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八章 **生活
“原来你和我是一样的。”男子眼中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不,你和我不一样,你是自由的。”女童朝着牢笼中的男子伸出了双手。
当万莫星写上最后一个英语单词时,心中想的却是今天的晚饭是吃火锅好呢,还是做烤肉?如同鬼柳所说的一样,在解决了冬日祭祀后,他们真的按时赶回来参加了期末考,虽然万莫星心中是一万个不愿意。白龙倒好,重伤昏迷回老家休息大概要直接到下个学期才会回岵江。像镜藤这样女王般的天才人物,小小期末考自然是不用复习也能轻松拿年级前几名,而像自己这样的学渣就惨了,本来好不容易努力追上来了不少,但是这段时间一耽搁,已经连三角函数怎么算都忘得差不多了,不过幸好临考之前有女王大人的划重点押题辅导,在考场上才不至于什么都写不出来。
等考完试,寒假一放,高中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学期了,想想真是快啊,等高考之后,他们就要各分东西了吗?女王大人曾经说要让自己和她考同样的学校,这个承诺还算数吗?短短半年的时间,万莫星只觉得自己的生活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半年前,自己还是一个默默无闻,整天被妖怪欺负的满街跑的无知少年,而冬日祭祀之后,自己竟在阴阳界中一炮走红,岵江的妖怪们现在看到自己都吓得躲着走,间白那只肥猫现在更是用自己的名声在妖怪间里到处横行霸道。
想到这些万莫星不由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真是做梦都想不到,比如自己竟是已死之人返生,托死神大人的宽宏大量活到了现在,自己身上的力量竟也是死神给予。又比如说,自己这样学渣又废柴的男人,居然在和年纪第一的女王大人**!
因为“奈何”被毁,白乐又带着白龙回去疗伤不在岵江,镜藤说马上就要放假了,而万莫星租的公寓正好离学校近,所以便懒得再找住所,直接不由分说的便搬到了万莫星的公寓中。
自己居然要和女王大人**?听到这个消息的万莫星自然是又惊又喜,拖着还打着石膏的手臂连忙提前里三层外三层的打扫了一遍,真是恨不得把地板都重新打蜡装修一番。而当女王大人搬进来后,万莫星才发现,镜藤其实就是像找一个会做饭的男人包三餐吧!
女王大人在厨艺方面的天赋几乎为零,在镜藤搬进来第一天就兴冲冲的说要给万莫星做一顿大餐而把厨房几乎炸掉后,万莫星得出了这个结论。后来万莫星回想了一下,的确镜藤一直住在“奈何”中,而咖啡馆的事宜似乎一直都是白乐在全权处理,镜藤好像真的从来没有去过后厨一次,而像镜藤这样尊贵的身份,在龙泉琎芫家族中只怕也是从来不会碰触到厨房的。
原来女王大人也不是什么都会。不过镜藤在这方面,似乎特别接受自己的不擅长,在尝试了两次做饭失败后,便安心的接受了自己不擅长厨艺这个设定,所以万莫星即使依然包裹着手臂,依然还负责了每天早上的煎鸡蛋烤面包。果然电视上那种浪漫的**生活都是骗人的,自己真是每天忙的和老妈子一样,不过即使这样,万莫星却依然觉得心中很满足。
从祭祀之后,万莫星也终于知道了镜藤的过往,千年地狱的等待竟让上一世的镜藤化身为地狱的修罗,而在诛灭修罗的战斗中,镜藤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逃过了灰飞烟灭的一劫,被封印了记忆进入了轮回之道,转世为琎芫家族的大小姐,而随着阴阳术的不断变强,上一世的记忆也慢慢苏醒,镜藤这才回想起了一切。
而镜藤等待千年的人,白墨,自从上一次将受伤的镜藤送回龙泉后便再也没有出现。但万莫星知道白墨一直不现身一定是有其他的计划,他似乎一直也在暗中积攒力量,但到底是为了什么,万莫星却不知晓。另一方面,带着龙剑消失的天狐空和思悟这一段时间来悄无声息,阴阳界中也没有了阴阳师再遭杀害的消息。但据慕秋所说,思悟的计划是要攒够力量彻底复活,其野心是要真正统治整个阴阳界。
平静背后其实暗藏汹涌,万莫星也知道,虽然回到了岵江,虽然没有了“奈何”,但镜藤和白乐其实也一直在准备,并没有松懈。可正是知道将有一场大风浪的到来,万莫星才分外珍惜眼前的平静时光。
他知道,镜藤心中始终没有放下白墨,而那个男子似乎也并未背叛他们千年的感情,自己在这段感觉面前终究渺小而多余,他不知道镜藤什么时候会离开,即使自己有多少的不舍,而他终究没有挽留的理由。所以就算是自欺欺人也罢,他只愿能和镜藤在一起的时间就这样久一点,再久一点。
还是吃火锅吧!交了试卷后的万莫星终于打定了主意,今天考完试怎么都该庆祝一番,而且吃火锅的话就能慢慢吃,和镜藤在一起的时光仿佛就能更久远一点。
放学后,万莫星发了短信给镜藤后,便径直从去了学校附近的菜市场,从镜藤搬来一起住后,这个菜市场几乎已经成了万莫星每天必去之地,而短短几天内,因为想着如何把饭菜做出花样来,万莫星觉得自己的厨艺真的是突飞猛进。
因为还残着一只手,万莫星拎菜时格外费力,当万莫星打开门时,镜藤已经兴致勃勃的在厨房中又忙了起来。万莫星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万莫星,我已经把火锅的汤煮好了,就在锅里面热着呢!”镜藤心情格外好的说道,“就等你把菜买回来,我们就可以吃啦!”
女王大人下厨房一定不可能那么顺利的,万莫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打开锅尝了一口,果然女王大人一定放盐的时候手抖了,但是又不忍伤了镜藤的兴致,万莫星只能一边称赞着一边把镜藤支出了厨房,自己重新默默一个人从头开始做火锅。
等全部弄完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而镜藤也已经迫不及待的等在了餐桌前。说起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和镜藤一起在家里面吃火锅。有时候万莫星会觉得,从冥界回来后,镜藤似乎就发生了许多改变,对自己的态度也不再像过去一样高冷。或者说在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反而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有些话原来说出口真的只需要一瞬间的勇气。而就是这一瞬间,便能让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进不少。
饭吃到一半,镜藤放了筷子,去冰箱中取可乐,虽然只住了几天,镜藤已经完全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不过万莫星倒是觉得,以女王大人的气场,不管住哪里都是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镜藤顺路给万莫星倒上,然后问道,“寒假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万莫星倒是没有想过,喝了一口可乐道,“我和老妈说要好好复习准备高考,所以大概要到过年的时候才会回去吧,毕竟太早回去了也尴尬。”
“这个事情你倒是想得开,”镜藤调侃道,镜藤自然知道万莫星家中的情况,也正是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才会有万莫星今天这样的性格,对于男人来说,实在是太多温柔,不见得是好事,而且镜藤实在担心,万莫星这样滥好人的性格只怕迟早要害了他。这些天搬来和万莫星一起住,但不全是图个方便,镜藤更担忧的是思悟或者其他人会在这个时候对万莫星下手。不过一直到学期结束,岵江这边都安静无事,但镜藤担忧,就怕万莫星离开岵江后遭遇什么情况,自己却不能及时出手相救。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万莫星自然不知道镜藤的担忧,只是单纯的回答道,“老爸老妈害怕也是自然的,换做谁的父母知道自己儿子是个活死人会不害怕的,这么多年来,他们已经对我算好的啦。”万莫星自嘲道,从死神口中得知自己本是已死之人后,万莫星倒是对小时候的很多事情忽然释怀了。
“哼,”镜藤轻哼了一声,忽然想到了自己,自己是地狱修罗转世,更是天地不容的怪物,虽然这种事情自己从来没有和除万莫星之外的人提起过,但父亲鬼柳,拥有天人之才的传奇阴阳师,只怕也已经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即使这样,也依然让自己成为了琎芫家的继承人,统帅整个阴阳界,父母的心思有时候真的是难以揣测。
“距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那你陪我去一个地方!”镜藤提议道。
既然是女王大人的提议,万莫星自然会同意,只是这个时候镜藤不着急着回家,却又要去哪里?万莫星不由的好奇起来。
“陪我再去一次南岭密林!”
第两百三十九章 坦诚的告白
“南岭密林!”万莫星惊讶道,就是那个遍地僵尸,又是神秘旧城的地方,上一次去真是九死一生差点把命都搭进去,好不容易出来了女王大人怎么又想着要去,不过镜藤既然提了出来,只怕这个事情还是和半神家族有关。
“思悟大人和那狐狸从祭祀后便一直没有了消息,我派出的人也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所以我想只怕他们是又回到了密林中,毕竟那个地方他们蛰伏了多年,而且据你所说,思悟大人的真身便就在那片密林中,所以我推测他们带走龙剑后必然是回到了那片密林中谋划着什么。但不管之后他们想怎么办,我都必须先一步阻止她。”镜藤解释道,“父亲大人在几个月前曾给我传话,说是这个阴阳界中将有一场大的劫难要发生,让我早做准备,所以祭祀时我和白乐才会提前谋划了那一切,但是……”
镜藤停顿了一下,才继续缓缓道,“后来我才察觉,父亲大人所说的劫难或许并不是指白龙暴走,龙剑被夺之事,或许那场劫难还并没有到来。”
“你父亲啊,”万莫星咬着筷子回忆起镜藤那个仙风道骨的老板,那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他也猜测不到,不过镜藤的怀疑也到有道理,万莫星自己也担心着慕秋,虽然上一次见过慕秋出手的确不凡,但要杀慕秋的人可是半神家族的真正族长,号称神灵转世的思悟,再加上天狐空和他们夺走的龙剑,只怕慕秋一人必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现在之所以没有动静,只怕是还没有彻底掌握住龙剑的力量,等他们一旦熟悉掌控龙剑,慕秋便就真的危险了。自己怎么说也是那个少年的好朋友,自然该去救他。于是点头道,“我都听你的安排,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见万莫星丝毫没有推辞,镜藤反而又犹豫了一下,这次想着带万莫星一起去,一则是想借助万莫星的力量,二来也是为了防止自己离开岵江时万莫星发生什么意外,但是现在转念一想,这一趟再入密林,根本不能推测会遭遇什么,如果真的和思悟与天狐正面冲突,是否又会将万莫星陷入新的危险中。和万莫星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之后,镜藤真的已经不想再让这个少年有任何的不测,他本该远离这个阴阳界,远离这一些的是非像普通人般活下去,但因为自己一开始想要利用这个少年的力量才会设计将他一步一步拉入这片深水中,导致他现在也已经无法全身而退,如果他再出什么闪失,自己便真的太对不起这个少年了。
“镜藤?”看到镜藤微微走神的神态,万莫星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镜藤,你怎么了?”
“我……”镜藤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放心,我的手没事的,其实早就能拆石膏了,我只是想着手残去考试能否博取一下老师的同情心,万一考太差不至于被骂太惨,所以才一直装到现在,放心放心,我明天就去拆石膏,绝对不会拖你后腿!”万莫星对着镜藤笑道。
“笨蛋!”看到万莫星笑得如此真诚,镜藤的心中顿时更加难过起来,万莫星对自己的感情,她并不是不知道,在一开始时她也的确有心利用这个少年对自己的情感来让少年完成自己的计划,但是从何时起,自己对这个少年竟心有了愧意。
此世的她本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任何人任何事在她眼中只有有用和无用之分,一切的情感,一切的表情,温柔也好,高冷也罢,都只是为了达成心中所愿而装出的一场戏而已,这么多年的尔虞我诈之争,早已经让镜藤忘记什么是原本的自己。但从遇到这个少年开始,竟有什么东西在心底一点一点的被改变。
她知道万莫星对自己是真心实意,就算万莫星在知道了白墨的事情后依然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改变,但是她已经不能再欺骗万莫星,也不能再欺骗自己,那日万莫星再一次和自己表白,镜藤毅然的拒绝了,她知道在她心中,依然没有放下白墨,即使已经过了千年,但她其实依然还在等,所以这个时候她不能接受万莫星,也不愿意再欺骗万莫星。所以即使失去万莫星强大的念之力相助,她也不愿意再用情感的借口继续欺骗万莫星,这对万莫星是不公平的。
然而万莫星沉默了一会却再次扬起头来对着镜藤笑道,“我知道的,那么就等你找到了白墨把这段感情真的了断了再回答我,而在那之前,我依然会等你,因为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所以我不在意。”
遇到这样痴情的笨蛋,自己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笨蛋,”镜藤忍不住又说了一遍,然后低下头喃喃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明明知道……”
“因为我喜欢镜藤!”万莫星倒是一点都不害羞的又说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从冥界知晓自己的身份回来后,万莫星就顿时变得豁达了许多,也许是明白了生命不易,也许是看了白龙这么多年的痴情苦恋没有结果后,万莫星竟一下子鼓起勇气终于和镜藤告白,当然结果自然是被拒绝。
不过起码终于让镜藤知道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终于将一直憋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不管怎么样,自己终于不会再后悔。而在那之后,万莫星却感觉到自己和镜藤的相处竟一下子豁然和坦诚了许多。
“哎,”看着万莫星坦诚而真挚的表情,镜藤只能叹了一口气,谁让万莫星就是这样忠犬型的男人,只能感叹道,“那等你拆了石膏我们就出发,越早越好。”
不知道为什么,镜藤始终不放心再将万莫星一个人留在岵江,先不说万莫星的念之力,思悟他们会不会觊觎,现在万莫星名声大噪,只怕阴阳界中的那些家伙也会千方百计的想要和他接触,而那些家伙才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像万莫星这样单纯的家伙什么时候被那些人暗算了都不知道,或许还是和自己待在一起要更安全一些。只是自己又能保护万莫星多久?
但如果不是自己的那些计谋,也不会让万莫星因此在阴阳界中崭露头角被那些人所识,才招来许多无妄之灾,自己也算是始作俑者,那么自然是能负责多久就负责多久了,只望这场风波能早点过去。
而在另外一边,思悟正抱着手中的森然龙骨,虽然天狐空用强硬的方法剥离了龙剑,但是这么多天来,却始终无法使用龙剑的力量,这龙剑也依然只是一段脊椎骨,没有丝毫的威力。
果然只有用那个方法才能激活龙剑真正的威力吗?思悟看着天空中皎洁的月色心中忽然有些难过起来,这么一来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牵扯到其中,而且那个孩子才刚刚有了新的生活,现在又要卷入这是非之中,自己实在是于心不忍。只是……如果不使用龙剑的力量便杀不了慕秋,而杀不了慕秋只怕是更大的灾难将要降临。
“思悟……”天狐空拿着一件长袍从山洞中走了出来,将长袍披在了思悟瘦弱的身体上,“起风了,不要着凉。”
思悟笑着拉住了天狐空的手,感叹道,“空的手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暖呢。就像小时候第一次见到空时一样,空和我都是那时的模样,只是这岁月早已过了百年吧。”
听到思悟的话语,天狐空也顿时回忆起当年的情景,自己本是修行成仙的天狐,但却被半神家族初代族长,也就是传说中将阴阳术传给凡人的真正神灵所封印,成为了时代侍奉半神家族的式神。因为畏惧它的力量,所以历代族长一直将他封印在特制的密牢中,一过就是千年,直到和这个孩子相遇。
他还记得当年的场景,这个孩子也是现在的样貌,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因为好奇而走进了牢房中,当时的自己一看便知这就是新的族长,于是嘲笑道,“你就是新的族长,上一代的那个丫头果然也死了呢。”
“你是谁?”女童却丝毫不害怕的问道,“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后来,这个孩子竟每天都偷偷跑来见自己,虽然隔着牢笼,这个孩子却和自己格外的亲密,总是将自己每天所学所见告诉自己,虽然都只是在普通不过的常识,在这个孩子眼中却都是无比新奇之物,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最亲密的朋友分享。而他不过是出于无聊,才会听孩子讲述这些无聊之事。
“空,慕秋说,你是我的式神?”一日,女童又来到了牢房问道,这个时候的女童已经比当年初年时抽条了许多,逐渐有了少女的模样,但却也少了许多孩童时的欢笑。
“是啊,”天狐空自嘲道,“我是半神家族族长的式神,这千年来一直都是。”
“那他们为什么把你关在这里?”女童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因为他们一旦把我放出来,我就会吃掉他们,我才是真正的神,而你们不过是披着虚名的半神而已。”天狐不屑道,它知道就是自己的力量太过强大,所以才会被一直囚禁于此。
第两百四十章 再寻爱丽丝
因为要陪镜藤再入密林,所以第二天一早,万莫星做好早餐没有等镜藤起床就一个人去医院拆了石膏。刚出门就遇到了正在晨跑的猫妖间白,听说间白最近喜欢上了隔壁的小母猫,不过人家嫌弃它脸大身胖,为了追到小母猫,间白这个好吃懒做的家伙居然真的每天开始跑步节食减肥,回来的这几天万莫星早上出门都能撞到在这边减肥明志示爱的间白,一只猫妖为了爱都能如此,更何况是自己呢。居然被一只猫妖激励了,万莫星也不知道是不是该为自己感到悲哀。
间白一听说万莫星是要去医院,立马拿出一副大哥照顾小弟的神情来,立马唤了周围五六只野猫,说是一起陪万莫星去医院壮胆。万莫星实在不好拒绝,于是拆石膏的医生就看到了在万莫星拆石膏时窗外一群野猫整齐有节奏的喵喵个不停。
不少路人都停驻观望纷纷拿手机拍照,然而也有小孩子专门和父母讨了零花钱买了香肠来喂这些野猫,野猫们看到跟着老大有肉吃于是纳威助喊的更加卖力,不过间白倒是忍住了一口没有吃,连万莫星都不由佩服起间白这为爱能不吃的精神来。
等拆了石膏回去,间白听说万莫星们又要去密林,于是遣散了野猫大队,硬要陪万莫星走回去,无奈,本来来的时候就是走路,现在间白不能,自己依然不能坐公交回去,只好又走了回去,不过间白的这番心意万莫星倒是十分感动。从一次冬日绿草妖事件后,间白对自己倒真的是忠心耿耿,可是多次关键时候出手相救,也许妖比人真的要单纯很多,和妖的相处也远比人要简单坦诚许多。
从医院回家,必然就要经过学校,而路过学校的小巷时,万莫星忽然看到那家一直关门的人偶店居然又营业了!笑笑,万莫星顿时想起被白墨斩断了和自己连接的人偶笑笑,自从和白墨一战后,便再也没有了笑笑的踪影,但万莫星总觉得,笑笑一定是回到了他们当初相见的地方,当时人偶店老板说,他和笑笑的缘分尚没有完全斩断,那么被斩断缘分后,笑笑失去了自己的灵力作为能量,想必就是回到了这家店中。
从龙泉回来,万莫星已经多次来过这家店,想要接回笑笑,但每次都是关门没有营业,就在自己要再度离开岵江的时候,这家店居然又重新开张了,万莫星实在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又一场故意安排的必然。
只是在知道了人偶店老板的真实身份后,万莫星对走进这家店竟有了一丝的畏惧,毕竟里面的那个人可是掌控着所有人生死的死神大人,如果自己有丝毫的错误,只怕镜藤他们都要受到影响。
可是,自己明明答应了笑笑要带她看这个美丽的世界,承诺还没有实现,他又怎么可能忘记,笑笑一定还在等着自己去接她呢。
“间白,你就在这里等我,如果我两个人小时没有出来,你就赶快回去找镜藤,”万莫星安排了一下以防万一的计划后,便咽了一下口水,伸手推开了门。
“年轻的少年哟,你是丢了这个金人偶呢,还是丢了银人偶呢?”万莫星一进门就看到了长着到腰白胡子的老头弯着腰手拿两个人偶对自己道。
丢你妹啊!你是有多爱演戏!地狱当死神就这么无聊吗,你这不是开人偶店装怪大叔,就是在这里用金斧头银斧头的梗,要演也演的专业一点好吧,你好歹也是死神啊,那个一看就是假的胡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眼前这一幕的万莫星顿时在心中吐槽了万千。
“切,真无聊,”看到万莫星一脸鄙视的眼神,老板自己无聊的摘去了胡子然后恢复了万莫星之前在店中见到他的样子。
“老板,”万莫星喊道,又觉得称呼不对,连忙改口道,“死神大人?”
“不,我在人间的身份就只是这家店的老板,”死神立马一本正经的矫正道,“在人间就算是死神也得有一个正当的职业。”
这个想怪叔叔一样的职业也没有正当到哪里吧,万莫星心中又吐槽道,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来意,万莫星就开门见山道,“我是来接回笑笑的。”
“我可怜的女儿,”果然是实力派演员,才听到笑笑的名字,老板立马就像听到受委屈女儿一般抹着眼泪像是哭了一般,“你这个负心汉,我把最宝贵的女儿交给了你,你却没有保护好她。”
虽然这个惺惺作态的家伙实在有太多槽点,但是他责备的没有错,的确是自己没有保护好笑笑,才会被白墨轻易的斩断了两人之间的缘分纽带。这件事情的确怪自己。
“男人啊,真是没一个好东西,我这做爹的看女儿哭得那么惨,真是伤心死了,恨不得把你这个负心汉千刀万剐,”老板已经翘起了兰花指在万莫星胸前一指。
果然是实力派演员,这死神在人间的正职其实是演员吧,这恶心的样子不是一般演技能够做到的,这是谐星人妖于一体,完美无瑕。只是这戏差不多该适合而止了吧,镜藤还家等自己吃饭呢,今天本来想着要炒鸡,所以把高压锅搬了出来,要是镜藤一时兴起,玩起了那个玩意,只怕是要出大事,自己得早点回去不让镜藤碰这样的危险物品。
“我是来接笑笑回去的,请问笑笑在哪里?”万莫星神情严肃的问道。
见到万莫星的神情,老板也一下子恢复了以往的表情,不再演戏,只是认真的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是真心要再次接走爱丽丝吗?你可想好,你们之间的缘分已断,想要再次连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答应过笑笑,所以我一定会再次接她离开,一起看这个世界,”果然事情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看到老板瞬间严肃的表情,万莫星就知道想要带走笑笑只怕又有一番辛苦,可是,只要等再次见到笑笑,自己做什么都无所谓。
“你要是想好了,我就送你去那个地方,而能不能重新见到爱丽丝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可是如果再也回不来了,你也不要怪我,毕竟只有在这个地方,失去了宿主的爱丽丝才能一如既往的活下去,而爱丽丝是我最喜欢的小女儿,我必须得为她的安全考虑。”老板再一次向万莫星重复道。
“即使危险,我也要接笑笑回来,”万莫星肯定的回答道,从给予笑笑名字时起,自己就已经承诺了要永远永远陪在她的身边,让她再也不会忍受寂寞,男子汉说出的话,又怎么能不算。
“那年轻的少年,就看自己的本事,能不能重新找到笑笑了,”看到万莫星认真的神情,老板也微微一笑,然后一挥手,顿时万莫星眼前的景色便完全改变了样子,不再是那个昏暗狭窄的人偶小店,而是一个广阔的黑色空地。
忽然像是有灯光从头顶亮起,照起了自己身边一个圈的位置,这是什么地方?万莫星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黑暗,这就是笑笑所在的地方吗?为什么这么黑,什么都看不到。
“笑笑,”万莫星试图喊了一下人偶的名字。
“在叫我吗?”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竟在黑暗中回应了自己,然后另外一束光打向了黑暗中,而光亮之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日式木偶。
“你不是我的笑笑,”虽然知道人偶应该不会说话,但万莫星还是认真的回到了刚才黑暗中的那个声音。
“那是我吗?”对面又一个性感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一次光亮中是一个做工精致的西洋玩偶,穿着富丽堂皇的洋装。
“不是你,”万莫星再一次回答道。
随着万莫星的每一次否定,黑暗中都会亮起一束新的光亮,而在那光芒中竟都是一个人偶,虽然风格各异,但皆是精致无比。
万莫星的否定越来越快,而黑暗中亮起的人偶也越来越多,竟渐渐占满了黑暗的所有角落。
“是我吗,”“是我吗”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在这不大的空间变得嘈杂不堪,万莫星也越来越心乱,笑笑,笑笑到底在哪里?
“你们都不是我的笑笑!”忍受不了这般嘈杂的万莫星终于捂着耳朵怒道。
“我们哪里比不上她!”听到万莫星的彻底否定,所有的人偶竟一瞬间像活了过来一般,全部愤怒的涌向了万莫星,或是木质的,或是陶瓷的小小手臂纷纷伸出来掐住万莫星的脖子,继续问道,“我们是不是,是不是……”
“不是,”虽然人偶小,却力量却惊人,万莫星顿时被掐的喘不过气来,但即使这样,万莫星依然坚持道,“你们都不是笑笑,笑笑不在这里!”
听到万莫星又一次的否定,忽然无数的人偶竟像崩塌的高山一般朝着万莫星扑了下来,万莫星还来不及挣扎,就一下子被埋了下去。
第两百四十一章 续缘
犹如无数的冰块砸在了脸上手臂之上,凡是皮肤暴露之处,万莫星都只感到人偶的冰冷。耳边依然是不断的嘈杂声,犹如溺水一般,万莫星本能的伸手想要朝上拉,但越是挣扎,便越是觉得下沉的厉害,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而胸部因为被无数的人偶堆积,只觉得犹如千斤重的石板压在了胸口,所谓胸口碎大石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吧,只是却没有人来打碎这块石板。
这就是老板所说的危险吗?万莫星调动着身体内的念之力,想要冲破这人偶的高山,但是却又犹豫了起来,老板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找到笑笑,也许笑笑就在这些人偶之中,如果使用力量只怕会伤害了笑笑。
不行,自己一定要找到笑笑,万莫星顿时按压去了身体中翻滚欲出的念之力,徒手将胸前的人偶扒开,即使不断的有人偶依然朝着自己嘶叫着压过来,万莫星依然只是徒手将他们推开。
在这人偶的海洋中到底挣扎了多久万莫星也不知道,只是当万莫星再次能够畅快的呼吸时真的恍如隔世。而这个时候万莫星才注意到,自己脚下竟是一片人偶的高山。
这样的场景万莫星忽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就在第一次进入爱丽丝之梦时自己也曾见识过这样的人偶山,唯一不同的是,那个时候的人偶全部都是残缺的部件,就如人偶的尸体一般,而现在堆积在脚下的人偶却是一个比一个拥有着精致的身体和服饰。
“笑笑,”因为不知道笑笑到底在哪里,万莫星只能一个一个的翻看开始寻找,笑笑一定就在这里,一定会找到的。可是要从这成千上万的人偶中找到笑笑又是如何的艰难。
笑笑,笑笑,万莫星在心中不停的呼唤着人偶的名字,我为你取名笑笑,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你要像这个名字一样多笑,不要再哭泣了。虽然已经拆除了石膏,但长时间弯腰翻看人偶,万莫星也渐渐感到了手臂的不适,可即使这样,万莫星依然不想放弃,如果离开了,只怕这一辈子都无法再见到笑笑了吧。
似乎是终于看不下去,老板竟凭空出现在了万莫星的身边,拉住了他的手臂道,“放弃吧,你已经再也找不到当初的爱丽丝了。”
万莫星甩开了老板的手臂,继续翻看着脚下的一个一个人偶,喃喃道,“不会的,笑笑一定还在等我,我要接她。”
“哎……”大概是对万莫星的这股执着无奈了,老板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之间的缘分虽然被斩断,但名字还在,你如果呼唤其真名,而能得到回应的话,也许这缘分便能再一次续上。”
“名字吗,笑笑?”万莫星半信半疑的喊了一声,但是却依然没有任何效果出现。
“名字里面含着一个人的灵魂,而所谓的缘分就是羁绊,包含着记忆的羁绊之唤便就是呼唤式神的真正办法。”老板再一次道。
包含记忆,万莫星回忆起和笑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个毒舌又爱开玩笑的小小人偶,那个不管什么时候都陪在自己身边的妹妹,说起自己为什么会成为她的主人,是为了救镜藤而阴差阳错的闯进了人偶的结界中,不,这并不是自己和笑笑相遇的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快点想起来,到底到底为什么会遇到了笑笑,万莫星拼命回忆着当时的场景,为了给快要过生日的妹妹挑选生日,然后在橱窗中看到了笑笑的真身,那样美丽而沉睡的身影,即使只是第一次相见,就被那样悲伤的神情所吸引,为什么想要笑笑做式神,并不是单纯的为了救镜藤。而是自己在结界中听到了她的哭声。对了,是哭声,是因为哭声自己才找到了笑笑。
想到这些,万莫星顿时闭上了眼睛,回忆着第一次在那个空无一人的房间和笑笑相遇的场景,轻轻唤道,“笑笑……”
就在呼出名字的瞬间,周围的嘈杂声忽然像是按了静音键,一下子没有了声响,周围的一切安静的如能听到针声一般。而整个空间中,万莫星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阵一阵。
所谓式神,就是附身于主人之身,利用主人的精气为能量,然后和主人一起同生共死的伙伴。笑笑,我在这里,拜托你,请回应我的呼唤吧。
顿时仿佛万莫星的祈祷真的发生了作用,就在不远处,万莫星听到了另外一个强有力的心跳声,竟是和自己的节奏一模一样。笑笑,这一定是笑笑!
万莫星本能的伸出了手,只见一条若隐若现的金色的丝线出现在自己的中指上,而线的另外一头则消失在人偶堆中。
“笑笑!”万莫星连忙唤着人偶的名字,朝着手中金线的另外一头跑了过去,然后就在线被埋入的地方开始奋力的挖掘起来,终于在翻开了前面的所有人偶后,万莫星终于见到了紧闭双眼的人偶笑笑就安详的躺在里面。
万莫星连忙将笑笑捧在了手中,但任凭他怎么呼唤,笑笑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万莫星连忙转头问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看着一切的死神老板。
看到万莫星终于还是在这一片人偶的高山中找到了一言不发的笑笑,老板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万莫星手中的金线就是他们缘分重续的标志。白墨的能力他自然再清楚不过,那一剑下去便是真的斩断了万莫星和笑笑之间的关系,如果不是自己当年留了一手,并没有将笑笑全部托付给万莫星,依然留着自己和笑笑的缘分,不然白墨那一剑下去,笑笑只怕就真的要彻底消失了。
笑笑是自己为万莫星所准备的重要力量,白墨为了赢得这场比赛,自然是下了狠心,幸好,自己没有看错万莫星,凭借着真名,万莫星真的重新找到了笑笑,并缔结了新的缘分,现在只要将自己的力量重新输给笑笑,笑笑就将再次醒来成为万莫星的式神,而这一次,自己也将彻底的把爱丽丝托付给这个男人。这场赌约,不管是和万阿牛,还是和白墨,自己都已经赢定了。
“笑笑,醒过来吧,”万莫星手中抱着笑笑,又温柔的唤了一遍人偶的名字,这一世的你不再是悲伤的被抛弃的爱丽丝,我给予你新的名字,就是希望你有新的开始,然后一辈子都笑着度过,不再悲伤。
顿时万莫星只感到念之力从那条金色的丝线中源源不断的涌向了笑笑小小的身体中,而在金色的光芒中,笑笑也再一次缓缓的睁开了眼瞳。
“哥哥……”当睁眼看清楚了眼前的男人后,人偶一下子伸出双臂抱住了万莫星的脖子,声音中带着哭腔道,“我去了一个好黑好黑的地方,我听到了哥哥在喊我的名字,但是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没事啦,”万莫星微笑着拍了拍人偶的后背道,“这都是噩梦,现在笑笑回来了,我便再也不会让你离开。”
当万莫星重新带着笑笑从幻境中出来回到老板的人偶店时,老板已经不见了踪影,万莫星心中其实还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他,那个他和爷爷的赌约到底是什么,他将超度之力给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半神家族的事情是否和他有关,以及镜藤在地府的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最后化为地狱修罗仍能转世为人,这到底是不是他从中作梗,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留住了镜藤的回忆让她依然记得那千年前的事情?还有那白墨又是怎么做到千年不变,可为什么他们相互等待了千年,却始终没有相见,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从遇到从天而降的镜藤开始到现在,万莫星的疑问已经太多太多,不知道为什么,他总隐约觉得,这一切背后都是有着必然的联系,而死神一定知道这其中的关系,只是现在自己却没有了机会再继续问道。
万莫星只能叹了一口气,推开了店门离开,幸好出门就见到间白依然守在门口还没有离开,不然等它回去找镜藤来救自己,一定又是一场大战。
接回了笑笑,身上的伤也基本痊愈,第二天两人就出发去了密林,不同于上一次自己差不多是搬了半个家去,这一次因为是和镜藤一起,万莫星基本是空着手就出门,跟着女王大人,绝对不用担心吃喝住的问题。
“可是,镜藤,这密林这么大,我们要从哪里查起?”在进入密林后,万莫星就疑惑起来,问道,“我们又要去哪里找到思悟和那只狐狸。”
镜藤停住了脚步,如实回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思悟大人他们在哪里,这片密林是半神家族的族长安息之地,本就有很强的气场,再加上思悟大人的能力,所以他们隐去了身形,不管是什么样的法术都无法找到他们的踪迹,这也是为什么我要亲自进来的缘故。”
听到镜藤的话,万莫星便急了,“难道我们就一棵树一棵树的找不成,这密林那么大,只怕看到死都不能看遍所有的树木吧。”
镜藤没有理会万莫星的嘲讽,只是继续解释道,“幼年时,我的师傅曾经告诉我,当一切都无从进展时,便需要从最初的地方开始思考,便一定会找到线索。”
第两百四十二章 天降之城
“最初的地方?”万莫星蹙眉思考起来,这一片密林中到处充满了诡异之处,在这里发生过的奇怪之事也是一件接着一件。如果按时间顺序来说的话,“要去那个旧村吗?”万莫星问道,那个地方不仅曾被困住了穷凶极恶的怨灵,还有白墨留下的神秘阵法,以及不明来历的暗室,上百具没有年代生平的诡异尸骨。一切奇怪的事情都是从那个地方开始的。
然而镜藤却摇了摇头,“旧村的阵法已经被你和清禾他们破坏,那间密室中的情况你们上一次也已经探查清楚,而且那个地方并不是这个森林奇怪的开始。”
“那是白龙曾经居住的村子吗?”万莫星也只是猜测,上一次来便听说白龙的老家也在这个地方,白龙的家族曾经是半神家族的守墓人,后来因为被妖怪屠杀,全族便只剩下白龙一人,而一场的屠杀似乎也另有隐情,这个地方也和半神家族有关,只是万莫星却不知道其具体地址。
镜藤依然摇头,“阴阳师被妖怪全族屠杀,当时也是震惊了整个阴阳界的大事,阴阳师本来就是特殊的存在,特别还是半神家族的旁支后裔,当年在发生惨案后,便有数百位得道的高僧来此诵经白日,超度亡灵,后来更是由法力高强的阴阳师经行了那片土地的净化和封印。后来我也曾去看过,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树林,什么痕迹都没有了,就算那个地方曾经有什么古怪的地方,现在再去也是白费功夫,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那我们应该去什么地方?”提出了万莫星能在这林中想到的两个地方都被镜藤否定后,万莫星一时也想不起这诺大的林中还有哪里奇怪。等一下,万莫星忽然想到了之前慕秋说的话,说思悟离开半神家族这么多年后,便是隐身于墓地之中,要说会有线索的话,那说不定就是半神家族的墓地!
“我也曾想过是墓地,”镜藤抢先一步说出了万莫星的想法,但又否认道,“我便是在那里遇到了思悟大人,但若说起始,我其实一直在奇怪的是,为什么当初半神家族会选择这个地方作为他们族长时代安息的墓地,我虽然只是初通堪舆之术,但是也看的明白,这片森林的风水并不适合墓葬,必是有其他原因才会选择在此。”
其他的原因?万莫星摸了摸下巴,是什么导致了这片森林不同寻常呢?村落,树林,僵尸,旧城……万莫星努力回忆着上一次的经历,希望能够从中寻到丝毫的蛛丝马迹,等一下,早在千年前这片森林就灵异而特殊的存在,是那座城,那座从九天之上堕落的飘渺之城,那座曾经有半神居住的神秘之城!难道是因为这个!
想到这些,万莫星连忙将上一次误入飘渺之城的经历和镜藤说了一遍。
“乾达婆一族的飘渺之城!”听到万莫星说起那座城市,镜藤瞬间惊讶道,八部众的故事她自然知道,传说这八部众是从大梵天的身体中幻化而出的种族,他们拥有神的力量,却和人一般拥有七情六欲,需经历轮回之苦,所谓的龙族便就是八部众中的一支,也最为人们所熟悉。但不管是上古诸神,还是半神一族,终究抵挡不住人族统治世界的历史进程,全部泯灭在了历史的潮流中。
这乾达婆一族又称寻香神,传说擅长音乐和制香,是八部众中最为神秘一族,居于九天之中飘渺无迹的天空之城,想不到最后的结果却是如此。但如果这飘渺之城真的坠毁于此,而且保留千年的幻想不灭,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神秘之处,或者正和这森林的不寻常之处有关,也或许这就是当年半神家族选择这里作为墓地的原因,更是排了最强一族作为守墓者守护在这里。
莫非?镜藤心中顿时有了一个猜想,当年飞鸟家族,也就是半神家族的守墓者门被满门屠杀,难道也和这飘渺之城有关。这飘渺之城中难道记载或者残留着什么乾达婆的力量,而真正的半神八部众的力量到如今必然是惊天动地,所以半神家族明为派人守护墓地,实则暗中调查这飘渺之城,欲以取得其中的力量?镜藤现在还不敢确定,这一切都还只是自己的猜想,这飘渺之城到底有什么神秘之处,就只有去了才知道。
“乾达婆的飘渺之城,果然有趣,”镜藤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不由一笑道,“我们就先去那里看看吧!”
“等一下!”万莫星忽然道。
看到万莫星如此认真的表情,镜藤以为他想到了什么严重的问题,连忙问道,“怎么了?”
“我不知道路……”万莫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回答道,“上一次进入飘渺之城是因为被僵尸一路追,误打误撞的才进了去,出来的时候又是流光一路带路,所以……我也不知道这飘渺之城的具体位置……”
果然是百无一用的废柴!镜藤咬着牙忍住了心中的吐槽,然后深吸了一口语平静了一下才从口袋中掏出了无数的方形纸。
上一次去偷听犬神家族的会议时万莫星就见镜藤用这个纸折成了青蛙式神,不知道现在又有什么用,难道他们两个又要在这森林中折纸了吗?
不过这一次镜藤没有再让万莫星动手,而是一挥手将数十张折纸撒向了空中,顿时折纸自己变成了蝴蝶,纷纷张翅飞向四面八方。
“等着吧,很快就会知道位置了……”镜藤得意道,寻找方位这种小法术对于她来说可是轻而易举。
“可是……”万莫星有些犹豫的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说。
“什么?”镜藤蹙眉疑惑道。
“流光说,那飘渺之城只会在夜晚才出现,现在太阳才刚刚到头顶……”
镜藤顿时恶狠狠的瞪了万莫星一眼。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依然不见一只蝴蝶有回来,镜藤深叹了一口气,果然和这个家伙说的一样,这飘渺之城在白天根本没有一点踪影,而在转头,万莫星那个家伙却是悠然安心的靠着树闭目睡着了。
你这家伙倒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啊!镜藤心中吐槽道,但一有这样的想法忽然连自己都有些惊讶起来,换做以前的自己,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吧,大概是和这个家伙在一起久了,竟然也被他感染了这样爱吐槽的习惯。
不过,也只有等到天黑再说了,镜藤不由的也来到万莫星身边坐下,镜藤一停止动作安静的坐下后,周围便一下子宁静了下来,只有远处偶尔会传来几声鸟鸣,不知道为何,本该是危机四伏的森林,现在却显得如平常无异。
真是奇怪啊,一和这个家伙在一起,心中竟是如此的平静,真是太奇怪了。镜藤不由回忆起和这个家伙相遇起的点点滴滴。第一次见面时,自己从天而降见到的便是这个家伙吃惊的脸,之后在水下时,自己再次斩杀土地神时这个家伙愤怒的神情。那土地神本是要杀了万莫星,然后取得他的力量,结果这个家伙却反过来要去救那堕落的神灵。这样的事情在这个家伙身上发生的真是不少,明明是要加害他的敌人,最后他却都奋不顾身的去搭救,也只有笨蛋才能解释这个家伙的行为了吧。
可是啊,就是这样的笨蛋,却带给了自己一次又一次从所未有的感动。镜藤忽然回忆起了那夜一起看烟花时的场景,只有和这个家伙在一起,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欢笑,因为自己知道,这世间唯有这个家伙,不会对自己有丝毫的怀疑和设计。不知道为何,好想和这个家伙再一起去看一次烟花。等这次解决了半神家族的事件后,便约他一起吧。自己和他两个人单独的约会。
因为有镜藤在,所以万莫星倒是格外的放心就靠着树闭目养神起来,本想着养好了精神储存好能量,等遇到危险时起码能不拖女王大人的后腿,但闭着闭着竟就睡着了。
而万莫星醒过来是因为忽然觉得右胳膊又痛又沉,醒过来刚想活动肩膀,却发现女王大人竟然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也睡着了。温润的喘息就轻轻扑打在自己脖颈处,一阵酥麻。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女王大人的脸,万莫星一下子害羞的连忙将头转开,只觉得双颊一阵红热。
女王大人竟然靠着自己睡着了,镜藤居然离自己这么近……想到这些,万莫星忍不住还是转头过来看着身边的镜藤,果然啊,女王大人越是近看,便越是美丽动人。
平时的女王大人总是那么犀利凶狠,而现在沉睡中的镜藤才展露出小女生般的安静。万莫星不由想到了镜藤告诉自己的事情,明明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生,却早已经历过那么九死一生,明明该是被人疼爱的年龄,却已经煎熬过千年的孤寂。这样的镜藤,万莫星不知道为何忽然觉得心痛起来,如果自己能够再强大一些该多好,如果自己能拥有足够保护她一世安好的力量该多好。
第两百四十三章 水底文字
镜藤醒过来时,森林中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就在镜藤睁开眼睛的时候,几只蝴蝶已经挥动着翅膀返回,在自己的身边着急的徘徊着。而旁边的万莫星依然在睡,似乎没有醒来过的迹象。
“笨蛋,起床了!”镜藤一脚踹醒了万莫星,“找到了,快点走!”
“哦哦,好,”还有些迷糊的万莫星听到镜藤的声音本能的就站了起来跟着跑,其实他中途就已经醒来过几个小时,只是因为镜藤靠着自己的肩膀睡的太沉,所以他才一动不动的又蹲坐了很久,生怕自己一有动静会吵醒镜藤。直到天快黑时自己才又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夜色中的蝴蝶像是一盏小小的明灯,在林中摇曳飞翔着,镜藤和万莫星连忙紧紧跟在身后,万莫星记得流光曾经说过,这飘渺之城只在夜间出现,也唯有天黑之时可以自由进出。可一旦进去后,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来时依然没有出城的话,便会永远困在那座飘渺之城中,成为永世徘徊的恶灵。所以他和镜藤进去一探究竟的时间也只有一晚而已。
穿过灌木丛,眼前的视野便渐渐开阔起来,很快两人便看到了在薄雾中的城墙,依然和上一次进入时一模一样,城门敞开,外面挂满了若隐若现的灯笼。是因为这一切都是幻觉,是这个城市自己保留了在毁灭前的记忆,所以不管再过千百年,都不会再有任何的改变。
因为唯有毁灭是永恒的。
两人在城门前停住了脚步,镜藤也伸手收回了蝴蝶,万莫星再一次提醒道,“流光说一定要在天亮前离开这个城市。”
镜藤点头,“虽然不知道流光的话是否正确,但以防万一,我们今晚只是初步的调查,如果在里面遇到危险,便立刻去你所说的祭坛离开这里。”
万莫星也表示同意,然后轻声呼唤道,“笑笑。”
人偶笑笑立马出现悬浮在了半空中,笑笑和万莫星是身心相联,所以自然明白万莫星心中的想法,神情严肃道,“放心,我依然还记得从城中到祭坛的道路。”
听到笑笑的肯定,万莫星便也放下心来,然后转头伸出了手对镜藤道,“那我们就走吧。”
进入城市后的情景,依然和上次所来时一样,穿过城门就是横贯整个城市的河道,两人上了小船后,船便再一次自己动了起来,镜藤仔细打量着河两岸的景色,心中也不由惊讶,这一切真的只是幻觉吗?
一座毁灭之城,居然单凭一个祭坛就保留了如此真实而庞大的记忆,并在每晚都能具现化,这样重复了千年不曾停息,这座城市中到底蕴藏着多少不可思议的力量。
一切都太过真实,如果不是因为空如一人,真的完全看不出这个地方和外面的江南古镇有什么差异。而万莫星上一次因为无意间使用了念之力窥视到了这个城市当年毁灭的一幕,那样火焰屠城的场景让他到现在都不能忘怀,所以再看到这些青瓦石桥时,心中总有一种怪异感。
“镜藤,”万莫星站在了船边,指着水下道,“这水中便是无数被困于这城市中的恶灵,大概便是这座城市中的唯一活物了。”
“你说,唯有这条河中有活物,而且上一次你被流光救上岸后,这些恶灵便没有再继续追赶你们?”镜藤想起万莫星告诉自己的事情,忽然有些疑惑道。
万莫星点点头,“如果一直在这条船上顺水向下漂,似乎他们也不会主动攻击,但只要你一有上岸的行为,他们就会想要拖你下水,你看,一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主动攻击我们,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觉察不到他们的存在。”
照着万莫星手指的方向望去,的确这些恶灵几乎是透明和水一样的颜色,就如水母般在随波浮动着,这些恶灵只存在于这条河道中,果然这条河有些奇怪呢?镜藤双手抱臂自己打量着这条河道。
河道两边的石块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莲花,这些莲花的标志在这座城市中随处可见,似乎是这乾达婆一族的标志或者吉祥纹饰。雕刻?河道?难道这河道中真有什么古怪?
“下水!”镜藤忽然对着万莫星道。
“什么?”听到镜藤的命令,万莫星惊讶道,不解的又问了一遍。
“我说,下水!”顿时镜藤一脚朝着万莫星便踹了过去,船本来就小,万莫星又是站在船边,立马一个趔趄就栽进了河中。
女王大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这是赤裸裸的要谋杀啊!自己第一次和镜藤见面时这样的场景似乎也发生过,真是世事难料,本以为女王大人不会再这么粗暴的对待自己了,原来竟什么都不曾改变过。
不过所幸,就在万莫星跌落水中时笑笑即使展开了结界,在万莫星周围形成了一个球星的空间,所以万莫星并没有落水的窒息之感,翻了一个身后便靠着结界在水中自由的游动起来。
而让万莫星感到奇怪的是,自己落水这么大的动静,竟然也没有引起水中恶灵的注意,本以为镜藤是要让自己又当一次诱饵,但这些恶灵似乎对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依然如水母般在水中自由的飘动着,完全没有了上一次的凶狠。这是怎么回事?就在万莫星奇怪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船上的镜藤朝着自己喊道,“去看看河岸边的石头上雕刻着些什么?”
岸边的石头雕刻,不是莲花吗?万莫星奇怪,这有什么好看的,一路来都是这莲花的雕刻,而且看个雕刻,在船上不就能看,何必又让自己下水一趟。
“水下的!”镜藤再一次喊道。
水下的石刻?虽然依然不明白镜藤的目的,但万莫星还是照做,利用这笑笑的结界,顿时潜到了水中,虽然这些水中漂浮的恶灵没有主动攻击自己,但以防万一,万莫星还是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他们。河道虽然不宽,但是要避开这些恶灵却也花费了不少时间。
因为天黑的缘故,水下也是一片幽暗,根本看不清楚下面的情况,万莫星连忙一个响指,瞬间在眼前点亮了一个小小的光源。借着这光芒,万莫星这才看清楚了河岸两边石刻上的雕刻花纹。竟真的和镜藤所猜想的一下,这水下的河岸石刻并不是空白一片,而是雕刻着一个又一个奇怪的文案。
竟不像是文字,也不像是图案,而且每一个都不一样,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雕刻规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知道为何,万莫星忽然觉得这些图案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见到万莫星从水中冒出头来,船上的镜藤连忙问有没有什么发现。万莫星连忙将在水中见到的奇怪图案描述了一遍,但因为每个图案都不一样,万莫星虽然用力记下了几个,但依然无法用语言完全的描述清楚。
镜藤思考了一下,便二话不说的也从船上跳了下来,看到镜藤下水,万莫星刚着急的想要过去,就见到镜藤自己已经绽开了结界,全身丝毫没有沾染到水汽。万莫星忽然想到第一次两人见面时,女王大人让自己下水去查看水底神庙时的理由是她一个女孩子下水湿了衣服没得换,果然是骗人的!
自己到底被女王大人骗了多少啊,万莫星深叹了一口气。只能连忙潜水跟了过去,镜藤也悬浮在水中,打量着这些奇怪的雕刻,果然和猜想的一样,这河道有古怪的地方。整座城市都是幻觉,却惟有这河道中困了那么多的活物,而且万莫星曾说只要想要离开这河道便会遭到他们的攻击,而当上岸后便不会再跟随,所以镜藤便猜测这一切必然和这河岸有关,也许这些东西并不是不让他们上岸,而是不让人靠近这河岸。所以才会让万莫星下水查看,果然这河岸的石块上有古怪。因为水底的光芒不够,但是目光所及,整个河岸的水下石块上都刻满了这些奇怪的图案,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却连镜藤也不知道。
万莫星随着河岸便慢慢移动,打量着这些奇怪的图案,忽然有一排图案引起了万莫星的注意,第一个像是月亮,但是月亮下面又有两痕,第二个符号则是弯弯曲曲的三条线。这些图案,自己见过,万莫星激动的朝着镜藤喊道,“这些是歌书!是流光所在村中的歌书!”
“歌书?”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镜藤疑惑道。
“我在流光的村中见到过这一批符号,在他们村中有三十四个,说是记载祭祀歌曲的符号,每一个符号就是一首祭祀的歌曲,流光村中的人只要见到这个符号就能唱出相对应的歌曲,这些歌他们又把它叫做‘神之歌’。”万莫星终于想到了为何这些图案会看着如此眼熟,但令万莫星意外的是,这些符号原来远不止三十多个,这河岸两边雕刻的全部都是,只怕有上千之多。
“‘神之歌’?”镜藤不由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她似乎也在哪里听说过,流光的村子,似乎就是从那个叫做流光的小鬼口中听说的,他说他还没有学会所有的“神之歌”,等学会了就能帮思悟完成愿望。镜藤忽然有不好的预感,当时思悟拜托自己将流光送到龙泉拜入琎芫门下,是否也并不是单纯的只是将这个少年托付出去,这“神之歌”又和思悟有什么关系?
第两百四十四章 被冲马桶
听万莫星的描述,和现在眼前所见,镜藤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流光村中的歌书必然和这飘渺之城有关,当年飞鸟家族迁居至这片林中,必然多少窃知了这飘渺之城的秘密,流光的村子也是当年飞鸟家族后人的移民,所以才会时代流传了歌书一物,只是因为时间久远,并没有完全保留下来,只保存下了三十四个符号,难道乾达婆一族的力量就蕴含在这些符号之中。
镜藤忽然不由自主的朝着其中一个符号伸出了手。就在镜藤碰触到符号的瞬间,水中像是忽然震动了起来,不好,感觉到周围平静的气氛一下子改变,刚才还在自由飘动的恶灵像是忽然察觉到了两人的存在,一下子扑了过来,镜藤心中忽然一惊,真是自己大意了,这些恶灵并不是在守护河岸不让人靠近,而是不让任何人窥视到这些符号,而自己竟一时大意触摸到了这些符咒。
万莫星没有想到这些恶灵竟翻脸比翻书还快,还以为今天运气好他们人畜无害,想不到转眼就朝着他们撕咬过来,这些恶灵的厉害上一次自己就见识过,而且这一次还是在水中他们的主战场上,他和镜藤完全就是劣势。还是跑路吧!不过万莫星还没有迈开腿准确游,就看到镜藤已经握剑劈了去。
现在的自己已经和当时不一样了,当时打不过不代表现在也那么弱,而且自己才发过誓要成为能够保护镜藤的男人,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就跑,现在的自己已经和那时的自己不一样了!
“快跑!”然后就在这边万莫星正点燃热血的要大战一场时,镜藤却转身拉着万莫星就飞快游了起来,就在刚才镜藤已经率先攻击了一发,却发现在这水中自己的所有攻击竟都化为了一串一串的气泡,没有了任何的威力,而恶灵们却全都是一副张口要吃了两人的架势。这河道果然古怪,也只有先撤退了。
“啊,女王大人,”万莫星一边被镜藤拉着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前面游动,一边大叫起来,“就算要逃,我们不也应该先上岸吗?”
“你自己抬头看!”镜藤回答道。
这个时候万莫星才注意到,他们头顶的河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已经结上了一层厚冰,犹如天降的盖子封住了他们头顶的道路,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异变,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而身后万莫星已经听到结界被冲撞的声音,如果不是笑笑的结界,自己早就已经被这些恶灵咬到。不行,这样逃也不是办法啊,万莫星连忙伸手将念之力凝成箭矢朝恶灵们射去,但是金色的箭却只如穿过水流一般刺过恶灵的身体,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影响。念之力既然没有用!万莫星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被神化的恶灵,凡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对付!“镜藤解释道,这些恶灵被困在这城市中不知多少年,被这乾达婆残留之力影响,早已经变成了这城市的守护者,是介于神和恶灵之间的奇特存在,所以她和万莫星的攻击才会没有效果,也是察觉到这样的异常,所以从不惧怕的镜藤才会拉着万莫星快速离开。
这座城市中有太多奇怪的地方,八部众半神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只是残留之力都那么离开,自己不能冒险,只有先摆脱现在的困境才行。镜藤一边游动一边看着头顶的冰层,就在刚才自己碰触到那个字符时,不仅激怒了这些恶灵,也使得河道开始结冰,似乎是想要彻底的封住他们的退路,但是这河道结冰的速度似乎并没有那么快,只希望能尽快找到突破口,先离开这河道。
“笑笑,挡住他们!”既然笑笑的结界他们不能突破,那么或许笑笑的力量会有用,万莫星连忙道。
听到命令的笑笑连忙显身一伸手,一道金色之墙顿时拔地而起,一下子挡住了这些恶灵的追击。
看到这些恶灵被挡住,万莫星不由深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夸奖道,“笑笑,干得好!”
“哼,不准任何人伤害哥哥!”听到万莫星的表扬,笑笑立马叉腰得意道。
恶灵们被这忽然出现的金色之墙挡住,纷纷在水的另外一边徘徊游动起来,然而只是一秒,所有的恶灵便一起扑上了墙壁,因为数量众多,只是合力的一击,墙壁竟就出现了裂痕,万莫星心中顿时感到不好,然而因为是在水中游动,镜藤虽然速度极快,但依然没有游动都远。就在恶灵们的合力第二击时,墙体轰然崩塌,顿时一股强大的水流朝着两人就席卷了过来,两人还来不及躲闪,便一下子被冲击得撞向河岸两边。
万莫星被水流掀向河岸边的石块,直到重重撞击在石块上才停了下来,而这个时候万莫星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掌竟又按在了另外一个符号上。
顿时河道再次震动了起来。
不好,这次又是什么?万莫星看着周围的异动,刚才镜藤碰了一个,就让一条河的恶灵全部愤怒起来,自己现在又不知道碰到了什么,这些符号原来并不是单纯的刻出来那么简单,完全就是自动化的按钮,每一个都暗藏杀机。
然而本突破墙壁的恶灵们正一拥而上,却似乎也感受到了这震动的不寻找,竟全部纷纷退去。
“快走!”镜藤拉起还在发呆的万莫星朝着头顶的冰层就奋力游去,这河道已经不安全了,只怕有什么东西就要来了,所以才会让这些恶灵都急着退散。
“我们一起突破这些冰层!”镜藤道,现在也只有合力一拼了。
“嗯,”万莫星也点头,调动起身体中的念之力,准备和镜藤一起从这冰层中突围上岸。
然而就在两人准备出手的时候,从幽暗的河底卷起了巨大的漩涡,强大的水流顿时席卷而来,将两人卷了进去,两人顿时如蚂蚁掉进抽水马桶一般竟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只能任由这水流将他们卷向河底。
“镜藤!”在漩涡中的万莫星奋力的想要去抓住镜藤的手,但还没有抓住,便失去了知觉。
镜藤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的厉害,从进入这飘渺之城开始,镜藤便感觉到身体似乎一直用不上力来,特别是在水中战斗时,所有的力量就像被什么东西压制了一般,完全无法自由的使用,所以只能选择逃跑,想不到最后还是被这水流卷了下来。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万莫星呢?刚刚回过神的镜藤连忙紧张的打量起周围的环境,那水流并没有将他们绞碎,而是卷来了这个奇怪的地方,这似乎是一个密室,周围全部都是纯白的大理石,不管是头顶还是四周都密不透风,但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将整个密室照的通亮。就在这个不足百米的房间中,却没有万莫星的踪影。
万莫星又去了哪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镜藤摇了摇头,从进入这房间开始,就一直在耳鸣头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中毒,难道这屋中的空气有毒?镜藤连忙掏出符咒,捏在两指间,念到,“净。”
顿时符咒在手中燃为了灰烬,从镜藤脚下一圈金光如涟漪般荡漾开去扫尽这个房间,这是琎芫家族常用的净化咒语,但金光消失后,镜藤依然没有感到情况好转,难道不是空气的问题?
一时镜藤也查不出原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弄明白这里是哪里,和万莫星现在在哪里?他们是一起被那漩涡卷进去的,如果这就是河底的话,他们应该落在同一个地方,但为什么却不见他的踪影,除非,这个地方还有其他人,在他们醒来之前就将他们分开了。
这密室是否还在飘渺之城中也是镜藤所担忧的问题,因为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在这密闭的空间中无法确认时间的流逝,流光曾经告诉过万莫星在这座城中绝对不能过夜,不然就会被这座城市吞噬,成为这其中的恶灵,对于流光的话,镜藤倒是半信半疑,但这座城市的诡异程度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想,现在也不敢再轻易的冒险,还是尽快找到万莫星和出口从这里离开吧。
这座密封的房间不过百米,周围全部都是纯白的大理石,不用几步就能全部走完,但是镜藤绕着这里走了一圈后,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难道这真的是个密室,不可能,她既然进来了,就一定会有出口。
说是大理石,镜藤却忽然又觉得有些奇怪和面熟,这石头的材质似乎并不是普通的石料,镜藤不由伸出了手,就在碰触的瞬间,金光从手掌中一下子荡漾开去,仿佛触动了什么按钮一般,本还是纯白的墙壁上忽然浮现出无数的楷体小字,而无数的画面也一下子涌进了镜藤的脑海中。
这是……这种感觉……头颅中顿时犹如针刺般疼痛,太多的画面让镜藤一下子无法接受,跪倒到地扶住了头颅,这是……镜藤忍着头疼又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文字,没错,这是三生石!
这些墙壁竟然是三生石所制,传说中屹立于奈何桥畔的三生石,记载着所有人的前生后世,只要碰触到这块石头,即使喝了孟婆汤也会想起上一世的所有。曾经自己千年徘徊于那忘川之上,一直依靠着这块石头不断重现上一世的回忆来抵挡岁月的孤寂。这种感觉自己真的太熟悉不过,而脑海中浮现的回忆正是千年来自己不曾间断过的画面。
白墨,我又见到了你了。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逢时的场景。镜藤不由的朝着那虚幻的画面伸出了手,想要再去触摸那熟悉而陌生的面孔。
第两百四十五章 烟雨朦胧扬州梦
镜藤还记得上一世自己的名字为梅青儿,那是盛世之后整个王朝即将走向衰败的混乱年代。自己本是战争中的孤儿,却有幸被收养,长于将军府中,自幼和那些将士一起读书习武,授予忠君爱国之道。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和师兄师傅们一起皮甲上阵,长枪立马守住着大好河山。而命运的转折始于梅青儿十六岁那年的夏天。
梅青儿和白墨相识的时候,正是扬州的雨季。那是梅青儿第一次随师傅来到南方,便遇到了连下几月的雨季。梅青儿自幼在北方的将军府中长大,从未见过如此绵长的雨。最开始还有些欣喜,三天后便彻底的厌烦了。这一次同行的除了师傅,还有大师兄,两个人一到扬州就去会见各种将军官员,只留下梅青儿一个人在客栈无聊。好不容易从将军府出来一次,本还想好好玩玩,结果却被绵绵不断的雨困在客栈中呆了三天。
第三日,梅青儿便再也耐不住,天一亮就穿了一套白色的素衣,撑着伞就走了出去。对于将军府中的儿女,最重要的东西有两样,一是手中的长枪,二就是胯下的马,如今脱了盔甲,放下长枪和马的梅青儿只着一身单衣,两手空空走在人群中实在有些不习惯。手里还是要握着点什么,于是出门的一个时辰后,梅青儿两只手就拿满了糖葫芦,纸鸢,面具,和一只不知形状的黑白绒线玩具。
听买玩具的大叔说,到扬州,一定要去的就是舞坊,扬州舞坊名动天下,梅青儿早就听说,这舞坊的女子个个风华绝代,乐舞双绝。
当梅青儿走进舞坊时,里面的青年贵胄们正兴奋的围着中央的一池清水。
池塘的正中,是一朵石质的莲花,花瓣微微绽开,每一条纹理都是精心刻制,栩栩如生。梅青儿拿着满手的东西好不容易才挤到人群的前面,就看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立在那石刻的莲花之中。一身耀眼的红色广袖长衣,金线绣着莲花的衣带垂在水面之上,头发只用一根绸带随意的束在身后。梅青儿第一个印象便是,这舞坊女子果然不是一般的妖艳,只可惜那美人戴了面纱,不知其真面貌,但光从那白皙的肤质和细长漆黑的眼瞳来看,便知一定是个绝世的女子。
只见他缓缓从身后拔出双剑,忽“咚”的一声,音乐响起,骚动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接着他舞起双剑,瞬间银光闪耀,剑影飞驰,在几寸见方的石莲上点步翻身,像后羿射落了九个太阳,再提腿向上似乘风欲上九天。
身影一起,轻点水面,荡起层层涟漪,倏然间飞龙腾空翱翔,梅青儿顿时平气凝神紧张万分,而这个时候他已收住了双剑,灵巧的身躯像飞鸟重落在莲瓣间,怡然自得,停下的双剑,犹如无波的江面,凝聚着一道清光,徐徐缭绕。
顿时,池边一阵寂静后立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梅青儿因为自幼在将军府长大,从小除了练武,学习兵法,洗马骑马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舞蹈,这个时候已经惊讶的连手中的糖葫芦都没有再咬下一口。脑中都是在思考这女子到底是如何在这样狭小的莲花台上把这剑舞的如此精妙绝伦。
莲花台上的女子似乎已经舞完,向着人群微微抬手示意,就要离开,忽然这个时候,人群中却嘈杂起来。四个彪形大汉在人群中推开一条路来到水池边,一个满身绸缎的公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浓浓的酒味,笑眯眯的指着前面水池之上的红衣女子道,“小娘子,跳的不错,走,跟我回去。”
“公子请自重。”女子抬头看了那男子一眼,冷冷丢下一句就要离开。
“妈的,你这臭女人不要给脸不要脸,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叔叔可是陈王!”男子立马叉腰怒道。
女子没有理会。
顿时四个大汉跳下水池,就要上去抢人,周围的人群看形势不对有些已经离开了大半,没有离开的也是想看热闹,没有一人想要出手相助,特别是在听到“陈王”这个名字后。陈王现在如日中天,在朝廷和江湖中的地位都已经不可小觑,师傅和师兄这一次开扬州就是商讨陈王之事,梅青儿年纪还小,听不懂师傅口中说的那些定国安邦,铲奸除恶的大道理,只知道陈王不是个好人,仗着圣上的宠爱,一直在做祸国殃民之事,是个奸逆之徒。而且他私底下联合着其他军队,和将军府明争暗斗。这个人既然是陈王的侄子,那么也一定不是好人。
一定要好好教训他!顿时梅青儿的一股正义感油然而生,顿时将手中的东西扔下,只紧紧握住了油伞,一个疾步便冲了上去,因为怕使用枪法暴露了身份,给将军府带来不利,梅青儿并没有使用将军府特有的枪法,但自幼练武,将军府的武功讲究快狠准,皆是大开大合的马上长枪功夫,而且再加上是突然袭击,虽然使用的只是寻常套路,但是内力十足,只是用伞但瞬间便将四个大汉击倒在地,同时一脚把那个号称是陈王侄子的男人踹下了水池。
爽!梅青儿心中只有这么一个感觉,但也知道要是自己被抓住,就一定会给师傅惹麻烦,甚至还会危害到将军府。便立马收手,趁那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溜烟的跑出了舞坊。
因为怕被跟踪,梅青儿一直在到处晃荡到天黑才回到客栈,回去时已经是满身泥泞,但心中却是及其爽快,仿佛自己今天教训的就是陈王一般。
“青儿姑娘回来了?”店小二看到梅青儿回来,立马笑脸迎了上去,“今天有位姑娘给你送了一封信。”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份粉红色的信递了过来。
“信?姑娘?”梅青儿疑惑的接过信,若是将军府,一定把信给师傅或者师兄,其他的话,梅青儿也不认识,怎么会有姑娘送过来的信。
“说不定是情书哦!”小二意味深长的留下一句,才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不会吧,我这才来扬州三天,扬善除恶什么的也才一次,难道就吸引到了什么翩翩俊公子?虽然说将军府的军娘军爷都很帅,但是情缘不要来得那么快啊!
等一下,他怎么知道自己是谁,住在这里?难道是……梅青儿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这封信只怕和今天舞坊之闹有关。梅青儿紧张的打开信,顿时一阵幽香扑鼻,似乎是女子之物。
“明日午时瘦西湖东畔。”字体隽秀,似乎也是女子的笔迹。
这是要杀人沉尸,所以才约在湖边吗?不要啊,我今年才十六岁岁,青春大好年华,我还不想死啊!要不明天急调五千精兵来踏平对方……可是,这完全是不可能的吧,梅青儿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师傅虽然是将军府的将军,自己却哪里有权调动兵马。而且,今天的事情要是告诉师傅,只怕要被打断腿吧,师傅一直教导自己的就是,遇事要沉着冷静顾大局。但是今天也是打完人就跑,不应该会被对方得知身份啊。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会找到自己?
算了,我将军府的儿女难道还能怕了对方不成!梅青儿一叹气,随手把信放进包中,就招呼小二上饭,要是明天是场鸿门宴的话,今天就一定要吃个够。
梅青儿没有见过西湖,只觉得这雨中的瘦西湖已经是美到极致。所谓烟波浩渺,说的应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垂柳轻荡,细雨轻轻落入湖面迅速没有了踪影,像是青铜器物上侵起的层层水汽氤氲开来。在这样极美的景致中大概却有一场恶斗,让梅青儿看风景的心顿时又凉了下去。师傅说,将军府儿女,宁可战死,也绝不做逃兵。
想到这里,梅青儿不由摸了摸后背上的长枪,这是将军府儿女安身立命的东西,只要有它在手,即使前方是修罗战场,也会感到安心。
就在梅青儿紧张万分的注视着浩淼水面中有无伏击之事,却传来了隐隐的笛声,那笛声犹如划开浓雾的利箭,尖锐却不刺耳。又如滴入水中的墨汁,如水即刻与周围便融为一体。真好听,梅青儿这样想着。不能说是世间第一,也能说是第二了吧,这笛声仿佛是能穿透一切,直达灵魂的深处,让人不由的回想其许多过去的事情。就如包容一切的虚,但又是那样的真实可触,让人感到丝丝悲哀之情。
将军府少有丝竹管弦之乐,梅青儿甚少了解什么音韵,只在幼时常听师姐吹奏一曲《长相思》,后来那个师姐去征战边关,从此再无音信。将军府的子弟早已习惯这样的离别,百年征战不断,甚少有人还。但那首《长相思》梅青儿却一直忘不了,师姐说这是她与西湖剑庄中的二少爷的定情之曲,她答应了二少爷等打完最后一战,就与他成亲,二少至今还在剑庄中等候着师姐,而师姐大概早已命丧沙场。将军府是忠义之师,听从号令,杀敌御前。家与国,在将军府儿女心中,永远是国为第一位。只是每每想到还在等着师姐的二少,和那首师姐吹奏了一遍又一遍的《长相思》,梅青儿就会感到很难过。
第两百四十六章 男扮女装夺初吻
梅青儿揉了揉眼睛,盯着水面上笛声传来的方向,便看到一艘粉色绸带装饰着的小舟,缓缓划开烟雾,向自己靠过来。这打架又不用如此娇柔做作吧,难道相约之人真是女子?
就在小舟靠岸的时候,笛声也戛然而止。一个鹅黄色衣裙的小童跳了上来,声音清脆对着梅青儿道,“请问是昨日去舞坊的小姐吗?”
梅青儿点头,看来约自己的就是他们。怎么打架还带着小孩子?
小童微微弯腰行礼,“我家主人就在船上等小姐,小姐请上船吧。”
怎么感觉不像是要打架?梅青儿疑惑的踏上船,掀开粉红色的稠帘,走进船舱。小船虽不大,这船舱内却装饰的格外精致,但梅青儿总觉得用粉红色实在有些妖气和矫情,一点都不刚烈豪爽,果然整日只知歌舞的舞坊女子才会喜欢这些。
檀香木的小桌背对自己坐着一个身着大红色长裙的女子,从背影来看,似乎就是昨天舞坊跳舞的那个女子,依然黑发垂肩。难道是报恩?梅青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昨天只是听到那个人说自己是陈王的侄子,所以才出手教训了一番,然后随便救了这个女子。现在忽然被报恩什么的,不由感到窘迫。
“姑娘,”梅青儿一把拍在女子的肩膀上。这肩膀很结实嘛,不愧是练舞的人,梅青儿不由又看了一眼这个女子,虽然是身着长裙,但一点柔软之感都没有,反而显得有些强壮。
女子转头起身,梅青儿不由一愣,昨天因为距离远没有发现原来这女子竟然比自己还高出半个头。眼睛以下依然被面纱遮挡住,但那双眼睛却如深夜一般漆黑,似乎只要看一眼就会被吸引进去。
好白,梅青儿瞟到这个女子脖颈处露出的皮肤,不由感叹。
“感谢姑娘昨日搭救。”女子忽然弯腰行礼。
“不用不用,”梅青儿连忙扶起女子,嘴里却不好意思说,自己昨天真的只是顺路救了她,不过不是来打架的就好。还好没有给师傅惹麻烦,不然非得给师傅军法处置。现在还有美人报恩,就是请自己大吃一顿也不错啊。
梅青儿忽然想起那些书上描写的才子佳人戏码,被救的女子一般都是深情的爱上那个救她的人,然后以身相许,之后就是各种爱恨情仇,生死缠绵,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过这些也只能自己脑补一下,自己又不是男儿身,同为女子哪里有什么以身相许。
女子看到梅青儿身后背着的长枪,不由宛然一笑,“原来还是位女将军,怪不得昨日那般好身手。”
“哈哈,”梅青儿从来都是师兄弟里面功夫最差的,大师兄十七岁那年就已经是以一敌百的少年将军,师傅更是百步穿杨,乱军之中取敌首级。自己因为是女孩子的缘故,从小就各种被师兄师姐宠,所以便经常练功偷懒,除了常用功夫外,有些军队的功夫都现在也没有精通,所以一直也没有什么大成就。所以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夸自己功夫好,不由害羞起来,除了哈哈笑两声,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昨日幸得姑娘相救,在下无以回报,唯有以身相许。”
什么?以身相许?自己不是听错了吧!梅青儿立马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结巴道,“我,我们都是女的啊!”
“谁告诉你,我是一个女人!”女子声音魅惑的缓缓摘下面纱,面纱下是一张格外艳丽的面孔,高挺的鼻梁,薄细的嘴唇,加上那白泽的肤质,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妖艳的女子。这哪里不是女人!梅青儿顿时有一种被骗的感觉,怒道,“你哪里不是女人!”
女子忽然拉起梅青儿的手放在他的胸口,好平?原来还有比自己胸更小的人!看梅青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脖颈处,缓缓道,“男人才有喉结。”
虽然不明显,但是气息之间,的确有喉结在翻动。
“还要再验证吗?”女子挑眉道。
“啊!”梅青儿顿时脸一红,连忙把手抽回来,这真的是个男人!
“师,师傅说,男生女相,命中多难。”大脑一片空白,梅青儿就随口说道。然后说完就发现不对劲,自己怎么会说这个。
“哈哈,多难又怎么样,本爷不怕!”男子豪爽的笑起来。然后一个指头挑起梅青儿的下巴,“这位姑娘,可愿意让本爷以身相许?”
这是在调戏自己吧!梅青儿一抬头,就对上了眼前这个妖艳男子的目光,炙热而迫切。都说舞坊只收女子,这,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人妖吧!还是快点脱身的好!本以为有顿饭吃,想不到却遇到了个人妖,真是倒霉。
梅青儿立马一个弯腰,从男子身侧滑过,但一时着急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长枪,就在转身的时候把桌子上的东西扫到了一片,这些不会是价值不菲的古董吧!自己可没有带钱,快点跑啊。
顿时一个疾步冲出了船舱,哪不知这小船早就已经离开岸边,因为水面太过平静,所以在船上的自己完全没有发觉,现在已经是在湖的中心。这疾步本是迅速冲出敌军包围的功夫,一步就是好几尺。当梅青儿冲出船舱的时候已经收不住脚步,直接便跨出了船栏。“噗通“一声便掉下了水。
梅青儿不会游泳,而且因为以为今天是来打架的,所以在外罩里面还套了护心镜,软甲一大堆东西,再加上背上背着的一把重量级的长枪,才落水,还来不及呼救,便直接垂向湖底。
“救……”梅青儿一张口,冰冷的湖水顿时就灌进肺中,一阵刺骨的寒冷瞬间夺去了所有感知,已经想不起挣扎,耳边的世界从来没有过的平静,视野中一片灰白。将军府的儿女只可战死沙场,难道自己却要沉尸于这瘦西湖底,真是不甘心。
像是水中盛开的红莲之花,像是流星拖着长尾划开灰白的世界,一个火红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视野的最后,那是,是那个人妖吗?越来越近,他是来救自己的吗?在水中看,原来那张妖艳的脸其实也是那般棱角分明。其实这样的男子真的很好看。
他在说什么?是在对自己说话吗?冰冷中一双温暖的手抱住了自己的腰,然后那张好看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之情。顿时他的口中冒出一串气泡,似乎是太用力而没有憋住气。果然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东西太重吗?水中没有借力的地方,即使是强壮的男子也无法将自己和背后的长枪一起拉上去吧。
眼前的场景已经开始模糊,不行了吗?环住腰的手忽然放开了,那抹殷红迅速转身朝着头顶的光离去,梅青儿无力的伸出了手,口中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如果这个时候能流泪的话,自己一定会哭吧……原来死亡竟是这样的可怕。将军府的儿女自来都以征战沙场为己任,将身躯托付社稷山河,生死置之度外,而当死亡真的走近自己时,却是这样的让人害怕。
我还不想死……
视野越来越模糊,就这样要结束了吗?却在这个时候,那抹殷红再一次出现在远处,像是身着红衣的天神从光中向自己走来,这一次,当那张好看的脸庞靠近时,梅青儿只觉得唇忽然被盖住,一股空气顿时灌入身体中。同时身后的枪被迅速脱下。梅青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快速的拉扯向头顶的光芒之处。
枪,我的枪……梅青儿想说话,却无法张开嘴,只能回头看着那陪着自己长大的银枪越来越远,最终沉下漆黑的湖底。将军府子弟若是没有了长枪,还如何定国安邦……
终于再一次呼吸到了空气,跃出水面的第一刻,梅青儿拼命的呼吸了一口,顿时大声的咳嗽起来,身体剧烈的反应似乎是要把所有的水吐出来。
一边咳嗽,梅青儿一边被再一次拉上了船。此时已经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糊了一脸也来不及去擦。抬头望了望身边救自己的人,的确是刚才在船上的人妖,此时一身红衣也已经被沾湿,显示出男子的健硕体格,不似一般的男子只有突出肌肉,而是一种匀称。湿透的长发紧贴着白泽的脸庞,因为剧烈的运动而显得血红的嘴唇,看上去是一种特别的妖媚。
他刚刚好像吻了自己……梅青儿才刚刚缓过神来回忆起在水中发生的一切,立马脸颊又红了起来。
“你还好吧?”男子凑了过来轻声问道。
湿热而迫切的气息顿时打在冰冷的脸上,又一次挨得那么近,梅青儿只觉得刚刚平缓的心立马又加速起来。连忙慌慌张张一把推开了男子,忽然想起自己的枪还在水下面,立马厉声道,“我的枪还在水里面!”
“那有怎么样?”男子被这一推,摇晃了一下站稳后,嘴角忽然一笑,像是调戏一般,语气戏虐道。
“枪在人在!”梅青儿一脸绝强的样子。
“那姑娘请,”男子退了一步,一副你有本事自己去捞的表情。
“我……”梅青儿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自己就是不会游泳,才差点淹死在这瘦西湖底。他才刚救了自己,自己已经是欠他一个人情,这么冷的天气,又怎么好意思逼着眼前这个人再下一次水去捞那把三十多斤重的长枪。而且是若不是他救了自己,只怕……自己怎么也应该说声谢谢才对。
第两百四十七章 舞坊头牌耍**
“那个……”梅青儿正要开口,男子忽然一本正经的说道,“刚才在水底,摸也摸了,亲也亲了,所以本爷一定会对姑娘负责到底的。不过姑娘的胸还真是小啊!”
梅青儿再次差点被口水呛死,这是以身相许不成,又要强娶吗!这个家伙不仅是人妖,还是赤裸裸的流氓啊!而且……自己的胸哪里小!
“谁要你负责!”梅青儿顿时怒道,“我将军府儿女不拘小节,刚才你救了我,昨天的情就算已经还了,所以这样我们就两清了,从此互不相欠!”
“哦,是吗?”男子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到了梅青儿的身旁,眼神迷离,声音微微嘶哑道,“姑娘真不要本爷负责?”
“不要!”梅青儿小声却坚决的回答。
“可是本爷倒很想为姑娘负责。”说话中,又靠近了一步。
“流氓!”梅青儿顿时又慌张起来,连忙后退了一步,本能告诉自己,这个男人身上带着危险的气息,如果不远离的话,一定迟早会被吞噬的。
“哈哈,”男子忽然大笑起来,“姑娘说你们将军府儿女不拘小节吗,现在又在害怕什么!”
“谁说我害怕!”梅青儿不服气的挺直了身子。因为落水,全身的衣服紧紧贴着身体,又是扬州阴雨的季节,一阵冷风,梅青儿不由打了一个喷嚏。但立马为了不输气势,又把身体挺直。
男子微微退后了一步,然后道,“姑娘这是要色诱吗?”
“啊?”
“摸上去挺小的,现在看着还挺大的。”男子语气随意的说道,然后转身走进了船舱。
“啊!”梅青儿顿时明白了男子在说什么,连忙两只手捂住了胸口,然后才发现胸口其实有护心镜,根本不可能看出来什么,居然被骗了。正要发作,一件棉质的披风就盖在了肩膀上,红衣男子微微蹙眉,“这船上没有女子换洗的衣服,我还是先送姑娘回去吧。”
“嗯,”梅青儿紧紧拉住披风,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温暖。一抬头,却看到男子一把将上衣撕去。
“啊,臭流氓!”
对于将军府的人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胯下的马和手中的枪,而现在枪却丢了。梅青儿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平时长枪从不离身,即使睡觉的时候,长枪也会放在床边,这是在军队中养成的习惯,为的就是日后在战场上也能随时御敌。
等师傅回来,该怎么和他说呢?这枪可是师傅亲手给自己铸的啊,重三十三斤,名为煌龙。师傅说,这枪是用来保护江山的,日后必能杀敌御前。可现在战场还没有上,枪却丢了。而且师傅要是问怎么丢的该怎么办,落水所以就扔枪,一定会被骂的,枪在人在,枪亡人亡。
“那么晚睡不着,难道是在想本爷?”忽然一个有些阴柔的声音传进了屋内。梅青儿立马一个翻身起床,就看到窗栏处一道鲜红的身影。
是他!又是那个流氓,大半夜穿的那么鲜艳干嘛!是要装鬼吓死人吗?而且一个大男人总是穿红色的衣服,一定是心理变态吧!不对,我们将军府的衣服也是红色的,骂他穿红衣,不连着师傅师兄什么的都骂了,也不对,那是盔甲,才不是这种不知羞耻的长裙。
“怎么?见到本爷,惊讶的都说不出话了?”男子微微挑眉,嘴角带着调笑道。
“变态!”梅青儿忽然想到自己现在可是只穿了一件,立马把被子将身体全部裹了起来,“你不知道进女孩子的房间要敲门吗?还有这个点绝对不是进女孩子房间的时辰吧!”
“咦,”男子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夜色,故作疑惑道,“这不正是进女子闺房的时候吗?”
果然是个流氓,梅青儿又把被子裹得更紧,同时身子朝床里面又挪了挪。
“你不是说,枪亡人亡吗?”男子故意道。
梅青儿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这是要大半夜找茬是吧。要不是本姑娘没有穿衣服,一定用奔雷枪法拍死你!
“你的东西!”说着,男子忽然从窗外掏出一把长枪,正是梅青儿今日丢在水中的煌龙。也顾不上衣服的事情,梅青儿顿时兴奋的跳了起来,跑到窗前抱住长枪,像是找到丢失许久的孩子一般,心疼的看了又看。没有一点水锈的痕迹,果然师傅铸的枪就是好。
“喂,”男子忽然打断道,“你们军队都喜欢这样不穿衣服到处跑?还真是不拘小节……”
听到男子这么一说,梅青儿才反应过来,立马又抱着长枪跑回了床上,扬手将被子又裹了起来。
“话说,我看也看了,摸也摸了,亲也亲了,姑娘真的不要我负责?”
“不要!”梅青儿坚决的拒绝道。
然而男子一个起身,便已经落在了床边,“原来也是个美人呀,”男子盯着梅青儿道,“这美人果然是夜里的比较动人。”
耳边一阵风声,梅青儿挥动的长枪已经停在了男子脖颈处,梅青儿语气认真道,“你若还不走,就不要怪我出手!”
男子斜眼瞟了一眼长枪,目光却落在了梅青儿露出的胳膊处,淡然道,“北境之狼果然名不虚传,明明是这么纤细的臂膀却能挥动如此沉重的长枪,女子手中本该是绣花针或者舞扇的,这样的武器,实在是……”
“将军府儿女只为守护江山!”梅青儿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保护……”男子喃喃道,忽然仰头大笑起来,“姑娘还是先把游泳学会吧!”说完起身就准备从窗口离开。
“喂……”梅青儿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喊住他,被子却落了下来,又连忙拉住被子,顿时被被子攀住,差点从床上滚下来。男子已经转身扶住梅青儿,口中还不忘嘲讽道,“这江山交给姑娘来保护,实在有些让人不放心啊。”
“我……”梅青儿顿时嘟起嘴一副生气的样子,但怕他忽然又离开,连忙道,“我还没有和你说谢谢呢!”
“哦?”男子挑眉,故作惊讶,“姑娘是为何事谢我?”
“你帮我找到了枪,所以要谢你啊!”
男子顿时调笑道,“既然要谢,那姑娘可愿意嫁我?”
“你怎么不去死?”
男子立马露出失望的表情,起身准备离开。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梅青儿连忙问道,怎么他也算是自己在扬州认识的第一个人,于是又加了一句,“我叫梅青儿,你叫什么名字?”
“梅青儿?”男子重复了一句,“怎么会起这个名字?”
“师傅说,他捡到我的时候,正是青梅挂枝头的时候。”梅青儿如实回答道,她是师傅捡到的孤儿,无名无姓,所以自己的名字是师傅取的。
“那怎么不叫青梅儿?”男子继续问。
“师傅说,女孩子的名字要用梅开头才显得温柔,”梅青儿小声的道,这还是第一次和陌生人解释自己的名字。
“温柔?”男子顿时大笑起来,“你师傅是瞎眼了吧,你是哪里有女子的温柔?”
“滚!”梅青儿顿时怒吼道。同时已经什么都不顾的从床上再次跳起来,长枪挥动,一副我要和你拼了的气势。
男子连忙又跳出了窗户,然后转头道,“姑娘的身材还是不错的,只可惜胸小了一点。”
“滚!”一个花瓶已经飞了出去。
男子侧首躲过,最后笑道,“本爷叫白墨,扬州舞坊的头牌就是我。”
“头牌?”怎么有一种青楼花魁的感觉,梅青儿还来不及问,白墨就已经不见了身影,只听到最后一句话,“你虽然胸小,脸却是我喜欢的样子,本爷一定会来娶你的!你给本爷等着!”
这绝对是在调戏吧……梅青儿在床上有些发愣的想,难道这舞坊的男子都是这样?放荡不羁?不对,不是说,舞坊都是女子,不收男人吗?那这个头牌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昨晚的那么一闹,梅青儿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只感觉头痛的厉害,坐到客栈前堂吃早餐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四肢无力,拿着筷子都感觉重,于是改用手拿起馒头缓缓的咬起来,口中却感觉不到任何味道。
“额头好烫,难道是生病了?”一只冰冷还带着一丝湿气的手轻轻贴在了梅青儿的额头上。
“一定是昨天落水着凉了,要吃药了。”耳边声音继续道。
“嗯,”梅青儿只觉得眼前一片晃动,听着耳边的声音有些熟悉,微微点头,大概真的是昨天落水又淋雨,所以今天才会烧起来的。
不对,师傅师兄这几天都没有回来,怎么会有人知道自己落水的事情。梅青儿一抬头,就看到一张妖艳如女子的脸庞,依然是大红的衣裙。
“啊!怎么是你!”梅青儿大叫的身体本能往后退,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空无一物,顿时一个趔趄,白墨连忙再次扶住梅青儿,同时将她往自己怀里搂,轻声道,“真是不听话,都生病了,还不快点去休息。”
第两百四十八章 妙手神医夜陪伴
本来一身红衣的白墨就够吸引人,再加上刚才梅青儿的大叫,整个客栈内吃早餐的客人都已经望向这边,白墨却没有一点羞涩的样子,一把将梅青儿横抱起来,同时对小二道,“小二哥,麻烦你帮我去药房找几味药,我家娘子生病了。”
这样惊艳近妖的男子,小二也是第一次见,吃惊的已经不知道回答。“小二哥?”男子又叫了一声,脸上的笑容似乎能将人的灵魂带走,小二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心中却疑惑,这青儿姑娘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店中,怎么会忽然又多了一个相公?那前些日子一起来的两位将军又去了哪里?
梅青儿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白墨正端着药坐在床边,头依然昏昏沉沉的,全身却觉得寒冷。
“你醒了,来喝药。”白墨抬起汤勺,轻轻吹了吹,然后小心的喂到梅青儿嘴边。梅青儿看了一眼黑色的汤药,微微蹙眉语气虚弱道,“药苦……”
“有加甘草,”白墨轻声回答道,“来,吃了药就会好的,乖,不苦的,相信我。”
梅青儿半信半疑的喝了一口,果然不苦,还有一丝的甘甜,他真的没有骗人,这郎中真好,还知道在药里面加甘草。
“是我开的药方。”白墨又将一勺送到梅青儿嘴边。
“你还会看病?”梅青儿疑惑道,“你不是跳舞的吗?”
“我的医术虽比不上什么宫廷御医,但也绝对比一般的江湖郎中要好,这种小病根本难不倒我。”
“你真是舞坊的?”梅青儿又喝了一口,疑惑道,“舞坊不是不收男子吗?”
“事实无绝对,舞坊一直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儿,坊主当年不忍心看我饿死街头,便将我带回了舞坊。”白墨解释道。
原来也是孤儿,梅青儿心中不由微微一震。大概就是因为自幼在一大堆姐姐妹妹身边长大,学得又是舞艺,所以才会这般放荡不羁和妖艳媚人。但不仅救了自己,还找回了枪,现在又在照顾自己,应该也是个好人吧。
“青儿,你是一个人来扬州的吗?”白墨一边继续喂药,一边打听道。
梅青儿摇摇头,“我和师傅师兄一起来的,他们来扬州找人,所以一直留我一个人在客栈中。”梅青儿回答,却没有注意到白墨对自己的称呼已经改变。
“原来是这样……”白墨低声道,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但眼神只是一瞬的改变,立马又变回了一如既往的放荡不羁的样子,挑起梅青儿的下巴,“你既然是一个人的话,不如就从了本爷吧!”
然后在话音刚落,一如昨晚的长枪就横在了他喉咙前。
原来是想占自己的便宜,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梅青儿心中闷闷的想。
一动气,梅青儿便立马咳嗽起来,白墨连忙轻轻拍了拍梅青儿的后背,同时用内力帮她疏通气脉。良久,梅青儿才止住咳嗽。
“生病了就好好待着,别随便用力。”白墨嘟囔着,然后继续喂刚才的那碗药,“这个药要按时使用,一日三次,不能忘记,生病了要多休息。”白墨的声音本来就阴柔像女性,现在轻声细语更让人感觉无比的舒服。
第一次有陌生的男子对自己那么好,一时间梅青儿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点头默默喝药。师傅也好,师兄也好,从来没有如此温柔的对待过自己。明明只是认识一天的人,连朋友都算不上,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温柔。
“脸怎么那么红?”忽然那张好看妖媚的脸贴了过来,额头轻抵自己的额头,“是还有一点热,睡一觉就会好的。”
军中儿女虽然不拘小节,但第一次和一个男子贴的那么近,梅青儿还是本能的往后挪了挪,低着头轻声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关心我?我们之间昨天已经两清了。”
“因为我喜欢你,”白墨毫不掩饰的再次说道。
骗人的吧,明明才刚刚认识,梅青儿只相信日久生情才会相濡以沫,一见钟情什么的不过是戏剧中编来骗人的,现实中根本不可能。但真的从一个人口中听到这几个字时,心中却不由震颤了一下。
“睡一觉就会好的,”白墨放下空碗,然后从腰间掏出一把竹笛在手中把玩起来,那是一把紫色的竹笛,看上去极为一般,却似乎是白墨的心爱之物。一边悬挂着月牙形状的碧玉吊坠,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好玉。
梅青儿喝了药,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眼皮极重,但有一个大男人守在自己的身边,怎么想都觉得奇怪,不管再怎么豪爽,自己终究是女孩子,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自己的名声怎么办。要是师傅忽然回来看到,就是打死自己也说不清楚啊。但是真的好困……
“我吹笛子给你听吧,”白墨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笛子?”
“对啊,”白墨开心的点点头,骄傲道,“本爷可是舞坊头牌,多少人千金都听不到一曲,你今天可是走了大运。”
梅青儿忽然想到了昨天在江边小舟上的笛声,那就是这个男人吹奏的吧,那仿佛能穿透心灵,看到记忆最深处的伤痛一般的笛声。心中忽然变的期待起来,但却忍不住和他抬杠,轻哼了一身瘪嘴道,“我才不相信呢。”
白墨没有继续和梅青儿斗嘴,开始缓缓吹奏起来,不同于湖边的那首给人飘渺之感,这一首让人感到宁静。像是一池止水,一滴从高处落下的水滴带来层层涟漪后,水池再一次恢复平静,笛声缓缓,梅青儿不由慢慢闭上眼睛。
等到梅青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难得停住了雨,灰暗的天际一角还有隐隐的橘色光芒。梅青儿睁眼便看到夕阳晕染下的一袭红衣,犹如绽放的红莲在黑夜来临之前摇曳出最美丽的一幕。白墨一只手执着脸庞,头微斜,一头乌黑的长发垂下挡住了一半那张白泽的脸庞。眼睛紧闭,安睡中的白墨看上去格外的清秀俊朗。真是一张好看的脸,犹如九天之上的神祗落入凡间,才会有这样倾城的容貌,只是身为男子,这样的相貌实在太过妖艳了些。
他一直都守在这里吗?梅青儿不由有些看得痴起来。
“醒了吗?盯着我看吗?”白墨没有睁开眼睛,却开口道。
“啊,啊……你醒啦……”梅青儿连忙掩饰道,不知道有没有被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花痴样子。
白墨睁开眼睛,在这样明暗交替中,有些事物便会显得格外**不清而格外充满诱惑,比如白墨的眼神。
“今日有灯市,难得雨停了,”白墨望了一眼屋外渐渐落下的夕阳,然后转头对着梅青儿微笑道,“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可是……”梅青儿想要推辞,但心中却不由的期待起来,自己还从来没有见过灯市。而且,和白墨一起去的话,应该会很好玩,总胜于自己一个人。
说是灯市,其实不过是一条临水的街道挂满了各色灯笼,后来梅青儿才知道,这条街其实也是舞坊的范围,这些灯笼也是舞坊出钱挂的,大概是为了招揽生意。不过因为难得的雨停,虽是小范围,却也引来了不少凑热闹的人。一条短短的小街,当梅青儿和白墨到时,已经是人山人海。两边满是各种买东西的小贩,有梅青儿最喜欢的糖葫芦,还有不少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面具和玩具。
所以才一会,梅青儿手上就已经抱满了东西,当然这些东西的钱都不是自己出的。看着荷包瘪了一半的白墨脸色一直阴沉着,心中暗想,这将军府的人果然是不拘小节,城管气质十足,公款消费成习惯,当然在那个时候还没有城管和公款消费这一说。白墨心里当时想到的是,土匪。刚才出门时还一副羞涩样,现在就像是饿狼见到羊一般,丝毫没有一丝客气。
“白墨,那边,桂花糕!”梅青儿咬着糖葫芦含糊不清道,同时眼睛已经盯着远处的桂花糕摊子发光,“听说扬州的桂花糕可是一绝。”
“你要吃就直说,”白墨忍不住吐槽道,“生病什么的你是装的吧,哪里有病人那么活蹦乱跳,还能吃的。”
“明明是你要带我来的!”梅青儿反击道。“是你说病人要出来多透透气什么的。我其实一直头晕困乏来着……”
白墨白了梅青儿一眼,却是径直走向了桂花糕摊子。梅青儿立马笑着跟了上去。卖桂花糕的是一个白发老头,看到有人走过来,立马笑眯眯的对着梅青儿招手道,“姑娘,我家的桂花糕可是扬州最有名的。”
“是吗是吗!”梅青儿立马蹦了过去,指着热气腾腾的蒸笼道,“那我要两块。”
“好嘞,热腾腾的两块桂花糕,”老头笑吟吟的从蒸笼中拿出淡黄色的两块桂花糕然后用荷叶包好,这才注意到旁边掏钱的是白墨,不由道,“白墨公子,又带姑娘来逛灯市啊。”
第两百四十九章 深夜离开遭敌袭
“又……”这个字在梅青儿听来格外刺耳,本还一直欢笑着的脸立马低头沉了下来。白墨顿时感到一阵杀气,对老伯笑了笑,立马拉着梅青儿离开了摊子,心中却不由后悔,怎么会忘记了这老伯认识自己,这下可糟了,好不容易才让两个人的关系变的好起来,现在只怕……
白墨带着梅青儿离开了人群,来到河边的一条石凳上坐下,整个过程,梅青儿都阴沉着脸,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桂花糕要热的时候才好吃,”白墨立马殷勤的拆开荷叶,将桂花糕抵到梅青儿手边,“那个……”一时间,白墨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或者掩饰老伯说的话,自己的确风流成性,在扬州是出了名的,但是他也知道,女人最恨的就是三心二意。梅青儿又是从小在军队中长大,单纯天真,不经人事。一般女人听来就过去的话,在她耳里只怕是……这样的小女孩真是麻烦啊。
“我不要,你拿去给你其他的姑娘吧!”梅青儿推开白墨的手,生气道。
“那些都是我的师姐师妹啦,你也知道我们舞坊都女子的。而且都说过要娶你作老婆的,怎么会有什么其他的姑娘!”白墨继续哄道,若是其他一般的姑娘,只要随便一哄就能立马到碗里来。不过眼前这位……
“哼,我才不信呢!”梅青儿将手里的东西扔下怒道,“你故意接近我,故意对我好,其实就是想……”话说道一半,而后面的话梅青儿却说不出口。
“对啊,我不过就是想……”话未毕,白墨忽然按住了梅青儿的双手,唇立刻就凑了过去。白墨记得,师姐说过,自己有张倾国倾城的脸,足以让天下任何女人动心,而女人都是没有理性只有情感的,解释不清的时候只要强吻就可以了。这个方法从来都是屡试不爽,不管是再难搞的女人只要吻上去,就会立马蛇一般的缠过来。
而这一次,白墨得到的却是响亮的一巴掌,以及一句“臭流氓!”
看着梅青儿慌忙失措逃跑的背影,白墨一手摸着有些红肿的脸,同时嘴角不由一笑,这北境之狼果然是不一样。其他女人都是娇羞的轻轻一掌,而这个女人却是用足功力,差点把自己打毁容啊。
不过,再剽悍也终究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不,她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鱼儿已经上钩了。
“哎呀,师兄又被打了呢,”忽然一个清脆的女孩子声音传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身穿蓝衣的女童笑意盈盈的背手立在了白墨身旁,蓝色的短裙上还用金线绣着一只白兔,年纪不过八九岁,身后却背着两把几乎等身高的长剑。童颜未退的脸上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哼,小孩子懂什么,”白墨却是笑道,“这是计谋,我还得再去买两块桂花糕,然后顺路谢谢吴伯,每次都让他这么帮忙演戏,真是辛苦他了。”
女童瘪嘴不屑道,“师兄真是一个坏人,每次都是这样糟蹋女人的心,这瘦西湖底不知有多少被师兄所伤而殉情的可怜女子,师兄还敢每次约会都去瘦西湖,也不怕被那些女鬼来索命。”
“哈哈,”白墨笑了起来,“人生不过短短一世,若不及时行乐,又有何意义。”
“师兄最后一定会因为女人而死的!”女童白了一眼道,忽然脸色又变得认真起来,“师兄怎么风流我们管不着,可是却不要忘记了重要的事情,不然,我们师姐妹们可是不会饶了师兄的。”
“放心,我自有分寸。”
白墨就是一个混蛋流氓,梅青儿心中骂了千万句,这已经是第二次被他强吻了,他要负责!可是若让他负责,不就正如了他的意。可是……
“啊!”梅青儿终于忍不住大喊了一句,心中无比纠结,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讨厌的男人,自己怎么会招惹到这样的流氓!
就在梅青儿无比纠结中,忽然一抬头,却看到客栈中自己的房间中居然有灯光,难道是师兄和师傅回来了?太好了,他们两人终于平安的回来了。梅青儿立马兴奋的冲了回去,然后在推开门前,梅青儿忽然注意到,门口居然有一滩血迹,而且未干,似乎是才是不久之前。难道,他们出了什么事情?
梅青儿顿时紧张的推开了门,一个高大威武,身披盔甲的身影立马映入眼中,金黄色的长枪还没有取下,依然背在身后,同时枪刃上还有来不及擦去的血迹,这个人正是梅青儿的师兄。而在他旁边坐着的另外一个年纪有些稍大的将军正是梅青儿的师傅。两人都面色凝重,似乎在思考和担忧什么。两人的盔甲上都还沾有血迹,但却没有任何的破损,不知门口的那些血是谁的。
忽然见到开门的梅青儿,身材高大的将军顿时舒了一口气,面色激动仿佛恨不得冲过来抱住梅青儿,“太好了,师妹,你终于回来了,还好你没事。”
“咳……”坐着的师傅咳嗽了一身,打断了旁边徒儿的话,脸上的神情却也不由缓和了很多。
“师傅,师兄,”梅青儿抱拳行李,着急的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怎么会?”
“先不说这些,立刻收东西,我们要马上离开。”坐着的师傅立马站起来,却忽然脚底不稳的晃了一下。旁边的大师兄想要搀扶,却被他一手挡开。
师傅受伤了?梅青儿疑惑,果然是出了什么事情吗?两人如此慌张的要离开,到底发生了什么。
将军府的军马都是百里挑一,三人策马一个时辰后就已经来到了扬州的郊外,师傅只说要尽快赶回将军府,照这个速度,等到天亮就能离开扬州地界,不出三日就能回到北境。梅青儿心中忽然难过起来,果然还是不告而别了吗?连说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那个男人流氓又讨厌花心,可是当猝然不及的离别到来时,心中竟是这般的不舍。毕竟他救了自己,找回了长枪,还那么细心的照顾自己,去看灯市……一时间,梅青儿才发现,关于扬州的记忆里竟然全部都是这个叫做白墨的男人。第一次,舞坊相见,他是名动四方的头牌舞娘,第二次,他泛一叶小舟,吹得一手好笛,第三次,他是一袭红衣的翩翩公子笑意盈然,第四次,他又是妙手的神医回春杏林。
自己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臭流氓。”自己留给他的最后一个印象竟然是用尽全力的一巴掌。他会记恨自己吗?明日一早,他还会一如既往的出现在客栈吗?当他发现自己已经离开时,他会难过吗?
师姐说,当你闭上眼睛总是一个人的身影时,你就是喜欢上了那个人。原来这种感觉就是喜欢吗?他说,他要娶自己,不管那是玩笑还是认真,当听到喜欢两个字时,自己曾经是那么的欣喜。可是,可是却已经再也无法相见。就算是简单的告别都已经不可能,此生便已经如此相离。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不需要长久的时间,只是短短几日,自己便已经不可救药的喜欢上了那个爱穿红衣,面容妖艳的男人。原来,喜欢而不能相守,竟是如此的心痛。眼泪忽然忍不住就这样流了下来。
“师妹,”看到梅青儿忽然哭了起来,大师兄连忙放缓马步来到梅青儿身边轻声问道,“师妹,你怎么了?”
梅青儿连忙摸干脸上的泪水道,“眼睛进灰尘了而已,没事的,”然后仰起脸朝着师兄笑道,“师兄,我们快点走吧。师傅都到前面去了。”
“你真的没事?”大师兄还是有些不放心,自己这个师妹,从小就坚强,虽然练功爱偷懒都从来没有因为苦累而留过泪,而现在……她到底在这几日发生了什么。
“我……”梅青儿刚想开口,忽然就见大师兄的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同时已经从身后取下长枪。梅青儿也立马一手拉住缰绳,一手握住身后的长枪。
前方的师傅也已经勒住了马,同样神情严肃,这是扬州出来的小道,此时深夏,正是树木茂盛之时,周围又全是山崖峭壁,一定是埋伏的绝佳之地。越是安静的地方,便越是深埋危险。
“哈哈,你这老狗倒是跑的极快,不过……”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林间响了起来,三人寻声音而去,只见一个全身素蓝的男子手握弩箭,面带面具遮挡住了半边的脸。
这是……梅青儿不由大惊,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是看到他手中的武器,梅青儿就已经知道,这一定是号称“杀手之王”的蜀中唐门。传说他们武艺高强,精通机关之术,又熟知隐身等奇门暗术,江湖侠士们最不愿意招惹的便就是这蜀中唐门一族。
不过,区区一个唐门就想单挑三个将军府的人,也实在是太高估自己了吧。
第两百五十章 白墨及时相救
“师妹,快跑!”师兄却忽然大喊道,同时一掌重击在梅青儿的马后,马儿一阵惊叫,撒腿就飞奔出去。梅青儿连忙抱住马脖子,回头才发现师兄和师傅已经被一群蜈蚣、蜘蛛围住。虫盅之术,这是西南秘境之术,不好,原来不仅只是一个唐门。
“哎呀,这么可爱的小妹妹别跑啊!”身后唐门却紧追梅青儿不放。
将军府的功夫是从战场而来,讲究大开大阖,特别适合广阔的地方,而这里,梅青儿环视了一圈,树林太茂密,并不适合打斗。梅青儿记得来的时候有看到一片开阔的空地,去那里可能还有一拼。
身后唐门的声音越来越近,梅青儿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自己很多功夫都没有学好,早知道平时就更加努力一点,正是书到用时方知少,功夫到打架的时候才知道不够用。不管了,是死是活也要拼一拼。
唐门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身后,梅青儿忽然一个勒马转身,同时长枪一刺就是一个横扫,唐门连忙一个急速才躲避开。看到唐门退后,梅青儿将长枪急速转动起来,使出一招战八方,这一招极度消耗内力,但却是周身无死角的进攻,让唐门一时也无法靠近。战八方的同时梅青儿也加快马步,冲上那片空地。战八方支撑不了多久,一旦内力耗尽,只怕再无招架之力。
忽然脚下的马一身嘶鸣,直接将梅青儿摔下了马。梅青儿一个翻身才避免受伤,这才看到脚下已经是各种重弩,铁爪。这就是唐门的机甲奇书吗?原来他早就看准自己会往这边跑,所以早就设下了暗器在这里。这唐门果真厉害。
面对一个武功高强的唐门,还有一地的暗器,自己现在又被打下了马,今夜只怕是凶多吉少。我天策儿女决不可临敌而退,就算力竭也要战到最后。
梅青儿已经握紧了长枪,同时一脚后蹬,做出随时攻击的姿势,唐门却是极为不屑,露出一边的嘴角不由向上咧开,似乎是猎鹰已经将猎物锁定。
忽然唐门一个侧身,躲开了梅青儿飞出去的暗器,嘲笑道,“居然敢在我面前卖弄暗器,真是不知死活。”
顿时梅青儿脚下的暗器犹如爆炸一般,全部展开,顿时上天入地全身周围,梅青儿只看到无数的暗器飞镖朝自己飞来,然后就是全身的蚀骨之痛。血顿时从盔甲中渗了出来,银色的长枪也顷刻间被染得血红。一波暗器才完,另外一波立马又接上。梅青儿咬牙一个扶摇之上的轻功跃起,立马从暗器的圈里跑出来。但才从暗器圈中出来,唐门便已经手握弩箭瞄准了自己。
“嘣”的一身金属撞击,梅青儿用长枪挡住了唐门的攻击,但因为弩箭力道极大,再加上刚才的受伤,顿时长枪没有握住,从手上落了下来。不好,梅青儿顿时脸色大变,而唐门立马看准时机,又是一发弩箭发了过来,这一次正指梅青儿胸口。
不好,这会只怕要被一箭穿心了吧。
梅青儿紧张的已经闭上了眼睛,然后却没有预想中的穿心痛苦。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轻轻响起,“居然敢动本爷的女人,真是活腻了。”
是他!
梅青儿连忙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熟悉的红衣挡在自己面前。夜色下清秀俊朗的脸庞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一发弩箭只用单手就轻松接住。
“白墨……”梅青儿不由脱口而出,语气中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是他,白墨居然来救自己了吗?可是……
“打斗是男人间的事情,你们女孩子就躲到一边去。”白墨转头对着梅青儿轻轻一笑,忽然看到梅青儿盔甲中渗出的血和脸上的伤口,忽然脸色立马变得阴沉,从身后取出双剑。梅青儿还是第一次看到白墨这样认真的脸色。不由心中一振。
“哼,”唐门不屑的笑了一声,“哪里来的人妖,这么不知死活,敢来挡本大爷的路。”
“本爷的女人谁也不能碰,手碰砍手,眼看挖眼,而你居然敢伤她,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作人间地狱。”
话毕,梅青儿只看到一到殷红的影子从眼前闪过,仿佛划开天际的流星直刺向唐门,唐门已经来不及后退,只能用手中的弩挡住了白墨的攻击。然后白墨一个翻身,一剑直刺唐门喉咙,一剑朝着眉心。唐门顿时大惊,连忙一发弩箭,然后白墨只是一个侧身,就轻松躲开了攻击,而手中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减慢,每一招都很简单,一点没有舞坊舞蹈的花哨,每一击都是快狠准,直中要害。这样简单却凶狠的招式,一点也不像梅青儿脑海中对舞坊的印象,更像是暗中潜伏狙击对象的杀手。
“妈的,”被逼的厉害,唐门不由暗自骂了一句,暗器刚才对付梅青儿时已经用完了,结果现在又杀出一个武功高强的神秘男子。
就在走神的瞬间,白墨已经一剑将唐门胸口贯穿。唐门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这个男子俊秀的脸庞,完全不能相信自己居然被一个人妖所杀。
另外一边愣住的还有梅青儿,已经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切实在发生的太过突然,短短几招,居然就已经将唐门完全制住。这个男人原来真的不仅仅只是长的好看而已,功夫其实还是如此深不可测。
不好,师傅和师兄还被其他人缠着呢。然后梅青儿才迈动一步,身体就已经体力不支的向前一倾,顿时没有了直觉。
看到这边昏倒的梅青儿,唐门忽然抬头朝着白墨轻声道,“我说墨爷,你家女人已经绝对相信了,你是不是该把剑拔出来,不是说好演戏的吗?你怎么如此当真,这剑只要再偏一寸,可就真的是心脏了。”
“是吗?”白墨挑眉,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意味深长道,“原来还偏了一寸。”顿时另外一把剑准确无误的刺进了唐门的心脏。
“你……”唐门满脸惊恐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着地上再也没有一丝气息的唐门,白墨这才将双剑拔出来,有些嫌弃的在唐门衣服上擦去剑刃上的血迹,语气中带着凶狠道,“我是说过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不过我也说过,伤我女人者,必诛之。”
梅青儿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洛阳,那日三人中伤的最重的居然是梅青儿,师傅和师兄两个人制服了其他人,当他们过来救梅青儿时,唐门已经死亡,而梅青儿也已经失血过多昏迷,幸好都是暗器所造成的外伤,没有什么致命的。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发现其他人。
可白墨又去了哪里?难道他又一次抛弃了自己?难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吗?梅青儿醒来时有太多疑惑,却无法向任何人求问。当师傅问起那日的事情,梅青儿只说千钧一发之时有人忽然来搭救,也许是过路的不知名侠士。梅青儿没有说出白墨的名字,就怕师傅追问前些日子在扬州发生的事情。不知为什么,梅青儿总觉得不告诉师傅关于白墨的事情好。
虽然已经到洛阳,但并不意味着绝对的安全。将军府就坐落在不远处的山脚,但前些年因为陈王打着援助的名义在将军府大营北侧驻扎了自己的守军。洛阳这些年来,也有不少守军和陈王的爪牙。
这批守军说是帮助将军府安抚这北境,但其实却是陈王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军队实力,因为将军府是直接听命于当朝天子,陈王若想谋反,就必须先消灭了这将军府的部队。
在将军府看来,这批来历不明的守军迟早是会危害国家社稷的隐患,但因为陈王的得宠,这支军队这些年来却在不断壮大,人数上甚至远远超于将军府的部队,同时在装备上也不断加强,和将军府逐渐成为分庭抗争之势。这些年来也常有挑衅之举,但将军府一直迫于陈王也是皇室宗族的特殊身份,并没有和这批守军发生过正面冲突,但随着陈王的羽翼日益丰满,只怕迟早会有谋反之心。
所以梅青儿一醒来,师傅就决定立马启辰回将军府。这一次到扬州得到的消息实在是太为重要,必须尽快告知军师和将军府镇国大将军,因为怕信鸽会被人所劫,所以必须亲自告知。
在将军府的子弟眼中,国家的安危绝对胜于个人的生死,所以梅青儿也没有一点要多耽误的想法。从这次在扬州遭遇伏击,梅青儿就大概猜到,师傅和师兄这一次得到的消息一定非比寻常。所以简单的清理伤口后,梅青儿就咬牙跟着师傅师兄上了马。
在扬州的落水生病未完全痊愈,离开时又受到伏击受伤,再加上长途的颠簸,梅青儿回到将军府的当晚就因为伤口感染高烧不退。不过幸好府里有最好的军医,再加上军队中自幼的身体训练,高烧在第二天便退了下来。
第两百五十一章 少女的思念
梅青儿回到府中的生活很快又恢复到了从前一般,除了每日日常的习武读书外,便百无聊赖,但梅青儿却也渐渐发现这次回来后府中的气氛已经变得严肃紧张了很多,大概是和这一次他们在扬州遭遇袭击有关。师傅和师兄虽然没有说,但是梅青儿却也猜测到,这一次他们在扬州怕是已经探得陈王将要谋反的罪证,所以才会有人想要杀他们灭口。
只是……不知道白墨现在怎么样了?日常训练结束后回到房中的梅青儿有些发呆的望着窗外,不由的又想起了那个一袭红衣的妖艳男人,上一次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自己一定是凶多吉少了,可是等自己醒来,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白墨到底怎么样了,当时他有没有受伤,之后又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肯让自己见到他,难道是还在生自己的气吗?
想到这些,梅青儿不由叹了一口气。
“不过几日未见,竟这么思念本爷?”忽然窗边传来了熟悉而妖娆的声音。梅青儿一回神,竟就看到了白墨依在窗边,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真的是他吗?梅青儿有些不相信的走了过去,这真的不是因为自己太过思念而产生的幻觉?
梅青儿连忙一步跨到窗前,伸出手朝着白墨的脸就是用力一捏,真的,是真的白墨,不是幻觉,梅青儿顿时便笑了起来。
“哎呦,我价值连城的脸!“被梅青儿这么用力一捏,白墨也不由喊疼道。然后还没有回过神,梅青儿便一下子扑了过来搂住了白墨的脖子,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
被这忽然一扑,白墨竟有些发愣,但立马回神一笑,也从背后轻轻抱住了梅青儿,在她的耳边轻唤道,“傻丫头,说了要娶你,当然要回来。”
梅青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一把将白墨从窗口拉了进来关上了窗户。
“几日未见,娘子倒变得这般奔放了,这天色未黑……”白墨一边笑道,一边轻轻抬起了梅青儿的下巴,“不过既然是娘子的要求,本爷自然……”
“滚!”梅青儿立马听出了白墨语气中的调戏意味,如果不是对这个人的脾气秉性已经了解,梅青儿现在必然是一枪就挑了过来,“我是担心你一个外人擅自进了将军府,要是被其他看到,只怕要以军法论处!”梅青儿解释道,这将军府向来纪律严明,不是府中的军人,擅自进入者都将严处。
白墨衣袖一挥,已经自己坐到了凳子上喝起了茶,笑道,“以本爷的功夫,别说是你一个将军府,就算是皇宫我也出入自如。不过若不是为了来见你,我自然也不会愿意进入这满是铁锈味的军营中。”
“你是为了来见我?”听到白墨的话,梅青儿的心中立马高兴起来,追问道。
“不是你,又是谁?”白墨忽然过来,伏下头轻轻盖住了梅青儿的嘴唇。
之后每日,梅青儿都会见到白墨,有些自己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回来太晚,白墨已经离开,便会见到房中放着一支山下的梅花,梅青儿便知白墨今天也如约而来过,这样隐秘而相伴的日子变成了梅青儿这十多年来最甜蜜而开心的岁月。
梅青儿也曾想过将自己和白墨的事情禀告师傅,但因为白墨终究是舞坊男子,来历不正,只怕师傅和师兄都会反对这门亲事,而且陈王谋反,前方战事已经打响,师傅每天忙于军务,梅青儿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师傅。
不知为何,这一战前方军队竟节节败退,将军府不断派出的军士都已经不少战死前方,陈王的叛军也不断逼近洛阳,如果洛阳失守,那么整个江山就危矣,将军府中的气氛也异常的紧张起来。
梅青儿虽然年幼又是女子,但毕竟是长于将军府,守家卫国的责任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如果真的叛军攻入洛阳,她也必然要和师兄们一起死守绝不退缩,将军府的儿女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做逃兵。只是,一想到白墨,梅青儿的心中还是有些不舍和难过。
一日,白墨忽然问道,“青儿,你可愿意和我一起离开?”
正在玩弄着白墨长发的梅青儿忽然愣住,坐直了身子疑惑道,“离开?去哪里?这将军府就是我的家?你要回扬州舞坊了吗?”梅青儿忽然想起,白墨这偷偷来将军府已经数月,他曾说他是扬州舞坊的头牌,离开那么久,是不是舞坊催他回去了。只是这洛阳一旦失守,战火只怕也很快就会烧到扬州等江南之地。
“这洛阳只怕已经守不住了,”白墨的语气从来没有过的低落道。
“守不住也要守!”梅青儿不服气的叉腰道,“我将军府将士并当死守洛阳,绝对不会让那些叛军进入。”
看到梅青儿的神情,白墨不由的叹了一口气道,“这江山又不是你的,你一介女子,又和这江山社稷有什么关系,何必为了别人的江山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梅青儿最不喜欢的就是白墨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有些生气道,“当年战乱,如果不是师傅收养,我早就已经死在了那白骨堆里,将军府于我有恩,而且我既是将军府的军士,这江山的安宁便就是我的职责,在将军府中没有什么男女之分。就算是女子,也决不让那乱臣贼子踏进洛阳一步。”
“可是,你可知,那陈王的部队有上万人,明日就要攻到洛道,你要是再不走,就没有机会离开了!”白墨神情紧张的握住了梅青儿的肩膀道。
“哼,万人又怎么样,我将军府的将士从来都是以一敌十……”梅青儿正说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推开了白墨,“为什么你会知道陈王的部队明日就要到洛道,明明……”梅青儿虽然年轻天真,但并不愚钝,其实从白墨出现在将军府那时起,自己心中就多少有些疑惑,似乎从白墨出现开始,前方的战事就一直溃败,就如敌军提前知道了这边的部署一般,总是能出其不意,似乎将军府这边的情报一直被窃取了,但却始终查不出这内贼是谁。
难道……难道真的是这样……梅青儿不敢相信的望着白墨,她对白墨并非没有怀疑,而是更愿意相信这个男人所说的话,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要娶她为妻,梅青儿握着手腕上的双鱼玉镯,这是白墨送给自己的定情之物,说是他们家祖传,他妈留给儿媳妇的东西,梅青儿一直珍惜的待在手腕上,从来不曾取下,但此时的白墨,梅青儿却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白墨,你对天发誓,说你和陈王没有一点关系,你来将军府,只是单纯的想要见我而已!”梅青儿拉着白墨的衣领道。
“我自然……”白墨一如既往般嬉笑起来,但一低头看到梅青儿的表情,有些话语竟一下子怎么都吐不出口来,扬州舞坊其实本就是陈王秘密培养杀手死士之地,自己这一身功夫其实就是暗杀术,而从梅青儿踏进舞坊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走进了自己和众人精心编制的圈套中,一切都是为了利用这个天真的女孩子得到将军府的情报,现在自己任务已经完成,收到舞坊命令撤退,可是……
是因为自己假戏真做,用情太深,还是这个女孩真的如此特别,一向能言善辩的白墨此时面对着梅青儿的眼神,竟一时间再也说不出那顺口的谎言。他从相遇开始就一直在对这个女孩撒谎,而到了现在,他却不愿意再欺骗这个女孩。
“果然!”看到白墨的迟疑,梅青儿顿时便明白了这一切,她单纯但并代表她傻,她并非没有怀疑而是更愿意相信白墨,哪怕白墨此时依然继续撒谎,自己或许也会选择继续相信眼前这个男子。
可是白墨,竟沉默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是因为任务完成要离开,连再骗骗自己都已经不愿意了吗?太多的情感一下子涌上心头,短短数月来的甜蜜,和此刻被利用的心痛,让梅青儿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在如何面对眼前这个男子。
看着梅青儿渐渐握紧的拳头,白墨终于回过神来道,“青儿,不是的,你听我说!”
而恢复白墨的便是梅青儿横过来的一枪,即使在闺房中,长枪也不曾离开床边,梅青儿此时已经一跃下床端起了长枪,朝着白墨怒道,“我要杀了你!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
白墨只穿着贴身的衣物,身上没有任何的武器,面对梅青儿这一枪,只能侧身躲过,两只握住了枪头,继续道,“青儿,你听我解释,我虽然骗了你,但是我对你……”
“你终于承认了!这一切都是你的骗局!你果然是陈王派来的奸细!我要杀了你!”暴怒之下,梅青儿的力量竟比往日大了许多,虽然白墨武艺远在她之上,但此时竟一下子抵挡不住梅青儿的这一击,正中胸口,顿时气息大乱。
第两百五十二章 战乱中的爱恋
“好冷,”梅青儿朝着双手哈了一口气,然后将双手塞进了盔甲之中,忽然又回忆起和白墨决裂的那个夜晚,当时的自己真的是铁了心要杀那个男人,不仅是因为他是陈王的奸细,更是气他原来说的那么多甜言蜜语都只是骗人的谎言。自己真的曾天真的以为,这个男人虽然看上去花心,但却是真心喜欢自己。
只可笑,自己居然那么久才发现了这个男人的阴险目的,更是因为自己的天真,害将军府那么多密令被泄,导致那么多师兄弟无辜战死,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果然如白墨所说,第二日,陈王的部队就偷袭洛阳城,幸得他们死守,才没有让陈王叛军一举打进洛阳城。但毕竟是寡不敌众,为了保留实力,将军府所有精锐已经后退,准备在后方重铸战线抵挡陈王的敌军。而只留下极少数的人死守洛阳城,给大部队留下后退的时间。而梅青儿却主动请缨,无论师兄们如何劝说,都坚持留了下来死守城门。
因为在梅青儿心中,她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如果不是自己天真的相信了白墨的话,也不会置将军府的众军士于如此危险的境界,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而且,自己的心在得知白墨真相的那个夜里就已经死了,既然心都已经死了,自己又还有什么畏惧。
“小心,敌军就要攻过来了!”守卫大声喊道。他们已经死守了洛阳城一天一夜,只要再守住几个时辰,便能让大军和后面的援军汇合,一起来抵挡住陈王的叛军。而他们却已经是真的弹尽粮绝,城门也即将被破。
只要叛军一冲进来,他们就会上去和他们拼了,誓死也要再守住这洛阳城几个时辰,所有将士们都已经跨上战马,举起了长枪。
这本就是一场有来无回的战役,所有人在决定留下来时就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所以就在这个时候,所有将士并无一后退,这是身为将军府子女的荣光,战死沙场,也誓死住这江山。
来吧,就在最后战个痛快,因为自己而犯的错,就在这个时候来还清吧!梅青儿抹了抹胯下的烈马,好孩子,你就陪我来这最后一战吧!任何胆敢踏进城一步的敌军,都要叫他有来无回!
就在城门被破的瞬间,梅青儿是第一个骑马冲向敌军的,虽为女子,但是枪法的凶狠准不亚于军中的任何将士,而且梅青儿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在杀敌,几乎是放弃了所有的防御,只顾取敌性命,而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凶吉。
这就是所谓的战场吗?当看着周围的将士们一个一个倒下时,梅青儿心中的杀念只更盛,就算被击下了马,梅青儿也依然死握着手中的长枪,不让任何的敌军通过自己的身边。
厮杀到底持续了多久,自己已经杀了多少人,又被多少人所伤,梅青儿的铠甲全身几乎已经被血染尽,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但这些她已经完全不在意,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杀……
当敌军的长刀划过自己的大腿时,梅青儿终于支撑不住的膝盖跪地,只能依靠手中的长枪勉强支撑起身体,而此时更多的剑刃长枪就一起朝着自己袭了过来。看着这最后致命的一击,梅青儿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恐惧,战死沙场,也算是将士的荣归,自己没有给将军府丢脸。
只是,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梅青儿最后想起的竟还是那一袭红衣,白墨,终于再也不会相见了……
然而梅青儿并没有迎接到预想中的死亡,只听见剧烈的金属相撞之声,梅青儿一抬头,便真的又看到了那一袭红衣,白墨竟忽然出现替自己挡住了这一击。白墨依旧使用双剑,一剑挡住了前来的攻击,另外一剑便迅猛的朝着敌人袭去。
“谁敢伤我的女人!”白墨怒斥道。
前面的敌军似乎是被这忽然出现的高手和白墨的气势喝住,竟一时谁也没有再继续攻过来,白墨连忙一把抓住梅青儿就往身后不远处的战马跑去,看到两人跑,敌军才又纷纷追击了过来。
“上马,快跑!”白墨着急道,“这城已经守不住了,再待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这时已经回过神的梅青儿一把推开了白墨,“守不住也要守,就算死我也要守,不需要你来救!”那夜白墨破窗而出后便没有了踪影,自己本以为那就是诀别,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男人。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会在这最后的生死关头只身独闯战场,是为了来救自己吗?可是,此时的梅青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根本没有离开的心。
“你……”看着梅青儿如此决裂的眼神,白墨便知道这个丫头是绝对不会离开战场,可是身后的敌军马上就要围过来,到时候就真的想跑都没有机会跑。自己本有机会离开,可是……竟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这洛阳战场,好不容易才又重新找到了这个丫头。那夜离开后,他有太多的话想要和梅青儿解释,便以为能再找到机会,想不到这个丫头竟主动请缨来死守这洛阳城,想不到这个丫头竟如此刚烈,在得知真相后,竟愿意战死沙场来弥补当时自己的过错。可如果真是有错,那也应该是自己,梅青儿绝不应该因为自己而死。
“好,这个江山,我替你守!”说完白墨起身将梅青儿硬是带上了马背,然后自己又翻身下马,执剑挡在了敌军面前。“这杀敌本就是男子该做之事,你一介女流就好好活下去吧!”
说着白墨回手一击在马上,马吃疼便立马跑了起来,梅青儿本能的抱住了马脖子,只听到白墨最后对自己笑道,“好好活着,等我来娶你!”
说完,梅青儿便只见那一袭红衣冲入了敌人的铠甲中,手中双剑起舞,竟是杀戮却又美得如那一晚在扬州舞坊时所见,原来你我终以这支舞相遇,也同样以这支舞结束。
白墨本就不是军中将士,在那场战役结束后,没有任何关于白墨的名字登记,当最后大军平定战乱再收复洛阳时,已经再也寻不到当日战场的影子。而后来的事情,梅青儿竟有些记不清楚了,她终究是活过了那个乱世,却再也没有等来那个红衣妖艳的男子。
他明明只是敌人派来的奸细,精心演出了一场又一场的戏就是为了取得自己的信任然后获得情报,而最后事情败露,他本可以就这样离开,却最后依然返回了战场,奋力救出了自己。
白墨,你是否曾经真的爱过我?你最后说的要娶我,又可是真心话?如果你不再欺骗我,又为何一辈子都没有兑现这个诺言。就是因为这样的执念,梅青儿死后便一直没有迈过奈何桥,这些问题,她要亲口问白墨,即使已经成为了亡魂,也依然无法忘记这样的执念。上一世我没有等到你,那么我便在奈何桥边等你的下一世,下下世,终有一天,我会等到你,亲口再问你这些问题的答案。
而梅青儿直到最后被迫转世为镜藤,也始终没有再见到白墨一眼。
你果然是个骗子,又向我说谎了呢……
多少年过去了,这竟还是自己第一次能和这一世的青儿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纯白的房间中白墨轻轻抚摸着依然在昏迷中的镜藤的脸庞。镜藤在三生石上的记忆他也同样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便都是为了今天。
“青儿,你在奈何桥边等了我千年,可我又何曾不是,”白墨对昏迷中的镜藤缓缓讲述道,“上一世我的确是那陈王的奸细,设计只为靠近你,可到了最后我才发现自己竟已经在这段感情中无法自拔。那一晚我本能骗你,然后一切就能相安无事,可是在看到你的眼神时,却再也不忍心说出一句谎言,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是已经真的爱上你,师妹曾说,我迟早要因为女人死,想不到最后竟真的是替你死在了那我所唾弃的战场上,可是,我却不曾有一刻的后悔。我爱你,爱到愿意为你而死,可是……”
他和梅青儿的故事本是这样战乱中再寻常不过的爱情,而后来事情的发展才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就在白墨死后,死神竟找到了他的魂魄,问他是否愿意成为冥界在人间的“暗行者”,所谓“暗行者”其实就是地狱的杀手,专门为地府暗杀一些特别的灵魂,成为在这人间游荡的灵魂,却也能得到地府的保护不用再失去记忆重入轮回。
只要能留在人间,必然就能再次见到青儿吧?想到这个白墨便答应了那个男人的要求,成为了地府的“暗行者,”其实白墨后来想想也觉得真是命运弄人,生前为活人时他就是一生为刺客奸细,而死后却依然干起了老本行,给死神当起了刺客和杀手。但也已经无所谓了,只要能有永恒的灵魂能再一次见到青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