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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大明官途txt下载     大明官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八章 红参案(三)

    第二百八十八章红参案(三)

    藻歹劝攒皇上把药喝了,马皇后拿着一只空碗疲惫地酞引1川室,炉子上的煎药尚有余温,她挥了挥手对两名煎荐太监道:“今天皇上已经把药喝了,把它们都收了吧”。

    “是!”

    两名太监动作麻利地将药罐收走了,马皇后又将已经切成了片的红参锁进柜子里,这才离开了药室。她前脚网走,一名灰衣太监便闪了进来,他动作异常迅速,从一只抽屉里取出了一包药,塞进怀中,他还想打开装有红参的柜子,但柜子锁得很严,这时药室外忽然传来了说话声,太监吓得一下子钻进了桌子。

    “咱们皇上生的是心病。大家都知道,怎么皇后娘娘就不知道呢?。 “皇后娘娘应该知道,但她也没办法,哎!”

    说话声渐渐远了,太监这才慢慢从桌子钻出来,他蹑手蹑脚走出房门,探头向走廊上看了看。见两边没人,这才迅速地离开了房间,消失在走廊尽头。

    下午,几名太监和往常一样出去采办食材,出了西安门,过了玄津桥后便各自去办事了,一名负责采办蔬菜瓜果的太监上了一辆马车1马车迅速向北面驶去,几乎在城中绕了一个大圈,马车才来到了徐寿辉府的后宅,太监从马车上下来,见左右无人,便迅速走上台阶,敲了敲门,门开了一条缝,他一闪身进了门内。

    徐寿辉的密室里此时坐着几人,一个是徐寿辉,另一个是李景隆,第三人却不是贾医士,而是网刚抵达京城的姚广孝,事关重大,他亲自来指挥这次行动,在他身后则站着燕王在京城的情报头子纪纲。

    “两位大人,看你们面有忧色,这是为了什么?”

    徐寿辉叹了一口气,取出一份报纸给姚广孝道:“今天买了一份《天下事》,上面透露说朝廷军费开支太大,准备裁减广东和福建之军,共计二十万人,命其归田,可这些军士是网网才招募的军队,还没怎么开始练,便被李维正以朝廷的名义裁减掉了,此人在军权上可一点小也不含糊啊!”

    旁边的李景隆也忿忿道:“这就是大奸者,一方面笼络朝臣,凡事都在政事堂共议,看似不恋权势,实际上他把军权牢牢抓在手中,待时机成熟,此人必篡大明社稷。

    姚广孝却对这报纸很感兴趣小他接过报纸惊讶地问道:“这种机密消息报纸也敢登吗?”

    “有什么不敢登,那李维正定下了“不以言获罪,的规矩。除了不准羞辱皇上外,其他一切皆可上报,皆可随意评论,不过军国大事都不会是官府发布,像今天登了这则裁军的消息,明天兵部肯定会发表申明否认此事,所以报纸上的消息可信,但也不能全信。”

    姚广孝眉头一皱,这样让人肆无忌惮地发表言论,天下岂不是会大乱?他又翻了翻报纸,忽然,他发现竟在一个角落里刊登了新任扬州知府陆鸿简的家中财产一览:老家山阳县有祖宅一座,占地三亩,上田六十亩,家中有银一百六十两,存粮十四石,妻子首饰十四件,金银各七 ,甚至连妻妾的父兄也一一罗列了,下面还有他的保证书,若任上私贪一两白银。将以家产十倍偿之。

    姚广孝不由呆住了,“这、这是在做什么?”

    徐寿辉无奈地苦笑了一声道:“这是他反贪腐的手段,他说太祖杀人太狠不可取,但让百姓监督官员却是良策,这不,他令所有官员都把自己的财产在报上公布了。让天下百姓来监督,我的财产也公布了,景隆因没有官职,所以不用公布。虽然我对此人是恨之入骨,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一招确实狠毒。一年公布一次,想隐瞒也隐瞒不了,那些刁民的眼光毒着呢!”

    “那他自己呢?他也公布了吗?”姚广孝追问道。

    “军师,他也公布了。小。身后的纪纲接口道:“我看见过,就是在十天前的《京都日报》上。很详细,我有保存,回头我把它拿给军师看一看。小。

    这种反贪手段姚广孝闻所未闻,良久,他才叹口气道:“看来燕王殿下是对的,不能再拖了小再拖下去,大明就真的要变天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亲信的禀报声,“老爷,王明禄来了。”

    徐寿辉精神一振,连忙对姚广孝道:“大师,王明禄估计是带来了药方。小。

    “快请他进来,随便把无忧先生也一起请来

    片刻,那名太监被领进了房内,贾医士也被请了过来,这名叫王明禄的太监在宫中是名小头目。负责食材的采办,是纪纲把他拉拢到燕王的旗下,他不认识姚广孝,纪纲网要介绍,姚广孝却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不要泄露自己的身份,纪纲醒悟,不再多说什么。

    王明禄是和徐寿辉联系。他从怀中取出一包被压扁了的药,放在桌上道:“药方被锁起来了。我弄不到,不过这是皇上每天要喝的药,我弄了一份。小。

    旁边的贾医士笑了笑道:“有这些药就足够了,半天之内,我便可以重新改造好那支红参,让燕王殿下如愿以偿。”

    这时姚广孝忽然问道:“没有红参做药引,他便开始服药了吗?”

    王明禄见

    ,津坐在首位。他不敢小视,冻忙答道!”皇后娘娘今经得到了一支,属下亲眼看见皇后娘娘把它切成了并多片,放在一只玉盒里锁了起来,钥匙她自己保管。”

    事情出乎意外,姚广孝背着手在房间里走了几步,他又问贾医士道:“先生看一看这药方,是否一根红参便足够了

    “大师稍等。”要医士把药包打开,仔细辨认了片刻,便笑道:“莫说一支,恐怕三支也不够用,两支红参最多也就够用五六天

    “这就好。”姚广孝又对王明禄道:“明天你再想法出来一趟,在延嗣药房把这支红参买回去,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了!那我先告辞。”

    姚广孝对徐寿辉笑道:“徐大人,王公公这次立了大功,你可赏他一千两银子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王明禄千恩万谢地跟徐寿辉去了,姚广孝等他走了,这才冷哼一声,对纪纲道:“此人要及时把他杀掉,还有延嗣药房的掌柜,事后把他调走,不能再留在京城。”

    “属下遵令!”

    刻钟后,王明禄拎着沉甸甸的一只包裹从徐寿辉府中出来了,他心花怒放,此刻他的手上足足有二百两黄金,连同他的积蓄,已足够他后半生养老了,他决定做完这件事后,他就恳请娘娘放他回家,去买田买宅,舒舒服服地安度后半生

    王明禄当然不会拎着这么多黄金回宫,他要找一家银铺寄存起来,银铺也是这两年才兴起的新生事物,以前朱元璋时代严禁民间用银,天下百姓都拿着一堆废纸般的纸钞交易,但实际上早已经用银了,地下银庄也蕴育而生,朱允烦即位后,允许天下用银,银庄也就随之浮出了台面

    现在还没有到发行银票的阶段,主要是用铜钱兑换金银,或者是寄存金银,王明禄一路兴冲冲地来到京城最大宝元银庄,他却不知到后面有一人一直就跟着他。

    他来到柜台把黄金寄存起来,得到了一张存票,并约好了暗语,实际上这张存票就是银票的雏形了,这张存票可以在京城、武昌府、成都府和辽东四地的宝元银庄兑换现银。

    存好了金子,王明禄便要回宫了,他网要离并,忽然。有人重重地在他肩头拍了一下,王明禄一个激灵,回头见是两名彪形大汉,一左一右,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们要干什么?”

    名大汉施一礼道:“这位先生,我们是宝元银庄的护卫,刚才里面传出消息,说你的黄金有问题,请你随我们进去再验一下成色。”

    “刚才柜台上不都验过了吗?”王明禄怒道:“现在才说有问题,我怎么知道是不是被你们换了。”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有什么问题,你去给我们掌柜说。”

    两名大汉半劝半架。几乎是把他拖进了银庄内室,一进房内。王明禄脸色大变,只见房内站在二十几名大汉,个个凶神恶煞。正中间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他见王明禄进来,淡淡一笑道:“王公公,你可知这两百两黄金其实就是你的买命钱

    这几天,李维正一直在忙碌着官员公布财产一事,这是他准备已久的事情,本来是准备在辽东先搞,不料形势剧变,他还没有来得及在辽东实施,便入京掌握了朝政。

    李维正知道在明初实行官员财产公开是可行的,有朱元璋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朱元樟以一种残酷的手段推行廉政,连贪污一双袜子都耍被杀头,正是因为他的吏治残酷,使明初的官员空前清廉,所以推行起来非常容易,几乎没有什么阻力。 但李维正也很清楚到了明朝中期以后,官场的黑暗和贪污已经是一种常态,这并不是说朱元璋的法令被废除了,没有被废除。只不过成了一纸空文,他知道历史上的主要朝代,比如汉、唐、宋、明。网开始时都是朝气蓬勃,经济社会的到了极大的发展,可到了中期后就逐渐**,直至最后灭亡,就像人生老病死一样,仿佛户个逃不过去的规律。

    但李维正知道其实也并不是如此,后世清廉的政府比比皆是,这里面的关键就是制度,这种制度当然不是指财产公开化这么简单,而是人治和法治的问题。

    其实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有了先行者,秦以法家治天下,结果二世而亡,究其原因是法不上大夫,所以他李维正推行的制度,就是一种法上大夫,甚至包括他自己。是一种以唐制为骨、宋制为血肉、法制为魂的新型制度。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需要用几十年的时间来逐渐建立、完善它,在明初打下一个君主立宪制的坚实基础,此时的西方,文艺复兴开始在欧洲兴起,大潮奔流,资本主义的初潮开始拍击地中海的长岸。

    而在他治下的大明。也在东方起跑了。

    这时,门外的禀报声打断了李维正的沉思。

    “大人,方岚紧急求见”。

    (未完待续)

第 二百八十九章 红参案(四)

    第二百八十九章 红参案(四)

    联…“你是说姚广孝到京城了?。 “那个太监并不能确定,他只说是个老和尚,徐寿辉也对他毕恭毕敬,众人皆称他为大师。”

    被称为大师的老和尚除了姚广孝还会有谁,这是绝对是一个令李维正又惊又喜的消息。姚广孝是燕王的左右臂,如果能斩断这支左右臂,正燕王迟早会败下去。

    不过李维正并没有冲动,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他背着手在房间里走了几步,便对方岚道:“那个,叫王明禄的太监把他放了,让他按原计发行动,不过要安抚好他。不要出任何差错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安排。”

    方岚快步去了。李维正坐在位置上久久望着窗外不语,对他来说,现在也是一次机会,只要朱允坟一天在皇位上,他的新政就一天束手束脚,始终不能放开手脚去做,而且以黄子澄为首的一帮死硬保皇党会一直与他作对,稍不留神他的努力就会前功尽弃。

    李维正现在非常矛盾,应该说朱允坟是一个。不错的皇帝,开明且通情达理,心肠也不坏。肚子没有那么多权术,但现在的问题并不在于朱允坟这个人,而是在于他所代表的皇权,是他走向君主立宪制的最大障碍,他必须得除掉这块障碍不可,可是在除掉这块障碍之前,他要给朱允坟最后一次机会。

    想到这,李维正忽然转身令道:“来人,给我备马,我要进宫面圣”。

    天色网网擦黑。李维正便在朱允烦的寝宫前等候了。等了片玄,一名老太监匆匆忙忙上前道:“李相国,陛下有请,请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向寝宫走击,李维正一边走一边问道:“皇上的病体现在怎么样了?。

    “回相国的话。皇上最近体虚血亏,不能太过于劳累,御医也开了方子,暂时还没有见效1须慢慢将养

    “皇上体质弱,是需要好好调养,缺什么东西,尽管来找我。”

    “多谢相国关心。小。

    两人来到了寝宫内。李维正又等了片刻,这才走进了朱允坟养病之处,房间里充满了一股刺鼻的药味,两个太监正把朱允烦扶坐了起来,李维正立刻上前躬身施礼道:“臣李维正参见皇帝陛下。”

    “李爱卿,请坐”。朱允烦声音很小,脸色苍白,显得身体非常

    弱。

    “谢陛下!”

    李维正坐了下来,关心地问道:“陛了可曾服药?”

    “皇后每天给联煎药,已经服了两剂了,多谢相国关心,相国今天来有什么重大事情吗?。

    “陛下,臣今天来是想和陛下商量一事

    “爱卿请说!”

    李维正沉思片玄便道:“臣最近和政事堂的几个大臣私下荐议的一下,都认为各位平章事应该有一定任期,不能无限制地做下去,这一点上大家达成了共识

    朱允坟眼皮突地一跳。李维正这是什么意思?政事堂的大臣要有一定任期,这包括他自己吗?

    李维正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便微微笑道:“我说的平章事也包括我自己,我这个中书令右相也是一样,不能无限期地当下去,到一定任期后我必须退下,让其他有才能的大臣来担任

    朱允坟的眼睛亮了,他最担心的就是李维正篡明,自己一脚踏上金鉴殿,可今天他的这番话似乎他并没有这个想法,还准备到一定时候把右相之位让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没有那个权力**吗?朱允坟百思不的其解,他沉默不语,等待着李维正说后面的话。

    “但臣在想,怎么才知道新的平章事有才能呢?臣总觉得以一个人的眼光是无法确定这个人是否真有能力,需要由更多的人来判断,所以臣就想,为什么不能让百官来公推将来的平章事?把选择权给百官,如果有可能,最好让全天下的读书人或者百姓来选择,这样被选出来的重臣才是有真才实耸之人,当然,这只是臣的一个小想法。真的实施还需要做很多事,臣只是想问问陛下,是否觉得这样合理?”

    朱允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听懂了,李维正的意思就是说将来政事堂成员不由皇帝来任命了,也就是说彻底录夺了皇帝的权力,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冷冷问道:“相国的意思是说,以后联就不能再任命任何一名大臣了吗?”

    “陛下误会了臣的意思了1陛下是大明天子,是受天下百姓景仰的大明王朝的象征。重大的庆祝活动需要陛下出面,万邦也走向陛下朝来陛下的子孙也会世世代代为大。大明王朝也会千秋万载下去。只是陛下不再过问具体的朝政之事,由宰相代之,这会成为大明的最高律法 ”

    “李相国,联不想听了,你下去吧!”

    朱允坟心中愤恨之极,李维正不仅要夺走自己的权力,他还要夺走自己乎乎孙孙的权力。除非他死了,否则他休想让自己点头答应。

    “陛下!” 李维正的表情异常严肃,他郑重地说道:“千百年来朝代更换,却让天下苍生来承受无尽的痛苦,臣一心想推行一种能让天下人治理天下事的制度,绝不是为了臣的私心,将来一旦这个制度成功,臣就会交出兵权,让军队属于大明王朝,而不是归于某一个人,那时臣愿意率领大明远征军去替大明王朝开疆辟土,不再恋栈这右相的权力,请陛下三思。”

    朱允烦却坚决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李相国,这不是联考不考虑的问题,君权乃天授,即使一时有奸臣弄权,但也改变不了君为臣纲的事实,李相国,联之所以答应你为相,那是联愿意接受君相分权的唐制,而绝不是现在这个局面。你走吧!联和你已经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你可以篡夺大明,自立为帝,但你想让联向你低头,那是万万做不

    !”

    说完,他伸手一把拉下了帐帘,把李维正隔在龙榻之外,不想再看他一眼,李相国呆立了半晌,才终于叹了口气,“天命如此,我又能奈

    他默默地退下了,李维正一走,朱允坟立刻坐起身,他来到桌前,铺了一张纸,提笔写道:“告之天下苍生,联危困已久,今有奸臣李维正弄权,欲谋大明社稷,我大明并非暴秦,焉能二世而亡乎?联向天下呼吁,恳求天下义士揭竿而起,救联于水火,挽救大明社稷,共诛李维正奸贼! ”

    写完,他将这封手谕藏进一只帽中,交给一名心腹太监道:“你带此诏去河南,务必交给黄子澄。”

    “老奴这就出发,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夜色中,数骑战马在官道上飞驰,他们不断加鞭,风驰电掣般向江面大营疾驶而去,一刻钟后,数名骑兵奔到了辽东水军大营前,他们翻身下马,向大营跑去。

    “什么人,站住!”岗哨厉声喝道。

    几名骑兵举起一支金色令箭道:“我们奉大都督之命前来向郑辉将军传令。”

    巡哨验过身份,立刻放他们进营了,这时年轻的水军主将郑辉已经得到消息,急忙出帐,正好遇到了前来传令的士兵。

    “郑将军,有大都督的命令。”

    传令兵将一封李维正的手谕交给郑辉道:“大都督有令,立刻封锁江面,不准任何渡船过江。凡光头男子,无论僧俗,一概拘捕。”

    郑辉看了手谕,点点头道:“请转告大都督,我们立刻行动,决不让一人一船渡江。”

    辽东水师开始行动了,近千艘战船离开了岸边,开始在江中巡逻,而各大渡口也贴上了通告,说江中风大浪急,停渡三天。

    与此同时,三名武艺最高强的亲兵特卫也受命前往徐寿辉的府邸附近,他们将监视徐寿辉府中的一举一动,李维正下达了最高命令,决不准姚广孝逃离京城。

    天网亮,太监王明禄便和另外两名大太监出宫了,他昨天向马皇后禀报,听说延嗣药房也有红参,正发愁没有药引的马皇后大喜过望,天一亮就派他前去药房买红参。

    延嗣药房位于下街口,这里也是京师比较繁华的地带,而延荐药房在京城也平颇有名气,在这里能买到一些珍稀之药,王明禄进了药房大门便道:“你们的马掌柜可在?”

    “在!在!”一名中年男子迎出来道:“我就是掌柜马文,不知客官要买什么?”

    王明禄暗暗做了个手势。道:“我要买红参,不知贵店可有?”

    “倒是有一支,网网到的货,客官想要的话,可以便宜一点,四百两银子。”

    “把货拿出来吧!我们买了。”

    片刻,马掌柜取出了一只玉匣,打开来,里面躺着一支颜色血红的人参,它红得是那么妖艳、那么诡异,就仿佛网网吸饱了鲜血。

    ,,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红参案(五)

    第二百九十章红参案(五)

    以王明禄拿红参讲宫的那一刻起,整个京城的弦古刻绷凰”辆马车在十几名侍卫的严密保护下。从徐寿辉府后门飞驰而出,向弃城门方向驶去,几名监视徐府的暗探在马车走远后,立刻分兵两路,一路紧盯马车,而另一路则火速赶回来禀报。

    马车一路疾奔,半个时辰后驶出了金”门,金”门外离长江已经近了,再行约七八里路便是外金川门,在外金”门之外有一个渡江的码头,五六条大渡船正静静地停泊在江边,码头上已经聚集了数百人,吵吵嚷嚷要求乘船渡江,一名船老头则苦着脸向大家反复解释。

    “各位父老乡亲,昨晚江面上风大浪急,听说有一艘从北岸过来的船翻掉了,死了一百多人,现在上面有命令,不准出航。”

    “什么风大浪急,天气这么晴好,根本就没有风,我们要渡江!”人群一阵阵喧哗,吵成一团。

    这时,远处忽然出现了大群骑兵,马蹄声如雷鸣般向这边冲来,码头江面以西也有大队骑兵向这边包抄而来,吵嚷的人群立剪安静下来,大家个,个,惊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马车旁的十几名侍卫顿时脸色大变,他们护卫马车沿着江岸向东逃去。

    两边包抄而来的骑兵显然就是针对这辆马车,他们在后面穷追不舍,两队雁行的骑兵越追越近,眼看已经快要追上了,十几名随从的脸上都露出了绝望之色,纷纷拔出刀,准备进行最后的抵抗。

    “杀啊!”千名骑兵突然加速,超越了马车,将他们团团包围,十几名骑兵举起了黑黝黝地马枪。砰砰!一阵枪响,几匹拉车的马匹悲嘶着摔倒,马车一个侧翻,竟四轮朝天地翻倒在地上。

    十几名随从似乎被威力巨大的新式火枪吓怕了,纷纷把刀扔在地上,举起了手,骑兵们把他们押走,这时几名士兵上前将车门打开,从车中拖出一名戴斗笠的男子。他已经晕过去了。

    为首军官一阵仰天大笑。“威名赫赫的道衍法师,想不到你会栽在我的手上!”

    抓住了燕王军师,这可是大功一件,他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飞马上前,长刀挥出,挑去了这名男子的斗笠,眼前竟是一张老年男子的面孔,头发已经花白了,哪里是什么和尚,军官顿时愣住了。 在京城南面聚宝门外的长干故里,有一条小街道,叫做珍珠巷,这里居民不多,周围是大片农田,珍珠巷的最西端有一座破旧的宅院,也不知道是谁的家产。大门经过风吹雨打,陈旧而斑驳,一天到晚都紧锁着。很少看见有谁从这座宅子里进出。

    但宅子的后院却栓着几匹马。一间紧靠农田的房间里,姚广孝正背着手来回踱步,目光忧虑小他并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他发现李维正似乎已经有所警怯了,本来他准备今天一早将渡江北上,可是从江岸传来的消息是江面封锁,不准任何民船渡江,江面是全部都是军船,已经将整个江面封锁了。

    既然军船可以肆击,忌惮在江面上航行,显然风高浪急就是无稽之谈,姚广孝立刻意识到了危险将至,但他并不担心李维正会抓到自己,事实上他昨天会见完王明禄后便离开了徐寿辉府,他知道自己的份量,一日李维正知道他居然在京城。肯定会掘地三尺来找他,但他并不急着逃走,这个,时候藏身于市井反而是最安全,所以他昨天晚上便是住在城外的这座偏僻的旧宅里,根本就不和徐寿辉进行联系,甚至徐寿辉和李景隆等人也不知道他是住在这里。这是一个徒弟家的旧宅,已经五六年没人住了,而且徒弟的父亲就是里长,他也不担心被人找到。

    现在姚广孝忧虑的不是自己会被抓住,而是这次行动会不会被李维正所利用,成为他进一步深控权力的机会。

    坦率地说,姚广孝是反对这次行动,他认为燕王有点想当然了,燕王认为李维正必然会趁机篡位。但他却不这样认为,或许李维正想篡位,但他绝不会是现在动手。他现在掌握朝政时日尚浅,无论是民心支持还是对大明的控制,他都远远达不到篡位的程度,以李维正的政治头脑,他是不会在此玄把自己置于绝路之上。

    从他这几天来京的考察。他更坚信了自己的观点,这个李维正的手段极为厉害,以恢复唐制为由,一步步架空了朱允坟的权力,如果燕王之计一旦成功,或许燕王可以趁机登基,但最大的得益者却是李维正,燕王这样做,从长远看,将会是一步极夫地错棋。

    可燕王偏偏就听信了那个吕思远的建议,坚持要走这步棋。这才是姚广孝最为担心的,他发现自从思远出现在燕王身边后,燕王已经和从前不大一样了,更重于偏锋阴谋,而轻视正道阳策,渐渐失去了一个帝王应有的博大之气,这一点在他对待世子的态度上尤为明显,真正的帝王胸怀,都是会从王朝的长远发展来进行考虑,甚至连太祖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在洪武后毅然选择了建文,可以马上得天下,安能在马上治之?

    燕王从前选择了宽容仁厚的长在为世子,这是正确的,可自从吕思远出现后,燕王便越来越倾向于次子高熙,那是一个冲动而愚蠢的武夫,他早就看透了这个人。尽管吕思远将他假扮得很好,但他的本质却会时不时表露出来,可燕王却偏偏看不到,或者是说视而不见,这让姚广孝极为忧虑,长此以往。燕王能敌得过李维正吗?

    就在姚广孝忧虑重重之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即有人咚咚敲门,显得非常焦急。姚广孝一愣,随即脸色沉了下来,这是什么人?竟然如此鲁莽,他使了个眼色,手下立刻出去了,片刻领进了纪纲的一名手下,他进门便禀报道:“纪大人请军师火速离开京城,方,忧先生已经在江边被抓住了。”

    姚广孝大吃一惊,尽管他感觉到李维正已经警惧了,但那毕竟只是一种猜测,可现在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除了无忧先生被抓小还有什么情况?”

    “回禀军卑,京城中正甘火规模地抓捕军外都贴有图文悬赏沥告。举报着可韦,练五千两,整个京城里到处都是士兵。”

    “那徐大人的府上可有动静?”姚广孝急问道。

    “没有,很安静,没有一点动静。”

    姚广孝无力地坐了下来,他明白了,其实他们的阴谋早就被李维正发现了。可是他却迟迟不动手,既然已经抓到无忧先生,徐寿辉怎么还可能逃得过,可为什么李维正却迟迟不动手?不用说,他也在等,等候宫中传出消息后再行抓捕,这样,燕王的责任就担定了。

    想到这,他急忙命这名传信者道:“你火速回去告诉纪大人,让他通知徐寿辉和李景隆,命他们立即销毁和燕王有关的一切往来信件,快

    !”

    他话音网落,坐在窗口的一名手下突然惊叫起来,“明军!明军来了。”

    姚广孝和几人一起扑向窗口,眼前的情形把他们惊呆了,只见田野上密密麻麻都是明军,张弓搭箭,手中端着火统、拿着长刀,足足有数千人,形成了一个大圆,正向这边慢慢合拢。

    “军师!”屋外也有人喊了起来,“不好了,大门外全部都是军队”

    姚广孝被惊得日瞪口呆。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藏在这里?

    “军师,我们杀出去!”一名侍卫官拔刀狂吼一声道。

    姚广孝却慢慢坐了下来。完了,他知道一切都完了,李维正在城中的四处抓捕他不过是在做戏,他其实早已经把自己盯死了,姚广孝轻轻叹了口气,如果自己被抓,那还有谁会劝说燕王不废除世子呢?

    “砰!”地一声巨响,大门被撞开了,院子里一片喊杀声,刀剑相撞的格斗声,还有一声声的惨叫传来,姚产孝慢慢走到房门口,大喊一声道:“统统给我住手!”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他的手下纷纷后退,护卫在他左右,此刻院子里已经涌进了数百人之多,都是武艺高强的精悍之军,墙头、房顶上也布满了明军,近千支箭冷冷地对准了他们二十几人,只需一声令下,他们谁也活不成。

    这时,一名大将走出来,拱手道:“大师,我们大都督有令,不得羞辱大师,要么以礼相待。要么就当场杀死,请大师自己选择。”

    姚广孝长长叹了一口气。对左右令道:“把刀枪放下吧!没有必要抵抗了。”

    二十几名手下默默地将手中刀放在地上,等待着明军的处置,这时,门口的士兵纷纷向两边闪开,让出了一条路,只见一身盔甲的李维正在数十名亲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他含笑向姚广孝点了点头道:“姚大师,别来无恙?”

    姚广孝苦笑了一声道:“李大人愿意我称呼你什么呢?李都督还是李相国?”

    “随便大师怎么称呼都行,今天有幸捉到大师,可抵燕军十万大军,这是朝廷之幸,姚大师,请吧!”

    李维正闪身一旁,做出一个请的姿态,姚广孝惨笑一声,慢慢向门外走去,走到李维正面前时。他又停住了脚步,“李相国,我想问你一句实话,将来的某一天。你会走上那一步吗?” 李维正笑着摇了摇头道:“大师,这个问题我不想直接回答你,你在静修期间,我会派人每天把京城的各大报纸都送给你,你自己来判断一下,我到底会不会走那一步?”

    “那就多谢了!”

    姚广孝大步向门外走去。大门外已经停了一辆全封闭的弓车,三十名武艺高强的明军紧贴左右押送,旁边还有数百名骑兵,他走进了马车,车门轰然关上,外面上了铁锁,马车起步了,向聚宝门方向驶去。

    明军已经散去了。只有李维正和五百名亲卫以及押送姚广孝的马车驶进城门,城门处依然盘查严格,墙上张贴有大幅捉拿姚广孝的悬赏图文,近百名民众挤在图文下面观望,马车从他们身旁缓缓驶过,只听有人在大声念道:“重赏捉拿燕王叛逆主谋道衍,此人身高六尺,年纪五十岁上下,为光头修行和尚,随行者有二十余人 ,有提供有用线索者赏银千两、领官兵抓捕着赏银五千两!”

    在一片惊叹声中,李维正笑着骑马走过了榜文。

    行人才网走到府东街口上,忽然,一名宫廷侍卫像发疯一样向这边狂奔而来,他看见了李维正,几乎就是从马上滚落下来,爬在李维正面前大哭道:“相国,快!皇上他,他出事了!”

    建文三年六月初五,大明建文皇帝在服用红参后发生了急性中毒,经多名御医抢救无效,在深夜驾崩,百官恸哭,相国李维正下令彻查此事,很快便从红参购买者太监王明禄那里找到了突破口,红参是右军都督徐寿辉通过延嗣药房转送入宫,延嗣药房掌柜也承认此红参是徐寿辉秘密购入,且李景隆也有参与。

    李维正立即下令抓捕徐寿辉和李景隆,并详细拨查他的府邸,在他的府中搜到了他与燕王来往的信件,并从他府中的密室里抓到了燕王首席幕僚道衍和制毒的贾医士。

    人证、物证确凿,在大理寺的连夜审讯中,李景隆终于承认,他和徐寿辉早已投靠了燕王。这次毒杀皇上正是燕王的命令,目的是为了毒杀皇上而上位。

    李维正遂将所有证据昭示天下,并下令公开斩首徐寿辉和李景隆二人,以二人的人头来祭祀皇上之灵。

    “各位大臣,国不可一日无君,我等当拥立太子登基。告慰皇上英灵!”

    李维正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太和殿上方回荡着,六月初六,建文皇帝尚不满两岁的太子朱文本在相国李维正的坚决拥护下,登基为大明王朝第三任皇帝,建立年号为启元,谧其父庙号为惠帝,尊其母马氏为皇太后,皇太后立即册封李维正为太傅,号“尚父”天下军国大事,皆由相国裁处。

    启元元年,大明迈进了一个新的时代。

    ,,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内外交困

    “时间慢慢到了九月,天也渐渐地凉了。大明互朝也逐渐必。皇帝驾崩的阴影,开始了一种常态中的运转,启元元年的秋天,大明王朝得到了上天的估护,湖广、四川小江淅大熟,丰收的喜悦激荡在每一个农民的心中,神州大地上到处充满了欢笑和希望。

    而北方的燕王在朱允烦驾崩后也并没有急于登基,河北大旱使他不得不裁军十五万。使兵力维持在二十万的水平时,在力量对比的格局上,优势的一端明显地倾向了朝廷,道义上的谴责和财政压力使燕王内外交困,不的已。他派特使入朝向新帝表示祝贺,同时也承认了大明王朝相制的确立。

    尽管他只保留了二十万军队,但以河北和山西两省的财力还是难以承受,税赋逐渐增加,各地名义税赋已经达到了五税一,但这仅仅只是名义,各地官府名目繁多的盘录使农民的实际税赋已经超过了一半,即使在大灾之年也没有丝毫减少,而大明的税赋却是十五税一,巨大的税赋落差使得燕王治下出现了一个严重的局势,大量北民举家南逃,尽管燕王以最严厉的手段来限制民众南逃,但漫长的不设防边界和士兵的不作为使他的严令成为了摆设,而南朝对待北民却是分田、减税并救济一年,这三条措施立竿见影,使得越来越多的民众卷入到了南逃大潮中去,山西民众向陕西、河南逃亡,河北民众向山东、河南甚至辽东逃亡,一县接着一县,一个个。村庄成为了无人区,燕赵大地上逐渐形成了浩浩荡荡的迁移潮。到十同时达到了**。

    永平府是法河的主要流经之地,澡河在入海前分为了两支,一支叫葫芦河,而另一支叫做定流河,两条河流分别入海,而就在这两条河流之间却有一个小县,叫做乐亭县,这确实是一个小县,明初的禁海使得大部分淡民都转为了种地的农民,而且很多人都内迁到了顺天府和保定府,这就使的乐亭县的实际人口仅一万余人,大多聚居在县城附近土地比较丰腴的地带。

    乐亭县虽是小县,但城墙却修得高大坚固,这是为了防止偻寇的侵袭,原本这里也是一个千户所,但随着偻寇的半息,千户所也随之撤销,整个县只有五六十名衙役在维持治安。

    乐亭县的知县姓杨,举人出身,在这里已经做了五年的知县,由于乐亭县离山海关很近,所以也成为了南逃的重灾区,这使得杨知县整日忧心仲仲,一个月前燕王府下达了乐亭县的税粮指标,一万四千石,这是按照洪武二十五年的黄册制定的,乐亭县三千五百户人家,户均四石,按户一家人平均二十亩地计算,亩产一石粮。这就是五税一了。

    现在离洪武二十五年已经过去了五六年,下面的实际情况早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税粮却是硬扛子,完成了是应该的,完不成则小心人头,这使得杨知县寝食不安,一个月内瘦了整整个斤。

    这天上午,杨知县染了小病,起床迟了半个时辰,但他还是坚持去前衙公务,他简单地吃了点早饭便来到了县衙前堂。路过钱谷师爷的门前时,他不由一怔,门竟然还锁着,也就是说钱谷师爷今天没有来县衙,今天他还准备和王师爷商量一下如何完成税粮呢!人没有来,这怎

    办?

    杨知县满腹疑惑地来到了大堂里,按照从前的惯例,侧门边上应该有一个衙役。见他过来应该大喊一声,“知县升堂!,然后六房书吏和衙役们会纷纷房中出来,排列在大堂两侧,低喝威武,接着便是开堂审案,可今天却有点奇怪,侧门边的那个衙役没有了,没有人替他喊开

    了。

    杨知县的满腹疑惑变成了满腹郁闷,这总不能让他自己去叫喊升堂吧!他走进了大堂。大堂里冷冷清清,已经早过了上堂时辰小但大堂里居然没有一个人,他不由重重哼了一声,快步来到了衙役房,果然被他找到了,七八个衙役正在房中吹牛聊天,见长县大人忽然进来,众衙役不由都吓得站了起来。“怎么就你们几个,其他人呢?”杨知县不满地说道。

    “回大人话。孙典吏带了十几个。弟兄去官仓了。听说有流民抢粮。”

    杨知县吃了一惊,官仓里四千石粮食是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征到的一点点税粮。现在就指望别的县也交不足税粮。法不责众,如果这点税粮也出事。自己脑袋可真就保不住了。

    “你们都跟我来!”

    他也无心再上堂了,带着几个衙役慌慌张张地向官仓跑去,官仓距离县衙约百步。在另一条大街上,由七八间屋子组成,都是用修筑城墙剩下的大青石修砌,十分坚冉,又辅以铁门和大锁,如果没有钥匙,一般人根本就进不了官仓。

    杨知县跑到官仓,离官仓还有百步,但前方的情形把他和衙役们都惊呆了,只见官仓的大门外,数千民众声势浩大。他们拖家带口,许多人拿着箩筐和口袋,把孙典吏和十几名衙役紧紧围在中间。

    “我们县哪有这么多人?”杨知县的声音颤抖了。

    “大人。我劝你快逃吧!”

    身后忽然传来了钱谷王师爷的声音,杨知县一回头,见他手中拿着一只袋子,看样子也是刚刚从衙门出来,“王师爷。这是怎么回事!你要去哪里?”杨知县厉声追问道。

    王师爷叹了一口气道:“杨知县可能还不知道。从前天开始,顺天府逃来了近万流民,都是去山海关的,听说流县的官仓已经被他们洗劫一空,这天早上他们又来我们这里了,再不走,就算不被流民打死,也要被燕王杀头。杨知县快点走吧!衙役们大部分已经走了。”

    杨知县不由后退了两步,喃喃道:“走!我能去哪里?”

    “去辽东吧!县里人大半都走了,无民之官还有什么意思?”

    王师爷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其他几名衙役面面相视,就在这圆谨最薪童节,语到脚联盯加此0。微千流民忽然爆发出一阵呐头如雨点般向孙典专着呵…衙役打去,众衙役被打得如无头苍蝇般的乱奔乱跑,几个人冲出重围,没命地向这边奔来。

    “大人,流民暴乱了,快逃啊”。

    几名衙役撒腿便跑,这时数百名青壮流民找来几根重木,近百人一组,开始撞击官仓的墙壁,随着一声轰然倒塌声,粮仓的墙被洞穿了一个大洞,数十名青壮男子一涌而入,一袋粮食从里面扔了出来小金黄色的麦粒散落一地,被粮食刺激的流民开始***起来,他们拿着麻袋和箩筐,激动无比的眼神中流露着对粮食的渴望,不少人额头上的青筋爆出,不顾一切向粮仓中涌去。

    百步外的一个角落里,杨知县目睹了这疯狂的一幕,他长叹了一口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个多时辰后,流民离开了乐亭县北上了,杨知县慢慢来到了官仓,他直接从门洞里走进了库房,官仓中空空荡荡,粮食和铜钱已经被一扫而空,只有在砖缝里还残留一些麦粒,他无力地坐在地上,税粮没了,他怎么向燕王交代?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向县衙走去,网到县衙前,一名衙役惊恐地跑来禀报,“大人,北平来人了”。

    杨知县吓得一激灵,急忙问道:“他们人在哪里?”

    “只是来通报一声,已经去藻县了,大队人马明天会来小要大人准备好一半税粮,他们要运回北平。”

    “一半税粮!”

    “对,就是七干石粮食。他们说给大人一点时间,剩下另一半过年后再来取

    杨知县仿佛被雷击中一样,眼睛都直了,过了半晌,他忽然一跺脚,低吼一声:“这可是你逼我的”。

    他转身便像一阵风向家中冲去,老远他便大喊:“娘子,快收拾东西,带上孩子们!”

    山海关前已是人山人海,数万从河北各地逃来的流民聚集在山海关前,等待着盘验进关,数百名从辽东各地抽派来的官员正忙碌地给流民们分发粮食、路牌,分配到一个县的流民们则聚在一起,他们有的在聊天,有的躺在行礼上闭目小睡,孩子则三五成群地在行礼奔来跑去,留下一阵阵天真的笑声。

    在山海关的城头上,大明相国李维正在辽东布政使鲁明以及其他十几名官员的陪同下视察流民情况,李维正是昨天下午从辽东乘船过海,抵达了山海关,他本来只是正常地视察辽东情况,却听说了流民潮蜂拥而至,便临时改变了计划,前来山海关视察。

    “相国大人,流民潮从今年七月份便开始了,一个月比一个月人多,这个月人数最多,十天时间已经有十二万人入关了,我们的压力很大,很多官员几个月都没有回家了,不少人还累病了。”

    李维正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辛苦你们了,其实不止是你们,山东、河南和陕西那边也一样,大家都非常辛苦,我会适当补偿大家,不过不管再苦再累,都决不允许像东昌府一样,发生流民哄抢物资之

    。

    “属下知道,大家都有过经验,流民虽多,但绝对不会乱。”

    李维正的日光又投向了流民,虽然他也知道民众大量流失对燕王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能加速燕王的灭亡,但他并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燕、晋的空心化将会弱化漠北的边防,李维正现在忧虑的是勒靶和瓦刺两大蒙古势力对大明王朝的威胁。虽然这几天北方比较平静,但并不意味着边患就停止了,一旦蒙古人再度大举南侵,防守薄弱的晋、燕极可能就是他们的突破口。

    当然,对付蒙古人最有力的办法就是加快武器研制,以犀利的火器来压制蒙古人的骑兵,想到这里。李维正暗暗下定了主意,要加快武器的研制。

    这时,山海卫指挥使韩亭燕跑过来道:“大都督!弟兄们又查了一名燕官,好像是名知县。”

    他指着城池下一辆马车道:“就是他们一家

    李维正顺他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马车前一名三十余的男子正向盘查的军官解释什么,在他身后是一名抱着孩子的少妇,马车里还有两个孩子正伸长脖子张望。

    李维正忽然有了兴趣,便道:“走!看看去。”

    千户官正在盘问这名燕地的知县,忽然见大群官员簇拥着李维正过来,他连忙上前施礼,“属下参加总兵大人。

    这是辽东军的习惯,总喜欢称李维正为总兵,李维正笑着摆了摆手,他又对这名表情极不自然的知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县的知县?”这名知县的脸颊一阵抽搐。辽东的总兵是谁,他当然很清楚,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了大明王朝权倾一时的李相国,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战战兢兢道:“回禀相国,卑职叫做杨春,是永平府乐亭县的知县,带家人逃难来辽东。

    “逃难?”李维正一指别的流民笑道:“别人是因为税赋太高难以承受,所以逃离家园,你是因为什么?”

    杨春叹了口气道:“燕王府以洪武二十五年的黄册向我们县下达了一万四千石的税赋,可是我们县已经逃亡人口一半以上,哪里可能办得到,不仅如此,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四千石粮食也被流民一抢而空,卑职不走,只有死路一条,只好跟着流民一起逃亡到辽东了。”

    “原来如此!”李维正久在辽东,他也知道永平府的几个知县都不错,官誉很好,可以重用,正好辽西走廊利用这次逃难的民众成立了四个县,官员尚缺,他便笑了笑道:“就不知杨知县是想为民,还是愿意继续为我大明效力?”

    杨知县听出了李维正话中有话。他立刻躬身道:“卑职愿意为大明效力

    李维正微微一笑道:“那好,我任命你为锦西县县令,先上任,”二部备案。然后按照大明朝的吏法。在汀东和京城里的布你的家产

    杨知县激动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他一路北上,最害怕的事情上就是朝廷会追究他曾为燕官的经历,可李维正现在不但不追究,还继续重用他,他双膝跪到,声音哽咽道:“柬职愿为相国效力。”

    北平燕王宫,燕王朱林正在和他的谋士韩潞、吕思远二人商量流民潮的应对之策,流民潮的压力使燕王朱林已经几天失眠了,各地报上来的数据让他触目惊心。才短短半耸时间,逃亡的流民就占了他治下民众的四成,如果再不加以控制,他就真的要成孤家寡人了。

    还有财政状况的恶化。到明天春天,他的二十万大军可能就无法养活了,严峻的局势、内政外交的双重压力使这位曾经雄心勃勃的王爷明显地苍老了,头发已经半白,还有无节制的纵欲生活也使他的精力和生命力双双衰退了,他其实才四十出头,可看上去却似五十岁的老人。

    现在朱林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军师能够回来,为此他专门派特使去京城和李维正谈判,希望能赎回道衍,可他的要求却被李维正断然拒绝,谁也不知道道衍大师被关在哪里?如果知道,他朱橡甚至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军师救回来,现在只有军师才能挽救他的危局。

    “两位先生,眼前的局势你们也看到了,我不想再多解释什么,我希望你们能伞出切实有效的措施,制止住流民潮的扩散。”

    韩潞和吕思远对望一眼,这件事他们都仔细考虑过,尤其是韩潞,曾经担任过县承,对底层百姓的疾苦和吏治的弊端了解得比较深。

    稀潞沉吟一下,先道:“殿下,属下以为发生流民潮的根本原因是出在税赋上,民不堪重负。若非如此,一般人也不会背井离乡。至于南朝的分田减税,那些并不是主要原因。”

    朱林眉头一皱道:“我以为五税一其实并不算盘录,民众何以承受不住?”

    弗潞叹了口气道:“殿下。五税一只是殿下定的名义税赋,可实际上要养活衙役、知县要养活师爷,还要养家糊口,这些钱从哪里来?就凭知县那点微薄的俸禄。可能办到吗?所以百姓们实际上承担的是五税二甚至五税三,再加上今年河北大旱,但税赋征收依然按去年的量来实施。老百姓们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只有逃亡一条路了。”

    朱林低头不语,半晌才无奈地道:“可我担心减了税负,我的军队就无法养活了。小

    “殿下也不必降税。只要拿出雷霆手段来进行吏治风暴,打击百姓五税一以外的负担,这样就能立竿见影。”

    朱林心中暗暗叹息,如果那样做的话,岂不是把这些官员全部逼走南朝,手下没有了官员,他又怎么控制燕晋二省,而且他也想到过军队屯粮。便可减轻百姓负担。可这也是明年的事情,却解不了燃眉之急。

    这时吕思远开口道:“殿下可能最忧心的是二十万大军粮草不足,怎么熬过明年春天,对吧!”

    朱橡精神仁振,还是吕思远务实,一句话便说到了点子上,他连忙问道:“不知吕先生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殿下,我的建议走向朝廷妥协,让出河北、山西两省的官员任免权,同时将世子送到京城为质”

    吕思远的话没有说完,朱橡便连连摆手道:“这怎么行!把官员任免权让出去,不就是实际让出了这两个省吗?”

    “殿下请勿燥,听微臣说完吕思远微微一笑道:“我们的目的是要换取贸易的可能。今年南方大熟,粮价便宜,我们便可以从南方购粮。以解燃眉之急,至于的方官任免权,只要我们军队实际控制住两省,就不怕他们翻天。”

    旁边的韩潞冷笑一声道:“吕先生想得天真了,你认为李维正会给我们养活军队的粮食吗?”

    “一定会!”吕思远肯定地说道:“以朝廷现在的实力,进攻河北不成问题,可他为什么不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是担心北方蒙古人趁机南下,所以他也想稳住河北、山西的局势,只要我们表现出诚意,我想李维正会答应的。”

    韩漆还是坚决反对,他起身跪下道:“殿下,世子是藩国之本,怎能再送回京中为质,要送。就送高熙去。”

    说到这里,韩潞狠狠地瞪了吕思远一眼,这明摆着是吕思远想借刀杀人,想改立高熙为世子的柬劣手段,燕王也犹豫了,现在危机四伏之时,他也不想轻易改换世子了,他现在已经发现,自己的手下以邱福和朱能为代表,分裂成了两派。朱能支持长子高炽,而邱福支持次子高熙,他们日日争吵,如果一旦改立世子,必然会造成大乱。

    他沉思片刻,便断然道:“不要再争了,我已作出决定,可以让出官员任免权,但世子不能去,让三子高凝进京为质。”

    启元元年十一月,燕王派特使韩潞抵达了京城,而此时李维正也从辽东返回了京城,经过几轮谈判,双方终于达成了协议,燕王以书面形式公告天下放弃称帝的野心。其次山西、河北两省的官员由朝廷任免,燕王不得干涉,且税赋也和朝廷一致,实行十五税一,所收税赋可以交与燕王养兵,不足部分以贸易方式解决,同时,燕王第三子朱高炷赴京城为质。达成了协议后,燕晋两地税赋立降,地方官大换血,流民潮也渐渐地止住了,但为了实际控制两省,启元元年十二月,燕王命次子高熙率军八万出任让。西都督。镇守太原,大将邱福为副将,谋士吕思远也一同前去辅佐。

第二百九十二章 收网前夕

    二月的北国,到外是冰天雪地的世界,放眼望尖,大龋度以么雪白、坚硬和逛街,这一天天气晴好,万里无云的淡蓝色天空,穹窿似地笼罩着大的。整个北平都沉浸在无风的平静和明朗的严寒之中。

    北平郊外。燕王朱林正举行一个简短的仪式,送次子高熙赴山西,所有的王府官员都来到城外,一齐参加送行,连王世子高炽也跟了出来。

    朱高熙心中悲愤之极,几个月前父亲还说改立他为世子,可这一转眼便食言了。把他送去山西,远离北平的政治中心,这显然就是告诉他。他导世子无缘了。

    仇恨一点一点地在朱高熙心中积累,他阴沉着脸,始终一言不发,这时燕王走上前,他当然知道次子心中的不满,但他也无可奈何,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两个都是他的儿子,无论谁伤着谁,他都不能接受,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们分开,一个在北平,一个在外藩,如果仍然不能平息二人的争端,他只能舍弃其中一人了。

    朱妆表情严肃地对儿子道:“吾儿此去山西,当体恤军士,善待黎民,希望我将来去山西时能听到一个声誉卓著的大将军。”

    “孩儿知道了!”朱高熙脸上还是没有笑容,他已经不想掩饰自己的极度失望了。

    朱捷深深看了他一眼,又对吕思远道:“吾儿就交给先生了,望先生早晚严加管束。”

    吕思远躬身行礼道:“殿下请放心,微臣将竭尽全力辅佐大将

    这时。朱高炽也走过来,对兄弟道:“国以民为本,正如父王的教诲,我不希望听到你在山西的恶名。”

    朱高熙极其仇恨地扫了兄长一眼,不睬自己兄长,他翻身上马,对父亲一拱手道:“孩儿此去山西,将建立功业,让父王看一看,到底谁才是顶梁之材!”

    “各位保垂!”

    朱高熙高呼一声,扬鞭打马,战马飞驰而去,昌思远和邱福一齐行礼道:“王爷。世子,我们走了!”

    他们跟了上去,一队队士兵出发了。旌旗招展,声势浩大,朱高熙率领三万大军向山西而去,去替换在山西领军的大将朱能。

    朱林望着儿子远去,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总有一种隐隐不安之感。

    “小、王爷!”

    吕思远从后面追上了朱高熙,他批评高熙道:“刚才王爷和世子面前1你不该那样阴沉着脸,心中再是不满,也不能表现出来,你明白吗?”

    朱高熙唯一信任的人就是自己这个,师傅了,在他师傅面前,他不敢放肆,便叹了一口气道:“师傅,我也想装出笑脸,但实在是难抑心中的悲愤1请师傅见谅!”

    吕思远见他神情萧索,便笑道:“你这个笨蛋,去山西不好吗?我担心的是王爷夺你军权,罢免你为闲人。现在情况要比我想的好。”

    朱高熙头脑简单,易喜易怒,他心中一想,师傅的话也不错,便挠挠头笑道:“是我想得简单了,多谢师傅提醒。”

    “话虽这样说,但有一件事你要谨记。”

    朱高熙见师傅脸色凝重,他连忙道:“请师傅告诉徒儿。”

    吕思远向两边看了看,他压低声音道:“皇家无亲情,为了权力,就算是父子兄弟也会翻脸无情,所以军权绝对不能放松,失去军权就是你绝命之日。”

    朱高熙缓缓点头,目光阴冷地望着前方道:“无毒不丈夫,这一点师傅尽管放心。”

    “那好。我们加快速度去山西,尽快建妾自己的根基。”

    书房内。李维正正在看一封吕思远刚刚送来的密信。信中说燕王内部已经分化为两派,分别支持长子高炽和次子高熙,而且次子高熙丰奉命掌控山西,时机已经逐渐成熟了,他向李维正请示,现在是否可以走出最后一步?

    李维正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了。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了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他默默凝视着院子里的一株腊梅,树上小小的花苞已经出现了。

    个月前燕王的求和,当时很多人都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答应,为什么不直接困死燕王,虽然他以燕王不会坐以待毙、危难时他会大举进攻河南为由说服了众人,可事实上他有着更深的计划,为了这一天,他已经整整策划了五年,现在时机终于成熟了,剪去了燕王最得力的姚广孝,朱高熙开始坐大。李维正不由想起当年在老家时,吕思远赶来寻找他的情形,那年他被朱元璋罢免。在乡间种田养鸡,吕思远从山东千里迢迢来了,他心中充满了忧虑和对前途的迷惘。

    “虽然话有点难开口,但我还是得实话实说。我就想问一问,你究竟有没有复出之心?如果有,我愿意再跟你。可如果你真的看破官场,从此做个富家翁,那我就是来向你告辞,我要另投新主。

    “本来我的打算就是想让你投靠燕王,准确一点说不是投靠燕王本人,而是想办法去辅助燕王次子朱高煦,他今年十二岁了,此人顽劣孔武,心术不正。你这个阴谋者去辅佐他,正符合他的本性。

    “大人深谋远虑啊!,

    李维正的嘴角浮起了一丝会心的笑容,时间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当时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现在,他当年种下的种子终于生根发芽了,还有十三郎,自己答应他的事情也办到了,现在该是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想到这。李维正走回书桌,展开一张信纸,写下了两个字:“可

    ,

    他又命人一潇吓送信者,把信交给他擞!“你即玄回去。把纹封信交循”小,不得有误。”

    “遵令!”

    李维正点点头,又命人赏他一百两银子,信使感激不尽,磕头去

    。

    办完了这件事,书房里又安静下来,李维正轻轻地揉着太阳穴,思路又回到今天的一个重大决策上,今天的朝堂上,他提出了广劝学的提案,要求各地官府三年之内不准建立新官署用省下来的钱进行劝学,在全国各地广建学堂,凡六岁以上男女童皆要入学,男童学十年,女童四年,所需费用由官府统一承担。凡有违令父母不遵从者技一百,税赋翻倍。

    这个提议得到了朝廷百官普遍的支持,但在女童入学一事上却引起极大争议。虽然女子将来相夫教子是有必要读一点书,成立女校也算是可行。但李维正原来提出的方案是男女都要学十年,就是这一点让朝廷百官大都反对,认为女童读十年太长,最后几经磋商,大家达成了妥协,男女学堂分开。女童读书四只。如果极少数人确实有意再继续读书,且家庭也允许,则可进各省的女子中等学堂继续读书。

    虽然没有事先李维正原先男女平等的设想,但他也知道,能达成这个妥协已是不易,要改变观念。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他的君主立宪制也一样。关键并不在于他推行什么措施制度,这个很容易办到,难的是君主立宪制的观念深入人心,这样即使他李维正不在了,君主立宪制也会永久的流传下去,正如他要把高丽并归大明需要用一代人的时间一样,让君主立宪制的观念深入人心也需要一代人、甚至两代人的时间,从孩童时就要用这种观点教育他们,让君主立宪制的观念伴随着他们长大。

    “民贵君轻;众生平等。

    他要让平等、博爱、自由的观念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根深蒂固,这将是他毕生追求的理想。

    李维正忍不住笑了,他对自己的理想充满了信心,忽然他感到一双温暖的手放在他的脖颈处,身后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大郎,在笑什备呢?”

    是紫童,李维正握住了爱妻的手,这是一双温暖而柔软的手,这么多年来,就是这双手在背后一直默默地支持着自己,使他从来没有为家庭琐事而烦恼,她一路随自己颠沛流离,从京城到凤阳、到山东、到辽东,甚至高丽,她从来没有任何怨言,在外面她还并不是自己的正妻,这一切她都默默地忍受了,替他撑起了这个家。

    此刻,握着这只手,李维正心中感到无比的温馨,他笑了笑道:“我在想,如果让知秋和叶子读十年的书,你答应吗?”

    “知秋你让她读二十年书都没问题,可叶子我不说你也知道。”

    叶紫童转到李维正面前坐下,微微笑道:“大郎是考虑让大明的女童入耸吗?”

    李维正点了点头,“其实像你们官家小姐大部分人都有机会读书,可一般人家都没有机会了,说到底还是一个家庭负担问题,因为想着女儿迟早是要嫁人,所以一般人家也不肯在女孩儿身上花钱,可如果是官府负担,而且不读书还要受罚的话,我想大部分人家都会送女儿去读

    “大郎想得很好,不过我估计在偏远乡村,还是有人家不肯送女儿去读书。”

    “我当然知道不可能全部办到。只要有七成人肯送去,我就心满意足了

    紫童低头想了想,便笑道:“大郎,我今天找你有件别的事情。”

    “什么事?”

    “是关于顾英的事。”

    “顾英?”李维正一怔,“她寿么了?”

    紫童叹了一口气,“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到今天还一直不嫁吗?”

    李维正没有吭声,以前他或许不知道,可这两个月和顾英的几次接触,那躲闪地眼神,那吞吞吐吐的话语,他还可能不知道吗?

    沉默了片刻,李维正低声道:“我一直以为,让她乘帆远航,去做一番大事业,远比把她圈在家里为人小妾要强得多。”

    叶紫童见丈夫心里明白,她也叹了口气道:“话虽这样说,可她毕竟是女人,现在年轻或许还感觉不到,可是等她年纪再大一点,她就会知道,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是怎样的痛苦,我也和她谈过,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我知道,她是希望你能给她给名份,但也要让她继续经营自己的商号。”

    李维正笑着摇了摇头,“你认为大明相国的妻子掌管着天下第一商号,这合适吗?”

    紫童咬了一下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维正又道:“我也是在建立自己的理想国度,为此,我把家里的一切财产都公开出去了,如果我的小妾掌握着一个庞大的商业王国,这会让其他官员怎么想,这无疑会刺激许多的官员让自己的家人经商,用权力来拨取利益,那时的大明会变得怎样黑暗,你想过吗?所以我的规矩就是要从商就不要当官,不管是家里的谁,或许这个规矩不可能面面俱到,但至少我不能带这个。头,否则,我何以服人。”

    紫童静坐了半晌,才轻轻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她,给她一个选择,大郎。你说这样可以吗?”

    “这样当然可以,但是我更希望我们大明王朝能出一个赫赫威名的女商人。”李维正平静地说道。

第二百九十三章 燕王之死(上)

    新年刚过。燕王朱棣便的到了山西密报。次子高熙在山西流民中秘密招募军队,已经新招募了三万余人,得到此消息,朱橡不禁又惊又怒,他下发给了山西八万军队三个月的军粮,这是根据现有财力做出的决定,他还再三叮嘱过次子,粮草可能还不够,让他节俭一点,没想到一口应承的次子到了山西没多久便开始违抗他的命令了小多招募三万余人,也就意味着他的军粮只够两个月了,到时候他肯定会向自己伸手,他哪里还有粮食?

    如果仅仅是军粮问题。朱棣也不会如此恼怒了,关键是高熙募兵的真实用意,现在没有蒙古人入侵,南朝军队也没有丝毫挑衅举动,而且还才刚达成了与朝廷的和解协议,根本就没有必要扩军。那么次子隐瞒着自己私自扩军的用意何在?这就不难猜到了,这个儿子因为得不到世子的地位,便想扩充自己的势力,一旦势力庞大,那么自己就会不得不改立他为世子,这就是逼宫。

    朱棣不仅仅是恼怒。而且还有点焦躁不安了,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一旦认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如果再不制止,那将来就会出现兄弟相残的人伦惨剧,他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这一刻朱棣忽然想起了当初军师的苦劝,如果不想立高熙为世子,那就不要让他掌握军权,朱林终于理解了军师良苦用心,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心,他要收回儿子的军权。

    元宵节刚过,燕王便以视察地方官交权为借口,在三千亲卫的护卫下,向山西太原而去。

    ……

    按照燕王和朝廷达成的妥协,新年后燕军将不再驻扎在任何除了北平以外的城池之内,包括太原也是一样,因此朱高熙的指挥所也搬到了城外的军营中,此时的太原北大营内的气氛异常紧张,有士兵都被勒令在营帐中不准,大营帅帐四周布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任何人不得靠近,此时在帅帐内,朱高熙冷然而坐,在他身后谋士吕思远和大将邱福各站左右,在他们对面;十名指挥使正在向少帅朱高熙宣誓效忠,他们跪成一排,在他们面前各摆了一碗酒,酒中皆有一丝鲜红,那是朱高熙自伤指头流出的血。“属下向上天发誓,将誓死效忠二王子,忠心追随,若为此誓,天神共诛!”

    一名军士捧一只银盘上前,盘中是一把雪亮的匕首,一名指挥使拿起匕首在自己食指上一划,顿时鲜血涌出,他把血滴在碗中,端起碗一饮而尽,紧接着匕首又到了下一个,指挥使面前,如法炮制一番,十个,人轮番走了一遍,朱高熙猛的站起身,将自己眼前的酒一饮而尽,狠狠地把碗摔得粉碎,“好!众人一心,其利断金,将来我做燕王,必将和各位共享富贵,我朱高熙一言既出。绝对会信守诺言。”

    “属下愿为二王子效死命!”

    ……

    众军官下去了,但戒严并没有解决,朱高熙、吕思远、邱福三人在继续商量目前的严峻局势。眼前的局势确实很严峻,根据最新消息,燕王的视察队伍已经进入了山西,将在后天抵达太原,燕王是为什么而来,不用说他们也明白了,私自招募军队的后果是什么,他们也心知肚晓。

    他们即将会面临最严厉的惩罚,作为最高责任者,朱高熙会被押解回北平软禁起来,待世子即位,他将被杀,而私自募兵的策划者吕思远会首当其冲,燕王杀起文人来从来就不会手软,至于大将邱福,私自招募军队的全面执行者,一样也难逃一死。

    三个人现在已经在一条绳上了,如果能度过眼前的危机,这是他们一致寻求的目标,朱高熙和邱福的目光都投向了吕思远,他们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位曾被称为‘毒秀士’的军师身上。

    “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决断,还有两日燕王就到了,如果我们再不决断,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朱高熙和邱福都沉默了,他们知道这个决断指的是什么,在几天前吕思远便提出来过,甚至今天十名指挥使的誓言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可真到了最后需要决断的一刻。两人都有点胆怯了,燕王近二十年积累下来的威信又岂是他们轻易敢挑衅。

    吕思远瞥了他们一眼。微微冷笑道:“我只是一介书生,尚不惧他,你们二人堂堂的领兵大将,却连这点胆量都没有,还敢说做什么大事吗?”

    吕思远的讥讽深深的刺激了朱高熙,他低吼一声道:“左右不过是死,我豁出去了。”

    邱福也想通了,反正不是弑主,只是兵谏而已,没有什备放不开的,大不了就是一死,何况干好了,何愁富贵不来?想到这,他也一咬牙道:“好吧!这件事我干。”

    ……

    当朱高熙的决定做出来后,防备立刻松了,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他本人带着几个心腹侍卫进城逛青楼去了,朱高熙的侍卫长就是蓝脸人吴思,这位相貌丑陋的侍卫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对朱高熙也一直忠心耿耿,深得朱高熙的信任,一直就不离他左右,不过今天朱高熙去逛青楼,他却悄悄地离开了片刻。

    几名侍卫依然在房门前守候着。一般朱高熙逛青楼要先喝上几杯,兴致足了才最后交欢,需要一个时辰左右,就在这短暂的时间,吴思悄悄离开了,他快步来到了一处离青楼不远的院子前,敲了敲门,门开了,一个中年男子疑惑地望着他,“你找谁?”

    吴思将戴在食指上的一枚戒指在中年男子面前一晃,男子恍然,连忙将吴思让进了院子,“你就是十三郎?”

    “我就是十三郎,吕先生让我来这里,让我找一个人。”

    吴思就是李维正的贴身护卫十三郎,当年在旅顺他受李维正的派遣,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就是来朱高熙身旁卧底,那时的朱高熙还只是一个粗鲁莽撞的纨绔少年,没有任何战略价值,但李维正却将他最厉害的文武二人安插到了朱高熙身旁,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当时根本就没有谁会去关注燕王的这个二儿子,一晃几年,十三郎也成为了朱高熙的影卫,除了朱高熙和女人做事外,十三郎都一直在他身边护卫,昨天吕思远给了他一张纸条,让他来此处找一个人。

    “请随我来,确实有人在等你。”

    中年男子将吴思领进后院,在院中喊道:“邵先生,他来了。”

    从房间里走出一备文士,正是邵闻达,十三郎看见了他,目光立刻变得比冰还冷,当年他的兄长赵大之死,就是因为他和赵无忌县推责任导致。

    “十三郎,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也在别人屋檐下,不得不自保,这次李大人派我来,就是想让我和你了结这段恩仇,你现在可以随时来取我一臂,我绝无怨言。”邵闻达平静地说道。

    十三郎摇了摇头,“我大哥之死并非你所致,我不会伤你,但我也不会和你有什么交情,你来找我还有什么事?”

    “李大人让我送一样东西给你。”

    说着,他一摆手,立玄上来两个人从院子里的冰井中拉上了一个小箱子,小箱子一圈还凝着厚厚的一层冰。邵闻达上前用小铁棍敲掉边缘的冰块,他将箱子盖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人头,看得出人头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但经过特殊处理,面目仍然栩栩如生,一个。肥胖如猪的男人,正是秦王朱樉的人头。

    十三郎凝视着这个和他有着血海深仇的大明王爷,他的目光异常复杂,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李大人说曾答应过你,总有一天会把秦王的人头交给你,现在大人履行了诺言,这个人头随你处置。”

    十三郎上前捧起人头,他死死地盯着它,忽然他仰头狂笑起来,狠狠地将人头砸在地上,用脚拼命踩它,直至把它踩得粉碎,所有的人都默默地看着他在尽情地发泄,没有一个人去阻拦。

    十三郎浑身筋疲力尽,他跪在地上捂脸失声痛哭起来,“大哥,打死你的狗王终于死了,你在九泉下可以瞑自了

    十三郎悲伤地哭着,良久。他毅然抹去眼泪对邵文达道:“主公替我报了血海深仇,我这条命随时可以给他,请你说吧!主公要我做什么?"

    邵闻达点了点头,沉声道:“大人确实有重要任务交给你,此任务非你莫属。”

    ……

    两天后的下午,朱棣的大队抵达了太原,他并没有急着进城,而是在距北大营五里外扎下了营盘,他随即下令,命朱高熙即刻来见他。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他的传令兵来报,二王子病重,不能前来,朱棣冷笑一声,想以装病来博得自己的同情吗?现在他心硬如铁,就算儿子断胳膊断腿,也休想改变自己的决心。

    “不管病得再垂,也要立刻来见我,就算用担架也要给我抬来。”朱棣下达了最后通牒。

    但朱高熙还是没有来,他的借口是腿骨断了,担架也无法躺小动一下就痛得要死去,朱棣对儿子的无赖恼怒之极,他不耐烦地一挥手,冷冷下令道:“向全军传达我的命令。从即刻起,二王子不再是山西都督,同时免去邱福副将一职,山西军队由我自领,命所有指挥使立刻前来见我。”

    传令兵再一次骑马向大营奔去,此时天已经黑了,远方大营在夜色中俨如一条蜷盘着的黑色大蛇,辕门前的两盏大灯笼仿佛它的两只眼睛,在黑夜中格外地狰狞,朱棣站帐门前凝望着远方的大营,不知为什么,他今晚竟有一种不祥之感。

第二百九十四章 燕王之死(下)

    “殿下,好像不对!”

    一名亲兵指着远方的大营低喊道:“殿下快看,军营中有士兵出动。”

    朱棣的脸色变的异常严肃,他也看见了,黑暗中营门开了,黑簇簇的人影涌出营门之外,不知有几千几万人,朱棣一咬牙低声骂道:“孽障!”

    “全军上马!”他一声令下,三千护兵纷纷翻身上马,也不顾营盘,护卫着朱棣调头就走,但是已经晚了,从南面也冲一彪军,为首大将邱福拦住了去路。北大营的士兵也追了上幕,两支大军左右夹击,将燕王的队伍团团围在中间。

    朱棣勃然大怒,他纵马上前厉声喝道:“你们反了吗?竟敢拦截我的去路!”

    一排的数百骑兵都羞惭地低下头,谁也不敢和朱棣对望,朱棣看集了对方的心虚,他抽出剑再次大喝道:“你们统统给我闪开,挡我者死!”

    喊完,他举剑纵马前冲,几百骑兵吓得纷纷向两边闪开,就在这时,斜刺里冲出一支军队。硬生生地将燕王的军队一冲为二。近千骑兵将燕王和他的数十名亲卫团团围了起来,其他亲兵顿时急红了眼,纷纷冲上来要拼命。

    大将邱福拱手道:“殿下,我们绝对没有伤害殿下的企图,请殿下喊住军队,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伤。”

    “统统住手!”随着朱棣的一声高喝,士兵都平静下来。

    朱棣冷冷注视着邱福道:“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于我?”

    “殿下。臣绝对没有背叛殿下,臣只是希望在立嗣一事上能听从我们的建议,请立二王子为世子。”

    “请立二王子为世子!”众军一齐大喊,叫喊耸惊天动地,惊得朱棣连连后退几步,他忽然感到了一丝不妙,若再拖下去,士兵可能就会失控了。

    朱棣急思对策。他忽然对邱福道:“我那个想当燕王的儿子在哪里?让他来见我!”

    “二王子受伤,不能骑马,若殿下要见他,可去军营,请殿下早做决定,臣要控制不住军队了。”

    眼前的形势已经十分危急,朱棣决定先佯做答应,等回北平后再来收拾他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不要被扣为阶下囚,想到这,他立刻答应道:“好吧!我随你们前往大营,去见你们的主帅。”

    包围他的士兵开了一个口子,一千余名朱高熙的骑兵簇拥他前往大营,而他的亲卫则被数万大军团团包围住,等待达成最后的妥协。

    朱棣憋了一肚子的怒火,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居然被儿子逼宫,而且下面的大将也一个不听他的,这些都可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他却没有想到。他所提拔的将领早已经被换了,全部换成了朱高熙的心腹,这些将领怎么可能听他的。

    “小畜生,你还有脸见我吗?”

    朱棣也不等通报。一把掀开帐帘冲了进去,只见帅帐里朱高熙正搂着两个半裸的粉头喝酒,除了他的贴身侍卫吴思外,帅帐里再没有别人。

    朱高熙显然没有想到父王会突然闯进来,他刚刚得到消息,父王已经被包围了,心中得意,便找来两个私藏的粉头喝酒,没想到父王却冲了进来,朱高熙吓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结结巴巴道:“父王,你、你怎么来了!”

    朱高熙只有三分逼宫之心,而七分却是受了吕思远的撺掇,所以他不敢去见父亲,此刻父亲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心中不由又慌又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朱棣望着这个不肖之子,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他大喝一声道:“畜生,你给我跪下!”

    这时,营帐外冲进来了十几名朱高熙的亲兵,将朱林团团围住,朱高熙心中渐渐平静下来,他挥了挥手,命亲兵和粉头都退下,营帐里安静下来。

    “父王,请坐吧!我们谈一谈。”

    朱棣忍住一口气。坐了下来,“你有什么想和我谈的?”

    “父王,恕孩儿无礼。孩儿想质问父王一句,本来父王是占了绝对优势,雄兵六十万,可一举荡平南朝,可为什么却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连粮食都要仰仗敌人供给。”

    “这就是你和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孩儿不敢,但这是山西八万将士的共同心声,大家都认为这是因为父王犹豫不决。放弃了大好的机会,如果父王再传位给世子那样的柔弱之主,所有将士都必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大家希望父王立我为嗣,以最强硬的姿态杀入南方,给大家荣华富贵……”

    “呸!”朱高熙话没有说完,便被朱棣唾了一脸,“你这个王八蛋,你以为夺取帝王就是打打杀杀吗?你以为你敌得过李维正的新式火器吗?要依了你话直冲南朝,所有人才是死无葬身之地,幸亏我清醒,没有改立你为世子。否则我的基业都会毁在你的手上。”

    朱高熙擦去脸上的唾沫,他恼羞成怒了,恶狠狠道:“今天你已经被我的八万大军包围。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你今天不把燕王之位让给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敢弑父!”朱棣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了,他拔出剑吼道:“畜生,我今天就杀了你!”

    他抡剑便向儿子砍去,朱高熙措不及防,一剑被砍中了肩膀,顿时血涌如注,朱棣一言不发,铁青着脸挥剑向他脖子砍去,朱高熙大骇,他举起椅子抵挡,“咔嚓!,椅子被砍成两半,朱林大喝一声,剑锋直取朱高熙颈上人头。

    “来人啊!快来救我!”

    朱高熙嘶声狂喊,血流满他一身,他已经快支持不住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道寒光飞闪,朱棣突然定住了,他一动不动,不可思议地望着角落里的一个黑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前胸,前胸渐渐地变红了,血迹越来越大,朱棣大叫一声,剑‘当啷’落地,他直挺挺地仰天倒下,眼睛瞪得暴突,随着最后一丝生机从他的眼中消失,一代枭雄就这样惨死在儿子的手中。

    几十名侍卫冲进营帐,眼前的情形使他们无比震惊,燕王殿下死了。朱高熙也惊呆了,他慢慢跪在父亲面前,手颤抖着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无力地一坐在地上,脑海里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忽然,他回头冷厉地盯着吴思,“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杀我父亲!”

    吴思惨然一笑,仰天长啸:“我心愿已了,死不足惜!”

    他反手一刀,插入了自己的心脏,他也缓缓到下了,大帐里一片寂静。这时吕思远冲了进来,他一眼看见了已安详闭上眼睛的十三郎,泪水也涌入了他眼中,“好!好!死得好!”

    “师傅,我们现在怎么办?”

    朱高熙跳了起来,惊慌失措道:“难道要我背上弑父之名吗?”

    “不!燕王殿下是被他的亲兵主将杨彦所杀,杨彦和南朝勾结,背主求荣。”

    吕思远擦去眼角泪水,冷然道:“现在要立刻下令,杀尽王爷的亲兵。不准一个人逃脱。”

    ……

    天启二年正月二十二日,燕王朱棣被其次子误杀身亡,朱高熙杀尽其亲兵,却把责任推给了南朝,他随即攻占太原,以太原为都城,自立为燕王,并向兄长朱高炽下最后通蝶。命其向自己投降。

    得知父王被杀的消息,朱高炽悲痛万分,他下令满城举哀,并檄文天下,揭露朱高熙弑父的罪恶,同时在大将朱能的拥立下,朱高炽继位燕王,这样,北方出现了两个燕王。他们已经势不两立,朱高熙抢先一步。他亲率六万大军从井险进攻河北,朱高炽也急令大将朱能率五万军迎战,内战的风云在激荡在燕地上空。

    ……

    政事堂天宝阁内,七位平章事正在商议放开匠籍和向琉球大岛移民的事情,放开匠籍是新任工部尚书卓敬的建议,这也是顺应商业发展的要求,随着商业的蓬勃发展,大明王朝已经渐渐形成了五大商业中心,京城、杭州府、成都府小武昌府和辽东金州府,商业的发展带动了手工作坊的兴盛。

    尤其是江浙一带的工坊已经出现了规模性经营,苏州府的丝仿业便是其中的代表,全城手工作坊遍布,其中超过千张织机的人家就有二十户之多,这样不仅需要大量的熟练工人,而且对能工巧匠也是极为需求。而目前大明依然实行着严格的匠户制度,仅在京城一地,就有数十万人之多,这些匠户都被官府控制。没有人身自由,即使能接一点散活也必须要得到官府同意,然后子袭父业。代代相传。

    工部尚书卓敬侃侃而谈:“各位大臣,我可以举一个例子,福州林家是有名的造船世家,他在去年夏天便申请了我大明的一家私人船厂。专门为贸易商打造海船,现在他的订单已经排到了五年之后,他几次对我说想扩大规模,希望我能放一些造船匠户给他,他愿意出高薪聘请,但我大明律令,匠户不能被私人工坊雇佣,这样就出现了民间苦无工匠无法扩大规模,而京城匠户又无活可干,生活贫困,同时也不能收徒传授技艺,这一切就是被一个小小的户籍所限制,所以工部正式提出取消匠户限制,以促进我大明工商的繁荣。”

    “可如果放开了匠户,官府的定量怎么办?”礼部尚书齐泰有些担忧道。

    李维正笑了笑接口道:“这一点齐大人不用担心,我们只是放开了匠户的人身自由,这并不是说能工巧匠们就消失了,官府的活可以交给一些大,坊去做,材料、工人都不用官府再去操心,成本帐私人工坊比我们会算,我们最后只管结帐付钱。”

    他站起身又对众人道:“其实太祖皇帝给官员们定的俸禄并不低。一个官员需要无数农民来养活。可最后大家却依然一贫如洗,这其中的关键就是朝廷的税赋太少了,大家想想宋朝,工商业发达,朝廷一年的税收甚至超过一亿贯,这是何等富裕,也没有见什么农民吃不饱大规模造反的事情,所以我主张以农为本,以工商富国,以海外扩张强国,这样二十年后,我大明民富国强。又何惧草原北戎!”

    众人皆连连点头,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官出现在门口,他低声喊道:“相国,有大事!”

    李维正见他神情紧张,不由一愣,便走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

    侍卫官在李维正耳边低语几句。李维正的眼睛一亮,他点点头,走回了会议中。他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对众人道:“最新消息,太原发生兵变,燕王被其子高熙所杀!”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瞬间,天宝阁中欢声雷动消息迅速传到各大朝房,到处都是激动地欢呼声,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远方来客

    入空睛朗,一朵朵白云挂在蔚蓝色的天空上。海面上波澜不惊,只有成群地海鸥在海面上盘旋、鸣叫,这是广州南部的海面,距零仃洋海口还有八十里。一队二十五艘商船组成的船队正劈波斩浪地航行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之中。它们鼓足风帆,满载希望向自己的家乡疾驶而去。

    广州自古就是南方的通商中心,无论唐宋这里都是海外贸易极为繁华之港,直到元朝,这里依然是南方的贸易大港,虽然明初海禁了二十余年,可一旦解除海禁,这里的贸易事业便如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恢复之快,令人惊讶不已,而大大小小的商人们平时看不见,可这一两年却纷纷跳了出来,他撕去了种田者的伪装,开始重操旧业。

    在紧靠广州港码头附近有一处由数十个仓库组成的建筑群,不远处就是当年李维正办案的迎宾馆,现在又重新恢复为南藩馆,由广东市般司进行管理,专门给南洋过来的商人暂住,而这几十个仓库便是去年才刚刚成立的海商馆了。也就是相对于后世的海外贸易创业园,一些有着雄厚资本的大户人家便已经成立商号了。

    这天早上,海商旁的一座茶楼里已是高朋满座,生意各外兴隆,其实不只是今天,这几天天天如此,原因是零仃洋海口附近的烽火台传来了消息,两个月前去勃泥国的商船回来了,使商人们格外兴奋,每天一大早便聚集在茶楼里等待消息。

    这次去南洋的商队是大明取消海禁后的五支民间商船队之一,船东并不是一人,而是由五个大商号组成,其中最大的一个商号叫缘福堂,这支商队中有五艘船是它的,除了这五个商号外,还有六艘官船,官船本身不进行贸易,而走向数百名中小商人出租舱位,收取舱位租金。

    茶楼的掌柜姓施。是个五十岁的中年男人,长得肤黑瘦小,不过他的人缘却很多,几乎所有的商人他都认识,施掌柜从今天早上四更便起床忙碌。他也知道商船这两天要到了,这两天将是他生意兴隆的日子。

    施掌柜已经劳累了近一个半时辰,着实有些疲惫了,大部分客人已经到了,茶馆里坐满了人,热闹喧阅,几个伙计正忙碌地添茶端点心,施掌柜偷得片刻闲暇,正坐在柜台后打盹,这时,大门外匆匆走进一人,一进门便声如洪钟般地喊道:“施掌柜,我的位子还在不在了?”

    施掌柜被惊醒。他见来人是做茶叶生意的商人刘原,是他茶楼的老主顾,他连忙站起身拱手笑道:“刘东主怎么现在才来。很抱歉,位子已经没有了,不过我可以替你找一个能看见码头的位子。”

    “今天确实来晚了一点,不过值啊!我搞到了一份四天前的《京报》,上面有重大消息。”

    刘原擦了一把满头大汗,拉开嗓子对众人喊道:“你们知道京城最新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他话音一落,十几名商人纷纷围拢匕来,这里离京城较远,京城最快的报纸也是六七天前的了,这些商人最关心的就是《京报》和《大明新闻快报》,这两份报纸专门刊登朝廷大事,尤其是夏天以后,各种重大的举措陆续出台。都是极有利于工商业的发展。

    “老刘,是不是燕军投降了?”一名商人急切地问道,几个月前,燕王的两个儿子爆发内战,在北平和保定府两地一连打了三场大战役,死伤十几万军队。可谓两败俱伤,十天的前的报纸刊登。朝廷决定出兵平息河其战乱小让许多关心河北局势的人急切想知道结果。

    “老刘,上个月有消息说全国要统一商税,是不是正式条文出来了?”另一名商人问道。

    “都不是!”刘原摇头得意地笑道:“是朝廷成立了远征舰队,准备在明年春天护送百艘商船赴西方贸易,正在向全国征集两千名愿意去西方贸易的商人。我们广东的名额排一位,有四百五十个名额,各位。发财的机会来了。”

    刘原的这个消息就如同炸了窝一样,茶楼里顿时一片吵嚷之声,近百人围着刘原。要抢他手中的报纸,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轰!,地一声炮响,茶楼里霎时间安静下来,突然有人指着河面大喊:“快看!船队,船队回来了。”

    众人涌到窗前。果然在远方的时面上出现了一排白点,正快速向这边驶来,他们已经看到了船帆,果然是船队,茶楼中欢声雷动,数百名商人争先恐后地冲出茶楼,向码头奔去。

    巨大的码头上已是人声鼎沸,几千名码头工人吵吵嚷嚷,等待着船队进港,一百多名士兵在码头上维持着秩序,商人们尽管心急如焚,但是他们都无法靠近自己购入的货物,按照规定,所有的货物必须先进税仓。完税后才能出仓被货主领走,当然,绝大部分商人都有伙计或子侄随货,从他们那里可以得到买卖的清单。

    在商人们翘并盼望下,船队缓缓靠岸了,大家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悄的事情,去的时候是二十艘大船,回来时却变成了二十五艘船。多出来百艘只州几是勃泥的商船队来了,众人立刻有了兴趣,从勃泥国的船上能捞到不少好货,宝石、香料、名贵木材,

    大船开始陆续靠岸卸货,这时从勃泥国的船上下来几人,为首男子约六十余岁,他表情十分激动,下船后竟然跪在地上,向大地叩首,抬起头时已是满脸泪水。

    “那不是罗南生吗?”一名商人忽然认出了这个老人,紧接着其他商人也认出了他,对!就是罗南生,当年广东的一首富,因被牵连到秦王走私案中而全家逃亡南洋,他居然回来了。

    来人正是当年被李维正放走的罗南生,一直就住在勃泥国,他们在勃泥国拥有大片土地,他的弟弟罗北生甚至还是勃泥国的权臣之一,离乡七年,他的到了大明变天的消息,再也按耐不住思乡之情,带着五船货物返回故乡了。

    “各位乡亲,还认识我吗?”罗南生走到众人面前,拱手致意。

    商人们纷纷围住他,七嘴八舌问道:“罗东主。你没死吗?当年传闻你们全家都被偻寇杀死了。”

    罗南生万分感慨,人还是原来的人,大家都还记得他,他高声道:“没有被偻寇杀死,当年是迫不得已,远走他乡,听说当年的李千户主掌了大明。我便回来看一看故乡。”

    众人纷纷向他询问南洋的行情,这时主管广东市舶司的司正陆谦也闻讯赶来。他原来是东莞县知县,和罗南生十分熟悉,他老远便笑道:“罗兄,多年不见,你居然回来了。”

    罗南芒立刻上前施礼笑道:“陆大人,你也高升了啊!”

    “哪里!哪里!朝廷去年成立了广东市舶司,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来管理,布政使曹大人便推荐了我,一切从头开始,我喜欢做这样的事情。”

    罗南生笑了笑,他连忙把陆谦拉到一旁,低声问道:“我想进京去见李相国。陆大人能否给我写一封推荐信?”

    “这个……好吧!”陆谦点点头答应了,他笑道:“其实你和李相国是旧识,不需要我介绍,他也会见你。”

    罗南生有重大事情要向李维正禀报,来换取他们的家族的利益。

    当天晚上,罗南生便乘坐官府的邮船北上了。

    ……

    京城和广州不同,京城大部分民众对海外贸易都没有什么兴趣,他们更关注时局的变化,入秋后,京城的民众开始变得期盼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几乎盯着河北,一个月前,朝廷出兵六十万,兵分四路,同时向河北和山西进军,北路辽东军出山海关。东路山东盛庸率二十万大军北上。中路平安率十万河南军进山西,和陕西出潢关的高巍大军汇合后,进军太原,燕王的两个儿子为争王位自相残杀,实力已经被削弱了大半。根据最新情报,二人手中的军队加起来已不足八万人,彻底剿灭燕王势力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这一次。朝廷的进军非常谨慎,没有孤军深入,而是步步为营,每到一地则巩固战线,肃清残敌,刚网传来的战报,东西两支大军已经分别把朱高炽和朱高煦围困在北平和太原城。破城指日可待。

    这天上午。是休朝日,李维正呆在家中休息,那里都没有去,他坐在书房里看着刚出来的报纸,有的时候。报纸的消息比朝廷的军报还要迅速,报纸以号外的形式一天三次报道着北平和太原的情况,更有一些特约评论者分析最后的结局。

    但李维正对北平和太原的报道并不是很关心,拿下两个城池是迟早的事情,他这几天关心的是大明远征舰队的成立。这是一支由十艘宝船,四十艘战船和两百多艘补给船组成了强大舰队。一共有五万余人,配备着大明最先进的火器,由大明水师副都督陈万里率领,而大明水师都督正是他李维正本人兼任。

    现在是十月份,再过三个月,这支远征舰队将护隋百艘商船赴波斯湾和红海进行贸易,现在已经有八百多名商人报名了,再加上广东和福建的报名人数,这次远航可以成行,将重走唐宋时代的海上丝绸之。

    在李维正的计划中,远征舰队的二次航行就会绕过非洲之端,向中世纪的欧州远航,而三次航行,他计划与阿来伯人合作,利用阿拔斯帝国留下来的运河故道,开拓一条沟通红海与地中海的运河通道,建立起一条亚欧间的海上商道。

    尽管郑和下西洋已经不可能了,但是大明的海上扩张却依然会出现,甚至会更加强大,就在李维正深思远航之事时,门卫来报:“有一个叫罗南生的广东商人求见大人,有广东市舶司官员的推荐信。”

    “罗南生?”李维正忽然想起了遥远的往事。

    “快快请他进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 喜讯传来

    罗南生心情忐忑地走进了李维正的府邸,此时李维正的相国府已经不在郊外了,而是他刘军师桥的府邸扩大了几倍,将原来那家破落道观也一并买下来了,府宅并不奢华,但满眼皆是绿色,罗南生在两名侍卫的带领下来到李维正的外书房,这里又有几名侍卫对他进行严格的拨身检查,一名书童出来道:“罗先生,相国已经在书房等候了。”

    罗南生进了书房,只见李维正笑呵呵站了起来了,“罗东主,多年不见,在海外如何?”

    在罗南生的记忆中,七年前的李维正年轻英武,浑身充满了锐利,而此时的李维正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他下颌留了长须,使相貌有了很大的改变,但这并不是主要的。更重要是他气质的变化,此时李维正的身上已经看不到当年那种锐气如虹的气质了,而变得内敛、沉稳,在温和的笑容中却隐隐蕴含着一种权者的霸气。

    罗南生立刻跪下磕了一个头,恭恭敬敬道:“草民罗南生参见相。

    李维正上前把他扶了起来。淡淡一笑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昨天还在报上呼吁废除跪拜制度。我为相国,当以身作则,罗东主以后见了我就不要再下跪了。”

    “谢相国开明。”

    “来!坐下谈话。”

    李维正请他坐下,又让人给他上了茶,这才打量他一平笑道:“看样子罗东主在南洋混得不错,这次回来是否打算重建广东一海商的门?”

    “不瞒大人说,我这次回来是专门找大人而来,有重要事情禀报。”

    “什么事?”

    李维正眼中的笑容渐渐地消去了,他认真地看着这个曾经的大商人,去了南洋七年,回国一件事却急着向自己汇报情况,会是什么大事呢?

    “大人,属下在勃泥国有个大种植园,雇用了不少当地土人,还有一些是从南洋以南的岛屿上逃来的奴隶,我听他们说,在勃泥国的极南之处有一块大陆,面积勘和大明国土相比,只有少量的当地土人……”

    “澳大利亚”。李维正脱口而出。

    “什么?。罗南生惘然地望着相国。

    李维正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当然知道,澳大利亚、新西兰,他还知道大洋彼岸有着更广袤的土地,现在离哥伦布发现美洲还有一百年,大明完全有机会。

    “大人,你知道那块大陆?”

    罗南生从李维正的表情中明白了什么,他心中惊讶到了极点,那块大陆他是偶然才知晓,为此他觉得这是他罗氏家族的机会,他想在那里建立自己的国度,可是他们家族人口太少,根本就不是当地土人的对手,据说那里的土人可是吃人的。而勃泥国的势力也一样太弱,不足以占领这样大片的土地,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大明,只有大明才能征服那片土地,为此,他等待了整整两年,忽然从往来的商船那里听说大明取消了海禁,他终于意识到机会来了。

    李维正笑了笑道:”那片土地我自然从别人那里听闻,我是这个打算,不过不是现在,最少也要十年之后。”

    罗南生听说李维正对那块土的有意,他不由心中大喜,立方起身要跪下,却忽然想起李维正的交代。立刻改成躬身施礼道:“相国大人,草民也有一支船队,愿意为先锋,替大明前往新大陆探路,绘制出海图。”

    李维正瞥了他一眼,见他目光里有一种掩饰不住的炽热,李维正心里明白了,他沉思了片刻便不急不缓道:“难得你有这份报效大明之心,我同意你的计划,如果你在新大陆之事上确实有大的贡献,到时我会考虑在新大陆或者附近岛上。划一块土地给罗氏家族准予你们建国。”

    罗南生心中激动之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大人在七年前就给我们再生的机会,现在又给我们发展之机,我罗氏家族将生生世世铭记大人恩德。”

    罗南生告辞了,李维正坐在书房里久久不语,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就在考虑大明向海外扩张的问题,大明的海外扩张会以外力的方式刺激大明的内部变化,更加强烈地刺激大明向资本主义发展。

    事实上他在几年前便开始这样做了,从耽罗岛、台湾岛、到高丽以及北部的库页岛,这些都只是他一阶段的目标,当他掌握大明的实权,便开始考虑二阶段的目标。那就是成立远征舰队,重建海上丝绸之路,和阿拉伯人甚至欧洲人发展贸易往来,用五六年的时间使这条贸易路线成熟稳定下来,到了三阶段便是寻找新的殖民地,澳洲、美州,这些广袤的土地带给了西方的崛起,对大明也同样是个机会。

    李维正也意识如果全部靠国家的力量是无法培养出新兴的资产阶级,要把这个海外冒险寻找财富的机会让给他们,罗氏家族便是其中的代表之一,将来还有顾英这样的大商人,不仅是他们,他李维正的子孙也将会走这条路。去海外建立自己的国度。

    正当李维正在未来的海外扩张蝉精竭虑时,院子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奔跑声,有亲兵激动得大喊道:“大人,最新战报”。

    李维正一把推开窗,问道:“什么战报?”

    亲兵屈膝行了个军礼,高声道:“太原和北平同时传来消息,太原城被攻破,朱高熙在突围中被我军乱枪射杀,太原已经被平安将军攻占。”

    “吕思远可有消息?”

    “吕思远被高巍将军抓获,目前正押送进京的路上。”

    李维正一颗心放下了,他又问道:“那北平情况如何?”

    “朱高炽在盛庸将军的劝告下已经投降了,他同时下令所有燕军放下武器投降,明军已经占领了河北全境。”

    “好啊!”李维正长长出了一口气,他欣喜地望着天空,“终于结束了。”

    一颗心忽然松懈了,他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这时远方忽然传来了鞭炮声,一阵接着一阵,越来越多,越来越响,渐渐的向全城蔓延,半个时辰后,大明王朝的京城都被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淹没了。

    启元二年十一月。明军攻克了太原和北平,朱高熙阵亡,朱高炽向朝廷投降,随着遵化的最后一支燕军投降,历时四只的燕王叛乱终于结束了,大明王朝的历史被彻底改写了。

    ……

    半个月后,京城郊外的碧峰寺,碧峰寺是一座占地极广的寺庙,有近五百僧人在这里修行,每天烟雾缭绕,香火不绝,这天一早,数千士兵开始对碧峰寺进行清理,所有的香客都被疏散到附近的另一座大寺天界寺去上香,碧峰寺大门紧锁,已经没有任何人进出了,中午时分,李维正带着他的父亲、继母、妹妹以及妻妾儿女共十几人分乘三辆马车来到了碧峰寺烧香还愿,几年前李维正妻女离开京城时曾在这座寺院许过愿,如果国内乱局结束,她们将重回寺院还愿,现在燕王之乱已经结束了,自然就是她们还愿的时候了。

    碧峰寺的大门开了,智仁方丈率领全寺数百名僧人出寺迎接,他走下台阶向李维正合掌施礼,“阿弥陀佛,欢迎相国一家人到鄙寺烧香还愿。”

    李维正也合掌施礼笑道:“还愿是我家人多年的心愿,不过今天我来贵寺是另有用意。”

    智仁方丈会心一笑道:“相国放心,他一切很好,非常平静,和他在一起,我佛法收益良多。”

    “那好!我去看看他。”

    寺内响起了悠扬钟声,紫童、苏童姐妹、瑶姬小倩,还有刚刚抵达京城的赵顺姬等五名妻妾带着一群孩子们在亲兵的严密护卫下向观音院走去,智仁方丈亲自陪同她们烧香还愿,李维正则在一名老僧的引领下来到了后院,这里有一座独立的偏殿,供奉着弥勒佛,院子里很安静,只有一名小沙弥在打扫落叶,他忽然见大群士兵簇拥着一名官员进来,吓得他丢下扫帚便跑,“师傅,有俗人来了!”

    这时,殿内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可是李相国到了?”

    “大师高明。竟能猜到是我。”李维正笑着走进了偏殿,只见弥勒佛的像前盘腿坐着一名老僧,他目光清澈,笑容平静,正是燕妾的军师姚广孝,他现在已经抛弃了俗名,正式叫做道衍了。监视他的百名士兵也在十天撤走了。现在他完全是自由身。

    “相国请行礼!”道衍一摆手,指着一个蒲团道。

    李维正跪下。向弥勒佛像磕了头,这才坐了下来,道:“大师将来就打算在这里长期卑行吗?”

    “对于我来说。在哪里修行都一样,多谢相国的安排。”

    李维正点了点头。又笑道:“大师不想问问朱高炽的结局吗?”

    “如果相国可以告诉我,我很想知道。”

    “朱高炽昨天已经到京城了,他现在是燕国公,昨天我和他谈过,他希望能回河北为地方官,造福百姓,替父亲赎罪,我答应了,明天朝廷将正式任命他为河北布政左使,主管河北政务。”

    道衍吃了一惊。半响,他的眼睛渐渐柔和起来,他站起身合掌向李维正深施一礼“阿弥陀佛,李相国的心胸,贫僧敬佩之极!”

第二百九十七章 扬帆远航(完)

    月的江边凡经微微有了一丝春的气息。一片片红梅迎风怒放,将十里长堤映染成了花的海洋,大江边上数十万京城百姓扶老携幼而来,黑压压的人群挤满了江畔,他们并不是来欣赏早春的梅花,而是要亲眼目睹大明开国以来的第一盛景,一支庞大的远洋舰队即将护隋百艘大商船扬帆远航。前往遥远的西方国度,重建海上丝绸之路。

    此时,二百五十艘战船正静静停泊在江面上,这是由五支水师卫合并而成的第一支大明远征舰队,士兵加上水手共有五万余人,但这次出征路途遥远,为了减轻补给压力,只有两万人参加远征,他们将护卫五百艘商船前往波斯湾、红海一带进行贸易,船舷站满了即将远航的官兵,在等待着最后的出发号令。

    而五百艘商船在金川门码头上陆续地装载货物,这五百艘商船也是从辽东调来,由遮洋船改装而成,第一次作为商船远航,将无偿把仓位租赁给商人,经过近四个月的筹办和准备,并在报纸上广为宣扬,激起大明商人的极大兴趣,仅仅两个同时间,全国报名的商人已达万人,最后从中筛选出两千人。将满载着丝绸、瓷器、茶叶等大宗货物前往西方,二千名商人也随同货物一起西去,尽管他们绝大多数产小在此之前都只是跑跑内河的小贩。但对财富的渴望使他们义无反顾地投身到蔚蓝色的大海中去,遥远的路途和大海的险恶也阻拦不住他们的热情。

    二千名商人将分别在京城、福州、广州三地上船,在京城上船的商人有一千余人。

    这次远航贸易也并非是李维正的一时头脑发热,早在两年前,辽东商队在南洋吕宋一带便间接和伊尔汗帝国的商人做了几次生意,获利丰厚,商人们都渴望和东方的大明做生意,这次前往西方就是大明王朝发出了明确的信号。欢迎他们来大明经商,继续唐宋时代的兴盛贸易。

    上午巳时,数千骑兵护卫着十几名朝廷重臣从金川门内缓缓而来,他们是来为大明的第一支海上远征军壮行,身着一品文官朝服的李维正骑马行在队伍的中间,他神情凝重,远远地望着停泊在江面上的十艘大明宝船,宝船巍峨庞大,傲视着大江东去。

    这一天对他来说已经等候了很久,当年仅仅是因为他露出了一点点海权思想,便被朱元璋无情地扼杀了,可现在他是鼓励两千商人入海,而当年却是不准寸木下海,这是何等的不同,一个天一个地,不知朱元璋地下有灵,该会怎样地诅咒他?一个小小的证券公司操盘手,竟在明初彻底改变了历史。将大明宝船驶向了另一个广阔的大洋。

    李维正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息,这时众人已经来到了江边,早在此等候多时的出蕃使裘海正和水师副都督陈万里一起上前来见礼。

    “大人,所有船只皆已准备就绪,可随时出发!”

    李维正点了点头,肃然对裘海正道:“此去西洋,不仅仅是去做生意,还要考察各国的政治文化和风土人情,要了解各地时局的变化,另外要及时发现和培养尽可能多的本土人才,让他们成为我大明王朝的窗口和喉舌,你任重道远,不要辜负了我的期望。”

    裘海正躬身施礼道:“属下明白自己的职责,当尽心竭力,绝不辜负相国的期望。”

    李维正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走到陈万里面前,陈万里立刻行了一个军礼,“参见大都督!”

    “要说的话,我都已经给反复说过,这里我再提醒你一次,既要严守军纪,又不可堕了我大明军人的威严,还有我给你说的五个地方,你记住了吗?”

    “属下牢记在心。修建五座军事要塞,成为我大明远征舰队的沿途补给站。”

    李维正目光严厉的注视着他道:“我给你两万军队随行,就是建立补给站那么简单吗?”

    陈万里心中十分紧张,低声道:“大都督是要建立五个汉人定居点,属下不敢忘记。”

    “没有忘记就好。尤其我给你说的麻六甲和科伦坡两的,要派重军驻扎。”

    “属下遵令!”

    李维正又回头看了看商船,已经装货完毕,船板收回了大船,起钴。

    “好吧!你们上船吧!”

    裘海正和陈万里率领数百士兵深深向众李维正和大臣行了一礼,转身上了小船,十几艘小船向着停泊在江心的威正号宝船驶去,很快,众人上了大船。

    岸边数十门大炮一起轰响,这就走出发的信号,威正号宝船上大明龙旗冉冉升起,迎着江风猎猎招展,船队缓缓启动了。岸上数十万具众欢声如雷,向这支满载着大明王朝荣誉和希望的船队挥手告别。

    李维正走到码头上,他情不自禁地举起了手,向大明龙旗告别,那面杏黄色的大旗飘舞在蔚蓝色的天空下,飘舞在浩荡翻滚的大江之上,大旗上那只狰狞的腾龙仿佛要一飞冲天,它显得是那么妖艳、那么动人心魄,向无边无际地远方而去。

    李维正的心也仿佛跟着这条东方的巨龙渐渐地远去了。

关于李维正被贬

    正被贬为庶民,这个桥段可以说是老高在写这本复考虑过的,也是总结前两本书的一个最大不足,《大唐万户侯》和《名门》都有一个共同的问题,那就是主角太顺利了,几乎没有任何挫折,事实上一个人的改变,无论是心境还是机会,都是从逆境中得来,只有挫折才会使一个男人真正走向成熟,所以在构思这本书之初,我就下了决心,一定要让主角有一次真正的挫折,这个挫折虽不至于使他丧命,但这个挫折也要足以改变他的人生。

    所以,我选择了一个现代人和古代人的理念碰撞来构思这次挫折,这就是海权,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是深知海权的重要,但对于一代伟人朱元璋却有他历史的局限性,在他那个时代,他是无法理解海权,也不会知道后世海权丧失给中国带来的屈辱,他骨子里的小农思想使他对大海有着本能的排斥(这和清王朝的海禁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质),所以他对主角稍微表现出的一点海权思想不能容忍,也是在情理之中。

    有读者给我说过,在朱元璋面前谈海权,无异于找死,是的,按理主角是必死无,但书要写下去,主角不能死,而且又要真实可信,老高就埋下了太子这个伏笔,李维正要想不死,只有太子救他,而且是悲情相救,这完全是符合历史,朱标在洪武二十四年巡视陕西回来后便一病不起,第二年春去世。

    那朱标为什么要救李维正,须符合逻辑,其实朱标并不是为救李维正而救,他实际上也是为自己的儿子,如果他连自己的心腹也保不了,谁还肯替他的儿子卖命,他必须要做出这个姿态,以安抚其他太子党人,所以朱标于公于私都必须要救李维正,至于他怎么知道李维正要被杀,有杨宁在就足够了。

    以前写《大唐万户侯》和《名门》时总是考虑读者会怎么想,读者会不会不高兴,很多事情都不敢写,把主角写得顺顺利利,爽是爽了,但缺乏了一种思想,事实上人生在世,怎么可能没有挫折,关键是面对挫折的态度,是挫折使他成熟,还是挫折使他消沉,相信小李遭遇了这次挫折后,会使他在人生路上走得更远。

    老朱是历史上少有的明君,但他也有一些不可避免的缺点,其中一个就是易怒,在暴怒之下会不分青红皂白杀人,历史上他杀道同就是这样,可他一旦知道自己做错,便会改正,所以他在误杀道同后鞭死了朱亮祖父子,事例还有很多,他在暴怒时下令杀人,但清醒后就会立即下令放人,并不在意什么皇帝金口玉言,老高以为这是老朱的难能可贵之处。

    所以在他发现李维正其实是被秦王报复时,他就会改正自己的一些错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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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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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途介绍:
这是一个长墙拱卫的王朝;
这个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
这是一个社会风尚诚朴、俭约、刻板的年代。
蓝玉案、靖难役,机锋权谋、谍影重重。
蜿蜒起伏的长城内外,大漠孤烟,洒满了大明将士沸腾的热血。
小桥流水深处,机杼声声,渴望变革的声音在这里渐渐兴起。
远涉重洋的大明宝船,调头驶入了浩瀚的太平洋。
市井巷闾、黛山碧水,
一切都因他的到来而发生了悄然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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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709《大唐万户侯》
1056236《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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