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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疯王全文阅读

作者:星辰玖     大明疯王txt下载     大明疯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4 疯子还是神棍

    一百大板打下去,张狂无比的邱乘云已然没了一丝气息。

    刘若愚满脸阴沉的站那里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挥手下令道:“把这帮助纣为虐的东西全绑了。”

    这时候,邱乘云的手下已经吓傻了。

    他们当然知道邱乘云干了什么,他们也清楚刘若愚就是邱乘云的顶头上司。

    邱乘云没死的时候,他们还能仗着邱乘云有后台,浑然不惧这个郧阳监军,邱乘云一死,他们顿时吓得不敢动了。

    这位郧阳监军刘公公太狠了,他们可不想步邱乘云的后尘,被活活杖死。

    很快,邱乘云的十余个手下便被反绑双手,押到一边。

    刘若愚叹了口气,这才挥手道:“走吧,我们去看看马将军怎么样了。”

    说完,他便带头往大牢中走去,朱器圾、马祥麟等人自然是赶紧跟上。

    外面这么大动静,大牢里的狱卒们自然是看到了,也听到了。

    这位郧阳监军刘公公连夔州监军邱公公都活活杖死了,他们哪能不明白应该怎么做。

    不一会儿,刘若愚等人便在狱卒的引领下穿过几重牢门,来到一个闷热潮湿的牢房里。

    马千乘这会儿已然是面色苍白,牙关紧咬,躺那里动都动不了了。

    “爹,你怎么了!”

    马祥麟一把扑上去,颤手探了探他爹的鼻息,这才小心的把他爹扶坐起来。

    马千乘还是牙关紧咬,连眼睛都没睁开。

    刘若愚见状,使了个眼色,令狱卒把马千乘的手镣脚铐全去了,随即又挥手道:“走吧,我们先出去,找个阴凉通风处,给马将军刮刮痧吧。“

    马祥麟闻言,连忙背着他爹跟着刘若愚往外走去。

    这云安军大牢已有上百年的历史,围墙里面,巨树早已成荫,找个阴凉通风处倒不是很难。

    马祥麟直接在一颗大树下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将他爹放下来,让两个手下将他爹扶得坐在地上,又取出水壶,将双手打湿,随即便掀开他爹的囚服,在其背上使劲刮起来。

    马千乘的背上很快便出现两道乌紫色的刮痕,他的牙关也慢慢打开,渐渐有了呻吟之声。

    不知刮了多久,他突然间睁开眼睛,吸气道:“嘶,祥麟,行了,行了,别刮了。”

    马祥麟闻言,不由停下手,惊喜道:“爹,你醒了!”

    马千乘摇了摇头,虚弱的道:“我是早就醒了,只是说不出话来而已。”

    说完,他又吃力的抬起双手,对着刘若愚拱手道:“多谢公公相救,不知公公高姓大名。”

    他当然清楚,能把他从牢里救出来的,肯定不会是马祥麟,而是这位身着监军袍服的公公。

    刘若愚闻言,微微摇了摇头,随即低声下令道:“去,把邱乘云的手下先关进大牢,然后守住四周,不准任何人靠近。”

    他身后的大档头闻言,连忙拱手依令而行。

    很快,大牢外面,围墙之内就剩下他带来的这帮人了,而且,他手下的番子已然散开守住四周,围墙上、大树上,甚至是牢房屋顶上都有人把守。

    这个时候,他才微微叹息道:“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王爷吧。王爷,这下可如何是好?”

    王爷!

    浙川郡王朱器圾?

    怎么可能?

    这位郡王怎么可能离开南阳,跑到云阳来!

    马千乘讶然抬头一看,上前的,竟然是一个身着白杆兵军服的年轻人。

    他只是听马祥麟提起过浙川郡王,真人,他还没见过呢。

    朱器圾走上前淡定的道:“不用怕,邱乘云索贿不成陷害马将军在先,你闻讯赶来之后他又以下犯上,张狂无比,这些,所有人都看到了,打他一百大板算是轻的了。至于他受不住这一百大板,死了,只是个意外,是吧?”

    他这话说的好像没问题,因为,以下犯上那就得挨板子。

    问题,你以为宫里哪些掌权的大太监会跟我们讲道理吗?

    刘若愚无奈的摇头道:“王爷,话是这么说,但是,他背后的人不会听这些啊!”

    他们听不听有什么关系?

    朱器圾提点道:“你们可以上奏折,直接跟皇上说啊。”

    对啊,上奏皇上!

    他们在宫里的势力再大,那也没皇上大,而且,他们想要治他这个监军的罪,也必须经过皇上,只要皇上不点头,他们也没办法。

    刘若愚闻言,不由眼前一亮。

    朱器圾紧接着又对马千乘道:“马将军,你也可以上奏皇上,帮刘公公说说话,你就说,邱乘云前来索贿时你已经重病卧床,起不了身了,这点,云安军大牢里的狱卒也都看见了,他诬陷你密谋造反一事,自然不攻自破。”

    是啊,我都躺床上爬不起来了,还怎么造反!

    马千乘忍不住拱手赞道:“王爷高才,末将受教了。”

    这就叫高才了吗?

    更高的还在后面呢!

    他突然低下头来,附在马千乘耳边低声道:“你知道吗?大明气数将尽!”

    啊!

    他这话声音虽小,旁边几个人还是能听见的。

    这一下,不但马千乘吓了一大跳,马祥麟和刘若愚都吓了一大跳。

    这种话,怎么能乱说!

    朱器圾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忍不住神经兮兮的笑道:“怎么,你们不信?”

    这话,着实很难让人相信,因为这会儿大明国势还是比较强盛的,四周根本就没有可以威胁到大明的势力。

    朱器圾紧接着便装出神叨叨的样子,指着马千乘道:“我说你要出大事,有可能性命不保,可曾说错?”

    马千乘闻言,很是信服的点了点头。

    这次,要不是这位小王爷前来想救,他恐怕真的性命不保了。

    朱器圾又指着刘若愚道:“我说你离京,趋南,必火,可曾说错?”

    这个,来郧阳当监军的确是爽,不但无人敢惹,威风凛凛,还经常有人送银子,比待皇宫里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不过,这些好像跟火没多大关系吧,他这会儿还没火起来呢。

    刘若愚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你不信?

    没关系,你已经上了我的贼船,下不来了!

    这个时候,你怕是想回宫都回不去了。

    嘿嘿。

    现在,我再把马千乘父子收了,打天下的资本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他又装出神叨叨的样子,对着马千乘道:“马将军,要不我们打个赌如何?”

    打赌?

    打什么赌?

    马千乘这人实诚,面对救命恩人,那是只想报恩。

    你想打赌,那就打赌。

    他压低声音道:“王爷,您说,赌什么?”

    朱器圾假装掐指算了一阵,这才压低声音,神叨叨的道:“如果,六年之内大明出现亡国之祸,你便将小女嫁于我做正室,如何,岳丈大人?”

    啊?

    他这样子,好像是在装神棍,但是,说出来的话,还是那味道。

    疯言疯语的!

    刘若愚还好点,因为这位小王爷的疯言疯语他听得多了。

    马千乘就不一样了,初次见面,他哪能想得到,一个看上去眉清目秀,丰神俊朗,能掐会算,料事如神......的小王爷,会疯话连连。

    他着实吃了一惊,六年之内,大明会出现亡国之祸吗?

    这小王爷,脑子好像真有点问题啊!

    至于把小女嫁给这位小王爷倒也不是不行,毕竟,人家救了他的命,哪怕是个疯子,把女儿嫁给他也行。

    这叫报恩。

    问题,这与朝廷律法不合啊。

    他愣了一下,这才低声道:“王爷,不是末将不肯把小女嫁给你,问题,朝廷律法明文规定,凡朝廷官员的直系亲属,皆不得与皇室宗亲联姻啊!”

    朱器圾闻言,不由轻蔑的笑道:“朝廷?律法?大明都要亡了,还管什么朝廷,管什么律法!”

015 疯狂的誓约

    浙川郡王又开始说胡话了。

    他竟然说大明都要亡了,还管什么朝廷,管什么律法!

    还好大家都知道他时不时会发下疯,要不然,非被他这句话吓得犯疯病不可。

    我的小王爷,这种话不能胡说啊!

    朱器圾看到众人吃惊的表情,不但没有收敛,反而继续道:“怎么,你们都不信?”

    众人明显是不信的。

    现在,真没什么势力能让大明灭亡,不说他们能知晓的大明周边地区,就算是整个世界,都还没有什么势力能灭亡大明,欧陆列强这会儿在大明面前那都是弟弟。

    开什么玩笑,大明朝要亡了!

    怎么亡?

    朱器圾又问马千乘道:“你也不信?”

    马千乘呆了一下,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小王爷,不是我不信你啊。

    问题,这话,能信吗?

    都不信?

    我跟你们说大实话呢,你们竟然不信!

    那行。

    本王今天跟你们疯到底!

    朱器圾又神叨叨的对马千乘道:“我们再赌一个,如果七年之内,大明出现三个皇帝,你替我做件事情。”

    唉。

    这小王爷,越来越疯了。

    七年之内,大明怎么可能出现三个皇帝,就算当今皇帝驾崩,太子继位,那也是两个皇帝啊。

    众人只当他越疯越厉害了。

    赵正道急得啊,只想上前劝阻,却又怕刺激到小王爷,使其疯得更厉害。

    我的小王爷,这些话,在王府里面说说还没什么,因为整个王府就我们几个人,而且,大家都亲如一家。

    在外面,这些疯话不能胡说啊!

    朱器圾可不管这么多,他再次问马千乘道:“你还是不信是吧?”

    马千乘,无奈,只能配合着他,再次缓缓点了点了。

    没想到,朱器圾还是坚持道:“你信不信都没关系,我就问你,敢不敢赌。”

    这个,万一太子继位一两年也驾崩了,大明还真有可能在七年之内出现三个皇帝。

    马千乘想了想,这才小心的问道:“我能问下是什么事吗?”

    上钩了。

    朱器圾又神叨叨的道:“这也算是一个赌约吧,如果八年之内,戚家军全军覆没,你帮我把戚家军的将领全救下来,行吗?”

    戚家军全军覆没?

    怎么可能!

    要知道,戚家军可是大明不败的神话。

    他们败都不大可能败一仗,还全军覆没!

    马千乘有些哭笑不得道:“这是不可能的,王爷,您可能还不知道戚家军的战力,他们,哪怕面对数万鞑靼铁骑,哪怕面对十余万东瀛倭寇,都未曾一败,这天下,有能击败戚家军的军队吗?别说是打得他们全军覆没了,想击败他们都不大可能啊!”

    戚家军的确是厉害。

    东南抗倭,三千步卒面对数万倭寇,伤亡都不到三位数,对面几乎被他们打得全军覆没!

    西北抗虏,不到一万步骑面对数万鞑靼铁骑,伤亡还是不到三位数,对面都被他们打崩溃了。

    还有两场援助朝鲜,数千戚家军也是中流砥柱,两次东瀛都派了十余万大军,戚家军就算只有三五万辽东军相助,那也是浑然不惧。

    这样的不败之师,全军覆没?

    真不可能!

    朱器圾还是那句话:“你信不信没关系,我就问你赌不赌。”

    这个其实没什么,就算戚家军真莫名其妙的全军覆没了,他也不亏什么。

    到时候,如果能救下戚家军所有将领,他自然会毫不犹豫的去救。

    马千乘缓缓点头道:“行,王爷,我跟你赌。”

    要不是小王爷对他有救命之恩,他真懒得跟着人家疯。

    他想着。

    王爷,这下您满意了吧?

    这下您不会再疯下去了吧?

    没想到,朱器圾竟然越来越来劲了,或者说,越来越疯了。

    他神情癫狂道:“要不,我们再赌一个,如果十年之内大明烽烟四起,彻底乱了,你就来南阳,听候我差遣,如何?”

    这!

    不但马千乘目瞪口呆,刘若愚、马祥麟、赵正道皆是目瞪口呆。

    小王爷,咱能不说胡话了不?

    朱器圾还是那句话:“你信不信没关系,我就问你赌不赌。”

    你这表情,我要不配合你,你怕是要彻底疯了吧?

    马千乘无奈,只能微微点头配合道:“我赌。”

    好!

    朱器圾继续癫狂道:“那我们再赌一个,如果二十年之内,大明将亡,你拥立我为帝,我们一起延续大明王朝的辉煌,如何!”

    晕死!

    马千乘真差点晕过去了。

    这这这!

    他愣了半晌,这才哆嗦道:“你你你,想造反?”

    朱器圾依旧神情癫狂道:“造反?我这叫靖难,什么造反?”

    靖难不就是造反吗?

    马千乘不敢接话了,这话,接不得啊!

    朱器圾依旧神情癫狂道:“你放心,我保证,绝不让你率军跟官军作战,更不会让你去攻打京城,我只问你,如果大明将亡,皇帝都死光了,你是否愿意拥立我为帝,让大明王朝延续下去。”

    我!

    小王爷,您别这样啊!

    我扛不住啊!

    马千乘脸色再次变得苍白无比,那脸上的汗更是刷刷的往外冒。

    朱器圾好像彻底疯了,他竟然俯下身去,把脸正对着马千乘,念咒语般的癫狂道:“我只问你,如果大明将亡,皇帝都死光了,你是否愿意拥立我为帝,让大明王朝延续下去?你说话啊!”

    我!

    我受不了了啊!

    马千乘被逼的都快疯了,真有那时候,拥立你为帝就拥立你为帝吧。

    他无奈的点头道:“行行行,不造反就行。”

    朱器圾终于消停了。

    他微微点了点头,严肃的道:“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紧接着,他又转头对着刘若愚严肃的道:“若愚,你也记住,皇宫,你就不要回了,好好待这里做你的监军。如果我当了皇帝,你就是司礼监掌印,东厂提督!”

    我!

    唉,奴家被你坑死了!

    话说,朱器圾既然知道建奴会崛起,为什么不提示下刘若愚和马千乘,让他们想办法告诉朝廷去收拾建奴呢?

    这个,十有八九是没有用的。

    大明在辽东一直屯有重兵,压制着建奴。

    如果压得住,不用他说也能压住。

    如果压不住,他说了也压不住。

    更重要的,他已经看透了这个腐朽的王朝。

    这个腐朽的王朝,必须经历毁灭,才能走向新生。

    也就是说,皇帝、太监、大臣、甚至是皇室宗亲,都必须彻彻底底来个大换血。

    要不然,那就是换汤不换药,只能苟延残喘,迟早还会走向灭亡。

    所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就是如此。

    大明必须经历建奴和农民军的洗礼,彻底将所有腐朽的污垢都洗掉,才有延续下去的可能。

    到时候,他再出手,建立一个全新的大明,才能焕发出勃勃生机!

    要是众人知道他这个疯狂的想法,估计真会吓疯了去。

    一个王朝破而后立,那得死多少人啊!

    这点,朱器圾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愧疚感。

    因为,他不穿越而来,这些人还是要死,这些人的死跟他就没有直接的关系。

    而且,他只有让历史按预定的轨道发展下去,才能利用脑海里对于这段历史的认知,步步先机,无往不利!

016 这疯子真让人头疼

    京城,阜财坊,都察院衙门。

    陕西道御史直隶巡按刘廷元看着手中的密信,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型。

    这密信正是从四川发过来的,四川盐科提举司提举陈应堂上报,南阳唐王府浙川郡王朱器圾想抢他们的私盐买卖!

    他就是曹光道所说的,朝中之人,也就是曹光道和陈应堂这帮人的后台。

    话说,他一个巡按御史也就正七品,怎么会是陈应堂等人的后台呢,要知道,陈应堂那都是从五品的提举。

    这就不得不说说现今朝堂的形势了。

    现今大明朝堂的形势是,万历不上朝,文臣忙党争,太监瞎姬霸搞!

    万历朝党争之烈,仅次于天启朝,规模之大,却远胜天启朝。

    因为这会儿的文臣还讲点武德,击败对手之后,便任其致仕而去,不会往死里搞,不像天启朝那般,搞得你死我活,胜利了,便会想尽办法将对手杀得一干二净。

    这会儿,朝堂经过一番激烈的党争之后,又是清流尽去,贪官污吏占尽上风。

    所谓的清流,指的就是东林党那帮最会喊叫腐儒。

    所谓贪官污吏,就是齐楚浙党这些比较会捞钱的乡党。

    官场之上,清流并不是什么褒义词,贪官污吏也不是彻底的贬义词。

    贪官污吏的确是贪,但他们也会做事,而清流贪是不贪,却喜欢喊叫,喜欢捣蛋,搞得人办不成事。

    这其中,孰是孰非,谁也说不清楚。

    总之,这会儿,朝中是这些会贪也会做事的齐楚浙党当权,而刘廷元正是浙党首领。

    他这个首领并代表着他在浙党中是官职最大,而是浙党的事情,基本上由他负责操办,他就相当于一个负责日常杂务的主管。

    要说起浙党,在万历朝可不得了,自从沈一贯以党争起家,当上内阁首辅之后,其乡人朱赓、方从哲和其门生李廷机相继入主内阁,可以说,万历中后期这二十多年,朝堂之上就是浙党的天下。

    这就是当初曹光道的底气所在,我们朝中有浙党罩着,你个浙川郡王算个屁啊!

    一个脑子正常的郡王,的确没有什么,因为人家不敢惹事。

    一个疯了的郡王,就比较麻烦了。

    刘廷元看完密信之后,足足皱眉沉思了半个多时辰,愣是没想出办法来。

    这疯子,真让人头疼啊!

    来文的,组织御史弹劾一个郡王?

    开玩笑呢,人家压根就不归都察院、吏部、内阁这条线管辖,弹劾人家,那简直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来武的,杀皇室郡王,他们还没这么大胆。

    文武皆不行,如之奈何?

    没办法,他只能将密信带回府,召集浙党负责日常事务的几个官员商议起来。

    这些人职位都不高。

    像房壮丽、牟志夔、唐世济等,跟他一样,都是七品御史。

    像姚宗文、赵兴邦、张延登等,也只是七品的给事中。

    没办法,日常杂事就得他们这些小喽喽来做,浙党的大佬,那都是朝廷要员,忙着呢。

    刘廷元高坐主位,把南阳发生的事情大致一说,下面顿时就炸锅了。

    踏马的,小小一个郡王,竟然想从我们嘴里抢五百万斤私盐,还是每年!

    说实话,这会儿的文臣,连皇帝都不大放在眼里,他们认为,只要他们联合起来,皇帝都都要畏惧他们三分,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郡王。

    一时之间,原本安静的密室顿时如同煮开的水一般,沸腾起来。

    刘廷元一看这些家伙群情激奋,一副骂骂咧咧的样子,眉头不由一皱。

    骂人家有个屁用啊!

    他缓缓抬起右手,威严道:“行了,骂几句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还是商议一下怎么办吧。至于弹劾什么的,就不用想了,他压根就不归我们管。杀人什么的,也不要想,皇室郡王虽然没什么权力,身份却高的离谱,如果被杀,必定掀起一股惊涛骇浪。”

    不能弹劾,不能暗杀,怎么办?

    唐世济想了想,忍不住卖弄道:“要不,我们给他栽点脏?”

    栽赃?

    亏你想得出来!

    刘廷元淡淡的道:“你想送人家多少钱啊,我已经查过了,他曾经上奏皇上,说什么没钱建王府,皇上把浙川附近的山林都赏给他了。你栽赃,栽多少?几万两还是几十万两,这点钱,你想扳倒一个皇上垂怜的郡王?你这是给人家送钱,知道吗?”

    呃,好吧,唐世济臊的满脸通红。

    赵兴邦又勇敢的站出来提议道:“要不,我们看浙川附近这几年发生了什么命案,伤人案什么的,全算这小子头上,应该够他喝一壶的了吧?”

    陷害?

    亏你说的出口!

    刘廷元依旧淡淡的道:“一个郡王杀几个人怎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的脾性,只要他看上的人,哪怕伤天害理的事情做的再多都没事,福王就是个很明显的例子。我估计,这个浙川郡王只要不造反,皇上就不会把他怎么样。”

    呃,好吧,赵兴邦亦是臊的满脸通红。

    房壮丽却是忍不住卖弄道:“那我们就告他造反呗,我们先组织县令、知府、巡抚什么的从地方上告上来,然后再组织御史集体弹劾,给他多来点料,他这造反的事不就成了?”

    刘廷元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我们是可以给他多备点料,问题人家没料啊,你知道吗,整个浙川郡王府加上这个疯子总共才八个人,造反?你认为皇上会信吗?”

    呃,栽赃,陷害,污蔑,都不行,那怎么办?

    他们这些人,搞党争那都是一把好手,但是,对付一个郡王,而且还是个疯了的郡王,他们真没什么好办法。

    姚宗文突然阴阴的问道:“唐王府还有其他郡王吧?”

    刘廷元闻言,依旧淡淡的道:“有啊,除了唐王世子朱器墭,还有福山王朱器塽和安阳王朱器埈,传闻,现在唐王府的女主人侧妃张氏正是福山王朱器塽和安阳王朱器埈的亲生母亲,而唐王世子朱器墭已经因罪被关了好几年了。”

    这就成了啊!

    姚宗文不无得意道:“我们可以请唐王府侧妃张氏或者福山王朱器塽和安阳王朱器埈出手收拾这小子啊?”

    这个。

    刘廷元又皱眉道:“想要他们出手,恐怕很难,传闻,上次这个疯子把侧妃张氏的堂兄和浙川县令都打了,皇上却下旨,将侧妃张氏的堂兄拖去南阳府城砍了,浙川县令吴维南也被革职查办了。皇上这摆明了是在警告侧妃张氏,不要胡来啊。”

    姚宗文想了想,又阴阴的道:“没有利益他们自然不敢胡来,我们给他们每年五十万斤私盐,就一分一斤,你说,他们会不会胡来?”

    五十万斤私盐,一分一斤,每年就能纯赚五万两左右。

    这个诱惑,对于一个郡王来说已经够大的了。

    看样子,只能破点小财了。

    毕竟,一年五十万斤和一年五百万斤,那可是十倍的差距。

    刘廷元缓缓点头道:“嗯,这个主意不错,我马上命人去跟福山王朱器塽谈谈。”

    话说,他为什么不直接找唐王府侧妃张氏谈呢?

    开玩笑呢,唐王府里到处都是朝廷的眼线,他派人去找侧妃张氏,如果被人察觉了,那绝对会惹一身骚!

017 疯起来自己都砍

    朱器圾蹲在一块苗田跟前,看着茁壮成长的红薯苗,别提多开心了。

    这些天,他都没有发疯,因为他觉得没必要发疯了。

    这会儿红薯苗都快长成了,土豆苗的长势也很好,到时候,只要私盐的钱到位,他便可以招募流民,边修建王府,边在自己的封地试种红薯和土豆了。

    一旦红薯和土豆第一波丰收了,他便可以招更多的流民,种更多的红薯和土豆。

    到时候,他再在流民里面挑选些身体强壮而又忠心耿耿的,以护运私盐的名义组织起来,操练一番,自己手上的势力便慢慢成型了。

    然后,再命人偷偷在大巴山里找点铁矿和煤矿,挖出来......。

    他正在那畅想未来呢,大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大喝:“福山王驾到!”

    卧槽,这家伙来干什么?

    朱器圾满脸吃惊的站起来,往大门口一看,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肚汉已经带着几个护卫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了。

    尼玛,吃饱了撑的是吧,跑我这来干嘛?

    他满脸木然的迎上去,假假意思拱了下手,随即淡淡的问道:“二王兄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福山王朱器塽鼻孔朝着天,牛逼哄哄的道:“四弟,你跟我进殿,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他便昂头负手往主殿中走去。

    这家伙有毛病吧?

    朱器圾满脸懵逼的跟了上去。

    主殿大堂里面东西很多,什么米缸、饭桌、凳子,水桶、锅碗瓢盆等等,摆放的整整齐齐,唯独就是没有靠背椅。

    福山王朱器塽皱了皱眉头,冷哼道:“你堂堂一个郡王府连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吗?”

    这还不是你们母子干的好事。

    朱器圾面无表情的指着自己的卧房道:“靠背椅里面倒是有一把。”

    福山王朱器塽闻言,也不答话,又背负双手,昂头往里走去。

    卧房中的确有把靠背椅,但也就一把而已,还是朱器圾练字的时候坐的。

    福山王朱器塽一屁股坐上面,稍微挪动了一下肥胖的身躯,这才板着脸,威严道:“四弟,听说你疯了?”

    你才疯了呢,你全家都疯了。

    朱器圾面无表情的道:“只要没人惹我,我还是不会发疯的。”

    福山王朱器塽冷哼了一声,随即便如同训孙子般的教训道:“你打县令是不对的,你知道吗?”

    关你屁事。

    朱器圾干脆装出满脸呆滞的样子,来了个一声不吭。

    福山王朱器塽紧接着又严厉的教训道:“皇上没追究你,那是看我们唐王府的面子。你这么胡作非为,丢的是我们唐王府的脸,你知道吗?今天,我这个做二哥的就要代替父王,好好来教训教训你。”

    切。

    你是郡王,我就不是郡王了?

    你教训我一下试试。

    朱器圾干脆把鼻孔朝着天上,看都不看他了。

    福山王朱器塽见状,微怒道:“你不要以为,引起皇上的注意,引起父王的注意,你就能继承王位了。你二哥我还没死呢,你就不要做梦了。”

    谁想继承唐王之位了?

    你他吗是不是吃错药了?

    朱器圾这会儿是明白了,张氏这帮人还不打算放过他,还想弄他呢。

    这次,必须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才行。

    好让他们知道,老子是疯的,你们惹不起!

    他看着屋顶横梁,仔细琢磨起来。

    怎么才能给这些家伙一个深刻的教训呢?

    福山王朱器塽见状,鼻子喷着气,怒火中烧道:“你要知道,你娘就是个穷秀才的女儿,我娘可是医圣的后人,你跟我,根本就没得比,知道吗?”

    朱器圾依旧看着横梁,什么都没说。

    他正考虑问题呢。

    福山王朱器塽来气了,直接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张能举那是我堂舅,你知道吗?你竟然上奏皇上,害得他丢了性命!他不就想让你的女人给他做小妾吗,你让给他不就得了。”

    卧槽!

    会说人话吗?

    你他吗原来是在逼我发疯啊!

    朱器圾低下头来,冷冷的盯着福山王朱器塽道:“你是想逼我发疯?”

    福山王朱器塽貌似吓得缩了缩脖子,嘴里却傲然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难道还敢打本王不成?”

    打你?

    自己如果打了他会怎么样?

    明白了!

    这家伙就是要逼自己发疯打他,然后把自己抓到老唐王跟前,说,这家伙疯了,连王兄都打,必须关起来!

    跟我玩这招?

    你这个白痴!

    朱器圾看了看福山王朱器塽腰子上挂的宝刀,突然抬手道:“你等下。”

    说完,他直接往自己卧榻旁走去。

    这东西,他也有。

    不过,他不喜欢挂腰子上,因为这玩意太沉了。

    十几斤重的东西,挂腰子上,走路都不方便。

    很快,他取下挂在床边的宝刀,拎手里,走了回来。

    福山王朱器塽见状,不由吓一大跳

    他只是想逼朱器圾发疯,打他几下,留下的印记什么的,然后便叫人进来制住朱器圾,押去唐王府,找老唐王告状。

    他可不敢让朱器圾砍他几刀!

    他吓得满脸惊恐道:“你,你,你想干什么?”

    你不就想逼我发疯吗?

    好,我疯给你看!

    朱器圾直接拔出宝刀,撸起袖子,咬牙切齿的盯着福山王朱器塽,疯狂的道:“是你逼我的!”

    啊!

    福山王朱器塽吓得,蹭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拔出宝刀,颤声道:“你,你别乱来啊!”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你踏马的!

    朱器圾举起宝刀,对着自己另一条胳膊就是一刀砍下去!

    他看似疯狂,心里还是很有分寸的。

    他并没有真的狠狠一刀砍自己胳膊上,他只是假装用力砍下去,临到快砍到自己胳膊了,他却是很巧妙的收住了劲,拖刀一抹

    “噗”

    他胳膊上顿时鲜血狂涌。

    啊!

    就算只是割破点皮肉,那也疼啊!

    朱器圾突然间把宝刀连带刀鞘往地上一扔,又把胳膊上的血往福山王朱器塽脸上一甩,随即便转身往外跑去。

    边跑还边惊恐的叫道:“赵伯,救命啊!”

    哐,的一声,他直接撞开房门,冲了出去。

    外面赵正道父子和福山王朱器塽的护卫见此情景,不由吓了一大跳。

    这怎么回事,小王爷胳膊上怎么这么多血?

    赵正道探头看了看屋里手握宝刀满脸鲜血的福山王朱器塽,连忙拔出绣春刀,挡在朱器圾跟前,恼怒道:“王爷,怎么了?”

    朱器圾连忙从蟒袍上撕下一块布条,胡乱把伤口一扎,随即假装惊恐道:“赵伯,快,快跟我回南阳,我二哥要杀我,只有我父王能救我!”

    说完,他又撒开腿往马厩跑去

    赵正道连忙对自己两个儿子匆匆吩咐道:“你们快带着孙伯一家去附近老百姓家里躲一躲。”

    说完,他便跟着朱器圾往马厩跑去。

    这到底怎么回事?

    福山王朱器塽的护卫都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临来的时候,福山王之是交待,如果浙川王发疯打人,他们便冲进去将其制服,然后押解到唐王府就行了。

    这会儿福山王竟然拔刀把浙川王给砍伤了,还说要杀了浙川王!

    这到底什么情况?

    直到马蹄声响起,满脸呆滞的福山王朱器塽才回过神来,失声道:“糟糕,这个疯子要去父王面前告我黑状!快,快,快跟我追。”

018 老唐王气疯了

    浙川通往南阳的官道上,正上演惊心动魄的一幕。

    两拨人马一前一后,都在策马往南阳方向狂奔。

    前面,是浙川郡王朱器圾和一个护卫。

    浙川郡王朱器圾是满身是血,满脸惊恐,貌似被追杀的样子。

    后面,是福山郡王朱器塽和好几个护卫。

    福山郡王朱器塽是满脸是血,满脸焦急,貌似正拼命追赶浙川郡王呢。

    这什么情况?

    福山郡王朱器塽追杀浙川郡王朱器圾!

    好大个瓜啊!

    简直是百年难遇的大瓜啊!

    很快,整个南阳府便传遍了。

    当然,老百姓传的再快也没有策马狂奔快。

    不到半天时间,朱器圾便已经带着赵正道冲进南阳府城,冲到唐王府大门外。

    唐王府大门口的护卫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呢,朱器圾已经从马上滚下来,跌跌撞撞往王府中跑去,边跑还边惊恐的大叫道:“父王,救命啊,二哥要杀我!”

    啊?

    沿途不管是护卫还是家丁都惊得目瞪口呆。

    二王子要杀四王子!

    什么情况?

    朱器圾说的,他们并没有怀疑,因为这会儿朱器圾已经弄得自己蟒袍上到处是血了,那样子,着实吓人。

    四王子都伤成这样了,自然没人敢拦他。

    不一会儿朱器圾便已经冲到老唐王卧房外面。

    到了这,他又是一咬牙,偷偷把胳膊上的布条一扯。

    哗啦,一下,他的胳膊又变得血如泉涌。

    房门两边的护卫其实早听见他的嚎叫声了,这会儿再一看他这副模样,自然不会拦着他。

    他直接推开房门,冲到老唐王榻前,一把抱住正斜躺那里假寐的老唐王,惊恐的大叫道:“父王,救命啊,二哥要杀我。”

    啊?

    老唐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看,这不幺儿吗?

    什么杀什么?

    咦,手上怎么湿了

    他下意识抬起手一看

    卧槽,满手是血。

    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幺儿受伤了!

    他满脸心疼道:“幺儿,你这是怎么呢,谁把你伤成这样了?”

    晕死!

    这么迷糊?

    朱器圾无奈,只能再次装出惊恐的样子,焦急的道:“父王,救命啊,二哥要杀我啊!你快点叫人保护我啊,他带着人追过来了!“

    啊?

    老唐王见状,愣了一下,这才对着外面嘶嚎道:“任国成,护驾。”

    哗啦一声,门外顿时涌进来好几个护卫。

    没过一会儿,又是哗啦一下,门外又涌进了一堆护卫。

    护卫统领任国成越过众人,来到老唐王榻前,匆匆拱手道:“王爷,小的护驾来迟,请恕罪。”

    还什么罪什么啊?

    老唐王迷迷糊糊的看了看朱器圾的胳膊,忍不住心疼道:“幺儿,要不先叫人过来先给你包扎一下吧,看你,都流了这么多血了。”

    朱器圾惊恐的摇头道:“孩儿不要他们的人治,孩儿怕他们下毒。”

    说完,把布条胡乱一扎,又惊恐的看向门外。

    老唐王就算是再迷糊也明白了,这是张氏和其两个儿子想合起来把幺儿给杀了!

    他顿时气得颤声骂道:“这帮畜生,本王还没死呢,就开始兄弟相残了!”

    嘿嘿嘿嘿,我这刀没白挨,这下你们麻烦大了。

    朱器圾表面上是满脸惶恐,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福山王朱器塽这个气啊。

    他本来是想下套坑朱器圾的,没想到,反被这小子反过来下了个套。

    唉,没办法,他着实没想到,这小子疯起来竟然连自己都砍!

    这小子跑父王跟前会怎么说他自然清楚,所以,他是紧追不舍,一路从浙川追到了南阳,一路从浙川王府追到了唐王府。

    可惜,他太肥了,马都有点扛不动,等他赶到唐王府,朱器圾早跑进去告黑状去了。

    还好,王府除了老唐王身边的护卫,其他的护卫基本上都被张氏给收买了,所以,一路走进王府,并没有什么人拦着他。

    他气喘吁吁的跑进老唐王的卧房一看,好家伙,一大堆护卫已经围成了一个半圆,护在榻前,朱器圾正装作满脸惊恐的样子浑身颤抖的看着他呢。

    你他吗也太能演了吧?

    你怎么不去梨园唱戏啊!

    福山王朱器塽气得,差点没破口大骂。

    他还没破口大骂呢,老唐王却是一把拨开朱器圾,指着他怒骂道:“畜生,你想干什么吗?我还没死呢,你就想杀你亲弟弟!”

    我!

    福山王朱器塽满脸委屈道:“父王,我没有啊,是他自己拔刀把自己砍伤的。”

    早就料到你会“狡辩”了。

    朱器圾趁老唐王还没反应过来,便装作大吃一惊道:“你,你说什吗?我自己砍自己?明明是你趁我不注意,一刀往我脖子上砍过来,我用手挡了一下,胳膊都差点被你砍断了!”

    你!

    福山王朱器塽还没来得及急解释,老唐王又指着他怒骂道:“畜生,这可是你亲弟弟,你竟然下得去手,你这个畜生,气死本王了!”

    我!

    福山王朱器塽带着哭腔解释道:“父王,我真没有啊,他撒谎啊,明明是他自己拿着刀把自己砍伤的。”

    再给你加把火。

    朱器圾假装气得浑身颤抖道:“我撒谎?我为什么要撒谎?我在自己的王府待的好好的,你突然跑过来,还硬要拉着我单独进卧房说话,不是想杀我,是想干什么?还我撒谎?我没去找你吧?我没跑到你福山王府砍自己一刀吧?”

    这!

    福山王朱器塽哑口无言。

    他跑去浙川王那里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的,怎么解释?

    老唐王见状,气得怒吼道:“来人,把这个畜生给本王绑了,打入大牢。”

    一旁的护卫还没来得及绑人,侧妃张氏突然从外面冲进来,护住自己的儿子,焦急道:“慢着!王爷,这是怎么了,你为什么要抓器塽?”

    老唐王见状,气得疯狂怒吼道:“还怎么了,你们干的好事!把这个畜生给本王绑了,打入大牢,你们没听见吗?本王还没死呢,这唐王府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妇道人家来做主了?”

    一旁的护卫闻言,连忙冲上去把福山王朱器塽给绑了,拖着就往外走,任凭张氏怎么阻拦,怎么哭喊,都没用。

    这些护卫可没被她收买。

    外面的护卫是被她收买了,那也只是得她点好处,帮她办点小事而已,真要那些人违背老唐王的命令来帮她,那是不可能的。

    张氏看着自己的儿子已然被拖出卧房门了,连忙又转过身来扑到床前哭喊道:“王爷,器塽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你要把他抓起来?”

    她是真不知道,因为福山王朱器塽跟浙党派来的人谈过之后便直接跑浙川去了,根本就没跟她商量。

    一年五万两,这家伙想独吞!

    还在这装呢?

    老唐王真的快气疯了。

    你们合起伙来想杀幺儿,你还跟我装什么都不知道?

    他指着张氏,疯狂吼道:“给本王滚出去,再不滚,连你一起抓!”

019 拿这疯子没办法

    福山王朱器塽这个没用的东西,为了求老唐王把他放了,竟然什么都招了。

    原来,他是受了京城都察院御史刘廷元的蛊惑,才跑到浙川郡王府,找朱器圾麻烦的。

    刘廷元是谁,这会儿朝野上下大多数人都知道。

    因为这会儿的齐楚浙党和东林党那都是明目张胆的结党相斗,谁都不会隐藏自己的身份,让人搞不清其到底属于哪一党。

    比如,这会儿官场上的人都知道,顾宪成是东林党首领,顾允成、高攀龙、安希范、刘元珍、钱一本等是东林党的元老,原内阁首辅叶向高是偏向东林党的。

    同样,官场上的人也知道,刘廷元是浙党首领,现任内阁首辅方从哲不但是浙党元老,还是齐党首领亓诗教的座师。

    福山王朱器塽一招,可把老唐王吓一跳,幺儿这是得罪朝中如日中天的浙党了啊!

    他当即便派出护卫统领任国成,带着人来到浙川郡王府问朱器圾是怎么得罪浙党的,同时警告朱器圾,再也不要去招惹这帮朝中的掌权人物了。

    朱器圾是怎么得罪浙党的呢?

    这个问题,他稍微想一下就明白了,四川盐科提举司那帮人的后台就是浙党。

    浙党这是要借刀杀人,收拾他呢!

    看样子,人家是不想每年“卖”他五百万斤私盐啊!

    卧槽尼玛的,浙党怎么了,老子怕你们不成,逼急了,老子真写封奏折,让刘若愚安排人送到万历的案头,就问你们怕不怕?

    当然,他不会轻易这么干,因为一年五百万斤私盐是他起家的资本,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弄得鱼死网破。

    他也没跟任国成说什么,他只是指着寒碜的王府告诉任国成,他是想讹盐科提举司那帮人一点银子来修建王府。

    这点倒跟福山王朱器塽招的连上了,因为刘廷元给福山王的报酬就是一年五十万斤私盐的买卖。

    任国成跑回去跟老唐王一说浙川郡王府的惨状,老唐王更是把侧妃张氏恨得牙痒痒,他为了让幺儿不再为了修建王府去胡乱讹人家钱,甚至专门命人送来了一万两银子。

    朱器圾收到这银子,着实有点哭笑不得。

    这一万两,用来修建郡王府是够了,但是,用来暗中发展实力,准备靖难,却是杯水车薪。

    浙党摆明了不想每年“卖”他五百万斤私盐,怎么办呢?

    他想了想,还是写了封密信,让赵正道快马加鞭,送去郧阳,亲手交给了刘若愚。

    几天后,还是京城都察院衙门,刘廷元正坐在值房中发呆呢,一个小太监突然走进来,将一个信封恭恭敬敬的摆他跟前的桌子上,然后,便一声不吭的退了出去。

    这小太监,应该是宫里派来传皇上口谕的。

    问题,这家伙为什么一声不吭,留下个信封就走了呢?

    皇上会给他写信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刘廷元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信里面写的,一般人估计看不懂。

    但是,他却是看一眼就懂了。

    信上是这么写的。

    明人不说暗话,本王浙川朱器圾。

    奏折,本王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试试看,下个月,本王如果没看到东西,结果会怎么样!

    卧槽尼玛啊,还明人不说暗话,你下面这句就是暗话好不。

    你他吗的,竟然敢威胁我!

    刘廷元是气得咬牙切齿,但是,他却拿这疯子一点办法都没了。

    因为,福山王朱器塽被老唐王关起来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福山王朱器塽真会跑去杀朱器圾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这家伙就算再蠢也不可能为了几万两银子干出这种蠢事来。

    他也没让福山王杀朱器圾,他只是让福山王想办法坑朱器圾一把,坑得朱器圾被老唐王关起来而已。

    没想到,结局竟然是这样。

    朱器圾没被老唐王关起来,福山王朱器塽反而被老唐王关起来了。

    这疯子,太可怕了,疯起来竟然自己都砍!

    怎么办呢?

    他坐在那里皱眉沉思了半天,最终还是一咬牙,起身往外走去。

    这事,他已经无法做主了,他只能去找真正的大佬请示了。

    他坐上都察院的马车,很快就来到了皇宫之中,来到了内阁首辅方从哲的值房门外。

    这个时候,方从哲很忙。

    因为万历这个奇葩皇帝不但自己不上朝,还变着法的跟他们这些文臣过不去。

    万历朝中后期,内阁,大部分时候都只有两个大学士,一个是内阁首辅,一个就是内阁次辅,再多,万历是打死都不批的。

    这个奇葩皇帝,貌似就是要累死文臣中这权力最大的官儿!

    方从哲进内阁的时候,原本还有个首辅叶向高的。

    但叶向高被浙党弹劾来弹劾去,弹劾的烦了,连交了七十多份辞呈,执意要回乡养老,万历没办法,也只能准了。

    所以,这会儿,大明内阁,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一个人一天写几百封奏折的票拟,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

    方从哲听到外面的通传声,也是只简单的说了声“进来”,手中的笔并没有放下,眼睛也没有离开奏折。

    刘廷元轻手轻脚的走进去,直到方从哲写完一份票拟,抬起头来,他才凑到方从哲耳边,低声道:“首辅大人,南阳唐王府浙川郡王想以一分银子的低价从四川盐科提举司购买井盐,他胃口还不小,一年想买五百万斤。”

    这些皇室宗亲,真狂的没边了。

    方从哲只是稍微想了想便直接问道:“你们是不是被他抓住把柄了,不卖给他会怎么样?”

    刘廷元小心的道:“他说要直接上奏皇上。”

    方从哲眉头一皱,又问道:“你们没办法解决他?”

    刘廷元略带惭愧道:“没办法,朝廷上那一套对他没用,我们也试着找过唐王府的人了,结果,反被他咬了一口。”

    方从哲闻言,不由微微吃惊道:“一个郡王,这么厉害?”

    刘廷元掏出朱器圾的威胁信,恭敬的递给方从哲,随即小心的道:“他已经知道是我们了,这是他让宫里传圣谕的太监送给我的信。”

    方从哲展开信纸,扫了一眼,又皱眉考虑了一下,便果断的道:“算了,给他吧,这种人,野心迟早会暴露的,到时候,他自然会得到应有的教训!”

    他认为,这种小事,真的犯不着跟人拼个鱼死网破,五十万两,对整个浙党来说,真的不算什么,浙党掌权之后,各种收益,多了去了。

    再说了,私盐的收益也不是他一个人得,每年损失的五十余万两,分摊到他这里最多也就几百两而已,根本不值一洒。

    首辅方从哲的官场智慧根本不是刘廷元这种七品御史能企及的,他说算了,那就绝对不要再搞了。

    刘廷元微微点了点头,恭敬的退了出去。

020 今天你疯了吗

    曹光道是真没想到,他们的后台,如日中天的浙党,竟然会屈服于一个小小的郡王。

    一年五百万斤私盐啊,等于一年白给人家送五十万两雪花花的银子,就算是他,也舍不得啊!

    不过,他也没办法。

    上面都下令了,他只能老老实实押着二十万斤私盐,送往浙川。

    这次,他们雇的还是石柱宣慰使手下的白杆兵,因为白杆兵纪律严明,身强体壮。

    更重要的,白杆兵打起仗来,那是出了名的不要命,有他们护着,什么山贼马贼都不敢来夺盐。

    一行百余辆马车,上千人马,在大巴山中穿行了十余天,终于赶到了浙川。

    曹光道是真有点怕浙川郡王,但是,盐还得给人家送上门,要不然,人家发起疯来,他们可就全完了。

    送盐的队伍这么壮观,沿途看热闹的百姓都不知道有多少,朱器圾自然是早就收到消息了。

    他就站在王府门口等着。

    曹光道一看到这疯王,脸上就忍不住露出惊恐之色,他鼓起勇气,走上前去,小心的拱手道:“王爷,二十万斤,给您送来了。”

    朱器圾牛逼哄哄的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后面的在准备了吧?”

    曹光道连连点头道:“在准备了,在准备了,下个月,分两批,每批二十五万斤。”

    朱器圾满意的点头道:“很好,你们讲信用就好。”

    你这疯子,我们惹不起啊!

    曹光道又小心的问道:“王爷,这盐给你卸哪里啊?”

    朱器圾一本正经道:“当然是卸范荣那里去,本王又不是做生意的,拿了这些盐有什么用。”

    好吧,你是疯王,你牛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曹光道毫不犹豫的挥手道:“走,去范家库房。”

    领队的还是马祥麟,他并没有跟朱器圾说话,不过,临走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朝朱器圾挤眉弄眼的,好像有什么事要告诉这位小王爷一般。

    朱器圾看着长长的车队,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兴奋之色。

    私盐终于到手了,起家的资本,有了!

    他正站那里暗自兴奋呢,车队后面,一辆马车突然拐出来,从他身边蹭过去,直接进了王府。

    咦?

    这谁啊?

    这辆马车并不是那种装货的平板马车,而是那种载人的篷车,所以,他压根就看不见马车里的人。

    他跟着马车走进去,好奇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赶车的汉子从马车上跳下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才拱手道:“末将秦民屏,参见王爷。”

    秦民屏?

    秦良玉的弟弟!

    这是替丈母娘来看女婿吗?

    朱器圾正好奇呢。

    马车的帘子突然被人从里面掀开了,一个小姑娘嗖的一下从马车上蹦下来,走到他面前,怯生生的看着他。

    卧槽。

    肤白貌美大长腿,樱桃小嘴柳叶眉......。

    小姑娘,好漂亮啊!

    朱器圾忍不住好奇道:“你是?”

    那小姑娘有些后怕道:“你就是那个疯了的小王爷?”

    什么疯了的小王爷,小姑娘,你听谁说的?

    朱器圾有些不服道:“谁说我疯了?”

    那小姑娘有些天真道:“我爹啊。”

    朱器圾忍不住好奇道:“你爹是谁?”

    那小姑娘有些惊奇道:“我爹是谁你都不知道,我爹就是石柱宣慰使啊。”

    卧槽,马千乘的女儿!

    不会吧?

    朱器圾小心的问道:“你爹有几个女儿?”

    小姑娘傲娇道:“我爹当然就我一个女儿。”

    “噗”。

    这是我老婆!

    不对,这就是我预定的王妃!

    朱器圾大惊道:“你不是才十一岁吗?”

    这小姑娘,个子都快赶上他了,怎么可能十一岁。

    小姑娘好奇道:“谁说我才十一岁?”

    朱器圾呆呆的道:“你哥啊,马祥麟啊,你到底多大了?”

    小姑娘又傲娇道:“我都十二了好不。”

    十二岁,你长这么高!

    你这都快一米七了吧!

    朱器圾都愣住了。

    小姑娘却是停不住嘴,好奇道:“听说你经常发疯?”

    你怎么老提这个,我不是疯子好不?

    朱器圾下意识道:“谁说的?”

    小姑娘不假思索道:“我爹啊!”

    呃!

    好吧。

    这么漂亮个小姑娘可不能把他当个疯子,特别,这还是他预定的王妃。

    朱器圾连忙解释道:“这个,我也不是经常发疯,没人气我,我是不会发疯的。”

    哦,原来是这样。

    小姑娘又好奇道:“那,今天你疯了吗?”

    什么叫今天你疯了吗?

    我真不是疯子!

    朱器圾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好好的,我怎么可能发疯。”

    小姑娘拍了拍胸脯,庆幸道:“哦,还好,还好,你要发疯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晕死。

    这坑爹的岳丈,怎么把自己说的如此不堪!

    朱器圾摇了摇头,尴尬道:“对了,你叫什么啊?”

    小姑娘毫不犹豫道:“我叫马瑞伶,我哥没有跟你说吗?”

    祥瑞?

    马祥麟,马瑞麟!

    朱器圾有些难以置信道:“这个,女孩子也用麒麟的麟?”

    小姑娘立马撅着嘴道:“你才麒麟的麟呢,我是聪明伶俐的伶!”

    呃。

    好吧。

    接下来,该说点什么呢?

    朱器圾发现,面对这个未来的王妃,他竟然有点小紧张。

    他正站那发呆呢,突然,有人拉着他的衣袖,激动的问道:“王爷,这位就是娘娘吗?”

    娘娘?

    朱器圾好奇道:“什么娘娘?”

    王氏激动的颤声道:“王妃娘娘啊。”

    呃。

    算是吧。

    朱器圾小脸一红,微微点了点头。

    “哎呀,真是王妃娘娘啊!”

    王氏立马忍不住扑上去,拉着小姑娘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起来。

    “哎呀,好漂亮的小娘娘啊!”

    刘氏也忍不住扑上去,拉着小姑娘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起来。

    这时,赵正道和孙继文也走上前来,跟一旁的秦民屏客客气气的聊起来。

    这场面,就如同相亲一般,而且还是带双方家长的那种。

    这位就是小王妃,小王爷的正牌媳妇啊!

    石柱宣慰使虽然是土司,那也是堂堂三品的武职啊,跟小王爷那叫一个门当户对啊!

    王氏和刘氏是越看越喜欢。

    众人聊着聊着,刘氏突然走过来,低声道:“王爷,您看,这王妃娘娘第一次上门,我们也没什么好送她的,要不,我们支一百两银子,带王妃娘娘去买点东西?”

    一百两能买个什么?

    朱器圾豪气干云的挥手道:“带一千两去吧,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要心疼钱,以后,我们有得是银子。”

    好嘞!

    刘氏欢天喜地的去了。

    很快,她就带着三个小伙子,扛着几包银子过来了。

    众人正要欢天喜地的出门买东西呢,朱器圾突然抬手道:“等等,你们可千万不能说娘娘是马将军的女儿啊!”

    这个是忌讳,让朝廷知道了可不好。

    王氏缓缓点了点头,有些为难道:“要是人家问起,我们怎么说呢?”

    朱器圾想了想,随即问道:“对了,你外公干嘛的?”

    马瑞伶忍不住得意道:“我外公可是忠州名宿,鸣玉逸老,书香门第,学富五车......。”

    行了,行了,可以了。

    朱器圾点头道:“这个身份不错,就用这个,不要告诉别人你爹是谁啊。”

    王妃娘娘出府买东西了!

    浙川县城再次万人空巷。

    这辈子,能看见个王爷,再看见个王妃,那简直是死而无憾啊!

    于是乎,王氏、刘氏和马瑞伶这一行,走哪儿都是惊叫声和欢呼声,商家一听说是王妃娘娘第一次上门,很多都不肯收钱,王氏和刘氏硬要塞钱他们就买一送一,使劲送。

    还好,王氏和刘氏的儿子那都是壮小伙,要不然,人家送那么多东西,他们还真搬不回来。

021 疯了

    浙川县城是欢声笑语,热闹非凡,南阳唐王府却是人心惶惶,死气沉沉。

    侧妃张氏被老唐王冷落以后,整个人那简直就跟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成天阴沉个脸,眼睛看人的时候都是绿油油的,瘆人的很。

    她心里那个恨啊!

    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眼看着唐王府就要被他们张家给控制了,却突然蹿出个小疯子,把她的事全给搅黄了。

    现在,老唐王已经开始厌恶她了,她儿子福山王朱器塽也被关起来了,甚至,老唐王还想将世子朱器墭放出来。

    这是你们逼我的!

    世子朱器墭如果放出来,张家就完了!

    她心里很清楚,她是怎么陷害世子的,又是怎么折磨人家的,世子放出来,那还不疯狂报复啊!

    不行,绝对不能让世子活着走出大牢!

    张家,还真是医圣张仲景后人中的一支,不过,他们这一支并不擅于医人,他们,擅长使毒!

    唐王府发生的怪事,都跟他们张家有关。

    比如,老唐王的正室王妃为什么没有生下一儿半女。

    又比如,老唐王宠爱的侧妃李氏,也就是朱器圾的生母为什么会郁郁而终。

    再比如,老唐王其他侧室甚至是小妾为什么都没有生育能力。

    等等。

    张氏布局了这么多年,自然不愿意功亏一篑。

    所以,老唐王跟她翻脸之后,她便定下了一个相当疯狂的计划。

    这天,她将亲信陆氏单独招至卧房,阴阴的问道:“小蓉,这么多年了,本娘娘待你不薄吧?”

    老妈子陆蓉连忙点头道:“娘娘对我简直恩同再造。”

    张氏又阴阴的道:“本娘娘想让你去办件事情,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你愿意去吗?”

    老妈子陆蓉毫不犹豫道:“娘娘您说,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不会皱下眉头。”

    很好。

    张氏阴阴一笑,随即附耳对老妈子陆蓉道:“你如此这般......。”

    老妈子陆蓉闻言,不由抬头惊恐的看了张氏一眼。

    张氏见状,略带癫狂道:“怎么,你怕了?”

    老妈子陆蓉闻言,咬了咬牙,摇头道:“不怕,为了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张氏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塞老妈子陆蓉手里,然后冷冷的道:“去吧。”

    老妈子陆蓉接过密信往怀里一塞,转身往外走去。

    她直接走出唐王府,来到了张家大院门外,将张氏交待的暗语与门房一说。

    一阵通传之后,张家的家主,也就是侧妃张氏的哥哥张宗昌亲自迎了出来,将她迎到了一间密室当中。

    这个时候,老妈子陆氏才从怀里掏出密信,亲手交给了张宗昌。

    张宗昌打开密信一看,浑身不由一颤,脸上同样露出惊恐之色。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密室墙上一个暗格,取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箱子。

    箱子里面,是几个精致的瓷瓶。

    他又犹豫了一下,这才颤手拿起一个瓷瓶,塞进老妈子陆氏手里。

    陆氏什么都没说,将瓷瓶往怀里一塞,转身就走。

    张宗昌却是脸色阴晴不定的站那里想了半天,这才掏出火折子,将张氏的密信烧成灰烬。

    老妈子陆蓉回到王府之后,便直接来到了大牢外专给犯人做饭的厨房之中。

    这时候已经临近黄昏,一个老妈子正在里面给犯人做晚饭呢。

    唐王府的大牢里面其实就关了三个人,除了唐王世子朱器墭和世孙朱聿键就是新关进来的福山王朱器塽了。

    福山王朱器塽的饭食自有侧妃张氏安排人送,所以,这老妈子每天还是只需做两人份的猪食便成。

    这所谓的猪食其实就是糠米。

    糠米是古代特有的一种产物,因为这个时候并没有机械去壳工艺,大批量的谷物去壳,靠的还是石磨这种原始的设备。

    用石磨给谷物去壳,不但麻烦,还会将很多的谷物都一起碾碎,所以,石磨给谷物去壳之后便会留下很多碾碎的谷壳和碎米,这种混合物就是糠米了。

    古代,这种糠米很多,也很便宜,售价还不到大米的十分之一,所以,很多人家都用来喂猪。

    当然,也有很多穷苦人家就把这个当为主食。

    老妈子陆蓉走进厨房之后只是略微扫了一眼,便冷冷的道:“出去。”

    厨房里的老妈子虽然也是个老妈子,但是,身份和地位却根本没法跟老妈子陆蓉相比,因为人家是侧妃张氏的亲信啊!

    这老妈子压根就不敢吭气,直接就转身出去了。

    陆蓉看着老妈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这才掏出怀里的瓷瓶,将里面的粉末全部倒进煮糠米的锅里,然后又拿起锅铲使劲搅和了几下,直到粉末全部消失了,她才收起瓷瓶,走到厨房外,冷冷的对那老妈子道:“此事,不许跟任何人提起,不然,要你全家性命!”

    唐王世子朱器墭那也是个倒霉蛋,他甚至比老幺朱器圾还倒霉。

    朱器圾好歹还在外面自由自在,他却是在几年前莫名其妙的被人陷害,被盛怒的老唐王关进了大牢。

    王府大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阴暗潮湿不说,吃的还是难以下咽的糠米。

    这东西,就是喂猪吃的!

    原本,娇生惯养的唐王世子是不可能吃这种猪食的。

    但是,他怀着满腔的仇恨,他想报仇,他不想死。

    所以,再难以下咽的糠米,他都得吃,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不停的吃,就为能活下去,坚持到出去的那一天!

    可惜,他等不到了。

    因为,侧妃张氏根本就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大牢。

    而且,这次,浙川郡王发了顿疯,直接让老唐王看穿了张氏的面目,从而开始冷落张氏。

    此举,令张氏狠毒的内心,扭曲到了极致。

    张氏已然疯了!

    她竟然直接命人在唐王世子朱器墭和世孙朱聿键吃的糠米里面下毒!

    这天晚上,唐王府的大牢之中,世子朱器墭和世孙朱聿键都因腹痛而呻吟不止,哀嚎了一个晚上。

    可惜,大牢里面除了他们两父子就是福山王朱器塽了。

    酒足饭饱的福山王朱器塽听到他们父子的呻吟之声,只是暗骂了几句便陷入了梦乡,而王府其他人,根本就不会来搭理他们。

    是夜,整个南阳府风雨大作,还未上位的南明隆武皇帝朱聿键冤死唐王府大牢之中。

    天地同悲!

022 树欲静而疯不止

    唐王世子朱器墭和世孙朱聿键死了,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这对倒霉的父子同时死在唐王府的大牢之中!

    朱器圾收到消息,整个人都呆住了。

    张氏这个毒妇,竟然如此歹毒!

    唉。

    他大哥也就是唐王世子朱器墭那是命中注定要被这毒妇给毒死的。

    但是,他大侄子,也就是南明隆武皇帝朱聿键却命不该绝。

    可以说,这个大侄子,是被他间接害死的。

    要不是他发顿疯,让老唐王看清了张氏的面目,兴许,张氏还不至于这么铤而走险,直接把朱器墭父子全部毒死。

    看样子,这毒妇为了夺嗣已经不顾一切了!

    接下来,很有可能,这毒妇会不顾一切来干掉他。

    因为,只要他一死,能继承唐王之位的就剩下这毒妇的两个儿子了。

    到时候,就算老唐王再愤怒,又能如何!

    唉。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原本,他是想猥琐发育一波的。

    因为这会儿私盐已经送过来了,他也慢慢有了起家的资本,可以开始招人了。

    这个时候,张氏这个毒妇却突然间发疯,把唐王世子和世孙全毒死了。

    他可以肯定,张氏下一个目标就是他。

    如果不赶紧收拾这毒妇,他一不小心就会死!

    那么,怎么收拾这毒妇呢?

    唐王世子朱器墭和世孙朱聿键并没有在南阳府掀起太大的波澜,老唐王也没怒到歇斯底里的迹象。

    这就证明,张氏这个毒妇在暗中压着,老唐王并不知道世子朱器墭和世孙朱聿键是被毒死的。

    说不得,只有冒险再去趟唐王府发顿疯,将事实真相揭开了。

    只要真相揭开,老唐王就算再糊涂,也会收拾那毒妇一家子,全力保住他的性命!

    他安排好一切,便带着赵正道出发了。

    来到唐王府以后,他并没有直接去“看”大哥朱器墭,而是直奔老唐王卧房而去。

    老唐王仿佛苍老了许多,人也更迷糊了。

    朱器圾呼唤了好几声,老唐王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他看着眼前的幺儿,精神倒是好了很多。

    朱器圾跟老唐王随意聊了几句之后,突然装出怀念的表情,忧伤的道:“还记得小时候大哥对我可真好啊,经常抱着我去买好吃的,好几年没见大哥了,我想去看看,我想,再看他最后一眼。”

    说着说着,他竟然流出了眼泪。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老唐王跟着流泪道:“嗯,你是该去看看你大哥了,要不然就再也看不到了。”

    朱器圾突然间又装作惊恐道:“可是,父王,我怕啊!”

    老唐王不由惊奇道:“你怕什么?”

    朱器圾装作惊恐到了极致,有点歇斯底里道:“我怕死啊!父王,您想想,如果我死了,您还能传位给谁?”

    老唐王闻言,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过了很久,他才摸着朱器圾的头,坚定的道:“幺儿,别怕,父王陪你一起去。”

    这个时候,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尚未卧病在床之时,整个人都散发出威严的气息。

    他缓缓整了整自己蟒袍,随即朗声道:“任国成,备轿。”

    老唐王所说的轿子就是一个躺椅,两根长长的竹竿。

    两队护卫开路,朱器圾和任国成跟随左右,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大牢里的天井中。

    这个时候,王府里的下人已经准备将朱器墭和朱聿键父子下葬了。

    这两父子并没有享受到藩王下葬的礼仪,天井中也就两口薄薄的棺材,送葬的人好像也就那么几个,甚至,两父子连蟒袍都没换上。

    他们,就那么穿这囚服,躺在两个方桌临时拼起来的台子上,准备进棺材了。

    朱器圾缓缓的走过去,假装愣愣的看着朱器墭的尸体,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奇怪啊,外表竟然看不出一点中毒的迹象!

    或许,这就是没人疑心的原因吧。

    但是,我能肯定,你是被毒死的!

    朱器圾右手缓缓取下隐藏在长袖中的银针,然后鼓起勇气,突然间趴朱器墭身上,嚎啕大哭道:“大哥,你醒醒啊,大哥,我来看你了!”

    他借着身体的掩护,缓缓摸准位置,一咬牙,偷偷将银针插入朱器墭的胃部!

    “哎呦,什么东西?”

    哭着哭着,他突然间捂着胸口蹦了起来,好像胸口被什么扎到了一样。

    老唐王见状,不由吓了一跳。

    他泪眼模糊道:“幺儿,你怎么了?”

    朱器圾微微摇了摇头,满脸凝重道:“大哥身上好像有什么利器扎了我一下。”

    说完,他便缓缓俯下身去,假装摸索了一阵,然后,便抓着银针的头,缓缓向外拔起来。

    “大哥,你在天有灵啊,让银针变黑啊,老弟我就靠这个给你报仇了!”

    心中暗暗祈祷完,他便一咬牙,猛地将银针往外一拔。

    银针前半部,全是黑的!

    朱器圾举着银针,假装癫狂道:“大哥,是你显灵了吗?你这是要告诉小弟,你是被毒死的吗!”

    “啪!”

    老唐王气得一拍把手,狂怒道:“来人,把张氏这个毒妇给本王绑过来。”

    很快,满脸惊恐的侧妃张氏便被绑得结结实实,拖到老唐王跟前。

    老唐王气得浑身发抖道:“说,是不是你下毒把器墭父子毒死的?”

    张氏连连摇头道:“没有啊,我没有下毒!”

    不承认?

    老唐王不由一滞。

    朱器圾见状,连忙拱手道:“父王,让孩儿来吧。”

    老唐王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他当即大喝道:“把做牢饭的给本王绑过来。”

    很快,做牢饭的老妈子便被绑得结结实实,拖到他面前。

    他俯下头去,盯着那老妈子,冷冷的道:“说,是谁指使你下的毒?”

    那老妈子满脸惊恐的瞥了侧妃张氏一眼,随即连连摇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没有下毒。”

    没有?

    给个侧妃上刑可能还要考虑一下,给你上刑,根本不用考虑。

    朱器圾冷哼一声,随即大喝道:“把刑具全给本王搬过来。”

    很快,一个护卫便扛着一大包东西跑过来了。

    朱器圾使了个眼色,那护卫便将布包里的刑具一股脑全倒那老妈子跟前。

    什么鞭子、烙铁、锤子,什么夹手指的,扎指甲的等等,一应俱全。

    朱器圾缓缓蹲下身来,仔细拨弄了一阵,这才冷冷的道:“你想先试试哪样?别急,一样一样来,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反正本王不疼!”

023 敢在本王面前发疯你怕是失了智。

    这小王爷就是个疯子!

    老妈子虽然是做牢饭的,那也是唐王府中人,自然知道这位小王爷有多疯。

    你不疼,我怕疼啊!

    小王爷,您别这样啊!

    她惊恐的看了小王爷一眼,又畏畏缩缩的看了看一旁的侧妃张氏,脸上露出明显的挣扎之色。

    到底是侧妃张氏这个毒妇可怕一点,还是疯了的小王爷可怕一点呢?

    她真不清楚。

    很明显,这老妈子是受到了张氏的威胁,不敢说什么。

    如果是正常人,估计会好言相劝,令其安心。

    但是,我小王爷就不是正常人,自然不用走寻常路!

    她能威胁你,我就不能威胁你吗?

    朱器圾见状,恶狠狠的威胁道:“你说不说,你不要以为能熬住所有酷刑就完事了,你不说,本王不但要活剐了你,还要灭你九族!”

    这,这,这么可怕的吗?

    很明显,这位疯了的小王爷可怕多了。

    老妈子大惊失色道:“别,别,小王爷,我说,我说。”

    你他吗倒是说啊!

    朱器圾厉声道:“快说!”

    老妈子又畏畏缩缩的看了侧妃张氏一眼,这才颤声道:“我真没下毒啊,是娘娘身边的陆氏下的毒,前天下午,她突然跑进厨房,让我滚出去,出来的时候,她还说,要是把这事说出去,就杀了我全家。”

    嘶!

    真相已经浮出水面,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到了侧妃张氏身上。

    张氏见状,立马拿出泼妇的威严,癫狂道:“你们看着我干什么,一个做牢饭的老妈子说的话,你们也信?”

    哎呀,还狂?

    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行,棺材,哦不,陆氏给你逮过来,看你还怎么狡辩。

    朱器圾冷哼一声,随即大喝道:“来人,给本王把陆氏绑过来。”

    很快,陆氏又被绑得严严实实,丢到他面前。

    这陆氏就比做饭的老妈子厉害多了,都到这份上了,她竟然还对着做饭的老妈子威胁道:“你竟然敢胡说八道,污蔑我?”

    做饭的老妈子吓得连连退缩道:“我,我,小王爷,救命啊!”

    哎呀,你个老贱婢!

    朱器圾见状,抬手就想给陆氏来个贱人最喜欢吃大嘴巴子。

    不过,他刚把手抬起来便反应过来了。

    不行,老唐王还在后面看着呢,不能发疯打人。

    他愣了一下,随即冷冷的道:“来人,掌嘴。”

    两旁的护卫队伍里马上飚出一个壮汉,抬手对着陆氏就是一顿连环大嘴巴子。

    “啪啪啪啪啪......。”

    不知道打了多少下,直到陆氏眼中的狂傲之色尽去,渐渐露出恐惧之色,朱器圾才抬手道:“行了,退下。”

    说完,他又蹲下身来,拨弄着刑具,威胁道:“说,是谁让你下的毒?”

    陆氏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她竟然昂起头,无所畏惧的道:“小王爷,奴婢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下毒,奴婢不知道。”

    哎呀,嘴还挺硬。

    行。

    看是你嘴够硬还是本王够疯。

    朱器圾缓缓站起来,冷冷的道:“来人,大刑伺候,捡你们最拿手的上!”

    这年头,什么刑具最容易上手呢?

    当然是夹手指的夹子。

    这东西使用起来很简单,把犯人十根手指往夹具里面一塞,然后使劲往两边拉便成。

    十指连心,那是越夹越疼。

    很快,陆氏便被夹得惨叫起来。

    朱器圾掏了掏耳朵,这才抬手道:“停一下。”

    说完,他又俯下身去,冷冷的问道:“招,是不招?”

    陆氏喘息道:“小王爷,奴婢真不知道要招什么啊!”

    你还不知道?

    行。

    那就让你知道知道。

    朱器圾站起身来,挥手道:“继续。”

    不知道夹了多少轮,也不知道问了多少轮,被夹得死去活来的陆氏终于满脸痛苦的求饶道:“啊,小王爷,别夹了,我招,我招。”

    我还以为你真不怕疼呢。

    朱器圾抬了抬手,随即冷冷的道:“说。”

    陆氏偷偷看了侧妃张氏一眼,随即满脸愧疚道:“是娘娘让我下的毒。”

    成了。

    朱器圾回头对老唐王拱手道:“事情已然水落石出,请父王发落。”

    老唐王狠狠的盯着张氏,颤悠悠的把手缓缓抬起来。

    没想到,张氏竟然歇斯底里的癫狂道:“王爷,他们合着伙演戏骗您呢,两个老婢说是我就是我吗?我好歹也是宗人府登记在册的王室侧妃,您这么听信一面之词,胡乱断案,不怕皇上追究吗?”

    呃!

    老唐王闻言,不由一愣。

    他虽然是藩王,那也不能无法无天,大明可是将法度的,他弄死个平头百姓可能还没什么,要收拾个宗人府登记在册的侧妃,可不能胡来。

    很明显,两个老妈子的证词还不足以定一个王妃的罪。

    他并不是不相信两个老妈子所说的,他是担心皇上追究啊。

    他这个弱点,张氏抓得死死得。

    哎呀,还敢狡辩。

    朱器圾这会儿真生气了。

    他转过来了,盯着陆氏,恶狠狠的问道:“说,毒药是从哪里来的。”

    陆氏一看手上的刑具,顿时老实道:“是从大老爷张宗昌那里取来的。”

    很好。

    朱器圾毫不犹豫的挥手道:“来人,去把张宗昌给本王绑过来。”

    说完,他又走到张氏跟前,盯着她恶狠狠得道:“你不错啊,连自己的亲哥哥都害,好,你继续嘴硬,等下,我让你哥哥尝尝本王的手段。”

    张氏依旧癫狂道:“你,你敢对我大哥用刑?我要去宗人府告你。”

    踏马的,敢在本王面前发疯,你怕是失了智。

    朱器圾当即装出面容扭曲的样子,癫狂道:“对你大哥用刑怎么了,你继续嘴硬啊,弄完你大哥我弄你两个儿子,弄完你两个儿子我弄你三个孙子,你可以试试看,看本王能不能弄死他们!本王正好想给大哥报仇呢,多谢你给我这个机会啊!”

    你!

    张氏慌乱道:“你敢!”

    我他吗就是疯子,有什么不敢的。

    朱器圾当即癫狂的大吼道:“来人,去吧福山王给本王拖出来!”

    这!

    两旁的护卫傻眼了。

    四王子这是要对二王子用刑啊!

    福山王正好就在大牢之中,去不去拖出来呢?

    他们的目光不由投降躺椅上的老唐王。

    老唐王看着朱器圾的背影愣了一阵,紧接着又转头看了看直挺挺躺桌子上的世子朱器墭和世孙朱聿键,把牙一咬,抬手道:“去!”

    好吧,您说去就去。

    两个护卫立马往大牢中疾走而去。

    很快,肥的跟猪一样的福山王朱器塽便被拖过来了。

    朱器圾恶狠狠的盯着张氏,癫狂道:“你看好了,看本王怎么给大哥报仇的!”

    说完,他直接拿起一把竹签,走到满脸惊恐的福山王朱器塽,癫狂道:“来人,先把他手指甲全掀了,再把他脚指甲全掀了,然后用开水给他洗洗手脚!”

    卧槽,你这个疯子,你这是想活活疼死我啊!

    福山王朱器塽吓得哆嗦道:“你,你,你别这样啊,我是你哥,我是你亲哥啊!”

    朱器圾指着躺桌上的世子朱器墭癫狂道:“大哥也是我亲哥,现在,大哥被你们害成这样了,我要给他报仇,你也准备躺上面去吧!”

024 疯王晋级

    这小王爷疯起来也太吓人了!

    他竟然说要把福山王也弄得躺桌上去!

    那不就挺尸了吗!

    两旁的护卫都吓傻了,张氏也被吓得浑身直颤,满脸挣扎,福山王朱器塽更是吓得哀嚎道:“大哥不是我害死的啊,你找我报仇干嘛?”

    朱器圾不管不顾,继续癫狂道:“不是你?你不是主谋也是同谋,来人啊,把他手给本王摁住,本王要亲自给大哥报仇。”

    这?

    两旁的护卫再次齐刷刷的看向老唐王,对二王子用刑,他们真有点不敢。

    老唐王见状,不由犹豫了。

    这个,也是他儿子啊!

    正好,这时候,几个护卫已经押着满脸惊恐的张宗昌过来了。

    朱器圾见状,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他直接拿着竹签来到张宗昌跟前,恶狠狠的道:“说,毒杀我大哥父子的毒药是不是你交给陆氏的?”

    这?

    张宗昌偷偷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随即咬牙道:“小王爷,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什么毒药啊?”

    不知道?

    很好,本王让你知道知道。

    我正想杀鸡骇猴呢。

    朱器圾直接下令道:“把他给本王摁地上,本王先给大哥收点利息。”

    弄这外戚张宗昌王府的护卫还是敢的,几个护卫立马将张宗昌放倒在地,把他两只手推到朱器圾跟前,死死摁住。

    朱器圾挑了根锋利的竹签,把其他的往地上一丢,随即便蹲下身来,对着张宗昌癫狂道:“本王再问你一遍,毒杀我大哥父子的毒药是不是你交给陆氏的?”

    说完,他便将竹签缓缓往张宗昌的左手食指伸去。

    张宗昌吓得哆嗦道:“小王爷,小王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踏马的,你当本王不敢下手是吧?

    乱世生存,不但要疯,还要狠,不但要对自己狠,还要对别人狠!

    今天,本王就拿你练练手。

    朱器圾把牙一咬,直接将竹签一下捅进张宗昌的左手食指里。

    随后,他便拿起锤子,作势要一锤子砸下去。

    张宗昌痛得惨嚎道:“啊,小王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朱器圾癫狂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是吧?好,本王给你提个醒!”

    说完,他举起锤子,直接一锤子砸下去,一颗指甲盖随之飞起。

    “啊!”

    张宗昌痛得惨嚎道:“啊,小王爷,饶命啊!”

    朱器圾又捡起一根竹签,伸到张宗昌跟前,随即癫狂道:“饶命?这才刚刚开始呢!你别急,弄完手指还有脚趾,本王今天要弄不死你,就算你命硬!”

    说完,他又一把将竹签捅进张宗昌的左手中指里。

    “啊!”

    这家伙,太疼了!

    张宗昌一看这小王爷癫狂的样子就知道,他要是不说,这疯子绝对不会停手。

    活活疼死,谁受得了!

    他连忙求饶道:“小王爷,手下留情啊,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

    朱器圾冷哼道:“说,毒杀我大哥父子的毒药是不是你交给陆氏的?”

    张宗昌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惊恐的点头道:“是的。”

    朱器圾又追问道:“是不是张氏让你交给陆氏的?”

    张宗昌又看了张氏一眼,随即绝望的点头道:“是的。”

    这下,看你还怎么嘴硬。

    朱器圾盯着张氏,冷冷的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没想到,张氏竟然还是癫狂道:“你这是屈打成招,我要去告你,我要去告你。”

    踏马的,屈打成招是吧?

    敢在本王面前发疯!

    朱器圾捡起一根竹签,冲到福山王朱器塽跟前,一把将其左手踩地上,嗖的一下,将竹签捅进其左手食指里。

    “啊!”

    福山王朱器塽疼得惨嚎道:“娘,救命啊,疼死我了!”

    这疯子,太可怕了!

    张氏见状,终于崩溃大哭道:“你放了塽儿啊,冤有头债有主,是我叫陆氏下毒的,与塽儿无关,你放了他啊!”

    哼!

    跟本王发疯,本王有得是办法对付你。

    朱器圾把锤子往地上一扔,转身拱手道:“父王,毒妇张氏已经招了,请您发落。”

    老唐王毫不犹豫的下令道:“来人,把毒杀世子和世孙的张氏兄妹和陆氏给本王关进大牢,等本王上奏皇上,再来收拾他们。”

    张氏兄妹闻言,几乎同时往地上一瘫。

    完了。

    全完了!

    福山王朱器塽却是状若癫狂道:“快点,快点把本王的镣铐去了,痛死本王了。”

    他还以为老唐王准备把他放了呢。

    老唐王看了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把这个逆子给本王拖回去,关起来。”

    朱器圾不失时机的落井下石道:“父王,三哥那边如何处置,事已至此,三哥如果知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啊!”

    老唐王闻言,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冷冷的下令道:“任国成,马上派人去把安阳王抓回来!”

    成了。

    毒妇张氏这一家子,终于被收拾干净了,以后,他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暗中对他下毒手了。

    朱器圾闻言,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老唐王盯着他看了一阵,随即缓缓的道:“你先留在这里,处理一下你大哥他们的后事。”

    说完,他直接抬手,示意护卫把他抬回去。

    朱器圾傻眼了,这个后事怎么处理呢?

    还好,王府中就有专门处理这些的官员,他站在那里愣了一阵,相关的官员便收到命令,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

    老唐王回到卧房以后,又对任国成道:“准备文房四宝,让左长史顾清玄过来。”

    很快,左长史顾清玄便疾步而入,走到榻前拱手道:“王爷,有何吩咐?”

    老唐王努嘴道:“你写份奏折,把张氏兄妹毒杀世子和世孙一事如实上奏皇上,另外。”

    他喘了口气,又咬牙继续道:“本王意欲将侧妃张氏及一干从犯斩首示众,请皇上恩准。”

    顾清玄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看样子,这次,老唐王是真下狠心了。

    他连忙走到一边的桌子跟前坐下来,细细与任国成计议了一番,随即便提笔疾书起来。

    没过多久,一封长长的奏折便写好了。

    他起身将奏折递到老唐王跟前,恭敬的道:“王爷,请过目。”

    老唐王结果奏折,仔细看了看,随即点头道:“嗯,任国成,安排人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紧接着,他又威严的道:“立遗诏,本王百年之后,传位于浙川郡王。”

    好吧,这下,福山王和安阳王是彻底没希望了。

025 饿疯了么

    “走快点,你搁地上爬呢,再磨磨唧唧,揍你啊!”

    “这小孩谁家的,赶紧抱上,丢了我们可不管啊!”

    郧阳通往南阳的官道上,一个庞大的队伍正在缓缓前行。

    队伍两侧,是郧阳抚治陈禹谟辖下湖广行都司的屯卫精锐,那数量,约莫有百来人左右。

    队伍中间,是一群衣衫褴褛的老百姓,那数量,怕不有五六百。

    这些人,一个个面黄肌瘦,步履蹒跚,眼神中,满是痛苦和绝望之色。

    他们,就是明末最为可怜也最为可怕的流民!

    万历四十一年,西北大旱,再加上吏治败坏,贪腐盛行,土豪劣绅联合各方势力借天灾之机疯狂兼并土地,无数老百姓因此食不果腹,衣不遮体,陕西、山西等地再次流民四起。

    陕西的流民,流动方向大多都是南边的汉中和安康等地。

    因为这里北有秦岭,南有大巴山脉,这两道屏障,不但阻挡了寒流南来,湿气也不易北上流失,西北大旱,对这里基本没有太大的影响。

    这里也是大明流民最为集中的地区,传闻,流民最多的时候,足足有将近三百万!

    这也是大明朝廷设立郧阳抚治的原因,郧阳抚治,原本就是专为管理四省五道八府九州流民而设。

    数以万计的流民涌来,郧阳抚治陈禹谟顿时头大如斗。

    因为,汉中和安康根本就安置不了这么多的流民,而将流民遣返原籍的话,等于是逼他们去死,必定会激起民变。

    如果处理不当,引发叛乱,他不但仕途完了,脑袋都可能不保。

    无奈之下,他只好将流民疯狂往辖下其他地方赶了。

    正好,这个时候,监军刘若愚暗示,新近就藩的浙川郡王封地数千亩,根本无人耕种,皇上赐给他的山林更是多达数十万亩,也无人去采伐。

    传闻,浙川郡王正到处找人干活呢。

    陈禹谟闻讯,大喜。

    他直接大手一挥,命手下屯卫精锐,将一拨五百余流民,赶去浙川!

    至于浙川郡王到底能不能“吃下”这拨流民,他不管。

    吃不下,你也得给我硬撑下去!

    朱器圾能“吃下”这拨流民吗?

    他当然吃的下,准确的说,他都有点饥渴难耐了,只盼着陈禹谟赶紧把流民给他送过来。

    这会儿,他有得是钱,有得是粮。

    私盐“买卖”,他已经干了好几个月了,银子,他都赚了十余万两了,而且,大多都被他换成了粮食。

    现在,王府里面,光是万石仓就建了十来个,里面,全塞满了粮食!

    他盼啊,盼啊,终于把第一拨流民给盼来了。

    这天,王府里足足架起了十余口大锅,稀饭,粗面馒头,不知道准备了多少,酒菜,也准备了十余桌。

    酒菜,那是给押送流民的屯卫吃的。

    稀饭和粗面馒头,那是给流民吃的。

    不是他太小气,主要,他明白,如果一开始对流民太好,流民就会以为他是个无脑的大善人,后面就很难管束这些流民了。

    所以,他给流民准备的就是陕西老百姓最常吃的稀饭和粗面馒头。

    原本,他以为十大锅稀饭,上百笼馒头,足够五百多流民吃了。

    不曾想,押送流民的屯卫才刚把馒头和稀饭发放下去,前面领到食物的一大半人已然把手里的馒头和稀饭全干完了。

    他们吃起东西来那叫一个恐怖啊,比拳头还大的馒头,几口就吞下去了,滚烫的稀饭,还没吹凉就倒进肚子里了!

    而且,这些人食量都不是一般的大,每人两个馒头一大碗浓浓的稀饭貌似还不够他们打个底的,吃完,他们眼睛还绿油油的盯着空空如也的铁锅呢。

    铁锅边沿还沾了些稀饭,估计,要没屯卫守着,这些人绝对会扑上去舔锅!

    尼玛,这是饿疯了么!

    朱器圾见状,连忙对赵正道和孙继文道:“赵伯,孙伯,你们再辛苦一下,煮上十大锅稀饭,尽量煮稠一点。”

    说完,他这才招呼押送流民的屯卫就坐,准备吃饭了。

    上百屯卫赶了两百余里路,那也饿得不行了,他刚一宣布开吃,众人便放开肚子,猛吃起来。

    这时候,他却没什么胃口了。

    因为这些流民实在是太惨了,饿得面黄肌瘦,摇摇晃晃不说,身上的衣服那简直就跟破布条扎起来的一样。

    两世为人,他还没见过这么惨的呢。

    唉。

    还好这会儿是秋天,要是到了冬天,不知道多少流民会冻死在野外!

    他正坐那发呆呢,突然,一声惊呼响起。

    “可望,可望,快回来啊,那些是官老爷们吃的!”

    “锵!”的一声,他身边的百户突然站起身来,拔出佩刀,挡在他前面。

    原来,这时候,一个大概四五岁的小孩因为嘴馋,偷偷跑到了他桌子附近,而小孩的身后,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精瘦汉子,也追上来了。

    可望?

    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他之所以觉着耳熟并不是因为渴望这部戏,他是觉得可望这名字有点耳熟。

    可望?

    孙可望!

    不会吧?

    他轻轻的拨开跟前的百户,对那汉子亲切道:“你叫什么?”

    那汉子连忙带着小孩,趴地上磕头道:“回王爷,小人名叫孙洪亮。”

    卧槽,真姓孙?

    不会真这么巧吧!

    孙可望可是大西朝的平北将军!

    眼前这么个小鼻涕虫怎么都跟平北将军扯不上边啊。

    难道,只是凑巧名字一样?

    这孙可望还没什么要紧的,因为传说中他人品不怎么好,其他三个,才是最重要的,特别是李定国!

    这个问题,一定要搞清楚。

    朱器圾装出神棍的样子,掐指一算,随即诧异道:“孙李刘艾,东方不败!”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孙洪亮听了,直接懵逼。

    的确,这话就是乱七八糟的。

    朱器圾只是胡乱编两句,为后面的话找个由头而已。

    他又掐指算了一下,这才假装好奇道:“跟你们一起的,可有李姓,刘姓和艾姓之人?“

    孙洪亮闻言,不由目瞪口呆。

    原来,孙李刘艾是这个意思。

    这位小王爷,神算啊!

    他愣了一阵,这才结巴道:“有,有,有,王爷。”

    朱器圾闻言,不由略带兴奋道:“叫他们过来,让本王看看。”

    孙洪亮连忙回头,对着后面的人堆里大喊道:“千户,秀才,铁头,快过来,王爷要见你们。”

    这都什么人啊?

    难道流民里面还有千户?

    不可能吧!

    朱器圾身边的百户都吓了一跳。

    很快,三个汉子便从流民堆里跑过来,趴地上恭敬的道:“小人叩见王爷。”

    这三个人,一个长得相当英武,一个长得相当文雅,一个长得五大三粗,虽然,他们都饿得严重缩水了,身上的衣服也已经破破烂烂了,但是,本身的气质还能看出那么一点来的。

    朱器圾忍不住对着那长相英武的人问道:“你真是千户?”

    那长相英武的汉子连忙回道:“王爷恕罪,千户只是大家给小人取的诨号,小人其实就是个给千户大人种地的屯卫。”

    晕死。

    搞半天,只是个外号啊!

026 这世道能把人逼疯了

    朱器圾着实没想到,这帮流民竟然给人取个千户做外号,也不知是他们想象力太丰富了,还是饿得脑子出了幻觉。

    看样子,这外号秀才的人也不一定是秀才。

    他有点哭笑不得的问那外表文雅之人道:“你不会也不是真秀才吧?”

    那外表文雅之人连忙解释道:“王爷见谅,秀才的确只是小人的诨号,小人也就粗通文墨而已。”

    这铁头就不用问了,头肯定不是铁的。

    好吧,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的儿子。

    朱器圾又装出神棍的样子,神叨叨的道:“本王刚算了下,你们四个的儿子都有望成为无敌猛将,可望已经在这了,其他三个呢,叫过来给本王看看。”

    其他三个?

    地上五人皆是满脸懵逼。

    过了半晌,那英武的汉子才鼓起勇气,小心的道:“王爷,小人还没有儿子,秀才和铁头,也没有。”

    “呱呱呱!”

    天空中一只乌鸦飞过,那叫声,仿佛是在嘲讽他。

    朱器圾这个尴尬啊。

    装逼失败!

    卧槽,有没有搞错?

    玩我呢!

    他愣了一阵,这才不甘心的试探道:“你们,如果有了儿子,准备取名什么呢?”

    还是那英武的汉子率先回道:“王爷,您算得,可能没错,小人希望将来犬子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所以,如果有了儿子,小人准备取名定国,让您见笑了。”

    那文雅的汉子又接着道:“王爷,小人小人希望将来犬子能读出点名堂来,考上秀才,所以,如果有了儿子,小人准备取名文秀,让您见笑了。”

    那五大三粗的汉子,摸着头,呃,呃,呃,呃了几声,也没说出个字来。

    你呃呃呃,呃个屁啊你,看你这憨头憨脑的样子,能取出个好名字那就奇怪了,难怪你儿子叫艾能奇!

    还好,另外三个只是没有出生而已,他并没有搞错。

    这四个人,可得好好拉拢一番,很有可能,以后,他们的儿子就是无敌猛将!

    朱器圾想了想,随即又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啊?”

    那英武的汉子连忙回道:“小人李万雄。”

    那文雅的汉子跟着回道:“小人刘忠和。”

    那五大三粗的汉子憨憨的道:“小人艾铁柱。”

    晕死,还好你不叫艾铁棒!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随即郑重的道:“本王看你们都面相不凡,可堪大用,以后,你们就是本王封地的保长了,你们每人先领二十来户,建两个甲,一应事宜,你们都可以找王府典膳赵正道赵大人。”

    他说的什么保长其实就是保甲制度里面的一个小头领,一般,每保都有十甲,每甲都有十户。

    四人闻言,皆是满脸惊喜,连连磕头道谢。

    朱器圾微笑着上前,一一将他们扶起,随即指着他坐的桌子亲切道:“你们还没吃饱吧,来,跟本王一起吃。”

    说完,他便率先坐了下去。

    四人闻言,却是一动都不敢动。

    开玩笑呢,这会儿是讲尊卑的,别说他们是保长了,就算他们是里正也不敢跟一位王爷平起平坐啊!

    一旁的百户见状,连忙使劲打眼色道:“王爷叫你们坐下,你们就坐下,快点,别磨磨唧唧的惹王爷生气。”

    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位小王爷可是个疯子,敢不按他说的做,小心他发疯啊!

    四人闻言,这才小心的坐了下来。

    朱器圾心里其实就没什么尊卑观念,而且,造反靖难,没有成功之前,就不能在手下亲信面前摆什么臭架子,你要成天板着个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谁给你拼命啊!

    他很是随意的给四人敬了几杯酒又亲切的给小孙可望夹了夹菜,席间气氛便慢慢放开了,孙洪亮等人也在他的刻意引导下,慢慢道出了各自的遭遇。

    他们,是真的惨啊。

    孙洪亮是个农户,家里原本还有几亩薄地,勉强还能维持生计,可惜,近些年来,大旱连连,地里种出来的粮食根本就不够他们一家人吃的。

    无奈之下,他只能把地抵押给乡绅换取粮食,来保住家人性命了。

    这大旱连连,他自然是还不起粮的。

    结果,乡绅直接命人强收了他的地,一颗粮都不给他们留,甚至,他想给人去当佃农都找不到活计,同样因为天旱,那些乡绅地主就不想养太多的佃农,浪费粮食。

    从此,他们一家便过上了吃草根啃树皮的日子。

    最后,他们甚至连草根树皮都没得吃了,因为,啃草根和树皮的人越来越多了,草根,那是芽都没冒出来就被人挖了,树皮,那是刚长出来就被人剥了。

    他饿得没办法,只能带着一家人冒险去传闻中没有受旱灾影响的汉中和安康了,因为大家都说,那里,有得是草根和树皮!

    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途中的艰辛,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李万雄也差不多,他家里原本还有几亩屯田的,可惜,都被千户大人以各种名义吞了,他倒是可以给千户大人种地,奈何,千户大人太小气,给的粮食根本就不够他养活家人。

    特别,一遇到旱灾,那更是能饿死人。

    他父母就在这几年的大旱中饿死了!

    为了保住性命,他也只能带着媳妇冒险往汉中和安康方向跑了。

    刘忠和更不堪,他一个读书人,连秀才功名都考不上,就只能靠给人抄书写春联什么的赚点钱养家糊口了。

    大旱连连,大家都吃不饱,谁还有那闲心买书看,谁还有那闲钱去请人写对联。

    他等于失业了,熬了几年,家里人饿死好几个,不带着媳妇跑出来,他们都得饿死!

    艾铁柱就更不用说了,他就是个铁匠,人家饭都没得吃了,谁还来找他打造铁器,他不带着媳妇往南跑,也得饿死。

    这些人,原本都还能勉强维持生计的,只可惜,天灾人祸,连绵不断,平头百姓,根本就没有活路啊!

    唉。

    这世道,真能把人逼疯了。

    难怪,到了后面,农民起义不断。

    大家都饿得没办法了啊,不造反,就会饿死啊!

    所以,只要有人振臂一呼,便会应者云集,一发不可收拾。

    大家都饿疯了,还怕什么杀头!

    反正,不造反也会饿死。

    还不如跟着人家造反,最起码,还能吃几顿饱饭。

    疯狂点的,还能杀几个土豪劣绅,甚或贪官污吏,一解心头之恨!

027 别人笑我太疯癫

    浙川县城西北方向十余里,群山环绕之中,有一大片荒地,这些,就是浙川郡王朱器圾的封地了。

    原本,雨水充沛的年头,这里还能种出点粮食来,可惜,西北连年大旱,这里的雨水也日渐稀少,粮食种下去,一不小心就会干死。

    所以,这里渐渐变成了荒地,而张氏,正是用这片荒地把朱器圾气得从马上栽了下来。

    朱器圾看着眼前这片属于自己的福地,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这片地好啊,要不是这片地,他还当不上王爷呢,而且,这片地也不是什么都不能种,用来种红薯和土豆就挺合适的。

    红薯和土豆的种苗,他已经在王府里改良过两回了,不管是抗旱性还是产量,都有了显著的提高,而且,他也已经在王府中培植了足够的种苗,三千亩地,终于可以开始种了。

    他看了一阵,这才对赵正道的大儿子道:“国栋,尿的两种玩法,你记住了吧?”

    呃,王爷,您别这么说啊!

    赵国栋尴尬的回道:“小人记住了。”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指着进入这里的山谷小路道:“你带领保长孙洪亮和杨忠和手下的农户在那里建两排院落,每一户一个院子,随他们怎么建,但是,这三千亩地,他们必须好好耕种,土豆和红薯各一半,种苗和粮食我会让国梁给你送过来,尿、坛子、骨头和熟石膏粉,你带人准备,三千亩地需要多少,你自己估算一下,然后,去孙伯那里支银子。”

    赵国栋连连点头道:“小人明白了。”

    朱器圾又看了看正带着流民清理杂草,准备翻地的孙洪亮和杨忠和,这才带着赵国梁,打马往县城中奔去。

    这里,基本不用他管了,红薯和土豆的种苗他都准备好了,剩下就是耕种了,他相信,只要是种过地的农户,在赵国栋的带领下,绝对能把红薯和土豆种好。

    因为,这两样东西种起来本就比水稻和小麦简单,关键就在育苗,这个流程他把住关,其他的,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

    此时,王府已经全面开始建设了,孙继文正带着艾铁柱和其手下的匠户在那里开挖地基,准备石材和木材呢。

    至于王府的面积,对于疯王朱器圾来说,那自然是想建多大,就建多大!

    他已经命赵正道和周围的老百姓商量了,原王府四周的地,他都想要,而原来王府四周稀稀拉拉的住户,他都会给人家银子,让人家去其他地方,找块地,盖新房子。

    这样一来,新郡王府的面积就比较的恐怖了,虽说没占到整个县城的一半大小,但是,三分之一大小还是差不多有的。

    那么,浙川县城到底有多大呢。

    浙川县城,并不是座小县城,因为,这里,也曾有过辉煌的历史。

    说到浙川,可能大多数人都不怎么熟悉,但,说到其前身,却相当的有名,因为这里就是春秋五霸,楚国的故都,丹阳!

    楚国的都城,规模之大,可想而知,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越来越没落,但是,其城池本身的架构却一直延续了下来。

    也就是说,经历了许多朝代更迭,这里的城池或许被摧毁了很多次,但是,每次要重建的时候,基本还是按原来的城池轮廓建起来的。

    明代的浙川县城,那是出了名的地广人稀,城墙圈里的住户,还不到鼎盛时期的一半,县城里面,简直空旷的吓人,随便圈块地,那就是几十亩。

    这或许就是张氏把朱器圾打发到浙川的另一个原因,因为圈地容易啊,随便建个低矮的围墙,圈几十亩地就行了。

    而朱器圾的目标,大致是千亩左右!

    这样其实是违制的,一个郡王府,哪能修这么大,藩王府也不能修这么大啊!

    不过,朱器圾却不管这些。

    我是疯王我怕谁。

    有种,去告我。

    打不死你!

    当然,他也没做得太明目张胆,王府外围,名义上还是给李万雄手下的军户和艾铁柱手下的匠户建的院落,只是中间建了许多王府附属建筑而已。

    至于原来圈下的数十亩地,他准备建个大院子,中间的主殿再扩一扩,四周则建一圈精美的房舍。

    这些,都是留给他未来妃子住的。

    至于为什么建一圈,懂得都懂,不需废话。

    说到这个妃子......。

    他正在那做春梦呢,李万雄突然带着二十余个壮汉出现在他的眼眸。

    他们这是押送完私盐,回来了。

    李万雄一见朱器圾,便疾步上前拱手道:“王爷,范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朱器圾有点心不在焉道:“哦,什么事?”

    李万雄小心的道:“好像是范家小姐想见您。”

    范家小姐?

    那不正是我妃子吗!

    范荣可就这个宝贝女儿,娶了,就是财色兼收。

    说实话,他也很想见人家一面,毕竟,人家可是远近闻名的大美女。

    但是,他却以为,婚前不能见面。

    不是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吗?

    好像,古代人结婚,不揭开新娘子的红盖头,都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

    其实,他搞错了,那是其他朝代的规矩,明朝,并没有这规矩,甚至,明朝还盛行相亲,成亲之前,男女双方基本就见过面的。

    不管怎么样,既然人家想见他,他自然不会客气。

    他是。

    心痒痒。

    屁颠颠。

    一溜烟。

    很快,便赶到了范府。

    范荣亲自把他送到一个精美的院落跟前,然后便掉头,走了。

    呃。

    有点小紧张。

    正好四下无人。

    他整理了一下蟒袍,又摸了摸脸,感觉没什么问题了,这才满心激动的踏入小院中。

    这范家,是真有钱,小院里面,几乎种满了鲜花,各式各样的都有,就跟个花园一样。

    花园中间,小屋门口,一个娇滴滴的美女正怯生生的看着他呢。

    卧槽,好漂亮!

    朱器圾只感觉,所有花儿好像都成了陪衬,这美人儿,就是那朵娇艳的鲜花。

    真个是: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好诗,好湿。

    他正儿八经的擦了下口水,这才装出最帅的样子,微笑道:“呃,呃,呃,对了,你怎么称呼?”

    他呃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竟然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没办法,当初,婚书是孙继文去办的,他连问都没问,也没仔细看,便“送”给刘若愚当证供了。

    小姑娘怯生生的道:“我,叫小怡。”

    小姨?

    小姑娘,想占我便宜是不是,我还蜀黍呢。

    朱器圾愣了一下,这才继续微笑道:“全名是什么?”

    小姑娘貌似有些后怕道:“范心怡,取心旷神怡之意。”

    呃。

    原来是误会,人家还真叫小怡。

    这个,看了还真心旷神怡。

    本王很满意!

    他正在那傻笑呢,范心怡突然间问道:“王爷,听说,您经常发疯。”

    我!

    朱器圾顿时满脸黑线。

    这他吗谁说的?

    这么娇滴滴个美人儿,而且就快娶回家了,可不能让她认为我真是个疯子!

    他想了想,这才装出酷酷的表情,缓缓的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小怡,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世道有多疯狂,我不疯一点,怎么击败张氏和二哥三哥,保住性命,又怎么抢来这每年几百万斤的私盐呢?”

    范心怡闻言,不由露出沉思之色

    这世道,她还是有所了解的,有些时候,还真如王爷说的,很疯狂。

    原来,这小王爷是在装疯啊!

    这相公,还是很不错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大智若愚......。

    想着想着,她的脸上不由露出娇羞之色。

    接下来,发生的事,不足与外人道也。

028 更疯的来了

    寒风萧萧,冬天马上就要到了。

    陈应堂带着盐科提举司一大票官员,站在衙门外,被寒风吹的,那心里,是拔凉拔凉的。

    今年,他真是倒霉透了!

    刚开年不久,南阳那边便突然间窜出个疯王来,足足讹了他们五百万斤私盐一年。

    那也就罢了,反正,这私盐买卖的收益,大多是要上缴的,一年损失五十万两的收益,摊到他这里也不是很多,他还可以忍受。

    问题,这临到年尾了,突然间又传来消息,巡盐御史房可壮来了!

    房可壮这疯子,可比南阳那疯子可怕多了。

    疯王朱器圾那是你给盐他就不疯了,这疯子,你塞钱他都不收,只要逮到证据,就把你往死里整!

    这家伙巡视两淮盐科提举司的时候,几十万两银子塞过去,他看都不看一眼,不管怎么托关系求情,他都不管不顾,就是要查个底朝天。

    结果,愣是逼得浙党壮士断腕,把两淮提举司的官员,全部送进大牢,咔咔了好几个!

    这疯子要来了,可怎么办啊?

    也不知是风太大还是风太冷,陈应堂和一干盐科提举司官员竟然都有点瑟瑟发抖之感。

    终于,前面一阵铜锣声响起,两队举着牌子的衙役出现在前面大街的拐角处。

    牌子很多,什么“肃静”、“回避”、“巡盐”、“御史”等等,一长溜。

    这家伙,好大的派头。

    你他吗不是不贪吗,出行你就别带这么多衙役啊,这些衙役一路吃喝拉撒不要钱的吗?

    陈应堂暗自腹诽了一句,表面上却是恭恭敬敬的迎了上去,对着那马上一脸牛劈的家伙拱手道:“御史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房可壮一个翻身从马上跨下来,又整了整官服,这才牛逼哄哄的道:“陈大人,不是要你们不要迎了吗,怎么又跑出来迎了,这么一大堆人,都不用处理公务的吗?”

    我。

    我处理你吗逼呢,你个装逼货。

    陈应堂无奈赔笑道:“大人说的是不要去城门口迎接,您都到衙门口了,我们还不出迎,那岂不是太怠慢了。”

    房可壮貌似有些不耐烦的挥手道:“行了,行了,都回值房去干正事吧,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晕死。

    一众官员眼睛不由齐刷刷看向陈应堂。

    你们这帮白痴,不知道这家伙好面子啊?

    看什么看,全部给我滚回去啊!

    他回头狠狠一扫,大声呵斥道:“你们都聋了吗,房大人叫你们回去干正事,你们还杵在这干嘛?想偷懒啊!”

    哗啦,一众官员一下全窜回衙门里去了。

    房可壮见状,这才微微点了点头,温声道:“陈大人,走吧,领本官进去看看。”

    看尼玛!

    陈应堂虽然极不情愿,表面上还是相当恭敬的把房可壮迎了进去。

    房可壮也没去别的地方,他就让陈应堂把他带到架阁房,然后,一屁股坐书桌跟前唯一的椅子上,牛逼哄哄的道:“陈大人,所有盐井的记录都有吧?”

    陈应堂连忙点头哈腰道:“有,有,有。”

    说完,他直接朝架阁房管理公文的吏目使了个眼色。

    很快,那吏目便抱着一堆书册恭敬的摆书桌上。

    房可壮随意抽了本,翻看了几页,眉头便不经意间微微一皱。

    这些人,当本官什么都不知道是吧?

    一口盐井,一年才能产盐五千斤左右!

    干活的盐工,都在那睡觉吗?

    正常情况,一口盐井一年产盐一万斤都不算多!

    他干脆合上书册,冷冷的问道:“四川现在总共有多少口盐井?”

    唉。

    还是被这家伙看出来了。

    这种事情,在普通官员之间本不是什么秘密,一口盐井出产一万多斤,报五千多斤已经算多的了,要是那些太监盐监,出产一万多斤,他们能让你报上去一千多斤就算不错了!

    不过,这种事情却不能让房可壮这种一根筋的二愣子知晓,他们一知道,麻烦就大了。

    唉。

    这可如何是好啊!

    陈应堂无奈的拱手道:“回大人,四川现有盐井六千三百七十一口。”

    六千多口?

    这帮家伙一年竟然吞了三千多万斤!

    哼!

    房可壮冷冷的道:“盐引票号。”

    陈应堂连忙又朝那吏目使了个眼色。

    那吏目很快又抱着一堆书册疾走过来,恭敬的摆放在书桌另一侧。

    房可壮翻开汇总页一看,果然,一年的盐引票号加起来总共才三千万斤左右。

    哼!

    他把书册一合,蹭的一下站起来,冷冷的道:“陈大人,本官还有事,就不叨扰了。”

    说完,他便负手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你拽什么拽,没有证据,你能奈我何?

    难道,你还亲自跑所有盐井去蹲一年不成?

    你倒是去蹲啊,蹲死你个王八蛋!

    陈应堂气得啊,牙都快咬碎了,不过,表面上,他还是屁颠屁颠的跟上去,恭恭敬敬的把人送了出去。

    话说,陈应堂一个从五品的盐科提举司提举为什么这么怕一个七品的御史呢?

    就算这家伙是巡盐御史,他身后也有浙党撑腰不是。

    他在人家面前,为何要怕得跟个孙子一样?

    这帮家伙,是真不好惹,因为他们是所谓的清流,也就是亲东林一系的官员。

    万历朝所谓的东林并非全部是真正的东林党人,东林还分为真正的东林党人和亲东林一系的官员。

    真正的东林党人,那都是去过东林书院,跟东林元老们一起议过朝政的。

    而所谓的清流,就没去过东林书院,但是,这些人大多都是亲东林一系的。

    他们浙党,跟真正的东林党人硬刚的时候,可以毫不留情,把人家一网打尽,全干趴下,全赶回家。

    但是,面对所谓的清流,他们却不能见一个干趴一个。

    因为,任何朝代,清流表面上都是主流。

    朝堂之上,一根筋,直肠子,二愣子,多的很,这些人一般都自诩清流。

    因为,清流了不起啊!

    他们可以大声喊叫,我是清流,我两袖清风,刚正不阿,我要名垂青史!

    而贪官污吏,基本都是闷声发大财,从来不会跳出来说,我是贪官污吏,贪了很多钱,我牛逼坏了,我要遗臭万年!

    所以,历朝历代,出名的大都是清流,因为他们敢喊叫啊。

    而贪官污吏,除非被逮到了,基本上是不会在青史留名的。

    房可壮这家伙就是一个以清流自居,而又没去过东林书院的亲东林一系官员。

    这家伙,一场两淮盐引窝案查出来,在清流之中顿时名声鹤起,隐隐已经有了清流领袖的风范。

    浙党,最怕的就是这种二愣子了。

    因为,你不能弄他,你一弄他,朝中的清流便会群情激奋,跟你硬刚到底!

    那时候,真正的东林党人便会暗中出手,利用清流的力量翻盘。

    这种事情,都出现好几回了。

    所以,浙党对于这些以清流自居的亲东林一系的官员那是相当的忌惮,一般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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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乱世,世人皆疯。
一个郡王,如何生存?
别无他法,唯有比别人更疯!
我是疯王我怕谁!
不服?
来。
本王发个疯,弄死你!大明疯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疯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疯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