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珍宝
养心殿中,萧承随手拿起小太监奉上的怒龙剑,仔细地打量了一眼。
身为云国开国皇帝的佩剑,不仅是皇室传承之宝,更伴随着民间流传的,有关云国开国皇帝的故事,而变得越发神异起来。
只是与传说中,那潞江水脉之灵所化,拥有无边威力的神剑相比,眼前的长剑,却似是有些不起眼。
剑鞘之上,铸有金纹、饰有七彩珠、九华玉,华丽耀眼。
但拔出长剑之后,剑身之上,却是早已遍布赤红色的锈斑,再无昔日的半分锋芒,与华丽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
在一旁的冯保见状,眼皮一跳,连忙道:
“陛下,帝剑到底未曾精心养护,生了锈迹,奴婢未曾注意这点,还请陛下恕罪!”
萧承闻言,眼睛微微一撇,摇头道:
“离远点!”
“嗯?”冯保一阵错愕。
“离远点!”
听到萧承再次重复,冯保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麻溜得退后数步。
只有萧承能够看到的视线之中,一行字体浮现眼前。
【怒龙神剑,五星珍宝
介绍:云国皇室传承之物,据传,乃是贯穿天南之地的潞江龙脉所化,神异无比。
佩戴效果:佩戴之人,武力值+10,获得天赋“****”(隐藏中,天赋暂时无法生效)】
“再远点!”萧承随口道。
冯保闻言,连忙退到养心殿殿外,这才开口道:
“陛下,现在呢?”
萧承右手一动,体内磅礴真气汹涌而起,宛若江水一般,朝剑身之中涌去。
剑身之上,随着萧承内力灌输,一股惊人剑意,自怒龙剑之上溢出。在冯保目瞪口呆之中,剑身之上那斑驳锈迹,逐一脱落,显露出这柄剑原本的模样。
淡淡寒芒闪耀,浑浑如水之溢于塘。剑身之上,更有斑斑点点的碎纹,宛若群星列于空中。
隐约之间,碎纹串联,凝成一虚幻龙纹,随着剑身晃动而游动,好似真有一条龙影盘旋其上一般。
【……
佩戴效果:佩戴之人,武力值+10,获得天赋“怒龙护体”(天赋暂时无法生效)】
萧承见状,眉头微微皱起。
这无法生效的天赋,他还是第一次见呢。不过说起来,他自己似乎也是第二次见到眼前出现珍宝面板呢。
冯保眼见那锈迹斑斑的怒龙剑,转眼间便发生了如此变化,宛若神迹,连忙站了出来,大喜过望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帝剑显灵,此乃吉兆,是云国诸先帝在冥冥之间的庇佑啊!”
萧承轻笑一声,没有理会冯保的马屁,转而道:
“这批财货之中,可还有什么珍贵之物?”
南荣姝身上都有个三星珍宝,萧氏好歹当了六百年的皇帝,除了象征意义的传国玉玺,难道就一把怒龙剑是珍宝?
冯保闻言,连忙朝身后一招手。
一排小太监手抬着数个箱子,快步走到萧承面前。
“陛下,除了普通的金银财货,剩下的好东西都在这里了!”冯保急忙抬手,一边打开箱子,一边说道。
【镂空龙纹乌玉冠,一星珍宝
介绍:昂贵的珍宝,价值极高
佩戴效果:无】
【天一镜,三星珍宝
介绍:诸子百家中的道家之物,器量和德行极高的道人修士所佩戴之物
佩戴效果:佩戴之人,获得技能“道德在躬”,道德+25】
【金丝八宝攒珠钗,二星珍宝
介绍:用金丝穿绕珍珠,镶嵌八宝支撑的珠花而制成华贵首饰
佩戴效果:佩戴之人,魅力+2】
【琉璃佩璜,一星珍宝
介绍:昂贵的珍宝,价值极高
佩戴效果:无】
【……一星珍宝……】
【……一星珍宝……】
……
萧承扫视一圈,琳琅满目的珍宝,几乎全是不带效果的一星珍宝。
这些东西,珍贵是珍贵,但显然不是萧承想要的。
萧承随手取过天一镜,又让冯保将那加魅力的什么钗收好,挥手让小太监将剩余东西抬了下去。
“陛下,这是先帝遗留之物的清单,请陛下过目!”冯保双手捧着一本册子,递到萧承面前。
萧承突然扭头看向冯保,随手接过来,却是没有翻开,随口道:
“都在这里面了?”
冯保躬着身子,回道:
“是,都在这里面了!”
萧承却好似没有听到冯保的话一般,拍了怕手中的册子,又重复地问了一遍,道:
“都在这里面了?”
冯保心中顿时一凛,咽了咽口水,道:
“是,都在这里面了!”
“朕问你,东西可全在清单之上,一点不少?”
萧承语气并未变重,但就是这轻声轻语,依旧让冯保有身处悬崖之上,稍有不慎,便是跌落万丈深渊的既视感。
冯保额间、后背,一瞬间冒出冷汗。
“回、回、回陛下,全在这里,一文不少!”冯保声音微微发颤道。
萧承点了点头,似是无意道:
“之前禁军手下乱伸手,还是和太师闲聊的时候被他点出来的,朕也算丢了个不大不小的人。朕可不想下次和太妃闲聊的时候,再发生这种事情,所以多问了两遍,你也不要多想。”
冯保低着头,汗珠流入眼睛之中,让他顿觉眼前一片模糊。
“陛下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最好,朕最喜欢你的谨慎了。”萧承瞥了冯保一眼道。
怪不得萧承敲打他,实在是这货历史上干出为了钱财卖公主的事情。
残缺之人爱财,倒是能够理解。若是不时常敲打,就算依旧忠心,但只要失去了敬畏,难免会忘了底线分寸。
他为萧承出力颇多,萧承还是愿意给他一世恩荣的。实在不愿见他因为贪财,做了过分寸的错事。
“你取五百两银子,算是朕赏你的。”萧承又补充道。
冯保双腿有些发软,借着此时,噗通一声跪伏在地,心有余悸道:
“奴婢,谢陛下恩赏!”
此时的冯保,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还好自己之前忍住了贪欲,要不然今日……
“下去吧……哦,对了,你刚刚说谁要见朕来着?”
“陛下此前不是嘱咐,让奴婢放长线钓大鱼嘛。奴婢按照陛下之意,假意放过了几个太师府的府卫,然后派人一路跟着。最后还真就顺着一人,找到了他的落脚之处。程将军领大军前去之后,那些人顺着密道逃离,只有一少年留在原地,声称要面见陛下,有要事禀报。”冯保站起身来道。
“陛下若是不想见,是杀、是关、是放都可。若是陛下想见,奴婢也派人检查过了,少年武功不精,也没有带着什么毒药暗器。”
萧承闻言,沉吟片刻,道:
“哦?既然如此,便见见吧!”
“是!”
第七十五章 为啥不好意思?因为写刘备文进去了!
片刻之后,一少年在小太监的带领之下,大大方方地走进殿中,对着萧承俯身一拜,道:
“草民游星光,拜见陛下!”
萧承坐在龙椅之上,打量一眼这名叫游星光的少年,却是微微一愣。
这少年,他是见过的。
萧承当初借密道出宫招揽郭解,二人就相约在那座茶馆之中碰面,当时在台上给人说书的小子,便是眼前这个少年了。
说起来,萧承之所以想着寻找云国历代皇室遗留下来珍藏,就是听这小子说了一段书,听他将故事中云国传承之物怒龙剑,说得宛若绝世神器一般,这才记在了心里。
“就是你要见朕?”萧承问道。
游星光闻言,当即拱手道:
“陛下,草民前来,是受杂家门主金圣源之托,前来向陛下诉说缘由,以解除双方误会的。”
萧承眉头微微一动,皱眉道:
“杂家门主?铁圣文是杂家门人出身?”
游星光一拱手,坦然道:
“是,铁圣文铁先生,正是杂家门徒,乃是当今门主金圣源的师弟。”
萧承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
“杂家派你前来,说要解除误会。这么说,杂家是不愿与朕为敌?”
游星光点了点头,继续道:
“自然是了,陛下贵为一国之君,口含天宪,杂家不过一群可怜人,如何敢与陛下争!”
萧承闻言,倒是来了兴趣,道:
“说说看!”
“陛下久在深宫,许是不曾听说杂家。杂家以博采各家之说见长,以‘兼儒墨,合名法’为特点,号称‘于百家之道无不贯通’。数百年前,杂学之说,昌盛一时,为‘九流十家’之一。”
九流十家,是指中原诸子百家之中,最为昌盛的十家。儒、道、阴阳、法、农、名、墨、纵横、杂、小说,皆在其中。
这十家之中,除了并没有形成系统的学术思想的小说家之外,其余又称九流。
游星光顿了顿,又接着道:
“但杂家这般鼎盛之景,已经是百十年前的事情了。杂家主张兼容并包,意欲汇百家学说精华,以一家之言而驭百家之学。此举虽吸引了不少人才加入杂家,但也引得诸子百家震怒之下,围剿攻讦,逼得杂家宛若丧家之犬,逃离中原,躲入云国,隐姓埋名。”
游星光说的不算详细,只是寥寥数语,但萧承却已经了然。
学术之争,听着倒是文绉绉的。但哪怕在萧承原本的世界的上古先秦时期,因为这个动手杀人的事情也不少啊。
更何况在这个世界,诸子百家之所以成为诸子百家,也有一定因素,是他们动手砍起人来,比别人凶残很多。
萧承闻言,却是没有第一时间给出什么反应,反而打量起游星光来,问道:
“听你的口气,你不是杂家的人?”
游星光还以为萧承会接着问杂家的事情呢,却没想到他猛地一转弯,扯到了自己身上。
“是,草民的确不是杂家中人。”游星光犹豫片刻,只得硬着头皮道。
“小说家?”萧承又问道。
其实这并不算难猜,和杂家中人混在一起,当初又见过他在茶馆说过书,想来也只有小说家符合他的身份了。
游星光听到萧承之言,沉默片刻,然后面色微微有些异样,低头道:
“不敢欺瞒陛下,草民正是小说家传人……杂家门人,自逃入云国,休养十几年,方才有了一丝喘息之机,实在不愿意……”
萧承眉头一挑,打断道:
“杂家的事情,还是让杂家的人来同朕说吧。朕久居深宫,对诸子百家不甚了解,便请你为朕讲讲吧。”
萧承刚刚掌握朝政,手中有一大堆事情要忙。杂家那边愿意和解,萧承乐见其成。
但既然和解,总要有些诚意吧,让旁人来替他说和,到底差了点意思。
游星光闻言,眼睛一转,却是没有流露出什么失望之色,心中反而暗松了一口气。
他的任务,其实只是替杂家,向萧承传达一个态度而已。毕竟他年纪不大,又不是杂家弟子,哪有什么资格代表杂家前来和解呢。
“草民自有便游走江湖,诸子百家的故事,皆有所耳闻。陛下若想要知道,草民自当知无不言!”游星光拱手道。
“好,就从你小说家开始吧!”
然而,就是这么一句话,却是让游星光脸上一僵。
“呵呵呵,陛下,我小说家不入九流,有甚好说的?不如说说太师汪晓出身的阴阳家如何?”游星光强笑两声,讪讪道。
萧承察觉到游星光似乎有些不愿意,反而更感兴趣了,眉头一动,极为恶趣味地道:
“不,就从小说家开始说起!”
游星光闻言,张了张嘴,脸色开始涨红。不知为何,好像很是羞耻的样子。
“小说家……我小说家、嗯,上古时期,有一官职,名为‘稗官’。专司搜集街集巷语,奇闻异事,以供天子考查民风民俗。后来逐渐演变,便成了我小说家。鼎盛之时,小说家门人遍布天下,掌握无数奇闻异事,世间秘闻……”
说到这里,游星光更是顿住,哼哧哼哧地,有些不愿意说下去。
“然后呢?”萧承又问道。
“然后,上任夏皇,因小说家编造宫廷秘史,臆造艳文,所以禁止小说家门徒在夏国行走……”游星光越说,声音越是微小。
萧承眨了眨眼睛,忽然明白过来,这小子为什么这么羞耻,甚至有些抗拒了。
你要是长辈因为写刘备文被逮进去了,你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萧承轻笑一声,看着涨红着脸的游星光,突然道:
“你还能联系到你门中其余的人吗?”
游星光闻言,微微一愣,抬头看向萧承。
忽然之间,一个念头从他脑海之中闪过,让他心中一跳。
“陛、陛下,为何要寻我门中之人啊?”游星光咽了咽口水道。
萧承眼睛一眨,沉声道:
“朕欲重设‘稗官’之职,你小说家若是愿意,可为朕效力!”
小说小说,小道之说,浅显之言,难登大雅之堂是没错,但却是甚得百姓喜爱啊。
这用好了,就是舆论攻势啊!更不用说,还有收集各种情报这种作用了。
第七十六章 条件
看着游星光一脸迷糊,犹在梦中一般地离去,冯保眼皮耸拉着,凑到萧承旁边,轻声道:
“陛下,可要奴婢派人跟着?”
萧承闻言,摇了摇头,道:
“不用了,杂家的人之前上过一次当了,这次必然不会再让你的人摸过去的。”
“是。”
萧承刚起身伸了个懒腰,眼睛却一个不注意扫到了手边再次堆积起来的奏折,眉头不由一皱,指着道:
“朕不是刚处理完了那么多的奏折了吗,什么时候又来的?”
冯保闻言,连忙道:
“是刚刚递过来的奏折……是老太尉、程将军分别递过来的。”
萧承轻叹一声,有些不情愿地再次坐了下来,取过奏折翻阅起来。
如今这个时候,萧承刚刚重掌大权,不少事情都要亲自过问,是真的够忙!
为了以防万一,萧承这个时候,已然将程不识调离了禁军之中,充任陶艾的副手,一起主管京中诸多兵马。
二人所上报的奏折,大差不差,基本上就是分别禀报京中诸兵马的人事调动、兵甲补给、操练粮饷之事。
老太尉陶艾虽久不在军中,但当年他以小兵出身,奋力搏杀,到如今高位,在军中事迹流传甚广。在军中士卒眼中,这样的人威望是极高的。
有陶艾坐镇,又有程不识在一旁配合,京中军权已经尽在萧承手中。
只不过萧承自己也很清楚,此时的他,还没有真正到可以放松享乐之时。
要知道,汪晓的势力,在边军之中更甚!大军上下,哪个位置没有他亲手提拔将领?
若是一个不慎,逼反了禁军,只怕就算萧承最后赢了,整个云国也得国力大衰!如此后果,他是不愿意见到了。
想到这里,萧承突然放下手中奏折,起身道:
“去长秋殿!”
冯保闻言,连忙领着萧承,朝长秋殿而去。
希宜宫中的地道,自然不能留着了!毕竟知道的人,实在太多了。在地道完全堵住之前,希宜宫显然是不适合居住的。
此前临时软禁南荣姝的长秋殿,就成了她新的寝宫。
长秋殿中,南荣姝发髻有些散乱,抱着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话本,趴在榻上百无聊赖地翻看着。
就连萧承到来,她也只是眼皮抬起稍稍看了一眼,然后又再次低垂了下去,整个人毫无波澜,只当是没有看到萧承一般。
萧承看着一副无欲无求,咸鱼模样的南荣姝,脸上下意识皱起,无语道:
“你这是咋了?”
南荣姝一手撑着脸,一手翻着书页,漫不经心地道:
“你难道不喜欢我安分一点?我就是你制衡族里的人质,所以要摆清自己的位置!”
萧承嘴角一抽,下意识地看向玲儿,道:
“她是什么时候犯的病啊?”
玲儿嘴巴喏了喏,道:
“主上没病……和您定下约定之后,就一直是这样了!”
萧承眉头一挑,看着就差在脸上写着颓废二字的南荣姝,心中不由得嘀咕道:
自己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啧,这就是逆商低的坏处了。还是太年轻,得打磨。
“咳,起来,和你商量点事情!”
南荣姝轻叹一声,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两眼话本,这才撑着身子坐起,慵懒道:
“说吧!”
萧承看着她这幅模样,嘴角抽动地更厉害了。深吸一口气,萧承开口道:
“你族里那些被罚入军中效力的人,我打算抽出来编练一支军队,但这些人人数不够,也不够听话,需要你想个办法。”
南荣姝闻言,看着萧承,大眼睛微微眨动,不确信地道:
“你说什么?用我的族人编练军队?”
“是!”
南荣姝狐疑地看了萧承一眼,然后断然拒绝道:
“想都不要想!族中人丁本就不多,好不容易能下山过好日子,我怎么可能答应你让更多的族人上战场?”
“朕视哀牢族族人为云国百姓,那为何不能让哀牢族族人为国效力?既要过好日子,又不想承担保家卫国的职责,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情?”萧承沉声道。
南荣姝撇了撇嘴,再次趴了下来,闷声道:
“呵呵,我族人还没从山上下来呢,你就要他们去当兵?就想去饭馆,我还没吃饭呢,你就要收我钱?天底下,才没有这样的道理呢!”
萧承看着南荣姝这幅模样,脸色微微发冷,道:
“你就不怕朕收回之前的承诺?”
南荣姝扭过头来,冷笑一声,道:
“你以为,我之前明明都知道你和汪晓一个都不好对付,还要领着族人前来,赌你会和汪晓两败俱伤?”
这话,倒是让萧承微微一愣。
“为何?”
南荣姝苦笑一声,神色微微有些失落,道:
“前廷尉李廉,是我族中青年一辈中最杰出的人。他也是族中数百年来,手段最厉害,几乎要成功地领着族人们走出山中的人。他让族中上下,都看到了曙光!可是他最后,还是死了,族里最后一口心气就散了!”
萧承闻言,没有回话。
如今看来,哀牢族在宫中的势力,其实并不算重要,只不过是一层保险而已。事情成败的关键,其实还是在李廉那边。
只可惜了,哀牢族找了一群互相猜忌的猪队友,要不然加上临时入场的剧孟,汪晓早就死在了回京了路上了。
南荣姝又补充道:
“族里人心一散,就有人甘心困守大山之中。有人想要隐藏哀牢族的身份,融入其他部族之中。也有人想要殊死一搏,起兵出山搅得云国上下鸡犬不宁。哀牢族土崩瓦解,人心四散,几乎已成定局。我兵行险招,本就是无奈之下的最后一搏而已。”
此时的南荣姝,语气虽然淡然,但不乏威胁之意。
你反悔,我哀牢族是没了,但你也不见得好受。
萧承沉吟片刻,再次开口道:
“一万!我需要组建一只一万人的苗兵队伍,说出条件吧!”
南荣姝见状,嘴角一弯,爬坐起来,道:
“土地、粮种、农具、耕牛,三年免田税,还要官府出人,协助我族人定居!”
“好!找你们族老来和我谈!”萧承毫不犹豫道。
第七十七章 阴阳家
夜空之中,一轮新月挂在空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山崖之上,一身穿白色锦缎素袍,满头白发散落身后的老者,正独自坐在这边,仰头望着夜空,面露沉思之色。
他身后的山间道路之上,一道身影一步踏出,身形消失原地,然后又顿时出现在十数丈之外,宛若闲庭漫步一般,悄然落在老者身后。
“宗主,您来观星,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害得弟子们好找!”
说话的,是穿着一身道袍,浑身气势玄奥的男子。
只不过虽然穿着道袍,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此人并非道家中人。
他身上的道袍,寻常道袍有极大的差距。道家清静无为,服饰简朴。
而这位男子,身上的玄色道袍,其上用金线绣着极为繁琐华丽的图案,周身打扮,也可谓是极尽华丽,一点都没有道家的样子。
端坐山崖边的老者也不回话,继续抬头望着天空。
身穿华丽道袍的男子也不再多问,静静地侍候在老者身后。
片刻之后,头顶新月,此时不知为何,稍稍隐去了光辉,露出了漫天的星辰。
这一瞬间,老者双眼之中,绽放出宛若星辰一般的紫色光彩。
老者干枯的手,随意地抬起。掌心之中,一点亮光亮起,然后好似炸裂一般,化作无数毫光,猛地朝四周散去,围绕着老者身躯,缓缓转动起来。
眨眼之间,郁郁紫气冉冉而起,充斥老者四周。
点点毫光,配合着周身紫气,种种异象,好似在老者身旁形成了一片星河。无数光点,隐隐与天空之上的群星相互呼应,按照某种特定的规则,不断运转起来。
星云流转,玄奥之意充斥期间,让人心神沉迷。
身穿华丽道袍的男子,此时似是难以自制一般,气息微微发粗,双眼紧紧盯着老者手中的动作,甚至连眨眼睛都不愿意。
下一刻,一点毫光不知为何,突然冲出了紫气星云笼罩的地方,朝道袍男子冲去。
在道袍男子的视线之中,这一点毫光,却是化作了硕大的星辰,划破天空,以毁天灭地之势,朝他而来。
男子猛地惊醒过来,脚下不由自主地倒退数步,狼狈地差点跌坐在地。
老者回过头来,用着平静的眼神,就这么看着男子。
男子面上流露出羞愧之色,将头一低,道:
“宗主恕罪,弟子心境不够,险些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老者点了点头,伸出干枯消瘦的手指,指着周身环绕的种种星象,用着老迈嘶哑的声音,道:
“紫微动,星位南移。西南,有变!”
道袍男子闻言,眉头一皱,喃喃自语道:
“西南、西南?西南云国?”
男子脸上先是露出一丝惊愕之色,然后忍不住惊喜道:
“西南云国,难道是汪晓师弟成功了?”
老者闻言,摇了摇头,道:
“帝星幽而复明,为中兴之像。”
男子脸上一滞,收起喜色,沉默着点了点头。
帝星主中兴之像,不用多说,定然是汪晓失败了,要不然绝不会有如此星象。
“唉,汪晓师弟,天资出众,本是入我阴阳家内门的合适人选……可惜他,终究是放不下心中的抱负!”男子轻叹一声道。
老者沉默片刻,再次道:
“选合适的外门弟子,去云国看看吧!”
男子一愣,忍不住道:
“宗主,佛家虽在中原声势不大,但在云国已经扎根数百年了,根深蒂固,将云国上下看得紧紧的。数百年间,诸子百家都曾经不止一次想要进入云国地界,但皆被佛家的人给挡住了……”
老者摇了摇头,道:
“没关系,佛门这次站错队了,已经输了这数百年的兴旺!云国本就不算小国,又有中兴之像,正是我阴阳家扩大影响的机会!”
男子闻言,顿时明白过来,连忙俯身拱手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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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指尖飞快地敲击着桌面,看着殿中站着的鹤发童颜,满脸沟壑的老妇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说是自己这边提出的要求,但昨天和南荣姝商量,今天这人就来了,怎么觉着就是有种被套路的感觉了呢!
“哀牢族族老柳氏,拜见陛下。”
“额,柳老免礼吧,免礼!冯保,赐座!”
眼前的哀牢族族老,瞅着样子,年纪最轻也得八十往上了。看着人家颤颤巍巍地要跪下行礼,萧承还是没顶住,连忙出声道。
柳老闻言,也便顺水推舟一般地没有继续行礼。
“此前老身便已在京中,收到主上口信,便当即前来拜见陛下。多谢陛下开恩,使我哀牢族终不再困守大山之中,与天争命了!”柳老低着头道。
萧承闻言,沉吟片刻,道:
“哀牢族之事,想来并非是历代先皇本意,应当是被手下群臣曲解了……今后哀牢族子民,便是我云国真正的子民了,后世君王,绝不会另眼相看!”
柳老闻言,苍老的脸庞宛若木头,沉声道:
“只要陛下对我哀牢族一视同仁,今后哀牢族,便是陛下最为忠诚的子民!”
六百年的苦难,其中恩怨,自然不可能凭着一张圣旨,便能一夕之间消散。
但幸好柳老还算清醒,分得轻重,看得清形式,哪怕心中还有不满,但为了族中子民,还是只得低头服软了。
坐在上首的萧承,虽然看不到低着头的柳老脸色,但显然也看出了一些,继续开口道:
“朕也知这些年哀牢族子民受了颇多苦难,为弥补哀牢族,朕欲封柳老,为清迈郡郡夫人。哀牢族中,有愿意下山者,可随您前往清迈郡。男子赐田十亩,女子孩童各五亩。但有愿意从军者,多赐十亩田地。”
清迈郡,是汪晓此前,灭了南方小国之后设立的郡县。
此地土地肥沃,气候适宜,还是衡通云国南北的要地,从各种方面、各方来说,都是极好的地方。
土地肥沃,但此地人口稀少,哀牢族可得休养之地。
同时,云国也能不需迁徙人口,便能开发当地,增长国力。
地处要道,衡通南北,这意味着不愿意种地的哀牢族族人,也可以靠着商道做小生意过活。
同时也意味着,就算哀牢族重新反叛,云国大军也能够极快地反应过来,从容地调集各地兵马围剿。
第七十八章 佛门伟业
“还有,哀牢族族民不善耕地,可由当地官府分发耕牛、农具、粮种,派遣老农传授技艺。下山三年之内,可免除田赋。若有从军者为云国战死,名下土地,永久免除田赋,其妻女子嗣,由官府供养!”
柳老听着萧承的承诺,却是不由得一愣。
她也没想到,萧承开出的条件,竟然如此优厚。优厚到她都有些怀疑,其中的真实性了。
柳老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此言当真?”
萧承双眼直视柳老,昂首凛然道:
“天子一言,岂是儿戏?”
这个时候,就连一直在旁边发呆的南荣姝,也不由得惊讶地看向萧承。
这些条件,可比她们之前设想的好上太多了。
萧承见她们二人似是不太相信,沉声道:
“朕如此优厚,原由有二。一是哀牢族境遇,朕甚是同情,有心弥补。二来,也是因为如今云国的局势。朕初掌大权,朝中人心不稳,边军尚未解决。诸多事情,已经让朕头疼不已,实在不愿意你们哀牢族再出来捣乱。”
萧承说到这里,见南荣姝二人微微点头,又开口继续道:
“你哀牢族想要过安定舒适的好日子,朕想要维系国内稳定秩序,这二者并不冲突。如此优厚条件,已是朕给出的最大诚意了!”
柳老听到这里,权衡再三,心中已是动容,下意识地看向了南荣姝。
感受到族老投来的目光,南荣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柳老当即站起身来,对着萧承俯身一礼,道:
“陛下,族中子民久居山中,目光短浅,有近半的人畏惧大山之外,不愿出山,让这些人搬迁出大山,可能尚需要一些……”
嗯,这是想要留一手的意思,应该是防着萧承把她们哀牢族骗出来再杀。
只是萧承既没抱着别的什么想法,也不怕哀牢族真的包藏祸心,借机蛰伏。从头到尾,萧承只是需要那哀牢族青壮,训练他的苗兵。
他点了点头,无所谓道:
“畏惧未知之事,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哀牢族族人迁徙出山之事,可由你亲自督办。”
听到这里,柳老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对着萧承恭敬道:
“陛下天恩,我哀牢族感激不尽,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力!一万部族青壮,一月之内便能集结,听从陛下调遣!”
“柳老深明大义,朕心甚慰……对了,这些青壮,既然要从军效力,其亲眷家属必然要多加照顾。这样吧,这一万青壮的亲人,还是跟着去清迈郡吧!”
萧承这个时候,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不重要的事情一般,轻飘飘地吩咐道。
这一万苗兵,寄托萧承厚望,还是得留些制衡手段的。
柳老就好像没有听懂萧承话中藏着的深意一般,再次躬身道:
“陛下仁慈,老身为族中青壮,谢过陛下了!”
萧承亦是温和一笑,让殿中气氛显得极为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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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唱经之声,庄严肃穆。阵阵香火飘荡,青烟冉冉。更有厚重钟鸣之声,回响在山林之中。
浩荡庄严的感业寺大雄宝殿之中,年轻主持慧痴,正与此代大法师慧开,一同领着寺中文僧做着早课。
只不过,今日首座之上的主持慧痴,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恍惚之间,甚至连经文,都念错了几回。
他这般异样,别说坐在他身旁的慧开大法师了,就连下面一些普通僧人,都察觉到了。
数篇经文念完,慧开睁开双眼,瞥了一眼身边仍然出神的慧痴,轻咳一声。
慧痴这个时候,才算是回过神来,扫视下方注视自己的僧人,连忙双手合十,低头道:
“早课完毕,诸僧各自散去,扫洒除尘。”
“谨遵方丈法旨!”诸僧人一齐行了佛礼,这才起身逐一离去。
待一众僧人离去,慧开双手合十,口宣佛号,轻声道:
“阿弥陀佛,方丈,你的心乱了!”
慧痴闻言,面露苦涩之意,开口道:
“法师,京中的消息传来了。汪晓受了刺客惊吓,如今留在了宫中养伤。呵呵,养伤?只怕软禁才是真吧!我万万都没想到,萧承的心机,竟然深到如此地步!装傻充楞,蛰伏许久,真的让他一朝翻盘。”
慧开闻言,神色依旧淡然,眼眸低垂,道:
“一切皆是缘法,不可强求……”
慧痴听到这话,神色不由得变得有些激动,急道:
“法师,我佛门上下谋划这么久,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差这临门一脚,半途而废,实在可惜啊!”
慧开看着慧痴的神色,摇头道:
“皇帝手段高超,此前封闭京中各门,接管兵马,治理城中秩序。等消息传回寺中的时候,朝堂百官、京中大军,都已经被他掌握。此时大局已定,再强求也是做无用之功!”
慧痴连连摇头,呼吸有些急促,道:
“不、不,还有机会!汪晓被软禁,他在边军之中的心腹,定然惶恐。只要暗中鼓动,我再以宗室身份,赦免其罪,他们必然听命。到时候里应外合,便……”
“方丈!”慧开脸色一厉,猛地打断了慧痴。
“方丈,我等原本力量薄弱,不比汪晓,这才只得坐视汪晓威逼皇帝,想着等其篡位,引起公愤之后,再号召云国上下起兵反抗,最终还政萧氏!”
“对汪晓虚与委蛇,是为了云国百姓和萧氏着想!可如今,皇帝手段高超,软禁了汪晓,朝政归还萧氏,皆大欢喜,有何不可?”
慧开面露无奈之色,苦口劝道。
慧痴却是脸色有些发青,连连摇头,猛地起身,怒道:
“萧承忍辱负重,装痴卖傻,必是心机深沉,雄猜阴桀之人。此前寺中袖手旁观,坐视其被汪晓欺辱,难保他没有记在心中!若是等其回想此事时,感业寺上下,必有劫难!我为方丈,绝不可坐视此事发生!”
慧开张口欲劝,但还不等他开口,慧痴猛地一甩袖子,决然道:
“我为感业寺方丈,云国上下寺庙以我为首。又是云国宗室,亦有大义在身。只要登临皇位,必化云国为地上佛国。还请法师,看在偌大功德,以及这满寺僧侣,助我一臂之力!”
慧开张了张嘴,犹豫再三,终究是长叹一声,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轻念佛号,一副无奈默认了的模样。
慧痴见慧开默认,心中大定,对着他施了个佛礼,转身离去。
等待慧痴离开,慧开缓缓抬头,看着大雄宝殿之中,那慈悲庄严,用怜悯目光俯视下方的金身佛像,目光深邃,波澜不惊。
第七十九章 帝王致富经
养心殿中,马敏文躬着身子,举着手中奏折,沉声道:
“陛下,这是去年统计出来的赋税明细。”
冯保连忙小步跑下陛阶,接过奏折,递到了萧承面前。
“税收不应该是在秋收之后就收取的吗,为何这奏折现在才递上来?”萧承微微皱眉,一边接过奏折,一边问道。
马敏文闻言,连忙解释道:
“陛下,税收虽在秋收之后,但我国中各族百姓混杂,并不都以农耕为生,充税之物繁杂,统计颇费时日。再加上此前太师领兵征战,为避免后勤过长,曾多次就地征收粮草。税务明细,多次修改,到了昨日方才整理完毕。”
翻看奏折,其上密密麻麻,米、银、钱、丝绸、匹帛、茶叶等等之物,看的人颇为头大。
直接翻到最后,就见奏折之上将上述之物,折合银钱,共计八百四十七万两。
云国虽然不大,偏居天南一隅,但其北与吐蕃、西域通商,西边商通天竺。再加上汪晓扫平南方诸国,占据了南方的渔盐海产、珍珠宝货之利,只论富庶程度,已经是天下诸国之中数一数二的了。
萧承合起了奏折,眼睛眯起,问道:
“朕记得,国中前几年的税收,可都是过千万两的啊?怎么今年,就差了近一百多万两?”
“前些时候,国中诸家皇室寺庙,上书请求重铸佛像金身、翻修殿宇。按照惯例,朝廷便给批了……”
萧承眼睛一冷,高声道:
“批了?一百多万两银子,朕怎么不知道!”
“陛下那时候,还在宫中、嗯……还在宫中静养。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祖制,太师当时又点头了,臣等也不好违抗。”
眼看萧承面色越发冷冽起来,马敏文又急忙道:
“往年也没有这么夸张,只是好像今年,数间要翻修重铸的皇家寺庙撞到了一起,这才花了这么多!”
马敏文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萧承,就见其坐在龙椅之上,面色极为难看。
正当马敏文以为自己要承受萧承雷霆之怒时,萧承却是眼睛微微一动。
常人无法看到的视线之中,帝卡模板展开。
【蓝色帝卡:大理太祖--段思平
……
笃行佛教--装备此卡,每年需修建一间寺庙。佛家弟子好感度上升,民心每年增加1点,修建佛寺费用增加50%,税收减少15%。
……】
前几年税收,都是一千万白银出头,今年八百五十万,可不就是少了百分之十五嘛!难怪这帝卡只是蓝色等级的。
萧承无奈,只得强行将心头不快压下,沉声道:
“罢了罢了,尽快将赋税送入国库吧。此前太师府中不过留着五百多万两,又要养着前线大军,又要运转朝廷,实在不够用。不管如何,等明年赋税收上来,应该会好些!”
妈的,一年之后要是抽不到别的帝卡,他宁肯啥卡都不带,直接白板上场。
听到萧承所言,马敏文将头埋得更低了,变得有些结结巴巴,很是为难道:
“陛下,这、这税收……”
萧承见他吞吞吐吐的模样,微微一愣,道:
“又怎么了?”
马敏文抿了抿嘴唇,硬着头皮,道:
“清单明细虽是刚刚整理出来,但这税收,却是早已收上来了……太师府中的那五百多万两,便是剩下的!”
萧承闻言,整个人顿时一僵。
五百万两多吗?
自然是多的。
可在一个国家面前,这五百多万两,似乎就不算太多了!
全国上下,加起来二三十万的兵马,不说什么兵器铠甲,粮草物资,一年光是军饷,就近两百万白银。
还有百官俸银、宫中开支,朝堂运转等等,加起来五百万两根本打不住!
万一再遇上个什么灾害,那根本想都不敢想。
“钱呢?哪去了?这几年风调雨顺,税收难道年年花光?”萧承脸色难看道。
马敏文低着头,回道:
“太师这几年,训练兵马、打造兵器、领兵征伐就没停过,国库中的积攒都花的差不多了。一个月前,又调拨了三百万两的银子以供边军……”
萧承神色越发冷冽,心中杀机不由涌动起来。
国库没钱了怎么办?
抄家致富啊!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萧承冷着脸,让马敏文退下。
马敏文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倒退出殿,然后闷头朝宫外走去。
直到被家仆扶上马车,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可当马敏文,想起萧承刚刚身上突然涌现的杀机的时候,他又是忍不住浑身一颤。
一个手中掌握着兵权,还有着臣子们把柄的帝王,在国库没钱的时候,能做什么,会做什么,自然不用多说。
不行,不能再拖了!
马敏文双眼闪烁,心中决然,直接对着车厢之外道:
“不去府衙了,直接回府!”
“是,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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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大营之中,老太尉陶艾,在身后数名老卒的护卫之下,端坐帅位之上。
程不识站在一旁,拱手道:
“太尉,末将已派出可靠人手,带着调令,快马加鞭朝边军而去了!”
陶艾点了点头,道:
“这次的调令之上,有玉玺、太师府印信,以酬升职功为名,调集边军八名校尉以上将领回京。但此举,并不算万无一失。若是有人伪造京中谣言,鼓动边军造反起义,只怕局势便不可收拾!”
程不识眼睛一动,道:
“那太尉打算如何?”
陶艾眼中杀意一闪,嘶哑着嗓子道:
“石城郡本就是是边境要城,如今又成了边军维系后勤的关键之地,我欲上书陛下,亲自领兵马,前往扼守此地。若是边军将校听从调遣,我便亲入军中大营,接管兵权。若是不从,直接斩断边军后勤!便是拼着这十数万大军尽没,也不可让局势败坏!”
若是十数万精锐边军损失殆尽,那对云国来说,可真是元气大伤啊。不过就算如此,也好过让其起兵谋逆。
程不识也是军中出身,自然不会有什么妇人之仁。
只是他见陶艾老态龙钟的模样,还是忍不住道:
“太尉身份贵重,不可以身犯险!不若末将前去,也好以防万一。”
陶艾淡定地摇了摇头,道:
“程将军年轻勇武,素有军略,但论及此事,却是不如我这个老朽。我本就是出身边军,虽不理军务多年,但还是有一点威望的。又有大义,应该能够压服边军!”
见程不识还有开口,陶艾猛地一挥手,道:
“不用多言了!我意已决,京中诸多兵马,没有陛下信任之人节制,我也不放心!所以程将军,你必须留下。”
程不识闻言,也知道陶艾所言为真,只得拱手道:
“谨遵太尉之命!”
第八十章 心服口服
御花园凉亭之中,萧承拿着老太尉递上的请命奏折,默然许久,终是轻叹一声,提起朱笔批了个“准”字。
萧承将奏折递给一旁的冯保,然后道:
“从粘杆处中抽调十名精干人手,随侍太尉身边。若事不可为,必要护得太尉回来!”
冯保连忙应诺,双手接过奏折。
“老将军都这个年纪了,性情秉性,倒是和当年没有半点变化。”汪晓语带感慨,露出一丝回忆往昔之色。
萧承闻言,眉头一挑,看向汪晓,道:
“太师若是还记念老太尉,何必让他受这奔波之苦?不如太师手书一封,让边军将领服从朝廷命令。朕答应,一切既往不咎。如此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
汪晓轻笑两声,深深地看了萧承一眼,道:
“陛下今日让我前来,便是为了这件事?”
“呵呵呵,自然不是!”萧承轻笑道。
二人说话间,便有一名宫中侍者,领着一富态男子,走入凉亭之中。
富态中年男子走入凉亭之中,看了一眼面前坐着的年轻贵气,一身尊荣气势的少年天子,以及一旁的汪晓,心中不由得一动,当即躬身行礼,恭敬道:
“草民金圣源,拜见陛下!”
萧承看着眼前的杂家门主,似笑非笑道:
“门主姗姗来迟,倒是让朕等得心急了!”
金圣源弯着身子,道:
“杂家事务繁多,总要安置妥当,请陛下恕罪!”
萧承嘴角一弯,摆了摆手,道:
“门主能来,朕还是高兴的!”
他顿了顿,又扭头看向汪晓,似是刚想起来什么一样,开口道:
“太师许是不知道,这位杂家门主,便是铁先生的师兄呢……”
汪晓看着面前的金圣源,喉咙一动,沉默了许久,方才点头道:
“金门主,许久不见!”
当年汪晓曾经庇护过了杂家门人,自然是见过金圣源的。
金圣源对着汪晓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
汪晓嘴唇动了动,但终究是没对金圣源说什么,而是扭头看向萧承,道:
“陛下将我喊来,便是为了见金门主一面?”
萧承淡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突然反问道:
“太师从入宫休养以来,从未心生气馁,便是将杂家视作后手吗?”
汪晓看着眼前的萧承,又看了看金圣源,面色变化,沉默片刻,终究是轻叹一声,露出了一半颓唐,一半释然的神色。
“其实陛下说错了一点,我从没有准备什么后手!维系朝堂稳定、治理云国抚境安民、训练将士征战四方,光是这几件事,便已经将我牢牢牵制住了。而且我一直认为一切尽在掌握,没有心思,也没有精力、人手去弄什么后手?”
汪晓顿了顿,眉宇低垂,流露出悲哀叹息之色,低沉道:
“我之所以认为一切还有希望,不过是相信圣文罢了。圣文虽然天性执拗,但并非不知变通之人。当我听说,他不愿离去,而是拼死力战,死在了宫中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他是在用自己之死,来换取将杂家拖下水。”
汪晓自被软禁宫中一来,萧承还是第一次看他流露出这样颓然丧气的神色。
“铁先生,确实不负太师的看重!”萧承也不由得真心赞叹道。
汪晓流露出苦涩之笑,摇头道:
“他本来是不需要死的,他低估了陛下的心胸了!”
萧承摆了摆手,道:
“这倒还真不是朕的心胸够大,一是朕现在这头疼事太多,实在不愿意胡乱招惹人。二来,还要感谢一位少年从中斡旋呢。”
若不是游星光这个胆子大到不行的少年,杂家这边就算逃走,萧承也会不断派人追查搜捕。
到时候便是杂家再不想出手,但为了一席立足之地,也只能将所有赌注,都压在救出汪晓上面了。
杂家虽然落魄了,但好歹当年也是十家之一。而且铁圣文能够将希望寄托在杂家之上,当然是有着一定底气的,要是让他的遗计得逞了,局势还真就保不准了。
许是一切指望都已经落空,汪晓面色灰败,眼中神采顿失,好似在短短一瞬间的功夫,苍老了许多。
“我一向自视甚高,但对于陛下,如今是真的心服口服了。若是陛下与我互换境地,自认不能做到陛下这般。心机胆识、心胸气度、武功智谋,陛下无一不是当世顶尖!”
听着汪晓的夸赞,萧承莫名有些心虚。
其实要是没了金手指,他早就重开了!
“太师若是当真心服口服,便请去信一封,劝服边军听从朝廷之命!对你,朕也不说什么既往不咎的虚话。但朕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对太师一生功过是非,绝不做一丝诋毁!”萧承掷地有声道。
在接触朝政之后,萧承也得真心承认,汪晓执政二十年,真的给自己打下了一个很好的底子。他前半生的功业,是不容磨灭的。
汪晓抬头,看着眼前目光坚定的萧承,苦笑一声,道:
“好!”
萧承心中一定,对着冯保一示意。
冯保心领神会,当即捧来笔墨纸张。
汪晓也是真的放下了,也不犹豫,提笔便写。
洋洋洒洒,尽是让边军效忠萧承的说辞。
写完之后,汪晓放下手中笔,呆愣了一会儿,又是长叹一声,
萧承接过,看了一眼书信,然后嘴角弯起,心头长舒一口气。
如此一来,边军应该不是问题了!
汪晓看着面露轻快之色的萧承,突然心中一动,开口道:
“陛下,还不可大意!”
萧承眉头一皱,抬头看向汪晓。
汪晓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言,对着萧承微微拱手,然后转身离去。
冯保见状,刚要示意周围小太监拦住汪晓,便被萧承阻止。
“不用了!”萧承沉声道。
其实有些事情,萧承未必没有怀疑。
越是接触朝政,他便越是清楚佛家在云国的影响力。若是佛家一直站在皇室这边,汪晓的势力未必能够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想到这里,萧承眼睛一动,看向了一直站立在旁的金圣源,开口道:
“金门主……”
“陛下,杂家门下,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金圣源突然道。
萧承一顿,看着低头臣服,极为识相的金圣源,突然笑道:
“好啊!”
第八十一章 就算是皇帝,该吃的软饭也还得吃
“真的?”养心殿中,萧承眼睛眨动,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书信和银票,再次确认道。
冯保站在一旁,躬着身子,毫不犹豫地回道:
“陛下,千真万确!马大人昨日派其幼子上门,给奴婢送了三千两银子和一封书信,信中请奴婢帮忙,承诺事后还有重谢。”
萧承摇了摇头,冷哼道:
“他给你送银子,就为让你帮着想办法送杨家女儿进宫?哼,整日不好生办差做事,尽弄这些幺蛾子!”
“陛下,马敏文马大人的小儿子、老太尉之孙、少府令独子,三人取了同一家的女子。书信之中,他自言三家如今皆受重用,有结党营私之嫌,心中惶恐。但他也只陛下如今缺少能用之人,是以不敢请辞……”冯保回道。
马敏文这些话,应当是故意说给冯保听。为的就是让他告诉萧承,以表明他自己心中的敬畏,日后也绝不敢有半分逾矩之处。
萧承心思一转,便明白了马敏文的意思,但他还是嗤笑一声,道:
“朕若是日后猜忌他们三家,难道宫中有个女子吹枕边风,便能让朕收回杀心?你回去告诉他,只要三家知进退,有分寸,朕必恩荣有加,绝不会动他们一丝一毫。”
马、陶、曲三家,虽然算是姻亲,但到底家风秉性都不尽相同,实在不算一路人。再加上萧承是金手指在手,能够看到三家家主的忠心值。
所以就算如今三家皆是位高权重,有着一定的隐患,但萧承依旧有信心能够驾驭。大不了到了时候,用尊荣高位换他们的实权呗。
冯保闻言,微微低头,道:
“陛下仁厚,是朝中百官和我等奴婢们的幸事……”
萧承没有说话,再次拿起手中的书信看了两眼。
书信之上,马敏文语气诚恳,不断说自己老迈,老病缠身,意欲隐退,只是如今陛下手下无人,这才强撑病躯,甚至直言,只要有合适人选,他必定第一时间辞官,诚惶诚恐之意尽显纸上。
萧承看了一会儿,沉吟片刻,冷笑道:
“哼,老狐狸倒是识趣,这还是为了为家族铺路……”
此前三家便有助萧承稳定朝堂之功,这时候又这般识趣,萧承自然要有所表示。若是再通过杨家的四个女儿,三家小辈和萧承就成了连襟。
如此好生经营数十年人脉,积攒底蕴,起码是保家族百年繁荣富贵的路子!
“陛下,倒不是奴婢收了马大人的好处。而是奴婢觉得,陛下不妨答应了就是。”冯保见状,小心翼翼地出声道。
萧承眼睛一动,看向突然大着胆子劝说自己的冯保,道:
“怎么说?”
冯保见萧承没有动怒,心中一松,连忙解释道:
“陛下之前,不是一直头疼国库空虚的事情吗?臣手下的粘杆处收到消息,马家、曲家这两天,正在疯狂变卖府中田产铺子,古董珍玩。估摸着,如今两家加起来,已经聚集有小百万两的白银。”
冯保顿了顿,又接着道:
“昨日马敏文之子言语暗示,似是有意将这笔银子,作为杨家嫁妆送入宫中……”
听到银子二字,萧承突然眼睛一亮。
下一刻,他猛地想起自己此前,曾经用过的一张策卡。
【白色策卡,夭桃秾李
卡牌效果:(永久)亲戚臣子,有概率推荐名妃、名臣。每次获得一名名妃,可获得该名妃魅力*1万的资金。负面,推荐名妃之人,影响力增加一百。
……】
萧承眼睛一动,心中突然明悟了过来。
杨玄琰是名臣,必然是史书留名之人。但他那属性,从未听说过的名字,还有马、曲两家此时的行为,估摸着就是史官介绍哪位妃子的时候,顺嘴一提。
“靠,当皇帝还得吃软饭……”
萧承自顾自地喃喃一句,然后看向冯保,玩笑道:
“好,马敏文这钱,看来没白给你送!”
冯保闻言,心中猛地一跳,急忙辩解道:
“陛下误会了,马大人送来的银票,都在这里了……如今国库空虚,奴婢是一分都没敢动啊……”
萧承看着眼前差点就要跪下的冯保,摇头道:
“你啊,就是太谨慎!朕一句话,你都得琢磨几遍……朕缺大钱,三千两倒是不缺。这银票你拿回去,算是朕赏你的!朕不是刻薄寡恩之人,不缺你的赏赐!”
冯保闻言,这才讷讷地止住了辩解之言,然后下意识地一抹额间冷汗,跪伏在地,感激道:
“陛下天恩浩荡,奴婢感激不尽啊!”
萧承点了点头,让冯保起身,道:
“杨玄琰串联三家,倒是也为朕稳定朝廷出了不小的力,此前不好明着赏赐,接他女儿进宫,倒是个机会!”
“明日下旨,杨家四女入宫,为昭仪位。杨玄琰封安宁亭侯,赐食邑一千五百户。”
冯保闻言,低头应诺之时,心中突然一动,然后面露难色,开口道:
“陛下,非是奴婢躲懒。实在是如今,奴婢既要整顿宫中秩序规章,又要负责粘杆处的事务,如今又要负责接杨家姑娘入宫,实在有些忙不过来……”
萧承手中一顿,看了冯保一眼,轻笑一声,点头道:
“倒是朕疏忽了。也好,以后粘杆处专司刺杀、护卫之事,交给郭解主管。你将粘杆处在宫中的人手分离出来,组建一个专门负责收集情报的机构。名字朕都想好了,就叫东缉事厂!”
粘杆处如今,汇聚刺杀、缉捕、情报诸多职责于一体,体态不免有些臃肿了。若是一直不管,将来只怕效率太低。
冯保谨慎,这个时候主动提出,便是担心沾染太多血腥,日后有杀生之祸。
相较而言,东厂专司刺探情报,是皇帝的眼睛。既不会沾染太多污糟之事,又得皇帝信重,是好到不能再好的位置了。
冯保心中一喜,当即躬身道:
“奴婢,谢陛下信重之恩!”
萧承点了点头,看着冯保,语带深意,道:
“你今后,要注意留心朝中大臣的底子……明白朕的意思吗?”
近百万两的软饭,倒是能解一时之急。但要想国库充盈,抄家才是良策!
第八十二章 感业寺异动
萧承重掌朝政,依旧有了半月。
中庆城中,重新恢复了秩序。
也得益于萧承的克制,并未展开什么大规模清洗朝臣的动作。不少权贵子弟,早就在家憋不住了,呼朋引伴地出来游玩。
城郊,感业寺山脚之下。
一队僧侣侍立在山门之下,对着前来烧香礼佛的一众权贵家眷们连连赔礼,口称慧痴方丈有命,欲要闭寺清修一年,苦口婆心地将他们一一劝返。
佛家在云国信仰根深蒂固,权贵家眷们也不敢造次,只得失望离去。
一辆辆华贵车架,朝中庆城折返,在官道之上,与十数名衣着简朴,身材壮硕,背着行囊的僧侣擦身而过。
感业寺乃是云国寺庙之首,前来拜访、挂单、求教经书的僧侣从来不少,是以这些人,根本引起别人的半点怀疑。
山门之下侍立的僧侣,见到这队僧侣,相互一施佛礼,没有问上半句,便将几人放上了山。
感业寺大雄宝殿之前,两千多名僧兵已然齐聚,列着肃杀军阵,操练了起来。
与常人印象之中,手持一根白蜡杆的僧兵不同。
此时在感业寺中操练的僧兵,手中持着戈、盾,挥舞赫赫,杀气腾腾。僧兵军阵之中,甚至还有持弓矢者。
操练之时,进退有度,阵阵喊杀之声,响彻在大雄宝殿之前。
本该是人间佛土之地,却是沾染上了血腥杀意,讽刺到了极点!
慧痴站在大殿须弥基座台阶之上,望着下方操练的僧兵,双眼炙热,意气风发。
“法师,我已派人联络各地佛寺。剩余各寺庙的僧兵,正朝感业寺而来!”慧痴看向身后慧开,信心满满道。
慧开望着下方的僧兵,轻叹一声,口宣佛号,摇头道:
“方丈,如今尚且能够回头啊!京中内外,数万兵马,就算八千僧兵齐聚,又能如何?方丈,还是不要为了一丝执念,造了杀孽啊!”
慧痴听到慧开又在劝说自己,眉头皱起,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厌烦之意,忍不住道:
“边军此时,应当已经收到京中局势变化的消息了,此时正是人心惶惶之时。我已派人,许诺赦免其等罪过,其必定臣服。到时候,只要萧承派出京中兵马前往,僧兵倾巢而出,定能一举攻下中庆城。诸事皆定,佛国临世,我教大兴之世就此来临!”
慧开摇了摇头,道:
“哪是这般容易啊!新任太尉陶艾,早已领兵前去石城郡。若是边军流露反心,切断大军后勤,边军不攻自破!”
慧痴闻言,刚想反驳,口中不由得一滞,转而又道:
“法师,您难道还没想明白吗?云国历代皇帝,明面上信重佛家,奉我佛家为国教。但他们,只不过是想着依靠我佛家理念,来安抚国中这些不同族群百姓之间的矛盾而已!
“德宗皇帝当年大肆提拔汪晓,让其短短数年便执掌大权,不就是想要利用他来制衡我佛家吗?还有当年汪晓掌权之后,便面对我佛家礼遇有加,但暗中不还是不停针对吗?”
慧开闻言,也不做争辩,只是眼睛一闭,低下头去,双手合十,口宣佛号。
慧痴年轻的面孔之上显出的,是本不该出现在僧人身上的滔天野心。
“法师,其实不管是汪晓,还是萧承,无论谁赢了,我佛家都会不断遭受打压。只有我佛家出身之人登临帝位,建立人间佛国,方才是我佛家出路!”
慧开睁开眼睛,浑浊苍老的眼睛深深看了慧痴一眼,然后幽幽一叹,道:
“方丈,就算一切顺利,我等攻下了京城。可万一陛下逃离,号召国中勤王,您又该如何?您虽是宗室,但总不比当今陛下名正言顺。”
慧痴嘴巴一动,心中更是烦躁,声音发厉,道:
“建立佛家乐土,乃是偌大的功德,是天下僧人共同的愿景。法师如此推三阻四,难道是对我佛不够虔诚?”
慧开连忙低下头去,告罪一声,辩解道:
“方丈此言过了,我只是觉得,此计策不够稳妥……”
“天下之事,哪有什么十足把握!那你说,又该如何?”慧痴气势高涨,继续逼问道。
“这、这……方丈恕罪,我并无什么计策。只是如今虽已与黎朝言和,但到底没有彻底罢兵,若是边军起兵,就怕黎朝趁机反攻,到时候……”
听着慧开法师的话,慧痴却是突然眼中一亮,打断道:
“黎朝?”
“对,黎朝!我倒是忘了还有黎朝!黎朝精锐大军被汪晓打得土崩瓦加,可拼拼凑凑,总还是有不少兵马的。我可将汪晓打下的数州交还给黎朝,换黎朝大军入境助我。加上边军,我不信萧承能挡住!”慧痴一拍手掌,面露兴奋之色道。
慧开法师看着慧痴,花白胡须颤颤几下,继续劝道:
“黎朝如今对我云国是避之如虎,闻之丧胆,不堪大用啊……”
慧痴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道:
“那就,把夏国大军也请来。此前与黎朝大战,夏国不是生怕汪晓袭扰国境,也调来了数万大军吗?用夏国一直想要的建昌府,换其出兵。反正只要十数万精锐边军在我手中,他们敢打鸠占鹊巢的主意吗?”
慧开法师见自己实在劝不动慧痴,只得低眉顺眼,低宣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方丈既然已然下定决心,慧开只得遵从。为建人间佛土,便有杀孽,我也愿一力承担!”
慧痴闻言,心头一顺,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继续看向那操练的僧兵,昂首挺胸,颇有一种乾坤尽握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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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看着感业寺山门之下,那侍立的僧众,神色莫名深邃。
“公子!”杂家金圣源挺着大肚子,来到萧承身后,躬身一礼道。
萧承转身点了点头,道:
“此前京中混乱,为避免麻烦,闭寺清修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你为何敢断言,感业寺有动作?”
金圣源闻言,和气一笑,取下原本一直夹在腋下的金算盘,拨弄一下,道:
“公子不知,我手下之人,不少从事商贾之业,卖些米粮养家糊口。感业寺不设庙田,全靠皇家供养,寺中所用物资,皆是采买而来。”
“哒哒哒”的几声,金圣源拨动手中算盘,伸到萧承面前,道:
“此前感业寺中,只论米粮,每半月采购六百多石。折合下来,一日消耗四十多石。若按一人一日斗米来算,寺中约有僧侣四千多人。”
说到这里,金圣源再次伸出手拨动算盘珠,道:
“而昨日,原本负责为感业寺供应米粮的商人,被要求每个月中旬,送八百石上山。此外,采买僧人还暗中找了另外一家粮铺,要求每个月月初也送八百石米粮上山。若论此来算,感业寺准备的,是五千多人的米粮!”
萧承点了点头,眼皮一动,冷笑道:
“还真是一天好日子都不打算让我过呢!”
第八十三章 苗兵
萧承再次远眺,深深地看了一眼前方隐藏在山林之中,生起袅袅青烟的感业寺。
云国此时朝政,稳定为先。
佛家在云国的影响力不小,不能因为人家多了几个和尚,就要喊打喊杀的。
再说了,就是不到一万的僧兵,顶了天拿着些弓箭盾牌的。京中内外数万大军,铁甲弓弩齐备,只要有所防备。不被打个措手不及,萧承还真不怕他什么。
“走吧吗,去城郊大营!”片刻之后,萧承收回目光,转过身,对着身边几人道。
南荣姝靠在一旁,听到萧承发话,不顾仪容打了个哈欠,慵懒地站直身子,慢慢悠悠地跟在了萧承身后。
萧承忙里抽闲,特地出宫一趟,自然不可能是就为了看一眼感业寺。主要是哀牢族那边的青壮,已经到了。
萧承训练苗兵,是为了留作底牌,以备不时之需。便是因为如此,在程不识和哀牢族合作之下,万余青壮,已然入了京郊大营,开始秘密操练起来。
当萧承领着身边之人来到城郊大营之时,此前便被提前通知到了的程不识,早已在营门之前等候。
“末将等,拜见陛下!”程不识领着寥寥数名心腹亲近的将领,对着萧承拱手行礼道。
萧承伸手拍了拍程不识的手臂,点头道:
“辛苦了!”
“陛下谬赞了!”程不识低着头恭敬道。
“好了,哀牢族的那些青壮如何了?”萧承一边问道,一边抬腿朝军营之中迈进。
程不识连忙跟了上来,回道:
“还算老实,也能够遵守军纪。刚来军营的时候,对军中其余士卒还有些敌视,这几天也是好多了……”
萧承闻言,点了点头,吩咐道:
“哀牢族困守大山几百年,这些青壮刚刚走出大山,对旁人难免有些警惕。你注意手段分寸,恩威并施,必可使他们归心!”
程不识闻言,连连点头,却又忍不住道:
“陛下,若按末将所说,将这些哀牢族青壮打散,编入大军各部之中,只需操练一段时间,相互熟悉起来,嫌隙警惕自然也就除去,彻底融入大军之中了!”
萧承闻言,摇了摇头,道:
“这是之后的事情了,如今时不我待,还是要尽快训练出他们的战斗力!”
苗兵虽只是一阶兵马,是所有特殊兵种之中最弱的。但名字前面,好歹沾了“特殊”这两个字,又是最适合天南之地的丛林部队,这一万苗兵用好了,绝对能够发挥出奇效。
众人在程不识的带领之下,来到了京郊大营深处。
不多时,耳边便传来,一阵喊杀操练之声。
这喊杀之声,夹杂着当地部族的口音,听起来颇为含糊。
但那股子在大山丛林之间,与野兽搏杀,同天地争命而养成的蛮荒血煞之气,纵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还是让众人心中一凛。
走到这里,萧承脚下突然一顿,扭头看向身后的南荣姝,然后很是平静地伸出了手掌。
南荣姝还有些迷糊,愣愣地看着萧承伸出的手掌,然后抬头,一脸茫然道:
“干什么?”
萧承翻了个白眼,凑到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
“帮个忙,做个样子给你们族人看看。”
这些部族出身之人,因为各部族为了争夺生存空间,相互征伐的关系,所以比起中原文化出身的百姓,更为看重血缘姻亲关系。
在哀牢族族人面前表示自己和南荣姝的亲近,是一种让哀牢族族人心生亲近的小手段。
嗯,就像有些小人,当年为了赚国人的钱,自称中国女婿是一样的,都是套路。
南荣姝还是没有明白萧承的意思,但看萧承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她也没有多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萧承二话不说,一把抓住她纤细白嫩的手掌,继续领着众人前去。
南荣姝被萧承拽在身边,肩并肩同行,脑子好似钝住了一般,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萧承带到了高台之上。
这处高台,本就是用来查看练兵效果的。
位居高台之上,萧承朝下望去,巨大的沙场之上,万余部族打扮的青壮,正操练不停。
常人无法看到的视线之中,萧承头顶盘旋的白色云龙,身躯隐于祥云之间。
高台之下,操练的哀牢族族人,气息勾连,肃杀气息,在头顶之上凝聚起蛮荒血腥的淡淡血色雾气。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
云龙之下,大理太祖的虚影浮现萧承身后。若有若无的气息,自云龙之上投射而下,与下方操练的青壮链接起来。
那血色雾气随之翻腾,形成数行小字,浮现在萧承眼中。
【苗兵,一级特殊步兵,人数10000/10000,士气50/100】
【士卒当前训练度——13】
【前置条件——帝卡技能“苗兵”,不需士卒训练度】
【所需装备——苗刀*军队数量*1、甲胄*军队数量*1】
【特性——山地奔袭:山地之中,移动速度增加2,攻击力增加1】
【属性——单兵战斗力:14,攻击:5,防御:1,血量:7,移动:1】
【战法加成——无】
苗兵的属性,在一种特殊兵马之中,的确是垫底。
但说实话,武器只要一把刀、一件轻甲,然后甚至不需要训练就能够直接转化拉上战场,而且战力还相当不错,这样的特殊兵马,算是划算。
南荣姝强忍半天,只觉萧承手掌发烫,捂得她难受,有些不安地动了动,想要尝试着抽回手掌。
萧承感受到南荣姝的不安分,扭过头看向她。
南荣姝注视到萧承投来的视线,讪讪一笑,停下了不安分的手。
而此时,沙场之中的苗兵也似是结束了今天的操练。
萧承嘴角含笑,看着南荣姝有些窘迫的样子眨了眨眼睛,忽然拉住南荣姝的手,走到高台最边上。
高台之上看下面是一览无余,沙场之上对高台之上,也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一众操练结束的哀牢族族人,抬头就认出了高台之上的自家主上,正和一气势尊贵堂皇的年轻男子手拉手站在一起,一脸“娇羞”,很是亲密的模样。
都不用明说,听到族中消息的哀牢族族人顿时明白了高台上面的那个年轻人的身份。
一众族人看着二人亲密的模样,又想起萧承取消哀牢族禁令,分配土地的事情,饶是心中对云国萧氏颇为愤恨,此时也不由得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
【……士气53/100(上升中)……】
第八十四章 边军大营
邕州,乃是此前黎朝国土。
但经过数月之前的那一战,黎朝精锐大军尽丧,黎朝国君万般无奈,只得遣人求和,割让了此地。
此时的邕州,已经成了云国的土地。
邕州城外,浩大连绵,守卫森严的云国边军大营,好似一只巨兽,静静地蛰伏在那里。
此时已是深夜,大营之中,往来巡视士卒不停,明哨暗哨,遍布其中,将大营守得滴水不漏。
帅帐之中,依旧灯火通明。
上首的帅位空置着,帐中有约莫十数名身着铠甲的将领齐聚于此,气氛异常凝重。
坐于左边最前座位的一将领,手中把玩着一串佛珠,扫视在场众人一眼,率先开口道:
“看来诸位,应当是收到风声了!”
一众将领闻言,齐刷刷地抬头,看向说话这人。
“石将军,你在我等之中,官职最高,不如你先拿个章程出来吧!”有将领忍不住道。
这将领的话,让一众人纷纷点头,符合道:
“石将军,你是镇东将军,地位最高,亦是太师信重之人。如何抉择,我们都听你的!”
“没错,这如今京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兄弟们全都六神无主,还是请石将军领头吧!”
镇东将军石安闻言,起身取出怀中的两封书信,举在手中,沉声道:
“这是两封书信,这一封是朝廷发来的,朝廷论功行赏,包括我在内的八位同僚因功升迁,回京述职!”
朝廷派来的传旨之人,根本就没有隐藏形迹,众人也便是因此,得知了京中发生的大乱。
“这空口白牙的就要人回去,谁敢动身啊!”
“等咱们回去,手中没了兵权,万一皇帝想要算账怎么办?”
“就是,不能回去!”
一众将官嘈杂几句,顿时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回去。
权力斗争,向来残酷。像他们这种被汪晓亲手提拔之人,别管心中如何想的,天然便贴上了汪晓亲信的身份,再加上掌握大军。在他们看来,萧承要是不弄死自己,绝对不敢放心睡觉。
“可是不从调遣,咱们又该如何?好不容易打赢了仗,难道还有再转头攻打到国内?”
“咱们家人可还在国内呢,万一被按上个什么罪名,那不就完了?”
此言一开口,刚刚还斩钉截铁的一众将领,顿时蔫了下去。
是啊,他们手上有兵是不怕,可在座众人,哪个的家人没有待在国内?
石安闻言,看重一众将领气势颓废,面露两难。他眼皮低垂,脸上波澜不惊,手中佛珠转动,淡定地举起手中的另一封信,打断众人的议论,开口道:
“这一封,是我京中之人发来的书信。他告诉我,朝廷那边对咱们确实不信任,已经派兵前来,打算占据石城郡,若有不从朝廷调令之人,立刻切断大军的补给。”
一众将领闻言,有脾气暴躁的,已经开始叫骂了起来。
“该死,边军精锐在此,谁敢这么做,便是云国罪人!”
“邕州虽然打下了,但当地百姓可没把自己当云国中人,一点都不配合。若是现在朝廷断了粮饷补给,都不用派兵,咱们手下就得把我们捆了送回京城!”
这时候,有冷静的将领,已经注意到了石安的淡然,连忙道:
“石镇东,您可是有什么办法?求您别卖关子了!”
石安闻言,点头道:
“我那朋友,倒是答应了我,可以下旨赦免,不再计较此前之事!”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顿时一静,惊骇地看着石安。
赦免这样的词,什么身份才能出口,在场众人很清楚。
但此话,绝不是出自当今陛下之口!
一来就算是当今陛下说的,众人也不敢信。二来是石安此人,这些年一直在边军之中厮混搏杀,哪有什么可能和当今陛下叫上朋友。
这样想来,这个石安口中的朋友,身份就有些玩味了!
“石镇东,你说的这位朋友是?”有将领忍不住问道。
众人皆是安静下来,齐齐盯着石安。
石安闻言,豪笑一声,道:
“我今日所说,也只是安定诸位同僚之心而已。大家都是提着脑袋搏功名的,有些事情咱们现在也不必弄得这么清楚!”
石安顿了顿,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看到众人皆是意动,便再次开口道:
“反正大家伙是不敢回京,不妨先应付着,或说黎朝异动,或是说军务交接繁琐,先拖延几天。反正我等手握十数万边军,到时候局势若是有变,无论如何,都比现在回京要好啊!”
一众将领闻言,对视一眼,面露犹豫之色。
不多时,便有一名将领忽的站起身来,骂骂咧咧道:
“妈的,兄弟们手上有兵,朝廷暂时也不敢对咱们家人动手。可要是听命回去了,皇帝一翻脸,那可就全家死球喽。我听镇东将军的,先敷衍一段时间,之后再说!”
有人带头,一众将领也一咬牙站起身来,对着石安齐声道:
“愿以石镇东马首是瞻!”
石安手中转动的佛珠一顿,然后重新戴到了手腕之上,起身道:
“既然如此,明日之后,军中配额减少三成,找几个借口,问石城郡多要些粮草物资。对了,还有派人到邕州、宜州、炬州、钦州等地,收缴钱粮物资,多多储备,以防万一!”
“是!”众将齐声喝道。
石安点了点头,又突然叮嘱道:
“征收之时注意军纪,不可引起民怨!这四州之地,暂时就是我等安身立命之地了。”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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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之上,五千兵马明火执仗,浩浩荡荡地朝石城郡方向行进。
中军之中,陶艾坐在马匹之上,身板挺得直直的。在一旁亲兵手持的火把映照之下,苍老的面容之上尽显疲惫之色。
“太尉,不如歇息一下吧!”亲兵忍不住道。
陶艾闻言,固执地摇了摇头,用疲倦的声音问道:
“距离石城郡,还需多久?”
“约莫还有七八十里的路程。”
陶艾眼中一肃,厉声道:
“局势如此危急,我早半日到达,就能早安心。传令下去,大军不停,明日天亮之前赶到石城郡,我再犒劳大家!”
“可是太尉您……唉,遵命!”
第八十五章 昭仪入宫
巨大轮盘不停转动,片刻之后,莹莹的蓝色光辉闪耀眼前,凝成一张蓝色卡牌,径直飞出转盘,落到了萧承手边。
【蓝色训卡,辅吴二张
卡牌效果:使用后,拥有臣子张昭、张纮。
卡牌说明:佐策秉忠直,固政安江东。抚翼垂桑梓,翊辅三朝雄。
张昭,三国时期孙吴重臣,敢于直谏,通儒学,擅隶书,懂武略。受托文武大事,稳定江东。
武力9,文学85,智慧81,道德70,年龄37,统御23,政治88,魅力60,忠诚100,野心22
张纮,三国时期孙吴重臣,好文学,善楷篆书,性沉稳温和,经略深远。
武力6,文学83,智慧82,道德82,年龄34,统御12,政治84,魅力68,忠诚100,野心24】
萧承砸了咂嘴,无奈地叹息一声。
这张卡牌虽只是蓝色,但也是极为不错的卡牌了,送来了的张昭张纮,能力都不错,可堪一用。
只是萧承如今面临的局势,相较于文臣,他就想要几个能用的武将。
萧承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心念一动,训卡顿时破碎,化作一道蓝色光芒,径直飞出养心殿中,不知了去向。
萧承揉了揉眉心,转头看向冯保,道:
“你东厂现在,可曾运作起来?”
冯保闻言,当即恭声道:
“陛下,东厂现在的人手,都是粘杆处里面剥出来的,是现成的,如今已然运转起来了。陛下若是有什么想吩咐的,吩咐就是。”
“边军那边,可有什么异动?”萧承又问道。
“探子回报,边军这几日,不断以各种理由向石城郡索要物资粮草。老太尉不想操之过急,所以多发了一些物资,并将陛下圣旨、太师的书信都一并送去了,希望能够安抚住边军。”冯保道。
萧承点了点头,轻轻敲了敲案桌,沉声道:
“边军之中,皆是汪晓提拔,有所顾忌,朕能体谅。就是希望他们,不要因为朝廷容忍,而生了什么不轨之心!”
萧承这几天思来想去,就觉得感业寺也不傻啊,怎么可能天真地觉得几千僧兵就能成什么事儿?
倘若设身处地,萧承若是佛门中人,挑这个时机动手,肯定是要打一打边军的主意的!
萧承眉头皱起,沉吟片刻,又是开口道:
“粘杆处和东厂各自抽调人手,派往邕州大营,监视边军动作。若有察觉事有变动,立刻告知老太尉,绝对不可被其打个措手不及!”
“奴婢遵旨……其实陛下也不必如此担心,边军都是我云国子民出身,家眷也在国内,便是将领有异心,难道下面的士卒会随着他们胡闹吗?”冯保轻声劝慰道。
“底下的小兵可不知道京中发生的事情!只要边军将领有意,直接封锁消息,打出个清君侧的名义,再杀几个执意不从的将士,剩下的士卒们可就闭着眼睛从了!”萧承冷着脸道。
“陛下,还有老太尉呢!石城郡不破,边军可打不回来,时间一长,自然军心溃散,不攻自破了!”
萧承摇了摇头,开口道:
“这些事情,其实朕都有准备,十足把握在手。朕只是觉得十数万边军,久经沙场,兵甲精良,是云国立足天南的根本。若是因此溃散覆灭,实在可惜了……”
云国十几年的财政,大部分可都被汪晓花在了这十几万边军身上。边军之中,铠甲兵器、弓弩战马,皆是齐备。
若是边军因此事覆灭,少了这精锐大军的震慑,刚被打服的黎朝必定蠢蠢欲动。夏国那边,更是早就垂涎云国的富庶,只怕也要浑水摸鱼了。
想到这里,萧承不由得更加头疼了。
见萧承这幅困扰的模样,冯保眼睛一动,上前一步,道:
“有老太尉在,陛下还是莫要再为此事烦心了。今日是杨昭仪进宫的第一天,陛下不如去看看杨昭仪?也算是散散心啊。”
萧承闻言,微微一愣,方才点了点头,道:
“嗯,倒是差点忘了这件事……走吧,去见见吧!”
一说到这个杨家四女儿,萧承突然想起了当初在马府后院遇到的那个,给自己一种异样感觉的那个小姑娘。
冯保闻言,连忙引着萧承前去。
宫中礼聘杨家四女之时,送了价值一万两的礼。结果这扭头,小姑娘就带来了一百万两的嫁妆,可谓是极大地宽裕了萧承的手头。
所以这自然地,对这小姑娘的各种待遇,也不可能差了。
她的位份虽为昭仪,但包括所住宫殿、身边宫中侍者等各种规格,都是超格,仅比皇后位份低上一点。
兰林殿中,杨家小姑娘端坐其上,一身紫色流彩云锦宫装,金色羽披配合着头顶各色钗环,硬生生将这小姑娘,衬托得一派雍容华贵。
小姑娘正襟危坐,眼睛扫视着殿中伺候着的宫人,抿了抿嘴唇,犹豫片刻,最后实在没忍住,开口道:
“你们、你们先退下吧!”
派来侍候的宫人不敢违逆,连忙躬身应是,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殿中。
待殿中空无一人,小姑娘脸上一垮,连忙伸出双手撑着自己的脑袋,脖子轻轻转动几下。
这一动,她头顶那满满的钗环亦是随之晃动,金玉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
这满头的华丽饰品好看极了,她的几个姐姐都羡慕不已。但顶着这些加起来好几斤的东西大半天,她差点就把脖子给扭断了!
小姑娘弄了半天,还是觉得脖子僵硬,实在难受。最后思来想去,干脆赌气似地伸出手,直接将头顶最重的几件簪钗拔了下来,随后扔到了床榻边。
可还没等她松快多久,隐约之间,就听到宫殿之外,传来了宫人的跪地行礼之声。
“恭迎陛下!”
小姑娘眼睛一眨,忽然一惊,慌忙地将刚取下的簪钗往头上插去。
萧承走入兰林殿中,看着匆促摆出一副正襟危坐模样模样的小姑娘,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肌肤胜雪,虽看着还有些青涩,但五官之间的明艳绝丽之色,已然显露。最引人瞩目的,是绝美轻灵、天真娇憨,这两种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竟是意外地融洽。
就是不知道是谁为她梳洗打扮的,能够将她头上那些华丽钗环,插出筷子一样乱糟糟的感觉,也算是人才了……
第八十六章 不能主动触发的技能
【杨玉环,年龄:15,魅力:99,影响力:0,亲密度:0】
【拥有技能:
光彩门户——推荐亲戚事件+10%;
嬉水戏池——特殊建筑“华清池”可修建;
杨家得势——*******(未装备帝卡“唐玄宗”,此技能无法生效)】
萧承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小姑娘,心中心思翻涌。
这姑娘,是杨玉环?
尽管通过训卡【夭桃秾李】的效果,猜出了这杨家四姑娘不是凡人,但萧承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位。
不过现在再一想,除了她,也少有杨姓妃子,能配得上刚被送进宫来的那百万两白银。
小姑娘被萧承的眼神弄得有些怯怯,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顶的钗环,在发觉头上乱糟糟的时候,心中猛地一咯噔。
她心中慌乱,后知后觉般地站起身来,匆忙走到萧承面前,躬身行礼道:
“拜、拜见陛下……”
萧承眼中喜色一闪而过,看着小姑娘,兴奋道:
“哈哈哈,你就是玉环啊!”
跟在萧承身后的冯保见萧承反应,眼角一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殿外的天色。然后右手探到身后,微微做了几个手势。
身后的太监宫女当即心领神会,在冯保的带领之下,蹑手蹑脚地退到了兰林殿外。
小姑娘被萧承这反应吓了一跳,又见宫中侍者悄然退出殿中,心中更是紧张到不行,指了指她头上的钗环,有些结巴道:
“陛、陛下,我、我,啊,不,臣、臣妾失礼了!这钗环,实在太重了……”
许是心中着急慌乱,小姑娘一泓秋水般的双眸变得越发水润起来。
萧承轻笑一声,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
“重就取下来,何必戴着?”
杨玉环闻言,见萧承话语真诚,相貌俊朗,笑容可亲,心中好感顿生,整个人也稍稍放松下来。
萧承这边不改兴奋之色,直勾勾地盯着杨玉环,满含期待道:
“你有没有,想要和我说的话?”
杨玉环一愣,猛地想起自家几个姐姐嫁人之后,同自己偷偷聊起的那些夫妻间的情话,娇躯一僵,白皙的脸颊之上立时涨红。
“陛、陛、陛下,要臣妾说、说、说那些话?”杨玉环强忍羞怯,结结巴巴道。
萧承闻言,更是期待,连连点头道:
“对!对!你说,朕听着!”
杨玉环美目泛起雾气,看着一脸期待的萧承,心中委屈却又不敢违逆。她张了张嘴,却是死都说不出那些肉麻话来。
萧承看小姑娘这般扭捏,实在没忍住,轻声道:
“哎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你现在是朕的昭仪,你的亲戚,不就是朕的亲戚嘛!快,说说看,你杨家有什么人比较有才能啊!朕一概录用!”
杨玉环哎!她的技能“光彩门户”,能够推荐亲戚入朝为官。
这推荐的人,虽然不一定是名臣,但肯定比朝堂之中的那群墙头草好多了!万一爆人品出个什么名臣,那可就赚大了!
听清楚萧承的话,杨玉环的俏脸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好似变脸,看着很是有意思!
杨玉环抬起头来,看着萧承期待的目光,抿了抿嘴唇,心情颇为复杂道:
“臣妾、臣妾不知道啊……”
萧承闻言,面露失望之色。
唉,合着推荐亲戚这事儿,主动触发是没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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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朝京师升龙府,黎氏王宫之中。
黎朝当今王上黎卫宁坐在龙椅之上,迫不及待道:
“可曾确认了?”
殿中身着黑色朝服的大臣跪伏在地,带着一丝喜意,道:
“启禀王上,已经通过中庆城的探子确认过了,此言却是不虚!云国太师汪晓,已被新皇帝软禁,这段时间,已经收拢了大权,正在想办法,收缴驻扎在邕州的云国边军军权。”
黎卫宁兴奋地站起身来,抬手就道:
“好,立刻……”
话未说完,黎卫宁却是顿住,脸上露出迟疑之色,挣扎道:
“陈卿家,你说,那前来联络之人,就是云国给我们下的一个套?又或者,那人根本就没有掌握边军,只是为了哄骗孤出兵?”
黎朝太尉陈丰听到自己王上这怯懦之言,急得他猛地站起身来,道:
“王上!我安插在云国的探子,已经证实了此事当真。就算那人说谎,他其实并未掌握边军。但云国边军害怕小皇帝清洗,不敢听命总是真的吧!那夏国大军主帅的军印也是真的吧!只要夏国出兵,云国自顾不暇,便是我们的机会啊!”
见黎卫宁还是一副优柔寡断,无法决定的模样,陈丰哀叹一声,道:
“王上!相较我朝而言,夏国、云国皆是大国。夏国国力最盛,但朝中斗争严重,日益衰败,不是威胁。而云国这几年,国势渐渐强盛,扫平南方诸多小国,若是不借着这个机会打压,那我朝不需数十年,便有倾覆之灾啊!”
黎卫宁一听,脸上一狠,露出决然之色,点头道:
“好,就听卿家的,调集……”
话说一半,黎卫宁再次犹豫起来,摇头道:
“陈卿家,要不还是算了吧!我黎朝如今精锐丧尽,国内除了驻扎各地,不堪重用的郡兵,也就只剩下万余精锐和一些临时拼凑的大军,心气已丧,只怕不是云国的对手啊!”
陈丰见黎卫宁再次改口,眼前一黑,差点没气晕过去。
自家王上,原本是多么英明神武之人?就因为邕州惨败,如今是听闻云国旗号,都吓得不行。
他深吸几口气,咬牙道:
“王上!此乃家国存亡之事,岂可犹豫!”
黎卫宁见陈丰面露狰狞,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点头道:
“那、那……既然陈卿家已下决断,那便听你的。国中大军,尽数交由你调遣!”
陈丰闻言,长舒一口气。又见自家王上面露怯懦之色,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倒退数步,跪到在地,请罪道:
“王上恕罪,臣刚刚失礼了!”
黎卫宁连忙摆手,道:
“不不不,陈卿家一心为国,孤知道,孤知道!”
陈丰张了张嘴,想要宽慰自家王上几句,让他不要如此惧怕。
但又想起是自己这些臣子无能,大军惨败,方才使得自家王上这般畏云国如虎,心中羞愧之意涌上,只得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黎卫宁身边的阴柔侍者,抬头瞥了一眼陈丰的背影,阴恻恻道:
“王上,陈丰有藐视王上之举,是否……”
此时的黎卫宁,褪去脸上的怯懦之色,冷冷地瞥了一眼身边的阴柔侍者,冷哼道:
“哼,你懂什么!”
第八十七章 策卡发动
夏国江阳郡,夏国大军驻扎之地。
“这,这岂可如此啊!”
“岐王殿下所为,实在是太过了!”
“大军征伐,岂可由岐王一言而定?这大军,是陛下的大军,是大夏的军队,不是他岐王的王府卫队!”
“晋王殿下,您可要好好劝劝岐王殿下啊!”
帅帐之中,一群人有做武将打扮的、有做文人打扮的,皆是围着一看着五十来岁,身穿青玉色蟒袍,头戴珠冠的男子,正义正言辞地劝说着。
蟒袍老者右手支撑额头,似是头疼不已,连连点头,安抚道:
“是是是,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岐王那边,孤一定去说,一定去说!”
这个时候,帅帐之中的嘈杂之声突然一低。
刚刚还在叫嚣的一群人察觉周边突然安静了不少,心中猛地一咯噔,顿时止住叫嚣喧闹之声,不约而同地扭过头去。
就见帅帐门口,一三十出头,面容富态,身穿铠甲的男子,手扶佩剑,一脸玩味地看着在场众人。
被一群人围在中央吵了半天的晋王见他来了,舒了好长的一口气,连忙挤出人群,走向男子道:
“老十九啊,你可算是来了!再不来,老哥哥我可是遭不住了!快快快,你自己去跟诸位解释吧,怎么没跟大家商量,就同意出兵了呀?”
夏国十九殿下,岐王虞昭凌闻言,一甩披风,大步朝帅位走去。
身后岐王亲兵,鱼贯而入,列队两旁。
在众人错愕目光之中,岐王虞昭凌径直坐在主帅之位上。
“升账!”
列队帐中的十数名亲兵,齐声暴喝,将众人吓了一跳。
“这……”
众人面面相觑,犹豫片刻,齐齐扭头看向晋王虞昭礼。
晋王虞昭礼感受着众人投来的视线,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道:
“十九啊,不必如此啊……”
岐王眉目一皱,径直打断道:
“三哥,这是帅帐,孤乃父皇钦定的主帅!”
晋王闻言,刚要说的话顿时堵在了喉咙里。
“升账!”
此时的岐王亲兵,上前半步,再次暴喝,紧紧盯向在场众人。一个个的,右手已然按在了腰间刀柄之上,眼中之中尽是腾腾杀意。
帐中一众人都知道,岐王行事不循常理。他们也没胆子用自己的脑袋,去衡量岐王胆子到底多大,到底有多不循常理。
在踌躇一阵之后,众人终于是不情不愿地列队两旁,一起躬身行礼,口中喝道:
“恭迎大帅!”
岐王微微抬眼,帐中亲兵当即后退一步,呆立两旁,宛若木雕一般。
“好了,你们想问什么!”岐王大刀阔马地坐在帅位之上,沉声道。
众人私底下对视一眼,沉默片刻,终于是有一将领率先站出身来,拱手道:
“敢问大帅,为何不禀报朝廷,也不和军中诸将、幕僚商议,便做主出兵云国?”
岐王冷着脸,哼声道:
“军情紧急,时机一纵即逝,哪有时间等朝廷回令?至于为何不与你们商量……本王乃一军主帅,军务自可一言决断!”
此时,又有一身穿长袍的中年文士站了出来,诘问道:
“大帅,当初我大夏藩属,蒲甘国与云国交战。局势危急,遣使自请内附,希望大帅派兵救援,两面夹击,迫使云国停战。那时候,是大帅执意不肯出兵,坐视蒲甘国被灭!怎么没过几年,为何大帅就要主动进攻云国了?”
岐王闻言,更是冷笑一声,道:
“笑话,尔等文人,就知道要虚荣面子,要天朝上国的体统!蒲甘国与我大夏之间夹着个云国,就算内附了,咱们管得到吗?有半点好处吗?还是说,你是觉得成千上万的大夏士卒的性命,比不上一个番邦小国?”
文人顿时哑然,生怕再多说半句,便被岐王抓住话柄,连忙后退数步,躲到队列之中。
“可大帅,您这个时候出兵,难道就有好处了?”又有人忍不住道。
岐王摇了摇头,昂然道:
“这不是出兵,而是如今云国朝堂大变,有云国宗室出言相邀,以割让建昌府为条件,请我夏国大军,入天南助其平叛!”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建昌府,是云国疆土之中,紧靠夏国的地方。
此地依仗大江之险,将夏国兵锋死死遏制在此,寸步不得进。当年夏国开国太祖欲要一统天下,也在此损兵折将,大败而归。
若是得了建昌府,那夏国面对云国的时候,是进是退,可就全凭夏国了!
晋王闻言,猛地反应过来,道:
“十九,此事可开不得玩笑,确认是真的了吗?”
岐王闻言,昂然道:
“真假又如何?我们搞不清楚,云国的州郡也搞不清楚!反正只要趁乱拿到建昌府,假的也能成真!”
听闻岐王这话,帐中有人兴奋,有人默然,还有人立刻跳出来反对。
“大帅,若是为假,妄动刀兵,破坏两国邦交,这可是大祸事啊!”
“是啊大帅,此事还是上禀陛下,再做决断吧!”
“大帅,就算要出兵,此时也只怕过于匆忙了些吧。大军军备粮草尚不齐全,还是先等等吧!”
看着帐中极力劝阻自己的众人,岐王突然一笑,道:
“诸位,可是担心开启战端,影响自己的生意啊?”
此话一出,这群极力阻止将领文士,顿时犹如被掐着脖子的大鹅一般,顿时安静下来。
云国有商道,专门做得西方的那些番邦之国的生意。
云国的海货珠宝、茶叶米粮,西南番邦的战马宝石,夏国的丝绸瓷器、食盐。无数货物聚集此地,通过云国不断输送西方各国。
江阳郡作为与云国接壤之地,自然是有大利益可上下其手。这帐中的人,近乎有三成的人,每年靠着这个,得无数的银子。
“大帅怎么凭空污人清白?什么生意,我们不知道!”
“是啊,我等反对出兵,只是因为军中粮草器械不够而已……”
岐王闻言,猛地来了精神,对着最后说话的那人一指。
一名亲兵当即了然,迈步上前,手按佩刀。
下一刻,刀光闪烁军帐之中。
刚刚还在说话的那人还没注意发生了什么,好大的头颅便已经落在了地上。
帅帐之中,众人惊骇地看着岐王。
他们是万万没想到,这岐王胆子大到了这个地步,竟然真的敢杀人!
“抄了他家,大军开拔所需物资就有了!”岐王一边冷笑,一边扫视在场众人。
众人心中惧怕,心虚地低下了头,生怕多说一句,自己也要步了这人的下场。
原本一直愣着的晋王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猛地起身,急声道:
“十九!你、你这是做什么啊!”
“为了大夏,再次昌盛!”岐王昂然着,一字一句,目光灼灼道。
一旁的亲兵,也齐刷刷地看着岐王,眼中尽是炙热,就差没高呼一声,以呼应岐王口号了!
晋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颤抖着嘴唇刚要说什么,又猛地想起帐中还有人,便强行平复心情,沉声道:
“你们先下去,孤和岐王,还有话说!”
一众将领文士猛地松了一口气,连行礼都顾不上了,急忙退出了营帐之中。一众亲兵,也在岐王的示意之下,离开帅帐。
晋王见众人离去,终于按奈不住,道:
“十九啊十九!你好歹也是久在沙场历练,为何今日就这般沉不住性子!国朝西南边军弊病,朝中皆知,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只得睁只眼闭只眼!况且,你马上就要出兵,还要依靠这些将领,要不然冲锋陷阵,由你我前去……”
眼见晋王喋喋不休,岐王只得无奈地叹息一声,解释道:
“三哥,不怪我!是临行前,父皇暗中示意的……”
原本滔滔不绝的晋王,顿时一滞,沉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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邕州,云国边军军帐之中。
此时的边军首脑,镇东将军石安,拿着手中的书信,双目紧盯眼前身穿斗篷的神秘人,脸色深邃道:
“这是什么?”
“将军既然看过书信了,为何还要问我?”
石安眼眸一垂,看着手中的书信,沉声道:
“我不信!”
“将军莫要自欺欺人了,这字迹,想必您是不会认错的!”斗篷人沉声道。
石安没有回话,沉默许久,垂下头看向左手捏着的书信,以及右手手腕之上所佩戴的佛珠。
“将军,书信在此,还请您早做决断,莫要……”
斗篷人话为说完,整个人顿时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石安。
石安眉头倒竖,面露狰狞,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插在了斗篷人的胸口之上。鲜红色的血液,随着石安的手臂,流淌至他手腕佩戴的佛珠之上,然后滴落到地面之上。
“你!你……”
斗篷人磕磕巴巴地说了几个字,便再未能说下去,整个人眼中神采暗淡,生机已然散尽。
石安面孔抽搐,更显狰狞。他狠狠拔出沾满鲜血的右手,然后随手将手中的书信放到灯烛之上点燃。
纸张被火焰吞噬,化作飞灰,掉落在地。
石安沉声喝道:
“来人!”
帐外守候的亲兵闻命,当即冲了进来,看在倒在地上的斗篷人,神色错愕,道:
“将军,这……”
石安声音冷冽,道:
“处理掉!然后擂鼓,升帐聚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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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中,萧承手下能用之人,齐聚于此。
程不识率先上前一步,拱手道:
“启禀陛下,京郊大营并京中各方兵马,已然尽数整训,共八万兵马!”
能够整训出八万兵马,还是得亏于汪晓治军严格。
在汪晓掌权之前,京城中的各方兵马,要么是被权贵吃空饷,要么就是一群老弱病残。
是汪晓废了极大的力气,每隔数年便调边军轮换守备京中,这才让萧承有了一点底气。
“将大军划分成两部,一部大军六万人,时刻戒严。剩余的两万人,负责京中守备!”
“是!”
马敏文也紧跟上前,拱手道:
“陛下,臣四处挪支,准备了足供大军三月所需粮饷。”
萧承闻言,摇了摇头道:
“不够!继续征调,起码要足够半年的粮饷!”
虽然萧承已经准备了后手,但为了以防万一,这粮饷还是多多善益。
马敏文闻言,低头盘算一阵,有些为难道:
“若是不计代价,但是能够征调足够的粮饷物资,但这样一来,只怕拮据的国库更为紧张了。”
萧承沉着脸道:
“事关朝廷存续,总要先将眼前之事解决。要不然江山都没了,留着银子有什么用?曲卿,你全力配合,若是不够,便从宫中府库支取!”
曲诚闻言,当即拱手道:
“臣自当竭尽全力!”
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金圣源突然上前一步,开口道:
“陛下,若是粮饷物资不够,我杂家倒是可助诸位大人一臂之力!”
杂家蛰伏的这些年,都是以商贾的身份行事。在征调物资方面,可以说整个云国朝廷也比不上他们。
萧承见金圣源主动站出来,微微点头,语气温和道:
“好,此事便交给你杂家去办!事成之后,自有你杂家的好处!”
金圣源连忙低头,口称不敢,只说为萧承办事是理所应当的。
程不识见萧承未免过于紧张了些,实在是没忍住,开口劝说道:
“陛下,有老太尉镇守石城郡,你又何必这般忧心?”
萧承神色凝重,道:
“若只是如此,朕自然不会担心,就怕……”
萧承话到一半,突然顿住,面露错愕之色。
几人见萧承突然如此,也是一愣,道:
“陛下,您这是……”
常人无法看到的视线之中,金手指背包之中的策卡【矢志报国】自动化作一道白光,飞出养心殿中,不知了去向。
萧承脸色变换,先是错愕,然后又是恍然,最后忍不住仰头大笑。
众人有些被萧承的表现吓到了,还以为萧承压力太大,迷了心智。
冯保二话不说,凑上前去,一把扶住萧承,慌乱道:
“陛下,您可不要吓奴婢啊!”
萧承止不住笑意,摆了摆手,道:
“朕没事……程将军,朕此前不是暗中派了两千苗兵去了黎朝边境了吗?派人让他们回来吧!”
本是想在用做后手,若局势有变,主动引起战争,触发策卡效果。
不曾想,这感业寺的倒是这么配合!
第八十八章 战争开始
云国,建昌府。
此城,乃是云国边陲要塞,抵挡夏国兵锋的前线。若是放到当年,自然是重兵把守,不敢松懈的。
但距离上一次云夏两国起冲突,已然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两边本就承平日久,再加上各方守军为了生意,私底下往来不断,少有戒备。甚至大半夜两国将士巡视时遇上了,说不得还能坐下来聊聊天呢。。
岐王虞昭凌驱使战马,径直来到高坡之上。隔江远眺对岸那城阔若隐若现,颇为险要的建昌府,脸色微微冷冽。
他沉吟片刻,终于缓缓抬起手来,随后狠狠一挥!
身后亲兵闻令,当即点燃手中火把,齐齐挥舞。
大江东岸,燃起数堆篝火。
下一刻,喊杀之声,响彻在东岸边。
无数夏国将士,趁着对岸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在将领的带领之下,乘坐小船度过大江,朝建昌府杀去。
“启禀大帅,江西岸敌军驻扎的所有营寨,已然被尽数拔出!”
“启禀大帅,敌军城外驻守的大军,已然被我方大军围困!”
“大帅!除了您交代的南城门,其余城门,都已经被我大军封锁了!”
夏国这边准备妥当,攻势一起,云国这边毫无防备,根本来不及反应。
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传来,岐王却是神色不变,还像一点都不为之所动。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战场,头都不回,沉声道:
“再探!再报!”
“是!”
可还没等亲兵领命走多远呢,岐王突然开口阻止道:
“等等,不需要了!”
众人闻言,下意识地看向远处战场之中。
建昌府外被围困的大军,再发觉城中无力救援之时,终究是承受不住夏国部队的猛攻,轰然溃散开来。
城郊驻军溃败,建昌府,已是孤城一座!此战,已是胜局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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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朝,安沛郡。
此距离黎朝京都,不过几百里的路程,是黎朝守卫京都的最后防线。而此地驻扎的,是黎朝剩余的万余精锐,以及从各地抽调的数万地方兵丁。
黎朝太尉陈丰,挺坐在骏马之上,缓步从大军队列之中而过,扫视着列队的大军。身后还跟着的亲随骑兵,以及一众黎朝将领。
沙场之上,万余残存精锐,个个军阵整齐,兵甲精良,身形壮硕。任谁看了,也得夸赞一声精锐之师。
而数万从州郡抽调而来的士卒,本就是当地维持治安的兵卒。虽然都是青壮,但甲胄不全,兵器破败,队列松散,给人一种乌合之众的感觉。
来到大军队列之前,陈丰径直下马,快步登上点将台,扫视下方大军一眼,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声,久久不曾开口。
身后亲信将领见状,连忙上前,轻声道:
“州郡之兵久疏战阵,又是临时抽调,自然准备不全。如今京中已然送来兵甲,只要末将等拉上战场杀上几场,便是可用之师啊!”
听到手下的安慰劝说,陈丰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指着大军之中,那军容肃穆显得尤为显眼的残存精锐,道:
“新抽调的兵马,虽训练不足,但斗志未失,可堪一用,我说的不是他们……你们且看那边!”
一众将领抬头望去,不由一愣。
亲信将领有些不知所以,开口问道:
“太尉,那是残存的西北边军,是我军中现存唯一的精锐部队了,他们怎么了?”
陈丰长叹一声,眼中哀痛道:
“西北边军,是国朝倾力打造的精锐兵马。邕州一战,近乎全军覆没。只看残存之军的神态,便知道是他们已经失了往日的昂然志气。没有了精气神,空留一副精锐之师的躯壳又有什么用?”
身后众将闻言,神色顿时一变,齐齐看向残存的西北边军。
果然,细细打量那精锐的西北边军,只见士卒军容虽整齐肃穆,但脸上都隐约带着一丝畏缩退缩。兵甲虽精良,但却是毫无杀气斗志。
众将之中,有数人此时,面露迟疑挣扎之色。
片刻之后,有将领一咬牙,站出来道:
“太尉慧眼如炬,末将手下兵卒,如今对云国是畏之如虎,早已没了昔日的信心!”
说话这人,便是残存西南边军中的将领,很是清楚如今的黎朝西北边军对云国军队的畏惧,已然到了不可言说的地步。
从军之人,对敌国兵马产生畏惧之心。若是如此,便是他们训练再精锐,兵甲再齐备,那也是一触即溃的乌合之众。
一众将领闻言,也是面露戚戚之色,哀叹道:
“这好好的邕州之战,怎么就打成了这幅鬼样子!”
“太尉,西北边军如此,已然废了。如今不如就此拆分,充入各军之中!”
“不可如此!这样一来,岂不是将对云国的畏惧之心,传到全军之中?”
众将刚争执起来,陈丰便直接打断了他们的话,眼中决然道:
“时不我待,没有时间慢慢整训了。既然他们对云国之军畏惧如虎,那便让他们亲手打破对云国的恐惧!”
陈丰说完一顿,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传令,出兵云国!”
说到这里,陈丰突然面露狠绝之色,道:
“此次出征,直取秀山郡,威胁云国京师中庆城。破了秀山郡,一日之内,军法官闭门不出,不需封刀,缴获不需充公……能取多少,全凭他们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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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的清脆马蹄之声,响起在中庆城正午的街头之上。
马儿在御道之上飞驰而过,引起满街人注视的目光。
一名身穿差役服饰,背后斜插着一道赤色令旗的男子,正满脸疲惫,强撑着驱使马匹,朝皇宫疾驰而去。
中庆城中的百姓,只看此人这特殊装扮,便知这是专门传递紧急军情的差役,不敢阻拦,匆忙之间让开道路。
看着差役紧张神色,城中百姓顿时一惊,凑在一边窃窃私语。
“这才刚安生几天啊,怎么又出事了?”
“听说陛下不满太师前些时候惹出的乱子,已经将太师软禁起来了!你们说,会不会是太师手下的边军起兵了啊?”
“什么,太师被软禁了?咱们陛下不是傻……不是有疾,不能视政吗?”
“啧,这话听听就算了,陛下是傻子这事,是谁散播出来的,懂的都懂,不懂的我也不能多说,总之……”
“可是这差役,是从北边来的啊?”有人打断道。
众人一惊,齐声惊呼道:
“北边?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