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兵云集
主楼上的二十四部电梯疯狂运转,将会场里的战将们送到一层,出得驻地大门,一百六十个步兵方队已经严阵以待,各路战将根据行动方案,纷纷上前接收所属的部队序列。
上至战将,下至战士,所有人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军官的待遇会好一些,他们的家人和财产都会得到保护,战士却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
这世道从不同情弱者,不管用什么手段获取成功,都会赢得别人的尊重,人性丑陋的一面让人缄默,因为没有人能够背逆趋利避害的本能,所以没必要去做正义的化身,圆滑但不推脱责任就已经很难得了。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驻地外整队的口令声此起彼伏,运兵车四下奔走,不断腾起一道道烟尘。
待参会的战将全部离开会议大厅,端木兰关掉了所有的灯,合上了最后一扇门,她感觉心中空落落的,她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坚强,走出大门,沿途奔跑的人纷纷停下脚步向她敬礼,端木兰挥挥手让众人散去。
延伸到遥不可及的方队各自奔赴前线,战士们眼神坚毅,士气高昂,他们只是被告知要去对付一群平民,这善意的谎言让端木兰感到心慌。
端木兰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勤务:让司机过来,送我去第一防线。
不过三分钟,一辆越野防弹车稳稳停到了端木兰面前,端木兰开门上车,全程一声不吭,但不时察看天色的小动作,却让司机感到了紧迫。
其实状况并不像端木兰所说的那么悲观,端木世家扎根吕梁城数百年,物资储备极其丰富,不要说支撑一场战争,就算被围三年,全城的物资也依然充裕,只是惜善财难舍,一旦不能合理使用,偌大的家族会在顷刻间倒下。
端木兰深明其中利害,所以没有太多优越感,其他家族成员却不这样以为,他们养尊处优多年,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偏偏这些家族成员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
端木兰心中充满酸涩,生活就是这样充满不确定性,没人能够预知未来,若早知有今天,一定不会让家族里的纨绔子弟掌权,沿途的车辆看到一号座驾纷纷鸣笛致敬,一个小时的奔行,端木兰来到了吕梁城外城防线。
此时的外城城墙上分外忙碌,战士们每隔三十米就架起一座箭塔,射击角度已经调试完毕,一捆捆钢铁箭矢也被运到了箭塔旁边,上百年未动用过的火箭炮被一一拆解重装,上油保养起来,库房里的炮弹也被源源不断的运上城头。
之前外城战士用的武器都是样子货,看着锃光瓦亮,其实就是一层薄薄铁皮,长时间没有战斗,武备松弛到了极致,第一波到达防线的战将将这些破烂全部废弃,统一换上了利器级刀剑。
端木兰很清楚,她不可能真的在前线作战,她的职责是督察指战员,检点他们的工作,让司机将车辆隐蔽到密林当中,端木兰乔装一番,换上了一套没有任何标识的衣服,便开始侦查己方防线的动向。
以端木兰中级武将的修为,在防线边的密林里穿行,速度要比汽车更加迅捷,也更加隐蔽,级别不高的战士很难发现她的存在,端木兰几乎将每段防线都游走了一遍,熟悉了前线的地形地貌。
却忽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密林里人影绰绰,端木兰闪身不断向人群潜行,临近才发现,竟是两百多人的己方战士,正在偷偷换装,打包他们的私人财物。
端木兰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然后从藏身的大树后走了出来,负责警戒的战士一个激灵,几乎同时抽出了刀剑,待看到只是个没带兵器的女人,众人不由放下了戒备。
两个战士围绕端木兰走了几圈,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不少战士小声的朝端木兰吹口哨,一个胆大的战士上前拍了拍端木兰的肩膀:老妹儿,这里很快就会发生战斗,你跟哥走,哥能保证你的安全。
拨撩端木兰的战士边动手边将鼻子凑近她的衣领,贪婪汲取着端木兰身上的味道,似乎这味道极好,端木兰若古井无波,随口问了一句:你们当兵的不去保家卫国,上阵杀敌,为什么要逃跑。
话音落下,霎时间五六把兵器朝端木兰挥了过来,那战士猛的挡到端木兰面前,似乎要用身体挡住锋刃,挥来的兵器随即停了下来,一个军官审视着走了过来,一把扭断了那战士的脖子,然后将尸体扔到一边。
军官右手握着刀柄,把刀背在左手上轻轻拍打,见端木兰一直瞪着自己,那军官扬了扬手里的刀:不跑等死呀,本来还想带你一起跑,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端木兰不由后退了一步:你这个随意杀人的疯子,你小心点,我记住你了,看你穿的道貌岸然,其实就是个无耻的变态。
那军官登时火了:老子刚救了你,你喜欢被调戏是不是,杀人还需要理由吗,我比他强,我就能弄死他。
端木兰指了指密林外的防线:你这么厉害,那你去和敌人拼呀,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他欺负我,你又欺负他,本质还不是一样,都是欺软怕硬。
那军官听罢哈哈大笑:我从打杂的一路升到管事,没有人比我更懂坚持,以前我以为只要专注一件事,把它做好,就会取得成功,现在才发现,哪怕我们干的再好,不入将级,终究只是炮灰。
现在端木世家摊上事,我被置换到了战斗序列,可这种只有荣誉没有实质回报的活儿我不想做,我一旦战死很快就会被人遗忘,就像从没活过一样,奋勇杀敌的结果只有灰飞烟灭,所以我宁愿带他们逃离。
端木兰看着眼前激动到发抖的军官,突然问了一句:你是杀了值班的战友逃出来的吧。
军官双眼瞬间泛红:我没有,这些兄弟都是自愿跟我离开的,人各有志,他们爱留就留吧。
端木兰指了指周围:这里一旦变成战场,你又能跑到哪儿去?
军官收刀回鞘:我给端木世家卖了一辈子命,就当给自己个活命的机会,哪怕辗转万里,我也要找一个安定的栖身之所,你看不起咱,那咱们不是一路人。
军官说完便招呼已经换装的战士离开,丝毫没有搭理端木兰的意思,端木兰看的出来,那男人说的是实话,应该有很多战士不愿意打仗,端木兰一阵心惊,连忙将速度催发到极致,几乎脚不沾地的回到了越野车上。
来不及搭理惊愕的司机,端木兰朝前一指:去前线指挥部。
是!司机不敢怠慢,一路横冲直撞。
指挥中心里,端木兰坐在首位,面前站着二十余位战将,端木兰沉吟了一下:分出五员战将,两万战士成立督战队,由我亲自带队,负责清理防线上的逃兵,前线指挥大权暂时移交给我堂哥端木流云,就这么决定了。
是!端木流云接了布防任务,迅速划拨兵力交给端木兰,紧接着杀气腾腾的督战队便运作了起来。
这边董平驱赶着部队翻山越岭,经过一天一夜的急行军,吕梁城的轮廓已经遥遥在望,看到城墙上箭塔林立,炮口伸长,董平明白对方已经有了防备,遂安排部队就地扎营,排列阵势。
将队伍安置妥当,天边已经布满云霞,望着眼前壮丽的城池,董平无心欣赏,只想着如何才能将它摧毁。
夜幕来临,城头上布满火炬,远远看去,犹如一条长龙,让人望而生畏。
董平让战士们在营寨里点燃篝火,百万大军连营,足足映红了半边天空。
为了安抚军心,董平带执法队在营寨里巡视了一圈,然后召集战将们在帅帐里开会,一番商讨后决定:攻城部队,后勤部队,主力部队各划拨五十万战士,四万执法队改为督战队,负责斩杀逃兵和抗命的战士。
看着军帐里的两百名战将,董平激励道:给你们一天时间破城,伤亡不得超过二十万,务必带上盾牌,我希望明天这个时候,咱们还能在这里聚首,下去准备吧。
是!众将告辞而去。
天色渐亮,大地铺上了一层薄霜,攻守双方相继熄灭了火源,战场变得肃杀起来。
随着号角吹起,攻城部队举着盾牌,先填平了城墙面前的沟壑,清扫了道路上的障碍物,然后又徐徐退去。
董平带着五千名督战队员缓缓靠近城池,在火箭炮的射程之外停了下来,正好与城墙上的端木流云打了个照面,两人同时让身边的人用白旗打出旗语:有话要说,先不要开战。
五千名战士看到旗语,知道董平要与对方交涉,遂左右散开,将董平的身影凸显出来,董平催马往前走了十米停下,然后指了指对面的端木流云:
救国军方落在此,端木世家作威作福的好日子到头了,若你们开城投降,我救国军必仁义相待,若你们顽抗到底,我方落必将代表正义消灭你们,将这吕梁城踏成废墟。
端木流云笑的腰都直不起来:哪里来的狂徒,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我端木世家的千年基业,你三言两语就想拿走,不需要家主出面,本将端木流云,就能把你们打成一堆废铁。
董平也不恼怒,指着端木流云骂道:你做的了端木兰的主吗,你这般高高在上,小心跌下来摔死,我就是要灭了端木世家,让广大平民不再受你们的压迫和剥削。
你们以为有钱就能随意践踏别人的尊严,不懂得与人平等相待,今天我就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说完董平噌一声抽出了手中的长刀,斜指向天大吼道:准备进攻!
兵临重城
端木流云轻蔑一笑,随即按下肩膀上的对讲机频道恨声道:给我集火方落,让他们有来无回。
频道里的炮手同时收到行动指令,射程半径最接近董平的一百多门火箭炮同时发射,炮弹从炮管里飞出,伴随着火焰和硝烟,径直朝董平袭来。
当城墙上炮管对准董平的时候,董平就已经缓缓后撤,待对方发动攻击,炮弹接连在督战队旁边炸响,便只有泥土和弹片翻飞,五千人的督战队并没有受到伤亡。
董平故意端坐在马背上:端木流云,你就这点儿本事可不行,这吕梁城早晚得毁在你手里。
随即董平亲自指挥:自行火炮两两一组火力交叉掩护,攻城部队全力进攻。
随着董平指令下达,预定的两百名战将分为十波,轮流朝吕梁城外城拍击而去,在重重火力的掩护下,攻城部队的冲车和云梯很快架设到了城墙上。
攻城部队全部举着盾牌,一方面防御炮弹残片,一方面阻挡城头射下的密集箭雨,几乎每个战士的护盾上都插着十几支钢铁弩箭,前进的部队不时出现伤亡,能完好走到城墙之下的战士只有一多半。
城墙上的火箭炮在地面上炸出一个个大坑,坑洞里的攻城战士要么被炸成碎片,要么躺在地上不住哀嚎,受重伤不能动弹的战士,会第一时间被身边的战友补刀,汲取伤兵的战斗能量,因为在战场上救治伤兵很不现实,把唾手可得的战斗能量让给敌人就是资敌。
攻城部队的自走火炮两两轰击之下,成片成片的城墙开始垮塌,守城一方的火力被明显压制了下来。
随着双方不计代价的释放,董平趁机在图纸上标注出了所有火箭炮的位置,绘制完毕后,董平来到一架自走火炮面前,驾轻就熟的将火炮改装成了用能源水晶激发的模式。
往炮膛里填入上百颗绿晶之后,董平亲自上阵操炮,将对方火力最猛的炮台一一点射,一轮又一轮精准的定点打击,守城一方的城墙上火箭炮几乎全部哑火,再没有哪台火箭炮敢出来耍威风。
数千道战斗能量腾空而起,在天空中汇聚成一条小河,然后精准的没入董平胸口。
城墙上发现己方火力被不断拔除,火急停止对轰以免暴露,并将剩余的炮台伪装成已经哑火的假象,准备找准时机,一举干掉董平这个最大威胁。
奈何董平早已绘制了对方的火力分布图,余下的炮台再怎么掩饰,也逃不掉被董平轰成碎渣的结局,守城一方的炮台和炮手,在董平不断的火力输出中付之一炬。
攻城部队受到的火力压制越来越小,指战员看出便宜,趁机驱赶部队架设云梯,不断向城墙上攀爬,守城部队丧失了火力支援,顿时手忙脚乱,只能玩命发射弩箭,狙击攻城部队。
后方的督战队不断收缩战线,抽出兵器齐声大喊:后退者死。
顿时攻城部队的战力平添了三分,战士们无法后退,只能向上猛冲。
董平一直在城下察看战况,随着战斗持续,他找到了一处城墙防御薄弱的地方,随即直接启动能量火炮,对准薄弱点不断轰击,直到将一段城墙轰出了一个缺口。
城墙上顿时大乱,守城一方的督战队不断斩杀逃兵,并将逃兵的尸体填入已经对穿的豁口之中,试图堆彻出一道钢铁城墙,端木流云又在豁口内侧布置了数排重弩,准备射杀想要捡便宜的攻城战士。
战场上空的战斗能量数十万计,能量光柱结成了绚丽的云团,又自散开没入获胜战士的能量核心,此时攻守双方虽然各自严重减员,但交战双方的级别却有明显提升。
攻城战已经进行了四个小时,战事已经陷入胶着,双方都无法轻易退缩,城墙上虽然被开了数十道豁口,但攻城部队还没有占领城头,更严重的是,攻城部队已经战损了十五万名战士。
董平逐渐不耐,亲自组织了二十员战将,带着两千名神射手混在攻城部队里顺着云梯攀爬,并把四万名督战队员组织起来,在后方一边击鼓一边大喊:必胜,必胜,必胜!
真真是声震云霄,那一路特种部队果然没让董平失望,城头上的一片守军被迅速清空,其余攻城部队随即跟进,相继攀上城头。
城墙上的战斗越发惨烈,董平当机立断传令督战队:一起传令,投降不杀!
督战队随即齐声大喝: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正在厮杀的守军行动迟疑下来,尝试着丢下了手中的刀剑,见真的没有再受到无情屠戮,投降的战士越来越多,最后还在顽抗的仅有四十员战将。
董平带队上城,亲自朝四十个战将表示:投降不杀!
众将互看一眼摇了摇头,同时朝董平冲了过来,董平哈哈大笑:好,没想到端木世家竟还有些忠臣,送诸位英雄上路。
不待众将冲到董平面前,董平身后的数千名战士一轮攒射,将这群战将前后对穿,射成了一堆废铁,四十道战斗能量腾起,没入了出手精准的战士胸口,那些战士身上纷纷闪起升级的光亮。
见事情告一段落,董平指着战场:攻城部队负责打扫战场,回收军械物资和能源水晶,另外驱赶平民修补外城。
是!攻城部队四处扑灭火源,补刀还没死透的战士,各自忙碌而去。
董平指挥着主力部队和后勤部队,全力搜索端木兰和端木流云,一番苦功之后却毫无收获,不仅这两个首脑不见了,一票守城的战将也跑的无影无踪。
虽然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董平还是感到有些挫败,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还有遍地的坑洞和尸体,董平不禁在心中叹息,为他们的牺牲不值。
看着脚下二十米高,十余米宽,二十余里长的外城墙,董平相信,如果没有自己帮忙,填四十万攻城部队进去,耗上一个星期在这里,也不一定拿得下这条防线,虽然之前没有打过这种级别的战斗,但讲真是有些草率了。
经过一轮残酷的大战,董平开始着手搜刮战利品,安抚并整顿部队,尽管天色已黑,董平丝毫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直到第二天中午,董平留下了之前的攻城部队善后,带着主力部队和后勤部队直扑吕梁城内城而去。
只见沿途村镇凋零,四周的平民要么逃散,要么被端木世家强行征召,刚刚在外城墙上,就有大量级别不高的平民,董平只能当做看不见,因为战场上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
内城区地处繁华,其中高楼林立,河流和绿植遍布,董平急于赶路,所以只要没人主动发起攻击,他不会让部队停下行进的脚步。
行军五个小时,吕梁城的第二道防线已经目力可及,但行走一路却少有人踪,董平心中惊疑,将部队驻留在一个四通八达的枢纽地带后,便派出了十余支队伍四散探索起来。
就着难得的闲暇,董平停歇下来,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明悟,人类的生存方式只能通过群居来实现,不是我们愿不愿意依赖谁,而是只有通过团队协作,才能够做到互通有无,扬长避短。
世界真实的一面并不可怕,只是有些乏味,但只有面对真实,才能明了规则,甚至驾驭规则。
适度的伪装有利于自保,但沉迷虚假绝非明智之举,生活原本就是光明与黑暗的交替,若你只愿游荡在星辰之间,便不配再被光明所感召。
生命的馈赠和成全可能并不体面,但秩序本就无须粉饰,要想成就大的格局,就要主动去融入我们所立足的世界。
最后的疯狂
此刻绵延二十余里的内城城墙,成了第二道防线的主体,这道城墙原本的功能并非用于战争,而是为了防御突发的火灾或水灾,并引流车辆和行人,所以辅助的功能更多一些。
端木兰原本布置的第一道防线,共投入了五百员战将和三十万名战士,原计划要拦住董平最低半个月,甚至将来犯之敌全数留在吕梁城下。
可现实就是这般残酷,守军坚持了不到一天就全线败退,叛军阵营里有一名精准度极高的炮手,全程操控着战斗节奏,让原本准备好的决战变成了泡影。
端木兰将自己关在第二道防线的防空洞里,昏昏沉沉中她开始反省自己,因为做不到随机应变,之前看似万全的准备都没用上,五百名战将还剩不到两百人,三十万战士还剩不到五万,从董平登上城墙那一刻,端木流云和端木兰就开始紧急撤退,否则损失只会更大。
内城墙远不如第一道城墙的攻防设施完善,但若不战而降,端木世家将会遭到世家集团的除名,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哪怕此时的第二道防线被武装到了极致,上有碉堡密布,下有战壕和掩体工事,端木兰依旧心惊胆战,她认识到将指挥权交给端木流云是个错误,但习惯性的依赖别人,让她必须一条道走到黑。
现在的战将和战士只认端木流云,不认可她这个带着数万督战队,四处截杀逃兵,整治纪律的瘟神。
第一道防线上逃回来的两百名战将,和第二道防线上的两百名宿老汇合,加上逃回来的五万名战士,端木兰现在有了二十五万战士。
随着斥候不断报告叛军的动向,端木兰彻底丧失了冷静,她没经历过真正的战争,哪怕听过无数先辈勇猛杀敌的故事,此时却难以照搬使用。
端木兰来回走动了几步,忽然好似想通了什么,冲不远处的传令兵喊道:来人!
五个传令兵听到指令,一路小跑过来并同时立正敬礼:家主有何吩咐?
端木兰扔出一面令旗,排头的队长将令旗稳稳接到手里,端木兰指了指防线之外:去通知端木流云,把所有能活动的战士全派出去,让他把外城到内城八十里内的平民集中起来,把他们送到城墙上去抵御叛军。
那队长一阵犹豫:这个区域里的住户,都是咱们旗下的外包公司,他们的职员级别大多在十五级,基本没什么战斗力,让他们协防恐怕不妥。
端木兰反问了一句:他们的情况难道我会不知道,我问你,十五级的平民有力量发射弩箭吗?
那队长愣了一下:当然有!
端木兰长剑瞬间出鞘,能量吞吐之间剑尖吐出尺长剑芒,电闪之间面前的四个传令兵被劈成了数段,那队长也是战将级别,在端木兰拔剑之初就跃向了一边,只有四个战士无故遭难。
吸收了四道战斗能量,端木兰的火气下去了不少:既然能射箭你废什么话,端木世家养活了他们数百年,也是时候收取回报了,本家主做的决定,不需要你来说三道四,还不快去。
那队长看着眼前的尸体心有不忍,但还是叹了口气,转身朝端木流云所在的防线走去。
端木兰随即咯咯大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癫狂和悲凉,那队长闻声一个趔趄,握住令旗加速向前冲去。
端木流云正在城墙上分派攻防事务,忽然一个战将手持令旗冲到面前,现场顿时静了下来,想起端木兰的狠辣,那队长顾不得忌讳,直接开始传达端木兰的命令:家主令您火速调兵,把外城到内城中间的平民集中起来,送到城墙上共同协防。
接过令旗,端木流云将目光投向了防线外,随即紧握拳头吼道:全体都有,除有任务的战斗人员外,所有将校军官带队,把外城到内城中间的平民集中到城墙上。
本将重申一遍,是这一区域内所有平民,速度一定要快,不许把他们的战斗能量留给叛军,听懂了吗?
众战将齐声吼道:明白!
待众将四散而去,端木流云悠闲的坐在椅子上晒起了太阳,他料定叛军的速度再快,也得先收拾下第一道防线的烂摊子,整顿完毕怎么也得两天时间,才会有余力再次攻伐。
可他低估了董平覆灭端木世家的决心,董平不仅在连夜整顿队伍,并且已经开始划拨部队,筹备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分派出去的十五万战士,原本都是端木世家的私人武装,长期受到端木世家的压榨,如今他们脱离枷锁,翻身做了主人,对弱者的狠厉程度,远比端木世家的人更甚,端木流云很清楚他们的德性,所以不愿跟这些人一起行动。
正如端木流云所料,让他们维持秩序不行,破坏秩序的手段却无师自通,城防部队收到命令之后,便开始疯狂搜刮人口和财物。
击杀了一批拒不配合的平民后,大量平民被驱离家园,源源不断的往城墙上输送,平民刚被转移走,他们家中的财物就被守军洗劫一空。
有的战士吸收了大量战斗能量后,开始击杀已经服从的平民,所幸被四处巡弋的督战队及时扑灭,除了端木世家的驻地外,整座城市都陷入了哀嚎当中,平民数年奋斗的积蓄付之一炬,生命也难以得到保障。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能源水晶和贵重物品,端木流云激动的搓了搓手,看着四周眼泛红光的一群战将,他明白若不收下这些赃物,今天他就别想活着走出指挥部。
端木流云沉吟了一下:以后可不能这么干了啊,大家出来打仗就是为了求财,务必人人有份,要是让本将吃了独食,以后咱们还怎么一起共事儿,你们说是不是?
见端木流云认可了他们的行为,众将的双眼逐渐恢复了明亮,纷纷奉承起端木流云:将军说的对,跟着您混才有好日子过。
众战将嘴上应付着,脚下却不挪动,都直勾勾盯着眼前的能源水晶,端木流云哈哈一笑,将赃物均分成数份,给每个在场的战将分了两份,余下的十余份端木流云自己留下后,随即厉声道:
出了这个门,你们就是正规军,现在防线上多了一百二十万平民,将之前淘汰的兵器拿出来分给他们,务必在最短时间内练出一支可用的强兵,为了守住这座城市,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这次谁敢退缩,本将亲自上手拆了他,出发!
是!众将领命而退。
此刻几十里长的宽阔城墙上,多了一百二十万平民,他们被守军分散在各个城防垛口,之前撤下的刀剑和防具全被扒拉出来,但分摊到这些人手里,只能是五六个人共用一把兵器。
为了争夺兵器,平民之间爆发了激烈冲突,趁机起哄的平民也叫嚷起来,使城防系统全线陷入了混乱。
眼看秩序将要被彻底颠覆,城防上的战将下达了镇压指令,随着全副武装的战士开始动手,平民被压制的屈辱集中爆发出来,他们握着有限的兵器朝守军冲去,却忘了自身等级只有十五级,守军的等级却在二十五级。
争斗的过程极其惨烈,一个战士就能轻松杀死几十个平民,并吸收掉他们的战斗能量,尸体如雨般被抛到了内城墙一侧,面对这场屠戮,端木流云并没有出面阻止。
直到战斗能量在防线上空汇聚成河,又迅速四散,如此几番之后,端木流云才派出督战队阻止守军的行动,此时的平民只剩下了八十余万。
端木流云带着大批警卫从指挥所走了出来,各个烽火台的播音系统都响起了端木流云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这些都是咱们的手足兄弟,是咱们的战友,再让本将发现有哪个破坏团结,无论是谁一律严惩不待。
兄弟们,我是防线总指挥端木流云,对于你们现在的心情,我感同身受,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叛军在城外烧杀抢虐,无恶不作,他们正在朝这里逼近,所以咱们必须得守住防线,将叛军毁灭在城下,这样咱们才有活路,告诉我,你们想死吗?
不想!震天的吼声传来。
好!我也不想死,现在城墙上有四百多名战将,他们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高手,你们要想活命,就必须时刻听从指挥,记住了吗?
广播里回荡着端木流云的声音,守军带头呐喊道:是!
其余平民被这股铁血气势所慑,不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刚刚还在挥舞屠刀的战将身上。
端木流云继续发布指令:好,现在全体都有,整军备战!
繁华终落尽
在之前的冲突中,实力偏弱和受伤的民兵被清理一空,余下的民兵要么够狠,要么够机灵,总之多少都有些自保之力。
听到端木流云的战前动员,守方战将们心里有了底,剩余的民兵都被他们安排到了最危险的位置上,不顾民兵们双腿打颤,双眼迷茫,一帮战将开始忽悠起来: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在战场上退缩一定会死,勇敢厮杀才有活下去的机会,你们不需要比敌人强很多,只要跟战友默契配合,就一定能活到最后,这都是我们用生命换来的宝贵经验。
另外,交战过程中不许救治伤员,受伤的战士一概按战死论处,只要受了伤,就第一时间对敌人发动自杀式攻击,若有人丧失战斗能力,由离他最近的战友补刀,回收战斗能量,不许把战斗能量留给敌人。
现在你们分两班倒,民兵在垛口执勤,老兵在后排养精蓄锐,立即执行。
随着一个个命令下达,民兵和老兵迅速分开,不到半小时,城头外侧已经是清一色的民兵,老兵在后排抓紧时间休整,但他们的眼神却四下瞟动,手中也紧握着武器的手柄。
随着天色渐暗,新兵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有武器的开始摸索着检修武器,没武器的纷纷折断尸体上的大腿充当兵器,为了活命,民兵身上的软弱和怜悯正在渐渐消失。
后排的老兵看的暗暗点头,纷纷在心里估摸着哪个新丁能活到最后,或者要向哪个潜在威胁下手,提前排除隐患。
此时攻守双方各自拥有了百万战士,但防守的一方显然更占便宜,除了地利优势,以逸待劳也能极大的鼓舞士气。
董平一路带队,刚开始还有些忐忑,后来却变得暴躁起来,想象中的作威作福完全不存在,反而问题频发,给队伍当了一路保姆,净是解决矛盾纠纷了。
军事指挥并不局限于冲锋陷阵,其基本功莫过于行军蓄力,揣测敌情,若只是凭着一腔热情猛冲,那是对一个将帅最大的侮辱。
为了急行军,董平没有让队伍穿越市区,而是让部队绕城走环路,避开了城市里密集建筑形成的障碍,便于保持部队的战斗力,随时可以依托有利地形,和敌人展开决战。
行军的乏味不是一般人能体会,除了身体上能量的消耗,还有对未知战场的恐惧,所以作为将帅,必须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该贬低敌人绝不嘴软,该动手得敢打敢拼。
经过一场大战,整支队伍已经有了几分精锐之师的雏形,可行军途中依然有层出不穷的问题出现,导致一路走的磕磕绊绊,小问题董平会先交给基层军官解决,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才会被拿到董平面前,所以就算董平心急,也不敢随意催促,以免造成重大的损失。
纷纷扰扰中,天色再次暗了下来,可百万军队只走了一半的路程,为了防止敌人偷袭,董平选择就地安营扎寨。
队伍的前方是一处占地颇广的淡水湖,远处却是山川和平原,董平见猎心喜,当即下令,让全军绕湖结下了三处营寨,以便相互策应支援。
待安顿下来,时间已经到了深夜,柔和的月光洒满了大地,湖面上微波荡漾,倒映着星辰和月亮的影像,微风轻轻抚过,湖面随之皱起了粼粼波光,让夜显得宁静而深沉,董平信步走在湖边,忽然莫名的心有所感。
回头看了看身边的武刚:这湖叫什么湖,远处那山叫什么山?
武刚挠了挠头:将军,这湖叫暮湖,那山叫做离山。
董平嗟叹了一下:这名字可不吉,武刚,你叫人搬块儿大点的石头过来。
武刚耸了耸肩膀,然后带着一个小队入山而去,不到半小时,十六个战士抬着一块十几吨重的石头,哼哧哼哧走了过来。
董平看准地势,指挥战士将大石安放在了湖的上游,然后猛的抽刀出鞘,朝巨石奋力劈砍而去,只见巨石应声而破,被董平一刀从中间分成两半,众人看去,只见切面平滑如镜,端的是两块好材料。
顿时一片叫好声传来,董平呵呵笑纳了众人的赞扬,却不知为了发出刚刚的一击,董平硬生生耗干了体内十分之一的战斗能量。
在四周巡逻的战士闻声聚拢过来,待看到董平执刀而立,纷纷看起了热闹,董平无奈只能一股作气,调动体内的能量,将能量灌注进长刀之中,以刀为笔,笔走龙蛇之间,在两张横截面上分别刻下了:万寿山,昆明湖。
趁刀痕灼热崭新,董平让人在刀痕里刷上了红色油漆,顿时六个大字变得更加醒目,看起来别有一番气势。
董平还刀归鞘,指了指暮湖和离山,以后这片湖就叫昆明湖,那南山就叫万寿山,你们把这半片山石放置到山顶上去。
是!一队战士闻声抬起山石就走。
刚指挥战士将昆明湖的牌子竖起来,武刚就凑近问道:将军,为什么取这般奇怪的名字。
董平笑了一下:将昆明拆分开就是日比日月,意思是说以后的日子会像日月一样恒久,至于万寿山,我希望你们都能活到满级,能像大山一样长存,不比以前的暮湖和离山好么。
四周的战士和将官闻言,纷纷欢呼起来,随即同时朝着董平敬礼:将军,我等必全力以赴,荡平端木世家。
董平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随即认真点了点头:以后打仗的机会还有很多,你们要不断提高战斗等级,团结友爱,互相帮助,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不要想着一次就用光所有的热情,要明白人生是一场接力赛,而不是一场玩命的冲刺,以后日子还长,大家要继续努力,好了,都休息去吧。
是!众将纷纷散去,回到了各自的岗位,夜色撩人,望着头顶圆润的明月,董平低语道: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一番惆怅后董平回到了营帐,吩咐守卫严守门户后,董平撤回技能变回了原本模样,顿时狂暴的战斗能量四溢全身,董平迅速摆出修炼的姿势,运起了《问天诀》的行功路线。
几乎是瞬间,董平右手与小臂的连接处,能量回路被贯通并固化下来,董平身上闪起了升级的光芒,三十六级。
可惜战斗能量不足,右膀小臂的能量回路只打通了一部分,还没有达到升级条件。
董平明显感觉,越往后升级越困难,虽然战斗能量进账不少,但变身之后的日常消耗就堪称恐怖,能够用来升级的战斗能量就越发紧凑。
平日里董平变身成别的强者,经常会体悟甚至优化体内的能量运行方式,所以升级的过程已经少走了不少弯路,之所以如此努力,只因在这片大陆上,实力才是一个人立足的根本,别的都不是。
董平一边适应升级后的身体状态,一边感应自身与强者之间的差距,不知不觉中,天边已然拂晓。
这时敲门声忽然响起,董平迅速化作方落的模样,检查无异常后扬声道:进来。
一个信使推门而入:将军,后方传来军报,我军共战死十七万人,战将级高手战死一百八十人,新晋战将一百二十人,俘虏八万人,缴获军械无数。
董平不置可否,似乎对战报上的结果早有所料,信使继续道:敌方的战将级高手大多聚集在炮台附近,所以您击杀的高手最多,军中传言将军您打炮能够百发百中。
打断对方的尬聊,董平摆了摆手:那叫定点打击,实际操作起来并不难,对了,有什么要紧的情报吗?
信使拍了一下脑袋,随即从兜里拿出一张信笺:咱们的游骑在城市里侦查到了异常情况,端木兰拘禁了内外城之间的所有居民,让他们共同抵挡我军。
董平叹了口气:这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事,罢了,我写封信你带回去交给鲁智。
随后抽出纸笔开始书写:鲁智,不要像个娘们磨磨唧唧,你留下十万战士驻留,其余的战士整编一下带过来,你我在内城墙处汇合,切勿延误战机,盼你速来,方落。
将信装袋封上火漆,董平把信封交给信使:休要迟疑,速去传讯。
力克坚城
发出信件后,董平决定不再等待鲁智,直接让战士们拔营,并全速开动,直扑吕梁内城而去。
冬日里严寒骤起,上到董平和一干战将,下到普通战士,全都开始跑步前进,及至中午,第二道防线已经遥遥在望。
比起第一道防线的狂野,第二道防线看起来更具科技感,宽阔的城墙全部由移动模块构建而成,城墙上密布垛口,中心位置却是一栋三十余米的钢铁城楼,数根信号发射器竖立在飞檐上,城楼前沿长伸着一排排炮管。
一味拖延不是董平的风格,他不愿把希望寄托在鲁智身上,之前攻城部队已经元气大伤,留下十万守军后,剩不下多少战斗力,会师是为了安抚队伍,让他们以为会有强大的支援,能够安心打仗。
另一方面,若能在敌援到来之前结束战斗,敌援便可不战而退,战斗成果也就保住了。
见守军严阵以待,董平停下了脚步,他很清楚,若此时发起冲锋,必会遭到毁灭性打击,远程火力这块儿未必能像上次一样凑效。
一番侦测下来,董平有些头疼,防线上的钢铁城楼,显然就是所有移动模块的指挥系统,整条防线连成一体,从外看不出有什么弱点,简直无从下手,水攻和火攻对这样的城墙无解,若此时发动强攻,伤亡一半也未必拿得下对手。
董平转身看着队伍,想起昨夜的豪言壮语,鼓动全身的能量吼道:我知道你们害怕死亡,但我告诉你们,我也害怕。
可我们机械族的人,天生就是为战争而存在的,我们只有吸收了敌人的战斗能量,才会变得越来越强,若你们没有成为强者的决心,那你们只会沦为强者的资粮。
咱们的敌人,正站在城墙上瑟瑟发抖,他们都是端木世家强征过来的平民,连基本的战斗意识都没有,你们要做的就是冲上去,收下他们的战斗能量。
稍后由本将指挥炮兵为你们掩护,后勤部队举盾搭云梯,主力部队抢占城头,各自行动。
是!数千名传令兵闻声四散,向所属的队伍传达军令。
不到十分钟,五百辆自行火炮被调到了阵列第一线,董平手执小红旗亲自指挥,让所有炮管都对准了城墙。
钢铁城楼里,端木流云正坐在指挥中心的大屏幕面前,看到董平的举动,他冷笑一声:又来这一套,这次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绝望。
随即端木流云按下了指挥台上的红色按钮,随即城墙外伸出了一面面钢铁翻板,护住了城墙上所有的移动模块,那铁板与铁板之间的缝隙达到了纳米级,原本就是用来防止城市内涝和防火的,此时却达到了超强的防御效果。
守军看到墙面上竟有钢铁护盾,纷纷欢呼起来,董平知道普通的炮弹根本轰不破这样的钢板,却毫不气馁,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就将身边的自行火炮改装成了用能源水晶发射的模式,并往炮膛里填充了十颗绿晶。
不顾城墙上震天的哄笑,董平召集了所有炮手,现场教了他们十几遍改装技巧,让他们把炮弹激发全部改成水晶激发模式,并都分发了数十颗绿晶。
当确认所有炮手都完成了改装,董平举起小红旗吼道: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们追寻自由的权利,没有人可以剥夺我们生存的权利,哪怕我们面前是铜墙铁壁,我们也要轰碎它。
现在本将起头,你们跟着轰在同一个位置,记住不要白白消耗能量,预备!
说完董平坐上操作台调整炮管,对准钢铁城楼的基座从左到右发了五次点射,五道穿透力强劲的能量射线射出,顿时在巨大钢板上留下了五个孔洞。
城楼上顿时一片惊慌,整条防线上的火箭炮迅速展开了还击,奈何实弹射击的距离,还不足以打击到董平的炮兵阵地,只能报复似的倾泻着炮火,把董平这边的阵地打的尘土飞扬。
不是董平小看他们,机械帝国将火箭炮售卖给他们很正常,但将实弹射击转化成能量射击的技术,傲来国的三流势力根本接触不到,像董平这样的资深机械师,是值得他们仰望的存在。
董平知道基座里一定有重要的物件或者设施,只要破坏了城楼的核心部件,整道防线的动力系统和指挥系统就会陷入瘫痪,见到能量炮凑效,董平向下挥动红旗,阵地上的炮兵收到信号,似是触发了机关同时开火,目标正是董平所标注的位置。
火炮不间断的连发,使炮管与城楼之间划过了密集的弹道,钢铁壁垒在能量射线面前被瞬间洞穿,但十余米宽,五十余米长的基座,即使有这般利器加持,想要轻易摧毁难度不小。
每尊自行火炮都发射了上千次,火力不断的倾泻了十五分钟,才把城楼基座给完全洞穿,董平粗略估算了一下,五百尊自行火炮一共发射了五十万次,照这个速度消耗,全军的能源储备还不够用两天,实在是用不起。
看着马蜂窝一样的城楼基座,董平叹了口气,若是他亲自操炮,此时这城楼已经倒下了,这些炮兵的准头还是有待提高,董平撇了撇嘴,不愿在战场上训斥他们,只能摇动红旗继续下令:继续填装水晶,把炮营分为两组,一组继续攻击城楼基座,二组火力掩护攻城部队。
此时城楼之上,指挥中心里的核心部件被摧毁了一多半,原本能左右移动的城墙模块全部卡壳,动力系统和监控系统彻底瘫痪,城楼里的数千名维保人员和指挥员陷入了恐慌,他们纷纷丢下工作开始逃命。
端木流云长叹一声,指挥着身边的警卫不断击杀慌乱的人群,并用火力清理逃生通道,为了及时补救,端木流云拿起总控制室的麦克风,接通了后勤部:调集所有工程车辆堵在孔洞后面,全力阻击叛军攻破防线。
刚挂断通讯,端木流云的声音就出现在了公共频道里:将阵亡战士的尸体集中起来,统一丢到城楼面前,所有战斗人员一概不许后退,凡私自撤退者,无论职务高低,一律全家处死。
端木流云下达指令后,继续指挥警卫击杀慌乱的人群,然后将他们的尸体当做障碍物丢弃在孔洞面前。
看着好不容易得到的成果就要被磨灭,董平按照位置和角度将炮营迅速分组,随后抽出腰刀向正上方竖起,大吼一声:全体都有,进攻!
随着总攻命令下达,炮兵部队发起了三段火力掩护,攻城部队举着盾牌准备架设云梯攻城,主力部队缓缓跟进策应。
机械军团避开自行火炮的弹道,从东西两面朝城墙冲去,城墙上的火箭炮连连发射,将成片成片的战士炸成碎渣,但发出炮弹的炮台很快就被城下的能量炮压制,攻城部队趁机如浪潮般朝城墙拍击而去。
战场上空腾起了数以万计的战斗能量,防线上战士的尸体如雨般向下坠落,网已经撒出去,董平便不再插手攻守双方的战斗节奏,只是专注指挥一部分自行火炮轰击城楼基座。
火箭炮虽然威力强劲,但端木世家的库存并不充裕,所以对付近距离的攻城部队,还得大量依靠的弩箭。
这边攻城部队口中咬着兵器,一手持盾,一手攀爬,顺着搭在城墙上的云梯蚁附而上,前排的民兵没有经历过战场,纷纷吓得往回跑,但被老兵斩杀了一批又一批后,余下的民兵无不拿起武器,主动朝攻城部队发起攻击。
随着战斗持续,民兵填装弩箭和发射弩箭越发得心应手,战斗中的很多民兵身上闪起升级的光芒,这一幕狠狠刺激着其余民兵的认知,待战斗进行到三个小时的时候,云梯上刚有战士冒头,就会被几个民兵争先攻击。
民兵队伍在开始入驻的时候,从一百二十万锐减到了八十万,但此时已经减员到了四十万,他们经历过战斗,已经快速蜕变成了合格的军人,看他们挥舞刀剑,或者发射弩箭的时候,专门对准战士的要害位置,往往能够做到一击致命。
董平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城楼上,他指挥着一半炮兵不断调整角度轰击着城楼基座,整座三十米高的城楼,终于跟城墙基座脱离,轰然向后倒去,整个战场足足震颤了五分钟才逐渐平复。
城楼倒下的位置腾起了十余米高的尘土,数千道战斗能量汇成一股洪流,没入了董平胸口的能源核心。
董平长舒一口气,抓起身边的扩音器扬声道:狭路相逢勇者胜,通道已经打开,为了胜利,冲啊!
主力部队原本正在策应攻城部队,此刻看到转机,如一股钢铁洪流般朝豁口纵跃而去,战斗打到这份上,拼的完全是双方的毅力,每分每秒都有大量的战士倒下,但随着攻城部队占据上风,杀戮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天空不知何时飘来了大团阴云,把战场上空笼罩的严严实实,喊杀声冲霄而起,将厚厚的黑云震碎,这场战斗终究要分出个胜负雌雄。
随着攻城部队不停的涌入,整道防线上的守军都陷入了癫狂之中,他们最后收到的战斗指令依然是不许撤退,死战到底。
可他们不知道,端木兰已经带着端木流云和一干心腹战将,从防空洞后面的地下隧道悄悄离开内城区,回到了吕梁城核心区,端木世家的驻地。
平凡的世界
随着涌向城墙的战士越来越多,守军的弓弩失去了远程打击的优势,绝境之下,守军纷纷拿起兵器与攻城部队近身搏斗。
守军失去地利优势,又被端木流云截断了后路,面对不断登上城头的战士,守军不断发动自杀式进攻,试图赶走攻城部队,此刻攻城部队的战损率,比刚才攻城的时候还要多。
董平带着护卫队攀上城头,看着敌军一命换一命,甚至两命换一命的打法,董平指挥战士捡起弩机,用三段连击的方式清理出了一大段空白区域。
城垛上大捆大捆的弩箭被搬运到战士身边,董平一边指示战士继续向两边推进,一边让柳青柳松二人负责传达命令:不许与敌人单挑,以占领防线为目标。
随着主力部队加入,守军溃败的速度越来越快,城头上大片大片的守军被清空,战场上空腾起了密集的战斗能量,在重重阴云的笼罩下格外刺目。
战斗到这一步,董平只想速战速决,战士们的锐气和勇气已经不多了,在第一道防线的时候,战士们斗志昂扬,在这第二道防线作战,董平明显感知到不少战士已经濒临崩溃,若再不找机会休整,整支队伍都会被葬送。
看了一眼身后的帅旗,董平招来传令兵:通知各部各军,注意衔尾追击,驱赶败军冲击端木世家驻地。
随着命令的传达,守军得到了喘息之机,纷纷顺着城墙内侧的豁口跃下,逃离这个要命的战场。
笼罩在空中的黑云越来越低,前所未有的压抑让人难以呼吸,西北风狂烈的嘶吼着,城墙上渐渐变得安静下来。
残肢断臂和战士的尸体铺满了城墙,半米多厚的尸堆里遍布兵刃,弩机和旗帜依然固定在城头,被风吹的左右摇摆着,只是少了守护它们的人。
董平朝城楼倒下的地方走了走,见到很多纠缠在一起的战士尸体,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忠诚执行着战斗命令,要么相互掐着对方的脖子,要么将武器插在对手的身上,嘴巴大张似乎还在发出怒吼。
站在城头上,董平控制不住压抑,张开双臂昂首怒吼起来:啊啊啊啊……!
看到董平发疯,护卫队默默退到了百米之外,不管在哪个世界,疯子的行为都是不讲道理的。
董平喃喃道:不知苍天何以薄待我众生,难道我等罪孽深重,才来此求得救赎,若让我得道,必修改天地法则,永绝兵戈之灾。
刚祷告完毕,一道闪电劈开了厚厚云层,紧接着闷雷接二连三的响起,董平诧异了一下:冬天也会打雷?
抬头望向天空,飘飘荡荡的雪花坠落下来,似乎董平的祷告有了回应,看着远方逃命的大批守军,还有后面追击的己方战士,董平摇了摇头:我信你个鬼,你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迎着漫天飞雪,董平带着护卫队下了城墙,城墙内侧的尸体有七八米高,看服色多是百姓,守军的尸体并不多。
那钢铁城楼原本就是一个整体,倒下之后也没有散架,负责打扫战场的战士正从里面搬运着各类机械,包括监控设备,通讯设备,动力传输装置,各种型号的武器弹药,城楼下也压满了守军的尸体。
董平上前一一查看后,不由庆幸不已,若任由对方发挥出铜墙铁壁的优势,现在倒在地上的就是自己,若非将自行火炮改装成能量炮,攻城部队早就死干净了。
将烂摊子撇给后勤部队,董平带着四十万战士直扑端木世家驻地,吕梁城的中心而去,一路上布满了战士的尸体,显然是耗尽战斗能量,被追兵追上给击毙的,看到这番情形,董平不由加快了行军的速度。
最后一道防线,正是端木世家的驻地,此刻端木兰和端木流云带头,后方是三百员战将和三十万精锐战士,这些才是端木世家真正的家底儿,为了守住最后的阵地,火箭炮和重机枪架满了大门两侧的空地。
随着溃兵不断涌现,端木兰下令搬空军火库,将秘密渠道买来的枪械统统拿出来列装,务必做到人手一把武器。
随着溃兵如潮水般冲击而来,端木兰亲自下令:只要有人靠近百米之内的警戒线,就必须开枪。
随着溃兵越来越多,几个战将带头朝驻地大门走来,战士们毫不犹豫,在他们接近警戒线的时候立刻开火,将子弹疯狂倾泻在警戒线上警告来人。
溃兵的脚步顿时一滞,一个带头的战将吼道:端木流云,我们已经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另一个战将吼道:兰家主,我是家族宿老,上下三代为端木世家尽忠职守,难道不该得到庇佑吗。
余下的战将也鼓噪起来:让我们进去,不然我们就往前冲了……
后方的溃兵越来越多,积聚了足足十多万人,后面的人不清楚状况,不停的向前面推搡,可驻地面前所有的武器都打开了保险,随时准备开火,一排排枪口后面是无数冷冰冰的战士。
端木兰冷哼一声,抓起扩音器扬声道:让你们打仗你们跑回来了,若你们心里还有端木世家,有我这个家主,就拿起武器,回到战场上去,把侵略我们家园的暴徒给灭了。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回到战场上去,我会照顾好你们的家人,否则后果自负。
端木兰话音刚落,就召到了一片嘘声,之前发声的宿老骂道:端木流云不让我们投降,我们都战斗到了最后一刻,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战斗能量了,急需要休整恢复,需要能源水晶,你什么都不给就让我们打仗,还不如让我们直接去死。
一个战将吼道:兰家主,你跟端木流云还不是提前逃回来了,你们俩才是端木世家最大的耻辱,我们已经尽力战斗,比你们这俩玩意儿强多了。
话音刚落,人群便骚动起来,产生共鸣的溃兵迅速团结到了一起:我们不打了,我要回家!
溃兵们喊着口号不停向前推搡着,挪动着,其中一个战士太过紧张,刚扣动扳机一梭子子弹就出去了,顿时溃兵队伍里腾起了八道战斗能量,径直没入开枪的战士胸口。
余下的溃兵彻底沸腾起来,愤怒冲昏了他们的头颅,一部分溃兵奔跑着冲向驻地,一边跑一边朝驻地扫射,冰冷的子弹击穿了双方最后一丝温情。
短暂沉默之后,扩音器里传出了端木兰的声音:全体都有,清空所有叛逆,收取他们的战斗能量。
可惜执行命令的只有很少一部分战士,人群里很多人是他们的故旧亲朋,甚至是家人长辈,他们一时下不了手。
端木兰又惊又怒,用尖利的声音嘶吼道:不开枪的全部列为叛逆,刚才开枪的统统连升三级,继续开火!
哒哒哒哒哒哒……数万条重机枪喷吐着火舌,将无数子弹倾泻进人群,溃兵像麦子般呈扇形一片片倒下,空中腾起的战斗能量凝结成河流,又纷纷没入战士的胸口。
溃兵的数量不断锐减,由于站位密集,不过二十分钟,驻地广场上的十余万溃兵就剩下了不到六万,当董平帅军来到驻地附近,正好看到了这惨烈一幕。
挥手招来一架自行火炮,董平将火炮改装成水晶激发模式,随即亲手操炮,向对面阵地上火力最猛的地方连连轰击,顿时阵地上大量战士被湮灭,余下的战士无不就地寻找掩体躲藏。
董平并不停手,接着轰碎了端木世家的大门,并将大门两侧的防线统统轰碎,形成了一道两百多米长的豁口,剩下的五万多溃兵兴奋起来,他们顺着豁口蜂拥而入,哪怕他们也不知道要冲进去做什么,或许只是单纯想出一口恶气。
不少溃兵冲进去后,捡起地上的武器漫无目的的扫射着,嘴里一边狂笑道:要死一起死吧,哈哈哈哈!
压抑已久的情绪爆发出来,掺和着漫天飞雪,末日的气氛扑面而来。
驻地里冲出了二十多万战士,带头的正是守护驻地的战将,一员战将连杀了数十名溃兵后怒道:在战场上后退必须死,你们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一员宿老怒道:呸,我们现在已经一无所有,这偌大家业就是我们挣来的,我回自己家有错吗,我拿回自己的能源水晶有问题吗?
那劝诫的战将一时语塞:那你把命留下吧。
说着就要挥刀结果那员宿老,可还没扑到对手面前,那宿老提前踹倒了脚边的亭子支柱,亭子倒下正好压住了那员战将,宿老嘿嘿笑道:老子在这儿待了一辈子,这里我可比你熟多了,幸亏你没什么本事,你要有本事还不让人活了……
董平没有马上带兵冲进去,只是在驻地外排兵布阵,将端木世家的驻地围了个严严实实,其实他已经不想再打了,不为别的,只为找个安稳的地方让队伍渡过寒冬。
漫漫长路
看着驻地里的剑拔弩张,端木兰右手握了握又伸展开来,然后仰头哈哈大笑:都说这天底下求人最难,果然不假,方落,今天是你逼我的。
林骄和徐猛闻言快速挡到了董平身前,炮兵部队也重新瞄准了眼前的目标,董平却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让一干属下们暂缓攻击。
端木兰左手缓缓抽出长剑,随着剑光闪过,端木兰的右掌齐根落下,她左手弃剑,一把接住落下的右掌,然后将右掌远远抛向董平,不待手掌临近,颜青快速闪身接住手掌,然后退到了一边。
端木兰嗤笑一声,随即傲然道:主楼九十五层是我的办公室,也是端木世家总控制系统的所在,右手食指是开启总控制器的钥匙,右掌是摧毁驻地的终极钥匙,一旦遭遇非常之事,我有权限做出这个最终的决定。
现在你得到我的右手,可以选择毁灭它,也可以选择掌控它,若你执意要灭亡我端木世家,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靠别的世家为我们报仇了。
董平看了颜青一眼,颜青将手掌交给董平,接过断掌,董平沉吟了一下:回收厂事关王国命脉,所有国民从生到死都离不开你的经营,我方落拿着这样的杀器,恐怕是祸非福,但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在下就先替兰家主接下这个担子。
至于你这些下属,专业的事儿就应该专业的人来做,他们就都留下吧,等哪天兰家主有兴趣再接这摊子,咱再还给你。
端木兰撇了撇嘴:可拉倒,你慢慢折腾去吧,我谢谢您全家。
董平不以为意:兰家主今后有什么打算,有没有兴趣加入我军,一起建立一个没有压迫,没有剥削,人人平等的法制社会。
没有兴趣!端木兰立刻拒绝,但看到董平一行纹丝不动,便迟疑了一下:加入你们有什么好处,这回收厂的员工共有五千多万,一线员工的级别普遍不高,可没办法跟你一起在战场上厮杀。
他们要吃饭,要生活,若你养着他们,恕我直言,一个不经意的小错误,都能让你赔的底儿掉,你这般光喊口号不干实事,我不是很看好你的前程。
董平笑了笑:商人就是可以商量的人,只要兰家主愿意加盟,咱们就是一家人,本将可以把吕梁城作为救国军的基地,由兰家主承揽救国军所有的后勤事宜,你看?
端木兰向前紧走几步:是临时合同还是长期协议。
董平摸了摸下巴:如果兰家主有诚意,这份协议就会长期有效。
端木兰左手正了正帽檐:方落,咱们在商言商,用我的钱给你白白干活,直到把整个端木世家掏空,这活儿我是做不来的。
俗话说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不要以为你现在兵威强盛说话就硬气,比你厉害的人多着呢,只是你没见识过罢了,你能保证百战百胜,长盛不衰么,做事先做人,不要得寸进尺。
董平掂了掂手里的铁掌:兰家主误会了,咱并非是要坐地起价,只是救国军需要一家外包企业,来总揽后勤事宜,兰家主不会让我现在对外招标吧。
我的意思是,兰家主依旧掌控你的旧部,只要你把活儿给咱干的明明白白的,价钱咱出的起,都按市场价算,刚不是还说了嘛,咱要建立的是没有压迫,没有剥削,人人平等的法制社会,那你说咱能干那出尔反尔的事儿吗?
端木兰快速盘算了一下:谈合作不是不可以,眼下也只有咱这摊子敢接你的业务,但你别指望我给你做宣传。
董平打了个哈哈:那是当然,我知道世家树大根深,相互之间盘根错节,应变手段多的很,但只要你能做到公平交易,咱救国军这边不差钱儿。
达成了初步协议,董平抬手将手掌还给了端木兰,端木兰下意识接住铁掌,董平的声音传来:王者必是智慧和仁义的化身,独裁者才会用到这玩意儿,用暴力手段胁迫别人,最终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咱对你的终极武器不感兴趣。
稍后你去找一副白板手掌装上,重修一遍《问天诀》,待修炼到大成,右手便可恢复如初,咱们现在把协议签了,这些人我就不带走了。
端木兰挥手招来三名文员,两人口述一番,直接草拟了一份合作协议,逐条逐句订对了一遍后,重新抄录成一式三份,两人分别签字,然后各执一份,最后一份留在端木世家驻地存档。
事情告以段落,董平收起合同:我把队伍驻扎在二十里外的市郊,你尽快做好战后恢复工作,我的队伍很快就要去解决下一个目标了,所以后勤保障一定要跟上。
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就招呼一声,另外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其余世家的援军打发走,我只要结果,办不办得到。
端木兰收好合同:我这次是损失惨重,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现在就派人截住他们,让他们原路返回,端木世家已经没有了,以后只有回收厂总厂。
紧接着端木兰随意问了一句:将军的下个目标是哪一家?
董平笑了笑:下个目标是谁你很快就会知道,但我对他们,可不会像对你一样宽容。
端木兰掂了掂左手的铁掌:你要是真驻进来,只有灰飞烟灭一个结果,这样的右掌我还有三个备份,都是从我手腕上切下来的,那份苦楚可想而知。
董平比了比大拇指:我看你投降的干脆,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你管理偌大的产业,其中辛苦我想象的到,所以本将还是很欣赏你的。
端木兰抬头细看了董平一眼:你快走吧,我得收拾烂摊子了,为了保住先辈留下的产业,我已经付出了全力,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董平挥了挥手,带着林骄,徐猛,武刚,鲁智四将,撤了驻地外围的部队,将兵营驻扎到了二十里外的山上。
待三军安顿下来,一番清点,原本的六百员战将只剩下三百九十位,新晋战将有两百六十位,算下来还多了五十员战将高手,果然战场才是晋级的圣地。
此时营帐外白雪皑皑,寒风刺骨,营帐内气氛热烈,众将相互攀谈,寒暄结识。
鲁智举着能量液问道:将军,用不用趁端木世家虚弱,灭了他们,彻底一统吕梁城?
众将闻言全部安静下来,扭头看向董平。
董平举着能量液,指了指城市中心的驻地:现在灭了端木世家,只能给咱们队伍多添几员战将,之后却会遭受所有世家的疯狂报复。
留下他们,我军的后勤保障就有了着落,你们这些人懂管理吗,如果管理不善,只会比损兵折将更严重,所以盟友能带来的好处远不止这点儿。
以端木世家的底蕴,不管端木兰说的是真是假,咱都得当成真的来听,因为咱们才是处于劣势的一方,除了拼命,别的咱啥也做不来,若各位兄弟如此短见,只顾着眼前利益,那我方落就没办法带你们玩了。
董平说完,将杯中的能量液一饮而尽,然后目光扫了一圈,就不再吭声。
众人对视一眼后,同时站起躬身道:将军英明!
董平连忙站起,双臂虚扶了一下:兄弟们客气了,快快坐下,这端木家既然跟咱们做了盟友,若有事求咱们帮忙,以后可以看情况帮上一二。
若我军有业务要联络,就按流程走,所以咱们把吕梁城拿下,端木世家更要收入囊中,不要因为取得了一点成绩就丑态毕露,督战队非战时还是执法队,若被执法队逮到有人违反军纪,各位不要来找我求情,勿谓言之不预。
无非就是三点:无故杀人者处死,无故伤人者抵罪,偷盗者判刑,都记住了吗?
是!!所有战将这次全部起立敬礼,董平却没有回礼,而是走下座位:今晚除了值夜的人,大家吃好喝好,务必尽兴,辛苦啦!
众将连忙回礼:将军辛苦。
董平满意的哈哈大笑:好!好!好!大家务必要尽兴,本将先去休息了。
离开大帐,回到私人营帐里,董平撤去技能变回了原本模样,也许因为心情舒畅,也许因为水到渠成,董平右膀小臂的能量回路被瞬间贯通,升级的光芒一闪而逝,三十七级。
董平眨了眨眼睛:真是不容易呀!
多变之时
华叔和张修在虎牢关留守,战战兢兢的过了半个月,没等来叛军攻关,却等到苏定带来的的二十万战士协防。
取得虎牢关的实际控制权后,苏定趁机分兵围剿流窜的叛军,使关卡方圆之地回归了安宁。
虽不断收到喜讯,但苏定远没有看起来那么镇定,不仅国主指派的副将董平不知所踪,叛军主将王轮和方落也难觅踪迹,在取得他们的确切消息之前,苏定不敢妄下定论,只能如实上报慕容承,将责任先甩出去。
自从在牧野之原打败叛军,慕容承的威望提升了不少,之后着实过了两个月舒坦日子。
这天又是一期朝会,慕容承入场就发现端木世家的人没到,不着痕迹的看了王匡一眼,慕容承选择不再等待,直接进行朝会的程序。
各部门的主官开始轮流汇报工作,轮到端木世家这一块儿,却一直无人应答,会场里众人端坐着,却是一阵诡异的死寂。
慕容承索性和众人较劲,等着对方先打破僵局,时间仿佛陷入了停滞,五分钟过后,随着一声咳嗽响起,赫连世家的家主赫连树站了起来。
会场好似被按下了重启键,所有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慕容承抬了抬手:赫连家主有事请讲。
赫连树拱了拱手:大王,门阀与王城素来同荣共辱。我们作为王国的屏障,每天都思考着如何能让王国变得强盛。
自从变法以来,王国内烽烟四起,经过上次的牧野会战,方落已经收拢了所有叛军,并在上周灭了端木世家,只因我们的封地相距甚远,救援不及,导致现在吕梁城被方落控制,端木家主更是下落不明,我等惭愧。
慕容承心中震惊,叛军竟有这般战力,这方落倒是个狠角色,但被赫连树不硬不软的指责,慕容承还是有些不爽,这分明是在甩锅,随即不动声色的驳斥道:
门阀是王朝的根基,本王变法的不是要将门阀连根拔起,而是要对政策的漏洞做出补救,在座各位都是王国的柱石,剿灭叛乱,恢复秩序,就靠你们了。
众人暗骂不要脸,但得了慕容承的肯定,全部起身应道:大王英明。
看着主动出头的赫连树,慕容承挑起话题:若赫连家主有了应对之策,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考参考。
赫连树闻言欠了欠身:大王,我赫连世家共有二十万连环铁骑,愿意全部带出来平叛,若其余门阀愿意出兵支援,叛军就算再厉害,也难逃覆灭的结局。
赫连树话音刚落,会场中再次陷入了沉寂,另外十个家主似乎早有约定,相继站起来表示,都愿意出二十万私兵协助平叛。
慕容承被逼到墙角,心中哀叹一声:这群混账玩意儿真是好胆,分明是联合起来威逼本王,但愿叛军够硬,把他们全灭了才好。
不管心里怎么想,面儿上还得兜着,慕容承当即拍板:既然各位家主忠君爱国,本王也不能落后,卫戍大营里的三十万连环铁骑,原本就是赫连世家给训练出来的,这次全部调拨给赫连家主,务必一举消灭叛军。
见目的达成,赫连树心潮澎湃之下,当即表态:大王放心,叛军用数量优势取了吕梁城,乍富之下难免认不清虚实,有了这二百五十万战士,臣下必定荡平叛逆,让王国重归和平。
看着赫连树嚣张的样子,慕容承恨不得收回允诺的铁骑,但众目睽睽之下,只是盯着赫连树:就是这么个意思,解决问题一定是越快越好,叛军在境内兴风作浪,闹下去对大家都没好处,咱们就助赫连家主一臂之力,早日消灭叛军,收复吕梁城。
赫连树闻言犹豫了一下:大王,端木世家最后传出的消息是,以后只有回收总厂,没有端木世家,臣下估计吕梁城已经是人间绝境,请各位把兵员尽快准备好,本家主在牧野之原统一接收,尽快准备好才能尽早出发。
朝会发展到这一步,慕容承只能顺水推舟:赫连家主,本王封你为平叛总指挥,其余家主尽快把战士集中到牧野之原,交给赫连家主统一指挥,咱们预祝这次行动大获全胜。
一干大佬心满意足,同时躬身道:谢大王。
赫连树四下拱手:感谢各位支持,本家主一定打出咱门阀的威名。
说完昂首阔步第一个离开会场,慕容承朝一边点了点头,司礼官长喝一声:散会!
待慕容承从主席台后门离开,一干家主也放松下来,相互调侃之余,有人在会议厅里设起了赌局,赌方落赢的一赔五,赌赫连树赢的一赔二,会场里的气氛一度陷入狂热,好似这次出征的输赢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赌桌上不断有人下注,其余的人要么跟风凑趣,要么笑而不语,真正的大佬却打个招呼,相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回到寝宫的慕容承心情复杂,他希望叛军灭了门阀,也盼门阀灭了叛军,他害怕门阀和叛军联合到一起,想通这个关节,慕容承将重心放到了监督这次行动上。
必须找一个足够忠诚,又能领会这层意图的人,让他担任三十万连环铁骑的指战员,想到这里,慕容承想起了董平,这个人若还在身边,绝对是不二之选,可惜他如今下落不明,必须传讯苏定,要尽快找到董平……
吕梁城这边,攻城部队经过一系列整编后,已经开始分兵驻防,并通过修整第一防线和第二防线,将整座城市都纳入了实际控制当中。
端木世家虽然元气大伤,但城市中心的驻地依然归端木兰所有,通过董平扶持,和救国军的积极配合,回收总厂已经恢复了正常运转。
不理会端木兰用什么手段稳住了外界的局面,董平只要结果,他需要一个强大盟友,来为救国军提供后勤支持,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别的他都可以不介意。
不知不觉,又是半个月过去,这天端木兰派人送来一个大木箱,看箱子外层斑驳的腐蚀痕迹,董平认定这是个老物件儿,箱子在开口处贴着封条,另有书信一封。
打发走来人,董平拆开信笺:方落将军,通过这段时间相处,我觉得咱们能够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这箱子里有你需要的东西,算是我合作的诚意,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董平的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端木兰这一手整得他很被动,摸了摸下巴,董平猜测起来,箱子里应该不是武器,那我应该需要点什么呢?
撕下封条,小心翼翼的打开箱盖,里面竟是满箱的图书,董平暗自揣测,能被端木世家珍藏的图书,应该不至于让自己失望。
随手拿起一本翻看起来,没几分钟董平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迅速合上书本,查看了一圈没有外人后,董平将箱子拖到身边,开始细细研读起来。
箱子里装的,竟是《锻身诀》《撼山决》《惊云诀》《问天诀》,这四部绝学的手抄本和修炼笔记,被以文字的形式书写了出来。
董平暗暗心惊,这份诚意果然够分量,若世家掌握了修行要领,又不缺乏能源水晶,一旦有需要,就可以培养出足够多的帮手,若真是这样,那世家的力量应该很强才对。
董平不禁想起了一个传言,那三大至尊不仅级别达到了巅峰,更是合力将机械帝国经营的远超同侪,可是有光明就有黑暗,除了机械帝国,在大陆之上还有三个顶级家族,他们同样势力庞大,底蕴深厚,各个王国里的门阀,都是三大家族的分支。
若传说是真的,那端木兰绝非展示诚意那么简单,更多的应该是警告才对,想到一路走来的不易,董平不禁自嘲起来:
咱堂堂一个穿越者,什么阵仗没见过,要是因为害怕就退缩,那也太给地球的老家人丢脸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行就闹他。
思绪稳定后,董平的念头都通达了不少,将木箱翻了个底朝天,董平在箱底发现了一本封皮很旧的书,封皮上三个端正的小楷跃然纸上,赫然便是五阶主修功法《圣心诀》。
箱子底下还有另外一本书,董平颤抖着将书拿了起来,却不是传说中的《皇级录》,而是一本介绍修行的杂谈。
董平感觉这本杂谈应该也很重要,不然不会拿来压箱底儿,便打开细细阅读起来:零级到九级为一阶,十级到十九级为二阶,二十级到二十九级为三阶,三十级到三十九级为四阶,四十级到四十九级为五阶,五十级到五十九级为六阶,六十级为大圆满。
一阶二阶为民级,主要修炼气海和五脏,贯通腹胸……
三阶四阶为兵级,主要开发四肢的力量……
五阶六阶为将级,主要修炼头部,并能够修炼各种战技,从本质上开始改变机械族的生命形态……
合上书本,董平的思绪一片混乱,机械族呆板迟钝的形象轰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智慧和圆滑。
随着以往的认知被颠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仿佛被彻底推开,董平明白,这就是勇敢者的游戏,害怕和懦弱才是拴住人们的脚镣,让人们无法前行,若能不惧伤痛,勇敢前行,明天一定会很精彩。
生死时刻
当一个人的能力比别人强一点,人们会嫉恨他,当一个人的能力比别人强很多,人们会崇拜他,救国军战士大多出身不好,所以在接收城市之初,爆发了很多冲突,最后在绝对武力的镇压下,城市才被救国军顺利接收。
虽然经过两场大战,但城市主体受损并不严重,随着战斗停歇,遍地尸体被迅速清理,残破的城墙也被很快修复,比起修炼出错死掉的机械人,战死的人其实不算多,城中的秩序也逐渐恢复到正常。
这次战争让端木世家大量减员,也打破了很多固有制度,为了抹平战争带来的伤痛,端木兰放下世家的高傲,默默恢复回收厂的生意,做回了一个真正的商人。
救国军的军官却没有这份见识,刚接触到权利的军官们状况频发,违反军纪的事件层出不穷,意识到苗头不对,董平指示卢俊紧急处理了一批典型,整支队伍迅速收敛起来。
治世自有治世的法则,普法成了救国军此时练兵的要务,为了不走回头路,董平将缺乏积极性的战士分散到两道防线上,让他们去守卫领土,只留下了四十万精锐战士,并让他们随时备战。
一个月时间悄然划过,整支队伍都焕发着勃勃生机,这中间连着下了几场大雪,城市里散发着空灵,清冷的气息,四周的群山被白雪覆盖,河流也被相继冰封。
机械战士虽然都是钢铁之躯,但一个不注意同样会摔出老远,磕磕绊绊的声音一直不绝于耳,原计划的实操练兵只能被迫取消。
倚栏伫立,看着远处的山色,董平裹了裹衣服,准备出门透透气,忽然营帐外的战士打出信号:有突发事件出现。
董平停下动作重新坐好,然后沉声道:请进!
一个战士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将军,端木兰在军营外求见,您看?
董平叹了口气,这女人之前送了重礼,回避肯定不合适,只能朗声道:有请,本将在顶层阁楼等她。
是,收到!战士应了一声,转身远去。
董平先一步来到阁楼,不过十分钟,端木兰就拾阶而至。
看着在栅栏边举目四望的董平,端木兰欠了欠身:方将军好,我上次送的礼物,将军可还满意?
董平微微点头:别人喜欢的我也喜欢,别人讨厌的我也讨厌,世事就是如此,很多人都想决定我的命运,可我想决定我自己的命运,感谢你的慷慨,它们对我确实有用。
端木兰踌躇了一下:其实适当示弱或许能活的更好,太强势会让人感到不适。
董平知道端木兰是在试探他的态度,只能接住话题:一时示弱还好,不停示弱只会丧失自我,在人事关系复杂的情况下,坦诚相待就是不成熟的标志,适可而止才是与人相处最大的善良。
通过一个月不间断观察,董平的才能得到了端木家管理层的认可,原本端木兰计划说服董平,将他的势力纳入到端木世家当中,可此时端木兰才明白,董平不会就此安分守己,他还会继续征战下去。
端木兰叹了口气:只要你能停下追逐的脚步,不用十分努力,也能获得一席之地。
董平摇了摇头:要想得到更多,就必须付出远超常人的努力,若我不去自己成长,别人是不会帮我成长的,我不怕麻烦就是因为不想认命。
端木兰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还是低估你了,要是知道方将军有这份能耐,当初端木世家就不会跟您对立。
董平矜持了一下:其实我一个人改变不了整个世界,只有觉醒的人多了,才会凝聚成强大的力量。
端木兰忽然问道:将军对傲来国的时局怎么看?
董平比划了一下:好比一条大河,河面平滑如镜,其下却是暗流涌动。
端木兰眼睛亮了亮:好,不枉我在你这里投资了。
董平笑了笑:看来兰厂长投资过的人很多?
端木兰扶了扶帽檐:我们商家是最难的,开门做生意,既希望财源广进,又希望客户不要太刁钻,偏偏我们要面对的,是各个阶层的来客,若没有事先打点到位,生意根本做不下去,你不会以为我在这个位置上很轻松吧。
董平细看了端木兰一眼:你的眼界见识已经处于天花板上,所以能看到问题所在,并避免未知的风险。
端木兰摆了摆手: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听你吹捧的,慕容承派了两百万精兵,五十万连环铁骑,要把吕梁城拿下,我怕直接说出来会吓到你。
董平严肃起来:慕容承没这么多家底,这些恐怕是门阀自己拼凑出来的吧,他们就不怕再扶起来一个方落?
端木兰摇了摇头:方将军,这次带队的是赫连树,他本身就是门阀,怎么可能反自己。
董平哦了一声:难怪!
端木兰站了起来:方将军,人强命强不如形势比人强,还是面对现实,尽快想办法吧,端木世家留在王都的据点已经被连根拔起,所以我也是刚得到消息,现在的情况,我能保障救国军的后勤,就已经是极限了。
董平也跟着站了起来:兰厂长,感谢你及时报讯,我要开始认真了,我认真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端木兰沉默了一下:若这一关你过不去,可能咱们都要完,连环铁骑只有赫连世家能训练出来,他们的单兵战力极强,并且能够适应各种地形的战斗模式,五十万连环铁骑就足以轻松毁灭我们任何一家门阀。
其余十家凑出来的两百万战士,都是各家培养的班底,是赫连树拉过来瓜分吕梁城的,跟你凑出来的乌合之众相比,简直有云泥之别。
董平站到栏杆旁边,将双手负在身后缓声道:看来只要粉碎这场围剿,救国军就能彻底站稳脚跟,那就灭了他们。
端木兰惊喜道:你已经有了具体的应对办法?
董平回过头:没有,但我知道,只要把五十万连环铁骑灭掉,那两百万战士就不再是威胁。
端木兰微微有些失望,她转过身背对董平:既然如此,我会耐心等你胜利的消息。
端木兰说完转身就走,没有给董平留下丝毫反悔的机会,目送端木兰消失在冰天雪地之中,董平才发现,面前的铁质栏杆已经被他生生掰断。
在董平记忆深处,学校里教授过以少胜多的战例数不胜数,但只凭教科书上的只言片语,董平不敢照搬照抄,毕竟成功是不可复制的,他并没有真正接触过那样的战役,此时所处的环境和客观条件,跟地球也不可同日而语。
董平虽然一筹莫展,但他不敢跟端木兰说实话,告诉她鬼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能跟下属们坦白他也是个凡人,董平甚至开始怀念以前,那时又穷又没有压力的日子。
看了一眼楼外的雪景,董平算算时间,他来到机械大陆已经十三年了,若熬不过这关,他的命运就会终结于此,所以不管打的赢打不赢,这场仗都必须打,哪怕用的手段很不光彩。
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只要能取得胜利,谁的看法都不重要,但在强大的实力面前,道德仁义只会沦为笑话,光鲜体面的生活人人都喜欢,可面对实际利益,面子和光鲜一文不值。
董平吁了一口气,冲着门外大喝:小刘,召集四十级和四十级以上干部,到五楼会议厅开会,所有人必须到场,时间定在半个小时以后,去安排一下。
是!传令兵应了一声,小跑着离开了阁楼。
不到半个小时,六百多名战将陆续到位,关系不错的战将相互之间小声寒暄着,众人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多少都有些猜测。
待参会人员到齐,董平从主席台后面的休息间走了上来:同志们好!
众将齐齐站起:首长好!
董平点了点头:好,大家都坐下,本将有一个紧急任务分配给你们,做得好的人有赏,做的不好也没关系,只要大家能尽力就好。
会场里原本凝固的气氛逐渐缓和下来,一干战将顿时来了兴趣,纷纷等着董平摊派任务。
看了一眼窗外的冰天雪地,董平深吸了一口气:本将宣布,提拔林骄,鲁智,武刚,徐猛四将,把他们从督战队调到战斗部队里,分别担任四十万战斗部队的四员主将,督战队的四万名战士编制不变,依然由卢俊继续负责。
董平话音落下,被点名的五员战将起立走到了主席台边上,董平右掌平举指了指会议席上的战将:咱们机械大陆实力为尊,只要在战斗中各位奋勇杀敌,将级别早日提升上来,咱们救国军必定量才录用。
现在大家按各自的意愿均分成五组,分别投入五位主将麾下,确认之后,一年之内不能更改,请大家开始选择。
这次不待董平动员,六百多名战将立刻行动起来,根据平日的见闻,在选定的目标面前排起了队。
五员主将趁机记下了每个战将的信息,方便以后管理。
待整编过后,董平将写好的锦囊交到了五员主将手中:这里面是五道战斗指令,你们整队以后再打开看,其实内容非常简单,只需要大家用心去完成,散会!
董平说完就率先离开了会议厅,他不敢在这里久留,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锦囊里的计策是否能够凑效,一旦将领们盘问起来,他无法做到自圆其说。
必杀之局
赫连世家在王都有三处据点,此时赫连树离开王宫,径直来到了其中一处宅邸当中,一路上赫连树感觉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几次迈步都忘了是要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想起之前在朝堂上的意气风发,绕是以赫连树的城府,也忍不住飘飘然起来。
想当年,赫连世家的初代家主,追随开国之主慕容武南征北战,建国分封之后,没有了带兵的权利,只保留了练兵的权利,而连环铁骑,正是赫连世家的得意之作。
以傲来国的国力,境内只有百万连环铁骑,这次将一半铁骑收入麾下,又巩固了自己家主的地位,赫连树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
赫连树很清楚那两百万战士此行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瓜分吕梁城这块无主之地,彻底清理端木世家的影响力罢了,可如果不这么做,平叛的指挥权他就无法顺利拿到手。
其实若非赫连世家的封地离吕梁城最近,赫连树根本不会主动请缨,吕梁城沦陷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被世家联手封锁,所以才有了幕后的种种磋商。
在傲来国的土地上,若世家想联手欺骗慕容承,长时间会很困难,但短时间内做到这一点还是很轻松的。
回想着为了一统口径所费的波折,赫连树感到一阵倒胃口,确定周围的环境安全后,赫连树将身边的人全部支开,一个人来到了书房。
打开电脑,输入家主权限和指令密码,全国一千两百家分厂厂长的电脑被自动开启,收到消息的各个厂长不到十分钟,就全部在各自的显示屏面前就位。
当大屏幕上所有空格从红色变成绿色,赫连树调整摄像头的位置,然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空格里的一个个分厂厂长同时站起:家主好!
赫连树双臂向下压了压:各位管事辛苦啦,都坐。
见礼完毕,其中一个厂长却没有坐下,反倒朝赫连树拱了拱手:家主紧急召见我们,可是有什么事儿?
赫连树右臂向下压了压:361号厂长先坐下,确实是有急事,刚刚朝会上,国主任命我为平叛总指挥,并拨了两百五十万战士供本家主驱使,其中包含了五十万连环铁骑,两百万世家联军。
众厂长闻言纷纷挺直腰杆,眼睛里透漏出狂热,赫连树心中得意,继续道:连环铁骑是初代家主所创,能够适应数种作战模式,军中配备的铁马普及到了高级,所以这支队伍可以分合自如,来去如风。
铁骑中单兵实力与普通队伍相比,足以做到以一当十,只因训练苛刻,耗费巨大,所以以王国的财力,也只训练出了一百万连环铁骑,这次为了平叛,本家主得到了五十万铁骑的指挥权。
铁骑本就是咱们训练出来的,本家主还不太担心,那两百万联军,本家主打算混编使用,所以现在严重缺乏战将级高手,召集你们,就是为了从你们手中招募将才。
赫连树刚说完,一千两百多人的厂长群就炸开了锅,一番激烈的讨论过后,857号厂长站了起来:请问家主,有名额限制吗,民间高手或者隐世高手算不算数。
赫连树摸了摸下巴:你们每人最低给我提供三个好手,不论出身,把人举荐过来,你们就完成任务了,只要进了部队,他们翻不起大浪来,只能乖乖听话。
众厂长闻言急忙翻阅办工桌上的花名册,只有999号厂长迟疑道:家主有把握击败叛军吗?
大屏幕上,翻动花名的厂长动作纷纷停滞下来,抬头看向赫连树。
赫连树闻言喝了一口能量液,然后放下杯子:你要是觉得叛军能赢,也可以选择投资叛军,本家主尊重你的选择。
说完便端起杯子,小口喝着能量液,似乎从未喝过如此美味,但就是不看说话的人一眼。
999号厂长感到不妙,连忙尬笑道:家主必定是最后的赢家,那些叛军仗着数量优势,吸引了一批堕落武将加入,没有规范的指导,他们注定走不远。
我绵阳分厂有五位战将级高手,还没给他们安排实职,正好送他们到军中效力,也不至于埋没人才。
这厂长说完,立刻拿出纸笔,在介绍信上写下了五员战将的名姓,然后举起介绍信在摄像头面前亮了亮。
赫连树放下能量液,点点头后看向其余厂长,剩下的厂长纷纷在心中大骂:擅自抬高价码,损人利己的龟孙儿。
这些厂长拍了拍脑袋:我这儿刚好有几个挂职战将,正合适调到军前效力。
顿时你三个我四个,各自拿出介绍信填报起来,然后又盖上了分厂的印鉴,大屏幕上顿时热闹起来。
赫连树端坐在椅子上,心思却飘到了遥不可及的远方,他不想继续战战兢兢的活着,他想消灭的远远不止叛军,在他心里,别的门阀都是多余,王室更是最招人厌烦的存在。
直到所有厂长开好介绍信,加盖了印鉴,赫连树才轻咳一声,并调整好坐姿:衷心感谢大家的信任,和你们为家族做出的贡献,就是咱们有着共同的目标,所以才能集中力量办大事,待战事平息,咱们的事业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赫连树说完起身敬了一个军礼,其余厂长同时起身,郑重回了一礼,仪式完毕后,赫连树挥了挥手:请大家尽快落实参会结果,现在散会。
说完就关了大屏幕和摄影装置,一番忙碌,赫连树深感心力交瘁,靠着椅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睡梦里,赫连树已经在牧野之原开始接收部队,接收全国各地的战将,两百万精锐战士被整编完成,五十万连环铁骑无条件支持他的领导,赫连树亲自冲锋在前,带着百万战士纵横驰骋。
梦里兴奋的时候,现实中的赫连树也靠着椅子手舞足蹈起来,梦中他正在战场上大杀四方,歼灭了所有叛军势力,随着战役落下帷幕,他踩着方落的身体,手起刀落,将方落身首异处。
随即他没有停下征战的脚步,帅军推平了所有门阀,将所有世家家主一一枭首,在震天的狂笑声中,赫连树带兵包围了王宫,将王宫上下所有人全部虐杀,慕容承跪在他面前求饶,被他抡起拳头活活捶死。
消灭了所有敌人之后,梦中的场景再变,大朝会上,端坐在主席台的人面目逐渐清晰,赫然正是赫连树自己。
心满意足之下,赫连树的意识渐渐回归了身体,他意识到刚刚的一切只是个梦,可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马上醒来,他不明白当初扶持方落的时候,那人明明很好控制,可是才过了几个月,他竟变得比自己还要疯狂。
宅邸中原本有数百名守卫,他们被赫连树支开后,听到书房的动静,他们强行破开房门守护着座椅上的赫连树,他们以为赫连树是因为练功走火,导致体内能量失衡。
正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赫连树睁开了眼睛,此时的赫连树眼放红芒,似乎要择人而噬,意识到不对的众人刚想要夺门而出,赫连树却已经双腿撑地,一个纵跃跳到了房门的位置。
不待众人解释,赫连树抽出腰畔的佩刀,将一众战士砍成了一堆堆零件儿,那些战士拼命抵挡,奈何最后全部躺在了赫连树刀下。
三百多道战斗能量腾起,相继没入了赫连树胸口,吸收了战斗能量的赫连树更加狂暴,他此时恨不得立刻出兵,去将梦中的一切,全部变成现实。
无尽的欲望
董平站在群山之巅,遥望着远方起伏的山峦,心中逐渐安定了下来,四十万战士没日没夜准备了一个月,应该能给赫连树一个惊喜。
他想过为这支草创的队伍留条后路,可是若做不到绝地反击,队伍将不再有凝聚力,若带他们躲起来混日子,那跟慢性自杀没有区别,为了让革命的萌芽成长起来,董平打算与赫连树较量一下,在世间发出弱者的声音。
当恐惧被粉碎,昂扬的战意占据上风,外界再多的干扰和不利因素,对董平来说都好似微风拂面,不值一提。
山巅上,董平左手按住刀鞘,右手瞬间拔刀,噌嗯嗯嗯的回声回荡在山谷中,刀面与刀鞘摩擦的声音清脆悠长,闻之令人胆寒,平滑的刀面上映照着董平坚毅的面容,他对着刀面上的影子点了点头,然后朝天怒吼起来:老子要赢,老子一定要赢……
声音随风而逝,传出很远,要赢,要赢的回声久久才完全散去,董平收刀回鞘,离开山顶回到了市郊的驻地。
随着作战次数增多,董平的实战经验越发丰富,他已经明白兵力并非越多越好,打仗最重要的是有章法有节制,做到积蓄力量又能料敌在先,就足以抓住时机战胜敌人,轻敌冒进除了损兵折将外没有任何好处。
此时过了最艰难的时期,董平心态转变,已经不再事事亲力亲为,培养干部,研究战略战术成了他每天的必修课,他已经不会再为某个人,或者某一部分得失耿耿于怀。
当人的眼光达到了一定高度,思考问题的方式就不会再锱铢必究,在救国军内部,董平只负责下达命令和验收结果,他将具体的操作空间留给了手下的将校,看董平有放权的意思,新晋战将和老牌战将都充满了干劲,导致全军的军事素养得到了明显提升。
可惜该来的终究要来,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赫连树用了一个月时间,把接收到的队伍打散,并把所有战将安置到位,除了连环铁骑没有大动,平叛部队已经焕然一新。
为了约束全军,赫连树制订了严酷的军法,所有不按规程行事的人,被赫连树清理一空,军中上下只有一条惩罚手段,那就是:杀。
为了早日取得胜利,赫连树不待部队完成磨合,就拉着两百多万步骑,直奔吕梁城而来,金戈铁马形成的洪流蜿蜒在大地上,将沿途的城市和山林相继惊醒,路上的积雪被践踏成泥水,不断反复踩踏后,路面重新变的坚硬平整。
大军驰骋五天,来到了吕梁城外三十里处,面前却是一片死寂的城市,仿佛不知道危险将要来临,通过秘密渠道,赫连树知道方落他们没有离开,但眼前的场景却透着诡异的平静。
赫连树看了看左右的参谋:咱们是直接发起攻击,还是稳扎稳打?
首席谋士杨科策马靠近赫连树:将军,以我军的强盛,足以平推吕梁城,不过硬拼肯定损失最大,咱们此来是为了实际利益,若能以微小代价达到目的,更利于以后的发展。
赫连树甩了甩马鞭:你的意思是稳扎稳打吧,若你是对的,你早就是将军了,所以不能按你说的来,得速战速决才对,最不济也可以先打一场再说。
杨科讪笑了一下,继续劝道:将军,叛军静待我军,肯定不是为了请咱们吃饭,只能说明他们早有准备,高低要给咱们准备点儿麻烦,甚至已经设下了重重埋伏。
赫连树犹豫起来,他很清楚杨科说的是对的,之所以调侃对方,是为了在诸多副将面前展示权威,看着吕梁城外的宽阔城墙,赫连树心中升起了火热,他迫切想要把这座城市纳入赫连家的版图。
吕梁城占地万亩,城墙高二十余米,依托着连绵山势将城市包围其中,除了八座依山而建的城门,再无其他出入口,城外的群山中矿藏丰富,支撑着城市数百年的兴盛。
看了看漫山遍野的战士,还有将暗的天色,赫连树招呼身后的一群传令兵:天黑之前,所有支部必须就地安营扎寨,养精蓄锐等待下一步战斗指令。
随后赫连树看向身后的副将安禄:立刻派出八支万人队,务必打探清楚城市周边的情报,包括地形和驻军情况。
安禄应声策马而去,百万大军各自开动起来,安营扎寨必须选在向阳位置,地势要高,还必须注意防水防火,当所有队伍安顿下来,大概用了五个来小时,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茫茫夜色里,赫连树在帅帐接见了数十支队伍的主将,刚准备休息,卫士通报:安禄副将求见。
赫连树只能重新坐下:让他进来。
没几分钟,安禄小心翼翼来到了赫连树面前:家主,末将有重大发现,咱们严重低估了叛军的实力。
赫连树正等下文,安禄却没继续往下说,赫连树把身体坐正:你找打是吧,快说,具体什么情况。
安禄踌躇了一下:将军,八万战士分别从八个方向探索,意外发现城墙内的山坡上,隐伏着漫山遍野的战士,以他们的人员配置和密度估算,光伏兵大概就有四百万,还没算城里的守军。
什么?赫连树上前踢出一脚,将安禄踹翻在地,然后将一条腿踩在安禄胸口:你是来消遣本家主的吧,是不是被端木兰买通了过来诈唬我的,说!
安禄下意识抱着胸口的大腿:家主,我每天都跟在您身边,是第一次来吕梁城,怎么可能被敌人收买,山坡上趴着无数机械战士,今天出去探索的八万战士都看到了,末将看情况不对,才紧急回来通报消息。
赫连树听完一个飞踹,将安禄踹到墙角,安禄知道这是赫连树放过他了,连忙爬着回到了赫连树身边:
家主,他们最低有四百万伏兵,但他们少有远程武器,刀剑倒是不缺,全部趴伏在雪地里,朝着城外眺望,冻得受不了的战士才会跳起来四处活动。
赫连树摇了摇头:你被骗了,吕梁城一共才多少人,难道一城的人都在支持叛军,他们要是有四百万战士,早就冲出来把老子撕成碎片了,动动你的脑子,什么玩意儿。
安禄也回过味来:家主您的意思是,看起来越正常的事情越是不对,那咱们明天就发动强攻,试试他们的斤两儿。
赫连树猛的盯住安禄:这最大的不对就在你身上,你确定八个方位都是这般严阵以待吗?
安禄惊愕了一下,随即指了指:正东和东南方向山势险要,那里的守卫不到十万人,其余方向遍地都是机械战士。
赫连树重新坐下:方落既然有如此多战士,为什么不主动出击,反而让你轻易探查他的虚实。
安禄连忙道:将军,现在年景不好,很多地方都在遭受天灾,没饭吃的人多了去,也只有方落敢收留他们,至于不主动出击,末将觉得应该是他们级别太低,怕打不赢咱们,所以想把咱们硬生生拖垮。
赫连树闻言把安禄扶了起来:倒是有这个可能,本将刚才急躁了些,踹疼你了吧。
安禄抚了抚胸口:家主说什么呢,末将刚才自己摔了一跤,一点儿都不疼。
说着还故意用拳头锤了锤胸口,一边锤的梆梆作响,一边朝着赫连树傻乐。
赫连树拍了拍安禄的肩膀:老安,那你说咱们该不该知难而退。
安禄一时语塞,他实在是怕了这个喜怒无常的上司,只能打了个哈哈:将军,末将哪里知道这个。
但看到赫连树搭在肩膀上的手没有挪走,安禄继续道:若那方落打定主意死守,拖咱们三五个月都有可能,若是硬攻伤亡必定巨大。
赫连树拿开了右手:那帮谋士只会逗我开心,根本不懂战场上的事儿,到底还得靠咱们自己人呐,硬攻是不可能,今天出去侦查的战士,应该已经把敌情泄露出去了,所以必须智取。
明天由你统领两百万联军,在吕梁城四门外虚张声势,牵制敌军,但注意不要真的进攻,若敌人冲出来你就后撤,不要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本家主带五十万连环铁骑,从东南方突击进去,再从正东方向撤出,你一定要在东门外做好接应。
安禄闻言单膝跪地:将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末将是赫连世家培养出来的将领,必为赫连世家的兴盛倾尽所有,明天的行动您就放心吧。
赫连树点了点头:你能体谅我是再好不过了,咱们急需一场胜利来提振士气,你办事历来胆大心细,记住围而不攻,以牵制为主,铁骑战力极强,速度又快,所以他们拦不住我。
若诸事顺利,吕梁城就能收入囊中,咱们赫连世家也能得到空前发展,你去准备准备吧。
是!安禄敬了一礼,踩着厚厚的积雪,咯吱咯吱朝远方走去,但赫连树不知道的是,安禄的脸色此时极为精彩,一边切齿又一边狂喜,实在让人难以琢磨。
樯橹灰飞
刚开始我们都想干翻世界,后来我们却被世界干的服服帖帖,若遇到状况只是去推理遐想,困境最终会变得让无人从下手。
将复杂的事情简单做,简单的事情用心做,无疑是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方式,不要去妄想将问题一蹴而就的解决,要先去做力所能及之事,当能够准确明晰自身的定位,再努力坚持下去,直到成功为止。
如果能够做到这些,无论在任何时代,都会拥有一席之地,生活的苦需要我们主动去尝,若假手他人,终将会有无法弥补的缺憾。
任凭西风猎猎,董平独自坐在城墙高处,他仰头望着漆黑的夜色,感觉双肩沉甸甸的,仿佛所有黑暗都压在了上面。
宽阔的城墙上,一队队巡逻兵手执劲弩来回穿梭,城市里有密集的暗哨交叉巡弋,此时大敌当前,董平不想苛责要求什么,全凭战士们自觉遵守纪律。
城外三十里处,百万大军四处结营,连绵数十里,营地里燃起的篝火映红了半边天空,给湿冷的冬季平添了几分热烈。
四员主将相继来到了董平身后,董平闻声跃下城垛:大家不用紧张,一切按计划行事,就怕他们不来,既然来了就让他们把战斗能量留下再说。
徐猛开口道:将军,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听说您在这里吹风,还以为您想不开。
董平轻轻拍了一下徐猛的肩膀:滚犊子,咱们上次攻陷这里的时候,轰碎了不少地方,我就是在城头上坐一坐,看看你们修的城墙稳不稳当。
徐猛闻言跳起脚来:将军,这城墙是兄弟们敞开了用料给修复的,绝对是保质保量,您就放心吧。
董平一阵无语,这货竟把实话说出来了,既然天儿已经聊死,董平索性带着他们巡了一圈,将几个要塞处查看了一遍。
待天色渐亮,董平和一干战将才散去,看着远处的敌营,董平伸了伸懒腰喃喃道:赫连树,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朝阳初升,阳光撒满了山脉,但呼啸的山风把温度牢牢控制在冰点之下,董平正在推演接下来的战势,门口却传来两下轻轻的敲门声,董平诧异了一下,低着头喝道:进来。
只觉走路的脚步很轻,跟普通的战士大不相同,董平豁然抬头,发现来人却是亦菲。
董平看了看门口:亦菲,我不是让柳青柳松还有叶龙他们保护你么,难道他们玩忽职守?
亦菲嗔道:没有的事儿,他们一直在保护我,是我听说有一场硬仗要打,你又一夜没睡,所以主动过来看看你。
董平放心下来:我有什么好看的,能吃能睡,只是稍微有点儿累,等渡过这次难关,我就好好休息一下。
亦菲忽然坐到董平身边,仰头目视董平:将军到时候想怎么休息?
董平比划了一个躺着,将双手垫在后脑勺的动作:就这样休息咯,平时不都这样么。
将军!亦菲嗔怪道,随后却低下头柔声道:预祝将军取得胜利。
董平走到窗边叹了口气:亦菲,我此身已许国,再难许卿!
那功成名就之后呢!亦菲追问道。
董平莫名的紧张起来:功成名就之后当然是躲起来避世,这是天下人的天下,而非我一个人的天下。
亦菲幽幽道:是要一个人躲起来吗?
董平不敢看亦菲的眼睛,但还是糯糯道:那时候,还是有个伴儿,有个伴儿好些。
亦菲听完摸了摸董平的脸颊,随后温声道:那我一定努力修炼,延长寿命,等将军功成身退的时候,不要忘了亦菲。
董平心中感动,却不知该做些什么,只是认真的连连点头:修炼是咱们机械族赖以生存的根本,你的修炼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是要继续努力。
战斗很快就要开始,不管结果成败,你保护好自己,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见董平提起正事,亦菲顿时不再纠缠,款款一礼后便告辞而去。
目送亦菲离开,董平刚想休息一下,一阵稳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随后敲门声骤起,董平连忙站起来扬声道:进来!
一个传令兵举着令旗推门而入:将军,赫连树率五十万连环铁骑发动突袭,要从东南方向往城市中心突入,东南方向的二十万守军正在顽强抵抗,现在不到半小时,战损已经达到五万。
武刚将军让我过来询问,是否调战斗部队投入战场?
董平看了一眼面前的城市沙盘,便迅速做出决定:回去告诉武刚,不许动用战斗部队,在守军战损达到十万的时候,让他率残兵撤往正东方向。
是!传令兵收到消息,飞奔而去。
战斗,单挑非常涨气势。
在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英雄,董平非常清楚,那些挡在连环铁骑面前的非战斗部队,他们此时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阵亡,可只要上了战场,哪怕平日里的怂包,此时都能领会勇敢的精髓。
生命远比我们想象的要短很多,所以只要有机会,就应该主动踏出第一步,为后来人指引出胜利的方向。
事实也确实如此,连环铁骑的作战经验非常丰富,战斗力强,速度又快,他们时而快速突进,时而默契合围,哪怕重压之下爆发出强悍战力的守军,此时也只能任凭连环铁骑在战场上肆虐。
看着在阵地上往来纵横的敌人,武刚忍着将战斗部队投入战场的冲动,引导队伍往正东方向徐徐退去。
此时从城市东南通往正东方向的必经之路上,建造着连绵不绝的军营,军营外的护栏上插满了红色军旗,徐猛正站在中军的帅旗之下,将身边的一万战斗部队指挥的团团转。
忽然一队传令兵策马而来,打了一个开始行动的旗语,徐猛朝天放了一发榴弹炮,不多时,武刚带着二十余万人狼狈而至。
徐猛来不及贫嘴调侃,连忙指挥余下的九万战斗部队,架稳军营面前的无障碍通道,让武刚一行快速通过,往城市的正东方向奔去。
此时隆隆的马蹄声已经清晰可闻,连环铁骑如一片由远及近的黑云,疾驰而来,铁马上骑士狰狞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腾腾杀气伴着喊杀声扑面而来。
徐猛当即命人敲响报警的铜钟,铛铛的钟声急促而悠远,震的人头昏脑涨,九万名战士听到钟声,迅速开动起来,将木料搭建的无障碍通道内侧拆除。
面对沸腾的喊杀声,徐猛虽惊不乱,指挥着一万战士朝连环铁骑不停的射击,箭雨一轮一轮覆盖在连环铁骑身上,铁马由铁锁相互勾连,马上的骑士不断落下,但铁马的走位却不受影响,依然笔直朝中军冲来。
面对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气,徐猛不为所动,继续指挥战士以箭雨挑衅铁骑,连番厮杀让连环铁骑战意高昂,他们将马力催发到极致,咬牙切齿的冲中军践踏而来。
木质的通道上,积雪被马蹄踏的四处飞溅,就在他们快要冲到军帐的时候,刺啦啦一声巨响,无障碍通道塌陷下去,随即如同触发了多米诺骨牌,通道周围的地面相继塌陷,一个方圆五百平米,深两百米的陷坑出现在了铁骑脚下。
连环铁骑高速行驶之下勒马不及,源源不断的跌进了深坑,两百米深的陷坑不断吞噬着惊恐嚎叫的来客,凄厉的声音经久不绝,甚至覆盖住了铁马坠下时的呯呯声。
深坑中腾起了无数道战斗能量,在坑顶形成了一条能量长河,然后又纷纷散开,分别投入徐猛和他的十万战斗部队胸口,顿时许多战士身上闪起了升级的光芒,甚至有的战士连升了三级。
原来徐猛帅军早已挖好了陷坑,只是用木板和支架,在陷坑上搭了一座木桥,而支撑木桥的支架被牢牢掌握在徐猛手中。
武刚带队通过的时候,那九万战士牢牢稳固着支架,当连环铁骑到来,战士们抽出了外层支架,在铁骑的重压之下,陷坑表面的木板相继塌陷,将他们葬送在了引以为傲的速度优势上。
为了将铁骑引到这里,董平损失了十余万非战斗部队,用来麻痹铁骑的警惕性,所以才能一击凑效,此时陷坑几乎被完全填满,原本的五十万连环铁骑,还剩下不足五万人,但他们周围已经被三十万战士团团围住。
除了战士手中的弩机,另有数十架弩车瞄准了赫连树和他的数百名部将。
两方正在对峙,忽然两百多名战将簇拥董平来到了陷坑旁边,董平笑了笑:赫连家主,别来无恙乎?
赫连树手指指着董平:方落,当初若不是我扶持你,你焉有今日的威风,现在你发达了,就准备恩将仇报吗?
董平诧异了一下:赫连家主的意思是,我应该打开城门,迎接家主进城咯?
赫连树迅速转移话题:方落,只要今天你放我一马,咱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我立刻撤军走入,再不找你的麻烦。
董平思考了一下:家主说的可是真的吗,那我想跟家主借一样东西,不知道您愿不愿意?
赫连树傲然道:我以赫连世家的信誉跟你保证,所说绝对属实,不知道方落你需要什么,只要我有,一定借给你。
董平大喝一声:好,我要借你的项上人头一用,拿来吧。
赫连树可能早上能量液喝多了,还没完全消化,此时听完一口能量液喷出,然后又指着董平:方落,我赫连树与你不死不休,连环铁骑听令,给我不计代价杀了方落。
董平哈哈大笑:原来赫连世家的信誉也不过如此!
随后右手一挥,三十万战士弩机齐发,剩余的铁骑闻令还未开动,就被迎面的箭雨插满了全身,数万道战斗能量腾起,又纷纷被发出最后一击的战士吸收。
赫连树和他的数百位部将被重点关照,连人带马全射成了刺猬,倒是陷坑里的铁骑有一部分还未死。
董平指了指陷坑:徐猛,你带人清理战场,连环铁骑一个不留,记住,咱们不要俘虏!
是!!应命声响彻云霄,坑里未死的骑士纷纷被拖出去枭首,咒骂声和求饶声不绝于耳。
董平看了看武刚:危机还没有完全解除,其余的人全部回到岗位,继续保持警戒,准备随时待命。
大胜带来的直接影响,就是董平的威望被无限拔高,这道指令刚刚下达,数十万战士就呼啸散去,各自行动起来。
乾坤倒转
陷坑里幸存的铁骑被徐猛清剿一空,赫连树和数百员战将的尸体被董平带头摸尸,搜刮出了大量珍贵的战利品,特别是赫连树身上的信物,被董平悄悄收了起来。
目的已经达成,董平不愿再浪费时间,于是朝徐猛挥了挥手:现在时间紧急,先简单打扫一下,用铁板把陷坑封住,把这些尸体都放进去。
徐猛还处在全军升级的兴奋当中:将军,咱们用不用在这里刻碑纪念一下,您给提个词呗。
董平撇了撇嘴:城外还有两百万世家联军环伺,你倒有兴致搞这些,以后再说吧,不过要刻碑的话,就刻(此地无银)四字。
众将校下意识看了一眼陷坑,不禁暗暗吐槽,真是太直白了,不愧是钢铁直男。
懒得理会他人的想法,董平见尸体被全部铺到陷坑周围,遂上前拾起两具战将的尸体,又指示战士用钢板将他们盖好,前后不过只用了一个来小时。
随即董平直接下令:全体都有,往东门外集结,注意沿途隐蔽。
是!!众将得令,纷纷招呼队伍策马而去。
东门外,安禄焦急等待着赫连树的消息,从赫连树冲进东南门,到赫连树率军大杀四方,安禄都只能干看着,其实他也希望赫连树先去城里探探路。
安禄从天色刚亮的时候,就分派两百万联军包围了吕梁城,他一直小心翼翼和城里的守军对峙。
当赫连树带兵冲进城的时候,安禄紧张到了极点,他悄悄下令让联军后撤了三里地,但依然保持包围的状态,因为他害怕那漫山遍野的伏兵,会突然冲出来跟联军拼命。
安禄一直关注着城市里的状况,当城市上空腾起大量战斗能量时,安禄感到极为震撼,他不清楚战况惨烈到了何种程度,才会在短时间内造成那样的伤亡。
安禄不禁庆幸,连环铁骑的战力果然强悍,若让他去探路,未必能坚持这么久,但随着两个多小时过去,安禄渐渐感觉到了不对,无论胜负,赫连树都该出来了,可现在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若赫连树出了问题,不仅两百万联军保不住,恐怕赫连世家都可能会覆灭,想到这里,安禄再也坐不住,他亲自带兵在东门外巡弋起来。
可是左等右等,赫连树就像投进了湖水的石子,除了刚开始荡起一朵浪花,随后便再无动静,十万出头的守军看似一个冲锋就能全灭,但守军倚靠着的奇险山势,让安禄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危机。
东门连接外界的地方,除了一条平坦大道,两边尽是千丈悬崖,安禄紧盯着东门外的层层拒马,盘算着既然东南门有危险,不如派人从东门冲进去看看虚实。
安禄正犹豫着,东门内忽然抛出两具尸体,带着呼啸声砸进了军阵当中,顿时引得军中一阵骚乱。
两具尸体很快被带到了安禄面前,只见尸体被粗布裹的严严实实,所以被摔得不轻,却依然没有散架,安禄撕开粗布一看,竟然是赫连树身边的两员战将。
安禄只觉一股烈火直冲大脑,双眼瞬间闪起红芒,他飞起两脚将尸体踹进悬崖,然后沧啷一声拔出腰畔的长刀,挥舞刀刃指着东门方向大喝道:传我将令,所有支队在东门外集结,给我冲进东门,踏平吕梁城。
是!安禄身后的一群传令兵应了一声,随即开动起来四散而去。
不到半小时,东门外已经集结了五十万装备精良的联军,看着东门内的十万守军,安禄不愿再等,直接招呼五十万生力军朝东门冲击而去。
看着蜂拥而来的联军,守军丝毫不慌,只是镇定的扣动机扩,密集的铁弩形成了一个个交叉火力网,死死封住了城门之外的道路。
联军战士如洪流般向前冲锋,却遭遇到长中短三段火力覆盖,无数的战士中箭跌落悬崖,但安禄没喊停,没有战士敢停下脚步,当伤亡达到十万,依然没有战士冲到城门之下。
短短一千米的大道上,遍布身上插满铁羽的战士尸体,掉进深渊的战士更是不计其数。
安禄猩红的眼睛渐渐恢复白亮,他抬手大喝一声:停止进攻。
攻城部队如蒙大赦,如潮水般退回了阵列。
安禄来回走了几遍,咬了咬牙扬声道:将士们,赫连将军正在吕梁城中孤军奋战,若不把他救出来,咱们就不能活着回去,对面只有十万守军,本将会亲自督战,需要你们不计伤亡的冲进去。
凡怯战不前者,一律就地处决,现在,全体都有,攻城!
安禄吼完,挥动红旗再次指向了吕梁城东门。
听到号令,蓄势待发的攻城部队双手持盾,将身体掩藏在盾牌后面飞速向前冲去,任凭城头飞来的铁羽再密集,战友死伤再多,也只顾闷头冲击。
安禄却不知道,城墙上除了有数百万支铁羽,和十万守军,董平已经带徐猛和武刚潜伏到了城墙内侧,不断替换下力竭的战士。
此时城墙上尽皆是精锐之师,武刚在歼灭连环铁骑的时候没有得到好处,此时憋着一股劲儿,招呼战士疯狂朝着大道攒射。
冲锋的战士虽然防护严密,但在跑动中身体两侧依然相对脆弱,城墙正面的战士持续火力压制,城墙两边的战士不断调整角度疯狂输出,攻城部队每前进十米,就要损失五千多名战士。
安禄亲自上前杀了数十个畏缩不前的战士,随即指挥冲车向东门冲撞,战士的尸体被战友推下悬崖,冲车两边无时无刻不在更换战士。
东门口是一排排钢铁拒马,要想用冲车撞击铁门,必须先移开拒马,只是城上的战士不愿让他们轻松得逞。
犀利的箭雨纷纷朝拒马所在的地方狙击,既然移不开又退不回去,攻城部队只能奋力劈砍拒马,直到将拒马劈成碎片,并清理出可供冲车行动的道路。
攻城部队的尸体如雨般朝悬崖坠落,待通往东门的道路贯通,战斗进入了白热化,守城部队的战士纷纷从女墙内站起,跳在墙上连续不断的发射弩机。
冲锋的战士已经战损了八万多人,此时死亡就是他们最大的解脱,推着冲车的战士撞击了二十余次之后,城关上的两扇大铁门轰然倒塌。
攻城部队发出了震天的怒吼,他们嚎叫着冲进东门,后方的战士海浪般朝前面冲击,可还没等他们冲进城市中心,东门的纵深两侧站起来持弩的战士。
随着一声毫无感情的喝令:放!
铁羽如飞蝗般射向纵深之内的攻城部队,宽阔的纵深内没有掩体,在铁羽的无差别覆盖下,冲进来的精锐战士被尽数全歼。
纵深内堆起了四米多高的尸体,无数战斗能量飞腾到半空,然后全数没入战士胸口,升级的光环密集出现在纵深两侧的高地上。
死亡的威胁浇灭了攻城部队疯狂的战斗欲望,原本指挥战士要趁机拿下东门的安禄,在前后损失了十万联军之后,无奈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经此一战,守城部队最低都升了三级,城墙上传来了阵阵胜利的欢呼声,这声音狠狠刺激着安禄的神经,他颤抖着双手,心中哀叹道:赫连家主,不是我不救你,我还是回去搬救兵吧,不然我们全得留下来陪你。
安禄心灰意懒,此时他已经明白,方落根本没有出城作战的打算,不过他们应该不敢弄死赫连家主,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随即安禄挥动令旗:全军都有,撤出吕梁城范围。
闻令战士们徐徐而动,直到撤出百里之外,安禄将部队驻扎到了一处平原上,面对不断过来问讯的将领,安禄难以抉择去留,只能以原地待命暂时敷衍过去。
平原上的风刮得呼呼作响,惶恐占据着安禄的内心,哪怕夜幕降临,此时的安禄也睡意全无,忽然军帐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精神紧绷的安禄猛的跃起,噌浪一声拔出了随身的长刀。
来人脚步连忙停下,并在帐外悄声道:将军,赫连家主回来了。
什么?安禄轻喝道:进来说话,家主在哪里,他带了多少战士?
哨兵进得军帐:将军,家主只是孤身一人,没有战士追随。
安禄随意问道:家主回来的消息都有谁知道?除了你,
哨兵回想了一下:营门口执勤的一共有八个哨兵,我是其中一个,当时正在值勤遇到有人闯岗,我认出来人是家主,但他比划着不让声张,所以我带他到库房里去了。
话刚说完,哨兵眼前一黑,意识已经陷入了黑暗,他的身体身首分离,战斗能量从尸体上腾起,没入了安禄胸口。
安禄毫不停留,如猎豹般蹿到辕门,手起刀落,将门口执勤的哨兵和方圆二十米之内的战士剿杀一空,随即又伪装成遭到袭击的样子,调派人手过来接岗。
直到新的哨兵就位,安禄才踱着方步,来到了临时库房,库房里,董平老神自在的坐着,对自己身处龙潭虎穴毫不在意。
忽然房门被人推开,安禄上前一番审视,确认眼前人是赫连树后,扑通一声跪倒在董平身前:家主,您能回来可太好了,我快招架不住了呀。
怎么回事?董平淡然道。
安禄指了指门外:他们猜测家主已经遇难,都过来打探消息,正在准备散伙,属下在东门战损了六十万精锐,在军中基本已经没有话语权,全凭您的威信撑到了现在。
董平拍了拍安禄的肩膀:我折损了所有连环铁骑,已经不能再回王都,明天咱们回朔州城,回咱赫连世家的大本营,这仗咱们不打了。
安禄犹豫了一下:家主,叛军真的无法撼动吗?
董平点了点头:他们最低还有三百万战士,连番大胜下来,他们级别低的短板也补上了,若不是方落念旧,他又不想彻底跟世家翻脸,我根本就回不来。
这活儿谁爱去谁去,咱们收了这一百四十万联军,回去再从长计议。
安禄听的一阵头大:将军,现在队伍里不服咱赫连家的人太多了。
董平头也不抬:那是你的事,我只要结果,我要这支部队都姓赫连,另外我回来的消息?
安禄打了个寒颤:您回来的消息已经没人知道了。
董平拍了拍身下的木板:你办事我放心,尽快把事情办妥,我今晚就睡这里,去吧。
是!安禄闻言连忙退了出去。
瞒天过海
此时吕梁城中,无数战士趴伏在山坡上,仿若雕塑一般,许多战士来回走动,收拾着城中的狼藉。
指挥部里,武刚坐在主位,鲁智,林骄和徐猛分坐副位,四人相顾无言,一筹莫展。
昨夜董平召集四人,说要离开一段时间,不能对外透露出半分消息,让武刚暂代他的位置,并交代让柳青柳松保护亦菲的安全。
四人纵然不愿,也只能选择接受命令,忙了整整一天,才将战场打扫出来,接过后勤处整理出来的报表,武刚难掩兴奋:
咱们折了一百二十名战将,晋级了四百二十名战将,加上之前的家底儿,咱们有八百三十名战将,多少有些自保之力了。
既然将军没有明示,那咱们按老规矩,把新晋战将分到各军,按照战损比例,把各自的十万战斗满编,余下的让他们回归守城队伍,但让他们紧急招募新兵,加固城防,你们有意见吗。
几人对视一眼,徐猛担忧道:你计划的再好,若安禄卷土重来,发现咱们的百万伏兵都是模型,那岂不是高兴早了。
武刚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将军比你更清楚这一点,既然他敢这时候离开,就说明他知道安禄不会再来,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些模型要尽快销毁,若让城里的人知道消息,咱们以后的威慑力就会大大降低。
林骄接了一句:招兵不如自己培养战士,把战场上的尸体送进回收厂,就能不断转化成白板机械人,然后不断催生,兵源就不再是问题。
武刚点点头:陷阱里的连环铁骑也挖出来,把他们转化成战士,既能解咱们兵源不足的问题,又能增强我军的威望。
鲁智忽然拍了一下桌子:那模型都是用雪压出来的,当时废了偌大功夫,想要销毁却容易多了,只需在山上滚石头就行,这活儿我鲁智接了。
武刚咳嗽了两下:将军临走让咱们有事商量着来,但要以我为主,既然鲁智选择销毁模型,那徐猛去挖陷阱里的铁骑,林骄去打捞悬崖下的敌军尸体,咱们要尽快把战果转化成战斗力。
鲁智摸了摸方帽:武刚,我们都去干活,你做什么?
武刚手指点了点桌子,慢条斯理道:你们都去干活,我负责坐镇城市,还得给陷阱刻碑纪念不是?
三人摇了摇头,相继告辞离去。
目送三将走远,武刚松了口气,原本他并不愿当这个代理人,但董平的一番话让他按捺了下来:这世上所有人都在苟且而活,要想过得舒心,必须隐藏好软弱,因为没人会为你背负更多,只要对人要求别太高,宽宏大度就能赢得别人的尊重,勉之。
武刚不清楚董平突然放权的原因,但他明白一定有比享受胜利更重要的事,既然拿到话语权,就只能担下这份责任。
掩映在群山之中的吕梁城萧索的肃立着,两场战斗下来,居民们早已化作了惊弓之鸟,他们不愿外出,只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幸存者们都在期盼战争能够早日结束。
平庸是对人最大的折磨,普通人的生活是难熬的,他们没有独立的思想,不敢面对未知的波折,不敢去改变命运,只能逆来顺受的哀叹生命流逝。
救国军就如一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它悄然运作起来,毁灭模型,回收尸体,休整部队,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死寂的城市开始逐渐恢复着往日的生机。
未等武刚将海量尸体送进回收厂,回收厂之主端木兰却先一步登门造访,一行人只有一百多人,却抬着十五个大木箱子。
武刚虽然暂代了董平的位置,但看到端木兰摆出的阵仗,心中却难掩愤怒,赫连树大军压境的时候,端木兰未出一兵一卒,仅仅先一步提供了消息。
当世家联军被打退,端木兰又跳出来投机,若不是救国军初创,势单力薄,又急需依靠回收厂熔炼翻新尸体,激活新生命,武刚甚至想趁着兵锋正盛,将端木世家彻底连根拔起。
想起董平常说的,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办成大事,武刚深吸了两口气,大步流星朝端木兰走去:端木厂长,您好!
武刚伸手跟端木兰握了握,端木兰伸手矜持摇了一下,随即放手道:原来是武刚将军,本厂长这次来是想拜访一下方落将军,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虽然感到被轻视,但武刚毫不介意,世家一直都是这德性,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让他们学不会尊重他人。
武刚沉吟了一下:端木厂长,方将军现在有要事处理,由我代理军中事务,您有什么事儿跟我说也是一样,我暂时还做的了主。
端木兰仔细打量了武刚一眼,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顿时笑道:方落将军智勇双全,武将军能让方将军委以重任,您必然有过人之处,不知道在下有没有机会,跟武将军单独聊聊。
武刚看向客厅外的十五个箱子,端木兰笑道:这是给方将军的礼物,既然方将军不在,给武将军也是一样。
武刚拿这女人没脾气,只能拱了拱手:我代方将军谢过兰厂长的好意。
一旁站立的护卫队立刻分出一人,引导着端木兰的随从,将木箱收进了库房。
端木兰指了指一旁的桌椅:要不武刚将军请我歇歇脚?
武刚收了礼物,抹不开面子,只能手掌挥动,做了个请的手势:端木厂长请坐,您喝点什么?
端木兰轻笑了一下:我倒是不渴,武刚将军能否透露一下,你们是怎么打退两百多万联军的,他们就算站着让你们砍,三天也砍不完,这才两天不到,联军竟然退走了。
武刚沉默了两分钟,看了一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端木兰:怎么,端木厂长也对打仗有兴趣?
端木兰故作轻松的展了展胳膊:这有什么,这般以少胜多的战例百年不遇,恐怕对内情不感兴趣的人,都是在睁眼说瞎话吧,怎么样,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不搭理眨眼卖萌的端木兰,武刚径直走到办公桌面前坐下,只把对方当做不存在的空气一般。
端木兰咬了咬牙:武将军,咱们救国军足有百万,难道个个都能守口如瓶吗,我怎么觉得不太可能。
武刚继续沉默,端木兰微觉尴尬:既然武将军公务繁忙,那我就不打扰了。
不等端木兰走远,武刚扬声道:端木厂长,咱们是签了合作协议的盟友,过几天我会往厂里送一批战士的尸体,连环铁骑五十万,精兵六十万,马匹器械上百万,您给帮忙处理一下,咱们救国军工钱照付,绝不拖欠。
端木兰闻言一个趔趄,连忙停下脚步:咱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信誉,回收厂跟救国军的关系牢不可破,咱们现在是盟友,以后一定也是盟友,武将军放心便是。
武刚手指点了点桌子:端木厂长刚才说,对咱们作战的详情感兴趣?
端木兰虚扇了自己一巴掌:咱就是随口一问,我一介商人怎么可能对打仗感兴趣,武将军一定是误会我了,这是咱们合约之后的第一笔订单,我得尽快回去安排一下,不要误了救国军的大事才好。
武刚起身敷衍道:端木厂长是咱傲来国人尽皆知的传奇人物,您说的话我武刚愿意相信,那接下来就麻烦您了,有劳!
端木兰闻言欠了欠身:告辞,请留步!
说完便带着随从,消失在了茫茫雪原之上。
昨日的黄花
在临时库房里待了一夜,董平竟是彻夜未眠,尽管他赌安禄不敢轻举妄动,但依然保持着高度警惕。
营地里不断传来阵阵怒吼和惨叫声,还有兵器碰撞的声音,随后爆炸声不时响起,整整折腾了一夜。
临近天亮,董平透过窗户看向营地,只见帐篷外一片大雾弥漫,湿冷的空气拍打着大地上的一切,五米开外已经看不到物体的形貌。
董平知道,这个营地里正发生着一场夺权的戏码,他并不介意谁输谁赢,因为不管谁成为了胜利者,他都能保证轻松脱身,所以他只需等待最终的结果。
其实情况远比董平想象的要糟糕,赫连树的五十万连环铁骑覆灭之后,安禄就成了光杆司令,他这个副将是赫连树任命的,现在没了高端武力的震慑,世家队伍的主将纷纷跳出来挑衅安禄的权威。
安禄靠着手中仅有五万嫡系部队,连糊弄带咋呼将队伍安顿了下来,昨夜得了董平首肯,确认后路之后,安禄彻底陷入了癫狂,他早就不想带这群人玩了。
联军主将都是一群墙头草,有好处的时候拼命讨好他,见他失败后落井下石的也是他们,若董平没有及时找过来,安禄一度计划带着五万嫡系悄悄离开,投靠任何一方势力都比这样煎熬着强。
趁大雾弥漫,安禄带兵将偌大的营地走了一遍,世家队伍的主将一个没落,被安禄以拜访的名义上门一一灭杀。
营地里发现异常的人很多,但大雾弥漫难分敌我,除了安禄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有的人缩在自己的地盘上看热闹,更多的人却盘算着先看戏,最后再出面收拾残局。
骚乱持续了一夜,整个营地被安禄带兵过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反对者的声音全部消失,安禄才彻底掌控了整个营地。
抚摸着手中的长刀,安禄心怀大畅,一晚上功夫,嫡系部队虽然只剩下两万多,但战士的级别平均升了三级,安禄更是从四十六级升到了四十八级,实力和势力暴涨,让安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
一夜时间过去,阳光普照驱散了营地里的大雾,一番清点下来,联军竟然减员了二十多万,高级将领更是减员了七成,整个营地都弥漫着紧张的死亡气息。
二十余万尸体被清理到营地之外,余下的战将级高手不得已,纷纷向安禄表示效忠。
董平也想知道最终的结果,他往胸口按入了十颗青晶,随即绽放中级武将的气势,朝营地的指挥部走去,门开处,正看见安禄坐在主位上呼来喝去,面前跪了一地将领,不断的点头应答。
看着推门而入的董平,安禄的动作僵在了半空,犹豫了两秒后,安禄从主位上站起,冲董平躬了躬身:家主,这些都是愿意归顺咱们赫连家的将领,其他的刺头都被解决了。
董平不置可否,只是迈步走到主位上坐下:安禄,这个位置坐着怎么样?
安禄笑了笑:家主明察,我跟家主一起长大,鞍前马后这些年从没有过异心,昨晚的行动确实是急躁了一些,但我保证,愿意和赫连世家共存亡。
董平轻轻点了点头:你一夜之间连升两级,已经跟我同级,自然有跟我平等说话的权利,不过你真是为了赫连世家,才将所有主将副将都杀光吗,你是不是以为,没了你安禄,赫连世家就会灭亡?
安禄沉默了一下:昨晚行动的时候,您并没有出来阻止我,所以我觉得您也认可我的行动,现在的赫连世家,若没了我安禄,就算不灭亡,日子恐怕也不好过吧。
董平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现在我给你第二个任务,按你昨晚的行事方式,把赫连世家的驻地也清理一遍,不管对方是谁,只要不支持我的,全部灭掉。
安禄原以为董平会暴跳如雷跟他算账,没想到又得了一份匪夷所思的差事:家主,您的意思是,咱们要回去接管家族驻地,但要先把人员清理一遍?
董平拍了拍安禄的肩膀:算你聪明,偷奸耍滑阳奉阴违的,老弱病残没进取心的,收走他们的战斗能量,把他们回炉重铸,这些不用我教你吧。
安禄犯愁道:家主,那回收厂是端木世家的产业,他们会帮咱们翻新尸体吗?
董平咂了咂嘴:端木兰是个商人,你出钱她出力,难道咱们军资匮乏?
安禄摆了摆手:军资还算充裕,只是我能力有限,未必能办好这个差事。
董平哈哈大笑:既然你没用,那我送你回炉再造,免得浪费资源。
说完董平扬手准备出招,安禄连忙作势招架:有用有用,家主我的意思是,需要提拔一些帮手。
安禄边说边指了指跪着的将领,董平随意扫了一眼:这些人以后都归你节制,有不听话的你就杀,以后若是有机会,咱们把其余世家都平推一遍。
安禄似乎被这个宏伟计划给镇住了:世家是王国的基础,这么做会不会动摇国本,把国家给整没了。
董平轻蔑一笑:想不到你这种人,还会在乎这个,世家并不是王国的基础,六大绝学才是,王国要想发展进步,有必要做出变革。
在你的认知里,傲来国是个庞然大物,可它没你想的那么强,就算把现在的一盘散沙拧成一股绳,也只是稍微好点儿,以邻国机械帝国的实力,无论咱怎么做,它都能轻松碾压咱们,所以你不必瞎操心。
你必须学会运筹帷幄,指挥军队,统筹后勤,这些基本技能,你需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军,而不是我的副手,无论你之前做过多少错事,只要你现在肯努力,在这个王国,才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说完董平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了指挥部,安禄咂咂嘴,重新坐回了主位上。
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将领,安禄双臂虚抬:你们都起来吧,要是以家主的手段,你们绝对活不过三个月,别怪本将不给你们机会,咱们现在有一百二十万人,战将级高手三千五百人。
你们三十个为啥能活下来,原因我不说你们也清楚,别看你们都是中级武将,但之前的东家不会再用你们,以后都跟着赫连世家讨生活,屁股要坐端正。
你们也看见了,赫连家主身怀宏图大志,跟着他早晚能混个锦绣前程,若谁敢拿本将的话当耳旁风,不用赫连家主出手,我安禄这一关,你们就过不去。
魏东,魏亭,王剪,王卉,王贵,你们五个以后作为主将,负责统领一百二十万战士,咱们的战将不多,就均分到五个部分里。
是!!安禄话音落下,前排的五个中级武将齐声应答,随后剩余的二十五个中级武将各自站队,都找到了各自的组织。
安禄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下令:由王贵负责把二十万尸体运到回收厂翻新,你们四个跟我先走一步,咱们最后在赫连世家的驻地汇合……
待所有事务安置妥当,安禄解散众将,连忙出门去找董平,仓库里却没有董平的身影,安禄抓住哨兵问起董平,哨兵指了一下休息室:赫连家主在休息室。
安禄飞奔而去,休息室里却空空如也,只有矮桌上放着一张纸和一面令牌,安禄拿起纸张,只见上面写着:安禄,不用试图找我,我能从重兵围困的吕梁城走出来,自然能从这营地里走出去,你只要知道若我想取你性命,再多人保护你都没用。
尽快去执行我的命令,先把赫连世家清理一遍,再把其余世家平推一遍,记住要嫁祸给方落,等事情办好,你再等我的下一步指令,我要找你的时候,自然会出现在你面前。
令牌是我留给你的信物,只有赫连世家的家主才会随身携带,留给你说不定能有些用处,祝你一切顺利。
此时安禄觉得这封信足有千斤,又觉无论身在何处都不够安全,大权独揽的兴奋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将信件和令牌郑重收好,安禄走出了休息室的大门,迎着头顶的暖阳,安禄不禁祈祷,就让这个冬天,快点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