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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小节奏     精真之马txt下载     精真之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九九章 “驾——”

    而那枚拿在欢柔沙陀手中的沙玫,就在于颁誓德仑打开左手的一瞬间,已经化作照耀于颁誓德仑左手中那枚沙砾的一枚太阳光。

    王尊拿摩尔笃和护法八部渐渐走远了。在风中和谐摇曳的姿态,仿佛生命印象境界里,以灵性流动光感,抒发永恒不舍的瞬间记忆。

    风神张驰着时空里弹性不竭的空气,久滞中焕然舒散野性的风,放浪奔竞着高脚马步壮健姿态的美泰动频。

    遥远的地方,热风熟稔地喷薄着——那些绿洲花苑裹进风辇中的爨味儿。澈蓝的阿克索侬河闪烁着明亮得快要漂浮起来的光羽。仿佛犀利飞行在浩瀚时空里的精致鸟儿。

    于颁誓德仑口含食指,顺风打了一声婉转犀利的口哨。欢柔沙陀会意地点点头。略斜迸动的手,烈性飒划一道白风,“啪”地,拽出凌空振响的一道儿风鞭。

    只听旷野里,从两个方向,隐隐传来大地微微振响的马蹄声。逆风里,悬纱状的马鬃飘扬如两团激燃的火焰。

    一匹库伦丽颁马,一匹秀塔兹马,逆着旷朗的风,雷步浩涛,摇曳生姿。从远处奔腾而来。

    已往岁月以自由飞光点亮的两枚青春,瞬间在眼前,又新鲜冲击着灵肉可感的即时波涛,催生那些触手生奋的热烈万感,随力量绽放动感饱满的力量。

    只见欢柔沙陀和于颁誓德仑相互对望一眼,轻轻露出被阳光照耀得新鲜的微笑,迎向两匹马,翩转跃迁中玲珑身躯飞上了马背。

    “库伦丽颁御的弓——于颁誓德仑,唯有阿克索侬河的名称,是秀塔兹人和库伦丽颁人祭礼司仪中通用的完美修辞。”欢柔沙陀轻轻道。仿佛生怕惊到了吉祥水的一番生动。

    “嗯,没错。欢柔沙陀。不要再担心什么了。你看,当那些轻盈的蓝波,无论在上游还是下游,微微氤氲的水面反光,托起蓝色珍珠。库伦丽颁人说:自行彰显出美丽风光的河是吉祥的。”于颁誓德仑欣然解释道。

    两人骑马向阿克索侬河奔驰而去。

    “嗯,于颁誓德仑。你说的真好。在秀塔兹,意境感飞骋火焰光泽一样,对称的诗阙,是伴随秀塔兹风尊的歌声。当你这样用心说话了的时候。库伦丽颁的太阳尊一定会这样问你:库伦丽颁御的弓,你说的那些修辞,也许是赠给一个秀塔兹人的呢。那可怎么办啊?据说,再库伦丽颁,最好的刀楔令的语录是用来密藏的。”

    “嗯,我在刀楔令练习功课时,刻镂过:于颁誓德仑有目的的话儿,只能让一个人知道。就像紧紧攥在手中的沙砾。手不打开,就是永恒的秘密了。欢柔沙陀。”

    “嘿嘿嘿,瞧瞧,你这话说的。我替秀塔兹的风尊和库伦丽颁的太阳尊,为你私著的好话儿,已经笑出声音了。呵呵呵。”

    “哎呀,欢柔沙陀,你可真烦。以前你喜欢比较风尊和太阳尊。现在,却借着神圣两尊的修辞来笑话一个库伦丽颁人。哼——”

    “于颁誓德仑等等我,欢柔沙陀仅仅是随便儿说说而已。”

    于颁誓德仑回头板着脸,道:“你丫闭嘴。记住,提到太阳尊和风尊的话,就不敢说随便的话。小心……”于颁誓德仑说着,硬是将后面的话咽道肚子里。

    于颁誓德仑骑着马依然奔驰着。忽然感到马蹄声变得有点单薄和冷清。

    猛然回头。只见欢柔沙陀骑马驻足在后面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

    “怎么了呢?欢柔沙陀。”于颁誓德仑烦躁地搔搔脑袋,“我刚才仅仅说气话。可没真心怨你。”

    只见欢柔沙陀凝静的目光看着阿克索侬河起伏动变的蓝波,遂默默地垂下头颅,匍匐在欢柔马背上。婆娑披垂的头发,瞬间埋没了整个面颊。

    “欢柔沙陀,欢柔沙陀……”

    于颁誓德仑猛地弯曲手勾,调转马匹,驰马奔竞到欢柔沙陀的身旁,道:“欢柔沙陀哦,你看。”

    于颁誓德仑抬起右臂指向阿克索侬河,道:“带着祈愿释放船鸢,手里攥过吉祥水滴的欢柔沙陀哦。幸运的是,你曾经释放的每一只船鸢,都会被一个库伦丽颁人的手准确地捡到手里。逆着阿克索侬河就能够照见那个叫善水的地方了。据说,那里,金色沙玫生长得最旺盛的地方。”

    欢柔沙陀抬起头来,看着持久说话的于颁誓德仑,将一只手缓缓抻过去。于颁誓德仑牵住那只手。

    “秀塔兹《大地法典宝鬘真经》说:走过童话,需要另一只清晰可见的手。没有了来自参照物的力量。美好瞬间变作连祈望也会丢掉的轮回。”欢柔沙陀怯懦地道。

    于颁誓德仑顿时明白:欢柔沙陀经历过一个亮柔童话的心劫了。

    顿时,欢柔沙陀和于颁誓德仑相拥而泣。

    “库伦丽颁人啊,遥远的善水,会遥远到接近一个神话。秀塔兹真经说:神话镶嵌了古老的启示。接近祈祷的一部分。”

    “我用刻镂过的库伦丽颁的刀楔令,回答秀塔兹的真经。令曰:按照库伦丽颁礼仪刻镂成辞的,那是太阳尊对应解释启示的典令。依据其中之一,就能得到像诺一样坚固的修辞。”

    “嗯。”欢柔沙陀郑重地点点头。他抬头看向潺潺发响的阿克索侬河的蓝波,道:“是真的。因为我清楚地听见一个库伦丽颁人,借助邦族太阳神的名义,给风尊子民的一个秀塔兹人说了确证的话。”

    “欢柔沙陀,走吧。”于颁誓德仑催促道。

    “好。于颁誓德仑,一同。”欢柔沙陀冲于颁誓德仑珍重地点点头。

    霎时,两匹滚尘一般,浩浩奔腾的马匹,朝向远处的阿克索侬河奔去。

    轰隆隆震响的马步精铁,不再混乱而杂沓。料峭马力生飒拓步,马匹厚重身躯带动厚重的风声,散落大地上渐渐远去的倔强足印。

    被太阳光照耀的白沙黄沙,无论在秀塔兹,还是在库伦丽颁,以风光昭显出来的质感,虽然毫无差异。

    但是,在秀塔兹人眼里,那也是喜悦动变的婆娑植物。在库伦丽颁人眼里,那是太阳尊光照里的有形法。是原始修饰律令的背景“泥板”。

    而唯有在两个异邦的青春火焰修辞里,却屡屡亲证到——一个精恰不二的交集。哦,就像在滚滚浓尘风烟里,隐约闪烁精铁姿态的——奔骋……

    “驾——”

    “驾——”

    ……

第八〇〇章 盈光丽风

    时令的岁辇已经走过了盛夏的光辉。

    因河毗连的绿洲园囿,旷阔舒展开大自然浩浩荡荡的沙域轮廓。

    阿克索侬河仿佛一条蓝色而匀称的飘带,总是迈着大漠人想象的神性脚步,从达昂瑟侬、赫瑟侬拉、达昂诺格,毗连到秀塔兹、库伦丽颁和被大漠人称为风口的神秘沙穹玫龙世系。

    伴河而不生草禾的河岸,被大漠人称为疯狂粗食的鹅黄猛兽。那些干涸了艳色草木的河岸,被达昂瑟瑟浓人视作高贵水系忘记了驯顺的奴。

    尽管,在音声修辞里,大自在的风神的繁丽音声,足够胜过婉柔如篆的赫瑟侬拉。但是,达昂瑟侬人不喜悦接近风口的秀塔兹人。

    除了对于风神的忌讳,还有:那儿除了舒雅漫步的阿克索侬河,瑟素里河和乌渡嚓河,尚未到达秀塔兹和库伦丽颁的地界,就光柔地旋转了风华弥漫生机盎然的高姿态,在赫瑟侬拉的轮廓上回勾了一道婉转收敛上佳气质的富贵线条。

    所以,尽管秀塔兹人修辞巧慧,但是,在达昂瑟侬语系人的眼里,不被水系调剂的沙床,就是令神灵硌疼脚步的地方。当然,也包括了库伦丽颁。

    秀塔兹人和库伦丽颁人在达昂瑟侬语系人们的感觉里,不大说话,应该是神灵的旨意。

    “他们用错觉禁锢的那些感觉,嗯,会变成高大达昂瑟侬语系人城阙——缺少的坚韧石头。”这话秀塔兹人说过。

    “还有呢,沙漠里行走的火狮法言,才是脚步高迈的四方之王。他们目光还没有看见,微微俯首行走大地的火狮子,膨大足垫的弹性。”库伦丽颁人也说过。

    但是,这些话还是流传到了达昂瑟侬语系人的耳朵里了。

    “是吗?当神性的阿克索侬河,从这儿流向那个荒芜的方向时,一条河流俯瞰着,给说过上面两句话的人——带去了充分论断的理由。”达昂瑟侬说过。

    “婉丽花篆的赫瑟侬拉修辞,也应该传递富丽缥缈的音译。有河流包绕的沙域,即便在想象里,也是藤蔓挂满葡萄的绿洲。甘芬的果脯最懂得情味的修辞。赫瑟侬拉人不这样附和达昂瑟侬,才是没有道理。”

    “精工造的精铁,出自精工造的语法。达昂诺格人手里攥有精致方寸感的法器。在完美的手感里,我是用直觉在说达昂瑟侬语系优渥高雅得可以打着饱满响指说的话了。”

    是的,在大漠,因为平等的白沙黄沙,那大小、色差、形状相同的沙砾,各个城邦说话时,都可以自由无限地在风光里找中各自神圣站位的修辞令。

    原始的大自然,在贫瘠的大漠,丰隆蓬张了生命不甘寂寞的性灵宇宙。

    新鲜动变的风,驾驭各种喜悦散发韵光的音粹,放任着花丽美泰的修辞宝辇,无碍得仿佛谣传一样,讲这些隐蔽在各个有形确定邦界内的话儿,点燃了无常奔竞的肆意旷风。

    听见了,仿佛轻盈得没有听见过一样。太广袤无际的风沙,用造化说出来的话,就是不用辩驳的。所以,无论是达昂瑟侬语系人,还是秀塔兹人和库伦丽颁人,从来对丰赡表达中的自己,有足够的满意,手脚很愿意释放掉:那些偶尔被异邦修辞和异邦神灵磕击到的疼痛感。

    是的,大漠人是被大自然的风和沙——游弋着说服的。所以,尽管各个邦族仿佛烈性而暴躁的野马,在狂肆的长风与大沙里,奔竞一程,就会变成平静啃着粘地连根草或旺健高草的彪马,精壮、自在地随风膨大身躯。

    水系富赡的达昂瑟侬语系的邦族,茂盛生态的绿洲,显然要比那些接近沙穹方向的沙域充满生机。

    那些片段地盈满芳华田园的蓝绿色植物,精致地随地表较深层洇散的水汽,圆圆地漫延和蹙结着枝廓不显局促,形态舒尔、流利婉转的美丽植物。

    这些放射色泽的水亮木植,对峙着干燥皲裂一样的空间,光华紧蹙着珍贵的芳菲,膨胀一泊水域。仿佛完美执握一枚枚明亮的柔拳,因拥趸饱满的水迹,而鼓动芬芳的香拳。

    风行水上的缥缈长河,仿佛一曲曲韵感独特的浪漫歌声,已经撑船的乌渡嚓河、瑟素里河,偶尔在某个水域膨大的部分,形成蔓延的湖泊。

    那些愈日繁衍生长的水莲,依然是灿烂饮光着,在水面任性铺设平行阔叶的炎季植物。

    干净光线里,过分炎热逼仄到水系繁密生成的植物,对比的色彩和空间,灵敏雕琢这些珍贵欢鲜的木植。浓缩得快要沉淀的野性色彩,带着酷烈迸发的欢喜,从温绵水系获得激奋的快乐,昭示绚烂迷人的水色。

    对立焦灼的残酷,也在压缩更著浓醇甘冽的酡醉、绵密与香沁。这些通灵彻晓动变的植物,精柔把握一边风刀杀戮,一边润绵芳嫩的安宁湖泊。美致生成木植的形状,焠炼着生态随感表达的极限。

    熟透了的火石榴,随旷风摇摆。火焰一样璀璨耀目的光华,星辰一样撞散密叶的重叠,枝挑火焰而摇曳。彰显旷风中的惊艳与妩媚。那样的美丽透散着喷薄袭人的锐气。

    瓣尖上拔出尖锐鲜红的莲花,仿佛均匀绽放着——高风下,压低的富丽光盏。迎迓空中太阳,逾越风廓,显示出敏捷攒击般的火焰热恋感。

    正是这些生命力在瞬间光中,显现不羁动态贲生的鲜艳植物,才足发现瑟素里河、乌渡嚓河、巴伐侬耶湖泊、朴勒泰湖泊……这些被河脉线篆柔和串联起来的水域珍珠。

    高朗卓影的达旺儿马城,以暖色系列的醉人鹅黄,卸掉盛夏过于热烈的风和光。

    城壁仿佛干净的原始新泥。高低叠屏一样、参差错列的山墙,偶尔会喷薄出华丽新颖的跳跃光彩,逐风动荡的鸟鸣,音声尖锐而碎圆,仿佛空灵曼妙的神话。

    主色调的达玛花儿迎风奔竞在掠城墙飞舞的旷风里,欢飒摇晃的那些娇艳多姿的花瓣,快要零落了。

    一两枚衬底枯叶的萎黄,经不起高端枝头花朵的挑剔,迎风动荡中,卸落掉这些黯淡附着的庸赘。

    从花丛不经心跳频着,凌空一闪的盈光丽手,如一道儿风骋。倏忽起落得比鸟儿要快。显示出不安分伶俐一冲的惊乍。

第八〇一章 忽朗沁的匣子

    风,是清澈的。浓郁果熟的秋味已经变得可黏。

    从达旺儿玛城,隐约缥缈在白天风信子里的歌声,那是来自赫瑟侬拉的赫瑟楼歌上的。

    在达昂瑟侬,没有人喜欢说:时间界定清晰到很有分寸辨鉴力的话。

    可不是么,生命每一个赋予快慰的明亮星座,从来都是必须运用平行的语音,去沾染上有能量感的色彩的。

    虽然,修辞出自带有立令格式的刀楔令。但是,非常美妙的是,一只迎风高挑的手指,除了比划可以佐动风荡与云逸的高刀时,音声收敛的弹颤开阖的尾韵,都是饱满浓郁的琼浆。

    因为就生存在干燥酷烈的荒沙当中,难得的温柔元音和百味,反而更是一颗心灵真正笃志索要的美德。

    所以,从本意雕琢出来的高贵,真正是鄙视那些外来人的。

    那些音声里包裹质感锋棱的域外人,正好相异。僵硬飞刀的音声,从接近每一个苍寒辅音,带着切削的攒刃。常常是达昂瑟侬人愿意用心灵去婉和拿捏的密宗。

    所以,举办祭礼的泥雕板块刀楔令司仪,从狭小的族务,焕然膨大成万邦如约而赴的武志竞技,这可不是任何一个族邦所能够接受的。

    这会儿,达旺儿玛城在新鲜光芒里,开场的集贸又显得在葱浓蓝绿的花草和高大的树影里,蓬张了集场的热风。

    新月郡的信使,带着琉璃王穆和宛卓用百宝花篆装帧的木匣子,叩问达昂瑟侬芬芳不懈的秘密。积攒了三个问题。

    自从泥雕板块刀楔令司仪,立起竞技,传令万邦的旌旗图腾那时起,这是族宗达昂努在达旺儿玛城宫殿外,大驿土集市旁的物流场,当着所有族人,迎迓第一个域外人。

    在达昂瑟侬,物流也是万感的河流。世俗欢步动频的地方,新鲜的域外人,被视作是万里踏沙的意志者。喜悦为众目所见的事,就不是高雅宫廷独有的秘密。

    “足辇踏上达昂瑟侬大地的新月郡人,就是灵魂可敬的意志精铁。完备迎风的礼仪,准备到这一步的时候,我就可以聆听带着经历风沙万感者,前来说的话了。”族尊达昂努在高台上座上,道。

    “谨问达昂瑟侬族宗。在万邦中,大漠造化派遣了高贵富态的神灵,给了达昂瑟侬语系:温润含光的玉石,被酷烈温差调好蓬勃的芬香,焠炼出光辉如星的精刃,四肢硬挺,威武饰以漂亮悬纱的骏马高脚。而且,还有昼夜漂浮在空气里,泡沫一样浮动的情味歌声。遥远的琉璃王特赐我金叶花宝篆纹镶嵌的精致木匣子,让我叩问造化何以丰赡阿克索侬望族这样的美泰如?”新月信使说罢,用身旁灼烧灼烧的熏香炉,烘过两手,一手贴胸,一手奉出木匣子,朝族尊达昂努道。

    “来自高尚外域的新月客,在达昂瑟侬刀楔令存在的地方,来自域外的问话,唯有逼真地说明原因。达昂瑟侬的族人,才会在心里允诺我的刀楔令,叩问音讯。那样,我会借达旺儿玛城守护尊的荣耀,回答你的问话。新月信使忽朗沁。”族宗达昂努说罢,目光抬高,看罢族人。

    “是这样的。族宗达昂努。”

    “喏,这是正礼。尊者。”

    “香河的水,就应该流淌在成型的河床。”

    “是的,那会显得意志不是无中生有。”

    “那时候,阐述缘由的新月音声,就是连通两个邦的道路。”

    “当然了,不要以为这是达昂瑟侬人有意苛责的语气。”

    “这样每一个修辞,都会显出意向富有的生机。”

    ……

    忽朗沁道:“琉璃王穆和宛卓想要派遣——动脉旺流一样的马驼商帮,交易上述的各种美德。”

    听罢新月信使忽朗沁的话,周围的族人们纷纷点头。

    此时,高高站立在王宫高廊的侬泰格尔妈妈咪呀,按照族礼规程,已经猜见了新月郡信使自然而然会说的一番话。

    “我倒是希望看看他跋涉荒沙,从路途辛苦绝境中带来的寓言的珍珠。”侬泰格尔妈妈道。

    “妈妈咪呀,擅于摹音的新月郡,据说能够攥的住很容易丢失的修辞。”

    “是的。但是,修辞中的音律却是攥不得的。达昂瑟侬音声中,复杂的音律,甚至于被说成接近灵感。”泰侬丽旖道。

    “别担心,孩子。真正富有诚意的异邦人,说出来的话,达旺儿玛成的护邦神灵会让你和我也听得懂。”

    “好吧,侬泰格尔妈妈咪呀,在泰侬丽旖的心里,没有阻挠新月郡人说话的疑惑了。”

    “可是……”掩饰在城墙拐角的一个声音小心地道。

    “嗯,在达旺儿玛城没有人喜悦私下听话者。因为私密者的心,才意味让自以为是的一颗心,不小心生出太多的变数。”

    泰侬丽格只得走到侬泰格尔妈妈咪呀的面前,道:“亲爱的侬泰格尔妈妈咪呀,嘻嘻,我有使用过达昂瑟侬刀楔令的手。知道:不是达昂瑟侬语系的外邦人,说了达昂瑟侬的话儿,才像吉祥如意的红驼。”

    “莫名其妙。”泰侬丽旖轻轻点了一下泰侬丽格的额头,“我猜那一定是什托美尼尔太太说过的话了。”

    只见素沁芭拉和袤瑟忽然站立在泰侬丽格的身后,禁不住掩饰嘴巴嗤嗤地发笑了。

    “真是无理取闹。敢情这是你们三个人的主意。我感到真是烦透了呢。”泰侬丽旖说罢,不悦地跟随侬泰格尔妈妈咪呀走开了。

    只见,侬泰格尔妈妈咪呀和泰侬丽旖已经从廊道上走开,那个挡住去路的台阶对泰侬丽格、袤瑟和素沁芭拉简直就是一道豁然洞开的门户。

    只听“呼啦——”一响,三个人就没影儿了。

    “唠,放逐的三只鸟。”只见侬泰格尔妈妈咪呀好笑地看着:湍流风卷起的一道儿落叶与飞尘。

    “嗯,慈心的侬泰格尔妈妈咪呀,泰侬丽旖知道:如果你我再多在这儿站一会儿,在达旺儿玛城上,守护神都不敢担保:会有三个焦切的达昂瑟侬人——脑袋上不会长犄角的。”

第八〇二章 芬芳不懈的话

    热光里,流动着熏腥牲畜、香麻织物、各种果香和食物的浑浊气息。

    什托美尼尔太太穿着对称双排扣的新衣裳。光明得有点油滴滴的头发和髻朵,在皓白熟热的光芒里,仿佛一颗光亮熟稔,散发着芬香的果颗。

    每次临行出门,她总会把自己精致的神龛打扫得一尘无染。殷勤地挂上精致的黄铜门锁,她都会殷切不已地拉长爱唠叨的咏叹调,将锁好的房门再拍拍,“锁好了呢,我的神。”

    其实,她说这话以显得:自己不是出于神经系统强调出来的那种强迫症。是啊,老了的人,其实,心理和精神是一点儿也见不的衰老征兆的。

    她麻利地转过背脊,点点两只干净利落的脚尖,鹅一样伸长略微探风的脖颈,遂飞快地叉着两手的五指,用对称的手形操拍拍石榴果颗大小的髻朵,“是喽,是喽,就是这种事儿了。”

    呾多好笑地跟在出了门的什托美尼尔太太身后,道:“熟了,熟了,就是这颗石榴朵儿了。咯咯咯。”

    什托美尼尔太太生气地回头,看罢一眼呾多的可恶样子,道:“人家千万里外的新月王穆和宛卓派信使来了,他一定会带来玉翠一样猫石绿的夜明珠。达昂瑟侬是不缺美玉,但是缺这种可以当灯光点亮的石髓。懂吗?呾多。”

    “什托美尼尔太太,你说的话总是那样好听。”不知怎的,袤瑟忽然间先搭讪上了。

    素沁芭拉略带警觉地遮掩一下嘴巴,“神,别吓到我了。听这个老古经说话,真令人一颗心高兴不起来。”

    素沁芭拉说着,阻挡了一下袤瑟,“小铃铛,你怎么急着和什托美尼尔太太搭话了?”

    “她说:达昂瑟侬的穿沙马,就是一把有记性的刀。就凭那句话,我猜她会送我一枚好运的。”

    “是吗?她还送我四枚好运了呢。”素沁芭拉撅撅嘴巴,本来她要说:什托美尼尔太太说话不靠谱。最终还是忽然闭紧了嘴巴。

    “快别说了,我们快去看看从新月郡来的信使吧。”泰侬丽格催促道。

    三人来到大驿土旁的物流场。什托美尼尔太太殷切跟在三人的后面。

    物流场总是世俗拥簇的热闹地方。

    在达旺儿玛城的那块石柱上上刻镂着这样的一句话:一个陌生者到来了,时空多了一个世界。

    在达旺儿玛城的廊道柱子上刻着:容得了一千颗心灵的地方,和容得了一百颗心灵的地方,在拥有刀楔令者的感觉中,立令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族尊达昂努记忆这样两句话时,那些石刻的声音,只消敏捷地在心里闪过。意象丰隆的大山,已经矗立在左手和右手。

    是的,生命中压稳一颗心的,意念常常会比山更重。

    “打开琉璃王积攒的、芬芳不懈的三个问题吧。”族宗达昂努道。

    新月郡信使丝毫不显急迫,忽然凝沉语气,致礼,道:“琉璃王托我把话带过来的时候,也这样交代过:在说明真正的原因之后,达昂瑟侬族宗可以有三种选择。每一种,结局都是平安美好的。不知道族宗达昂努究竟会选择哪一种方式?”

    “听罢,达昂瑟侬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琉璃王的主意呢。”

    “这就好比说:达昂瑟侬人,我是新月郡穆和宛卓的亲信。照我说的话,新月郡的神灵就在这里了。”

    “所以,我感觉:远在千万里外之遥的琉璃王,仿佛托信使,给达昂瑟侬传递来的一道圣旨。那更像是我们的王。”

    “天啦,这种从邦外传递来的话儿,我也许头一次听说过。”

    ……

    只见什托美尼尔太太翘起弯曲的食指,敲敲光亮的脑袋脑袋,眨巴眨巴眼睛,道:“什托美尼尔的小神龛啊,直觉从来不需要理由。我感觉一个笃诚者为了说一句直率的话,把他千山万水来到达昂瑟侬的过程省略了。对吗?”

    “不对吧。因为,什托美尼尔太太此时的神龛是上了铜锁的。”呾多道。

    只见什托美尼尔太太看似颤颤巍巍的,不带一丝风声出功的她。不见动作,尖锐的指尖,左手就捏住了呾多狭长的毛驴耳朵了。

    “哎呀,什托美尼尔太太,你的小神龛说来着:真诚者,话常少。心设大山,不说也见。”呾多回话跟吐珠子似的。

    “万一我说错了,这可是连神灵都不高兴的大事哩。咋整呢?”什托美尼尔太太似乎感到左手腕犯困,又飒地,不见动作地,右手找上了呾多的另一个驴耳朵。呾多赶紧回话,道:“什托美尼尔太太,神灵不高兴了,说的话,还是真谛啊。”

    “唠,你说了我最想说的心里话了,呾多。”什托美尼尔太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了手。

    只见呾多似乎怕疼,楞楞地原地僵了半晌,这才逃之夭夭。

    袤瑟惊得目瞪口呆。却见此时的泰侬丽格公主和素沁芭拉,只顾在拥挤的人群里抬目张望。

    “听听,那个新月郡的信使话儿说的可信吗?在达昂瑟侬,从来没有见到——一个外邦人会这样说话的。”泰侬丽格不可思议地摇摇头。

    “让我想想。”素沁芭拉攥紧左拳,对右手说:勇力超群的族尊达昂努,你还是命令他不要再这样说赌玩的话儿了。这会儿,没有发生的事,不知不觉着会更让人感到心安理得。

    这样说罢,她将右手包绕到左手上。

    “不行啊,达昂瑟侬的太阳尊,我忽然感觉到:自己一颗心儿简直被堵的慌。可不是嘛。泰侬丽格的刀楔令每次准会把事情说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直到疑惑的事情化消成不留痕迹的泡沫。”

    这样赌气地一样,素沁芭拉就心有不甘地,用右手将左手掰开了。

    一旁的泰侬丽格见状,禁不住掩饰一下嘴巴,咯咯咯地笑欢了。“我的小灯盏,从来就没有自己战胜自己的人。”

    在达旺儿玛城的山墙那儿,侬泰格尔妈妈咪呀浇灌罢那些枝蔓奔竞到高空摇曳的鲜花。

    “妈妈咪呀,我不禁好奇大驿土旁的集贸物流,信使带来的话儿会说到什么呢?”泰侬丽旖有点焦急了些。

    “别赌问了,孩子。不简单的话,需要过程。新月郡的修辞和达昂瑟侬修辞,就像千万里的路。泰侬丽旖。”

    “嗯,妈妈咪呀。”

第八〇三章 弹风铃铛

    达昂瑟侬时令是清楚的。

    以冰冻中夹带了春汛与和风的春光,光线挣脱冰封的凛冽,随风夹缠新鲜的一丝暖流。刺激着缤纷喜悦植物那样的万感神志。

    狂热的夏,光影梦幻,撩影疏纤。在那些动变精微的倏忽之际,幻觉与心思一同飞骋。光华灿烂摇曳的冲动,仿佛后面跟随着——狂喜追逐岁月流光不愿消失记忆的人。

    而冬是凝固的。坚固的冰与风狂的雪,残酷折磨大地枯竭得、节节随风折断茎杆的灰淡植物。将随时频于灭绝的木植根系,冻馁到快没有了生命的余韵。

    但是,唯有毗连溽暑后的秋天,烈焰狂火的夏,才会收敛光华灼人的野性。略带凝练感的太阳光,以情致浅涂郁黄,丰满呵保住时令静美和醇香。

    明净干练的沙域阳光,随昼夜翻变,总是以新鲜刺目的惊乍,疯狂地驱赶大脑麻痹的记忆。而秋意增加芬芳与色泽,将达旺儿玛城变得更像一个尊贵的母亲。抚手光泰,柔笑飘芬。

    随着侬泰格尔妈妈咪呀撩动香河一样的精致目光,妙然迎迓旷野的亮弯手勾,略抵脸颊或下颌,总会形显一番诗意缥缈的抒情状。

    泰侬丽旖拎起光滑的彩壶,婉和动静间,与山墙上的花叶即时拼图的状态,仿佛瞬间光里飞跃而现、凝沁颜值的印象画感。

    “看罢,巴伐侬耶、朴勒泰、火榴箬尔斯朗、宛原瑟湖泊,那些蛋圆浇灌成形的绿洲,仿佛天宝花篆的饱满的锦囊。”

    “侬泰格尔妈妈咪呀,郑重说话的人,安谧的仿佛你刚刚说起来的这些湖泊。哎,时间一载上光线的船只,快得简直不可想象哦,嗯……”

    “怎么了呢?孩子。”

    侬泰格尔妈妈咪呀迎着美妙盈人的天光,微微侧目,芬芳河流一样的目光,看着身旁的泰侬丽旖,问道。

    “我爱你。侬泰格尔妈妈咪呀,没有别的事情。”泰侬丽旖清浅地露出丝丝缕缕,从面颊散逸出来的、洁白的微笑。忽然簌簌地滚下凝噎的眼泪。

    侬泰格尔妈妈咪呀仿佛熟稔知道泰侬丽旖的心思,轻轻用婉转的手勾,剥落掉那精致的眼泪,道:“我亲爱的孩子。妈妈咪呀知道:那三只飞翔的鸟儿,没有挟带——落足在达旺儿玛城山墙上的这只金翅鸟儿,是不是?”

    “嗯,妈妈咪呀,还有呢,她们去过宛原瑟湖,采撷过芳红鲜艳的沙枣,还有火榴箬尔斯朗的野石榴……”

    “哎吆吆,简直不得了喔。”侬泰格尔妈妈咪呀忽而吹拂掉脸上的笑意,略带苛责的目光,看着泰侬丽旖,道:“这就要怪失责的你哦。泰侬丽旖。达昂瑟侬的宫廷人,蛰伏不语的错误,匿言者比贪玩着更有过。看来,你刚才的眼泪才是不可以饶恕的。”

    “嗯,尊贵的侬泰格尔妈妈咪呀,请保佑泰侬丽旖说完下面的话。好吗?”

    “不了,泰侬丽旖。”侬泰格尔妈妈咪呀阻止了泰侬丽旖要说下去的话。

    侬泰格尔妈妈咪呀没有理睬泰侬丽旖的话,转身走开。

    泰侬丽旖忽然感到伤心极了。他仿佛一道轻缓的风儿,盈盈地飞越到侬泰格尔妈妈咪呀的面前,跪伏地上,道:“妈妈咪呀,泰侬丽旖知道你这个时候要去哪儿了……嗯,我……我帮泰侬丽格、袤瑟、素沁芭拉……在你的神龛那儿祈祷过无妄消煞的祈祷辞了……”

    “孩子,你的主见越来越正。而且,胆儿可并不比泰侬丽格差。连应酬我的理由都有了。达昂瑟侬的泰侬丽旖。你能回答妈妈咪呀吗?”

    “可敬的侬泰格尔妈妈咪呀,曾经,泰侬丽格和袤瑟一块儿私自出城,驾驭皓光穿沙马穿越风沙暴。族宗达昂努惩罚的皮鞭,却抽击在侬泰格尔妈妈咪呀挡驾的身上。所以,为这件事儿,泰侬丽旖替泰侬丽格、袤瑟和素沁芭拉担了罪。”泰侬丽旖轻柔地回答到。

    “哎,可怜的孩子。在达昂瑟侬,出自太阳尊刀楔令的法,应该和天空中的太阳光一样笔直。那个时候,她私自出城,驾驭穿沙马——撞击风暴,受的劫比达昂瑟侬应该加罚的刀楔令更重。一半也是妈妈咪呀的过。”

    “妈妈咪呀,泰侬丽旖知过了。泰侬丽旖不再为泰侬丽格、袤瑟和素沁芭拉遮盖过失。也收回——自己误会妈妈咪呀真意,所做的的事情。因为这样做,妈妈咪呀的一颗心,并没有从泰侬丽旖身上感到真正的快乐……”

    当泰侬丽旖慢慢抬起头时,却见此时的妈妈咪呀右手中多了一只精致的小皮鞭。泰侬丽旖不禁浑身战栗了一下。

    “别怕,孩子。”只见侬泰格尔妈妈咪呀眺望——达旺儿玛城外,夜阑星座一样的绿洲旷野,道:“你说的话,完美到已经没有了偏差。当达昂瑟侬人真诚表达出来的修辞,让别人的一颗心儿,仿佛韧性绿枝上机灵鸟一样快活的时候,刀楔令的语言是:那是因为,法,放射了光芒。才有漂亮的好话儿,可以无碍地飞进了心里去。”侬泰格尔妈妈咪呀道。

    泰侬丽旖这才缓和了拘谨的呼吸。

    “刚才,妈妈咪呀带你从山墙的台阶口那儿走开,就是摘取挂在宫殿墙壁上的法令小皮鞭。这会儿,它就是那三只鸟儿的法典。走吧,泰侬丽旖。”

    忽儿,泰侬丽旖又变得快乐,她披着新鲜的光芒,愉快地站起来,沉静美丽地注视着侬泰格尔妈妈咪呀。

    “怎么了?孩子。”妈妈咪呀蹲下身躯,有点费心思的眨眨眼睛。

    泰侬丽旖这才飞快地搂住妈妈咪呀的脖颈,柔和地道:“侬泰格尔妈妈咪呀,我爱你。”

    “呵呵呵,喏,若果不是为了单纯消融过失,这话就足够了。乖巧的泰侬丽旖,我的好孩子。”说罢,给了泰侬丽旖一个妈妈的吻。

    达旺儿玛城的山墙上,依然飞翔着从旷野而来的风涛。那些欢飒而又蔓生的喜悦花朵,激烈摇动着。被风搅散的芬香,飘香繁茂的集场。

    唯留幻感迷离的浓淡光影,在浅黄色的城墙上,勾画着空灵岁月——一瞬间深浅色泽斑驳色的荡漾。花颤微响,仿佛弹风致爱的铃铛。

第八〇四章 解辞新月马

    繁密音声交织成空气中看不见的泡沫。或松或紧的人群,变成大地上缓游的浓云。

    在达昂瑟侬,寡欲清修的心相孤盏,那是献给祭礼司仪的。

    但是,浓郁色彩,厚重人影,唯有在达昂瑟侬的集贸物流的繁华场,才是他们所言的、天伦与地伦中的生命人伦。

    大漠人生命中,那些最重浊撞击到生命记忆中枢,难以忘怀的情味留真,并不一定是光灿耀目的高贵器皿。而是那些或风尘仆仆、浓浊带土的身影和笑脸,或者是朴茂高树下繁密驳杂色旧事碎光。

    手指一粘住尘封密叠的厚重过往,惊颤悲喜交集的复活瞬间,就会焕然呈现。

    这是达昂瑟侬人生命中不舍繁华集贸的原因。

    烟熏火燎的空气浊河里,这些嗜好族礼世态的达昂瑟侬人,对于新鲜冲击感官的外域人,总是充满兴致。即便带有无尽的挑剔和质疑。他们依然会对那些逾越沙域,幸运地足踩达昂瑟侬大地的域外人在心里表达敬礼。

    族宗达昂努听罢新月信使忽朗沁和族人们的话,微微沉思一番,道:“新月郡琉璃王穆和宛卓,在达昂瑟侬人的感受里,被称作暗夜天穹的一颗星辰。以往交往中,新月郡足踩达旺儿玛城的,都是心思缜密、能掐会算的商邦。而真正派来的信使,这却是达昂瑟侬与新月郡真正交往的第一次。”

    “是的。达昂瑟侬的族宗达昂努。琉璃王穆和宛卓叮咛过。到达了达昂瑟侬的新月信使,只有恭谨地听完了达昂瑟侬的礼仪河流里,辞令的要求。然后,就可以将琉璃王的言辞,光芒一样照耀在这陌生的大地上了。”信使忽朗沁道。

    “以前,我们只要看见商邦手中鲜艳红驼的印契,就行了。现在要接受新月郡琉璃王的礼品。愿意听闻从新月郡投射到大地上的光辉。”族宗达昂努回应道。“请不吝说出三种可以选择的格式,我愿意听听新月郡示礼的格式。忽朗沁。”

    忽朗沁抬首看罢族宗达昂努一眼,“在达昂瑟侬的大地上,我用了达昂瑟侬族的修辞。在新月郡,修辞被称为神灵派遣的马匹,即时载重,也是表达。”

    “载重什么呢?表达什么呢?”

    “新月郡的礼仪,是重过新月郡所有质物的。在新月郡,有所荷载的新月马,才可以走到带有期望值、最遥远的地方。表达,是指此时新月郡的我,将原本属于新月郡的修辞,译介成了达昂瑟侬语系。所以,以表达说出来的话儿,对于原初的新月郡语言,本质上其实是失真的。”信使忽朗沁解释道。

    族尊达昂努点点头。道:“说的没错,新月郡的侍者。”

    周围的族人听罢,这才点点头。

    “唠,这是一个谦卑而真实的新月郡人。我忽而感到:自己应该谅解他前面说过的话儿了呢。”

    “可不是吗?达旺儿玛城浩如山海的刀楔令,一定可以找到——对应他说话的含义。”

    “有宽厚负荷的心灵,做出来的事情,原始的重量包含了宽厚的美德。”

    ……

    泰侬丽格道:“本以为达昂瑟侬会有给他一个陪译。谁料,他真是音声世界里吉祥如意的一匹红驼。因为此时,他那带着各种各样喉颤音,唇齿破擦音,元音群……就是达昂瑟侬人发音的喉咙。”

    “是的,他那话是信得过的。”袤瑟用右手压压自己挂在身旁的配刀。用动作和姿态找找感觉。“有力量的刀,是因为有一颗出刀的心。动静精微,感觉是不会说错话的。”

    “刀楔令说:修辞能够打开万感如蝶的灵性。”素沁芭拉攥紧精美的拳头,任性地挥动了一下婉转动人的弧勾。“是的,判断就这样敲定了。”

    只见什托美尼尔太太一直保持着精致光亮的头饰。足以让光芒滑跤的发髻,神采变得高兴起来的时候,脑袋上简直像高高点亮的一盏灯。

    “我滴神呢,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怎么感觉到:他那话儿,让宇宙庞大的好像还是没有底儿……嗯?呾多,呾多人呢……你可别惹我的两只手去生你的气哦——”

    “在这儿呢。什托美尼尔太太。你想要知道新月郡人的木匣子装什么了?对吧。”呾多嘟着嘴巴。

    “心里知道了,还重复说废话啊。”什托美尼尔太太有点气。

    看似颤颤巍巍的、不安宁的脚,不像醉晕感,更像在地面上,精密调校步伐的焦灼马匹。一眨眼,就在呾多身后了。

    “欧,我的神,神托美尼尔太太。敢情那木匣子锁了只猛兽喔。”

    “是吗?”什托美尼尔太太一惊觉,脑袋晃得快要从身上掉落了。敏捷的双手托着头势,很有感觉地拍拍。“火猴子,你可给我稳着点儿。”说罢,这才急急走开了。

    素沁芭拉听罢身后呾多的话。很不喜悦地瞪了一眼呾多,道:“你的话又破又多。达昂瑟侬的太阳尊和达旺儿玛城护邦的守护神,可比什托美尼尔太太的小神龛威严多了。要是真没有主意的时候,你可以去问问她。”素沁芭拉这样说话的时候,飞快地指指前面站着的泰侬丽格。

    “可是……什托美尼尔太太说了:龛儿小,神不小。论年论月,就看谁的骨头老。”呾多小心翼翼地道。

    “厄,我的天。老古经什托美尼尔太太简直变成你经本了。”素沁芭拉感到不开心极了,“我可告诉你哦,什托美尼尔太太一旦拥有了一枚猫眼绿的夜光石。我猜:她带咒符的枯萎指头,一定会从你脑袋上,真的拽出两条驴耳朵的。”

    “素沁芭拉姐姐,我刚才给她说的才是吓唬人的谎话。嘿嘿。”

    素沁芭拉这才解气地露出笑意。

    只见,此时的族宗达昂努,镇静地对新月郡信使忽朗沁道:“新月郡人。在达昂瑟侬刀楔令面前说话,对于异邦真诚说话的人,是无过的。达旺儿玛城的石柱刀楔令说:在礼仪交往时,达昂瑟侬的法典,对于不知晓它存在的人,也会是安全的。”

    信使忽朗沁赶忙致礼道:“达昂瑟侬的族宗啊,新月郡琉璃王穆和宛卓说:就像达昂瑟侬白昼的太阳,不妨碍新月郡夜晚的月亮。才派遣我做信使的差。”

第八〇五章 启示

    族宗达昂努沉静如钟,道:“音声,沉淀在达昂瑟侬的大地上,沙砾能够听得到。从新月郡来的信使,达昂瑟侬的太阳尊见到了,会说:

    迎迓嘉宾吧,达昂瑟侬人,像爱时间中珍藏的岁月珍珠。

    欢悦嘘问一番吧,达昂瑟侬人,像爱空间里古老散发光粹的器皿。

    露出笑意吧,达昂瑟侬人,胜金胜银的光芒,瞬间情意像宝嘉奔骋的好马。”

    信使忽朗沁道:“经久古韵,一步一叩的精致规矩。密谋万籁里的欢喜。新月郡人,除了可靠的红驼印,还有见证千万里路上踏沙的见闻录。”

    信使忽朗沁说罢,走到一旁,牵出一匹毛色光滑的高脚马匹,道:“这是新月郡的马——达玛丽春。是生动温醇、通晓仪态万方的高脚。新月郡的信使,只要说了一句违反法典一样的话,他就是即时订正信使口实的一件工具。我牵出这匹马儿来说话,是让自己记住:在族宗达昂努面前,信使的音声,遵照了有完整心意的琉璃王。”

    “嗯,难怪新月郡人被称呼为使节马。这会儿,还没有打开新月郡人修辞的门户,礼仪的步伐已经走过来了。迎迓你,新月马——达玛丽春。”族尊达昂努像对待信使忽朗沁那样,朝向新月马,用目光致礼。

    忽朗沁这才致意族宗达昂努,道:“琉璃王穆和宛卓说,达昂瑟侬的族宗达昂努,可以浑然如土,毫无理由地将新月郡的木匣子接纳了。然后随其意,放在达昂瑟侬族宗所要放置的任何地方。”

    族宗达昂努听罢,微微示笑,道:“在达旺儿玛城的记事石柱,曾经刻镂的刀楔令说:浑然朴土,敦物素常。敢情琉璃王穆和宛卓想要给达昂瑟侬人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忽朗沁道:“族宗达昂努啊,当初琉璃王说出这种受礼格式的时候,没有再行交代多余的一句话。在新月郡古来的习惯里,信使传的话,就是全部原初的修辞。即便是译介的语系,也都是曾经被琉璃王穆和宛卓聆听和精校过的。除此,多余说出来的话儿,被称作衍生出来的另一个世界。失真了王尊的一颗心,信使传递的就是妄语。包括修辞音声传递出情味的语气,也是信使载重表达时的一个忌讳。”

    “嗯,这句话明明白白是:信使忽朗沁说给族宗达昂努来聆听的。而族宗达昂努借助古老刀楔令所说的话,只能算达昂瑟侬人的一个解释。”

    “这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礼仪。掐尺补寸地算算这句话的长度,就像集贸市场班嘉路易老字号制作精致皮靴的木楦子模具。以保证赶出来的话计,是分毫没有误差的。”

    “是这种意思。但是,从信使忽朗沁说出的、那种礼仪格式之后,所有附着在那句话儿之后的修辞,其实,都不是新月郡信使忽朗沁的本意了。”

    “如果一句信使的话儿,能够这么样牵绊住达昂瑟侬人为这句话增加无休止的注解,实际上,说明那句定根很稳的修辞,就是牵系马匹的一根铁橛子。可见,新月郡信使那样的话,是有力量控的神意。”

    “在新月郡商帮,精于算计质物细软与价值的个性,那是因为大漠流传的《月筹》。但是,还有一种从冰原大地传递来的《月光注》。据说可以解释那些含义隐晦的修辞。”

    达昂瑟侬的族人们登时议论纷纷。

    只见族宗达昂努从座椅上站起来,道:“郑重地领受来自大漠外域邦族的音声,其实,不亚于聆听神性浩渺的苍穹。因为在达昂瑟侬,不敢确证的话,对聆听的人就是一个深邃无极的海洋。”

    他看着新月郡信使忽朗沁,道:“新月郡荣耀的贵人,从千万里外带来的光芒,每一个音声,其实完全不曾属于达昂瑟侬人所有。因为,直到这一刻,听懂了信使的话,还不能够等于听懂了:新月郡琉璃王穆和宛卓的一颗心灵。达昂瑟侬的刀楔令说:让沉淀的音声,以凝静的质感颗粒,绣结成刀楔令吧。从启示打开的门,接受自外而来,照射到大地上的光芒,达昂瑟侬人做的事就是无过的了。”

    泰侬丽格听罢族宗达昂努的话,不禁欣然而悦。

    她回首看着袤瑟和素沁芭拉,兴奋地腾飞着两只被阳光照耀得绯红的手,那种玲珑曲折指勾,仿佛柔蝶透光的两枚翅翼,翩动而不羁。轻盈得足以让:有形的姿态,在光中融透了一样,道:“秀致飒飞的叶状快刀,以手形风篆率领即时光感卓尔的灵性,勾画太阳尊的指令吧。”

    “泰侬丽格公主殿下,你那出刀的心灵,粘住过穿沙马的野风,足以捕获空中强御风频的猎鹰。”袤瑟欣然抬眼,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素沁芭拉听罢袤瑟的话,微微压压那跟着泰侬丽格长势的口风,“够了。古老的刀楔令说:即便有光,你还是踩着神灵的脚印走。呾多,人家我说得对吗?”

    “素沁芭拉姐姐,启示,这俩字这当儿简直让金银的光芒足以掉进了尘土。我可记准了呢。那一次,什托美尼尔太太在小神龛祝祷了一番好运后。我就说:达旺儿玛城守护神会给小神龛传讯——启示。什托美尼尔太太不信。刚刚出来挂了门锁。一阵带沙玫味儿的风,唔地,灌了鼻孔。她一个喷嚏儿险些让下巴颌给震飞了呢。就是从那时候起吧,她才记住了我的名字。嘿嘿!”

    “咦,你可闭上嘴。”素沁芭拉生气地瞪一眼呾多。

    “哎呀,我那启示,是指准你刚刚说过的‘神灵’……族宗达昂努的刀楔令。不是你说的话。”呾多赶忙解释一番。

    “嗯,这样听起来,话才是真实的。嘻嘻。呾多,你真是一个为了说话,将嘴唇磨到很单薄的人。不过嘛,你得给我记住了:凡事你总要站在三个姐姐的后面去。懂吗?”素琴芭拉撇了撇嘴巴,道。

    “唉……”呾多不悦地叹口气。他不禁又看了看什托美尼尔太太。随即,摸摸两只通红的猴耳朵。楞是没敢走过去。

第八〇六章 光令化刀

    族宗达昂努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左手托起泥雕板块,右手娴练地挽动精致的雕刀。

    “透澈光芒,

    达昂瑟侬太阳神高辇的御座。

    高刀逼压——

    流离风频无状的轮廓。

    修辞凝结的概念,

    锁困了心相万感的真金。

    祈:

    以光铸造坚固的刀。

    逼行动以快捷的手,

    捕获修辞后的——

    灵魂。”

    烈飒勾腕,雕刀尖锋溅飞生泥的飞渣。随着右臂弓张,最后拔高姿态的一瞬间,泥雕板块刀楔令板块,随着族宗达昂努左手端执着,“照耀”向信使忽朗沁的一瞬间,空气中飞射两道白光。

    遂见姿态静稳的新月郡信使忽朗沁,身形猛烈下沉。贲力强化出来的身形线条,一眨眼就随张驰风,翼状打开双臂的一刹那,蓬张的身躯即时形绽武志果决的烈风。

    “哗”响之际,信使忽朗沁以蝙蝠势湍旋飞翔,就见敏捷犀利的右手,已经叼中一枚飞光。然后,干练地落降在达玛丽春马的背上。

    高挑迈动四肢,缓步奔竞的达玛丽春,俊健的姿态盘亘中,完成一个惯性漂移的摆动,甩动脖颈上光亮的马鬃。完美紧凑的弹跳,登时显示出灵性动变、擅于配合武志的快感。

    那枚右手叼中的飞光,就是从达昂瑟侬族宗达昂努泥板刀楔令中,化生出来的弯刀。

    等到信使忽朗沁调转信使马达玛丽春,就见此时的达昂瑟侬族宗达昂努同样骑在另一匹马上。只是,此时的他,精致的雕刀已经和泥雕板块已经收敛。右手中握着同样的一把弯刀。

    “新月郡信使忽朗沁,我是从达昂瑟侬的刀楔令启示,知道:达昂瑟侬的族宗达昂努,对于一个异域人说了接受新月郡的仪礼格式。那显然只代表达昂瑟侬的一个族人,而不是一个达昂瑟侬族。因为后者除了族人,还包括了达昂瑟侬的所有神灵。”

    “是的,达昂瑟侬的族宗达昂努。就像我给你说话时,根本不是我一个信使忽朗沁,还有一个新月郡琉璃王,新月郡所有的族人,以及新月郡的神灵。还有,掩映在达昂瑟侬译介音声之后的新月郡修辞。为何赐刀给我?族宗达昂努。”

    族宗达昂努道:“这是达昂瑟侬太阳尊启示的旨意。我能够与你各自跨马执刀。以我心接纳赠礼格式的一颗心。还没有能够帮族人和神灵,将你那道理真正放稳在达昂瑟侬的大地上。”

    新月郡信使忽朗沁微微示笑,“嗯,所以,你愿意用武志格斗,以赌战胜负,来抉择自己判事的主意了。”

    “不是这样的,新月郡人。在达昂瑟侬,刀,也是刀楔令修辞的一部分。如果在你我武志交战中,两把刀能够真正合辙化一,那是带有达昂瑟侬神灵旨意,对同样带有神灵旨意的新月郡仪礼格式的接纳。唯有这样,达昂瑟侬接纳新月郡礼仪,才算没有过失之咎。”族宗达昂努解释道。

    信使忽朗沁颔首,道:“刀无眼,心留神。愿以刀问事。”

    其实,族宗达昂努早就从新月郡的物流商邦那儿知晓:在新月郡,真正代表族邦出行的信使,就是新月郡族邦内武志精英派的强手。所以,自从初遇新月郡的信使忽朗沁,凭直觉,他能够感受的出:对方手脚动态中按压的隐约风雷。

    随着族宗达昂努将事挑明。族人们这才清楚:族宗达昂努行事的理由。

    “看来,那可不一定是班嘉路易老字号鞋铺里的,永远保持形状不变到——有点笨拙的木楦子。”

    “这就像掰开火榴箬尔斯朗、外皮坚韧厚实的野石榴,你才能够发现:火焰晶粒那甘冽的清芬和炫丽喷薄的火焰色泽。”

    “可不是嘛,这个地方,当你终于发现:目光看到的都是生命灵魂秘密挑线形成的木偶。当你话说新月郡信使忽朗沁,好像一根只能被人拿在手里,拄着的木棍子时。其实,你已经错的没个人样儿了呢。”

    “达昂瑟侬刀楔令的启示,赋予神性的地方,原来正在于此。”

    达昂瑟侬的族人们不再隐约地说话了。渐渐地他们发觉:不经意之间,他们感到:自己的双足已经踩进了深浅莫辨的湍急河流。

    泰侬丽格秘压着紧凑的手形姿态。在她看来,族宗达昂努的刀楔令,佐动律令时,虽然动频剧烈,仿佛浩如山海。但是,那些被用得熟稔的雕琢手感,出自已往刀楔令记忆、经历、方法论形成的概念。

    敏于辨鉴光感的她发现:就在刚才,族宗达昂努从刀楔令佐动的启示中,同频化生出两枚平行飞骋的光线时,新月郡信使忽朗沁湍急控刀的手形姿态,显然要比族宗达昂努快些。

    而且,信使忽朗沁控刀动频连贯,手形提力精准,仿佛那枚光化生的刀,就是优柔盘绕在自己手形强压下的一道缓风。

    好像族宗达昂努佐生法相的那些过程,就是已经被意念精准摸熟形状精铁的清晰质物。

    所以,这一刻,泰侬丽格一颗心,已经有了一种消弭不掉的负重感。

    和族宗达昂努不同的是:她是凭借感觉火,来催生自己一颗心玲珑变迁的力量和方向的。灵敏染志迸动的手感已经有了。绽放在左手中,随时挟带的生泥,已经如铺在湖面的莲叶,正迎迓刀令风,以促使——泥雕板块,莲一样开放。

    袤瑟看着华丽挽动刀势的新月郡信使忽朗沁,不由自主地将手形惯性地按压在刀把上。

    素沁芭拉一见眼前的武志姿态,手脚就变得不太利索了。虽然此时自己身旁也佩戴着一把精致的刀。但是,对她而言,仅仅就是一件精美的装饰品。

    她侧着耳朵,听见身旁族人说的话。不禁浑身微微发凉。

    “虽然,那是从族宗达昂努刀楔令法言生出的刀。但是,真正的合辙,就是一把刀完整折服另一把刀的过程。”

    “此时,如果有谁说——那是相互自愿靠拢的两把刀。显然,那就是为了合辙,而说出来的一句谎言了。”

    “一把刀完整皈依另一把,才是纯粹无有杂念的弥合。这才叫——一把刀说的话。即,合辙刀。”

第八〇七章 说到神物

    时光,这看不见的、周旋盘绕着飞行的猛龙。无动静,就变化了空间里真实的春秋山海。

    达旺儿玛城,那些被香风一样蚀骨的风光,萦绕着。每一时刻和角度上的显现,总是空灵造化中的美丽天阙。如间歇音声苍健表达出抒情的幻觉之歌。

    阳光穿透了粉红或火红颤摇着光影的达玛花儿。风,揉透了:散发在空气中、所有精密收集起来的光元素。将万化攥在——生动、明亮得仿佛巨大工艺琉璃一样的手里。

    巽风哦,带着碎碎眷念和小小力量,揪准大脚大手山河的形状。仿佛低弱的小花小草那样,怕过乾坤的云雷,依然没有忘记:去热爱——原生态气质的大自然、造化带有惊险和慑心过的威厉。

    循环物语,学会压低轻率风的个性,向惊险频变的苍生一一敬礼。

    大地生命的灵魂就是这样与空间光,透明地交换孩童一样的天真。

    侬泰格尔妈妈咪呀站在大驿土的高岗上。因为,唯有在这一块精致小山峦一样的地方,才足够将集贸物流的动变看得细致入微。

    而且,这儿还有妙好天光。低矮半耷拉三角状树冠,似松塔,似婆娑桑椹树,似小乔木的野石榴树……被黄白净土光亮衬底,托奉一番古木。拾眼苍秀,显示不弱的毗连,风韵疏落有致。

    “嗯,侬泰格尔妈妈咪呀,你那施令小皮鞭没人看得见。”泰侬丽旖指指集贸物流的广场。言下之意指的是泰侬丽格、袤瑟和素沁芭拉。

    “在达昂瑟侬,用脚步传谕的,叫木铎。那意味着是走近了,才会传达的旨意。而距离上比较遥远的地域乾坤,用风鞭传谕的,叫金振。心意所达到的地方,大漠的石头和沙砾都应该听得到的。泰侬丽旖。”

    泰侬丽旖致意道:“就像从这一刻开始,泰侬丽旖就是执事的护令者一样,殷勤走动起来的一颗心,就应该围绕着传令的风声,照宫廷令的事儿那样去飞翔。侬泰格尔妈妈咪呀。”

    “侬泰格尔妈妈咪呀难得有你这样的乖孩子。”

    “泰侬丽旖修辞莲花里的妈妈咪呀,在心里就是按令执掌世故经典的王妃。泰侬丽旖就是这么想的。侬泰格尔妈妈咪呀。”

    “孩子,想想吧。新近的日子里,有无那些让感觉不平静的事情吗?”

    “有的。妈妈咪呀。”泰侬丽旖目光忽儿微微仰起来,看向达旺儿玛城高高的山墙,然后怯怯地看向侬泰格尔妈妈咪呀,小心地搓磨一下柔软的白手,“一个被敲过两次的钟,这是与神邸有关的声音之过。一个跌地破碎的火色手镯子,这是忏悔心都没有能够化散的形状之错。侬泰格尔妈妈咪呀,泰侬丽旖说的对吗?”泰侬丽旖双手叠落在心胸上,轻轻道,“为了用行动消弭掉这样的两个记忆,我祈祷睡眠中的梦境,能够变成达旺儿玛城守护神光,照射那些记忆变成的暗斑概念。”

    “亲爱的好孩子。在妈妈咪呀的《玫宝鬘》里,达昂瑟侬语系诗律的韵光,遮罩了那些斑痕。”侬泰格尔妈妈咪呀道。“我问话,就是在提示你:在达昂瑟侬的诗律中,经过,是修辞的一个形状或手段。但是,在玫龙世系的传言里,经过,也是带有灵魂的造化物语,是结局赋予了执念感和方向感的无辜仆人。”

    “是的。妈妈咪呀。出自温可之手收集起来的《玫宝鬘》,妈妈咪呀是生动措辞的唯一编撰者。在泰侬丽旖的心里,聆听妙音,等于垂询了一个启示的音声尊。据说,玫泰马龙就是沙穹风口,神秘蛰卧的一只火焰马龙。”泰侬丽旖小心地揉搓一下两手,仿佛眼前有一个不容触碰的精致器皿。

    “《玫宝鬘》虽然出自妈妈咪呀之口,但是,菁华措辞的火,是散逸在大漠里古老传奇的光。光,不是每一只手都可以捡的起来的。因为,那些光自带极重的法。”侬泰格尔妈妈咪呀道。

    泰侬丽格略带半沉思状,点点脑袋,道:“亲爱的妈妈咪呀,你已经将话儿说到极好。”泰侬丽格刚要说什么话,忽然间又敏感地刹止。用手形遮掩了一下嘴巴。

    集贸物流场。

    族宗达昂努矗在马背。虽然没有赫瑟侬拉的王宗素戈路慕,达昂诺格的诺格金樽的助威,但是,在他看来,用一把惯熟的达昂瑟侬的弯刀,征服一个域外信使,根本就不应该太费周折。

    飒意捉刀的忽朗沁,在旁观者的眼里,就是一把强悍蓄力状态的折叠刀。温和礼仪之下,隐隐包绕的烈性手脚,动频时已经散发着振刀的刚音。

    而当他拔力起势,又倚刀飞落达玛丽春的马背上,俊美动态毗连一匹马的过程,身形已经贲满——风雷预置的武志振频。

    “哦?我那小神龛儿里敬奉的灵神。看呗,他从双手长旺的那把刀,不应该是一根大风也折不断的高草的。哎,今天感觉太慌疏了。其实一大早,什托美尼尔太太没有两手染上金烛的薰爨味儿,就算在犯一个错。”

    “嗯,是呢。什托美尼尔太太。”呾多小心地看向什托美尼尔太太。

    “哦,呾多。”什托美尼尔太太转过身,“你来这儿,听到过什么风声了么?”什托美尼尔太太郑重地转过好动的脖颈,问道。

    “听到了。什托美尼尔太太。嘿嘿嘿……”

    呾多感到自己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什托美尼尔太太熟稔利落的一只巴掌,仿佛一枚被风吹的摆动的阔叶。

    “你好像总显得比什托美尼尔太太什么都知道。是吧?”什托美尼尔太太有点不高兴了。

    “嗯,哪能呢。”呾多殷勤地说罢,小心地看着什托美尼尔的手片儿,“神呢,别这样喔。我听到了一个启示。你家的小神龛说:奉神的人要是生气了,很容易将达玛花的香味,吸嗅成荒草秋叶的味道。”

    “也是。”什托美尼尔太太这才收敛了手掌,略带迟疑地道:“可是,圣托美尼尔太太真有点生气了呢。好像应该没有挽回的理儿了呢。呾多。”

    呾多仿佛一只异常乖滑的猫咪,优雅地旋转手形,讲嘴巴抹过,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哪会呀……嗯,刚刚你不是提说‘金烛’和‘薰香’了么。这都是你家小神龛千金买不来的信物。达旺儿玛城的廊柱刻刀楔令说:说到善物,那是因为有神灵走过来的缘故。”

    什托美尼尔太太抿上嘴,笑而不语。这才长出一口气。

第八〇八章 正午的早晚祷

    达昂瑟侬的族人们清楚:族宗达昂努和新月郡的信使忽朗沁,这一刻,都是丝毫没有屈服于对方礼俗的痕迹。

    他们虽然不太喜欢动诸武志手段。但是对于达昂瑟侬人,最能够在心灵中信得过的手段,也就只有刀楔令了。

    “新月郡也是羽仪丰隆的一个礼节之邦。其实,在这儿,武志的格式也许并非他们所好。”

    “不为所好。但是,手脚藏锋。”

    “达昂瑟侬的刀楔令说:被温和遮掩着、看不见的一颗心,才是武志中佐锋动变的精锐啊。”

    素沁芭拉听罢周围族人的话,感到脑袋有点儿被做了咒,右手尖锐的食指抵住耳鬓,道:“你呀,可别听那些随随便便扔进空气里的话。嗯,素沁芭拉可是达旺儿玛城泰侬丽格公主的小灯盏。”

    袤瑟听罢素沁芭拉的话儿,不禁笑出了声音。“素沁芭拉,当你消散了蹙眉头的小疙瘩。达昂瑟侬的神灵自然就会帮助你将眉目之间的吉祥痣点亮了。”

    “没错呀,但愿你可别将自己当成达昂瑟侬神灵派来的哦。要是泰侬丽格这样说话了,才行。因为手里拥有刀楔令的,说话才会是金子做的。”素沁芭拉这样说罢,看一眼新月郡的信使忽朗沁,对袤瑟悄悄道:“知道吗,他看上去手脚可一点儿都不差。不过,我可告诉呢,泰侬丽格的刀楔令,才是这会儿看不见形状的马匹,而你那刀收敛的越紧越好。”

    “素沁芭拉,收敛一把刀,就是为了光一样出击。”

    “哦,我滴神。你就这样踩我说的话。我可真不理你了呢。不过,你可记好了。在达旺儿玛城的石柱上,刀楔令说:心,比刀要快。”

    “得啦得啦,素沁芭拉,你说的话简直就是铁打铜铸的一座山了。族宗达昂努曾经说过:静,就是最快的动。因为呀,你仅仅凭借不拿刀的修辞令,就轻轻松松将我的刀给赢了。”

    “袤瑟,这简直就是你说过的、沾满光泽的话了。嘻嘻嘻,你那一颗铃铛,一忽儿就碰响了我心灵里的一百颗。咦,达昂瑟侬的大地上,竟然还有这样说话儿的人。”

    袤瑟这才冷静地看着素沁芭拉,“你可给我记住:像你这种只会手拿空气和小手娟儿的人,泰侬丽格这次能够带你出宫,是我颇费口舌,耐性说情的缘故喔。还有,上一回,达昂瑟侬祭礼司仪的刀楔令,你是让我替昂格于萨出战竞技说过一番好话,但是,还是挨过族宗达昂努皮鞭的惩罚。”

    “嗯,袤瑟,我随你的话了。”素沁芭拉顺顺地垂下脑袋。

    袤瑟说过话,和回头的泰侬丽格相视一笑。

    泰侬丽格赶紧悄悄附耳,对袤瑟道:“你呀,可也别忘记:她拥有赫拉衍莎传递的一只胡琴。精敏辨鉴音声的手段,唯有赫瑟侬拉的神灵知道。”

    “嗯,泰侬丽格。”袤瑟赶忙向泰侬丽格致意。

    “嘻嘻嘻,泰侬丽旖公主一定在给——一个达旺儿玛城王宫里的仆人说情了呢。”素沁芭拉一绽手形莲花,呵护一番发光的两颊。

    “想得美。”泰侬丽格和袤瑟一同瞪了素沁芭拉一眼。

    忽而,随着空气里一声高昂的马鸣。那匹达玛丽春已经精美地弹动潇洒迎风的蹄勾。

    仿佛那就是一个亢奋刚音传递的密令。只见信使忽朗沁瞬间从武志蓄势的状态,身形弓弩随马拔高一个攀跃的风凸。同步贲动的右手,弯刀飒划一个飞旋的花轮,配合马匹飒响的萧瑟风,已经随刀拓开自犀利刀尖,栅状衍生出的、一道道密叠的风弧。

    族宗达昂努见新月郡信使忽朗沁生飒蓄威的淋漓刀风。斜睨的目光,露出一丝笑意。摆动马缰,随着马匹站准角度的那一刻,健硕臂肱弯曲,看似静哑的凝固。猛地将笔直矗立的刀,横幅摆荡,振动了一簇瓣形硬朗开放的锥形刀丛。刹响精粹而湍急。仿佛平地拔起一声——穿透山石、破障般的虎啸风。

    族宗达昂努其实已经感受得出:新月郡信使忽朗沁真正手执一把刀的时候,劲俊驭马的武志状态,才是昭彰真实意念的一个图腾。

    是的,在达昂瑟侬,族人们崇尚:决事简捷直锐的刀楔令。因为那是达昂瑟侬振作太阳尊威仪的一个手段。

    但是,在族宗达昂努心里,那是提纯一颗心灵无声诉诸表达的真言。尤其对于意念盘亘得深沉的对手,这是逼仄心事深浅的一个手段。刀愈烈,心愈真。

    对于此时,达昂瑟侬人要真正信得过新月郡,唯有刀,就是深透到一颗心的交谈。这也是族宗达昂努问事信使忽朗沁的理由。

    “新月郡人踏上了达昂瑟侬人的大地,从那一刻起,他行事的脚步触碰到的每一颗沙砾,就是达昂瑟侬刀楔令笃定的一个规矩。”族宗达昂努看着新月郡信使忽朗沁,道。

    信使忽朗沁凝住飞飒旋转过花轮的弯刀,将刀反押于右手腕之下,致礼,“达昂瑟侬的族宗达昂努。带有法典的沙砾,在新月郡人的祈祷早课里,那被说成是神灵的居室。在新月郡人祈祷的晚课,那是一整天意念松弛时的警告。现在是正午时刻,新月郡的信使忽朗沁,愿意合十祈祷的手,说:尊敬的达昂瑟侬的主贵,我一个陌生的异域人,从说话的这一刻起,遵照时光传嘉的话:按照早课的旨意,幸运地走到达昂瑟侬太阳尊的面前早祷,然后,用新月郡人晚祷时,歌唱月光的咏叹调,记忆永远不会松弛信守的美德。达昂瑟侬的族宗。”

    随着新月郡信使忽朗沁说的话,集贸物流广场的人们顿时表情变得喜悦不拘。欢朗手形摇曳起万种火漾丰盛起来的姿态。

    虽然,他们不敢贸然示笑,率直地接纳新月郡信使忽朗沁出于礼仪客套所说的话。但是,一颗颗心灵随着信使忽朗沁的话儿,已经怦然而动。

    “喔,要是那不是出于邦族交往的礼仪。我会以为: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达昂瑟侬人了。然后,奉上一枝新鲜带露的沙玫,幸福异常地高翘莲手,将这样不可多得的好话传递出去。”

    “别让他嗅见你情味很腻的泡沫。达昂瑟侬的刀楔令说:声音飞得太快的人,很容易丢失精密的心,你需要等待的。呵呵。”

    “行啦,他的心思,比班嘉路易做鞋的针脚要多。”

第八〇九章 精柔游龙

    泰侬丽格看着信使忽朗沁犀利动变的手脚。心里清楚:这个姿态嬗动跃迁的新月郡人,其实,隐晦意念,不意超前出刀。

    尽管那是谦卑的。但是,这样内蓄锋芒,动变精于控制的性灵状态,更让她增加了些许忌讳。显然,族宗达昂努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个新月郡信使灵锐透力的手感,已经透射出逼心的光芒。

    但是,在泰侬丽格的直觉里,祖宗达昂努显然未能压制——信使忽朗沁那种神秘捕捉造势时机、精恰变局的灵性。

    本来,她已经将佐动刀楔令的姿态调欢。但是,瞬间又敛了手势。

    因为,忽朗沁是慧通族宗达昂努刀楔令音声的。对于外域人,修辞令一旦贯通,就是在用另一个修辞——破解这个音韵通连情味奥义的玄关。

    族宗达昂努知道:新月郡的修辞,仿佛大漠新河干净的生土白泥。那种带有火焰渲染的音声,总是蓬隆燎燃,丰繁摹音勾勒意象轮廓,从而变成——佐动辅音悍刀驾驭元音马匹冲锋的战旗烈风。

    族宗达昂努虽然不精通新月郡的修辞。但从新月郡商邦那儿,聆听过阔绰摇摆的词缀旋风。那些凌冽生飒派生音声的新锐,加饰的轻重音符,除了能够将外域音声译介成——与原初音声合辙时、踏沙奔竞的风马。也能够焕然制造古老生铁打成格式,在动态中独自定型的经典表达。

    其实,族宗达昂努从新月郡信使忽朗沁这儿,已经将琉璃王穆和宛卓奉献礼仪的意思听明白了。

    但是,他始终记住达昂瑟侬族人常常警示的一句谚语:拥有刀楔令的达昂瑟侬人,聆听外域人通过译介表达的、达昂瑟侬太阳尊奥义的修辞令,实际上因为译介的缘故,仅仅听到的真意,属于一半儿的宇宙。

    也就是说,此时的自己将新月郡信使忽朗沁——所带来的琉璃王穆和宛卓的真意,听到一半儿。

    从新月郡商邦流传过来的一句话:修辞令,就是陌生神灵派遣的金戈铁马。变化音声生出的歧义,就是看不见的一场拯救或浩劫。

    就在刚才,族宗达昂努在调校马步姿态的过程中,已经发现:眼前这个新月郡人心思绵密织锦的隐约手段了。单单从行动佐刀的姿态语言,已经显化了这个心思丰富密集起来的武志刀。

    而这,仅仅就是一个开始。

    泰侬丽格从灵敏对应族宗达昂努的新月郡信使忽朗沁身上,能够感受到:那种吸嗅修辞风烟的痕迹。所以,她秘密收敛了——自己预置刀楔令佐辞威力的工具。

    “紧紧粘附沙土,生长在大地上的沙玫,鲜艳喷薄色泽的最佳时间哦,侬泰格尔妈妈咪呀说过。那就是一个秘密。”素沁芭拉眺望达旺儿玛城上繁盛璀璨的开花植物,道。

    泰侬丽格听罢,忽而敏感地回首,看罢素沁芭拉一眼。

    只见袤瑟也回首看了一眼素沁芭拉,道:“可不是嘛,就算我们的眼睛一直睁亮着。但是,看到从骨朵开成花盘,还会说这是静止的花。和我手押下的刀可不一样。”

    “你呀,这句话真是说对了。因为,永远不存在:能看出花开放过程的眼睛。嘻嘻。就像你不知道新月郡信使的刀,在一颗心灵里闪耀的光芒。”素沁芭拉正说着,忽儿就敛了声音。

    只见族宗达昂努左手抖缰,欢飒的右手猛烈旋转腕部,就见挟卷浊风、自转湍旋的寒光白刃,仿佛带着低呜的颤喉、俯首施威中蹙结身形力弓、蓄势散播音声动频的伏虎。

    马步精铁弹击空气,吒响骨节合律振动的快感。弓弯的脖颈、马背、蹄勾,随烈性弹跳的姿态,拉伸开飘斜线雨状的长鬃。

    以调试贲力状态而剧燃性灵烈火的人、马、刀,凝炼势能的瞬间,仿佛一个精致、屈折的固体。

    一经发力,马步瞬间踏散大地肆扬不拘的飞沙。即时造势的混沌烟尘,勾勒出彪悍实战的一技狙击。

    曾经,族人们在刀楔令司仪竞技场见到过族宗达昂努。那时,族宗达昂努手中的刀楔令,并不曾诉诸强硬显相的法力手段。

    因为,在武志竞技场,那可不是当作技艺来彰显的。而是,邦之重器隐压的密宗。精于辨鉴处事层次感的达昂瑟侬族,当祭礼司仪图腾悬挂在刀楔令司仪立令的高杆上,不只是昭著武志竞技。

    那也是一道宣化达昂瑟侬时空只可玩转竞技,切不可付诸武志法秘的警示符。这一点,正是族宗达昂努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当立令高杆上的图腾,随泥雕板块刀楔令祭礼司仪竞技结束,那道法咒一样的图腾就会即时消弭。

    而这一刻,属于族宗达昂努一个人必须以心亲证的时刻,就是一个孤独决志的乾坤。成事在于一手之握。

    所以,从刀楔令泥雕板块,化生两道平行飞光的时刻,就是深邃动著刀楔令法力的密宗,不再是简单的竞技手段。

    新月郡信使忽朗沁驱动达玛丽春,也许感知族宗达昂努刀风攒射力量的锋利,他没有对等地采用攻势。

    依然美泰拔高姿态的达玛丽春,灵俊欢腾地摇晃漂亮的风火悬鬃。高旷舒广、长歌般律动优雅的马步,玲珑交辙紧密狭长的高颀马步。以高翘精密的灵动,迎迓族宗达昂努马匹雄浑迸发的狂涛。

    族宗达昂努厚重缠风的弯刀,带有猎式姿态孤注奔突的确凿目的。

    被动守态的信使忽朗沁用刀形钝厚的背廓,随达玛丽春略斜飘移的长步。在被动中,承受冲击风的脉动,错开达昂努驾驭马狂风时,形格虽怒而刹,但美泰高挑。在紧蹙的交戈锋口,错位状态,这匹新月战马果然是沉静应战的熟刀。

    仿佛在崎岖山崖搏击的猎者和被猎者,本能竭力搏杀的旷境中,威厉的不一定就是战局的胜者,泰如者也不一定就是屈志的弱者。

    为了在残酷一线的动变中,求得一百种可能中的之一,时空此时给予的搏击姿态是无垠的。

    达玛丽春显然是长驱过浩浩沙域苦志的温婉精铁,它似乎知道:浓缩的绝境,有多少危厉,同样具有多少罅隙折叠的希翼光。所以,精柔动态,更像光滑韧性的黏风游龙。

第八一〇章 飞骋的话

    高卓提腕,垂直悬挂状的白刀,仿佛瀑降一道光线。阻止了族宗达昂努攻击中的方向。

    短暂的定格,以刀背勾住进攻刀的忽朗沁,随达玛丽春亢奋状态,冲腾攀越奔蹄的一个瞬间,颠震的马背上,弹射的忽朗沁,绞刀猛旋了翻越。

    反转头势,倒旋。张目看向达昂努,飞骋,道:“族宗达昂努,我是超前的抵达者。”

    仓促中随风掠翔的一句话,仿佛一个戏谑的挑逗。令族宗达昂努异常不悦。

    而且,擦面而过,御风一样飘状的话,从族宗达昂努耳畔掠过的时候,更像是一个隐秘的耳语。

    随着逆风搓擦而过的瞬间,这种激烈动频交集中温婉的话,更像一个莫大的侮意。

    狂涛一样翻转的忽朗沁,敏捷紧蹙身形的翻越,仿佛武战中娴练的一个技能。伴随落脚,就见短暂孤匹奔骋的达玛丽春盘亘时空,飒划高迈料峭的长步,放浪蹄槌仿佛敲击空气的雷鸣。

    实际上,唯有忽朗沁清楚:达玛丽春四蹄凌空踏溅的风雷,就是留给自己翻越后落辇时,精准辩位的一个信息。

    果然,姿态连贯的信使忽朗沁和达玛丽春,分与合,动频激越,变幻紧凑。每一个形变状态凝炼的搭配,弹性毗连的过程弧勾,让人、马搭力定型的姿态,仿佛千难万险中笃定的法程。

    “这个驭马成风的新月郡人,手感婉和,猱步如钩,其实,完整姿态修饰的根本就不是一把刀。”袤瑟略带一丝警觉。

    她这样说话,其实就是因为自己驾驭过皓光穿沙马的缘故。

    “而且,他缠刀时,韧性施展腕力,嵌合如扣。烈性弹颤的身形弓弩,完整拿捏猛刀的状态,似乎不比族宗达昂努差多少。”一个族人附和道。

    “那就是制造钻石的工匠诺部托克,仿佛一枚多棱角的钻石搁在桌案上时,炫动的目光和卓越手形,精一修饰的,就是敏动于光变得的宇宙。只是,此时,他手脚要搁置的桌案,是一个灵跃幻然的马匹。”

    “达玛丽春,这匹高脚马无疑是有灵性的。显然是长步走沙中的英俊马。”

    “在新月郡,我听过那些富态的商邦说过:他们买卖中回避的,就是新月郡红驼和新月郡的高脚马。因为那是载重他们交易最可靠的车辇。代表着:秀塔兹神灵用物态笃定的法典。”

    这时候,什托美尼尔太太,一手括在耳后,执拗的姿态,仿佛正在诡秘地演化——一只正在悄然加长的耳朵。“嗯,这个忽然停止了风辇的空气。简直是在给我的脑袋制造骗局了。”

    “一点儿也没有停止的风,在呢。什托美尼尔太太。”呾多殷勤地附和道。

    “当——”的一下,呾多光滑的脑袋仿佛被鸟儿啄了一个熟透的瓜。只见什托美尼尔太太嗤之以鼻那样,斜睨一眼呾多,“即便该说些没用的瞎话。我小神龛的神灵刚才好像启示过——一嘴巴的说事儿的话,楞是没看清。”

    “嗯,什托美尼尔太太喔,不是因为你没看清,而是因为我没能听准。仿佛树上站过一只什么鸟,咕欧咕,咕咕,声音俏得不得了。”呾多歪着脑袋,道。

    素沁芭拉听罢什托美尼尔太太和呾多的话,对什托美尼尔太太道:“没事儿,什托美尼尔太太。风一会儿转个方向,就会将你要听的话就稍给你了。”

    什托美尼尔太太麻利的手形精美地拍拍光亮的发髻,显得气质尚在。这才笑吟吟地道:“宫廷里福泰体面的贵人。瞧瞧,你只要说一句话,天都晴朗透了。人家我是跟风往山顶上扔了一块石头,并不是因为自己力量大。尊贵的宫廷人听了我带沙砾的土话,可千万别在意。好运也是踩着大地沙砾来的。祝福快乐。”什托美尼尔太太致意一番。

    呾多正要说话,就见什托美尼尔太太笑眯眯俯低头,将狭长的、妖妖的手指展示一下,迎空在呾多眼前划过,道:“呾多,快给宫廷里的素沁芭拉姐姐说……”

    素沁芭拉觉得什托美尼尔太太客气得自己有点儿快站不住脚了,恭谨地露出笑意,刚要说话。

    就见什托美尼尔太太赶忙道:“在达昂瑟侬,跟在风尘后面,就是卑贱缓移的沙砾。呾多,干净蹙紧手儿给富贵的人儿致意,道歉会显得你接福长大,是个嘴巴在大人面前显得很牢靠的守信人。是不是,嗯?”

    “是。”呾多很不情愿地应和了一声。

    其实,他可喜欢和光丽迷人、手镯儿叮咚作响宫廷里的人随意搭讪。可不是嘛,看见快乐的人,快乐就有了。

    随后,就被什托美尼尔太太衔住衣衫,牵走了。

    “哼,我才不喜欢什托美尼尔太太说话了。”素沁芭拉其实想要从呾多那儿听点事儿呢。

    “可你已经听到了。素沁芭拉,而且无可挑剔。”泰侬丽格看了一眼素沁芭拉,“小灯盏,得想出一个应对侬泰格尔妈妈咪呀的好主意哦。在外面待久了,恐怕不好。”

    “是这样的,素沁芭拉。”袤瑟也附和道。

    “嗯,我的神,带着目的找理由,就相当于说了半个谎。咦,”素沁芭拉有点生气地敲着自己的脑袋,“我简直就是个怨大头。嗯,我猜侬泰格尔妈妈咪呀,这会儿站在山墙看火榴箬尔斯朗的湖泊。”素沁芭拉说话的时候,抬头看向天空。

    只见带着微弱呼哨音声的一群野鸽子,正飞过头顶。

    泰侬丽格和袤瑟不禁一同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那些灰白和灰蓝的野鸽子,显然不是那些追赶时令的候鸟。它们就是闻风而动,喜欢与人互动的野生灵。

    当妈妈咪呀手拎光滑的壶勾,浇灌山墙上的达玛花儿,沙玫花儿。这些一看见人影就喜欢萦绕飞翔的野鸽子,时令的秋季,太阳光弱化的热量正是大自然放逐这些飞鸟的好时候。

    “嘻嘻嘻,这是达旺儿玛城神灵帮我做里回答。”素沁芭拉好笑地看着天空,道。

    “是这样的,呵呵,素沁芭拉。”泰侬丽格道。

    “赫拉衍莎的胡琴,简直就是赫瑟侬拉‘美泰之典’得菁华,虽然极致小巧,就是音律中的伶俐鸟。”袤瑟趁势美言一番。

    “哼,这些鸟儿,替人家我为你俩做了——值守门户,只会望风得通令兵。别以为你俩说事的主意我不晓哦。”素沁芭拉撇撇嘴巴。

第八一一章 手押刀背的密宗

    族宗达昂努听到信使忽朗沁焦灼格斗中的一句话,敏锐地感觉到:这句最简捷的话,才是丰繁语言姿态中,震动到自己心脏的一把真“刀”。

    显然,此时的信使忽朗沁凌厉武志手段,仅仅就是一个埋藏真机的装饰。

    刀楔令说:生命状态每一个隐约细微的过程,联立了整个庞大的时空宇宙。偶尔,你要的真实,就是生命短暂的一枚光告诉你的,而不一定就是目视中巍巍无极的恢宏大山。

    凌空翻越过族宗达昂努,信使忽朗沁驾驭达玛丽春,调转姿态。显然在整个过程中,在场的族人们都看得出来,武志格斗中,一匹新月郡的高脚马,才是精美操控忽朗沁格斗姿态的主频。

    族宗达昂努也看出:出于礼仪的新月郡信使忽朗沁,使用刀背,未曾以疯狂利刃飙刀——正向对攻。可见,虽不是主攻,但是,却暗喻了主控。

    族宗达昂努虽然激烈的意志有所亢奋,但是,他心里清楚:一旦自己难以成为合辙刀中的征服者,就得无条件接受新月郡赠予达昂瑟侬的致礼格式。显然,那是屈服于新月郡琉璃王穆和宛卓的表现,是自己最不堪隐忍的事。

    一击未中,族宗达昂努在搓擦而过的瞬间,思量了信使忽朗沁的话。

    早在数日前,他就知道:从巡关驿站的铁骑,传来新月郡驼队商邦,即将到达达旺儿玛城的消息了。所以,当信使忽朗沁刚才格斗中说那话时,族宗达昂努并不感到丝毫的突兀。

    相反,越是这样,他更加愿意在即时的武志较量中,立令生威。来振奋达昂瑟侬族旺势的火。

    泰侬丽格看得出——

    驾驭达玛丽春的忽朗沁,姿态并没有从谦和与光柔的两手,催生雄浑蓬隆起来的波涛。那种略带新月郡人婉转细致的独特表情,让每一个姿态带有细节的修饰。仿佛形绽的动态,都是在剔除动作中,那些很容易变得沉滞龌龊的淤泥。

    在强化格斗的拔力中,飒爽搓风的达玛丽春,因为浑整贲力,鼓圆光滑轮廓弧勾的劲健肌肉,渐渐显示出运动状态饱和有型的弹跳。

    飒飒摩擦响沙的蹄槌,哪怕是调整状态,在原地玲珑激越如鼓的踩踏,也彰显修饰姿态时、预置灵犀潜能的那种谐美。

    偶尔,欢嬗滚浪的鬃发,随生动踏沙的四蹄,不竭荡漾。仿佛展示——一派风云马蹄要从沉静大地上呼唤的江山。

    经过一番格斗,达玛丽春光亮的身躯和步辇,仿佛披光的一条河流。

    忽朗沁辨得出:搓刀而过后的族宗达昂努,依然没有剪灭手脚动变中蓄积的烈火。

    那种厚重马步精铁般的钝响,从大地踩踏的杂沓风烟,伴随着粗粝的夯击声。

    忽朗沁似乎不愿正面看向族宗达昂努。他只是严谨地调节驭马的缰绳。让达玛丽春尽可能保持运动状态的不竭弹力。

    “新月郡的琉璃王穆和宛卓派遣我到达昂瑟侬,即便我此时手中握控了达昂瑟侬刀楔令的刀,但是,意志依然紧密挽缠着信使一颗心灵执握的王旨。温敦的旨意,生成忽朗沁一双温醇的手。所以,即便格斗,手上散发的力量,就是将琉璃王穆和宛卓的旨意,变成此时生命严格履行的法律。”忽朗沁看向族宗达昂努,道。

    “没错。在达昂瑟侬,当一个异邦人用刀背应战,那是武志中谦和致礼的一种司仪。但是,在达昂瑟侬,来自刀楔令的启示,却是唯一抉择事情因果的唯一。所以,此时达昂瑟侬大地上,每一个沙砾都看着:达昂瑟侬出自刀楔令的光之刀,干净决事的道理,只能是一把刀。”族宗达昂努道。

    “好吧,族宗达昂努。出自达昂瑟侬祭礼司仪启示的刀,不可以说虚饰的话。只是在新月郡,拿在信使手中的刀,刀刃的光芒忌讳——照射任何一个邦族王尊的目光。”忽朗沁道。

    其实,在族宗达昂努的眼里,将一把精铁的锋芒损之三分。那是对达昂瑟侬族人的一种侮意。

    信使忽朗沁听罢族宗达昂努仍然不依不饶的话,温婉回首,飒意敛刀。刀背紧贴右臂之下。拱手致意,道:“新月郡的信使就是:主动领受琉璃王穆和宛卓的旨意,用刀背表示自己是出行他邦的化善使节。之后,被动领受他邦王尊的法律,将刀变作毫不隐晦的、说理的工具。因此,在新月郡,信使也被称为:手押刀背的密宗。”

    “礼仪方挺,行之无咎。”族宗达昂努致意一番,遂将手中的刀端直地矗起来。

    “足履双王,信义贯通。”信使忽朗沁将刀执之左手,刀背朝向族宗达昂努,刀尖垂地,缓缓擎起来,回答道。然后,左手张开,释放刀把的一瞬间,只听“啪!”地一声,铿锵的右手一把叼中那把刀。

    随着右手剧烈振频,从刀上震碎的光芒,形成模糊光白的晕。

    族宗达昂努感到:刚才的自己,未能一招征服新月郡信使忽朗沁,直到此时,他感到是有原因的。

    族宗达昂努不再隐晦手感。他知道:此时的自己,必须在短暂的时间内,将一把刀的‘话’飒意说完。在达昂瑟侬,刀楔令就是决事立令的刀。

    他目视眼前的信使忽朗沁——绽露左右手切换的悬刀功时,略微示笑。道:“虽是并生的对称刀。但取意截然相反。”

    话音方落,就见超前盘亘的左手,牵缰的一瞬间,猛地将一直激燃火烈性情的马匹飙动中,完成一个逆风般的涡旋。

    然后,猛烈在厚重盘亘的势能中,激烈驱动冲锋的奔腾。就在马匹拉开身躯,飒划长风奔骋的时刻,只见族宗达昂努猛地俯低身躯。

    顿时,就见那把自由落体,笔直坠下的那把刀,在刀把濒临触地的一瞬间,斜掠俯冲的矫健身躯,突然拉伸开来。

    族宗达昂努右臂猛烈拓展,飞飒手勾,卷地一道闪电。

    就见那把临空悬而堕的直刀,被激烈动变中的手锚一把叼中。随着族宗达昂努紧蹙姿态,回缩到马背的一瞬间,右手翩翻中,剧烈旋转在右手中的那把刀,因为在骤变中蓄积饱满的势能。仿佛搭在身形长弓上的一枚箭,啸叫着射击向忽朗沁。

第八一二章 “雪斑!”

    悠然勾提刀把,生机依然劲健的忽朗沁。

    他脸颊没有再露出微笑,随着震动的左手,随左手弧状拓开的马缰,由紧紧挽缠豁落疏散的瞬间,左手勾腕甩动的长缰,叭地,长缰化鞭,在空中振动一个鞭响。

    在武志中,强硬阻遏精铁锋芒的立威快鞭,振动的音声令同样就是杀风头。只是此时带有一种警示的含义。

    “雪斑!”鞭响振响的同频时刻,信使忽朗沁忽然侧首,目光瞄射族宗达昂努驾驭的那匹骏马,用新月郡的音声呼唤道。

    在新月郡,给一匹马命名和达昂瑟侬截然不同。

    这一次在集贸物流场,族宗达昂努挑选的这匹战马,被唤作“玉色风辙”。

    虽然,这是一匹并没有被族宗达昂努调校熟稔的青口。但是,性情莽烈,激奋猛动,在紧急攀越冲腾的动态中,就是族宗达昂努嗜好的凌厉飞刀。

    尽管这是一匹色彩不纯粹的马。但是,拈手就熟,动频燎燃火性的速度很快。

    自牵在手中的那一刻起,族宗达昂努就用达昂瑟侬的音声,命名了这匹马的名字。一匹马高耀光芒的时刻,随马步欢朗跳频,被即时冠以名称,强化音声不亚于指令。

    然而,在新月郡擅于调校马步,深透马语的驭马者那里。唯有在彻底折服一匹烈马的最佳姿态时,才给予确定的命定,以示这是一匹在特定条件下,被浩力强硬手势掳掠的猛兽。是驾驭者力量的一部分。

    在初次交锋中,信使忽朗沁真正对垒的,并非族宗达昂努一个人。还有这匹被唤作“玉色风辙”的烈马。

    是的,信使忽朗沁已经敏锐地辨鉴出:在极致状态中飙发体能火焰的这匹马,显然不是达玛丽春的对手。其实,一匹马最能够精敏地吸嗅出同类武志战力的顶巅。

    刚才,达玛丽春完整逾越那匹“玉色风辙”,就是优柔操控这匹怒马的过程。

    马与马之间的交锋,是人们的目光难以看见的。但是驾驭达玛丽春的忽朗沁,却能凭借马步状态知晓这些灵感交刀的秘密。

    所以,就在族宗达昂努激烈催奋“玉色风辙”烈马的旺势时刻,忽朗沁化缰作鞭,凌空音震,立威示警。适时并强行给那匹马在意念亢奋时刻,嵌套了音控制造的笼缰。

    伴着忽朗沁的呼声,被勒令一般阻遏的烈马,紧急发出一声激烈的马鸣。

    只见达玛丽春不再回避冲锋状态的族宗达昂努。身形拔长,意气舒广。劲暴弹击的蹄槌,磕散——空气里,被族尊达昂努身形佐刀时,强风盘结身形轮廓——所形成的如块垒状的固体。

    与马步攀越,一同拔高姿态的忽朗沁,右手还是反押刀势状态的悬腕状。那种总是处在拔刀状态的样子,完整收敛着锐意刚飒的锋刃白光。

    白亮的刀刃与臂等长。随着拓长臂展的时刻,厚钝的刀背猛烈贴紧:族宗达昂努攒箭般、略带掷飞感的快刀。

    看似斜骋中,一臂搓磨了那凶煞的进攻锋芒。所以,当达昂瑟侬族人看见:从忽朗沁右臂滑掠而过的锋利白光时,人群散乱地散发出惊怵的呼声。

    直到他们终于发现:忽朗沁右臂下强势飙长的一道耀目闪烁的一串火星子,才知道:那臂弯下强行隐秘状护势的一弧刀。

    丝毫没有彰显攻击姿态的忽朗沁,就是在这种被动姿态中,用护势化散了族宗达昂努的贴身攻。

    达玛丽春倾斜传力的身躯,在滞后的状态下,由低缓起伏的涌波之力,连贯拔高的悠长姿态,轻盈托载中,增力忽朗沁厚重倾轧迎面狂风的高涛。

    那匹惊闻“雪斑”,蹄槌稍有凝固的烈马,顿时随精柔施加威厉的达玛丽春,而偏斜了钝击般踩踏的重步。

    真正的威慑并非强悍怒骋的响雷铁戈。在逆风灌力、迎面盘压的山海重辇中,还是这匹达玛丽春,在截断得只剩尺寸局促位移的空间里,用精密于心的一百种熟稔技战术,显出综合格斗中,极致动用野性无痕的细致拿捏,将那些在人们惯感里的浩势烈雷,化释成——敏而锐的通透逆伐。忽朗沁知晓:此时的达玛丽春就是。

    在巅峰状态,被信使忽朗沁怒鞭惊遏的“玉色风辙”,随着族宗达昂努与信使忽朗沁摩擦刀势,一晃而过的瞬间,带有蛰伏的落蹄,崎岖隆动力量的身形不再暴戾。忽朗沁知道:那是因为这匹马的名字,不再是“玉色风辙”,而是“雪斑”了。

    “将感觉镶嵌在记忆的印象里,就像生命灵肉永远难以逾越无状灵魂。”这是新月郡族人们修辞中的一句话。而在擅于驭马的骑手那里,他们不仅认为这是说给一匹马,也是说给驭马的人。

    在铁骑派的武志对峙过程,对于特别勇猛的对手。有时候,征服就是从一匹战马开始的。有经验的新月郡铁骑知道:强悍奔腾的战马,本来就是驭马者勃发力量的一部分。

    就在达玛丽春掠过烈马的瞬间,信使忽朗沁右手提刀时,目光与族宗达昂努猛烈相撞。忽朗沁颤动面颊略示一笑。

    “新月郡的刀和话,是安然的护。就在此时。”

    一句声音沉静的话,即时从族宗达昂努的耳畔掠过。这个激烈隆动风烟中,一句静谧的话,仿佛自天空照射风云大地的一道新光。

    族宗达昂努能够敏锐地感受到:忽朗沁的这句话,就是执意要给自己说的。

    这个短暂的音频,仿佛从时空截取的一个片段。质感方寸就是新月郡信使惯性表达的语气。只是这一次,这句话不是达昂瑟侬语,而是新月郡的修辞。

    每一次,那些新月郡的驼队商邦到达达旺儿玛城,族宗达昂努总能听到那些语素娴练的新月郡商邦,这样说:“尊贵的达昂瑟侬人,在达旺儿玛城,新月郡的高脚马和红驼,是安然的。就在此时。就在脚站立的大地。”

    这句话的真实含义,曾经被擅于译介修辞的达昂瑟侬货品经纪人,准确地说过:在未到达昂瑟侬的达旺儿玛城之前,新月郡商邦没有一刻是安全的。他们一路上穿越浩瀚无垠的风沙,遭遇无穷尽历经劫难的过程。

    忽而,族宗达昂努敏感的目光眨动了一下。

第八一三章 尤利艰贞

    许多事情都是在生命状态自然沉淀的时刻,才会变成大自然物语中,众相毕集相映下的铁质颗粒。

    集贸物流地,那些思觉鲜活、处事圆柔,足以在挑起的话题端口,两面扇风助火,讲买卖变成灵敏戥子称一样精致的中介人,才是商务中真正把握物事秒变得伶俐鸟。

    虽然,族宗达昂努在抉择主意时,心窍已经玲珑透光。但是和那些微微倾斜身躯,殷切搭讪,敏弹手脚和步辇,将尘土沙砾一样的话,说道精美生出翅翼的时刻,你就会知道:这些修辞中,一根羽毛都显得足够压疼心脏的中介人,音声在嘴巴里,已经变作欢朗滚流的珍珠和黄金。

    “佐赐米尔德,去大驿土的东巷子,碰见要去购买大尾巴绵羊的诺儿多了。诺儿多说:呵呵呵,太不幸运的是,那儿六畜行情中的马价和牛价涨了。”

    “也就是大尾巴绵羊的旺势价跌停了。吉哈弥。”

    “你简直就是新月郡口生蝴蝶花的红靴商邦,凡是音铃挂到那件物品上,就没有不涨价的。佐赐米儿德。”

    “可不是嘛,从新月郡过来的嘴巴,精朗、丰润、善变。常年累月欢弹元音的货号,精锐断谋辅音的价格。精准修辞更显得物超所值。敢情那样的嘴巴,就是精美六边形的完美蜂巢。对吧。吉哈弥。”

    “当然,佐赐米尔德。这些都是新月郡红靴商帮修辞带来丰隆商务的美德。”

    “哼,迟早他们会将修辞当作一件买卖的。敢情他们的音声,是古来神灵中的光圆财宝。阳光照耀的修辞后面,就是踏遍大漠沙砾的通达道路。泰勒斯。”

    “新月郡商帮说:神啊,最精密的修辞,是我们到达你那儿,唯一不迷路的标志符。而且听说,新月郡的信使一句话里氤氲弥漫着看得见、听得见,看不见、听不见得两种道理。秘密折叠在看不破红尘的空气里。沃特尔玛。”

    ……

    远远的机场,只有在兴奋当儿,才忽左忽右说话儿的那些中介者的热喉熏风,总是响频不竭的脉冲。

    在已往的时光,这些泛滥洪流是族宗达昂努感觉里灌耳的噪音波。但是,这一刻,却是逼真清冽的警示符。

    在这样的背景衬音里,那句忽朗沁说的话,这一次,才似乎让族宗达昂努真正生了心。

    只是周围的族人们目光中,只在乎武志高刀佐动的形状风雷。

    “新月郡的信使更像是绝境中的惊险刀。那样的贴身护势刀,显化了吉凶并驾的手段。在达旺儿玛城的法令石柱上,古辞曰:一念幸运,一念邪差,历险不堕威仪的妙泰莲。形绽的瞬间,达昂瑟侬人,你可记着,那时候精致化劫的神灵,走到这儿来过。”

    “一匹新月郡的战马,映射一个武志高能的驭马人。这匹身形精致的高脚马,就是御风灵兽。精恰匀称的跳频,在空间点燃感觉火的每一个瞬间,都是贞祥不紊乱的预兆。”

    “那是一把精意俊拔的高刀。仿佛一株善泰盈光的新鲜植物。”

    一直观战的泰侬丽格已经辨清:处于收敛状态的信使忽朗沁驾驭的达玛丽春,就是丝毫不怯懦族宗达昂努武志格斗的控局者。

    而且,随着忽朗沁呼唤“雪斑”的那一刻,那匹“玉色风辙”仿佛被一根无相的长缰牵引。那种强悍重辇状挟风贲力的马步冲击,已经消失了精铁啸鸣的锐意。顿时,心里有所担扰。

    其实,时空意境的变转就是瞬间风雷。起初,她真正担虑的是信使忽朗沁。怕族宗达昂努抉择的猛刀强力夺志,将格斗演化成族仇。没料想,世态已经变得乖张。

    尽管族人们还在渲染造势的话。但是,泰侬丽格一颗心已经骤变。

    “泰侬丽格,袤瑟就是跟随在你刀楔令后最快的飞刀。不用担心。”一直将手形按在刀把上的袤瑟,不禁对泰侬丽格道。

    “有时候,音声比目光更值得信任。阖目消弭掉意象散乱拼叠的图腾。我想,当你俩这样想的时候,新月郡信使忽朗沁,早已知道:达昂瑟侬族人这种敏于猜忌的话。”素沁芭拉轻松的弹飞肩膀的落尘。

    “素沁芭拉,我实话告你:在真正遇到正事儿的时候,你就是我们眼中的一个孩子。懂吗?”袤瑟毫不隐晦地侧转目光,冲后看罢素沁芭拉一眼,“不满你说,刚才泰侬丽格和我,就是有意在支开你。”

    素沁芭拉这下子可被惊到了。她不悦地看了一眼泰侬丽格和袤瑟,道:“我弹动赫拉衍莎姐姐赠我的胡琴时,发现:每一个声音,并不只是手干的事,一颗心先知道。虽然这是预感。”

    素沁芭拉说罢,不服气地嘟着嘴巴。

    只见此时的族宗达昂努怒态贲生的瞬间,一把猛掣缰绳,将力量不驯顺的“玉色风辙”强行调整姿态时,却见信使忽朗沁已经从达玛丽春马背上跃落。

    忽朗沁朝向族宗达昂努致礼,道:“达昂瑟侬的族宗达昂努,我可以替这匹达昂瑟侬的马匹说句话吗?”

    族宗达昂努凝静地看罢这匹达昂瑟侬的高脚马。将手中以缰绳拓长的皮鞭收敛起来。“不过,你时刻记住:在达昂瑟侬,信使在没有征得族宗同意的时候,不可随意触碰与达昂瑟侬宫廷相关的任何东西。”

    信使忽朗沁听罢,将脚步后退三步,道:“在新月郡,族邦的礼仪,已经变成祭礼中的司仪。刚才的第一步后退,是我替琉璃王穆和宛卓致歉。以剪灭新月郡人主动超前做事时,不慎举止制造的猜测和误会。第二步后退,是我对达昂瑟侬族宗命令的致敬。以表示一颗心的敬畏。第三步后退是针对自己,因为作为使节,最要谨记一双脚真正站立的台阶。新月郡信使信奉的话是:对于信使,神灵在空间给予一个信使的,都是司仪作为度量衡,精致给予的方寸。”

    族宗达昂努听罢,这才点点头。道:“新月郡的信使忽朗沁,现在,你可以表示:自己对达昂瑟侬一匹宫廷高脚马想要说的话了。”

    信使忽朗沁这才仰头,看向“玉色风辙”,道:

    “灵魂称谓,

    是活鲜不竭的甘泉。

    故,

    浩志顶巅的命名,

    尤利艰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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