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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疯王全文阅读

作者:星辰玖     大明疯王txt下载     大明疯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今天财神到,又忍不住,说几句

    财神到,祝大家新年大发。

    明天,疯王就要发大财了。

    希望大家也一样,发大财。

    另外,有很多书友说,期待疯王赶紧募兵,搞起来。

    好!

    疯王发了财之后就要开始真正的疯狂了,敬请期待。

    最后,厚颜无耻求票求收藏,什么都求啊!

    谢谢大家。

043 疯赚

    浙川,郡王府,主殿,书房内。

    范荣坐在书桌前的圆凳上,捏了根油炸土豆条,细细嚼了嚼,随即忍不住连连点头道:“嗯,味道很好,这东西,初尝之,味道比油炸花生米还要好。特别,这里面还放了盐,这年头盐这么贵,油炸花生米都不怎么放盐的。”

    一旁同样坐圆凳上的范心怡闻言,指着另外一包红薯条,兴奋的道:“爹,你再尝尝这个。”

    范荣闻言,又捏起一根红薯条,一口嚼下去,立马面露惊容。

    哎呦!

    这东西有点硬。

    他使劲嚼了嚼,随即微微点头道:“嗯,这东西,嚼起来有点像蜜枣,但又没蜜枣那么腻人,甜而不腻,很不错。”

    书桌对面主座上的朱器圾闻言,略带激动道:“岳丈,那你觉得,这两样东西,定价多少合适?”

    这个。

    怎么说呢?

    范荣沉吟了一阵,这才细细解释道:“王爷,这从未面过世的新货定价可没这么简单,不是光尝个味道就可以了,还得考虑成本、销路、销量、存货等等诸方面。您这乍一问我,我还真说说不好。要不,我们先说成本吧。这两样东西成本几何,您算过没?“

    我没算过。

    不过,我有老婆。

    朱器圾闻言,连忙看向坐范荣身边的范心怡。

    范心怡不慌不忙的翻开跟前的账本,细细介绍道:“红薯,亩产四千五百斤左右,如果按最常用的亩产粮价计成本,五斤抵价一文,另计人工,十人日产千斤,月食米五石,亦是五斤折价一文,合计,五斤折价两文。“

    啊?

    范荣闻言,不由吃惊道:“怡儿,你没算错?这什么红薯条,五斤的成本才两文?”

    范心怡闻言,撅着小嘴道:“爹,我在家的时候算过的货件成本还少吗?”

    呃。

    范荣很是逗趣的举起手来,投降道:“好吧,爹错了,你再说说,这什么土豆条的成本。”

    范心怡给他翻了个小白眼,这才继续道:“土豆,亩产六千斤左右,如果按最常用的亩产粮价计成本,六斤抵价一文,另计人工,十人日产千斤,月食米五石,五斤折价一文,另,每千斤薯条,耗盐一斤许,十斤折价一文,耗油十斤许,一斤一文,耗黄草纸,十斤折价一文,合计,四斤折价六文许。”

    这土豆条成本比红薯条高了两倍还不止,不过,跟其他东西比起来,成本还是低得惊人。

    范荣本不想再一惊一乍的,让女儿女婿看笑话,但是,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又忍不住大惊道:“你,你说,这土豆亩产六千斤!还有,红薯,多少来着,亩产四千五百斤!这怎么可能?”

    这个问题,范心怡没法回答,她只能看向朱器圾了。

    朱器圾微微笑道:“岳丈,这个亩产是有点夸张,但的确是这样的,我感觉传出去我们可能会卖不起价,所以,就没让他们到处乱说。”

    这,岂止是有点夸张,简直太夸张了!

    范荣愣了一阵,又问道:“那,这两样东西,存货几何?”

    朱器圾略带得意道:“要论生的,红薯有六百多万斤,土豆有九百多万斤,如果销量大的话,两个月之内,便能全部便成熟的。”

    “嘶”

    这么多!

    范荣满脸震惊的思索了一阵,这才慎重道:“要按这两样东西的口味和卖相来说,肯定比米价要高,如果要想销量大的话,又不能定价太高,现在,米价大概每斤六文,另与红薯条同类的甜干货蜜枣时价大约每斤五十文,如果再考虑销路问题,我觉得,红薯条,定价每斤十文比较合适。至于土豆条,现在盐价这么高,放盐的干货很少,属比较稀罕的吃食,可定价每斤二十文,王爷,您觉着合适吗?”

    合适啊,太合适了!

    朱器圾当即拍板道:“行,就这个价,岳丈,你说,先给你送多少过去。”

    范荣闻言,皱眉沉思了一阵,这才小心的道:“这样,我先命人在南阳各处出出货试试,以我这张老脸,每样出个十万斤应该不成问题。”

    每样十万斤?

    太少了吧!

    不过,没办法,万事开头难,从未出现在市面上出现过的新东西,想要推开销路,一般都不容易,范荣能凭借他这张老脸试销二十万斤,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

    如果要朱器圾自己去搞推销,他都不知道找谁。

    还好,范荣本来就是做米面油盐和干果吃货批发生意的,老客户很多,要不然,他真要抓瞎了。

    范荣都已经做好准备,实在推销不动,就拉下这张老脸亲自去求人了。

    没想到,第一次出货竟然异常的顺利,基本上只要他手下掌柜和管事出马,跟人家说一声,人家便会毫不犹豫的进上几千斤甚至上万斤,搞得这一批二十万斤都好像有点不够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很简单,因为他是浙川疯王的老丈人啊。

    南阳这会儿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唐国,唐王那就是唐国的国君,虽说民政唐王府没什么权力管,但人家有钱有势有封地啊,南阳大半的土地都在唐王府手里,南阳绝大部分地主乡绅那都跟唐王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能搭上唐王府这条线,好处简直数不清。

    浙川疯王可以说是继承唐王之位的唯一人选了,他的老丈人,谁不想巴结。

    所谓“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人都是这样,你要是个穷光蛋,你去巴结人家,人家都不会搭理你,你要有钱有势,你不搭理人家,人家都要想着法巴结你。

    浙川疯王的老丈人来推销东西,好啊,太好了!

    好机会啊!

    只要这次出钱帮个忙,人家就算什么都不说,总得留点印象吧?

    以后过年过节的,上门送个礼,人家总不会不让你进门吧?

    来来回回,走动的多了,那就成朋友了。

    成了浙川疯王老丈人的朋友,南阳,谁人敢不给面子?

    这些做生意的,都精着呢,这么好的机会,谁会错过,买个几千上万斤的,那也就百多两银子的事情,实在销不动,自己留着当饭吃不行吗?

    所以,才几天时间,第一批十万斤红薯条和十万斤土豆条便售磐了,甚至,还有商贩上门找范荣要货呢。

    搞得朱器圾还以为这两样东西已经开始热销了,那是拼命的叫人生产,拼命的往范荣那里送货。

    其实,他没搞错,这两样东西,真的已经开始热销了。

    因为,这会儿快过年了啊,大家都在准备年货呢。

    南阳,这会儿受旱灾影响并不是很明显,普通老百姓,过年的时候,置办年货的钱还是有的。

    而这会儿年货种类并不是很多,除了鸡鸭鱼肉,基本就剩下干货了,而且,干货的种类也不是很多,价格也普遍比较贵。

    比如,蜜枣,那就是五十文一斤,桂圆,那更是六十文一斤,干红枣,那都得四十文左右一斤,板栗,那也得三十文左右一斤。

    相对来说,这红薯条十二三文一斤,简直是烂便宜,土豆条二十三四文一斤,那也算便宜的了,再加上这两样东西的味道着实不错,而且还是稀罕货,以前都没出现过的,摆出来待客,那是倍有面子,所以,红薯条和土豆条是真的卖疯了,这点,就连那些进货的商贩都没想到。

    接下来,就不用说了,南阳各地的商贩,那简直跟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向范荣订货,这种又能赚钱,又能拉关系的好事,谁会错过。

    还有脑子比较活的,甚至都开始跑南阳周边洛阳开封等地铺货去了。

    这一下,朱器圾真是赚疯了,年前这一个多月出产的四百多万斤红薯条和五百多万斤土豆条都售磐了不说,人家还把后面的货全都订完了。

    这家伙,除去成本和给范荣的利润,一斤红薯条,他足足能赚五文,一斤土豆条,他足足能赚十二文,四百多万斤红薯条,他足足赚了两万多两,五百多万斤土豆条,他足足赚了六万多两,加起来足有九万余两,比贩卖私盐还赚钱呢!

044 疯发

    新年将至,整个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这一天,朱器圾突然把赵正道叫到书房,神秘兮兮的道:“赵伯,帮我去买点红纸回来。”

    新年写对联,贴福字什么的,都要用到红纸,赵正道倒也没觉着奇怪。

    他微微笑道:“王爷,您是想写几副对联吗?不用去买,王府还有一些呢。”

    没想到,朱器圾竟然摇头道:“王府这点红纸肯定是不够的。”

    啊?

    赵正道好奇道:“王爷,您想要多少张?”

    朱器圾张开双臂,大致比划道:“这么大的,最少也要上千张吧,你先去买一千张回来,不够再去买。”

    这!

    我的小王爷,您怎么又发起疯来了。

    这么大的红纸,还先买一千张,您是想将整个王府都用红纸敷上吗?

    赵正道目瞪口呆道:“王爷,您要这么多红纸干嘛?”

    朱器圾理所当然道:“包红包啊,大家都辛辛苦苦忙活了一个多月了,这大过年的,总得给他们发个红包吧。”

    给上万流民发红包!

    按理来说,这些流民,能给他们吃的,给他们穿的就算是不错了,就算让他们干点活,那也是应该的。

    不过,发点红包犒赏一下也不是不行。

    赵正道并不是那种小气人,他只是时时刻刻都想着为小王爷精打细算而已,这会儿因为有了红薯条和土豆条的收入,王府的银子还是比较的充裕,发点红包应该不成问题。

    他愣了一下,这才小心的问道:“王爷,您准备给他们发多少啊?”

    朱器圾扳着手指头算道:“保长十两,甲首一两,成年男子三百文,成年女子二百文,小孩一百文,另外,再给黄仲夏手底下每个屯卫发一两就差不多了。”

    这样算下来,大概也就四五千两的样子,这次,小王爷总算还不是太疯。

    赵正道咬牙点头道:“行,王爷,我这就给您去买红纸。”

    这红纸买回来简单,赵正道带着两个儿子去扛回来就行了。

    不过,这红包做起来就费劲了。

    一万多个红包啊,还得每个里面都塞上铜钱和银子,而且,还不能假手他人,毕竟,这些红包里面可得封进去四五千两,谁敢让外人干。

    赵正道一家子和孙继文一家子足足忙活了两天,才把一万多个红包包出来。

    接下来,还有个活计,那就是往红包上写字。

    为了表示诚意,这字,还只能朱器圾和范心怡来写。

    两人正趴书房里忙着写“新年大吉”呢,外面守卫突然来报:“王爷,王妃娘娘来了。”

    晕死,会不会说话?

    朱器圾尴尬的看了范心怡一眼,这才起身道:“呃,我去看看。”

    没想到,范心怡竟然毫不在意的起身微笑道:“王爷,我跟你一起去吧。”

    晕死,两只母老虎要见面了!

    有点小紧张,怎么办呢?

    朱器圾带着范心怡磨磨蹭蹭的来到主殿外面的时候,马瑞伶已经从马车上蹦下来了。

    这次,送她过来的是马祥麟。

    朱器圾走上前去,尴尬的笑道:“伶伶,这都快过年了,你怎么又跑过来了?”

    马瑞伶闻言,撅起小嘴道:“怎么,不欢迎?”

    呃。

    这小丫头,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啊。

    朱器圾被呛得干咳道:“哈哈,哈哈,我怎么会不欢迎呢,我这不担心你们不能赶回去过年吗。”

    马瑞伶天真道:“为什么要回去过年,我都已经跟爹娘说好了,我和我哥,就在你这过年。”

    啊?

    这可如何是好?

    朱器圾看了看马瑞伶,又看了看范心怡,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范心怡见状,连忙上前亲切的道:“哎呀,姐姐,你要在这过年啊?太好了,妹妹正好缺个伴呢。”

    姐姐?

    马瑞伶上下打量了范心怡一番,好奇道:“你是心怡姐?你年纪应该比我大吧,为什么叫我姐姐?”

    这大小可不能按年龄定。

    范心怡连忙解释道:“你是王爷的正室啊,当然是我叫你姐姐,你可不敢叫我姐姐,我受不起啊!”

    马瑞伶闻言,不由白了朱器圾一眼,随即娇羞道:“谁说的,我还没嫁给他呢。”

    好吧,两只老虎见面没闹矛盾就好。

    朱器圾连忙假笑道:“哈哈,哈哈,伶伶,马兄,你们这一路赶过来,肯定累了吧,来,先进去休息休息。”

    说完,他便带头往主殿大堂中走去。

    话说,马瑞伶为什么老往朱器圾这跑呢?

    这次竟然还跑朱器圾这里过年来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这小丫头这么小就学会谈恋爱了,而且还是一喜欢上人家就是日思夜想,难舍难分的那种?

    要说喜欢朱器圾,她当然有点小喜欢,因为朱器圾大方啊,每次她过来,那都是一千两,随便买。

    而且,朱器圾是王爷,还有点小帅,对人也相当好,没有一点骄纵之气,什么事都依着她。

    这样的人,是个小姑娘差不多都会喜欢。

    不过,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还没到什么日思夜想,难舍难分的地步。

    她之所以老往朱器圾这跑,其实是为了躲懒,因为她父母天天都逼着她练武习文,累死个人了。

    以前,她没地方跑,那叫一个绝望啊。

    自从她上次借口来看看朱器圾,躲了大半个月的懒之后,她简直欣喜若狂。

    这下好了,终于有地方躲了,而且,一躲就是大半个月,甚至,每次过来还能买一大堆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简直不要太好玩。

    所以,一有机会,她便借口想朱器圾了,软磨硬泡,硬要来。

    这次,她干脆玩了把大的,硬是要来陪朱器圾过年,直接玩上个把月!

    她这一来,倒是给朱器圾和范心怡分担了一些红包。

    原本,朱器圾还不知道怎么分呢,因为一万多流民,有男有女还有小孩,他发男的,范心怡发女的,小孩谁来发?

    毕竟,发给小孩的铜板数量跟发给大人的都不一样,混一起,拿错了就不好了。

    这下好了,马瑞伶来了,小孩的红包,让她发便成了。

    马瑞伶跟着朱器圾和范心怡趴书房里写了两天“新年大吉”,又跟着王氏、刘氏和范心怡在浙川城里疯玩了几天,除夕便到了。

    这天一大早,朱器圾便带着一大票人和一大队马车出发了。

    他们先是来到了王府内围,军户住的区域,挨家挨户,一家家将红包发过去,然后又来到外围,匠户住的区域,挨家挨户,一家家将红包发过去,然后又来到新建的几排小院子里,将黄仲夏和手下屯卫的红包发了,然后便坐上马车,往城外封地方向奔去。

    这会儿,住城里的军户和匠户还是原来那百来户,新招的流民,都挤在农户家里,帮忙烤红薯条,炸土豆条呢。

    一行人来到孙洪亮家的院子里,带着大筐大筐红包进去的时候,里面的流民激动的,都差点哭了。

    他们哪里能想得到,原本差点在野外冻死了,突然之间,不但有人收留他们还,还天天都能吃到饱,还有崭新的棉衣和棉被发。

    这会儿,王爷竟然还给他们发红包,他们怎么能不激动。

    要知道,他们基本都身无分文!

    朱器圾一见大家磕完头之后都老老实实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个乱动的都没有,不由微微点了点头,满意道:“嗯,大家这一个多月来做的都很不错,今天除夕,本王给大家发个红包,先犒劳一下,等过完年,外面的冰化了,本王再给大家建院子,大家放心,只要你们都老老实实听话,好好干活,每家每户,都会住上这样的大院子,而且,以后,本王还会根据红薯和土豆的收益,给大家发钱,每个月都发。”

    说完,他便在一片感激声中招呼马瑞伶和范心怡开始发红包了。

    马瑞伶给小孩子发,一人一百文,马祥麟跟在后面提着筐子。

    范心怡给成年女人发,一人两百文,孙继文和孙承彦父子跟在后面提着筐子。

    他给成年男人发,一人三百文,赵正道和赵国梁、赵国栋父子跟在后面提着筐子。

    这红包一发下去,很多人顿时忍不住捂着嘴哭起来。

    原本,他们以为王爷就是发几个铜板意思一下,没想到,就连小孩都有一百个铜板,这钱,比他们以前起早贪黑在家干一个月收入还高啊!

    朱器圾他们忙活了一个上午,总算把红包给发完了,而这时候,朱器圾并没有马上离开,他还特意检查了一下这些流民过年的伙食。

    一个大堂,上百人,五口大锅,灶上一个,地坑上四个。

    灶上的,还配有蒸笼,这时候已经蒸出十多筐馒头了,蒸笼里还在蒸鱼,蒸肉,每个蒸笼都满满当当的,总共好几十碗。

    地坑上的四个锅,一锅红薯粥,一锅小米粥,一锅土豆炖鸡肉,一锅肉骨头汤。

    这些,已经相当丰盛了,很多人,没沦落为流民之前,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流民们吃得,那叫一个感激涕零,直把朱器圾、范心怡和马瑞伶都当成再生父母了。

    朱器圾一行忙完回到王府的时候,一大桌酒菜都准备好了,赵正道一家,孙继文一家,马祥麟兄妹,再加他和范心怡两个,十一个人围成一桌,直接来了顿团圆饭。

    大家正开开心心的吃着喝着呢,朱器圾突然间一拍脑袋,大喊道:“哎呀,忘了发你们的红包了,赵伯,孙伯,等下吃完,你们每人去支一千两银子,就算我给你们一家老小发的红包了,我就不一个个给你们发了。对了,还有马兄和伶伶,你们等下也一人去支一千两。”

    他这突然间大喊大叫,着实把众人吓了一跳。

    还好他不是发疯了,他只是想发红包而已。

045 准备开始真正的疯狂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热热闹闹的新年一过,暖暖的春风便吹起来了。

    明末的天气很怪,一会儿冷的要死,一会儿热的出奇,一会儿北方赤地千里,一会儿南方洪水滔天。

    南阳,夹在中间,气候变化倒还没那么剧烈,不过,这一年的春天却也有点反常,元宵一过,竟然就出起了大太阳。

    这天气如此反常,乱世就不远了。

    朱器圾一想起即将到来的乱世,心情都变得有点急切起来。

    时不我待啊,不能再等了,必须准备开始真正的疯狂了。

    以前,他还只是装疯,现在,他在装疯的同时还得做点真正疯狂的事情。

    这真正疯狂的事情就是招募私军,准备靖难!

    招募私军,首先得有钱,很多很多钱。

    他手头上这点钱,也就够开个头而已,想要将私军招募起来,并且不断发展壮大,还远远不够,他还得赶紧赚钱。

    而现在,最来钱的法子就是卖红薯条和土豆条。

    这会儿红薯条和土豆条都卖疯了,卖断货了,没了,必须赶紧扩大生产,种上更多的红薯和土豆,疯狂赚它一笔。

    所以,冰雪刚刚开始融化,他便带着人开始在封地西北边的大巴山中寻找适合载种红薯和土豆的荒山了。

    原本,他以为,从他的封地再往西北方向深入就全是山了,根本就不可能有平地,没想到,山里面的山谷盆地还多的很,几乎隔几里就有一块,随便找几块,加起来就比他的封地还大!

    最重要的,这些地还没人种。

    因为,浙川人口本就不是很多,大家能把县城周围的地全种完就差不多了。

    再说了,这大山里面还有危险,水源还不是很丰富,根本就种不出什么粮食来,谁会拿命来种这种地啊。

    当然,朱器圾会,或者说,他手下的流民会。

    这些地,种小麦水稻等粮食作物不行,种红薯和土豆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带着一票人在大山里转了几天,便开始购买石灰和糯米等材料,准备大兴土木,给上万流民盖房子了。

    人家盖房子都是尽量往平原方向盖,他想的却是往深山里盖!

    这房子和土地的问题一解决,他便开始暗中筹备,准备招募私军了!

    说实话,这种事,相当危险,万一被人发现了,那就完了。

    但是,他却不得不疯狂赌一把,因为不疯狂赌一把,他就没法在乱世生存下去。

    明末乱世,像他这样的郡王,不疯狂,就是死,而且不但他要疯狂起来,就连他手下人都要疯狂起来。

    因为,光他一个人疯狂是没用的,他手下不疯狂起来,不敢造反,他还是个光杆司令,农民军如果起来了,他再疯,那还是个死!

    现在,他就需要一个疯狂的将领,来统领私军。

    这将领,他准备让李万雄来当。

    因为,过去的一年里,李万雄带领手下军户护运私盐,一点问题都没出,而且私盐卖了这么久,也没传出任何风言风语。

    这就证明,李万雄还是有点能耐的,而且李万雄对他也相当的忠诚,就是不知道这家伙敢不敢疯起来,敢不敢造反!

    这天一大早,李万雄就被朱器圾叫到了书房。

    这家伙脸上貌似还有些兴奋之色,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

    朱器圾当然知道这家伙遇到了什么大喜事,他微笑着问道:“听说你媳妇有了?”

    李万雄略带激动道:“是啊,多谢王爷提点,要不,我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当爹呢。”

    晕死。

    这个,好像有点不大对啊!

    朱器圾闻言,不由一愣。

    他这样催着人家生出来的,会不会是历史上那个李定国呢?

    如果是个女李定国,那就尴尬了!

    唉,希望是男版的吧。

    朱器圾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又问道:“你这一天也没什么空,有时候还要护盐去很远的地方,几天都回不来,如果你不在家,谁来照顾你媳妇?你想过没?”

    这个,李万雄还真没想过,因为,他第一次当爹啊,而且,他爹娘都不在了,根本没人教他这些。

    他也是愣了一下,这才略带焦急道:“王爷,这个小人还真没想过,这怎么办呢?”

    怎么办?

    很简单啊。

    朱器圾毫不犹豫道:“这样吧,你们搬来王府内院住,我招两个老妈子专门来照顾她。”

    啊?

    小王爷这!

    李万雄闻言,不由目瞪口呆。

    他真想不明白,小王爷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他愣了半晌,这才结巴道:“王爷,这事,小人怎么好意思麻烦您呢。”

    朱器圾把脸一板,不容置疑道:“就这么说定了,你回去之后,让她收拾一下,明天,就搬王府来住,你也搬过来。”

    这!

    李万雄一看小王爷这表情,连忙点头道:“好,好,多谢王爷恩典。”

    小王爷什么都好,就是时常发疯,谁不听话,小王爷就发疯!

    他可不敢惹得小王爷发疯。

    没想到,小王爷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之后,突然间便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小声问道:“本王,问你,你敢造反吗?“

    啊?

    小王爷怎么还是发疯了?

    我没惹你啊!

    我刚不都答应你了吗?

    李万雄有些怕怕的看了朱器圾一眼,这才小心的道:“王爷,您开玩笑的吧?我怎么敢造反呢?“

    晕死。

    开什么玩笑?

    我跟你说真的!

    朱器圾又神秘兮兮的问道:“本王再问你一次,你,敢不敢造反?”

    我!

    这下麻烦了,小王爷越疯越厉害了。

    李万雄闻言,不由转头向门外看去。

    他,很想把赵正道和孙继文叫来,因为只有这两个王府的老人才能劝住发了疯的小王爷。

    这家伙,干嘛呢?

    朱器圾郁闷道:“本王问你话呢,你看着外面干嘛?”

    我。

    我怕啊!

    李万雄连忙回过头来,小心的道:“小人是想看看赵大人和孙大人在不在。”

    他们要是在,我能跟你说这个?

    朱器圾又神秘兮兮的道:“你放心,本王刚让他们带着小怡买东西去了,一时半会,不会回来的,你不用担心有人会听到,这会儿,主殿里就没人。本王再问你一次,你敢不敢造反。”

    这下真麻烦了。

    主殿里竟然没人!

    怎么办?

    小王爷,您别这样啊!

    李万雄满脸紧张道:“王爷,小人真不敢造反。”

    那怎么行?

    这个不敢,那个不敢,我一个人再疯狂,面对数十万甚至上百万农民军,不还是死定了。

    你必须得跟着本王造反!

    朱器圾干脆癫狂道:“如果,本王让你造反呢?”

    晕死。

    小王爷怎么一发疯就说造反,这种事,不能乱说啊!

    李万雄又看了看外面,确定真没人了,他这才小声道:“王爷,您让小人干嘛,小人就干嘛,您让小人造反,小人就造反。”

    这下,您满意了吧?

    小王爷,求您了,别继续发疯了啊,我真有点怕!

    这还差不多。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神秘兮兮的道:“很好,你先从那万余流民里面挑选出一千青壮来,准备操练,武器的话,本王会想办法的。”

    啊?

    这么搞,那可就真是造反了!

    小王爷,咱能不这么发疯不?

    您说点别的啊!

    李万雄吓得结巴道:“这个,这个,小王爷,这样不好吧?”

    这家伙,胆子怎么这么小?

    朱器圾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胆子这么小,怎么造反?给本王把胆子放大一点,一千人马算什么,本王以后还要招上十万人马呢!”

    啊?

    李万雄目瞪口呆道:“王爷,您真想造反?”

    朱器圾继续癫狂道:“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本王跟你开玩笑啊!”

    这!

    李万雄咬了咬牙,鼓起勇气问道:“王爷,您不是在说疯话吗?”

    疯话?

    朱器圾癫狂道:“疯话怎么了?这世道不疯狂点怎么活!”

046 该发疯时就发疯啊

    小王爷竟然疯到真想造反!

    造反,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不行,得劝劝小王爷。

    哪怕小王爷发起疯来会打人,也要劝。

    李万雄紧张的有些结巴道:“这,这,小王爷,我们为什么要造反?这不好好的吗?我们又不缺吃的,也不缺穿的,每个月还能赚那么多银子,为什么要造反呢?”

    你知道个屁!

    现在还不招募私军,准备造反,等农民军一起来,什么吃的穿的,什么银子,人家全给你抢了,人也给你干光!

    乱世,不发疯,怎么活?

    朱器圾是真有点急了,如果手下人不跟着他发疯,不跟着他造反,他纵使再疯狂,又有何用?

    一个人干翻全世界?

    那真是开国际玩笑了。

    你们,该发疯时就得发疯啊,不发疯,等着人家发疯来宰了你吗!

    他有些神叨叨的道:“你想想,如果本王不收留你们,其他人也不收留你们,朝廷也救济不过来,你们会怎么样?“

    李万雄闻言,不由想起了那段最为艰难,最为痛苦,最为绝望的日子。

    如果没有小王爷收留,他们会怎么样?

    他有些后怕道:“如果王爷不收留我们,我们可能会活活饿死!”

    朱器圾又神叨叨的追问道:“你们真愿意活活饿死吗?就算你愿意,其他人愿意吗?不愿意饿死的人会怎么样,你知道吗?”

    这!

    李万雄细细想了想,这才苦涩的道:“可能,有人会造反吧。”

    其实,万历年间,西北就有流民饿得受不了,造反了。

    不过,规模都不大,很快就被扑灭了。

    李万雄也当过流民,自然听人提起过这些。

    朱器圾继续神叨叨的问道:“你想想,如果造反的人太多,官兵都挡不住,我们,还有好日子过吗?到那天,我们就死定了,你知道吗?”

    李万雄闻言,脸色微变道:“这,不大可能吧?”

    卧槽。

    你这是逼我出绝招啊!

    朱器圾无奈,只能装出神棍的样子,略带癫狂道:“跟你说实话吧,本王夜观天象,发现,天象大乱,斗转星移,大明必将天灾不断,西北,最少还要旱二三十年!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会饿的受不了,不知道多少人会造反,朝廷根本就管不了,官兵根本就挡不住!”

    啊!

    李万雄闻言,不由大吃一惊。

    他忍不住问道:“王爷,您说的是真的?”

    朱器圾继续癫狂道:“当然是真的!你们不都以为本王疯了吗?本王的确疯了!本王不发疯,怎么在乱世中生存?本王不暗中操练兵马,到时候不被人杀鸡一样给宰了啊!”

    这个!

    小王爷虽然疯疯癫癫的,说得倒也有道理。

    李万雄面色凝重的点头道:“王爷,小人明白了,我们必须暗中操练兵马,以图自保。”

    你还是没明白!

    朱器圾继续癫狂道:“你明白什么了?你得跟本王一样,疯起来,知道吗!”

    啊?

    李万雄满脸懵逼道:“王爷,小人为什么也要发疯呢?”

    朱器圾继续癫狂道:“生逢乱世,世人皆疯,你不发疯,别人也会发疯,你还想安安稳稳的过你的小日子,可能吗?你必须比别人还疯,才能在乱世活下去,知道吗?”

    这个,好像也有道理!

    李万雄也是流民堆里爬出来的,自然知道流民疯狂起来有多可怕,他自己甚至都想过,实在饿的不行了,就叫大家一起上,把那些为富不仁的乡绅给抢了!

    只是,他还没被逼到那一步而已,真要到了那一步,那就真疯了,因为一旦动手了,就没有退路了,唯有造反,疯狂的抢,疯狂的杀,官兵来了都杀!

    如果真如小王爷说的,到时候天下全是这样疯狂的流民,你不比人家疯,还真没法活下去。

    想到这里,他郑重的点头道:“王爷,您说的对,我们必须比他们还疯才能活下去。”

    这就对了嘛!

    朱器圾癫狂的笑道:“来,疯一个给本王看看。”

    呃,现在就要发疯啊?

    李万雄愣了一阵,面容突然间便扭曲起来,紧接着,他便癫狂道:“王爷说的对,到时候,谁敢来抢我们,我把他们全宰了!”

    卧槽,这家伙发起疯来好吓人啊!

    难怪,他儿子能成为大西朝的上将,南明后期最有名的晋王,遗传基因果然很重要。

    朱器圾重重的点了点头,癫狂道:“很好,现在,你就去挑选一千青壮,准备操练,记住,必须有家室的,不但要有老婆,还得有孩子。你必须让他们明白,如果谁不听话,或者去告密,会有什么后果!“

    这!

    李万雄终于明白王爷为什么要让他和老婆一起搬进王府来住了。

    这是在防止他背叛啊!

    不过,造反就得这样!

    李万雄继续癫狂道:“明白了,王爷,谁要敢背叛您,我杀他全家!”

    好,有前途!

    朱器圾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道:“去吧。”

    这疯狂的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接下来,就不能停下脚步了,不成功,便完蛋!

    没过多久,范心怡便带着赵正道和孙继文满载而归。

    朱器圾直接把他们叫到书房,略带疯狂道:“赵伯,孙伯,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准备靖难!”

    啊?

    小王爷怎么好好得又发起疯来了。

    把造反说成靖难,那也是造反啊!

    孙继文和赵正道不由目瞪口呆,范心怡更是吓得脸色都变了。

    赵正道愣了一下,这才小心的问道:“王爷,要不,再买点药来?”

    买个屁的药啊!

    朱器圾继续疯狂道:“我说真的,你们想想,成祖是怎么靖难成功的?”

    成祖!

    成祖装疯,那可是民间出了名的段子。

    什么疯到胡言乱语,疯到跑大街上抢东西吃,疯到啃生鱼,甚至,疯到吃屎!

    原来王爷是在学成祖装疯,准备靖难!

    赵正道又愣了一下,这才小心的问道:“王爷,您说真的?”

    朱器圾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对,我说真的,你,不会去告密吧?”

    开玩笑,告什么密。

    他们一家都在唐王府繁衍生活两百多年了,锦衣卫衙门往哪边开的他都不知道。

    赵正道一直把小王爷朱器圾当自己的孩子一样,怎么可能跑去告密呢。

    他又愣了一阵,这才喟然长叹道:“唉,我怎么可能去告密呢,只是,王爷,我们这不好好的吗,为什么要造反呢,难道,您想当皇帝?”

    不是我想当皇帝啊。

    唉,没办法。

    朱器圾只能装作神叨叨的道:“我说过,天下即将大乱,不是开玩笑的,这几天,我夜观天象,发现天象已然乱了,西北的大旱将持续二三十年啊!你想想,到时候朝廷顾得过来吗?那可是上千万的流民啊,饿疯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你应该想的到吧?我如果不暗中操练人马,到时候,岂任人宰割!“

    原来是这样。

    赵正道缓缓点头道:“如果王爷是为了自保而装疯,暗中操练人马,那倒未尝不可。”

    装疯?

    自保?

    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朱器圾癫狂道:“什么装疯?得真疯!成祖是光装疯得的天下吗?成祖如果学其他藩王畏畏缩缩,不疯狂起兵靖难,能得天下?即将到来的乱世,比起成祖那会儿还要险恶,你不比别人疯,不比别人狠,就活不下去,知道吗?你们,也要给我疯起来,学成祖手下那些文臣武将一般,跟着成祖疯,帮我暗中操练人马,准备起兵靖难,知道吗?还有,自保的想法也不对,不把其他疯子全干掉,这乱世怎么结束?天下怎么太平?我们怎么可能过上安稳日子!”

    呃,学成祖手下的文臣武将一般,跟着疯起来?

047 疯狂的太监

    范荣也要疯了!

    小王爷竟然说乱世要来了,要暗中操练人马,准备靖难了!

    这!

    其实,他也隐隐感觉天下有可能会大乱了。

    因为,西北大旱,流民越来越多,那边的粮价已经开始疯长了。

    粮价疯长,老百姓就更吃不起饭了,最后饿的没办法,造反,那是很有可能的。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造反,以疯制疯!

    唉。

    小王爷说得,很有道理啊!

    乱世,你不比别人疯狂,在别人面前,你就是待宰的羔羊。

    看样子只能跟着小王爷赌一把了,不然,乱世一至,大家都得完蛋。

    他满脸震惊的站那里沉思了一阵,这才缓缓点头道:“王爷,您说的有道理,说不得,我这把老骨头只有陪您疯一回了,您说,我应该怎么做?”

    朱器圾沉吟道:“其他的,倒不急,现在,最要紧的是武器,光有人,没有武器,那也是假的。我准备在大巴山里找些煤矿和铁矿自己挖,自己炼铁,用来打造武器,问题,李万雄都带人找了几天了,愣是没找着煤矿和铁矿,岳丈,你可认识会探矿的人?”

    范荣闻言,微微摇头道:“王爷,探矿的人你就不要想了,那些都是工部专门培养出来的,这块朝廷控制的很严,他们是不可能帮别人探矿的。而且,这么多年来,工部组织这些人不知道把整个大明犁了多少遍了,容易探到的矿基本上都被他们探到了,剩下的,他们也很难探到了。”

    啊?

    朱器圾闻言,不由吃惊道:“那怎么办?”

    范荣皱眉沉思了一阵,这才咬牙道:“或许,我们可以包官营的煤矿和铁矿来开采!”

    我去,包官营的煤矿和铁矿开采?

    找死吗!

    这不告诉朝廷,我们要造反吗?

    朱器圾有点难以置信道:“我们包官营的煤矿和铁矿开采,这造反的事不就暴露了吗?”

    范荣微微摇头道:“这应该不会,我个知交好友以前就是专门包矿,然后炼制和贩卖私铁的,听他说,只要给那些监矿的太监塞足够的钱,他们根本就不会管你开采多少,拿去干什么了,只要你能每个月上缴一点矿让他们去交差便成。不过,这些监矿的太监实在是太贪了,他们好像能大致估算出你每个月能开出多少矿来,开矿赚取的钱,他们最少要拿九成!所以,很多人都干不下去了,我那知交好友就因此栽了,南阳的煤矿和铁矿也因此差不多全部荒废了。”

    卧槽!

    朱器圾闻言,不由目瞪口呆道:“这些监矿的太监,这么黑的吗?”

    范荣微微叹息道:“唉,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都是听我那知交好友说的,他栽得,那叫一个惨啊,一辈子的心血都搭进去了。”

    这!

    怎么办?

    武器都没有,造个屁反啊!

    朱器圾咬牙道:“岳丈,你那个知交好友叫什么,你觉得他为人可靠吗?”

    范荣略带回忆道:“他叫黄维贤,为人那是没话说,就是运气不好,他要是不去做私铁营生,还不至于栽这么惨。”

    朱器圾又咬牙追问道:“岳丈,你觉得,我如果邀他一起靖难,他敢吗?”

    范荣毫不犹豫的道:“他敢,他胆子可比我大多了,私铁营生他都敢做,造反,又什么不敢的,在我们看来,干这个本就跟造反没多大区别了。”

    那就好,朱器圾果断道:“他人现在哪儿,你能把他请过来吗?”

    范荣点头道:“他人就在内乡,王爷如果想见他,我就亲自跑一趟,来回估计也就一个多时辰。”

    此人,当然得见,不见,就搞不到铁,没有铁,就不能打造武器,造反靖难,那就是个笑话。

    一个多时辰之后,还是书房之中,范荣领这个略带落魄的汉子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双方一番见礼之后,朱器圾便直接了当道:“黄大掌柜,听闻你做过私铁营生。”

    黄维贤丝毫不以为意,因为来的时候,范荣都暗示过他一番了。

    他脸色平静道:“是的,王爷,小人曾做过两年。”

    朱器圾又继续问道:“听说,那些监矿的太监都贪得很,开矿赚取的钱,他们最少要拿九成,真的假的。”

    黄维贤略带愤慨道:“这些太监,都是些疯子,捞起钱来,疯狂的很,拿人九成利润算什么,他们还有更绝的呢。就算没人开矿,他们也能捞到不少钱,比如,刮地皮,凡是住在官营矿场附近的,不管地主乡绅还是平民百姓,都得给他交地皮税,不然,他就说你家地底下有矿,把你房子给扒了!”

    卧槽尼玛,这么黑!

    朱器圾有点怕怕道:“那包个煤矿和铁矿得多少钱?”

    黄维贤如数家珍道:“煤矿的话,便宜点,一个月有个一万两应该就差不多了,铁矿,那是贵的吓人,一个月不交个四五万两,想都不要去想。”

    啊!

    朱器圾闻言,不由咋舌道:“包个煤矿和铁矿就要这么多银子,这些矿监到底捞了多少银子?”

    黄维贤恨恨得道:“一府的矿监一年贪个百来万两那都是少的了,听说前些年广东那边的矿监李凤因为后台倒了,被查了,您知道查出来多少不?”

    朱器圾忍不住好奇道:“多少?”

    黄维贤伸出右手,夸张道:“据传是五千多万两!”

    晕死,五千多万两!

    朱器圾目瞪口呆道:“一个矿监能贪这么多!他被查出来了,那皇上岂不是发大财了,大明一年的税赋加起来好像还没五百万两吧?”

    黄维贤摇头叹息道:“唉,皇上发什么财,九成都被那些查办李凤的大小太监给分了,据说上缴的都不到五百万两。”

    卧槽,这些太监,一个比一个疯狂啊!

    这下麻烦大了,一个月五六万两,卖私盐的钱全贴进去都不够啊!

    这会儿土豆和红薯还没影呢,起码还得等半年才有收入,也就是说,这半年,每个月还得拿手里的存银倒贴。

    现在,他手里的存银总共也就十来万两,如果全帖进去了,这半年花什么?

    朱器圾不由皱眉沉思起来。

    怎么办呢?

    他想了一阵,也没想出什么快速来钱的法子来。

    他只能先问道:“南阳的矿监叫什么,现在人在哪里?”

    黄维贤不假思索道:“我们南阳的矿监叫梁忠,这会儿就在北边的西峡县城,因为那里就有座铁矿。”

    西峡县城?

    这个,朱器圾倒是有印象,因为西峡县城离浙川就四五十里,而且,正好就在浙川西北方向,他当初带着人在山里转的时候就远远看到过西峡县城。

    这么近?

    有了!

    一个疯狂而又大胆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想着想着,他脸上甚至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把范荣和黄维贤都给吓了一跳。

    他在想什么呢?

    当然是想弄这些矿监!

    这些死太监,大明的灭亡,跟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要知道,万历朝以前,大明不管是黄金白银还是铜铁煤矿等,产量都稳居世界第一,全世界其他国家全加起来都没大明多。

    但是,到了万历朝之后,各种矿物产量那都是断崖式暴跌,甚至,白银和铁的产量连个小小的东瀛都不如了。

    黄金白银产量严重萎缩,影响的还只是经济,铜铁产量暴跌,拿什么去造武器?

    要知道,天启年间,魏忠贤为了抢夺一点宫里的废铜给自己造陵墓,闹得活活杖死了负责修建泰昌皇帝陵寝的工部郎中万燝,可见,当时的大明缺铜缺到了什么程度!

    这些矿监,为了一己私利,活活挖断了大明的根基啊!

    踏马的,你们贪是吧?

    好。

    本王让你们贪个够!

    他阴阴笑了一阵,这才问道:“我们直接过去塞钱给人家就行了是吧?”

    黄维贤连忙点头道:“是的,把钱塞给他,我们就能带人去开采铁矿和煤矿了。”

    朱器圾又追问道:“炼铁,你应该会吧?”

    黄维贤毫不犹豫道:“这个小人自然会,而且,炼铁的炉子都是现成的,王爷如若真想炼铁,小人送与王爷也无妨。”

    晕,我又不会炼铁,还得你来啊。

    这人一打交道就知道,绝对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朱器圾沉吟了一下,随即缓缓点头道:“嗯,只要你好好跟着本王干,钱,少不了你的,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你吃亏的。”

048 这也太疯狂了吧

    范荣和黄维贤都走了多时了,朱器圾却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皱眉沉思着。

    这疯狂的一步已经迈出去了,接下来,就没法回头了。

    造反靖难这种事情,不疯狂不行,不果断也不行,如果思前想后,畏首畏尾,裹足不前,怎么可能成功!

    接下来,他有很多疯狂的计划,得有人去执行,而且,很多事情,也瞒不过手下的亲信,他们迟早会看出自己的意图来。

    看样子,只能疯狂赌一把,跟手下所有亲信摊牌了

    至于会不会有人去告密的问题,没什么好怕的。

    还是那句话,最多,去凤阳守陵!

    反正不造反,那就死定了,造反被发现了还不一定会死呢,怕个球啊!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对着外面朗声道:“来人,先叫李万雄过来,再去通知艾铁柱,孙洪亮和刘忠和,让他们也过来一趟。”

    ......

    孙洪亮、刘忠和、艾铁柱也要疯了。

    因为,小王爷说乱世将至,诚邀他们一起造反!

    造反啊,搞不搞?

    三人满脸震惊的愣了一阵,艾铁柱率先开口道:“饿是个粗人,不会说话,反正,饿就一句话,王爷叫干啥,就干啥,造反,饿也干!”

    刘忠和紧接着表态道:“我这条命是王爷救的,没什么好说的,造反就造反,大不了把命还给王爷。”

    孙洪亮见状,连忙跟着道:“我也不怕死,既是乱世将至,反了就反了,王爷,您说吧,要我们干什么?”

    你?

    你好像还比较靠谱,可惜,你儿子好像有点不靠谱啊!

    还好,这几个亲信都没让他失望。

    朱器圾微微笑道:“你们别这么紧张嘛,造个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造反还没什么大不了的?

    三人闻言,不由呆愣当场,哭笑不得。

    朱器圾微笑着看了看他们,突然对窗外道:“万雄,进来吧,不用放风了,我跟你们说个事。”

    “呼”的一声,李万雄的身影突然从窗户外面飞掠进来,一眨眼便落在了孙洪亮、刘忠和、艾铁柱三人身旁。

    三人见状,无不满脸骇然。

    他们当然知道李万雄会功夫,不过,他们却没想到,李万雄的功夫竟然如此厉害。

    小王爷让李万雄隐身窗外,目的,不言自明。

    什么放风。

    他们刚要犹豫不决,估计,就躺地上吹风了!

    朱器圾继续微笑道:“其实,造反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这造反跟别人造反还不一样,别人是傻不拉几的扯起大旗跟朝廷硬拼硬,我们,是尽量躲在暗处猥琐发育,等他们都打得五劳七伤了,我们再出手,一举定乾坤。”

    这办法好,四人闻言,无不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朱器圾紧接着又把脸一板,冷冷的道:“所以,保密对我们来说是最重要的,你们得仔细盯紧手下人,靠不住的人,尽量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意图,谁要想走漏风声,格杀勿论!”

    这!

    四人均是满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朱器圾紧接着又癫狂道:“还有,我们不去主动招惹别人,并不是代表我们怕事,谁要敢来招惹我们,屎给他打喷出来!”

    呃,小王爷这话也忒粗俗了吧?

    不过,听着爽!

    朱器圾这脸色变换之快,那简直就跟表演变脸一样,突然间,他又微笑道:“当然,要打也是你们先出手,不到最后时刻,本王,不能暴露。好了,这些暂且就不说了,这天下应该还有几年才会大乱,这几年,我们要做的就是暗中积蓄力量,现在,最要紧的,就一件事,那就是武器,或者说,铁。”

    说到这里,他转过脸来,问艾铁柱道:“我们自己打造武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艾铁柱连忙点头道:“没问题,没问题,饿手底下有几个军匠,本就是专门打造兵器的,上次护盐队那枪头就是他们打造的,只是,我们没多少铁啊,这私铁,好像挺难弄到的。”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嗯,现在,我们要解决的就是铁的问题,私铁其实很好弄,就是有点费钱。”

    私铁好弄?

    众人闻言,无不满脸诧异。

    朱器圾紧接着又转头对刘忠和道:“我已经找到弄私铁的人了,此人名叫黄维贤,是我岳丈的知交,他对这里面的门道相当清楚,手底下炼铁的班子和器具都是现成的,你以后就跟着他一起负责炼制私铁。”

    呃,炼铁好像需要煤矿和铁矿吧?

    刘忠和小心的问道:“王爷,那煤矿和铁矿上哪去弄呢?”

    朱器圾微微笑道:“这个简单,我们塞点钱,直接包下西峡铁矿和南召煤矿就行了。”

    西峡铁矿和南召煤矿?

    刘忠和吃惊道:“王爷,您说的这两个是官营的吧?”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是官营的,不过,只要给矿监把钱塞够,他就不会管你们。这些,你去问黄维贤就明白了,我就不跟你啰嗦了,你直接跟着黄维贤去西峡的南阳矿监衙门,找矿监梁忠包煤矿和铁矿。记住,他要多少,给多少,别心疼银子。”

    就这么简单?

    刘忠和想了想,又小心的问道:“王爷,您觉着大致多少银子合适,我心里得有个数啊。”

    朱器圾闻言,不由阴阴的笑道:“这些矿监,贪得很,黄维贤已经说过了,煤矿,最少一万两一个月,铁矿,估计得四五万两,不过,没关系,他要多少,你们都应下来就是了。”

    “嘶”

    众人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五六万两,一个月!

    这简直就是抢钱啊,小王爷竟然还笑得出来!

    刘忠和忍不住问道:“王爷,这价钱也太离谱了吧,我们,有这么多银子给他?”

    朱器圾继续阴阴笑道:“就是给他转下手而已,或许,我们还能赚把大的呢。”

    啊?

    这话什么意思?

    朱器圾突然又转头对李万雄道:“青壮挑选的怎么样了?”

    李万雄自信的回道:“挑选的差不多了,应该都没什么问题。”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嗯,现在,护盐、挖矿、炼铁都需要人,你将这些人先集中到我们选定的李家屯,然后,将里面最厉害的一百人挑出来,自己带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让你去办,至于其他的分成九个大队,先让你手下亲信带着去护盐、挖矿、炼铁就行了。”

    李万雄忍不住好奇道:“王爷,小的斗胆问一下,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朱器圾又忍不住阴阴的笑道:“抢钱啊,你先带人暗中去西峡的踩踩盘子,看看这死太监府邸在哪里,银子又藏哪里了,等第一批武器打造出来,我们就把这死太监的银子全抢回来,嘿嘿,死太监,敢贪本王的钱,本王可是要收利息的。”

    啊?

    抢矿监的银子!

    这也太疯狂了吧?

    朱器圾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笑而不语。

    很疯狂吗?

    这算什么!

    连个死太监都不敢抢,还造什么反?

    这次,就要借这个死太监给你们练练胆!

049 被疯王盯上了

    西峡,南阳矿监衙门,琴治堂。

    矿监梁忠笑眯眯的看着坐下首的黄维贤,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大生意又上门了,这家伙可是做私铁营生的。

    他有意无意的瞟了瞟门口,待那上茶的衙役背影消失了,这才亲切的微笑道:“黄大掌柜的,一年多不见了,这段时间,你在哪里发大财啊?”

    发你吗的逼财,老子都被你坑的爬不起来了。

    黄维贤暗自腹诽了一句,表面上却是装作恭敬道:“公公说笑了,小人哪能发什么大财,小人也就是跟着刘大掌柜的做了一年生意,赚了点小钱。”

    哎呀,原来这姓刘的是头更大的肥猪!

    梁忠立马转头,笑眯眯的对刘忠和道:“刘大掌柜不知又在哪里发大财啊?”

    发财发财,你他吗脑子里就只想着捞钱,只想着发财。

    刘忠和装出一副儒雅的样子,微微摇头晃脑道:“公公说笑了,小人也就倒卖些名家字画,赚点小钱而已。”

    好家伙,贩卖名家字画的!

    这头猪,够肥!

    梁忠笑得面若桃花,花枝乱颤道:“原来刘大掌柜还是个文雅人,杂家也附庸风雅,假假是个文雅人,只是奈何手头不宽裕,还一直没见过名家字画呢。”

    呕!

    这家伙真他吗恶心。

    你吗劈的,还想讹老子名家字画,做梦呢。

    老子手里有个屁的名家字画。

    刘忠和假假意思摇头叹息道:“唉,可惜,这几年世道有些乱,大家都没心思欣赏名家字画了,小人这生意都有点做不下去了,所以,这才跟黄大掌柜商量着,想来找点赚钱的营生做做。”

    嘿嘿,准备宰肥猪了。

    梁忠明知故问道:“噢,刘大掌柜,你想做点什么生意啊?”

    刘忠和假意有些担心的看了看黄维贤,这才小心的道:“听说,公公这里可以包铁矿和煤矿。”

    果然是想做私铁营生。

    梁忠假正经道:“包铁矿和煤矿,没问题,不过,规矩要跟你讲清楚,你也知道,朝廷对这块管的很严,挖了多少,你都得老实上缴,朝廷自会按时价收购,你,可千万不敢藏私啊。”

    你还讲规矩?

    刘忠和假装诧异道:“这个,不是听说公公可以想办法通融一下吗?”

    梁忠闻言,把脸一板,盯着黄维贤冷冷的道:“黄大掌柜的,怎么回事?”

    还装?

    你无聊不?

    黄维贤假装惊慌道:“公公,小人也是看刘大掌柜的是个实诚人,是真心实意想做这买卖,才给您介绍过来的。您放心,小人以项上人头担保,刘大掌柜绝对没问题。”

    梁忠闻言,脸色又是一变,亲切的微笑道:“原来是这样,黄大掌柜既然这么说了,那杂家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想要做这营生,可以,不过,杂家得给你去上下打点,还得帮你担着这事,所以,这价钱,就不是朝廷定的价了。”

    刘忠和闻言,夸张的吁了口气,这才小心的问道:“公公,多少钱啊?”

    梁忠笑眯眯的道:“煤矿好说,这东西也就能生个火,烤个什么的,朝廷管的不是很严,一万两一个月就行,铁矿的话,就比较的麻烦了,你也知道,最近这天下不太平,朝廷对这块管得相当严,想要通融,也相当的难,所以,必须五万两一个月。”

    一个月六万两!

    刘忠和要不是早有心理准备,估计会被吓得背过气去。

    他假装吃惊道:“公公,铁矿不是四万两一个月吗?”

    梁忠瞪了黄维贤一眼,这才笑眯眯的对刘忠和道:“那是一年多前的价了,你也知道,世道越来越乱了,这东西,通融起来也越来越难了,杂家也没办法啊。”

    你他吗不就是想多贪点吗?

    还通融起来越来越难了。

    这种事,能通融吗?

    刘忠和闻言,假装犹豫了好一阵,这才咬牙道:“行,小人就包来试试。这个,小人手头也不是很宽裕,公公,您看,这银子,一个月一交,行吗?”

    果然是头肥猪。

    梁忠心里已然乐开了花,脸上那更是笑的跟菊花盛开了一样,他笑眯眯的点头道:“没问题,没问题。”

    这家伙,太恶心了,真有点待不下去了。

    刘忠和假装心急道:“既如此,小人就筹备银子去了,明天中午,小人就把银子给您运过来。对了,不知,这银子送哪里呢,直接送衙门里来吗?”

    梁忠微笑着摇头道:“不不不,你送杂家府上就行了,刘大掌柜,你别急啊,你挖矿总得置办点铁锹吧,杂家这有刑部用铁锹,正宗的官货,特别经久耐用,一般人可买不到。我就卖十两银子一把,刘大掌柜,你准备招多少人挖矿啊,不一人来一把吗?”

    你他吗怎么不去抢,刑部用铁锹是好货没错,一般人买不到也没错。

    问题,那东西也就七八十文一把,你他吗竟然卖十两一把!

    他这是摆明了讹钱,识相的,就给他讹一点,不然,就没好果子吃。

    刘忠和很识趣的道:“公公还有这好货啊,那先给我来四百把如何?”

    梁忠笑眯眯的点头道:“刘大掌柜果然实诚人,很好,明天中午,你把银子送到杂家府上,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对了,弄出来的东西,你们不会卖给反贼吧?那可是要杀头的!”

    刘忠和闻言,不由一愣。

    卖给谁关你屁事啊!

    你装什么装?

    黄维贤知道这家伙就是例行公事的恐吓两句,他连忙打圆场道:“公公,这年头哪来的反贼啊?您这么说,刘大掌柜这生意就没法做了,刘大掌柜这生意没法做,就没法包下去了是吧?”

    梁忠一看刘忠和的表情,不由嘿嘿笑道:“刘大掌柜,杂家就开个玩笑,你别这么紧张吗。黄大掌柜说的没错,这年头,哪来的反贼,你放心,杂家会让手下人网开一面的,不过,你们可别被巡检司的人逮到了,那我可管不上。”

    刘忠和心道:“死太监,你怕是不知道吧,你已经被我们王爷盯上了,今日,你且笑着,来日,管保叫你哭都哭不出来!”

    表面上,他却是假装尴尬的赔笑道:“公公,您这玩笑开得,小人着实有点措不及防,让公公见笑了。”

    梁忠见状,不由捂嘴娇笑道:“刘大掌柜,你可真有意思。”

    呕。

    这个阉货,老子真有点受不了了。

    刘忠和连忙起身拱手道:“那小人就准备银子去了,公公,明天见。”

    梁忠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假意起身相送道:“好,明天见,刘大掌柜的,黄大掌柜的,慢走,慢走。”

050 疯王敢

    第二天中午,刘忠和跟黄维贤一起,带着几车银子如约而至。

    梁忠那个高兴啊,不但亲自迎出府门,将两人迎进前院大堂,还命人上了香茗和各色干果,当贵宾般招呼着两人。

    不过,寒暄了几句之后,他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道:“要不,黄大掌柜你先在这坐坐,杂家跟刘大掌柜去点点钱货,交接一下?”

    黄维贤自然没意见,很快,梁忠就带着刘忠和来到前院天井的马车跟前。

    他直接命人掀开马车上的黑布,打开几箱银子大致检查了一下,又仔细清点了一下银箱子的数量,随即便笑眯眯的道:“刘大掌柜的,你请去大堂稍坐,杂家去帮你把铁锹取来。”

    刘忠和假装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马车上的银箱子,这才依言往前院大堂走去。

    此时,梁忠府邸对面,福运酒楼二楼一个包厢里,朱器圾正透过窗户上的缝隙,笑眯眯的盯着梁忠的府邸呢。

    这梁忠的府邸有点怪,前院就是一个单独的大堂,再加两边,一排门房,一排马厩,简单的很。

    中间院落里却是一座高大的主殿,外加四周一圈密密麻麻的厢房。

    至于后面院落,就有点看不清了,因为中间的主殿太大了,把后面院落都挡住了。

    还好,梁忠命人把马车拉进中间院落之后,便停住了。

    紧接着,梁忠便命手下人将马车上的银箱子,一个一个搬进主殿中。

    这时候,朱器圾才低声道:“看样子,梁忠藏银的密室就在中间的主殿之中,不过,从他这些手下的进出速度来看,这会儿银箱子应该是直接摆主殿大堂里了,并没有放到密室中去。”

    一旁,另一个窗户缝跟前的李万雄微微点头道:“王爷说的对,梁忠应该是不想让手下人知道密室的位置,所以才这么做的,估计,等下,他会关上主殿大门,一个人在里面鼓捣。”

    朱器圾闻言,边盯着对面院落,边沉吟道:“嗯,这银箱子可是百多斤一个,我都有点搬不动,如果是他一个人搬进密室的话,密室应该是嵌进某堵墙里面的。因为如果是嵌入地底的就得上下楼梯,他一个人,恐怕搬几箱就走不动了。”

    李万雄闻言,又微微点头道:“王爷说得有道理,看他这走路的架势,应该不是什么习武之人,普通人的话,背着个百多斤重的箱子下楼梯,那是相当费劲的。”

    朱器圾亦是微微点头道:“嗯,我们继续看,等下就知道了。”

    没过多久,梁忠便命人把铁锹放上搬空的马车,又进主殿取了开矿的一应公文,又对着守在主殿门口的四个护院细细叮嘱了一番,这才拿着公文往前院大堂疾步而去。

    不一会儿,刘忠和和黄维贤便拿着公文,带着几车铁锹告辞而去,梁忠则是匆匆回到主殿,关上大门,在里面鼓捣起来。

    他并没有叫任何护院进去帮忙,这就证明,朱器圾的猜测是对的,藏银子的密室,肯定在墙体里面,不可能在地下。

    六万多两银子,那可是六十多箱,这家伙一个人也不知道要搬多久。

    朱器圾又看了一阵,见对面主殿大门一直没什么动静,这才回头道:“国梁,国栋,你们吃好了吧,来,你们在这盯着,万雄,赵伯,我们先吃饭。”

    他们悠哉悠哉的吃完饭,又喝了阵茶,赵国梁这才低声疾呼道:“王爷,大殿的门开了。”

    朱器圾闻言,窜上去一看。

    果然,对面大殿门已经打开了,矿监梁忠累得满头大汗,摇摇晃晃的从里面走出来,那脸上却还带着得意的笑容。

    朱器圾见状,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家伙,怕是太平日子过久了,以为宫里派出来的太监就无人敢惹,数以万计的银子,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藏在自己府邸里,整个府邸的护院也就那么十几个,本王不抢你抢谁!

    他又站那里看了一阵,直到梁忠摇摇晃晃的坐上马车,去了衙门,这才转过头来问道:“万雄,我们盯梢的人在哪里?”

    李万雄指着右手边道:“那边街口有个粮店正好是范大老爷开的,我们的人就在哪里盯梢。”

    朱器圾闻言,皱眉沉思了一阵,随即摇头道:“不行,那地方太偏,根本看不见这家伙府邸里的动静。赵伯,你想办法把这间酒楼盘下来,我们必须安排人在这楼上盯梢。”

    啊?

    酒楼都买!

    赵正道闻言,眼睛又是一鼓,不过,这次他没说什么,因为,这死太监的银子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为了省这几百两而跑了几万两甚至十几万两,真不值。

    朱器圾示意众人带上有黑纱遮挡的竹斗笠,随后便鱼贯走出福运酒楼,就那么消失在街上的人流之中。

    没人知道,浙川疯王曾经来过。

    更没人想到,这疯王竟然打算洗劫一个监矿的太监!

    这种事,大明开国至今好像都没发生过,或许,这就是梁忠如此大意的原因吧。

    朗朗乾坤,昭昭日月,谁敢抢我一个宫里出来的太监?

    找死不成!

    对不起。

    疯王就敢!

    众人回到浙川之后,朱器圾便命李万雄开始操练手下青壮了,不但那挑选出来的一百精锐要练,剩下没去挖矿的五百青壮也要练。

    他们操练的主要内容,就是背着一包百斤重的土在山林里疯跑!

    别看这内容简单,好像是个人就会,但是,真跑起来,一般人能坚持一刻钟就算不错了。

    李万雄挑选出来的青壮还算是身体素质比较好的,但是,这些人一开始也只能疯跑两刻钟左右就受不了了。

    毕竟,背着一百斤的重物还要窜上蹿下,还要绕开树木,躲开树枝,那是相当耗体力的。

    朱器圾对他们的要求也很简单,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之内,能在山林里跑出二十里远就算合格了。

    这个操练方法和考核标准很奇怪。

    为什么要在山林里疯跑呢?

    难道,这是在锻炼他们的逃跑能力?

    如果在战场上看见敌人就往山里跑,敌人还真追不上,因为没经过这种操练的人,根本不可能一个时辰之内在山林里跑上二十里。

    不过,未战先逃,这样,不好吧!

    这些青壮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要练这个,他们只能在李万雄的督导下,疯狂的跑,不停的跑,跑累了就休息,休息完又继续跑。

    刚开始几天,这些青壮真被折腾的够呛,不知道多少人跑着跑着就抽筋倒地了,有的甚至一倒下去就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吓死个人。

    不过,挨过几天之后,他们也逐渐适应了,一个时辰不说跑二十里,跑个十来里还是不成问题的。

    有了这个基础,再疯狂操练一番,达到一个时辰二十里,貌似也不是很难。

051 矿监大人疯了

    一个多月时间匆匆而过,发财的日子,终于到了!

    这天一早,朱器圾便带着赵正道父子打马匆匆往西北方向的大巴山中奔去,经过李家村,他们并没有停留,而是沿着山间小道,一直往深山中奔去。

    不知绕过多少山谷,也不知经过多少关卡,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庞大的山谷中。

    这山谷中的田地并不多,大概也就千来亩的样子,倒是院落多得出奇,密密麻麻的,恐怕一千家都不止。

    这里就是李家屯,他手下青壮的聚居地。

    此时,李万雄已经带着六百青壮在屯子正中的校场排的整整齐齐,等在那里了。

    如果光看阵列,这些人貌似还有那么点军队的样子。

    不过,如果光看他们的装扮,那就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惨不忍睹!

    这些人穿的都是流民独有的布条装,而且,由于天气还比较冷,他们身上是裹了一层又一层,看上去,简直就如同一堆碎布包在身上一样。

    朱器圾跨下马来,走到李万雄跟前,仔细看了看他脸上的泥块,又拨开他的乱发,看了看隐藏在他背后的刀柄,这才点评道:“衣服是没问题了,就是这脸上的泥块太明显了,流民,应该也不会故意往脸上抹泥吧?还是把脸上的泥块擦掉吧,只要脏得看不清脸就行了。”

    李万雄闻言,连忙往脸上使劲搓了几下,随即朗声道:“听到没,都把脸上的泥块擦掉。”

    “哗啦”,一阵搓脸声响起,六百余人的动作几乎整齐划一,很快就把脸上的泥块擦掉了。

    朱器圾见状,皱了皱眉,随即朗声道:“到了西峡你们可不能显得这么训练有素,都坐地上看看,你们当流民的时候是怎么坐的,就怎么坐。”

    “哗啦”一声,六百余人几乎同时坐了下去,动作还是整齐划一。

    不过,坐下去之后,场面就有点乱了。

    有些人,是面对面,坐一圈。

    有些人,是背靠背,坐一起。

    有些人则是干脆躺地上,躺得横七竖八的。

    朱器圾见状,又沉思了一阵,这才点头道:“记住,要乱,越乱越好,行了,就这样,出发吧。”

    李万雄闻言,蹭的一下从地上蹦起来,大喝道:“一窝蜂,跑起来。”

    “噼里啪啦”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六百余人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往山林中涌去。

    他们那阵型是彻底乱了,他的速度却是快得出奇。

    朱器圾见状,不由摇头叹息一声。

    唉,忘了跟他们说了,得装出有气无力的样子。

    流民,哪能这么有力气,在山林中疯跑啊!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这群“流民”便出现在西峡西北面的山林之中。

    李万雄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远处的西峡县城,这才下令道:“三三两两,去城门附近转转,就跟以前一样,跟人讨吃的,讨不到,就挖点树根,吃完再回来,记住啊,一次不要出去太多。”

    说完,他便躺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天,西峡县城外面又出现了流民,西门和北门外面都有,三三两两的,数量好像并不是很多,不过,却是源源不断,旧的走了,又有新的出现。

    西峡县令收到消息,当即便写了封官函,命人送往郧阳,同时还派人跑去城中的大户人家,希望他们能捐点粮食,在城外开个粥场什么的。

    这些流民,只要不往县城里涌就好,至于城外,随他们去晃荡。

    这些年来,县城的居民对于流民的出现也习以为常了,心善的,还会专门去施舍些吃的,心不善的又或本身就穷的,那就只当没看见了。

    一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城外的流民都老实的很,直到夜幕降临,也没见一个要往城里闯的,一切,好像都很正常。

    西峡县令还是根据老规矩,让人把四面城门全关了,又派了些乡勇,举着火把,轮流在城墙上守着,然后,便没去管了。

    直到三更半夜,一切好像还很正常,城外根本就没有一点动静。

    但是,三更的梆子声过后,城外就不正常了。

    很多鬼鬼祟祟的身影正猫着腰摸黑往西面的城墙涌去!

    “噗噗”几声轻响,几个裹了布的铁钩挂上城墙,紧接着,一连串的黑影便如同蚂蚁上树一般窜到城墙上。

    李万雄一马当先,无声无息的摸到城墙上那举火把的汉子后面,举起手中的大木棒子“嗙”的一下直接将人击晕,然后便一手接住人,一手接住火把,将那汉子轻轻放在地上。

    等他做完这一切,手下一队精锐也摸过来了。

    他直接将火把交给一个手下,随即便带着其他人摸进城门楼里,一顿大木棒子敲下去,将里面躺那里准备接班的乡勇全部敲晕在睡梦中。

    紧接着,他便命人将所有乡勇一绑,又往人嘴里塞了些破布,这才跑下城墙,悄悄将城门打开一条缝。

    “哗啦”,不知道多少黑影涌入城中,直奔矿监梁忠的府邸而去。

    梁忠府邸的十余个护院对于李万雄他们来说那也是一盘菜,不到一刻钟功夫,什么看门的,护院的,睡觉的,全部被他们敲晕绑了,甚至就连丫鬟和老妈子都被他们捂住嘴,直接绑了,塞上了破布。

    梁忠也是在睡梦之中被一棒子敲晕,失去了知觉。

    一切都很顺利,他们甚至都只是在主殿大堂四周的墙上敲了一阵,便发现了隐藏在主位大茶几后面的密室入口。

    至于机关,也很简单,只要将挂大茶几上的画卷掀开,抓住隐藏在后面的绳子用力往下一扯,入口处的挡板“嗖”的一声便打开了。

    李万雄举着火把走进去一看,整个人却是瞬间呆住了。

    尼玛,密室四周的墙边全是箱子,密密麻麻的,里面的银子怕不有上百万两!

    这下,他真有点懵逼了。

    因为他只带了六百余人啊,就算每人扛一千两,那也之能扛走六十余万两啊!

    怎么办?

    他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咬牙下令道:“快,每人倒一千两,扛着,跑回去,一个个来,速度快点,不准多拿啊!”

    这会儿大号的银箱子差不多都是装一千两的,打起包来倒也简单,只要打开箱子,往布包里一倒,然后拽住布包的口子,往肩膀上一扛,然后便撒开脚丫子跑便成。

    六百余人,花了不到两刻钟时间便全部满载而归,临走的时候,李万雄甚至还不忘帮梁忠把机关复原,把大茶几推回原位!

    第二天一早,梁忠被闻讯赶来的县衙捕快松开反绑双手的布条之后,便有点不正常了。

    他直接将所有人轰出主殿,打开机关,窜进密室一看,整个人便疯了。

    六十多万两啊,他贪了好几年,一晚上就被人抢去了一大半!

    谁他吗说一府矿监一年最少能贪上百万两,上面大大小小的管事太监都要层层孝敬,上下打点,他贪墨所得大部分都要花费在这上面好不好,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在这矿监这个肥差上一坐就是好几年!

    矿监大人疯了!

    疯到见人就骂!

    疯到胡言乱语!

    疯到......。

    一时之间,整个西峡县城也宛如当初的浙川县城一般,疯言疯语满天飞。

052 疯王遇险

    银子到手了,而且,数额超乎想象!

    朱器圾是天还没亮就收到消息了,不过,黑灯瞎火的,他也不可能跑去看。

    第二天一早,天刚开始放敞亮,他便带着赵正道父子打马匆匆往李家屯赶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李万雄的院子里。

    朱器圾看着堆积如山的银袋子,整个人都兴奋得有点颤抖起来。

    六十多万两啊,他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堆一起!

    这下发财了,这下真发财了。

    果然,要论“赚钱”,什么都没抢来得快!

    他激动了一阵,这才转头问李万雄道:“你说那死太监那里还有将近一半没拿来?”

    李万雄略带遗憾道:“是啊,为了安全起见,我只能让大家每人背上一千两赶紧跑,要想将那死太监的密室全搬空,每个人差不多要背两千两啊,很多人估计扛这走都费劲,又怎么跑呢。”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略带癫狂道:“嗯,你做的很好,这次,能拿过来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剩下的,有机会,我们下去再去拿!”

    还去“拿”!

    小王爷,您真敢想啊!

    李万雄愣了一阵,这才弯腰拿起一个银锭子,指着侧面道:“王爷,您看,这死太监在上面做了标记。”

    朱器圾接过银锭子一看。

    卧槽,这死太监还真是奸诈啊,竟然用利器在侧面刮了道深深的凹痕。

    他有些恼火道:“每个上面都有吗?”

    李万雄点了点头,无奈的道:“应该是每个上面都有,我都检查过几袋了,都是在相同的位置。”

    踏马的,这个死太监,真他吗闲得蛋疼!

    天天跑密室数银子是吧?

    本王让你没银子可数!

    朱器圾气呼呼的捏着银子考虑了一阵,这才咬牙道:“先送艾家坊,让铁柱刻个模子重铸一下,再分批送到李家村,装了箱,再用马车偷偷运到王府去。对了,铸完给每个青壮发十两当辛苦费。”

    这铸银子并没有什么太高的技术含量,就是私铸违法而已,他都准备造反了,这点小事自然不放在心上。

    他又站那里想了一阵,随即略带疯狂道:“对那死太监的监视不要停,有机会,我们再去干一票!”

    李万雄闻言,不由目瞪口呆。

    真的还去抢啊!

    下次,肯定就没这次简单了,搞不好会出事的!

    朱器圾其实并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但是,放着几十万两脏银不去抢,他真有些不甘心,要知道,他这会儿一个月也就能赚十多万两,那可是相当于他三四个月的收入。

    不过,西峡那边传来的消息却不是很好。

    梁忠这家伙虽然不敢把几十万两脏银被抢的事情上奏朝廷,但是,他却能利用矿监的身份,到处发疯骂人,逼得人给他想办法,保护他府邸安全。

    他疯起来那也是县令都骂的主,他逮着西峡县令不知道骂了多少顿,搞得整个西峡县城都风声鹤唳的,不但城墙上守夜的乡勇数量明显增多,晚上,梁府四周也多了几队巡夜的捕快和衙役。

    这种情况下,想要再无声无息的潜进西峡县城去抢,明显是不可能了。

    如果硬闯,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毕竟,偷偷摸摸潜进城,跑那死太监府里“逛”一圈,顺带抢点财物,最多也就能算个打劫,只要梁忠不敢上报几十万两的金额,朝廷就不会当大案来办。

    如果是强行冲进县城去抢,那就有聚众造反的嫌疑了,朝廷很有可能会派官兵来围剿!

    还好,实行一条鞭法之后,县令,那也不能免费征召壮丁服劳役了,城墙上守夜的,晚上巡夜的,那都得掏钱,而且,还是县令自掏腰包。

    这样整了半个多月,县令都有点扛不住了。

    每天几十上百人的吃喝那都是几两银子啊,不是贪官污吏,谁扛得住!

    卧槽尼玛啊,你个死太监,府邸失窃本官派几个捕快给你去查不就行了,你他吗还要我掏钱守城、巡夜,你去死吧你!

    于是乎,城墙上又恢复了原状,巡夜的人也不见了。

    梁忠貌似也过了癫狂期,不再胡乱发疯骂人了。

    杨忠和再次去交“月租”的时候,朱器圾又忍不住乔装打扮了一番,来到了西峡县城。

    一行五人,头戴围了圈黑纱的竹斗笠,在店小二的引领下往福运酒楼二楼走去。

    原本,一切还算正常,但是,刚走到二楼,朱器圾却被一阵诱人的唱曲声吸引,忍不住往包厢对面的围栏雅座方向望去。

    卧槽,好漂亮的小姑娘!

    这模样,这身段,都快赶上范心怡了,要不是她穿的是粗布麻衣,估计,气质也能赶上范心怡。

    这年头,酒楼里唱曲的很多,但是,长这么漂亮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他忍不住站那里“欣赏”了一阵,直到后面的赵正道轻轻咳嗽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转身往包厢里走去。

    梁忠府邸貌似一切如常,甚至,护院都没增添一个。

    这家伙,收了刘忠和的银子之后,还是关上主殿大门,一个人在里面倒腾,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这,也太不正常了。

    朱器圾坐下来,端起酒杯仔细思索了一番,这才问道:“万雄,最近,梁忠府邸附近有没有出现什么生人?”

    李万雄微微摇头道:“没有,他府邸四周一切如常,并没有出现什么扎眼的生人。”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这家伙不长记性,被抢了一次,这么快就忘了?

    不可能啊!

    那可是六十余万两啊,不是六十两!

    众人吃饱喝足之后,直到梁忠累得跟条狗一样从主殿里摇摇晃晃的走出来,坐上了去矿监衙门的马车,这才带上竹斗笠,出了福运酒楼,往城外走去。

    这一路,朱器圾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是什么让梁忠这么有恃无恐呢?

    一行五人,出城往南走了将近一里,还没取到隐藏在小树林里的马呢,李万雄突然停下来低声道:“王爷,我们被人跟踪了。”

    啊?

    被人跟踪!

    这还真是头一回遇着。

    朱器圾忍不住停下来,转身看向身后。

    “嗖”的一声,一个凹凸有致的身影突然从他们身后不远处的草丛里窜出来,拔剑娇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是那唱曲的小美女!

    我们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抱歉,不能告诉你,就算你长得再漂亮也不能告诉你。

    朱器圾干脆来了个沉默是金。

    那小姑娘见他们都不吭气,忍不住再次娇喝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刚是在窥探梁公公的府邸,说,上次梁公公府邸被劫,是不是你们干的?”

    呃。

    被发现了!

    难怪李万雄没发现什么可以人物,原来这小姑娘就在他们包下的酒楼里唱曲。

    这是典型的灯下黑啊!

    这下有点麻烦了,人家十有八九是官府派来查案的,就是不知道是刑部派来的,还是河南提刑按察使司派来的。

    他愣了一下,这才低声道:“赵伯,要不你上去试试能不能将这小姑娘击退?她很有可能是官府派来的,小心点,别伤了人性命。”

    赵正道闻言,和李万雄对望了一眼,随即低声道:“国梁,你上去试试。”

    小王爷不懂这些,他可是清楚的很,刚小姑娘身边明明还有一个拉二胡的老头呢,现在,光是小姑娘出现了,那老头却不见踪影,很有可能,那家伙是躲在暗处准备搞偷袭呢,他可不敢轻易离开小王爷身边。

    再说了,如果人家是官府派来的,他也不好出手,为了避免暴露身份,他的绣春刀都用黑布包住了,如果拔出来跟人对敌,不是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吗!

    赵国梁的身手其实相当不错,别看他一天跟着朱器圾玩尿锄地,好像没什么本事,其实,他家传刀法练的还是不错的,一般的百户千户还不一定是他对手呢。

    他二话不说,拔出佩刀就冲了上去,对着那小姑娘当头就是一刀。

    那速度,那威势,的确有那么一点高手的风范。

    可惜,小姑娘身手比他还要好。

    “嗖”的一声,衣决飘飘。

    朱器圾只感觉眼前一花,那小姑娘便已躲过赵国梁的刀风,瞬移般出现在赵国梁身侧,紧接着,又是一道白光亮起,她的剑瞬间便出现在赵国梁的腰子上。

    “嘶”

    这么厉害!

    朱器圾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还好,赵国梁也不是吃素的,那剑光还没碰到他的衣衫,他已经一刀横扫,将其扫开。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几招,赵国梁虽然处于下风,勉强倒还能顶得住。

    这小姑娘身手虽好,四个欺负她一个,她总干不过。

    朱器圾见状,不由放下心来。

    赵正道和李万雄却是皱眉不已,这小姑娘都这么厉害了,那老头,身手得多高!

    再说了,他们还不知道人家有多少人呢。

    要那老头是叫人去了,那就糟了。

    这次,小王爷怕是危险了!

053 碧血丹心锦衣疯

    朱器圾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危险当中,赵正道却已经急得浑身冒汗。

    他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咬牙道:“国栋,上,哪怕拼个两败俱伤,也要尽快将其拿下。”

    我去,不用这样吧?

    人家小姑娘也没多厉害,四个人一起上,随随便便就拿下了,何必拼个两败俱伤呢?

    你们,不讲武德啊,两个大男人围攻一个小姑娘就算了,还跟人玩两败俱伤的把戏!

    朱器圾正在那胡思乱想呢,赵国栋已经冲上去了。

    两兄弟的功夫其实都只比那小姑娘差一点,两人合力,自然稳站上风。

    再加上赵国栋已经准备不讲武德了,很快,他便逮着个机会,一把冲到那小姑娘跟前,以挨上一掌为代价,成功将小姑娘手中的利剑扫到了右边,并用身体挡住了小姑娘向左攻击的所有途径。

    赵国梁也是心领神会,抓住机会,一下蹿到小姑娘左边,将刀稳稳的架在了小姑娘脖子上。

    一击奏效,小姑娘不敢动了!

    赵正道正要命两兄弟将她绑了,赶紧跑路。

    “秀儿!”

    一个身影突然从另一边的草丛里窜出来,如同幻影一般窜向赵国梁和赵国栋兄弟。

    卧槽,好快的速度!

    赵正道一把扯开刀把上的黑布,正要拔刀。

    “锵”的一声,李万雄已经拔出佩刀,闪电般的冲了上去。

    “噹”的一声巨响,一阵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爆裂开来,紧接着,便是尘烟滚滚,飞沙走石,一片电闪雷鸣般的兵器交接声。

    朱器圾发现,这个时代,真正的高手之间的对决已经有点超出他的认知了。

    他根本连人家的身影都看不清楚,就能看见两团模糊的虚影在不断的碰撞而已。

    难怪这时候的猛将能杀入万军丛中,横冲直撞。

    难怪秦良玉、马祥麟、曹文诏、曹变蛟等高手面对数万敌军的围困都能来去自如。

    普通人,在这样的高手面前,那简直就是瓜,就是菜啊!

    电花火石间,两人已经分出胜负。

    尘埃落定,李万雄的刀已经架在了那拉二胡的老者脖子上。

    那漂亮的小姑娘见状,不由悲呼道:“爹,你为什么要出来!”

    那老者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忍不住悲叹道:“秀儿,这辈子,是爹对不起你,下辈子,我们如果还能做父女,爹一定加倍偿还给你。”

    说完,他就那么绝望的闭上眼睛,连看都不看李万雄一眼。

    呃。

    这什么情况?

    说这么悲情的话干嘛?

    朱器圾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老者,睁开眼,看了他一下,随即万念俱灰道:“技不如人,心服口服,你们,动手吧!”

    动什么手?

    杀了你们,我岂不麻烦大了!

    朱器圾不解道:“我没说要杀你们啊!”

    那老者惨笑道:“你不杀我们,我们也活不成了,别废话了,赶紧动手!”

    晕死,没这么严重吧?

    什么衙门,这么残酷的,完不成任务就得死!

    朱器圾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老者仿佛记起了什么,他突然间把衣袖一抖,手中瞬间便出现一块圆圆的小骨牌。

    紧接着,他便张开嘴,任由淤积在胸间的鲜血喷了出来。

    “噗”的一声,他手中的骨牌顿时变得通红通红,耀眼无比。

    赵正道见状,不由惊呼道:“碧血丹心,你们是锦衣卫密探!”

    锦、锦、锦衣卫密探!

    朱器圾下意识跟着惊呼道:“什么碧血丹心?什么锦衣卫密探?”

    赵正道怔怔的看着那老者,满脸崇敬道:“碧血染丹心,忠魂归日月,碧血丹心是一个锦衣卫密探最后的荣耀,他们明知自己必死的时候,都会将自己的身份骨牌拿出来,用自己的鲜血染红,然后,死死捏在手中,跟敌人,不死不休!他们是以此来告诉朝廷,他们尽忠职守,他们以身殉国了。”

    那老者闻言,不由自嘲道:“没想到,都这么久过去了,还有人记得我们锦衣卫密探,还有人认得碧血丹心,你们,是播州余孽,还是哱拜余党?看你们的样子,应该不是倭寇吧?唉,你们放心吧,我不会跟你们拼命了,我就怕去了下面,手里没拿这东西,老伙计们不认我。”

    这都什么啊?

    朱器圾都有点懵逼了,他,听不懂啊!

    赵正道却是缓缓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这又是什么啊?

    你不刚都说人家是锦衣卫密探了吗?

    人家都承认了。

    你还问人家是什么人!

    朱器圾只感觉自己满脑子浆糊,完全懵逼了。

    没想到,那老者竟然郑重其事的自我介绍道:“小老儿本是漕帮青江梨园一个低贱的武旦,万历十八年,小老儿有幸被时任锦衣卫指挥佥事密卫统领骆思恭骆大人选中,成为锦衣卫密探,授良人,随后,小老儿随骆大人一路转战西北、朝鲜、播州,奈何,奈何.....。”

    说到这里,那老者竟然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朱器圾总算听明白一点了,原来,这老者是梨园唱戏的出身。

    梨园里的人,身世一般都比较的凄惨,因为他们大多是罪臣之后,是贱籍,身不由己,只能任人欺凌。

    不过,这良人又是什么?

    他忍不住问道:“赵伯,这良人又是何意?”

    赵正道脱口道:“王呃公子,您有所不知,大汉将军、校尉、力士、缇骑都只是锦衣卫明面上的力量,锦衣卫还有专门负责密卫的指挥佥事,他们会招手一些武林高手、江湖人士、罪囚,甚至是死囚,充当密探,为朝廷效力,并分别授予良人、平人、刑人和死人的密卫身份。”

    原来是这么回事。

    朱器圾闻言,不由微微点了点头。

    赵正道却是继续对那老者道:“你既是良人,就算任务失败,最多也就受些责罚而已,何故如此寻死觅活呢?“

    没想到,那老者竟然突然间癫狂道:“反正你们是反贼,我也不怕说与你们听,什么良人,我已不是良人了,而是刑人,自从骆大人升任指挥使之后,皇上为了平衡锦衣卫内部权力,任用奸人,掌管密卫,我们这些有功的旧人,都被百般刁难,万般羞辱,不当人搞,这是什么世道!”

    说着,他竟然把外袍一扒,将长裤一扯,指着身上的疤痕,彻底癫狂道:“西北哱拜之乱,大明朝鲜东瀛两次大战,播州杨应龙之乱,我们密卫为了大明,出身入死,奋不顾身,结果又如何?就因为小女不愿做那帮奸贼的玩物,他们竟然想尽办法羞辱我们父女,这他吗什么世道!你们,反得好,使劲反,杀光那帮畜生!”

    卧槽,这老者身上的伤疤太恐怖了。

    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

    刀伤,枪伤,箭伤,什么都有。

    这简直都被人打成筛子了。

    真不知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054 疯王出手良人收

    传闻,万历三大征,损失最为惨重的并不是明军官兵,而是锦衣卫密探。

    四场大战下来,锦衣卫密探可谓死伤殆尽!

    西北哱拜之乱和播州杨应龙之乱就不说了,毕竟,规模还不是很大。

    传闻,两次万历朝鲜之战,锦衣卫密探为了刺探情报那真是舍生忘死,完全不顾个人安危,而且,一旦被倭寇发现,无法脱身,他们便会拿出身份牌,碧血染丹心,与敌人死战。

    真正的不死不休!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那时候,东瀛人是听闻锦衣卫密探便会闻风丧胆,看到碧血丹心便会吓得肝胆欲裂。

    可惜。

    这样的英雄,历次大战之后,幸存下来的本就不多,后面,竟然还要被奸佞小人如此羞辱,如此刁难。

    唉。

    这是什么世道啊!

    这么作死,大明不亡才怪!

    就好比标志着大明衰亡之始的萨尔浒大战,如果有这帮舍生忘死的锦衣卫密探深入白山黑水之间刺探消息,为明军保驾护航,大明四路大军何至于中人家的圈套,被人家偷袭,被人家集中力量各个击破,最后惨败收场。

    朱器圾看着眼前癫狂的老者,眼中不由露出同样的癫狂之色。

    这老头可是久经沙场的高手,是难得的宝贝啊,必须收了!

    他想了想,随即装作饶有兴致的问道:“老英雄,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反贼?”

    这个老英雄的称呼,用的好,那老者一听,脸色立马就缓和下来。

    谁不想成为万民敬仰的英雄,他们这些见不得光的密探,内心尤其渴望有人叫他们英雄。

    这问题也问得好,一般人都对自己专业的东西相当的自信,或者说自恋,他们就喜欢人问他们最擅长的东西。

    那老者忍不住卖弄道:“你们若不是反贼,敢去劫矿监梁公公的银子?什么流民劫掠矿监府邸,这种事,也只有那些一心只想着害人,一心只想着怎么往上爬,根本不关心民间疾苦的奸佞小人才会信。流民,最需要的是什么?是粮食!人都快饿死了,去抢银子,脑子有病?为什么不先去乡绅富户家抢点吃的,填饱肚子再抢银子?还有啊,几十万两银子,几百个流民背着跑得无疑无踪?这是饿得手脚发软得流民吗?正常人,一点都不饿,都没这力气!能这么无声无息冲进西峡县城,冲进梁公公府邸,打晕数个乡勇,打晕十多个护院的,然后背着几十万两银子跑得无影无踪的,唯有已经成了气候的反贼!“

    “嘶!”

    朱器圾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老头,太厉害了,分析得,太到位了。

    要朝堂之上,全是这么经验丰富而又尽忠职守的人,他恐怕早就暴露了。

    他想了想,又装出一副钦佩的样子,巧妙的拍道:“老英雄,实不相瞒,我们造反,也是为了拯救大明,为了拯救黎民百姓,我对你这种为国为民,舍生忘死的人那是相当敬重的,所以,我是不可能杀你的,哪怕你回去就告密,我也不会杀你的。”

    那老者很是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摇头叹息道:“回去?我们回去干什么?让那些奸佞小人羞辱至死吗?唉,你是不知道,我们一起的老伙计很多都因为不堪受辱,被那些奸佞小人活活整死了。我们回去也是死,而且还要受到无尽的羞辱,还不如现在受死,来得痛快!”

    说完,他又满脸愧疚的看向自己的女儿。

    那漂亮的小姑娘竟然使劲点头道:“爹,你说的对,与其受尽羞辱而死,还不如现在就死了来得痛快!女儿这一世最大的幸福就是能陪着爹一起上路了!爹!来世,我还做你的女儿!”

    晕死,干嘛啊?

    怎么又开始了?

    逼得人只想死,这些奸佞小人,得多过分啊!

    正好,便宜了本王。

    朱器圾已经看出来了,这老头是真的一心求死,并没有伤害他人的意图。

    他壮着胆子走上前去,捡起地上的外套,亲自为了老头披上,这才亲切道:“老英雄,还未曾请教高姓大名呢,还有这位小英雄又怎么称呼啊?”

    那老者被他这一番做作眼眶一热,毫不犹豫的自我介绍道:“我原本就是个武旦,偶尔也扮扮小丑,所以,大家都叫我丑旦儿,我姓宁,贱民就叫宁丑旦。我女儿,我希望她能秀外慧中,所以取名宁秀儿。”

    我去,宁丑旦,你这名,是真的秀!

    朱器圾假装大度的推开李万雄的大刀,又帮老者提上裤子,继续亲切道:“既然回去要受尽屈辱而死,那,你们就别回去了呗,天大地大,还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处吗?”

    宁丑旦闻言,不由面色凝重道:“你,不明白的,我们锦衣卫,可以说是无孔不入,只要锦衣卫发动所有力量全力来找,我,也逃不掉,天下之大,真没我们父女的容身之处。”

    这就对了,你,还是不想死的吗!

    朱器圾又神神秘秘的道:“你们,想知道我的身份吗?”

    想啊!

    谁临死之前不想知道是死谁手里了!

    宁丑旦和宁秀儿闻言,不由转过头来,紧紧盯着朱器圾那黑纱下的脸。

    朱器圾转身走到赵国梁跟前,轻轻推开他架在宁秀儿脖子上的刀锋,随即一咬牙,一把摘下头上的竹斗笠,毫不避讳道:“本王,浙川朱器圾!”

    啊?

    赵正道父子和李万雄见状,皆是大惊失色。

    小王爷,您这又是发什么疯啊?

    在锦衣卫密探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这不找死吗!

    宁丑旦见状,却是缓缓点头道:“我早就应该猜到了,南阳能拥有如此势力而不被朝廷察觉的,唯有唐王府的人,而西峡附近,唯有你,浙川疯王!”

    朱器圾很是赞赏的点头道:“老英雄,本王很是钦佩你的为人,同时,也很看重你的能力,不如,你跟着本王,一起反吧!”

    这!

    宁丑旦闻言,不由面露挣扎之色。

    如果是跟着人造反,倒是不用担心锦衣卫来找了,别人怕锦衣卫,反贼可不怕,锦衣卫来了,照杀!

    兴许,这就是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了。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挣扎之色慢慢变成了希冀之色。

    朱器圾见状,连忙趁热打铁道:“老英雄,你也是为国为民,本王也是为国为民,目的是一样的,至于大明,本王如若靖难成功了,难道就不是大明了吗?你想想,成祖靖难成功之后,大明何等风光,你愿意看着现在这些奸佞小人继续糟蹋大明吗?你不想本王如同成祖一般,让大明重现辉煌吗?”

    宁丑旦闻言,不由恍然大悟道:“王爷,您原来是想学成祖靖难啊!好,太好了,只要您不嫌弃,小人这条老命就给您了。”

    朱器圾闻言,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对一旁的宁秀儿道:“秀儿,你呢,愿意跟着本王一起靖难吗?”

    宁秀儿犹豫了一下,这才咬牙道:“王爷,您真的能信任我们吗?我们,可是密卫!”

    这个问题问的好,朱器圾看着她绝美的容颜,又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假装沉思了一阵,这才缓缓点头道:“嗯,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要你们是锦衣卫派来的卧底,那本王就完了!要不这样,你,嫁给本王做侧妃,如若本王靖难失败,你也跟着完蛋,如若本王靖难成功,你,就是皇贵妃!你,觉得如何?”

    宁秀儿闻言,不由目瞪口呆的看向朱器圾,那眼神,不知道有多复杂。

    她就这么呆呆的看了朱器圾一阵,最后,竟然咬牙点头道:“好,我嫁给你!”

    我晕!

    朱器圾闻言,也是目瞪口呆。

    他着实没想到,这么无理的要求,宁秀儿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喂,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你们这什么眼神?

    我真不是贪图美色啊!

    我只是为了保险起见。

055 玩疯你个死太监

    这次西峡之行,意外太多了。

    朱器圾着实没想到,他就随便跑梁忠府邸外面窥探一下,竟然会引来锦衣卫密探,让自己身陷危险之中。

    他更没想到,这锦衣卫密探会被人整得一心求死,最后便宜了他。

    至于宁秀儿这个娇滴滴的小美女,那就是个更大的意外了,没有这小美女的提醒,他还不会想着去打人家主意呢。

    唉。

    人生的大起大落太快,实在是太刺激了!

    他暗自感慨了一阵,这才问宁丑旦道:“岳丈,你怎么会跑到西峡来呢?或者说,这次,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他有个优点,就是会找岳丈,而且,叫岳丈从来不带犹豫的,不管有没有娶到人家女儿,岳丈先叫上,叫起来顺溜的很。

    一个王爷,而且还是一个年轻帅气多金的王爷,当女婿,这天底下的老丈人,恐怕没几个不乐意的。

    宁丑旦忍不住瞟了自己的女儿一眼,这才摇头叹息道:“唉,那些奸佞小人,真不是东西,他们就是为了梁忠的贿赂才派我们父女暗中来保护梁忠的。我也不知道梁忠开的是什么价,总之,如果我们不能保住梁忠剩下的银子,那就死定了,而且,会死得很惨。”

    晕死,这是典型的以权谋私啊!

    用身经百战的精锐密探给自己捞钱,而且,为了捞钱还拿人家性命做要挟。

    这些人,真做得出来。

    朱器圾想了想,又问道:“光是你们两个,恐怕还不够保险吧,梁忠还有什么后手,我看他有恃无恐的样子,应该能轻松解决我们这几百号人吧?”

    宁丑旦微微点头道:“后手,他肯定是有的,他是许以重利买通了兵部要员,只要我们这找到蛛丝马迹,他恐怕就会请兵部组织重兵前来围剿。这死太监,打得一手好算盘,到时候,他丢失的脏银哪怕全送给人家,也出了口恶气,保了今后的平安不是。”

    “嘶!”

    这死太监,好毒啊!

    朱器圾发现,自己又失算了。

    原本,他以为,梁忠不敢上奏朝廷,丢失了几十万两脏银,这样,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就一个劫案而已,什么刑部又或者提刑按察使司的人来查,他还是不怕的。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以丢失的脏银为诱饵,去引诱兵部要员,为他来出气,为他来剿灭自己这帮反贼!

    六十多万两啊!

    这些个贪官污吏不抢着出手才怪!

    好你个死太监,表面上给本王装疯卖傻,麻痹本王,暗地里却打主意要利用本王手里的银子,引诱官兵来灭了本王!

    行啊,敢在本王面前装疯。

    本王不把你玩成真疯,就对不起这疯王的名号!

    想到这里,朱器圾咬牙切齿道:“岳丈,我想再抢这死太监一波,抢光他这几年贪腐所得,让他没钱去请人来害我们,你看如何?”

    锦衣卫都派密探来了,兵部都准备组织大军围剿了,还抢啊!

    赵正道父子和李万雄都被吓傻了。

    宁丑旦却是满脸郑重的沉思起来。

    他既然已经打算投靠这位小王爷了,自然要显露点本事出来。

    没过多久,他便缓缓点头道:“王爷,你这想法倒也没错,这死太监要手里还有银子,总会想着法子去找人来收拾你的,抢光他的,他就很难请的动人了,至少锦衣卫他是请不动了。不过,在动手之前,我们得做一番周全的准备,毕竟,兵部那帮贪官污吏还眼巴巴的盯着你抢去的银子呢。”

    这个,怎么准备?

    毕竟,他的确抢了人家六十多万两银子,这事,怎么准备也打消不了兵部那帮贪官污吏的窥探啊!

    朱器圾有些好奇道:“我们还能做什么准备?”

    宁丑旦阴阴的道:“这个简单,你派些人去商洛,找些商洛为富不仁的乡绅,疯抢一番,再假意往北跑,并在沿途留下些劫掠的东西,将那些贪官污吏的注意力引到关中去!”

    卧槽,妙计啊!

    商洛,离浙川五六百里呢,关中,离浙川更是远达千余里。

    兵部的注意力如果被吸引到千里之外去了,还会盯着小小一个浙川吗?

    妙。

    实在太妙了!

    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这位岳丈,果然没认错。

    朱器圾忍不住夸赞道:“岳丈,你这主意,太妙了。”

    宁丑旦满脸淡然道:“战场上的小把戏而已,见得多了,自然就会了,不足挂齿。”

    厉害,厉害。

    这宝贝,得赶紧请回去供着。

    朱器圾有些迫不及待道:“岳丈,此地不宜久留,要不,你们先随我一起回王府吧?”

    没想到,宁丑旦却是缓缓摇头道:“不行,我现在还不能跟你回去,我得制造出被你们暗中干掉了的假象,才能脱身,要不然,那帮奸佞小人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父女的。”

    这个,倒也有道理。

    毕竟,他们是锦衣卫密探,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不见了,锦衣卫不可能不闻不问的。

    尤其,那些奸佞小人还垂涎宁秀儿的美色,就这么放过他们,那的确是不可能的。

    朱器圾闻言,忍不住好奇道:“岳丈,你准备怎么做?”

    宁丑旦沉吟道:“这个,其实不难,我只要留下几封密信,说找到了你们的蛛丝马迹,准备跟踪你们,去你们的巢穴探查一番,就差不多了。”

    嗯。

    这样的确差不多了,去反贼的巢穴探查,然后便了无音信,那肯定是死了呗。

    人都死人,那帮奸佞小人应该是不会再死咬着他们父女不放了。

    朱器圾缓缓点头道:“嗯,这主意不错。”

    没想到,宁丑旦突然又拍腿道:“对了,我还可以帮你误导一下锦衣卫的人,我就说各种蛛丝马迹显示,你们的巢穴很有可能在商洛又或关中,到时候,你再派人去那边整点事,锦衣卫的注意力肯定也会被吸引过去。”

    朱器圾闻言,不由竖起大拇指,赞叹道:“高,实在是高!”

    宁丑旦微微摆了摆手,又满含深意的看了宁秀儿一眼,随即便果断拱手道:“王爷,那我就去处理后事了,你先带着秀儿回王府吧,等这边处理完,我自然会去找你们的。”

    这是怕我不放心,留着女儿做人质吗?

    也好,如果他要带着宁秀儿一起去,我还真有点担心他们飞了。

    朱器圾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岳丈,那你去忙,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完,他便一挥手,带着赵正道父子和李万雄往隐藏马匹的小树林疾步而去。

    宁秀儿有了不舍的看了看自己的老父亲,忍不住道了声:“爹,你小心点。”

    随后,她便咬牙转身,跟着朱器圾往小树林里走去。

056 为药疯狂

    宁秀儿兴许就是那传说中的江湖儿女,一点也不拘小节,认定了是朱器圾的人之后,她好像就没什么顾忌了。

    她跟着朱器圾走进小树林一看,少了一匹马,当即便提议道:“王爷,不若我们同乘一匹吧?”

    好啊!

    朱器圾当即麻溜的翻身上马,张开双臂,欢呼道:“来吧,秀儿。”

    宁秀儿也不含糊,一个飞身便跃上了马背,坐进朱器圾怀里。

    这一路,把朱器圾兴奋的,都无法形容了。

    不过,等他们抄小路回到李家村,换上自己的衣服,准备回王府的时候,朱器圾却有点怕怕了。

    他现在是家里有只老虎,石柱还有只老虎,这再莫名其妙的带只老虎回去,范心怡吃醋怎么办?

    要知道,一山不能容二虎。

    他这山上好不容易容下了两只老虎了,还来第三只!

    回去的路上,他忍不住附耳道:“秀儿,我已经娶了一个侧妃了,就是南阳范家范荣的女儿,你应该知道吧?”

    宁秀儿回过脸来,跟他脸对脸道:“我知道啊,怎么了?”

    你知道你还这么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你这是太天真还是胆儿太肥啊?

    朱器圾小心的问道:“你不会跟小怡闹别扭吧?”

    闹什么别扭?

    宁秀儿淡淡的道:“闹别扭?闹什么别扭?你不知道该怎么做吗?”

    我该怎么做?

    我怎么知道啊!

    朱器圾无奈道:“你说,我该怎么做?”

    宁秀儿还是淡淡的道:“我是什么身份,你为什么要娶我,直接说不就行了。”

    呃。

    这个。

    好像是个不错的办法。

    很快,一行人便打马来到王府内院。

    这么明显的马蹄声,范心怡自然是早就听到了,所以,朱器圾一行刚进入王府内院,范心怡便已经迫不及待的迎上来了。

    这!

    王爷怀里怎么有个女人?

    范心怡当场就愣住了。

    朱器圾见状,连忙翻身下马,凑上前去,附耳低声道:“小怡,她叫宁秀儿,是锦衣卫密探,我们抢死太监银子的事被她查到了,没办法,我只能把她娶了,这样,她就不会回去告密了。”

    锦、锦、锦衣卫密探!

    范心怡吓得花容失色道:“她真不会跑回去告密了?”

    朱器圾装作自信满满道:“放心,只要她成了我的女人,我完了,她也得跟着完蛋。”

    懂了!

    范心怡连忙挤出一副笑脸,上前亲切的挽着宁秀儿的小手道:“原来是秀儿妹妹啊,欢迎,欢迎。”

    嗯,这位范家大小姐果然如同传闻般的兰心蕙质。

    宁秀儿假装尴尬道:“姐姐,妹妹不请自来,还望姐姐多多担待。”

    啊。

    哈哈。

    范心怡假笑道:“啊,哈哈哈哈,妹妹说笑了,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呢。”

    嗯,算你识相。

    宁秀儿突然撇开范心怡,一把拉住朱器圾的手,一本正经道:“王爷,我有点事跟你商量一下,要不,我们去房里说?”

    啊?

    什么情况?

    你有什么事不能在外面说?

    什么房?

    卧房吗?

    大白天的,这样不好吧?

    朱器圾愣了一下,这才尴尬道:“哦,有事啊,好,我们去书房说,小怡,秀儿第一次来,你去厨房,让人多做点好吃的。”

    说完,他便拉着宁秀儿往书房狼狈而去。

    范心怡一看他这样子,不由暗自心焦道:“我的小王爷,你这又是发什么疯啊,你怎么把个锦衣卫密探给娶回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朱器圾这会也云里雾里呢,他根本就不知道宁秀儿这是什么意思。

    他拉着宁秀儿的小手走进书房,小心的把这位小美女扶范心怡坐的椅子上,这才坐下来,满脸不解道:“秀儿,什么事啊?”

    宁秀儿瞟了他一眼,娇羞道:“我们的婚事啊,王爷,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成亲啊?”

    我去,你怎么比我还急?

    难道,你真看上我了?

    不可能吧!

    虽然,这世界上有一见钟情这一说,但是,我在你眼睛里看不见痴痴的爱恋啊!

    你到底想干嘛?

    朱器圾小心的问道:“秀儿,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成亲啊?”

    宁秀儿闻言,痴痴的看着他,忧伤道:“我爹身上的伤,你也看到了,他天天被伤痛折磨得死去活来,我这心里,那简直就跟刀刮一样的疼啊,王爷,我们赶紧成亲吧,成亲了,我就能厚颜无耻的问你讨点钱,给我爹疗伤了。”

    啊?

    原来你是为了买药给你爹疗伤啊!

    朱器圾忍不住好奇道:“你爹的伤还没好吗?”

    宁秀儿泪流满面道:“王爷,你也看见了,我爹,那一身,全是口子啊,虽然表面已经没有问题了,内里却是经脉错乱,骨肉重创,严重的很,他现在都不能跟人动手,一动手就会引发内伤,疼到难以忍受,疼到喷血啊!要不,你以为,就李万雄那身手,能轻易击败我爹?”

    这!

    朱器圾还是忍不住好奇道:“这么严重的内伤,还能治好?”

    宁秀儿还是泪流不止道:“只要多买些名贵药材,调理个一年半载,不说完全治好,至少,我爹爹不会再疼得在床上打滚,睡不着觉了。”

    这!

    怎么感觉有点乘人之危的味道。

    朱器圾想了想,随即坦然道:“其实,你不必为了你爹的伤而屈身于我,你哪怕不嫁给我,你爹的伤,我也会出钱治的。”

    宁秀儿痴痴的看着他,泪眼婆娑道:“你知道治我爹的伤需要多少银子吗?”

    朱器圾豪爽道:“多少,你说。”

    宁秀儿小心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咬牙道:“王爷,我也不瞒你,我爹这伤势,好好调理一年,最少需要几万两银子,如果要完全治好,最少需要十几万两银子。”

    卧槽,什么药,这么贵的!

    朱器圾忍不住咋舌道:“你爹的伤,需要些什么药来治啊,这么贵的,这年头药价也在疯长吗?”

    宁秀儿抹了把眼泪,随即掰着手指头,认真的道:“野山参,大补元气、复脉固脱、补脾益肺、生津安神,百年以上的,最少需要几百两一颗。”

    好吧,这个,的确没错,野山参,就这价。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以示认同。

    宁秀儿又掰着手指头继续道:“灵芝,补血益气,护心养肝,清血化瘀,不说千年份的,百年以上的,最少需要几百两一颗。”

    好吧,这个也没错。

    朱器圾默默点头。

    宁秀儿又掰着手指头继续道:“虎骨,祛风通络,强筋健骨,几百两一根都不一定买得到。”

    呃,好吧,朱器圾只能继续点头。

    宁秀儿又掰着手指头继续道:“珍珠粉,生肌怯火,养肝延寿,一两,也是几百两银子。”

    呃,好吧,这疗伤怎么尽用些贵的药?

    宁秀儿又掰着手指头继续道:“熊胆,消炎镇痛,清热解毒,一个,也是几百两银子。”

    我去,这年头,药价是真滴吓人!

    朱器圾无奈的叹息道:“那我们还是赶紧成亲吧,不成亲就这么花钱,赵伯和孙伯估计会疯掉的。”

    他真不是贪图美色,也不是想乘人之危。

    如果宁秀儿是王妃,他这么花钱给岳丈疗伤还说的过去。

    如果宁秀儿还只是口头上答应,没有实际行动,不跟他成亲,他这么花钱,赵正道和孙继文真会疯了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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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疯王介绍:
明末乱世,世人皆疯。
一个郡王,如何生存?
别无他法,唯有比别人更疯!
我是疯王我怕谁!
不服?
来。
本王发个疯,弄死你!大明疯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疯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疯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