

    “有啊!他们一直都有!”未依依在底下哭着大喊:“你们说话啊!你们说话啊!你们不是都反对她当内阁首席吗?你们站起来呀!你们站起来和我一起啊!组成阵线向各大系统讨伐她!就算她有执行官撑腰又怎样?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干不过她一个吗?!!”

    说完,话落。

    静,死一般的静。

    “你可别瞎说……我们什么时候在私底下抱怨了?”

    “未依依你也太狂妄了!犯了错事还想拉我们下水,别血口喷人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城池堡垒9

    “月姐领导的挺好的?我们都跟着月姐混,什么时候有异心了?”

    “行了。”月缨缨淡淡地打断他们,“要有这功夫阿谀奉承,不如想想怎么提升排名。”

    她从王座上站起来,俯视未依依,冷漠地说:“你的生死对我来说一点必要都没有,你还是赶紧认清自己是蝼蚁的本质,吃完最后一顿晚饭后就去死吧。”

    她挥手解散会议:“我还要去进行下一轮游戏,对未依依的封杀令……茱子,吩咐下去。”

    二号成员位的女人站起来,恭敬道:“是。”

    三言两语间,判决下达,未依依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茱子走向她,梦,戛然而止。

    *

    *

    “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

    月缨缨睁开眼,思绪被拉回到副本内。

    她还活着?

    不应该。

    为什么没死?

    艰难地转头,许无忧守在床边,伺候二姨娘的丫鬟正端着个盘子,又是畏惧又是崇拜的看着她。

    “扶我起来。”

    许无忧赶忙搭手,拿两个枕头放在身后靠着。

    月缨缨缓了缓,忽然觉得心胸气闷的,以往治愈后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她摸上额头,那上面竟缠着诸多绷带,上半身几乎被裹成粽子,腿还打上了石膏。

    顾不上那么些许,她太想知道关于那晚发生了什么,指着丫鬟点名让她过来:“你单独留下,我有事问你。”

    许无忧看了一眼丫鬟,领命,识趣地后退着离开屋内。

    待人走远,月缨缨一把掀了被子跳下床,一边扯绷带一边说:“你那天都看到了什么?我又是被谁所救?速速说来!”

    丫鬟端着放药的盘子有片刻愣神,似乎很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在看到祭司大人的伤势已经痊愈后,对她职位所代表的怪力乱神背景便再无惧意,噗通一声就跪了,口中大喊:“莹神受我长生!莹神受我长生!”

    月缨缨瞟她一眼,知道她是为何惊讶,便顺她所想道:“长生这种事,还得看你给莹神供奉了多少才行。”

    丫鬟立刻道:“信女知无不言!”

    月缨缨点头:“有悟性!那日我本想救二姨娘的,谁料莹神对她想要加害我一事太过生气,就连求情的我也不能幸免被惩罚!真是……这件事你可跟旁人说了?”

    丫鬟连连摇头:“没有没有!老夫人说了,对外就讲大人您不小心从假山上摔伤,我一直都是这么跟旁人讲的!”

    “老夫人?”她惊,“老夫人醒了?”

    “是的大人!当时信女正在外门看守,突然见有人影走来,还吓了一跳呢!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那是老夫人。”丫鬟邀功道,“虽然下人们平日里都不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但信女因为是大人生母,特地记住模样,这才没有叫出来惊吓住旁人,还真是走运呢!”

    走运?

    确实走运。

    月缨缨听出她什么意思,摆摆手:“待会儿会有银子赏你。”

    丫鬟叩头:“信女谢过大人!但信女不求赏银,信女只愿大人平安顺遂、功成名就!”

    瞧她这般恭维的模样,又让月缨缨想起刚才的梦。

    梦里的那幕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是内阁首席?

    这种事肯定不存在,也就是说,这梦只是反映了内心真实的想法?

    强大又骄傲,这倒是符合她对强者心态的定义。

    将思绪暂压,月缨缨让丫鬟起身:“你做的很好,出去吧,唤许无忧进来。”

    “是!”

    不一会儿,屋内跪着的就换了个人。

    “大人有何吩咐?”许无忧恭敬地跪在地上。

    “我昏迷的这三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闯进我屋子里的人处理了吗?”

    许无忧半抬头:“不知大人所言何事?除您跌伤是可提及的事外,并无其他,倒是陛下和诸多官员们都送来了礼品,还有一位西甲子重工官的东夫人来探望过您。”

    “哦?”月缨缨觉得奇怪。

    那“点荳芙蓉”里的应该是迷药不假,且是持续时长很久的迷药,她是因为有异能才能抗住,怎么那死士也有免毒体质?

    不说从亥时到卯时不过三四时辰,就只算从她被发现,再到抬进屋内休息,这期间的时间如此短,也能被神不知鬼不觉的逃掉?还顺带收拾了其他三具尸体和血迹?

    回头看了眼当时第一个领头死掉的位置,连溅在地上的血也不见踪影。

    有内鬼?

    还是有后援?

    “那位东夫人可有留东西?”

    “回大人,留了三封字条。”

    月缨缨让许无忧呈上来,上面记载的内容大致相同,朝堂、怡红院、家。

    “兴趣爱好还真是狭隘。”她轻笑,“我醒来的事,还有伤势痊愈的事,通通替我报给各家,首给陛下。”

    她现在可是大祭司了,有了莹神庇护,伤势久不痊愈难免落人口舌。

    “再替我回话给东夫人,就说这字条还是得留。”

    “是!”

    月缨缨挥挥手叫他下去,行至一半又道:“许无忧。”

    许无忧顿住。

    “你很聪明,是个可塑之材,以后跟在我身边好好干吧,我会视你作心腹的。”

    许无忧愣了愣,转身拜谢。

    出了门,丫鬟就在不远处守着,见他出来连忙迎了上去:“许管家安,我来问问大人要不要去看老夫人。”

    许无忧犹豫片刻,给她让出位置:“去吧。”

    丫鬟略有疑惑:“许管家这次不跟着了?您不是时时担心大人安危,这才无微不至照顾着吗?”

    许无忧望向院内榕树,幽幽地说:“大人不需要我照顾了。”

    这没头没脑的回答着实让丫鬟理不清,只以为是他偶然间心情不好,但一想能和祭司大人单独相处,就巴不得许无忧天天心情不好!

    月缨缨在屋内换了身衣服,就动身前往叶氏别院。

    此时她回忆起三天前昏过去的那刻,仿佛有束光透来,这会不会不是幻觉,就是叶氏带来的光?

    路上她又想起了什么:“二姨娘的死,宣扬出去了吗?”

    丫鬟迟钝了一下,才道:“回大人,二姨娘的死实在藏不住,她死得那样凄惨,连个全尸都没有,三姨娘隔日非要闯进去看一眼,就……就给吓傻了!”

    “傻了?”月缨缨冷笑,“她难道不清楚这东西有无作用?敢拿出来害人还这么胆小。”

    她不信,路途中央转了道先去三姨娘的别院,想确认是否是真的。

    迎面撞上来一个家丁,将两人怼的步履踉跄。

    “你怎么回事?”丫鬟从地上迅速起身,“你也太不长眼了,居然敢冲撞祭司大人!”

    家丁忙不迭失地跪下:“大人恕罪!大人饶命!”

    月缨缨掸了掸衣袖:“我很可怕吗,冲撞了我就要担心自己小命?”

    家丁道:“不是的大人!是三姨娘!她、她……”

    前面不远就是三姨娘的居所,月缨缨见家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自己去看,谁料开门后就迎来一股冲天的臭气,直让她脑门眩晕。

    赶紧退了出去,她厉声质问:“快说!三姨娘怎么了!”

    家丁害怕地直哭道:“回大人的话!今早三姨娘就没出门!小的一进去就成这样了!三姨娘她、她……只剩脑袋了!”

    丫鬟吓得脸色惨白,惊恐地捂住嘴。

    月缨缨听他解释完,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景象。

    看了眼身后被重新关紧的门,她迅速冷静下来,离凶杀现场远了些。

    “别哭了,我心里有数。”她的镇定带给家丁不少底气,“这事儿我会问莹神怎么解决的,你去告诉许无忧,叫几个胆大的过来收拾了,再烧点清香的草叶去味。”

    “是!”家丁抽噎着离开。

    月缨缨想到自己还不知二姨娘的死,对外是个什么解释,转头问丫鬟:“许无忧是怎么解释大前天发生的事的?”

    丫鬟逼着自己说道:“回大人,许管家说,二姨娘是被刺客暗杀的!”

    “被刺客暗杀?”或许月缨缨会吩咐他这么做,但当时自己处于昏迷状态,怎么可能下达这种命令。

    原地等了会儿,许无忧便引着一批人到了,经介绍,这些都是镇上的屠夫和粪夫,不怕脏不怕累也不怕那血腥的东西,三天前就是他们收拾的二姨娘别院。

    将许无忧叫到一旁,她冷脸呵斥:“你收钱了?”

    跟聪明人对话无需多言,早上承诺会重用他是把话挑在了明面,表示知道他放走了死士,但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不会再计较,只希望他下不为例,好好办事。

    毕竟眼下手边没个能用到的人手,许无忧也不是那看不清事理的人。

    但在她知道三姨娘也死了后,早上想要给他机会,让其改过认错的心就全然不复。

    放人走可以,月缨缨也没想杀人,但主动对她地盘内的人动手,无论是否该死,都算威胁到了她的生命安全。

    今天是三姨娘,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就轮到叶氏和自己了?

    许无忧连忙跪下认错:“求大人原谅!小的对大人并无二心!放那死士走是因为拦不住!何况老夫人发话,对外要宣称您受伤是不小心摔的,如果强行喊人将死士留下,这谎言便不攻自破!”

第一百四十五章:城池堡垒10

    “你倒是口齿伶俐。”月缨缨并不想计较太多,只是惋惜少了个能问出话的人。

    如果许无忧所言属实,那他对莹神教也是一无所知的状态,就现下情况而言,内不内鬼的显然没有获取莹神、和莹神教信息重要。

    最后看了眼身后进出的屠夫,她蹙眉道:“吩咐下去,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违者……”

    她没说最后一个字,在一片成荫的树下看着屠夫们进进出出,思绪片刻,还是决定先去问问叶氏。

    突发状况并没有阻挠她想了解真相的心。

    趁事情才刚发生,她顺带也让底下人别将此事告知老夫人。

    到了别院,月缨缨理了理衣衫,收敛身上外放的冷意,特地换上一副温柔的笑容才走进。

    “娘!我来看您了!”

    她叫得极为亲热,眼角眉梢挂着重逢后的喜悦,脚下生风,思亲急切地来到院内。

    就见叶氏坐在池塘边的秋千上,正往池水里撒着鱼饵。

    阅尽千帆容颜不老,即便她饱受煎熬十七年,举手投足还是有少女风韵,仿佛那跪地被锁的十七年只是弹指一挥间,根本没有留下痕迹。

    秋千轻轻晃着,月缨缨有一瞬的恍惚,既感叹叶氏的生命力旺盛,又期望自己老时也能这般。

    可转念又一想,她还能安稳老去吗?

    面容浮上一抹悲哀,真情实意,叶氏转头见她如此,便起身向她走来。

    月缨缨连忙行礼,半弯着身子道:“娘亲醒了许久却今日才来相见,实应公务繁忙,还望娘亲勿怪。”

    叶氏虚扶了一把,凑近去看才知她双眼下生了些许细纹,虽不明显,但对比刚接她出来时的确要老上几岁。

    月缨缨接着道:“娘亲近来可是没休息好?”

    她手往上托,主动拉住叶氏的双手和她重新坐回秋千上。

    叶氏不明显地叹了口气,垂眸:“并没有,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可是因为那日我从假山上摔下之事?”月缨缨眼神殷切,钓鱼执法,“若是为这,娘亲万不用担心我,那只是莹神跟我开的玩笑。”

    “玩笑是那样开的吗?”叶氏不同意:“莹神是什么,你真的明白吗?若你真能和它对话,就该知道它是个什么货色。”

    月缨缨故作不解:“娘亲理解的莹神,难道和我不一样?难道莹神不是为未城惩凶除恶的好神灵吗?”

    叶氏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担忧地问她:“如意,你真的通灵吗?”

    月缨缨微怔,直接站起来,老老实实转一圈:“若我不通灵,我怎会好得这么快?”

    “若莹神真的改性,它便不会杀你了。”

    叶氏说完,两人都均是一愣,各自低下头去。

    良久,月缨缨才又坐下,将心中疑惑说出:“娘,我听下人说……您以前被关在那儿,是因为忤逆了莹神?”

    叶氏好看的眉头微皱,生硬地说:“不过是随便寻个理由处置我罢了,若不是你外公当年强势,娘就要与你天人永隔了。”

    月缨缨立刻表态:“今还能与娘亲相见,实要感谢外公当年庇护,改日我就去上三炷香,给外公扫碑。”

    叶氏抬头看她,目光深远,不由得念起这些年的离别之情:“孩儿,我这十七年无时无刻不在念你、想你,当年我受此劫难,若不是你,只怕为娘早就去了!”

    讲到动情处,叶氏落泪,月缨缨也红了眼。

    “娘亲,您放心,我一定好好保护这个家!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即就杀了当年害你的人!”她站起来,望天道,“那个老不死的和她最爱的女儿,我已经打发去修缮围墙了,娘你说吧!当年还有谁参与此事?”

    “不!不!你绝不能为我如此!我也不可能让你去投靠莹神!”叶氏也站起来,言辞凄切地说,“它当年害了多少人?多少人因它而死?你若支持它,和它站在同一战线,你让为娘怎么去见其他冤死的同乡!?”

    “冤死?”月缨缨脸上浮现惊讶之色,垂眸摸着下巴道,“怎么会有冤死之人?娘亲所说莹神,跟我可是同一个?”

    叶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什么,思绪间,两人又坐回秋千。

    “唉……”她长叹一声,“你口中光明正大的莹神,不过是当年的王储,为了威慑大臣听命而养出的小鬼,为了这个小鬼,牺牲了平民无数,王公贵族死得那些不过尔尔,不过是因身份高贵才得以被知晓,内地里死去的,又岂是十张手能数的过来的?”

    “什么?!”原来如此,月缨缨心中有了数,“莹神居然是这样形成的?那三日前看到的鬼魂……”

    她不经意说出了这些,赶忙捂住嘴:“娘亲!我是瞎说的。”

    叶氏又是无奈一声叹气,摇摇头道:“你不用瞒我,那日你所遭遇的我都看见了,若不是我去的及时,你还能活着吗?”

    想到月缨缨当日躺在地上呼吸微弱的模样,叶氏再次落泪:“孩儿啊!我虽与你多年未见,但你始终是为娘的骨肉!十月怀胎,母女连心,见你受难,我恨不得吃莹神的肉,喝莹神的血!”

    月缨缨顺势与她相拥:“娘!所以那日救我的人其实是你?不是莹神?”

    “对,若不是这块你外公送我的护身符,我也无法赶走那些鬼祟。”叶氏从领口掏出刻着叶字的木牌,慈爱地说,“只要有这块护身符,莹神便不敢近身,为娘虽衰,但只要在一日,便定护你一日。”

    月缨缨看着那块护身符,心头发热,但还是移开了视线:“娘不必为儿担忧,儿自有应对莹神办法。”

    叶氏道:“你能通灵是我没想到的,但切记,万不可用它做坏事,能做到提前感知莹神近身,在远离为娘的情况下防它靠近,便算圆满!”

    月缨缨连连应下。

    她又陪叶氏说了会儿话,叶氏还进屋取出了一把缠花银钗,编织的是两朵洁白茉莉。

    “这是少时跟你外公学的,从柴房出来,便想着绣个什么东西给你,但真等拿到女工了,又手生了……”叶氏将缠花银钗交予月缨缨,但刚放在她手里又突然道,“来!你转过身去,让我给你戴上。”

    月缨缨微怔,还是乖乖扭头,任由叶氏将发钗插进发梢。

    “我曾想过我的女儿会是什么样,俏皮的?文静的?娇纵的?可却独独没想到,你成了这副模样。”

    叶氏声音轻柔,月缨缨问她:“难道娘亲不喜我现在这样?”

    “不!不!”叶氏抚上她的脸,引得月缨缨一阵鸡皮疙瘩,下意识想躲。

    “你出落的如此大方,却只见你一人挑起月府大梁,可想而知你受了多少苦?”

    旁人看得是功业,只有亲人看得是背后艰辛。

    月缨缨愣住,她又一次感受到了被爱。

    叶氏哭着笑:“我以为当年的姐妹情深足以信任,才将你委托与她们,若我早知今日,哪还舍得丢下你?即便枉负人伦、弃祖弃德,我也不在乎!”

    *

    又聊了些许时间,月缨缨才从别院出来。

    她沉着脸,看不清情绪,步伐迈地极快。

    丫鬟有些跟不上,便道:“大人!您看起来似乎不高兴?”

    不高兴?

    月缨缨忽然就慢了下来,紧绷的身体正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可越是如此,她脸上越是迷惑不解的神色。

    伸手拔下银钗,她细细端详。

    这钗子做的并不完美,可以清晰地看出上面的线是拆了又缝、缝了又拆的,想必是觉得做的不完美,才一直缝缝补补。

    “这算是……及笄之礼吗?”

    未城一直有及笄时,母亲会送银钗、手镯之物的习俗。

    她握紧手,想将这东西珍藏。

    再摊开手时,却猛然发现它消失不见!

    月缨缨一惊,又重复一遍动作,银钗便出现在手中。

    怎么回事?她并没有空间手环,怎么能将银钗收入空间的?

    真像社长所说,这本就属异能?

    又是循环的几遍,想象自己有空间傍身,但这次无论再怎么尝试,都没能将银钗收进去。

    难道刚才是幻觉?

    “您怎么了大人?”丫鬟凑上前,小心翼翼地问,“您还安好吗?”

    尝试无果,月缨缨只能放弃。

    “我没事,只是累了。”

    敷衍几句,她又恢复生人勿近的模样,马不停蹄去处理这几天堆积的公事。

    她是大祭司,也是丞相。

    因为她是大祭司,所以丞相的官职就不再形同虚设。

    她拥有对各大重工官的调遣权力,以及和莹神日常沟通的事宜都全权交予她,司礼及以下小官员都归她管。

    据了解,民间对莹神的看法和王公贵族是有些不同的。

    因为莹神杀的人之中也有好多是得到百姓认可的好人,无论是农民、商人、学者、还是专管围墙修缮的工人,死得大多,生平都没作过恶。

    所以他们认为莹神是只不受控制的妖怪,连带着供奉的神像都被人悄悄撒尿,埋入诅咒用的巫毒娃娃。

    这件事被积压了好久,最近才好一阵,又开始莫名泛滥起来,司礼解决不了,就都一股脑上报朝廷。

    ------题外话------

    感谢各位的推荐票和月票,我努力加更。

第一百四十六章:城池堡垒11

    皇帝自然又下放给月缨缨。

    月缨缨无心处理这事儿,整个未城王朝算是从内而外的根基腐败,只给她三十天时间恢复实在够呛。

    她还想着手去查,为什么莹神教的死士会杀了三姨娘。

    毕竟白山烛都燃完了,可以确定三姨娘的死跟莹神是全无关系的,那么只剩莹神教有这暗杀的手段。

    可惜事与愿违,她查了两天依然没什么头绪,司礼官又催得紧,无奈之下只能先去想办法解决民间对莹神的愤懑。

    未城的权力划分大致是王权大于神权大于军权,又因神权的神是真实存在且有能力影响大局的,王权又在一定程度上与神权融合。

    等月缨缨到“莹神神像”边时,周围的百姓已经收到风声远离了,除居住在这儿的人家以外,几乎一个青壮年都见不到。

    司礼官苟着腰上前:“祭司大人,这就是被破坏的神像了,您看我们是先找人修复呢,还是先拿住破坏这地方的罪民呢?”

    “拿住罪民?”月缨缨奇怪地看着他,“你知道是谁干的?”

    司礼道:“住在神像边的就这么几家,每天路过这儿的小商小贩也是固定的数,想知道是谁并不难。”

    “那你为何还要劳烦我来?”

    “呃……这个……”司礼为难地说,“要是全抓起来,牢房放不下。”

    说白了就是民怨太强烈,要解决的是民怨沸腾,而不是破坏神像。

    月缨缨思索片刻,心中有了数,道:“去带几个你认为能明事理的,记住,要用请的来!”

    司礼带人去了,没过多久却狼狈地逃了回来,头上还肿了几个包。

    “你这是?”

    司礼捂着腰直叫唤:“大人!那些刁民根本不愿意配合!以为我们是去捉人杀呢!我一个司礼怎么可能那样暴戾?解释了半天都不听,直接拿扫把将我们赶了出来!”

    “哦?”月缨缨本是在看埋入雕像脚边的巫毒娃娃,听了这话不禁缓缓转过头去。

    冷笑道:“天下庶民都归王权所有,你代表陛下办事还能秉承着和平解决的想法,连亵渎莹神这件事都能原谅……司礼大人,我该说你独树一帜呢?还该夸你办事周全呢?”

    “这……”司礼低着头,“大人!小臣实在不知您指的是什么?”

    月缨缨起身:“没什么!你能按照我的想法,不伤害百姓,值得表扬!”

    司礼笑呵呵地应承:“应该的应该的!日后还要请大人多多指教!”

    他说完,话锋一转:“那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

    月缨缨让他自己拿主意。

    他笑颜更甚:“回大人的话,小臣斗胆请您亲自去一趟,这样才能彰显出诚意。”

    月缨缨又是冷笑:“哦?我亲自去?你就不怕有刁民伤害我?”

    司礼信誓旦旦地说:“这不可能的大人!路上绝对安全!守卫都贴身保护着,更何况大人是得莹神庇佑,再暴乱的平民都伤不到大人!”

    “是吗?那要是有人硬要伤我呢?”她看着司礼官,温和一笑,“要是有人伤了我,司礼官大人……你难道要以命相偿吗?”

    “这……”司礼的腰弯的更狠了些,随即他强行挺直道,“是的大人!若真如此,臣、臣一定会护在大人身前!”

    “好!”月缨缨一甩衣袖,面无表情道,“够胆量!那便带路吧。”

    护卫在前面开路,她走在中间,司礼官不紧不慢地跟在身侧。

    目的地是一片宽敞的农家,诸多农户一块生活,途中有两条路可以过,一条是人多眼杂的大路,一条是山石林立的小道。

    司礼官给她指了个更为偏僻阴霾的地方,笑着说:“大人!这儿近!”

    月缨缨没拒绝,只是在进去之前,她看到路口有几个小孩儿在玩耍。

    突发奇想停下来,想知道小孩子是怎么看待莹神的。

    “你们好,”她笑,“在玩什么?”

    几个小豆丁生的可爱,软软儒儒的,扎着极有特色的三簇小辫,皮肤雪白,像晶莹剔透的水晶玲珑包。

    稍大点地娃娃答:“我们在玩过家家。”

    声音脆脆的,让月缨缨好不喜欢。

    她顺势抱起娃娃,让他坐进怀里,柔声问:“那你扮演的是爹爹?”

    娃娃直摇头:“我扮演的是大祭司。”

    月缨缨的笑顿时收敛,余光瞥见司礼官作势要打,被她一个眼神摄过去。

    “你胆子肥了?”

    司礼官悻悻地收手:“启禀大人,臣只是见他乱说,怕他对您失敬。”

    “童言无忌,我不会生气。”月缨缨重新拾起笑脸,扬起的嘴角比上次更加灿烂,“来!告诉姐姐,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啊?”

    “阿大。”

    “蒙蒙。”

    “狗娃。”

    “根子。”

    “铁柱。”

    “我叫月如意。”月缨缨自我介绍,又问,“我能跟你们一起玩吗?”

    “大人也玩过家家?”坐在怀里的阿大不解地说了句,不等回答又说,“我们现在还缺个人质,你当人质吧。”

    “人质?你们是在演劫匪戏码吗?”

    “不。”唯一的女孩蒙蒙把头摇成拨浪鼓,“我们在演大祭司将恶人做成人彘,然后架起来火化的故事。”

    这话从天真烂漫的孩童嘴里说出属实是瘆人了些,就连护卫都忍不住身体后倾,司礼官更是瞪大眼睛直接骂:“说什么呢你们几个小鬼!再瞎扯看我——”

    “看你什么?”月缨缨眯着眼睛,抿了抿唇,“你想死吗?”

    司礼官委屈:“大人!您不能由着他们胡来啊,这些小鬼心肠蔫儿坏!”

    “再坏也没有成人的贼心思。”月缨缨稍稍偏头,一字一句清晰地说,“你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体验下人彘火化的滋味。”

    司礼官冷汗直流,想为自己辩解几句,愣是张不开嘴。

    她抬手摸摸阿大的头:“咱们继续玩吧?不理会这些没童趣的!你给我讲讲要怎么玩?”

    阿大紧张地和其余四个孩子相视一眼,低着头眼珠子直转,一咬下唇,就挣扎着从怀里跳了出来。

    “我反悔了!我不要跟你玩!”阿大后退几步,指着她道,“你跟大祭司肯定是一伙的!我爹爹说了,你们就喜欢将青壮年捉了去杀!当着老人面把人火化掉!现在更过分,都开始抓孩子了!”

    他说到这,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就害怕起来,带头逃走:“快跑啊蒙蒙、狗娃,他们要来杀人啦!”

    “哎!”

    月缨缨起身要拦,却未曾想这一举动让孩子们尖叫着跑得更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为防止他们摔倒,她再担忧也没叫人追。

    司礼官硬着头皮凑上前来:“大人!咱耽误太长时间了,这一会儿天都要黑了。”

    月缨缨回头瞥他,周身的气场仿佛是寒冬腊月般结着冰渣子:“司礼官大人,难道你在听了刚才的对话后竟没一点想法吗?”

    “呃……”司礼官迅速抬眸又垂落,“不知大人的意思是?”

    “约摸十三天前我才被封为大祭司,任期上并无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可这幼童却直言大祭司乱杀人,据我所知之前是没有大祭司这一职位,所以定是有人私下杀人作法,并将这事给推到大祭司身上。”

    月缨缨这般分析了一遍,又觉不对。

    应该理解成,有人自封大祭司,蛊惑信徒杀人作法,引起民怨沸腾!

    莹神教?!

    脑海里突然就浮出这个名字。

    一切似乎都能解释通了,莹神是被养的小鬼,小鬼需要祭品,莹神教的信徒杀人并奉上祭品!

    原来如此。

    尽管还有很多事能随之延伸,但月缨缨此刻的注意力都被阿大刚才的话吸引。

    “将青壮年捉了去杀”、“当着老人的面火化”、“都开始抓孩子了”。

    如果这些都是祭品,就说明祭品也是需要满足一定条件的,之前是青壮年,现在是孩子。

    可为什么还要当着老人的面火化呢?

    月缨缨灵光一闪,想到既然被叫做大祭司,那一定会使用特定的法阵进行祭祀典礼,便当场吩咐司礼官,去将大理寺失踪案的卷轴呈来,要看看死者死亡时间和地点分布。

    司礼官一愣,眼神躲闪:“这这这、大人,这不好吧?”

    “我不能看?”

    “非也!只是咱们这一行程的目的……?”

    月缨缨笑笑,掀起锦袍的衣摆坐在石座上:“我不走,就在这儿看,看完再去。”

    司礼官没法,只能赔笑着让她稍等。

    转头,神情略有阴鸷,冲手下人挥挥手,不耐烦地让他们赶紧去。

    当卷轴都送上来时,时间已然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大理寺的部分失踪人口卷轴已然多如牛毛,月缨缨就在原地吃了饭,耐心地挨个翻看,指挥护卫将失踪人员名单按照村落、性别、老少甚至方向总结,再告知于她。

    司礼官也被拽进来当苦力,这期间他总是以各种借口推诿,并请求抓紧时间上路,均被月缨缨怼回。

    见他太能叨叨,无奈之下只能狠狠给了一脚,踹的他有一瞬间失去知觉,这才老老实实待在一旁整理卷轴,连带护卫们也不敢再偷懒。

第一百四十七章:城池堡垒12

    终于将最后一个失踪人员的出事地点和时间上报,众护卫们才松了口气,待在一旁揉肩捶背。

    其中一个靠近司礼官悄声道:“大人,让她知道不会有事的吧?”

    司礼官几乎快累成狗,喘了两口道:“你以为这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呵!她懂那么多吗?不过一个没受教育的小门户。”

    护卫点点头,称:“也是,未城人都没学什么东西。”

    再次看向月缨缨,她已保持一个动作将近两个时辰未动分毫,眼皮很有规律的隔十秒眨一次,仿若一个精巧的机关,在做着录入的活计。

    她有时眉头紧锁,有时放松舒展,有时又烦躁厌恶,有时又欣喜异常,末了,她突然“啪”地一下合上卷轴,口中念念有词:“找到了!是这样没错!”

    护卫和司礼官都被吓一跳,心头慌乱却也没敢表现出来。

    难道真被看穿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月如意一个装神弄鬼的术士,如何能看穿他们布的局?

    月缨缨活动活动酸痛的肩膀,从容起身。

    司礼官稍稍愣神,赶忙上前试探道:“祭司大人,咱们还继续走吗?”

    “走啊,怎么不走?”她笑的志在必得,“快带路吧,我等不及了。”

    这副反应和司礼官预想的哪种都不一样,既不是震怒惊恐,也不是满头雾水,一副明知前路危险却还要迈入火海的模样。

    难道真的发觉了?

    不!一定是虚张声势!

    司礼官的内心活动很是丰富,他在短暂的时间内想了无数种可能,终于还是决定按原计划行事。

    无论怎样只要尽好本职,成与不成与他又有何干系?

    “那……就请大人移步吧。”

    再次上路,周围的空气因傍晚的湿润蒸成迷雾,越走越看不清前途,慢慢的,除了近身的人,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朦胧。

    云里雾里间,司礼官逐渐放缓步伐。

    “你要去哪里?”

    一声听不清喜怒的声音迫使他顿住脚步,司礼官心头一紧,忙道:“回大人的话,下官有些肚子疼。”

    “偏僻小路,哪能有地方解决?你要是就地,身为司礼的脸面往哪放?”

    司礼官咬咬牙:“可是大人,臣实在憋不住了!”

    月缨缨冷笑:“不急,再陪我走一段……我有事情要与你说。”

    “有事要说?”司礼官心中有些惶恐不安,便道,“大人所言何事?”

    “你刚刚是不是觉得,那么些卷轴,我就算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司礼官一惊,额头冷汗直出:“难、难道不是吗?”

    “是,也不是,有些眉目……你可要听我说?”

    司礼官一边安抚紧张的心,一边强壮镇定道:“下官洗耳恭听。”

    “在说之前,我想先问,你是否知晓些,关于五行八卦的知识。”

    “啊?”司礼官听到这词顿时手脚疲软,哆嗦着就要倒过去,还好被护卫眼疾手快接住。

    月缨缨停下来等他,不解道:“你这是怎么了?吓成这个样子?”

    司礼官连忙起身,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一时不查,脚下被石子绊到,还请大人莫要在意。”

    “我不在意,还要你多留意步子才行。”

    月缨缨继续走,边走边笑:“那卷轴说来也有趣,翻阅一大半后我总结出个结论,那就是,如若将整个未城划分八段,失踪的人口分布正好集中对应在这八段中的任意一段,且按照顺时针顺序,极有规律的旋转生案。”

    司礼官咬牙:“这只是巧合罢了,十八年的时间有这巧合也不离奇。”

    “哦?不离奇吗?如若是这生案的地方,都恰巧对应八卦阵中的死门呢?”

    “啊?”司礼官又是一摔,这次不等护卫们上前,月缨缨就眼疾手快地将其拉住。

    她关切地递上手帕:“你这是怎么了司礼?你被作案犯人的残忍吓到了吗?”

    司礼官抹去脸上的虚汗:“大人说笑了,下官并不懂其中玄妙。”

    月缨缨放开他,顺势蹲下来:“那我就讲给你听——八卦阵分为乾门、坎门、艮门、震门、巽门、离门、坤门、兑门,分别对应天、地、风、震、雷、水、火、山,又分别对应休、生、伤、杜、景、死、惊、开。这些卷轴上失踪的时间、地点,竟然全在死门所处的位置上……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她的眼神过于直白,压迫感太强,司礼官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这、这……”他在紧盯下点头,“下官似乎明白一点。”

    “那我继续讲——又根据所失踪人口的男女来看,八卦阵中的黑阴部分转到哪,哪里失踪的就是女人,白阳部分转到哪,哪里失踪的就是男人……司礼,这是准备吸阴阳之气以养小鬼啊?”

    司礼官震惊地跌落在地:“这、这、这不可能!”

    她怎么看出来的?这可是国师的不传秘诀!

    月缨缨笑道:“不止这个,根据卷轴我还发现——”她压低声音,手指背后,“我们现在要前去的地方,正是死门中央!”

    “你说,为什么会这么巧?正好就在黑阴旋转的边角?司礼,这是有人要取我性命啊!”

    她突然拔高声音,吓得司礼官紧跟着尖叫起来,双手扣地,将指甲深深陷入泥中,双眼用力,制止自己想要逃跑的动作,拼命狡辩:“不是这样的!前面、前面什么也没有!”

    “是吗?”月缨缨强行拽着他的袖子将他拉起来,“那你就跟着我去前面看看吧,千万不要离开我左右哦。”

    司礼官欲哭无泪,全身上下都在拒绝,但又被她惊人的力气给牵扯住,一行人走得极快,原本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到达的目的地,竟硬生生缩短了一半时间。

    眼看就要到死门正中央的位置,司礼官心一横,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狠狠推开了月缨缨。

    “绝对不能再往前了!众教徒听令!”

    一声令下,原本还将保护大祭司为职责的护卫们,通通撕了伪装面露凶色,抽出佩剑,将人团团围住。

    “哈哈!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到头来还不是只能受人摆布!”司礼官迅速后退,指着月缨缨,“给我杀!就在这儿解决了,再把尸体扔到前面去!”

    虽然活物祭祀的效果更好,但显然此刻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月缨缨站在原地,即便被十几个持剑的顶尖死士包围,她也毫无惧意。

    唤出【峨眉刺】,她将悬浮着的金针举高问:“司礼可还记得这是何物?”

    司礼官定睛一看,大惊失色,连忙后退,口中高嚷道:“快杀!快杀!不过是骗人的小把戏!快将她杀了!”

    护卫们齐齐大喝,持剑劈砍。

    月缨缨左躲右闪,飞出峨眉刺直逼一人面门,溅出的血滴落入附近一人的眼中,她抬手夺了剑,一鞭腿将人踹远,旋身挥砍,划伤那人腹部后仍未停剑势,以剑背挥开从后袭来的几把暗刃,召回峨眉刺,再入一人心脏。

    眨眼间解决两人,护卫们心有余悸,连下手的动作都带了犹豫。

    她则越战越勇,手中的峨眉刺直接变换了形态,由针为棍,直径长三米却比针还轻!

    挥动时犹如转动手掌羽毛,无视风阻横扫一片,又因棍前尖带刺,护卫们被伤到的地方无一不是鲜血直流,更有甚者肠胃穿孔,早上吃的饭都从肚子里流了出来。

    “大人……”某个被伤到的护卫不知所措地捧着被划烂的肚子,跌跌撞撞走向司礼官,“大人,我该怎么办?”

    饶是司礼官见过皇帝暴虐的各种场面,也没有像今天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直接上脚将人踹走。

    “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他口中叫唤着,又见月缨缨正耍剑耍的威猛,手中剑花挽的十分漂亮,每一击都伴随着惨叫以及横飞的残羹断肢。

    上刺、下劈、点剑、斩剑、绞剑,挑剑,后下腰刺!转眼间十几人就被灭得差不多。

    “怪物!真真是怪物!”

    三十六计走为上!

    司礼官从地上爬起来,提着碍事的官袍不停往前跑。

    月缨缨用旋身一剑利落地解决掉最后一人,血溅在十米开外的泥地上,她没有任何停顿地去唤:“司礼,你跑那么快不怕跌着吗?”

    刚说完,司礼官就跌在了地上,脸朝地摔得极为凄惨,可他不敢停,也不能停,怪叫一声从地上爬起,继续玩命儿的往前跑。

    他锁定一个拐口,他想,只要进入那拐口定能暂时摆脱身后的追击!

    生的希望就在前方!

    身后,月缨缨温和地笑笑,变换为重剑形态的峨眉刺悬于掌心之上。

    她轻轻挥手,金色大剑直直向司礼官刺去!

    “就差一步!”

    “就差一步!”

    司礼官发疯地转弯,往前伸的手臂都有那么一点没进了拐口的昏暗中,他心生窃喜。

    可惜重剑已经跟上,一把穿过他的头,伤口整齐地切下他的脑袋。

    “咕噜咕噜——”

    头球在地上滚了两圈,似笑非笑的表情定格在脸上,没了脑袋的身体还颤悠地挪了两步,这才直挺挺倒下。

    ------题外话------

    昨天睡太晚了起的也有点晚。

    又收到一位书友500币打赏,加更会在几天后奉上(实在没存货了,这一副本构思的有点慢)

第一百四十八章:城池堡垒13

    峨眉刺回到手中。

    月缨缨现在的状态非常好,体内似有什么东西在觉醒,对身体的自我掌控,在几次梦境之后愈发达到顶峰。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我是开挂了吗?”

    仿佛有仙人在梦中授她变强秘诀一般,每次晕倒再醒来,她就会多一点之前不会的技能,知道些之前没学过的知识,包括武力值也会有一定的提升。

    她只是个普通人!若没挂,怎么可能短时间蜕变成这副模样,她又不是天才。

    “看来,我得试着找回记忆才行。”

    以前不找是因为没途径也没必要,不过通过这次梦境,她好像有了点眉目和方向,并且如果能变得更强,那么在副本中达成救世主结局就更容易,为地球用积分提升文明进度也更快捷。

    这般下定决心,她深呼一口气。

    莹神教俨然将她视作眼中钉,势要拔除,可要按照杀人得到的祭品是为养小鬼这一思路,她通莹神实际上就是通小鬼,莹神教的人依然不管不顾想要以凡人之躯强行杀她。

    这很不对劲!古人不该有这样的脑回路,除非……领头的是玩家!

    此副本有六十名玩家,二十个城池,平均下来每个城池就能分到三个玩家,即便不一定会平均分配,她所在的未城只有她一个也太过牵强了些。

    月缨缨心中很不爽,因为照这个说法,对方一定是抱着弄死自己的心态,在吩咐莹神教死士动手。

    这不是单纯的找线索成就救世主结局了,这是某个不安分的玩家在向她宣战。

    这梁子结下了。

    不知对方是谁,也不知对方为何知道副本危机可能是小鬼伤人,却还是一意孤行,但看司礼官便能知道,朝堂上那些官员也很莹神教有勾结,那么先前埋在东夫人身上的暗线就有用了。

    她几次三番都没死,或许内部会组织开个会议什么的,她只需这些天用心留意消息即可。

    天色已晚,雾气未散,周围愈发阴森起来。

    四下看查,以脚下位置为基准,西北面是个小土坡,还有未曾注意到的灵碑,东面有风吹来,不远处好死不死又有几滴凝结的水珠从房檐滴下。

    最诡异的便是这雾,竟然以惊人的速度向水珠汇聚的小水滩聚拢,山、火、风、水四种元素都有了,再往南面走一点又是开拓的视野,依稀可见远处山野美景。

    她暗道不好。

    原以为八卦死门还要再往前走一点才是,谁曾想不知不觉间已经入局!

    月缨缨转身就要逃,可脚下忽然像被地底的东西给吸住了,就连挪动一步都无比艰难!

    正当她要想办法摆脱困境时,脚腕处竟隐隐感觉有毒蛇一样冰冷的东西向上缠绕,隔着靴子游离在皮肤表层,缓慢地深入骨髓,更加强硬地扣住她的行动。

    心中有些慌乱,她看不清是什么东西隐藏在雾下,又过了片刻,她连腰都被箍住了。

    不明物体并没有马上伤她的意思,它似是在等待,等待某个祭祀的时机。

    身体愈发僵硬,眼前的雾也从原来到小腿的高度蔓延至胸前。

    忽然,有人拽住了她的脚!

    月缨缨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她空举双手,口中开始默念因好奇而熟读的道家驱鬼法诀:“人来隔重纸,鬼来隔重山,千邪弄不出,万斜弄不开!”

    似乎有用,周围的雾气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她继续诵读:“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坛,朱雀玄武,侍卫身形!急急如律令!”

    周身雾气忽的消散,就连腿也逐渐有了知觉。

    但很快,潜藏在迷雾下的东西就改变攻势,将她团团围住。

    雾气在那东西顺时针的游离下,形成了一个特定的包围圈,似乎只要目标稍加松懈,就会被迷雾控制着悄无声息地吞噬。

    耳边似乎传来若有若无的人声,在叫她的名字。

    头脑有些发晕,月缨缨想了想,果断地咬破手指,不会画符,就用鲜血在掌心写个退字。

    她边写边念:“律曰:天下一生之中,自有千亿之鬼,去神更远,去鬼更近,天下凶凶,不可得知此。今记其真名,十人知之,一知鬼名,邪不敢前;三呼其鬼名,鬼怪即绝,上天鬼、下地鬼并煞,几鬼皆有姓名!”

    她看准东北方向的小路出口,即生字门,也是刚刚司礼官逃走的方向,破空打出一掌!

    喝道:“子知,三呼鬼名,万鬼听令,退!”

    耳边的人声似是从低喃变成哀嚎,叫声尖锐引得月缨缨不由得捂住耳朵,雾气在这几秒之后散去大概,突然被清出的小道上,隐约还能见到有东西在往退散的雾里钻。

    死门方位的水滴没有消失,迷雾仍旧在缓慢凝聚。

    好在身上已经没有阻碍,她抓紧时间往生门逃跑。

    脚下踩到了司礼官尸体的手腕,低头看了眼,那具无头尸体正在被看不见的鬼怪往迷雾里拽,离她最近的右手似乎想要拽住她的脚踝。

    掉在一旁的头颅仍惊恐地注视着她,眼底倒映着护卫们“死而复生”的场景,软趴趴的身躯被摆出各种各样奇怪的形态,背部拱起,悬浮在空中,甚至用嘴咬起剑,瞪着眼睛冲她袭来。

    月缨缨跃出生门——

    大脑忽然清明!

    耳边奇怪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她回头,什么也没有。

    迷雾和掩盖在其下的鬼怪、以及被她亲手杀死的尸体都不见了,仿若幻觉。

    她小心翼翼地往回迈了一步,还是什么都没有,又探头回到生门边缘,迷雾和雾气之下的数双血手差一点就揪住了她的鼻子。

    慌张之间玩命儿的跑,一口气跑出大街,心里才算是安定了些。

    “呼……呼……”又是熟悉的石凳子,一屁股坐上去,不经意一瞥,还有道卷轴没被带走,被遗忘在了角落。

    天色已晚,此地不宜久留,她顺势拿起,并不敢停歇地迅速回府。

    路上看不见几个活人,月缨缨就在思考刚才发生的事。

    鬼属至阴,她又不是从小习术的至阳之体,难道光靠念几句法诀就能安然躲过小鬼追击?

    大概率不行,驱鬼咒顶多能自保,还是作用很小的自保。

    这次的鬼怪并没有白山烛的鬼强,要是白山烛的鬼来了,才不会给她念咒的时间。

    等到终于回了月府,喝了碗许无忧送来的热汤,月缨缨悬着的心才算能放下来。

    长舒一口气,她安抚着躁动的心跳,口中不禁念叨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还好这鬼没那么强……”

    许无忧听到了,便问:“大人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月缨缨摇头:“没事……倒是府里,我走了一天,老夫人可还安好?”

    许无忧道:“回大人的话,老夫人并无不妥,只是下午时东夫人来拜访,除了例行地送字条外,还特地嘱咐奴才,请您务必仔细看。”

    “哦?”月缨缨一下来了精神,“呈上来。”

    在油灯下抖开字条,这次的地名除了熟悉的怡红院外,又多了个名为“铜雀台”的地方。

    是专供王公贵族品茶论诗的好地,尤其在夏日时,环境要比任何地方都清凉,就连皇帝偶尔也会到那歇上几天。

    “陛下最近有去那的行程安排吗?”她问。

    许无忧答:“回大人的话,宫内没这个消息。”

    “那其他官员呢?有没有相约去品茶的?”

    “也无。”

    皇帝不去,最近也不是夏季,重工官一个看人修墙的倒是去的勤快,再看这字条上的消息,明显今天是已经去过了。

    遮遮掩掩的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月缨缨决定去一趟以作调查,想来那些人今晚迟迟接不到司礼官汇报消息的身影,明日定会再聚首商量对策。

    她倒要看看,谁是那个玩家!

    次日朝堂之上,果然,向她投来的视线都带着极致的厌恶及惊悸,眼中传递出的信息全是“怎么还不死”一类的话,很显然诸人已经受不了她在场了,一个逐渐被证实通灵的人对他们来讲有多大威胁,这些人心知肚明!

    皇帝瞅了一眼,没见司礼官,便道:“他人呢?早朝都敢不来?”

    堂下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准备开口的。

    非逼得月缨缨松松作揖:“陛下,司礼官被莹神召去服侍了。”

    可又听人说了实话后,众官员的神情还是难看得紧,甚至更加畏惧。

    “哦?”皇帝大咧咧地坐在王座上,眉头一挑:“这么说来他死了?”

    月缨缨纠正:“不是死了,是被召唤去了,连尸体都没留下。”

    “呵呵。”皇帝觉得新奇,乐得笑了两声,“居然凭空消失了?有趣有趣!可惜没亲自看到!不知大祭司什么时候能再给朕演示一遍,让朕再见见你通灵的本事?”

    月缨缨没同意也没拒绝:“陛下的吩咐臣当然谨遵,但眼下时机未到,需容臣缓两天。”

    她话里似有所指:“莹神要的人必须权高位重,越得陛下信任的人越是有机会,待莹神通知臣后,臣再告知陛下。”

第一百四十九章:城池堡垒14

    此话一出,吓得在场官员无不额头冒汗。

    朝会匆匆结束,各颜色服饰的官员们不再避讳被说结党谋私,凑在一堆和谐地结伴下朝,明白人知道他们是在密谋,不明白的还以为是怕了。

    回到府邸,月缨缨谎称身体不适,要休息一天,实则换了轻便的衣服,找会化妆的能手往脸上扑一层脂粉,盖住原本的五官模样,上了东夫人安排的马车。

    “有劳大人一探真实了。”东夫人虽不知大祭司为何要亲自跟着礼部侍郎去一趟,但既然侍郎家的夫人都同意了,那她行个方便也不过举手之劳。

    月缨缨嘴里含了两团棉花撑脸,不方便说话,至向她行了谢礼,便安静地钻入马车,同另一婢女蹲在一起。

    礼部侍郎独爱美色,就连去铜雀台不远的路上都要与两位相好一同寻欢,不过也因他垂怜美色,所以对马车内比以往多了一人的情况也视作寻常。

    倒是其中一位脂粉烟气的相好,在嬉笑间瞄了月缨缨一眼,立马就跟重工官闹起来:“大人!角落那个女的怎么这么丑啊!真让人犯恶心呢!”

    礼部侍郎为讨相好的欢心,重重一脚踹了上来:“去!再给我躲远点!脸上抹的千奇百怪的,真不知你是生了什么心,故意害本官心情不好是不是?”

    月缨缨被踹到地上,默不作声地爬到更远的角落处蹲下,将头埋的更低。

    相好的笑一声:“哼,还算听话,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礼部侍郎附和:“是是是!美人说得极是!我要是她啊,长得这么丑,早寻死了!”

    三人在马车内嬉笑怒骂,不一会儿就到了铜雀台,礼部侍郎和两位美人吻别,先行下了马车,其他人就候在车上,等这儿的小厮把马车牵到专门的等候区。

    月缨缨站起来活动身体,准备离开。

    两个相好的正在悄声谈论哪个客人最有钱,哪个客人最有料,余光见她舒展腰身,一副药干架的架势,当即就甩了脸色。

    “你干嘛呢?让你动了吗?”

    另一个真正的丫鬟连忙出来劝解:“二位别生气,新来的不懂规矩,再说了她马上就要去前面服侍老爷,要是手脚不利索,干活出了问题就不好了。”

    相好的一瞪眼:“我让你说话了吗?”

    旋即一巴掌就扇了上去!扯的人眼冒金星,嘴角烂血。

    丫鬟跪下来求饶:“请两位主子饶恕!奴婢不懂事,还请两位主子不要处置奴婢!”

    两个怡红院的被人叫主子很是开心,也就不想再故意刁难,便对她道:“那你就和那个丑女人一块跪下认个错吧,磕两个头,我也就不再与你们计较了。”

    丫鬟磕头磕的很利索:“谢两位主子原谅!谢两位主子原谅!”

    两人得意地笑笑,又去看月缨缨,却忽然神情一变,面前之人不知何时就换了张面孔,肤若凝脂,哪里还有什么高粱红的两颊和半脸的麻子?

    “你!你?”

    相好的指着她,没曾想她迎着那根手指就走了过来。

    “你要干嘛?你可别乱来!我可是——唔唔!”

    月缨缨极其强烈的压迫感压制住了女人的行动,紧接着她弯腰,一把掐住女人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往马车最坚固的方向撞去,又见另一人张嘴要喊,一脚踹上去堵住了她的嘴,直接磕爆了她的后脑勺。

    整个过程毫不拖泥带水,两个美人眨眼之间就变成了被殴打的泼妇模样。

    “去通知外面的人。”

    跪在地上的丫鬟还傻愣着没搞清楚情况:“啊?”

    “我说,去通知外面的车夫,把这两个人抬去就医。”月缨缨冷漠地将卸完妆的油纸扔出马车外,“我本意是想替你们家夫人教训下两个刁民的,你难道不开心?”

    丫鬟反应过来,面前之人可是连夫人都要小心翼翼伺候的,立马强颜欢笑:“开心!奴婢谢谢大人!奴婢马上就办!”

    她跳下马车去通知旁人,还按照吩咐,说这两人被伤成这样都是因为铜雀台混入了刺客。

    顿时,整个后马厩鸡飞狗跳,防守力量几乎都涌入于此。

    月缨缨正是利用这个机会,敲晕一个能进内部送酒的侍女,换上她的衣服后,自然而然地扮演着她的角色。

    铜雀台内部有些唐朝花酒船坊的模样,内部张灯结彩,文人雅士齐聚一堂,边上或多或少都坐着几位花女子,虽说探讨的都没什么含金量,顶多算插科打诨的互相恭维,但风流韵致的气氛营造的很到位。

    她低着头,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瓶小酒和两个瓷杯。

    来来回回在高五层的铜雀台内穿梭,几遍下来却愣是找不到想找的人。

    奇怪,去哪了?

    月缨缨不敢再绕楼,怕被人看穿,思来想去,直接到后厨卧底。

    后马厩停着的马车很多,未城粮食足但马匹少,这么多好马拉车一起出现,本次来讨论的官员一定不少。

    那么大的成员汇集,后厨一定有线索可寻。

    她低调地进去,里面正忙得惹火朝天,门口遮掩的白布帘子一掀,热气扑面而来,温度滚烫地让人有一瞬间窒息。

    “快点!动作快点!”

    后厨的领头正在催传菜的小二将桌上的什锦给贵客端去,一堆做饭的厨子光着臂膀,身上的汗水避不可免地溅进锅中。

    月缨缨刚将盘子放下,立刻遭到了呵斥。

    肆厨一眼盯上她,骂骂咧咧地走过来:“你想不想干了!你这盘子怎么还有东西?你这么长时间没过来又上哪偷懒去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忙?!”

    月缨缨赔着笑脸扯谎:“莫怪莫怪!是那桌客人不想要了,说让我换种更烈的酒来,我这才又给端了回来!”

    肆厨看眼盘子上的酒,皱眉道:“这酒是赵家公子常喝的,喝了那么多次怎么会退回来?”

    又扫一眼月缨缨的衣服,嗤笑道:“你不是赵家公子相中的人吗?怎么,仗着赵家公子是太傅的外孙,故意给我难堪呐!”

    肆厨的声音吼地能震破人耳膜,饶是后厨一阵乒乓乱响,也没能盖过他的怒吼。

    “就给我拿这个酒去!点了酒还想送回来,他当这儿是寻常酒馆呢?皇帝都还喝这酒呢他敢给我嫌弃?”他指着盘子,“给我送!今天要送不出去,明儿就给你卖到怡红院!”

    月缨缨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就去!”

    她逃也似的走出后厨,远离了纷扰之地,她根据在里面记住的什锦盘子,跟上其中一名小二。

    小二走至半路,突然瞥见她,还好心地停下来,给她指一个方向:“姑娘可是跟赵公子生气了?无论怎样还是要先送酒才行啊。”

    无奈之下,月缨缨只好记住他要去的方向,先将酒给送过去,再寻官员。

    这位太傅的赵公子长得还算清秀,见来者并非她相中的女子还问了句:“她今天没来吗?”

    月缨缨低着头答:“回公子的话,她中途衣裳洒水了,待会儿就到。”

    赵公子听了便也没起疑,挥挥手让她走了。

    整个流程有惊无险,待找到官员们谈事的雅间时,酒菜都已上完,小二和侍女陆陆续续退走,房内没有留下一个人。

    雅间隔音但不隔影,贸然上前偷听会被抓个正着。

    月缨缨四处看了看,根据方位端了个空盘子进入雅间正后方,为了节省空间,两者通常只隔一面被固定住的厚屏风。

    悄悄关门,她拿起一把中阮跪坐在蒲团上,当作等候在此的歌妓。

    官员们所讨论的并不太能听清,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都渐渐暴露了脾性。

    “……七天之前你就信誓旦旦告诉我们,月家那个小崽子就是偷学了点皮毛在冒充术士!这才能把东甲子官杀了!可现在倒好,派人暗杀她两次都不成功!她一个曾经的废柴,现在变得这么强!你还想骗我们说她根本不会通灵吗?”

    这声音似乎是某士大夫。

    同僚附和:“若没通灵之术,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变强?怕不是你们莹神教在骗我们!”

    “二位稍安勿躁!”北乙子官出来和稀泥:“先听听主教大人怎么说嘛。”

    端坐在正位上的人不急不缓地喝了口茶,轻锤了下膝盖道:“我和各位一样好奇,为什么她能变成这样,明明莹神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一个集万千幽魂,拘禁人灵养出来的小鬼。

    月缨缨离这个声音很近,几乎只有几米的差位,他所说的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通灵莹神就意味着被关押的东西有了自己的思想,但无论是我还是国师,都明明白白地跟各位讲了,那东西不会有自己的意志!它从头到尾都是死物。”

    士大夫又辩驳:“你说的根本无凭无据呀!我前些天做梦还梦见那小鬼入梦里,扬言要从地窖里出来吃我呢!”

    国师、地窖。

    这两个重要的信息被录入月缨缨脑中。

    被奉为主教的人轻摇折扇,嗤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既然都劳役了那小鬼,就不要再妄想自身清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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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5554/ 第一时间欣赏成为生存游戏的战地医师最新章节! 作者:春泗月冶所写的《成为生存游戏的战地医师》为转载作品,成为生存游戏的战地医师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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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生存游戏的战地医师介绍:
月缨缨是个普通人。
直到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陌生的城市,异变的虫群不知疲倦地攻击,背后隐藏着的实验、人伦、未来,每个关键词都在刺激着她的觉醒。
【异度入侵】
【生化监狱】
【蔚海游轮】
【废土之上】
【星际战争】
【权力的游戏】
……
这里是平行位面,竭尽全力活过指定天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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