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借用实验室
翌日。
姜武早早就离开了招待所，来到了江城市公安局。
他手里仍旧拿着参加刑侦交流会的证件，因此这一路上，姜武是畅通无阻的。
来到痕检室，他找到了林涛的姐夫袁浩。
“咦，小姜，你怎么来了？还没回清水县吗？”
对于姜武所代表的清水县获得刑侦交流会第一名的事情，袁浩那是相当的震惊！
林涛和李远帆是啥水平，他是一清二楚的。
但没想到的是，现实的情况，完全走偏了。
实习法医姜武居然真的找到了破案的关键性线索，这让袁浩对姜武的印象又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听林涛说起姜武破的两个案子，以为他只是有点儿能耐，但是现在看来，这能耐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啊！
姜武一笑，“袁大哥，我们决定明天走，今天我过来，是有事儿想麻烦您，您现在忙吗？”
“还行，我不忙。”袁浩微微一愣，“你是还有啥问题呢？”
姜武一顿，直接说明了来意。
“袁大哥，我能不能借用咱们局里的DNA试验室？”
“这个……”
袁浩愣了愣。
他原来还想着尽量帮忙，但是姜武这一出口就是王炸。
DNA实验室是江城市公安局现在最重要的项目之一，普通人是没有资格接触其中的。
“小姜啊，这个我没法儿做主，你去找我们队长赵景瑞说一说，只要他同意了，应该就行。”
姜武摸了摸下巴，他还是低估了DNA实验室的重要性。
他和赵景瑞打过几次交道，赵景瑞是刑侦队的队长，平时总是不苟言笑的。
“袁大哥，您能帮我我引见一下赵队吗？”
虽然他见过几次赵景瑞，但是这样贸然去找他，还是不太好。
“哎呀，小姜啊，这事儿根本不需要我来啊。”袁浩一拍姜武的肩膀，“你这次可是获得了交流会竞赛的第一名，赵队对你也是十分的感兴趣呢。”
“真的吗？”姜武一愣。
“那是当然的，这样吧，你跟我来，我帮你带到刑警队办公室，不过剩下的事情，就需要你自己来了。”
“谢谢袁大哥！”
姜武松了口气，总算能有点儿门路了，这比自己去乱找人要好得多。
随后，袁按放下手头上正在忙的活儿，把姜武带到了刑警队。
前几天，姜武还来过这里，对这边的环境并不陌生。
径直来到办公室门前，他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赵景瑞浑厚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此时，他正在整理案件卷宗，正是高中女生失踪案！
姜武缓缓走进门。
赵景瑞都没抬头，只是说道：“不是说了吗，今天没事别来打扰，我要完成高中女生失踪案和分尸案的案件卷宗。”
本来这类案件，是完全可以交给手底下的人，都是此次案件不一般，赵景瑞决定亲力亲为。
“赵队，是我……”
听着有几分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赵景瑞疑惑地抬起头，见眼前的人是姜武，便露出了笑意。
“小姜啊，你怎么过来了？我还以为回清水县了呢。”
赵景瑞笑眯眯地站起身，转身给姜武倒了杯茶。
这和赵景瑞平时冰冷的形象不太相符。
“赵队，我们今天休息一天，明天打道回府。”
“噢。”赵景瑞坐在姜武的面对，微微翘起了二郎腿，“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姜武突然到来，赵景瑞立刻就知道了他的意图。
“赵队，我们清水县刑侦队在辖区内有好几个没有侦破的大案件。”
姜武稍微组织了语言。
“我想借用贵局的DNA实验室，看能不能通过DNA方面的信息，找出一点儿关于凶手的身份线索。”
“借用DNA实验室？”
赵景瑞也没想到姜武的诉求不是别的，而是打上了DNA实验室的主意。
“赵队，可以吗？”
姜武一脸期待地看着赵景瑞。
赵景瑞微微皱眉。
DNA实验室现在可是局里最重点的项目，没有之一。
按照很多专家的设想，未来的DNA技术可以极大帮助各种案件的侦破。
就比如在这次的高中女生失踪案，通过DNA比对技术，就完成了被害人身份确认等重要的信息，给案件侦破带来了最强有力的生物学证据。
这么重要的实验室，借给一个实习法医来用，赵景瑞心中还是不太乐意的。
尽管这个法医的表现，已经得到了众人的认可，并且成功拿到了案件竞赛的第一名，但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实习法医。
“小姜啊。”赵景瑞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市局肯定是很愿意将最先进的技术，和各个基层单位进行共享，帮助大家提高刑侦技术。但是……”
姜武一皱眉，果然还是有转折的。
“但是，DNA实验室还在建设期，不说硬件了，人员配备都不齐。上次高中女生失踪案，还是市局领导向省厅调派来的人。我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局里在加紧培养相关人才……”
这番讲话，真假掺半。
江城市公安局的DNA实验室很缺人，但是从省厅调人过来，也是很快的。
其实最大的原因，还是赵景瑞从心底里还是不太乐意将珍贵的DNA实验室进行共享。
姜武没有多想，而是直接提炼出了一个很有用的信息，“赵队，您的意思是，只要有技术人员会做，那DNA实验室的大门是向我们敞开的？”
“嗯嗯，那是当然了。”
赵景瑞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这种DNA技术在国内刚起步，短时间内专业技术人才是很稀缺的，不可能随便就能找出个相关的技术人员。
姜武眼中流露出一丝喜意。
前世，他去过局里的DNA实验室，亲手做过DNA检测工作，其操作并不复杂。
或许是前世已经长时间的发展，相关检测技术已经有了很大的发展，所以并不复杂。
但是姜武还是想去近距离的接触当今的DNA检测设备。
如果他能够独立完成检测操作，按照赵队的意思，他就能帮助清水县进行相关检测。
那么师傅十年前的那个旧案，或许就会迎来转机！
第135章 你忘了？
在江城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赵景瑞的默许下，姜武得以进入DNA实验室。
不过在进入实验室之前，赵景瑞提醒了他多次。
目前的DNA实验室仍处于在建状态，还没有技术人员在其中。
即便姜武进入实验室，最多也只是参观了。
尽管如此，姜武还是抱着极大的热情，进入了江城市公安局内的法医中心。
DNA实验室在法医中心的三楼。
姜武穿戴白服，戴好口罩、帽子，在实验室管理人员的带领下，进入了DNA实验室。
刚走近实验室。
姜武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儿。
管理人员立刻道：“这里仍处于在建状态，每天的粉尘比较多，但是这些高精仪器最见不得粉尘，所以我就让后勤人员经常过来打扫。”
“谢了，张哥，我自己逛逛吧。”姜武道。
“行，你参观完之后，就到隔壁找我就行。”姓张的管理人员笑着点点头。
管理人员走后，姜武好奇地看向实验室里的设备。
这里的设备，相对于前世，那可以说是相当的老旧。
很多设备，姜武都没有见过。
前世的DNA检验操作，很多都是“一站傻瓜式”。
但是这个年代，机器的操作相对比较复杂，姜武站在一旁，琢磨了大半天，仍旧没有看到多大的名堂出来。
这让姜武心中微微有些挫败感。
实验室是进来了，但是他目前不会使用这里的仪器，难道让江城市公安局去省厅调派人手？
为了他们这个小县城，肯定是不可能的。
姜武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装备”都在眼前了，但是却无法使用，这种无力的感觉席卷全身。
“对了，系统法医技能中应该有相关的吧？”
姜武突然想到了这点。
系统连痕检的职业技能都有，有一个DNA检验技术，这总归是不离谱的吧？
要知道，在前世的时候，相当多的一部分法医在毕业之后，都会选择进入DNA实验室，成为一名专职的DNA检测专家！
想到这里，姜武连忙在系统面板中翻看。
他看到了【法医物证学】这一栏。
只是往下稍稍翻了几页，姜武就看到了【DNA检验技术】！
果然有！
姜武面色一喜。
虽然【DNA检验技术】现在显示的是“暂未习得”，但是学习初级的技能，只需要1个技能点就行了。
姜武现在剩余的技能点，还有三点。
他想都没想，意念一动，消耗一个技能点，直接学习了【DNA检验技术】！
【恭喜！学习DNA检验技术（初级）！】
系统的提示音一闪而过，姜武的脑海里瞬间就涌入了大量关于“DNA检验”的知识点。
当他再次抬头看向周围的DNA检测设备，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虽然只是初级的技能，但是已然能够让姜武迅速掌握该技能的精髓！
现在姜武只要觉得自己一上手，就肯定能够操作成功。
不过，当前这种情况，姜武肯定不能自己随便上手，就动用实验室里的设备。
他来到了隔壁的办公室。
“张哥，您还在忙呢。”姜武笑着和管理人员打了声招呼。
“是啊，别看我们实验室不大，管的事情可多了。”管理人员耸了耸肩，随后抬头看向姜武，“你这么快就把实验室参观完了？”
“还没呢。”
姜武连忙摆摆手。
“张哥，我想问一下，我能尝试一下DNA实验室的设备吗？”
管理人员的脸上原本还是笑脸，但是听到姜武的话，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这仪器设备可不便宜啊……”
“张哥，我就是尝试一下仪器设备，这也不是一次性的，损耗不大。”
“那不行，我听赵队的电话里讲，就是带你参观一下，可没说让你碰这个仪器啊。”
管理人员十分谨慎，丝毫没有给姜武留情面。
“你要是说想尝试使用DNA实验室里的仪器，需要拿赵队的证明过来，或者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姜武低头思忖了片刻，难道真要回去和赵队要个证明过来？
但是按照战赵队之前的态度，想要让他松口，这概率不大啊！
“要不算了……等我毕业来到江城市再说？”
姜武刚想要放弃，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姜武？”
姜武一回头，便看到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他手里捧着一个大瓷杯子，戴着眼镜，脸上不苟言笑。
姜武觉得他有些眼熟，在脑海里搜寻了记忆，发现眼前的男人正是同济医科大学法医系的主任——明廷冠。
之前他教授过姜武法医病理学的内容。
“明主任，您怎么在这儿？”姜武一愣。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问什么在这儿呢！”明廷冠站在办公室门口，目光囧囧地盯着姜武。
姜武这才想起来，明廷冠不仅在学校中任职，同时还是江城市公安局的特邀刑侦专家，法医中心的副主任。
“这个时间点，你应该是在实习吧？怎么跑到我们法医中心了？”
在江城市公安局实习的学生，明廷冠是认识的，那是一个叫徐薇的女生，可不是姜武！
而且姜武在年纪中也挺有名的。
倒数第一嘛，想要不引人注意也挺难的。
“明主任，我是在清水县公安局实习，这次是来来江城市参加刑侦交流会。”姜武解释道。
“清水县公安局？刑侦交流会？”
明廷冠微微皱眉，他知道市里有这个会议。
但是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进行教学，还真不知道姜武在刑侦交流会上惊艳的表现。
“你一个学生，怎么有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会议？”
明廷冠却是不相信姜武的说辞，别说姜武了，就连年纪第一的徐薇都没这种能耐参加会议。
她只能坐在会议室的最后一排，进行旁听。
“明主任，我是县局领导直接派出来的……”
姜武正想继续解释，明廷冠却是摇摇头，“算了，不多说这个了，你跑我们DNA实验室这边来干啥？”
“明老师，我想申请尝试用一些DNA仪器设备。”姜武缓缓道，“可是……好像要拿到赵景瑞队长的证明。”
“就这么简单的事？”明廷冠一愣。
“明主任，这简单吗？”
“当然简单，当初你们见习的时候，我记得就让你们尝试过使用类似的仪器吧？姜武，你难道是忘了？”
第136章 尝试
“难道你忘了？”
当姜武听到明廷冠的疑问，他是发自内心的委屈啊。
他是真不记得了啊！
身体原主人的记忆那么多，他总不能每件事都记得……
“看来你是真的忘记了？！”明廷冠又反问了一句。
果然是倒数第一的学生，他有些失望地看了眼姜武。
同济医科大学可是首批招收法医系学生的高校之一。
这是要为以后的学校打个样的！
但是姜武的出现，长期雄居倒数第一的位置，让他们这帮老师可是操碎了心啊！
在二十几个人中倒数第一不难看，难看的是成绩都不合格啊。
“明主任，我们当时才操作了几次，现在时间都那么久了，所以我有些忘记了。”
“可别说你现在是特意来学习？”明廷冠瞅了眼姜武，他对这个学生，可是没有任何好印象。
姜武“腼腆”地一笑，“明主任，我能说就是特意来学习的吗？”
“呵呵。”
明廷冠一脸的不可置信。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跟我来吧。”
“嗯？”
姜武还有些不明所以，没搞清状况，但是明廷冠都这么说了，他便跟了上去。
明廷冠走进了DNA实验室，站在前台上，他一脸好奇地看着姜武。
“姜武同学，你不是说你是来特意学习的吗？那你就操作给我看看吧。”
在DNA实验室中，除了DNA相关的仪器，还有其他的一些设备。
明廷冠的意思，姜武当然明白，这不是DNA设备，而是其他的仪器设备。
DNA检测设备，现在连明廷冠都还不会呢。
“明主任，您的意思是，让我现在来操作？”
姜武一脸惊喜，这可真是祸福相依啊！
他刚刚还在想着怎么碰见了明廷冠主任，可真倒霉啊。
可是转眼间，就迎来了一次上手的机会。
“当然是的，你不愿意？或者说是想打退堂鼓了？”明廷冠微眯着眼睛，他拿起手中的瓷杯，抿了一口茶水。
“不是……”姜武连忙摆手，“明主任，我现在就是想问问，我现在用这些仪器设备，不需要向赵队报备吧？”
“不用，我是法医中心的副主任！”
明廷冠感觉姜武在拖延时间。
“你要是会操作，就赶快点儿，我等会让还要去参加会议，没时间在你这里磨蹭。”
“好的。”
姜武立刻重新戴上了手套，开始从第一个仪器设备开始操作。
相较于DNA实验仪器，这些简单的分析对比仪，都比较简单。
只要讲操作步骤牢记于心，基本上就不会出错。
姜武虽然没有其他仪器的技能，但他对于自身的能力，还是比较信任的。
不过，他现在最关注的，还是那台DNA检测仪。
如果能在明廷冠的面前成功操作DNA检测仪，那他从此之后，就真的可以毫无保留使用该仪器。
“别摸那个DNA仪器！”
就当姜武想选DNA仪器的时候，明廷冠一把就叫住了他。
“这个仪器，我都不会用，你还想去试试啊？”
“明主任，我就是想去试试……”
“别浪费时间了，你要是会操作其他所有的仪器设备，那你就可以去试下DNA检测仪！”
姜武面色一喜。
“明主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
“放心吧，我不会反悔的！”明廷冠笑了笑。
此时，姜武已经从第一排的仪器，开始操作了起来。
他的操作不变，但是力求每一步的准确。
明廷冠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姜武手中的动作，生怕遗漏了些什么。
……
就像姜武之前说的一样，其他仪器操作，他基本上都会。
虽然熟练度不太够，但是动作慢点儿，他都能做出来。
第一台机器，姜武花费了七分钟，才完成了最终的操作。
正常来说，其实五分钟左右就能完成。
“这个……马马虎虎吧。”
一旁，明廷冠看着姜武的操作，眼神没有太大的变化。
“明主任，我继续来了？”
“别墨迹，继续吧。”
“好。”
姜武点了点头，有前世的操作基础在这儿，然后搜寻原主任的记忆，他很快就完成了第二台操作。
明廷冠的表情依旧，能够完成前两台的操作，算是合格的程度。
可是，当姜武成了第一排所有的四台机器操作时，明廷冠的表情终于变了。
按照这种能力，姜武即便是倒数第一，那成绩也不会太差吧。
可是在他记忆中，姜武的专业课，可是有几门没及格吧？
这种反差，真是太大了。
“明主任，现在我能试试那台DNA检测仪吗？”
当姜武操作完所有其他的仪器之时，他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明廷冠。
明廷冠先是一愣，随后缓缓点头，可是又立刻摇头，“你以前用过DNA检测仪器？”
“主任，我在图书馆的一些资料上见过。”姜武敷衍了一句，只要问他怎么知道的，一律把锅甩给图书馆，“虽然没操作过类似的仪器，但是我觉得可以试试。”
明廷冠低头思忖。
说实话，他对姜武的态度，因为刚才的操作，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
能够熟练用出一两台仪器，那就合格的。
能够操作四台仪器，那就是优秀的。
但是现在的姜武，能够操作所有的仪器，这种业务能力真是没得说话啊！
即便把姜武现在放到江城市公安局的理会实验室中，他的能力都是不逞多让的。
只不过，现在姜武居然想尝试DNA仪器，这是他没想到过的。
因为连他到目前为止，都只是参观过DNA仪器，没来得及学习或者操作该技术。
“明主任，我可以试试吗？”
姜武再次询问了一句。
看着姜武期待的眼神，明廷冠没忍心拒绝他。
“试吧，只不过就只能试一次！”明廷冠道，“DNa这可是我们局里最贵的仪器，虽然你使用，没有任何的损耗，但是贵重的仪器，我们还是要小心谨慎。”
“嗯嗯，放心吧明主任。”
听到明廷冠的答复，姜武喜笑颜开。
他重新换了一个手套和口罩，缓缓打开了在角落里的DNA检测设备。
第137章 激动的夏卫国
半小时后过后。
明廷冠的表情已经从平静变为了极度的震惊。
姜武居然真的会用DNA实验室中的检测设备？！
可是大学里根本没有人教授这门课程啊……
而且，这个DNA检测设备是江城市公安局，前不久刚从国外进口过来的设备。
他们局里的人都不会用，姜武这个大五的学生，怎么可能会用啊？
明廷冠现在心中满是疑惑，他紧紧盯着姜武，在思忖着一个深刻的问题。
这样的学生,绝对不可能是班级倒数第一啊！
“明主任，我做完了，您过来看看？”
明廷冠心中无奈，他只能看懂结果，看不懂过程啊……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尴尬,转移了话题,“小姜啊，你这儿检测技术,师从何处？”
姜武脑袋一转，只能说道：“我曾经看了基本关于DNA检测技术的书，上面介绍过类似技术，另外我在清水县的师傅，他比较热衷于研究这些前进的设备仪器，我的很多知识，都是他教导的。”
“清水县的师傅？”
“嗯，他叫夏卫国。”
“是他啊？！”明廷冠一愣，随后点点头,“我听说过他，还破了不少大案子,确实是个人才，只可惜他好像不愿意来市局。”
姜武没想到夏卫国的名声在外,居然连自己大学的系主任都认识他！
师傅在县局里实在是太低调了。
其实,夏卫国不低调,他频繁的去别的县城出差，被派往其他县局帮忙,就是他能力的体现。
很多案件都是需要夏卫国亲自到场,这样才能找侦查的突破口。
此时的明廷冠心里也有疑惑，夏卫国是如何会使用DNA检测设备的？
他只是县公安局的法医啊！
但是，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个事情的时候，姜武的出现，让明廷冠突然有了个想法。
“小姜，我看你使用这些设备，都比较熟练啊，你毕业之后，有没有来我们市局的想法？”
这可是赤果果的邀请了！
不过，姜武知道这是明廷冠邀请他来法医中心的实验室。
说白了，就是专职于实验室中，从此脱离法医一线基层工作。
“明主任，我能去法医室吗？”
姜武还是期待地问了一句。
从袁浩那里，他知道明年市局的法医室可是有一个名额的。
“法医室？”明廷冠稍稍一愣，“那可是累很多啊，在实验室做研究，不用面对尸体，也没有什么危险，难道不好吗？”
姜武笑了笑，“主任,我还是喜欢解剖尸体。”
明廷冠却是笑着摇摇头。
“喜欢？你还是太年轻了啊，这个职业，你可以做一年两年，甚至四年五年，难道能做十年？你能受得了吗？”
“有很多法医一线工作者，可能干个几年，都想着去清闲的地方，这个职业啊，可不是一般人能坚持下来的。”
“小姜，你可别小看实验室检验的工作，随着各种高科技检验技术的出现，实验室的工作绝对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
听到明廷冠的这话，姜武很配合他的高瞻远瞩。
他当然知道未来实验室工作的重要性。
单单是DNA检验，未来就在破案、亲子鉴定等各个方面，都有诸多的建树。
姜武曾经也想过这个问题。
天天面对尸体，难道真的不会厌倦这个工作吗？
但是，每次当他侦破案件，为尸体发声，查明真相，又看到师傅夏卫国的坚持，他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明主任，别人可能不行，我想来试试。”
明廷冠微微一愣，这孩子还真是个愣头青啊。
一条路走到黑！
“行吧，那我也不劝你了。”
……
姜武走出了实验室，直接前往刑警队的办公室。
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找到赵景瑞，提出诉求——使用DNA实验室。
现在有了明廷冠这个证人，姜武的信心十足，只要赵队不耍赖，那这事儿就妥妥的了。
“啥？你会用DNA检测设备？”
赵景瑞从凳子上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他惊诧无比地看着姜武。
“嗯，刚才明主任也在我身旁，他可以作证。”
姜武道。
赵景瑞听到这话，连忙拿起电话，打给了明廷冠。
在电话里，明廷冠当然是证实了这一点。
“真的啊？！”
赵景瑞惊喜地看向姜武，他和明廷冠的眼神一样。
不过，明廷冠却是给他泼了瓢冷水。
“我已经问过了姜武，他不愿意来我们市局的实验室。”
“啊？”
赵景瑞放下了电话，再次看向姜武，试探性地询问道：“小姜，你不愿意来我们市局？”
“来法医室可以吗？”姜武反问了一句。
“法医室？”赵景瑞皱了皱眉头，“这……”
“赵队，刚才明主任应该跟您说了，我的想法是来法医室，实验室的话，我暂时不会考虑。”
“行吧，我知道了。”
赵景瑞有些失望。
这种市局的铁饭碗，姜武居然都能放弃，他不得不说年轻人是傻呢，还是傻呢？
“赵队，那我能用实验室吗？”姜武小声询问道。
赵景瑞怔了怔，随后微微点头，“放心吧，我说话算数。”
“太好了，谢谢赵队！”
姜武的心情十分激动，能够使用DNA实验室，就是他此次江城市之旅的最大收获。
……
得到了赵队的首肯，姜武立即就给远在清水县的夏卫国打了个电话。
“师傅，市局这边的DNA实验室可以用了！”姜武在电话中激动道，“十年前的那个案子，如果断手里有线索，诸如指甲里一些残留的皮肤碎屑什么的，我们都可以用来检验的！”
电话那边，夏卫国久久没有声音。
姜武知道师傅在听，他没有催促，而是在默默等待。
半晌，夏卫国的声音，才有些颤抖地传了过来。
“小姜，你，你说得是真的？”
“师傅，你可以现在就收集断手的一些生物物证，送来江城之后，立刻就能检验！”
“好！那我现在就开始！”
姜武能够想象到，电话那边夏卫国的心情将会是如何的激动。
尘封十年的旧案，在今天，或许有了被侦破的可能。
第138章 悲伤不需要掩饰。
等清水县的证据送过来，可能还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姜武趁着这个时间，回了一趟家。
在江城市出差的这几天，他还没得及回家呢。
他身上还有些在清水县攒的钱，便在家附近的商城里给父母买了套衣服，然后就回家了。
推开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房门。
姜武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王敏和姜国庆。
“小武，你咋回了啊？！”
姜武这次回家没有告诉王敏。
王敏看到儿子的这一刻,立刻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姜国庆则是比较矜持，只是朝姜武笑着微微点头。
“爸妈，今天是我出差的最后一天，明天要回清水县了，肯定要抽空来看看你们啊。”
等姜武说完这句话，他便看到从卧室里探出了两个脑袋。
姜美玲和姜美凤突然出现在了客厅之后。
“哥！你回来了？！”
姜美凤蹦蹦跳跳地跑到姜武的身边,一双大眼睛还紧紧盯着他手中的袋子。
她在思索着,这袋子里装的是啥？
难道又是大哥给自己带的礼物吗？
“别看了,不是给你的。”姜武笑着揉拧着姜美凤的小脑袋。
“哼哼……”姜美凤闻言，甩开了姜武的大手，然后回到姜美玲身旁站着。
“哥……”
卧室门口，姜美玲喊了姜武一声，然后默默站在客厅的一角。
姜武能够看出她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多半是因为她闺蜜金惠那个案子的影响。
“你们两个今天都放假？”姜武笑了笑。
“哥哥，我们今天放寒假了呀。”姜美凤笑嘻嘻地道。
“好像是噢。”
姜武突然想到江小芳前些时间就是在准备考试。
这考试结束之后，不正就是寒假吗？
“美玲，你们高三也放假？”
“放几天，学校让我们放松一周,一周后就要去学校补课……”
一说到补课这两个字，姜美玲脸色变有些黯然。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因为补习课丧命的金惠。
“哎呀,不说这些了。”王敏马上出来打了圆场，“在家的时候呢,就好好吃饭、休息，没必要去讨论其他的问题。”
“是啊,菜马上就熟了,大家去洗个手吧。”
姜国庆也看出了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
特别是自从姜美玲回家之后，她的神情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王敏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心中也是露出担扰的神色。
姜武在饭桌上悄悄碰了碰王敏的胳膊，小声示意她不要紧张，“妈，别担心，这事儿我等会和您解释。”
王敏不着痕迹地点点头，她的心情这才好受了一些。
饭桌上，一家人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气氛。
三妹姜美凤是最没心没肺的那个，她在饭桌上就是一个开心果，不停地拉着姜武问东问西的。
“小妹，你可要好好用功，学学你二姐，成绩这么好。”姜武笑着对一旁坐着的姜美凤道，“只要你学习成绩能提升上来，你想要什么礼物，我都可以买给你。”
“真的吗？”姜美凤眼睛笑着眯成了一道缝，她清晰的捕捉到姜武话中的漏洞，他没有说成绩具体要提升多少。
提升一名，那也是进步呀。
不过，姜武显然不会让姜美凤卡这个bug,笑了笑，“学习成绩至少提升十名以上吧。要是没有提升十名，接下来一年里，啥礼物都没了。”
姜美凤撅起小嘴，歪着脑袋在想这个条件，她有没有机会完成呢？
吃完饭，姜美凤还在思考姜武对她说的话。
姜武却是来到了姜美玲的房间里。
“哥，你……你怎么来了？”
“看你心情不好，还在想着那件事？”
姜美玲没说说话，只是静静低头沉思，算是默认了。
姜武见过了太多了生离死别、阴阳相隔。
对于一个还没成年的女生来说，接受自己的闺蜜死去，是相当痛心的而一件事。
特别还是以这种方式……
姜武知道，现在再多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他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了一个星星头绳。
“这是后来我去她家的卧室，征得她父亲的同意，拿到的。”
姜武将头绳递到了姜美玲的身前。
姜美玲的睫毛微微颤抖，显然是认出了这个头绳。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
“哥，你知道吗？我在学校的朋友不多，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上次你给我送了一件衣服，我没有穿出来过，就只在寝室穿给她看过。”
“哥，谢谢你，谢谢你帮助小惠找到了凶手。”
姜美玲紧紧握住了星星头绳，她脑海里浮现出了金惠的身影。
曾经形影不离的两人，曾经相约考到同一个城市的两人，曾经在夜里互诉衷肠的两人。
……
姜武没有多说什么，很多时候，悲伤并不需要刻意去遗忘，去逃避，去掩饰。
悲伤，或许是人们对另一个世界朋友的祭奠。
姜武刚从卧室走出来，王敏立刻就迎了上来。
“小武，美玲……她这是怎么了？”
姜武微微叹了口气，将整个事件的过程，简要的讲了一遍。
王敏听完姜武的讲述，她眼中也露出了难以言表的愤怒。
“怎么会有这种老师？真的是禽兽，不对，是禽兽不如！幸好美玲机灵，没有受到这种老师的伤害，不然我和你爸真是要后悔死了！”
“妈，事情过去了，我也告诉美玲以后多留个心眼，您放心吧。”姜武朝卧室门口看了眼，“至于美玲的状态，她这段时间可能会有些难受，但是过了这阵子，应该会好起来。”
“嗯，我知道了，要不是你回来啊，美玲肯定不会跟我们说件事。”
王敏看了眼姜武，突然又说道。
“小武，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你当时为什么不听我和你爸的劝说，非要去学这个什么法医。”
姜武笑了笑。
这个笑容，似乎是原主人和他自己笑容的重合。
“妈，您放心吧，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
在家里待了半天的时候，姜武也收到了夏卫国来的信息，他亲自拿着物证来到了江城。
姜武告别爸妈和妹妹之后，火速赶到了江城市公安局的法医中心。
夏卫国已经在DNA实验室外面等候着。
见到姜武的到来，他神色颇为激动的走上前。
“小姜，我们快开始吧！”
第139章 结果
师徒相见，没有过多的嘘寒问暖。
夏卫国现在满脑子都是姜武所说的DNA检验。
十年前的案子，早就成了一桩悬案。
经过夏卫国的多年剖析，能找到的有用线索，基本都找到了。
案件迟迟没有侦破，眼看着凶手已经逍遥法外这么多年。
但是现在，由于DNA技术的问世,让夏卫国心中有了一丝念想。
目前在断手之中，最有可能遗留凶手线索的，就是在断手指甲中的皮肤碎屑组织。
幸好物证保存得相对完整，加上夏卫国取证之时，那是相当的小心，他将案件中有可能出现生物物证地方,全部都寻找了一遍。
“小姜这二十个物证袋，我全部都交给你了。”
夏卫国轻轻拍了拍姜武的肩膀。
他心中充满了感激，自己这个学生能为自己做到如此程度。
能遇到姜武,也是夏卫国自己的幸运。
“师傅放心吧，今天我一定尽量都检测完毕。不辜负你的期望！”
姜武攥紧了拳头，他心中提着一口气。
“好。”
“我在外面等你。”
夏卫国没有选择站在一旁围观，而走出了实验室。
为了避免打扰到姜武的实验检测，他宁愿在屋外等候。
……
DNA实验室中。
姜武开始打开物证袋，检查其中的生物物证。
只要是有一丁点儿的皮肤碎屑、头发碎屑，就能通过DNA设备，检测出其中不同于死者的另外一种DNA物质。
只有能发现新的DNA物质，那就有了继续查下去的方向。
姜武知道自己眼前这些物证袋，代表着是什么。
这些是夏卫国多年来的坚守！
他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小心翼翼拿起物证袋中的证据。
……
经过整整四个小时的等候,姜武终于做完了所有的检测。
检测的结果，让他有些欣喜。
在所有的物证袋中,他检测出了两种DNA物质。
其中一种，和死者进行对比，是完全相符的。
但是另外一种DNA，是全新的！
当姜武带着这个好消息给夏卫国的时候,夏卫国甚至有些喜极而泣。
“小姜,谢谢！谢谢你！”
姜武却是皱眉道，“师傅，即便是查明了这种DNA，但是我们仍然不知道凶手是……”
“放心吧，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的。”夏卫国露出一丝笑意，“当年的案子，有好几个犯罪嫌疑人，但是苦于没有任何的证据，所以案件没有任何进展，现在我们有了突破性线索，就可以继续往下查了！”
“师傅，那我继续在江城待两天，您去取犯罪嫌疑人的血液或者毛发样本？”
“好，那就辛苦你了。”夏卫国微微点头，随后道，“江城市这边应该会让你继续用实验室吧？”
“放心吧师傅，江城市刑警队的赵队长已经答应我了。”姜武一笑,“而且这里法医中心的副主任，正是我们法医系的主任！”
“嗯，如此便好。”
夏卫国风尘仆仆的赶来，又着急忙慌的离开。
为了十年前的女友案子，他现在是疲于奔命，但是又感觉不到丝毫的辛苦。
抓捕凶手，他已经等了十年！
现在简短的等待，在他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
……
林涛和李远帆在了解事情之后，便提前告别了姜武。
他们回到清水县后，还有其他的公务要忙。
姜武则是继续留在江城市，等待着下一批的生物物证的检验。
“小姜，那我们走了，等你回了清水县，咱们再搞个盛大的庆功宴啊！”
“好。”
告别两人，姜武回到了招待所。
夏卫国要等到明天才会再次来到江城，姜武趁此机会，也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对了，刘军和金苗好像也在江城的法院和研究所。”
刘军和金苗是姜武的室友，三人从大一开始就是要好的朋友。
即便是姜武后来的成绩变差，心思不再课堂上，但是三人的关系也一如既往。
“我记得刘军的实习单位在研究所，金苗则是在一个法院里实习。”
从两人选择的实习地点，其实也不难看出两人之后的人生道路。
刘军选择在研究所实习，之后很大概率会申请留校任教，或者继续深造。
而金苗选择在法院，那也意味着他脱离了法医病理学的工作，唯一的工作，就是对诉讼证据，剔除申请复核的请求。
三人相约在同济医科大学正门附近的一家餐馆。
“今天我请客，你们随意点。”
姜武大手一挥，这大方的程度，让刘军和金苗两人狐疑不疑。
“姜哥，你啥时候这么大方了？”金苗诧异道，“你不是还有两个妹妹在学校读书吗？实在不行的话，就让……军哥来买单吧。”
刘军没好气地瞟了眼金苗，“我还以为你要主动站出来付钱呢，怎么最后还是让我来？”
金苗嘿嘿一笑，搓了搓手。
“军哥，我最近手头上不太宽裕啊！”
姜武听到两人的聊天，感受到了久违的熟悉感。
“我都不知道你啥时候手头宽裕过啊？今天都别争了，我买单！”
刘军和金苗的眼神又齐刷刷投向姜武。
“别惊讶，我实习的单位，每个月都给我发工资的，还不少呢。”
“发多少？”金苗立刻道。
“一两百不等吧。”
听到这话，金苗心中一惊，“哪个单位，这么好？！这都赶得上一个熟练工人的月工资吧！”
“我没记错的话，姜武选的是一个县城的实习法医吧？”
“嗯。”姜武点点头，“清水县公安局。”
“早知道我也选这里啊！”金苗捶胸顿足，大感后悔。
姜武没有多做解释，其实是因为能者多劳，他在清水县的待遇才会这么好。
只是没想到，由于他的没解释，导致后面几届学生的一种错觉。
清水县公安局变成了热门……
三人快四五个月没见，这次见面聚餐，聊得十分开心。
姜武还从两人口中得知了不少学校里的秘辛。
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第二天，夏卫国如约而至。
这次，他带来了三个犯罪嫌疑人的毛发样本。
但是让姜武感到吃惊的是，这三人的DNA样本和在尸体上发现的并不一致！
当结果出来之后，夏卫国整个人都愣住了。
DNA的结果显示之后，这意味着他过去十年的努力，都好像白费了？
第140章 太过于正常的不正常
夏卫国愣在了原地，久久没有言语。
姜武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宽慰师傅。
原以为的希望，在此刻却是陡然间，灰飞烟灭。
如果从来没有过希望，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失望吧？
这一刻，姜武似乎在怀疑自己。
“小姜，没关心,这次也不是没有收获。”
夏卫国看了要姜武，似乎也明白了他的心中所想。
“至少我已经排除了三个错误的答案。”
姜武知道这是师傅在宽慰自己。
现如今，没有什么大型的DNA库。
虽然是检测出来了凶手的DNA，但是根本没法儿和别人进行对比。
总不能搞来个全员抽血查DNA吧？
“师傅……”姜武正色道，“我一定会帮你找出最后的凶手。”
夏卫国微微摇头，“算了,这是我的执念,或许这就是一个悬案,不要把你也牵扯进来。”
姜武心中一紧，他现在的能力或许不够，但是他迟早一天，肯定能成长为最优秀的法医！
……
告别江城市，姜武和夏卫国一同回了清水县公安局。
这次的江城之旅，姜武收获了很多东西，不仅获得了刑侦交流会的竞赛第一，创造了清水县的历史，更是拿到了江城市公安局DNA实验室的使用权力。
唯一比较遗憾的是，没有帮助师傅解决十年前的案子。
但是这个案子，现在也急不来。
只要凶手还在，他迟早有一天，会将他给揪出来！
回到清水县的第二天。
刑警队的同事们给刑侦代表队，举行了庆功宴。
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让张援朝副局长一直笑着合不拢嘴。
在年底的评级上,清水县公安又可以更上一层楼。
除此之外,清水县还给姜武等人发了一份物质奖励。
其他的,暂时都是虚的，只有拿到手上的，才是最真实、最有用的。
这次的奖励，不可谓不丰富，但是姜武通过系统任务的奖励，已经提前知道了他会获得县里发的200巨款！
接下来的几天，姜武开始回归自己的法医工作生活。
在他去江城之前，遇到的那个“断手案”，目前仍然处于侦查状态。
凶手留下的线索太少了！
虽然局里的领导十分急切，想要破案，但是案件的难度之大，他们也是很清楚的。
心里吃不了热豆腐，有夏卫国坐镇的清水县，他们还是有十分充足的信心。
“姜法医，等会儿要来个验伤的。”
一个派出所的民警给姜武打来了电话。
周末，轮到姜武值班。
现在他已经在清水县公安系统内有了不小的名气。
上午便有办案单位打电话过来，说要带一个打架斗殴的受伤人员来验伤。
“行吧，直接把人带过来”
案件是在前一天的夜里发生的，地点是在一个工地上,工友两个人因为一些小事打了起来，其中一个人用拳头在另一个人的脸上打了一下，导致对方颧骨骨折。
办案单位查明的案发经过就是如此，双方的证言也都一致，受伤一方说脸上被打了一拳，打人一方也承认自己用拳头在对方脸上打了一拳。
一旁还有目睹整个打架过程的其他人也都印证了他们的说法。
来验伤时，办案单位提供了受害者前一天晚上的门诊病历及拍摄的头部CT影像胶片。
姜武翻开县医院的门诊病历。
门诊记录是这样记载的：
主诉：被人用拳头殴打面部致疼痛1小时。
现病史：患者1小时前被他人用拳头打伤面部，当时即感面部疼痛，无头晕呕吐，无昏迷史。
既往史：无。
体格检查：神志清，对答可，查体配合，双侧瞳孔等大等圆，直径3mm，对光反射可。左面部红肿、压痛，张口稍受限，余无殊。
辅助检查：CT示左颧弓骨折。
初步诊断：左颧骨骨折。
建议：住院治疗。
这应当算是一份比较完美的病历记录，病史与症状体征都很明确。
姜武拿起CT影像胶片，查看颧骨骨折的情况。
他核对了CT片上的就诊信息，姓名与伤者姓名一致，拍摄时间为前一天夜里1点23分，没有错误。
CT片非常清晰地显示了伤者左侧颧骨处的骨折，完全断裂，还有些错位，甚至能看到左面部软组织的肿胀。
“你过来吧，我给你检查一下。”
姜武朝门口的一个中年男人招了招手。
“现在还痛吗？”
男人摇摇头，“好多了。”
姜武检查了伤者受伤的地方，左面部相对于右面部的确稍显红肿，有明显的压痛。
甚至能够看得出左面部与右面部有些不对称，显然颧骨的骨折让左面部的形态有些许变化。
这是一起十分明显的伤害案件。
办案单位所查证的案情清晰，有明确的外伤史，受伤后医院的就诊记录有详细的症状体征及客观的影像学诊断。
再加上姜武的法医学检验也能够与前面所有的资料相互印证并且吻合——一次法医损伤程度的检验鉴定，至此已经比较明确。
“姜法医，我们单位需要您今天就出具鉴定意见，您看可不可以现在就出具呢？”
中年男人朝姜武笑了笑，神态有几分恭维。
“你们单位还有这种时间要求？”姜武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诉求，“我们鉴定意见还需要上级审核，今天肯定够呛能出来。”
“这……”中年男人皱皱眉，“姜法医，能不能通融一下？”
随后，中年男人解释了出于各种原因，希望姜武在当天下午就出具鉴定意见。
“不好意思，我尽量，但是不能保证，您先回去等结果吧。”
谨慎的姜武，在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他先稳住了“被害人”，随后又将男人所有的病历资料，全部都翻看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难道是我多疑了？”
“真的只是他们单位要求今天就出示鉴定意见？”
姜武的眉头紧皱。
看似一切正常，可是被害人的奇怪请求，又暗示着其中有猫腻的可能。
姜武的谨慎，让他暂时停止了出具鉴定意见。
第141章 真的是碰瓷！
下午。
清水县公安局。
法医室。
姜武仍旧在思索这个伤情鉴定案件的异常之处，江小芳突然蹦蹦跳跳的找了过来。
“哥哥，你回来啦？”
小芳走进法医室，看到姜武正在查阅案件卷宗，她没敢靠得太近，就自己搬了张椅子坐在一旁。
“放假了？”
姜武放下手中的资料，满脸笑意地看着小芳。
“嗯嗯。”
小芳点点头。
“都放假好几天了,哥哥，听说你回来了，我就过来啦！”
姜武一笑，站起身，转身走进值班室，从自己的柜子中拿出了一个小包。
小包被透明塑料包裹着，里面装着一个蝴蝶款式的发卡。
小芳看到姜武手上的东西,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着。
姜武也不逗她了,直接把小包递到小芳身前。
“诺,给你带的礼物。”
小芳先是高兴地接过小包，拆开包装，看到精美的蝴蝶发卡，傻傻地笑了起来。
“谢谢哥哥。”
小芳的一双小手紧紧攥着发卡，生怕姜武反悔似的。
她抬起头，看着姜武，不由得眼中升起了阵阵白雾。
“哥哥，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礼物。”
姜武有些心疼地揉了揉江小芳的脑袋，“放心吧，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小芳抹了一把眼睛，然后朝姜武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聊了一会儿，江小芳还要回去帮小炒店干活儿，便离开了。
姜武正准备继续查阅手头上的资料，这时候，突然有个女人来到了公安局技术科。
听说是指名道姓，要找姜法医,这让姜武颇为疑惑。
在法医室里,姜武看见了这个中年女人。
仔细询问一番之后,才知道她是上午那个伤情鉴定案中，伤人者的妻子。
“姜法医，你还没给那个人出鉴定报告吧？”
女人的神情似乎很急促。
“还没走。”姜武微微摇头，“我们进行鉴定，有一定的流程，不会这么快就出鉴定报告。”
女人拍了拍胸口，心中松了一口气，“还没有那就太好了。”
“你这是有什么事吗？”姜武皱了皱眉头。
女人稍微停顿一下，正色道：“我想要来反映一个问题，我看见受伤的那个人在被我丈夫打之前的两三天，曾经骑摩托车摔倒过！”
姜武一愣。
“你的意思是，他之前受了伤，这次刚好和你丈夫打架，就顺水推舟，将自己的伤势归咎于打架？”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女人连忙点头。
“我丈夫说他出手有分寸的，根据不会导致骨折,我想这其中肯定有隐情。”
姜武用闻言，低头思忖。
他心中一紧，之前就觉得前来鉴定的“被害人”有些奇怪，难道真是如同女人所说的那样，“被害人”是来碰瓷的？
想到这里，姜武立刻给办案的辖区派出所发过去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公安局法医室，我是姜武，上午那个打架案子的伤情鉴定，我需要跟你们确认几个事儿……”
在姜武的提醒和要求下，办案单位于是去了医院，果然在被打的前两天，伤者也到同一家医院就诊过，当时也拍了头部的CT，并且诊断同样为左侧颧骨骨折！
姜武接到办案单位打回来的电话，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他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捋了捋……
伤者因为骑车摔倒导致左颧骨骨折，两天后与人打架正好被人打在了同样的位置，便顺水推舟将左面部的伤势归咎于打架。
这样一来，原本自己摔倒造成的伤就变成了别人打出来的，自己也能够顺理成章地从打人者那里得到赔偿！
姜武倒吸了一口凉气，瞬间觉得脊背发凉，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他立马要求办案单位调取伤者自己骑车摔倒后的就诊病历及拍摄的影像片。
下午三点。
办案单位送来了伤者自己骑车摔倒后的病历资料。
姜武将两次的片子一对比，骨折的位置和形态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伤者左面部的损伤千真万确是自己摔倒造成的，而不是打架造成的！
姜武心中一凛。
这大概又是法医验伤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一个极大的风险点——应该如何知道伤者所受的损伤究竟是不是这次事件造成的损伤？
譬如骨折，相隔时间长的骨折，通过骨痂是否生长、软组织是否肿胀，尚且都能够判断新旧。
但像这起案件中的情况，前后两次外伤的时间仅仅相隔了两天。
两天的时间，骨痂还没长，受伤部位的软组织肿胀也尚未消退，那该如何去鉴别骨折到底是哪一次造成的呢？
姜武从这个案件中，也慢慢开始思索在伤情鉴定中出现的各种问题。
他的经验尚且不足。
在这个的案例中，尚且还有就诊记录可以查明真实情况，若是伤者在摔倒后没有去医院就诊，却是在被打之后再去医院检查出颧骨骨折，那又该怎么处理呢？
是不是就真的错把一次不该归咎于打人者的责任全都推到他身上呢？
赔钱是小事，可能还要错背上一辈子的劣迹。
姜武很清楚，现实生活中的确有这样的“有心人”，在自己不小心受伤之后，故意跟人打架，然后假装自己原本就有的伤是被别人打出来的，以谋取赔偿。
这种事情，是防不胜防的！
【恭喜！自行领悟“伤情鉴定”技能精髓！】
【恭喜！“伤情鉴定”技能经验值大幅度提升！】
系统面板弹出的提示，让姜武一愣。
他的【伤情鉴定】技能本就是中级的，这次大幅度提升经验值，直接让这个技能逼近高级！
早知道，【伤情鉴定】可以算是法医工作中，极为重要的一个环节。
等以后治安环境好了，没这么多的命案发生，那【伤情鉴定】的技能可就是吃饭的家伙了！
……
姜武出具这个案子的鉴定意见，成功避免了一个“碰瓷”事件的发生。
现在夏卫国对姜武越来越满意了。
特别是前些时候，姜武的DNA检验技术，让夏卫国重新找到了侦破女友案件的机会。
虽然最后仍旧没有找到凶手，但是高新破案技术的出现，让夏卫国看到了一丝曙光！
第142章 稀有的监控
临近春节。
天气也越来越冷。
再过一个星期，姜武就可以休假回家，直到春节过完再回局里。
因为姜武是县外人员，这几个月干出了不少的成绩，所以局里对他有特殊的照顾。
有了上次参加刑侦交流会的奖金，加上平时的积蓄，姜武也攒下了自己的小金库。
以后,两个妹妹的学费是不用发愁了，还能帮助父母减轻负担，让他们少干几份工作。
而自从上次那个“断手案”以后，姜武再也没有碰到A级的案子，只有零星几个C+级别的案子。
这让姜武有些发愁啊！
A级职业晋升的任务，别说难度了,那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啊。
“算了,尽力破案就是了。”
姜武放平心态,努力认真做好法医日常工作中的每一件事情。
马上就要回家过春节，姜武那也是归心似箭。
……
只不过，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姜武思念家乡的情绪。
姜武接完电话，便是一脸严肃。
来案子了！
【叮！清水县公安局发布任务“查凶”（A-）：独立断案，追查凶手。任务奖励：法医随机技能点+1。双职业经验值+2000。华夏币+100。】
可惜了！
居然只是A-的任务……
姜武微微有些失望。
职业晋升的要求，需要A级别以上的任务。
收拾好心情，姜武来到了命案现场。
现场位于一幢非常老旧的六层居民楼内，大多数本地人已经从这里搬走，将房子租给乡下来县城的人。
姜武俯身钻过警戒带，便看到辖区派出所民警张打印迎向他。
张打印应该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民警。
“什么情况？”姜武停下脚步，问道。
张打印微微一顿，组织语言道：“今天上午十点左右，401室的房东过来找死者收房租，之前房东打过好几个电话,一直没人接,便找了过来,结果发现租客已经死在了屋子里。”
“死者身份明确吗？”姜武道。
“明确的，死者四十五岁,外县人，在这里工作有四五年了，老家基本上不回去，这么多年一直待在清水县，这个地方也租了快四年了。死者平时做一些泥水工作，生活条件一直不是很好。”
“一个人住？”姜武皱了皱眉。
“死者之前结过一次婚，几年前老婆带着小孩跑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就一直没有再结婚。”
张打印显然已经对死者情况做了一番调查，姜武闻言微微点头。
“我听李哥在电话里说这是一起命案？”
李远帆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处理，就没和姜武一起来命案现场。
“姜法医，怎么说呢，一会儿你看了就知道了，尸体很诡异。”
张打印说着，心中仍然有些后怕。
“到了现场看到那样的尸体，我就立马向领导汇报了，现在已经启动了命案侦破机制。死者的关系人应该已经梳理了一遍，正在一个一个去找。”
“有什么发现？”姜武一边走，一边询问道。
“死者虽然已经在本县住了几年，但社会关系并不复杂。”张打印缓缓道,“另外，比较幸运的是，出租房对面是一个银行，刚好有一个监控摄像头对在这个路口。”
“监控？”姜武一愣。
张打印指了指不远处，姜武看到对面有个监控正对着他所站的地方，也就是案发居民楼的底楼大门，要进入大楼只有这一个出入口。
“我们看了从今天起往前五天的监控——这条路不远处正好有个监控可以看到出入这幢楼的人员情况。”
后世华夏的监控系统很普及，各个道路和小区的摄像头非常多。
但是这也是在2000之后，才开始慢慢普及。
在90年代，除了一些重要的企业，很少有单位或者道路上有安装监控。
这次案发现场的对面，居然有监控！
这是让姜武万万没有想到的。
“监控里有什么发现吗？”
张打印道：“我们只排查了之前五天的监控记录，但不知道具体的死亡时间，还需要姜法医你去尸检看看，会不会比五天更久。”
“另外，在这五天期间，一共有六个人来找过死者，四名男性，两名女性。”
说着，张打印递给姜武一份资料。
“姜法医，这是我以最快速度整理的死者人物关系表。”
姜武接过资料表。
四名男性中，有两个是死者工地上的朋友，四天前的晚上这两个人一起过来找的死者。
“这两个人，我们分别问了，均说是来找死者喝酒的，那天晚上死者还挺正常，并没有什么异样。这两个人说的基本一致。”张打印道。
“其他两个男性呢？”姜武一边翻看资料，资料询问道。
“第三名男性，他是死者之前工地上的老板，前天晚上来找死者问他有个活儿要不要做，死者说自己身体不好，就没答应。据这个老板说，当时死者家里还有一名女性，他不认识。”
张打印没有停顿，尽量复述着每个细节。
“最后一个男的是个‘放炮子’的，嫌疑很大。因为死者欠了他一些钱，昨天下午来找死者想叫其还钱，不过他说他正上楼梯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有急事就离开了，压根儿没有到四楼，也没有见到死者。”
姜武闻言，微微点头。
死者是中年男性，如果是命案，作案人最有可能的也是男性。
因此，姜武对男性的关注度就更高一些
“对了，还有两位女性。”张打印继续道。
“两名女性中，一名是前天晚上来找的死者，是个卖i**，她交代那天晚上死者叫她过去，并且在死者家里吃了晚饭。他们正吃饭时有个男的来了，叫死者去干活儿，死者没有答应。这个男的应该就是死者工地上的老板，这个男的走了之后，卖**与死者发生了性关系。”
“还有一个女的是昨天上午来找的死者，这个女的跟死者是姘头关系，这种关系应该也保持了有五六年了，她说昨天上午买了点熟菜去死者家里，想跟死者一起吃午饭，不过敲了半天门没人应，以为死者不在，便离开了。”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直到今天早上房东发现尸体。”
张打印介绍完所有情况。
姜武一边听，一边点头。
距离发现尸体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张打印的工作已经做得如此细致了！
这个时代民警的做事效率，还真是挺高的！
同时，姜武也在想一个问题，“这些人的话可信度怎么样？”
“暂时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他们的话是否真实，不过那两个喝酒的工友还有老板应该是可信的，因为都有人证。”
第143章 怪异的尸体
“那个卖i**呢？她的话可信不？按照这些人的口供，她应该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
姜武回想起几个嫌疑人进入小区的前后顺序。
“这个……她拿出了死者那天晚上给她的嫖资。”张打印想了想道，“但是这些东西，即便是检测出死者的指纹，也不能做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毕竟她可以杀害死者后，拿走钱财。”
姜武点点头,“那个姘头和死者的关系怎么样？”
“她说两人保持这种关系已经很久了，她自己有家室，老公、孩子都在老家，自己一个人在县里打工，所以找了个人一起。两个人平时关系应该还可以，死者的几个工友也都知道这件事。”
姜武曾经听闻，不少独自出门在外打工的人,都会找一个“临时伴侣”,关系中的双方也往往心照不宜，在异地时保持同居关系，过年过节就各回各家。
“最后是那个‘放炮子’的，以前因为讨债伤害过其他债务人，也曾经被公安机关处理过。他显然是最可疑的。”
张打印分析得头头是道。
“嗯，我知道了，我们先上去看一下现场和尸体的情况吧。”
姜武说完，拎起勘查箱爬上了楼梯。
一走进现场，姜武便看到了张打印口中那具“诡异”的尸体。
尸体为男性，仰卧在地面上，头微微向右边侧着，从嘴部流出的黑色呕吐物自右边嘴角一直延伸，最后滴落到地上，已经干涸。
姜武暂时没有戴上口罩，凑近了,隐约可以闻到刺鼻的味道。
尸体的舌头微微吐出，被上下齿列死死地咬住。
尸体的鼻子周围布满了白色的泡沫，法医学上称为蕈样泡沫,是溺死尸体较为常见的征象之一。
可眼前的这具尸体是躺在地上的,身上的衣物干净整洁，丝毫没有进入过水的痕迹。
但更加诡异的是尸体的姿势——尸体的双手呈爪状，交叉放在胸前，双腿蜷缩着，膝盖就要抵到胸口。
此时的尸体是躺着的，如果将尸体翻个转身，让其俯身向下，那姿态像极了满月之夜嗜血的“狼人”，如此诡异的尸体的确见所未见。
眼前的景象让姜武感到惊愕，他心里隐隐不安——这又是一起充满挑战的死亡事件。
现场是在室内，具备就地对尸体进行初步勘验的条件。
于是姜武戴上手套、口罩，开始检查这具来自“异界”的尸体。
尸体面部呈紫黑色尤其是双唇，几乎如墨汁般乌黑，这样的颜色很难不让人警觉。
面部的紫黑色像是深踞在地底的树根一样盘互交错，几乎蔓延到双耳后。
死者的双眼眼睑有明显的出血点，这是窒息的征象。
但姜武并没有在其颈部看到有勒或掐的痕迹。
“死者会不会是被捂死的呢？”
姜武心道。
想着，他便用镊子翻开死者的嘴唇，果然在死者牙齿紧紧咬住的舌尖上发现了三处很小的破损,这似乎能够印证死者是被捂死的推测。
“尸体怎么样？”
在姜武检查尸体的时候,李远帆终于到达了现场。
“双眼眼睑有出血点，符合窒息的征象，舌头上有一点破损，像是被捂死的。但是也就仅此而已，没有其他更多的尸体征象来证明这一点。”
姜武将目前的已有的勘查发现，一一道出。
“鼻子那儿的泡沫是怎么回事，那个不是溺死的人才有的吗？”
李远帆作为刑警，对一些常见的尸检知识，也是很了解的
“如你所见，现场一滴水都没有，不过机械性窒息偶尔也会出现蕈样泡沫，它并不是溺死的特异性征象。”姜武摊了摊手。
“口角流出来的是什么东西？”李远帆凑近一看。
“不像是血，有点异味，可能是反流的胃内容物，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东西。”
姜武想了想便道。
“别的好说，就是感觉这个姿势实在是太奇怪了。”
李远帆也为这诡异的姿势感到震惊。
“的确很奇怪，感觉他死之前经历了不小的痛苦。”
姜武勘查完现场，发现疑点有很多。
死者鼻子周围这个蕈样泡沫、呕吐物，还有这个奇怪的姿势……
“先把尸体拉走吧，剩下的到殡仪馆再看，十有八九是要解剖了。”姜武道，“尸体拉走之后我们再把现场好好看一下。”
姜武说着，一旁的李远帆已经叫了几个民警，把尸体装在裹尸袋里，搬上了殡仪馆的运尸车。
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勘查现场了，有这样的尸体在，总觉得有些瘆人。
不过看了一圈，现场似乎没有特别有价值的东西，除了一些做泥水的工具，屋里的陈设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都已经非常破旧。
姜武打开柜子最上层的抽屉，里面放着很多药，药罐子下头压着好几本病历本。
抽出病历本，上头的名字是死者的，看来死者的身体不大好。
翻开病历本，死者最近一次就医是在两个月前，根据病历记载就是去配了些药，病历本上最早的记录可以追溯到四年前。
病历本里还夹着一张前年的出院记录，诊断是“风湿性心脏瓣膜病”，出院记录上配的药与抽屉里的药一致。
“风湿性心脏瓣膜病？”
这让姜武感到困惑，心想死者的死亡是不是跟这种心血管疾病有关系。
风湿性心脏病，在这个时代相当得常见，随着时代发展，后世的风心病已经越来越少。
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如果死者是死于非命，这么奇怪的尸体很难不让人起疑。
那么，来过死者家里的几个人似乎都有嫌疑，但一时半会儿没有证据能够锁定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果然是A-级别任务啊！”
尸体本身就足够匪夷所思，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奇怪的姿势、有蕈样泡沫但现场却是个干地、有窒息表现却找不到造成窒息的手段？
现在又多出来一个心脏疾病，死因就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姜武甚至产生了死者是死于疾病的想法。
第144章 中毒？
不过想要盖棺论定为时尚早，到底是谋杀还是自身疾病导致的死亡，查清楚这一点是当务之急。
姜武知道这并不简单，在尸体上发现某种疾病是他非常不愿意碰到的情形，尤其是判断损伤与疾病的关系。
谁在死亡中发挥了更重要的作用，每次碰到这样的难题几乎都会让法医“精神分裂”。
姜武摇了摇头，脑海里一直盘旋着死者那黑色的脸、奇怪的姿势,这一切的答案，还是应该在尸体上寻找啊！
在现场增援到达后，姜武便去往殡仪馆，准备进行进一步的尸体检验。
在去殡仪馆的路上，他回忆了一下“风湿性心脏瓣膜病”。
风湿性心脏瓣膜病是心脏疾病的一种，在器质性心脏病中比较常见,多是急性风湿性心肌炎后遗留下来的以瓣膜病变为主的心脏病。
由于风湿性心脏瓣膜病的存在，肺中的血液没有办法很好地回流至心脏,导致了大量的组织液聚在肺泡、肺间质和细小支气管内,从而造成肺通气与换气功能严重障碍，这是风湿性心脏瓣膜病的一种非常严重的并发症。
“咦，蕈样泡沫……难道是这么来的？”姜武心里盘算着，似乎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丝亮光。
那这样的话，死因就不是窒息，那又会是什么呢？
这些窒息的表现又怎么解释呢？再加上这么奇怪的姿势、黑色的呕吐物……诸多问题仍旧没有得到合理的解释。
到了殡仪馆，姜武迫不及待地开始进行尸体检验。
尸僵在被破坏后，尸体已经正常躺卧在解剖台上。
姜武视着尸体那紧闭着的双眼，想要让藏于阴暗中的事实重回天日，只有靠尸体本身了。
在再次对尸表进行检验后，姜武拿起了手术刀，将刀尖郑重地抵在颏下缘。
手腕轻轻用力，手术刀刺破了皮肤，接着刀锋向下，顺着前胸正中线，绕过肚脐,一直划到耻骨联合处。
腹腔打开的一瞬间,姜武摘下了口罩,他似乎又闻到了一股异味，这个味道似曾相识。
而当打开死者胃的时候，这个味道变得更加浓郁。
“中毒！”
一个词瞬间出现在姜武的脑海里。
果然，在将死者的胃剪开后，他发现胃内容物同从死者嘴角溢出的东西一样，呈黏稠的黑色。
姜武赶紧将这些东西装进了物证盒，如果是中毒的话，这将是最重要的物证！
随后，姜武把胃剪了下来，冲洗干净，发现胃黏膜有斑点状的出血，这可能是毒物对胃的侵蚀。
除了胃部的重要发现，死者的大脑有比较严重的瘀血水肿，心脏明显增大，心肌间质也有出血，肺切面有泡沫状液体溢出，肺水肿也非常严重。
“这样看来,中毒致死的可能性倒是最大的了。如果是中毒的话，谁的嫌疑最大呢？”
姜武心里盘算着。
按照几个人的供述,同死者一起吃过饭的有两个工友和那个卖**。
卖i**的嫌疑最大，她最有机会在死者的食物里下毒。
姜武突然想到一个细节，死者的老板那晚曾经去找死者问他要不要干活儿，死者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会不会那时候已经被下毒并且已经产生了一些症状？
这一点非常可疑！
那么，如果死因是中毒，会是什么毒物呢？
姜武把能够想到的毒物捋了一遍，虽然有几种毒物可能相符，但在实验室找出确切的毒物之前，武断地下结论并不是明智之举。
不过，清水县暂时又没有毒物实验室，想要查明毒物种类，还需要将其送到市局的实验室。
这一来一回，恐怕又得不少天的时间。
这就是小地方的局限性。
别说DNA实验室了，就连最基本的毒物实验室都没有。
解剖完，姜武第一时间向李远帆汇报解剖的情况。
“中毒？”李远帆显然有些吃惊，“什么毒物知道吗？”
“我提取了胃内容物，一会儿送去市局的理化室。”
“结果大概什么时候出来？”
“快的话三四天吧。”
“知道了。”李远帆挂断了电话。
……
姜武收拾好勘验的装备，回到了局里。
刚回到法医室，李远帆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小姜啊，等不了那么久，有没有其他什么办法？”
姜武皱了皱眉头，“标本要送到市局，返回的路程再加上检验的时间，三四天已经是最快的了。”
“可是上头的领导很着急，万一是个命案，那这样白白等三四天，肯定等不起，现在所有侦查都没有方向，如果是中毒那也得有个明确的毒物能够让他们去调查来源，这样才有尽早破案的可能。小姜啊，你最好能提供一个大概的方向。”
姜武微微皱眉。
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什么检验设备都没有，如何能检测出毒物种类？
“小姜，你赶紧想一想吧。”李远帆根本没有让姜武有任何拒绝的机会，“最好明天上午之前有结果，我等你的消息。”
说完，李远帆便离开了法医室。
“哎……李哥……”
姜武刚追出门，发现李远帆跑路的速度是真快，转眼间就没了身影。
“唉，这算是啥事嘛……”
他微微摇头，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啊。
要是有市局那种的条件，他绝对能够有信心在两天内查出毒物种类。
可是现在……
就在这时候，夏卫国突然走进了法医室。
他正好去外面验伤回来，看到愁眉苦脸的姜武，便好奇道：“小姜，你这是咋了？”
“师傅，有个挺棘手的事情。”姜武缓缓道，“毒物检验送到市局最多要几天出结果？”
“最快三天吧。”
夏卫国在这方面的工作经验比姜武丰富得多。
“能更快点儿吗？比如说一天内？”
夏卫国没好气地瞥了眼姜武。
“你想啥呢？一天的时间，标本才刚送到！”
姜武：“……”
其实，他心里清楚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县里这是发生了中毒案？”夏卫国道。
“嗯，我目前猜测可能是中毒，但是具体毒物种类还不清楚，刑警队那边比较急，所以想要我明天就给个侦查方向。
”姜武无奈道，“师傅，你说这让我去哪儿找？”
夏卫国此时却是低头思忖，他看了眼姜武，“你为啥不换个思路，谁说检验毒物的种类，一定非要送去实验室的？”
第145章 实验
姜武一愣，标本不送去实验室，就能检验出毒物的种类？
这是什么操作？
夏卫国却是神秘地一笑，“小姜，如果你能亲眼看见中毒的全过程，将其与已知的毒物进行对比，是不是就能判断出……”
经过师傅的提醒,姜武茅塞顿开。
“师傅，您是说我们自己做实验，重现死者中毒的场景？”
“没错。”夏卫国点点头，“你们在大学里应该有类似的实验室吧？”
“有！”姜武出声道，“我们有个类似的毒理实验课，用的都是小白鼠。”
很多实验,都是都是通过动物实验来进行的。
姜武已经明白了夏卫国的意图，他是想通过小白鼠实验，进行毒物的检验。
寻常人能够接触的毒物，肯定是能够买到或者是容易获取的。
通过重现中毒的现场，应该能够提高判断出毒品类型的可能性。
“谢谢师傅！”
姜武有些激动地看着夏卫国。
姜还是老得辣啊！
如果不是夏卫国的提醒，他现在还是陷入了死胡同，想着如何能够快速将标本送到市局的毒物实验室。
“我们这些县局的条件，远远比不上市局，很多方法都是因地取材。”夏卫国道，“小姜，干活的时候，遇到困难，总得想到变通的方法，可不能一条路走到黑！”
“师傅，我记住了。”
姜武在和夏卫国聊完之后，立刻去刑警队找李远帆。
……
李远帆在得知了姜武的要求之后，也没有多问什么，不出半个小时,他就回到了法医室，还拎着一个笼子。
“小姜，我搞定了！”
姜武坐在办公室里,一眼就看到了笼子里的三只小白鼠，正在四处乱窜，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李哥，你效率这么高？哪里搞来的？”
“别管哪里搞的，只要有助于破案，我啥都给你搞过来！”李远帆笑道，“赶紧干活儿，催得紧啊！”
“好。”
姜武接过笼子。
虽然他在学校里做过小白鼠实验室，但是也仅仅是在学校里，自打毕业以来，就再没有接触过这些小动物了。
他起身拎着装有小白鼠的笼子，走到另一间办公室，这里是专门进行物证检验的房间。
“李哥，你跟我一起来吧。”
“好。”李远帆点点头，跟在了姜武的身后。
姜武扔给他两个口罩，“李哥，口罩要戴好,我怕一会儿的味道,你可能受不了。”
李远帆闻言，乖乖戴上了口罩，“小姜，你让我戴两层口罩，自己怎么只戴一个？”
“我经常闻，对这些臭味儿都快免疫了。”姜武一笑。
“噢。”李远帆没有多说什么。
……
小白鼠实验开始！
姜武拿起放在房间里的一个透明物证袋，解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罐子，一股异味儿瞬间在房间里传播开来。
“这是啥？”李远帆皱了皱眉头。
这味儿太奇怪了，闻起来让人直觉得恶心。
“死者的胃内容物……”姜武淡淡道。
一听这话，李远帆就觉得胃内翻腾，中午吃的饭菜都得要吐出来了。
姜武没有理会他的表情，自顾自的打开装着死者胃内容物的罐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拆开注射器包装，拿出一根注射器。
“小姜，你想干啥？”李远帆疑惑道。
“显而易见啊……”
姜武边说边用注射器在白色罐子里吸取了一些黑色的黏稠液体，然后将注射器原本的小针头换成了一根约15cm的长针头。
“可能有些残忍，但是现在也是不得已为之的。”
姜武在左上戴上一只厚厚的棉手套后，便打开笼子顶部的小门，伸手进去抓了一只小白鼠。
他用手握住了小白鼠身体的背部，拇指与食指捏在它头后侧靠近颈部位置的两边。
这样既可以固定它的头部，并且让它的头部处于后仰位，使得口与食管处于同一直线，又正好能够让它的嘴巴张开以便能够插入针头。
姜武暗自庆幸，在学校里学的那一套还没有忘记。
捏住小白鼠后，他用右手拿起注射器，轻轻将长长的针头伸进它的嘴巴，找准位置将针头向下伸进去。
待到针头插入的长度差不多了，姜武便开始推注针管里的液体——死者的胃内容物，在这里有能够让人丧命的毒物。
按照这个操作，姜武将针管里的液体注射进了两只小白鼠的胃部，两只足够了，另外一只暂且留着。
“好了，现在就等着吧。”姜武看了眼身旁的李远帆。
“要等多久？”
“快的话几分钟。”
姜武屏气凝神，注视着被注射了死者胃内容物的两只小白鼠。
两只小白鼠应该并不知道正在发生的事情，它们仍旧在笼子里左蹦右跳。
笼子里的两只小白鼠沿着笼子的边缘游走，边走边不停用两只前爪触摸自己尖尖的嘴巴，似乎是想把肚子里的东西叶出来。
的确有一只小白鼠吐出了点东西，黑色的黏稠状的液体，同死者嘴边的东西一样，黑色的液体滴在木色的碎屑上，格外明显。
姜武和李远帆没有等太久。
两只小鼠在大约两三分钟之后便出现了症状。
只见它们先是口吐白沫，边吐边不停用前爪抓挠着嘴巴。
紧接着，它们似乎又变得格外兴奋，在笼子里到处乱窜，没有被灌胃的那只小白鼠似乎也受到了惊吓，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又过了两分钟，两只小鼠的身体明显开始变得僵硬，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四条腿伸得笔直，不停地震颤、抖动着。
在这样的状态持续不到一分钟后，两只小白鼠便都失去了动静。
它们死了。
而那两只小鼠死后的姿势，竟然同死者的姿势如出一辙——如果有这么小型的“狼人”的话。
“它们……死得有点快啊，这是什么毒？”
李远帆有些惊愕，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目睹了两只小白鼠的迅速死亡，还是因为毒物毒性的强烈。
“根据小白鼠表现出来的症状，显然这种毒药就是专门用来对付这种小动物的。”
姜武眼前一亮，看了整个中毒过程，他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毒鼠强？”李远帆一愣。
“毒鼠强或者氟乙酰胺，这就是之后侦查的方向。”姜武缓缓道，他的语气异常的肯定。
第146章 尸体的讯号
“毒鼠强？！我……我知道了。”
李远帆边从口袋里掏出电话，边摘掉口罩，冲出了房间。
可大概是又想起了什么，他折了回来，问我道：“所以死者那样奇怪的姿势，就是毒鼠强的中毒症状？”
“李哥，你也亲眼看到了,这两只小白鼠的姿态几乎同死者一样。”
姜武用两只手撑在实验桌上，盯着仍旧蜷缩在角落的唯一幸存的那只小白鼠。
他心生怜悯，叹了口气，说道：“尸体的面部颜色紫黑，嘴部有黑色的呕吐物流出并且有刺鼻的味道，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中毒了,但当时完全被那奇怪的姿势与很多不合常理的尸体征象迷惑住了。”
“尸体齿列咬住了舌，以及那看起来诡异的姿势,其实都是抽搐的表现,大概死者在临死之前，也经历了刚刚小白鼠那样的抽搐，只不过时间要更长一点。”
这种抽搐被称作“强直性、阵发性抽搐”。
在常见毒物中，毒鼠强便能够造成这种典型的中毒症状。
当然到底是不是毒鼠强，也只是姜武的猜测，理化检验才是金标准。
李远帆点了点头，又问道：“我有一个地方不是很明白，你说是毒鼠强中毒的话，那死者鼻部周围的曹样泡沫应该怎么解释？”
“这一点，也困扰了我很久，尸体周围连一滴水都没有，却出现了溺死的尸体表现，但这正是这具尸体有意思的地方。”
姜武缓缓道,经过刚才的实验，在确定中毒,以及了解到死者的“风心病”病史后，联系两种情况,他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猜想。
“小姜，看样子，你已经知道了这其中的门道？”
李远帆一副好奇宝宝地模样，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在房间里死亡的人，为什么会出现溺死的表现？
难道房间里有大鱼缸？
“李哥，我现在也只是推测。”
姜武摸了摸下巴，眼神微微闪动。
“首先必须明确一点，蕈样泡沫的确是溺死重要的尸体表现之一，但并不是溺死的特征性表现，很多死亡都会有蕈样泡沫产生，如机械性窒息。”
说到这里，姜武语气一顿。
“而这起案件中的死者也有一个特殊之处——他患有风湿性心脏瓣膜病。风湿性心脏瓣膜病有一个非常常见又很严重的并发症——肺水肿！”
“肺水肿？这是啥？”李远帆有些不明所以，他对医学上的知识不太了解，“肺里面有水吗？”
“额……可以这么简单的理解吧。”
姜武摊了摊手。
“毒鼠强中毒也会引发肺水肿。在解剖中我发现死者肺水肿的程度已经非常严重。所以，李哥你可以猜到形成蕈样泡沫的水是从哪里来的了吗？”
姜武故意挑了挑眉，笑着看向李远帆。
李远帆一愣，“你是说是……肺里面的水？”
“没错，这就是水的来源，是死者自己肺里的水导致了蕈样泡沫的产生！”姜武继续说道,“而这正是这起案件最误导人但同时也是最关键的地方！”
溺水之所以会产生蕈样泡沫，是因为溺水死亡有一个过程。
人在溺水的过程中，仍有反复而强烈的呼吸运动，气体在气道内不停地冲击，与被吸进气管的液体混合，便形成了蕈样泡沫。
也就是说，形成蕈样泡沫需要有一定的时间，这便说明死者并不是急死。
所谓急死，就是在短时间内死亡，如勒、掐、捂，一般在五分钟之内便会死亡。
在被勒或者被捂这个过程中，人很难产生呼吸运动，更不会产生取样泡沫了。
所以，虽然死者有窒息的表现，但并不是被勒死或者捂死的。
于是，姜武便可以推断死者的死亡必然有一个过程，并且在这段时间里，死者还可以自主呼吸，这样才有可能产生蕈样泡沫。
毒鼠强恰好符合这一点。
“毒鼠强在口服后会即刻出现中毒症状，但死亡往往多发生在中毒后半小时到三小时。在这段时间里，死者的肺水肿变得更加严重，伴随着强烈又急促的呼吸，气体与肺里的水不停混合，于是便产生了匪夷所思的蕈样泡沫。”
姜武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眼前李远帆的脸上露出似乎是在听天方夜谭的表情，姜武知道这一切的发生的确不可思议。
“对了，这具尸体具有迷惑性的不光只有蕈样泡沫，还有双眼眼睑的点状出血，这很容易让人把死因判断成机械性窒息。”
姜武想了想，找了一张空白的纸，写下了毒鼠强可能会导致的各种表现。
强直性抽搐、溺死、窒息……
“毒鼠强最终导致死亡的机制也是呼吸衰竭，这也算是一种窒息，不过是内源性的。所以毒鼠强中毒死亡的尸体也可以在球结膜和睑结膜检见点状出血。”
这时候，李远帆出声了，他疑惑道：“那死者舌尖上的破损，这又如何解释啊？”
姜武微微一笑，“舌尖位置的几处破损，会让人误以为是掩捂口鼻造成的，但这其实是死者自己咬的。毒鼠强中毒导致的强制性阵发性抽搐，与癫痫大发作特别像，所以死者才会咬舌头，这在尸体上也有所表现。”
李远帆听完姜武的讲述，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小姜，我真是没想到，简单的一具尸体能告诉我们这么多的信息？！”
当姜武把所有让他感到困惑，而又环环相扣、不同寻常的尸体表现全都解释完，他顿时如释重负，也不由得为此心生感叹。
“李哥，这或许就是法医职业带来的满足感吧。”
法医做久了，会看到千奇百怪的尸体，有些会让人着实摸不着头脑。
但这些尸体征象都是弥足珍贵的证据，它们并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而是尸体想对法医说的话，那是死者临死之前留下的最后的讯号。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李远帆刑警队的工作了。
根据姜武提供的线索，侦查人员开始迅速对全县范围内售卖鼠药的门店进行排查。
第147章 豪华技能组合
离开了法医室，李远帆迅速开始调动侦查队，主要是在县城兜售鼠药，以及一些大队原本的存货上。
好在县城不大，店家有限。
店家对于每一笔售卖鼠药，都有详细的记录。
经过严密的侦查在当天下午，李远帆那边的刑警队就传出了消息。
凶手被抓到了！
凶手的身份,是与死者保持了长时间骈居关系的那个女人。
在发现死者的前一天上午，这个女人带了些菜来到死者家里——其中一样菜已经事先下好了毒鼠强。
就像照往常一样，他们一起吃了饭。
这个女人目睹了她的姘夫死亡的全过程，在确定他死了后，又将饭菜全部收拾好，伪装成自己没有到过他家的样子。
姜武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个女人与死者是“临时伴侣”的关系。
在多年之前,两人保持这样的关系还相安无事,只不过死者在得了风湿性心脏瓣膜病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渐渐地，死者能干的活儿越来越少，赚的钱少了很多，开始入不敷出，生活很大程度上都要依赖这个女人。
两人为此吵过不少架，女人也提出过分手，但死者不同意，甚至还扬言若是分手，便将两人的事情告诉女人的老公和孩子，让她名声扫地。
这个年代,如果“出轨”这种事情传出去，女人几乎就没了立足之地。
不过，真正让女人狠心痛下杀手的原因，是这个女人的老公最近打算来到清水县县城里干活儿。
女人眼见瞒不下去了，绝不能再同死者保持这样的关系了，便再次提出了分手。
死者仍旧不依不饶,还要挟说必须每个月给自己一些钱,不然就让全天下都知道这件丑事。
女人思考了很久以后,终于做出了最坏的选择。
……
案件发生的第三天。
清水县送到市局的胃内容物标本也出结果了。
最终证实，姜武的实验是完全正确的。
从死者胃内容物中提取出来的成分，正是毒鼠强！
“小姜，你真是太厉害了！”
破案以后，李远帆跑到了法医室，对姜武那是赞不绝口。
“要不是你想到了做实验的方法，我们不可能这么快就抓到了凶手，最后还是要等市局的实验室结果。”
“主要都是师傅的提点。”姜武笑了笑。
夏卫国现在并不在法医室，没能第一时间知道案情进展。
从这个案件中，姜武也知道了真实的刑事案件中，办案条件可能十分恶劣。
特别是像清水县公安局这种基层单位，想要在短时间内进行毒物鉴定，还是有难度的。
最重要的，法医也不能傻傻等着结果回报，恰当的实验方法，可以在最快速度内获取更多的信息。
否则，万一耽误了案情,凶手可能会逃之夭夭！
完成了这个A-级别的任务后，姜武又获得了大量的奖励。
【恭喜！完成清水县公安局发布的任务“查凶”（A-）。任务奖励：法医随机技能点+1。双职业经验值+2000。华夏币+100。】
随着任务难度提升,奖励的经验值和华夏币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整理了自己的系统面板。
姜武现在的法医系技能,常用的一些，基本上都升到了中级，甚至在尸表检验和解剖上，技能都到了高级！
作为一个10级的准法医，这种技能组合，可以说是相当的豪华。
姜武去江城参加刑侦交流会的时候，见过不少的实习法医，他们的技能组合，差不多都是初级的，很多还是“暂未习得”，基本上没有实习法医将技能升到中级！
不过，姜武内心也很清楚，他现在可以完成B级以下的任务，但是像这种A-级别的案件，如果没有师傅夏卫国的帮助，他不可能完成得如此轻松！
想要真正独立完成这种高难度的案件，姜武知道自己还需要不少的磨练。
……
晚上。
姜武回到寝室，开始收拾带回家的东西。
这次回家，他要住上一段时间，短时间内不会回清水县了。
一旁的王楚才看到了，连忙站起身。
“姜哥，你啥时候回去？”
“下周吧。”
“太好了，我下周也回去，到时候一起呗。”
“你家是……”
“江城啊，我们应该是顺路的。”
“那行。”姜武一笑，他还是今天才知道王楚才也是江城的，“你走得时候，记得喊我。”
“没问题。”王楚才点点头。
说完这话，他转身偷偷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叠纸。
“姜哥，你看看这个。”
姜武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奇地接过这一摞草稿纸。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这是……”
姜武定睛一看。
“斗之力，三段……”
姜武迅速翻看了剩下的几页纸，随即瞪大了眼睛，“楚才，你这是把我说的，都写下来了？”
王楚才笑着挠了挠后脑勺，“我尽量还原下来，但是有些地方记不清了，只能靠自己的语言。”
姜武仔细看了一页纸，发现王楚才还挺厉害的，有些文学天赋。
他复述的小说本来就不可能完全一样，只是把大体的情节和人物说了一遍。
王楚才能够依葫芦画瓢，听着他的讲述，将小说写下来，还真是不简单。
“姜哥，你放心，这是我自己无聊的时候看一看。”王楚才笑了笑，“不会给别人看的。”
“嗯，我跟你说了，也不是我写的，算是我老家的一个人写的吧。”姜武道。
“姜哥，那我能见见他吗？”
王楚才一脸激动。
他觉得能写出这种小说的人，肯定是特别厉害，而且在作者的手中，肯定是有小说的原版。
“他……他出国留学了。”姜武只能打着哈哈道，“我也好多年没见着他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王楚才摇摇头，“姜哥，你不是说还有几本很吗？还能有吗？”
“我记得，到时候我讲给你听。”
“太好了……”
……
在公安局的日子，很忙碌也很充实。
最后的这一个星期里，姜武仍旧按部就班的工作，期待着自己的A级任务。
第149章 案件的性质
上一章被屏蔽了，申请解封中。
解剖仍在继续。
姜武的关注点，来到了死者的胸腹腔。
在解剖中，他还发现死者气管内同样有大量的泡沫，甚至还有些小的水草叶子。
两侧胸腔内有少量的淡红色液体，总量大约100毫升。
尸体的肺部明显增大，瘀血肿胀。
姜武用手指轻轻捻了捻肺脏,有明显的捻发感，按压肺组织亦产生了明显的凹陷。
用解剖刀划开肺组织，有泡沫状混杂着血色的液体溢出。
他又剪开了心包，在心脏的表面，我看到少量的散在针尖大小的出血点。
除此之外，颅脑及胸腹部的器官均没有发现损伤。
就在姜武解剖尸体的时候,现场勘查的林涛传来了消息，他在提取的岸边的白色外套的口袋里发现了一份遗书。遗书是这样写的：
“很难受，现在所有人都在好好学习,只有我为这种事情挣扎。有点累，我跟他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知道。不过这样也好，等到毕业的时候就不用舍不得了。”
“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啊，怪谁呢，自作自受罢了。如果和他坦白就好了，可是哪有那么多如果呢？之前不也是跟他坦白了吗，可结果依旧不是很好呢……”
“再见……这个世界，原谅我曾经来过，忘了我吧。”
姜武听完林涛给他念完这封遗书，悬着的心有些放下了，但手中的刀没有停下。
虽然姜武心里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但他知道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十五岁的初三女孩”、“手脚被捆绑”、“溺水死亡”，这些都是这起非正常死亡事件中最容易被推上舆论风口的地方。
若是被稍加利用,这将是一次严重的舆情事件。
所以，无论走到哪一步,都需要格外谨慎，小心应对，一旦出现差错，甚至是非常微小的差错，都可能被无限放大。
这一点同样体现在法医的工作上。
当然，“十五岁的女孩”这样的尸体，本身就需要公安部门格外予以重视，严谨地对待，而暂且不论它是不是一起恶性案件。
解剖结束，接下来，是对死因的判断。
任何一具尸体的死因判断，都可以从两个相反的方向入手，一是确证，一是排除。
确证，就是通过尸体上一些阳性的表现来推断死因。
例如，一具尸体上有严重的颅骨骨折、大量颅内出血、大面积脑挫伤这些阳性表现，那便可以推测死因可能就是严重的颅脑损伤。
在这起案件中，阳性的尸体表现有口唇紫绀、鼻腔的蕈样泡沫、球睑结合膜的出血点、气管内的泡沫水性肺气肿、心脏表面的出血点，这些尸体阳性表现都在提示一个死因——溺水。
所以,死者的死亡原因极有可能是溺水。
为什么说“可能”呢？
是因为光有这些尸体征象，还不足以完全认定尸体就是溺死的。
因为这些尸体征象并不是绝对特定的溺死尸体征象，一些疾病也可能造成此类的尸体征象。
所以，法医还需要有更多的证据来支持“溺死”这个结论，如硅藻检验。
因此姜武提取了尸体的肺组织、肝脏及肾脏进行硅藻检验，并与事发地水样中的硅藻进行对比，以此来证明死者是否真的溺死，同时证明死者是否在尸体被发现的水域溺死。
所幸，在死者的肺组织中检出来大量硅藻，肝脏中检出少量硅藻，并且硅藻的种类与尸体被发现的水域中的硅藻种类一致，这进一步证明了死者就是在尸体被发现的水域溺死的。
当然，这都是尸体上阳性的表现，通过阳性表现来推断死因，是确证。
还有完全相反的一方面，那便是排除！
有了阳性表现，还不能完全排除其他的可能性。
例如，死者有可能是被迫服下安眠药之后被抛入河中的。
于是，姜武提取了心血等检材，检测死者体内是否有常规毒物。
做得更细致一点，还需要对尸体各个器官进行病理检测，以此来排查死者本身是否有基础疾病。
这个过程，对于现在的清水县公安局来说，是极为漫长的。
很多病理标本材料，都要送到市局，才能进行实验室检验。
在这些事项导致的死亡，均被排除后，最后才能判断死因为溺水！
……
解剖完毕，姜武回到法医室。
李远帆、林涛还有夏卫国正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他们讨论的内容，无非就是当前的这个少女的案件。
“我觉得大概率是自杀，你们应该看了那封遗书吧？”林涛道，“这女生是为情所困啊，这么年轻的女生，简直是太可惜了。”
“自杀？”李远帆皱了皱眉头，“我倒是觉得他杀的可能性也有，你看绑在死者手脚上的鞋带，可能是凶手帮助手脚，控制死者，然后抛入水中？”
一旁的夏卫国喝着茶，静静地看着两人的讨论。
他没有去现场勘查，也没有进行尸体解剖，暂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见到姜武回来了，李远帆立刻朝他招了招手。
“小姜，尸体解剖有什么发现没？自杀还是他杀？”
“标本都送去市局了。尸体没有明显被侵害的损伤，河岸旁留着遗书，目前看来自杀的可能性大一些。”
李远帆放下勘查箱。
“但是想要知道案件的性质，还是需要等市局检验的结果。”
这是作为法医的谨慎，没有等到实验室的结果，不能轻易下定论。
林涛闻言，立刻笑了出来。
“小姜，我和你的想法一样！死者是自杀！”
李远帆瞄了眼林涛，随后看向姜武，“遗书可以伪造，另外死者也有可能是在昏迷状态下，被扔进水里吧？为什么不能是他杀？”
“李哥，你说得有道理。”姜武道，“不过通过目前的勘查和尸检结果来看，我更加倾向于自杀溺水！”
“为什么？”李远帆疑惑道。
“在现场勘查中，就能发现很多地方都验证这是一起自杀案件。”
姜武缓缓道。
“有……很多地方吗？”李远帆一愣。
他看了眼林涛，却发现林涛也是微微摇头。
他只是猜对了而已，让他具体细说原因，那是说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