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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风云录全文阅读

作者:猛子     大宋帝国风云录txt下载     大宋帝国风云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九章 化整为零

    律马哥率军急行八十里,由红公牛沙漠的边缘直杀了黄金谷夏军的退路。/首/发

    耶律马哥随即指挥大军主力陈兵于关隘之外,命令耶律德广率一万马军直杀黄金谷。

    黄金谷夏军陷入包围。这支军队据险而守,顽强阻击。‘毛’军指挥虎烈第五、第六、第七军和义胜军连攻三天,没有打下来。

    董小丑匆忙赶到前线。

    “伤亡如何?”董小丑望着眼前险要的地形和坚固的堡寨,眉头紧锁。

    “折损两千多人。”‘毛’军摇了摇头,很无奈,“党项人的兵力很多,士气很高涨,这样打下去,对我们非常不利。”接着他微微皱眉,小声说道,“耶律马哥如果攻得更猛一点,或许可以帮助我们从正面取得突破。”

    “耶律马哥叫你攻得更猛一点,以便他从黄金谷的后面进行突破。”董小丑转头望着‘毛’军,问道,“你说从哪个方向突破更好?”

    ‘毛’军暗自骂了一句。契丹人有心保存实力,不可能发力猛攻。耶律马哥,既然你不想早点拿下黄金谷,我急什么?你在黄金谷的后面,大队人马需要粮草,我看你能支撑几天。“好,你派人告诉耶律马哥,我从正面猛攻,让他从后方突破。”

    董小丑微微一笑,拍拍‘毛’军的肩膀,“‘毛’帅,尽快拿下黄金谷,不要耽误太多时间了。”

    ‘毛’军满口答应了。他把一帮军帅们请了过来,一起商量办法。正在讨论的时候,信使急报董小丑,海军在盐池西南方向发现了一支西夏军队。董小丑闻讯大惊,急忙返回帅营。

    董小丑刚刚离开。‘毛’军就叫军帅们各自回去。暂停进攻。看看娄博贝方向地战况如何发展。如果夏军试图切断虎烈军地粮道。那大军就要赶到娄博贝战场作战了。军帅们告辞离去。楚逍遥留了下来。他劝告‘毛’军。还是尽快攻占黄金谷为好。免得契丹人在克夷‘门’遭遇意外。

    “总帅地心太软。这样会养虎为患。”‘毛’军根本听不进去。“契丹人就是一头恶狼。对待他们不能手软。要么杀了。要么赶进深山老林。绝不能留在身边。你看看现在耶律马哥像个什么?他当真以为自己拥有半个代北了?”

    “‘毛’帅……”楚逍遥惊讶地看着‘毛’军。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这可不是自己熟悉地老上级。“这话不能说。尤其现在……”

    “我就是对你说说而已。”‘毛’军叹了口气。“这一仗。我们要做好无功而返地打算。所以任何时候。首要之务是确保军队地安全。”

    楚逍遥点了点头。“但是。我认为尽快全歼黄金谷敌军。对我们有很大地好处。对西夏人也是个震慑。

    “你有什么好办法?”‘毛’军问道。

    “罗兰打算火烧黄金谷。”楚逍遥说道,“此时正值初秋,气候干燥,山林易燃,如果用火攻,肯定能奏效。”

    “风向如何?”

    “风向适宜。”楚逍遥说道,“如果你同意,我们就要先告诉耶律马哥,请他把军队撤到安全地带。”

    ‘毛’军考虑了一下,叫楚逍遥把罗兰叫来具体商议,“再等几天,看看娄博贝的情况怎么样,另外也可以让契丹人多消耗一点。”

    楚逍遥还想再劝,‘毛’军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把嘴巴闭紧了,不要再说了。

    =

    苍穹沙漠东南边缘,阿拉善。

    仁多保国带着五万擒生军在阿拉善停了下来。他不能再在兴庆府待下去了,他地忍耐度有限,如果继续待下去,他恐怕要和皇帝、宰相起冲突,让兴庆府的形势更紧张,所以他主动请缨,到前线统军作战。皇帝当然愿意,宰相梁乞申更是巴不得了,这个老家伙碍手碍脚的,看着就烦。

    仁多保国停滞不前,而虎烈军则兵‘逼’克夷‘门’,兴庆府急了,十万火急下令,叫仁多保国即可发动攻击。仁多保国接了圣旨,然后丢到一边,理都不理。副都统李定川担心北线战局越来越恶化,急忙劝说。

    “五万人能干什么?”仁多保国问道,“能攻占娄博贝吗?即使攻占了,又能守住吗?”

    仅从兵力上来说,五万人的确无法实现攻击目的,而且有可能被敌人包围,一口吃掉。李定川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从整个战局来说,仁多保国的计策显然是对的,目前大宋没有在南线发动攻击,夏军的确应该利用这个短暂的时间,集结主力于贺兰山北麓围杀敌军,但兴庆府非常固执地认为,这是大宋的‘诱’敌之计,就是要利用虎烈军地攻击吸引夏军主力北上,所以坚决不愿采纳仁多保国的计策。

    “都统打算怎么办?”李定川问道,“你如何回复兴庆府?”

    “很简单,我们既然在兵力上没有优势,那只好利用地形优势阻击敌军,拖延时间。”仁多保国说道,“虎烈府的实力有限,攻击军队越多,攻击时间越长,消耗越大,代北承受不起,几个月后,虎烈军支撑不了了,只有后撤。”

    李定川摇摇头,“如果兴庆府的判断是对的,宋军随后发动攻击,我军两线作战,势必节节败退。一旦两军会合,虎烈军就能得到宋军的粮草支援,那时贺兰山的局势就万分危急了。”

    “这我知道。”仁多保国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五万大军

    娄博贝,必定有去无回。我个人地‘性’命不算什么能让五万将士白白送死。考虑到眼前的局势,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切断虎烈军粮道,迫使李虎尽快撤军。”

    “但你把军队留在阿拉善,如何切断敌军粮道。”

    “化整为零。”仁多保国说道,“五百人为一队,即刻出发,潜藏于戈壁沙漠,随时攻击虎烈军粮道。”

    李定川苦笑,“兴庆府不会同意。”

    “只要你不说,兴庆府怎么知道?”仁多保国笑道,“我们在此守着空营,把娄博贝的敌军吸引住,让他们无法派遣兵力押运粮草。这样一来,要不了一个月时间,虎烈军就支撑不住了。”

    “这太危险了。”李定川极力劝阻,“敌军粮道屡屡遭劫,他们必然怀疑这是一座空营,如果他们派一支军队偷袭阿拉善,你的计策就全部暴‘露’了。”

    “暴‘露’了又怎么样?”仁多保国笑道,“敌军粮道有一千多里长,我五万大军分布其中,日夜攻击,虎烈军还能得到粮食和武器吗?他们除了撤退还能干什么?大宋军队就算势如破竹,也来不及和虎烈军会合了。”

    李定川劝阻无效,只好任由仁多保国把大军化整为零,全力袭杀敌军粮道。

    =

    弓弦沙漠,星星泉,深夜。

    岳飞一脚踹飞面前的无头尸体,转目四顾。战斗已经基本结束,虎卫们疾如闪电,以最快的速度击杀了敌军,很多人已经开始擦拭武器上的血迹,准备打扫战场了。

    指挥使武元泰飞步跑来,“岳正将,敌人全部击杀,无一逃脱。”

    “确定?”

    “确定。”武元泰说道,“进攻之前,我们在四周部署了二十名暗桩,他们把几个逃跑的敌卒全部杀了。”

    岳飞抬头看看夜空上地朦胧弦月,低声说道:“急告后面的三个营,星星泉已经安全,叫他们带着驼队急速前进。”

    武元泰躬身领命,马上派出了传令兵。

    “掩埋死尸。”岳飞收刀回鞘,冲着身后的几个扈从说道,“各队随后集结,马上随我赶赴顺化渡。

    武元泰正好走过来,听到岳飞地命令急忙说道:“是不是休息一下?我们渡河后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人马疲惫不堪。”

    “不行。”岳飞说道,“如果太累了就在骆驼上睡觉,绝对不可以停下。”

    “出了沙漠我们可能会碰上西夏人的巡逻游骑。”武元泰小声劝道,“以我们现在的体力,损失估计很大。”

    “此去顺化渡还有两百余里,但总帅已经到了渡口西岸,正在佯攻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否则虎卫军可能会遭受重大损失。”岳飞厉声说道,“我们早一刻杀到顺化渡,就能挽救很多兄弟地‘性’命,你知道吗?”

    武元泰再不犹豫,转身集结队伍去了。

    岳飞再一次抬头望天,暗自祈祷,但愿一切顺利。

    =

    顺化渡。

    李虎带着虎卫军四指挥夹杂在浩浩‘荡’‘荡’的‘射’粮军车队里,缓缓到达黄河岸边。

    ‘射’粮军主帅洪云匆忙迎上。李虎和他打了个招呼,随即走上了河堤。河堤下面,一队队的‘射’粮军民正在用浑脱制做皮筏。

    “现在制作的这种皮筏用十三个浑脱,前后四只,中间五只,上铺木排,一次可运送四到五个人。”洪云站在李虎身边,向他介绍道,“等对岸渡口拿下来后,我们就制作特大皮筏以运送物资。”

    “特大皮有多大?”李虎问道。

    “我们打算用六百只浑脱制作一个皮筏。”洪云说道,“一次可以运送十到十五匹战马。”

    李虎点点头,抬头望向对岸。河面距离太宽,根本看不清对岸的状况。

    “我们何时进攻?”洪云小声问道。

    “我们不进攻。”李虎说道,“岳飞很快就可以占据对岸渡口,然后我们就可以过河了。”接着他指指河堤下忙碌地人群,笑着说道,“所以,你现在就可以让他们制作特大皮筏了。”

    =

    注释:

    浑脱:唐代以前,这种工具被称为“革囊”,到了宋代,皮囊是宰杀牛、羊后掏空内脏地完整皮张,不再是缝合而成,故改名为“浑脱”。

    浑做“全”解,脱即剥皮。人们最初是用单个地革囊或浑脱渡,后来为了安全和增大载重量,而将若干个浑脱相拼,上架木排,再绑以小绳,成为一个整体,即现在的“皮”。它是黄河上游地主要运输工具。

    制作羊皮筏子,需要很高的宰剥技巧,从羊颈部开口,慢慢地将整张皮囫囵个儿褪下来,不能划破一点地方。将羊皮脱‘毛’后,吹气使皮胎膨胀,再灌入少量清油、食盐和水,然后把皮胎地头尾和四肢扎紧,经过晾晒的皮胎颜‘色’黄褐透明,看上去像个鼓鼓地圆筒。用麻绳将坚硬的水曲柳木条捆一个方形的木框子,再横向绑上数根木条,把一只只皮胎顺次扎在木条下面,皮筏子就制成了。羊皮子体积小而轻,吃水浅,十分适宜在黄河航行,而且所有的部件都能拆开之后携带。

第一百章 破敌

    夏军屯兵阿拉善,威胁娄博贝,导致虎烈军粮道处于。/首/发很快,虎烈军斥候在红公牛沙漠西北方向的戈壁里发现了夏军游骑,显然西夏人开始大规模袭击虎烈军粮道了。

    董小丑急报兀剌海城,请‘射’粮军暂时不要运粮了。早在攻击之初,考虑到粮道不安全,大军一次‘性’备足了两个月的粮草武器,然后等到大军扫清了贺兰山北麓地区,确保粮道比较安全后,再由‘射’粮军大批量运送,但现在看来,西夏人不惜一切代价要切断虎烈军的粮道,早期预计到的最恶劣的局面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董小丑决定以最快速度把黄金谷拿下来,然后以一部兵力佯攻克夷‘门’,主力则攻打阿拉善,把西夏军赶回赤木关。袭击粮道的小队人马失去了后援,时间一长,食物武器短缺,不得不撤回,如此千里粮道也就基本上安全了。至于李虎开辟新粮道的设想,董小丑并不指望能实现,毕竟强渡黄河太难了,如果靠羊皮筏子就能强渡成功,虎烈军也就不会选择绕道狼山长途远征了。

    ‘毛’军接到命令,不敢再耽搁了。

    如果粮道被切断,那后果不堪设想。他急召虎烈第七军军帅卢俊义、罗兰,叫他们即刻实施火攻之策。

    黄金谷堡寨坚固,石木筑成,普通火箭难以引燃,但如果用霹雳火球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虎烈军现在配备有火器,其中最重要的火器除了各类火箭外就是火球了,但火器有限,而且这种武器太厉害,一旦被大宋知道了可能引来预料不到的麻烦,所以整个虎烈军中只有第七军配有一个炮手将。这个炮手将就是过去辽国的炮手军,第七军副帅罗兰就兼任炮手将地正将。

    李虎攻克燕京后,整体俘虏了炮手军。萧干知道炮手军的厉害,但火器难以制造,这支军队中看不中用,所以撤离燕京的时候把这支军队留下了。李虎如获至宝,连军队带工匠作坊一起迁到了大同,全力支持工匠们研究制作火器。

    燕青到汴京,其中有一项重要任务就是买通汴京火器作坊里的官员和工匠,套取制作机密。燕青不负使命,陆续送回来最新的火器制作方法,这让虎烈府在火器研究制造方面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两年内造出了李虎所需要的震天雷和毒火球。

    大宋的工匠们在火器制造方面进步很快,但因为官员们贪污**,人浮于事,主要‘精’力不是在武器制造上,而是赚钱和跑官,所以不管工匠们在火器制造上取得何种突破,最后都是束之高阁,无人过问。燕青有心套取机密,而作坊里地官员和工匠们喜欢钱,有人‘花’钱买,他们就敢卖,于是燕青很容易就拿到了各类火器制造的图卷。

    火器有很多种。最厉害地就算霹雳火球。震天雷和毒火球都属于霹雳火球。

    “我们先用抛车抛‘射’火油坛子和各种引燃物。然后用霹雳火球轰炸。这样就能点燃堡寨里地木制建筑。”罗兰给‘毛’军仔细介绍火攻办法。“一旦大火燃起。则集中弓弩手用火箭覆盖堡寨。火借风势。黄金谷必定变成火海。”

    “今夜风向如何?”‘毛’军问道。

    “有利攻击。”

    “子夜开始进攻。”‘毛’军当即下令。“卢帅。你配合罗帅攻击。今天夜里务必攻克黄金谷。”

    卢俊义和罗兰躬身领命。

    =

    子夜,虎烈第七军发动了攻击。

    黄金谷堡寨依据山势梯级设防,第一道防御就是在谷地。西夏人在堡墙前挖掘了数道壕沟,沟与沟之间铺设拒马鹿。虎烈军连续攻击,不断推进,距离堡墙不足八十步了,但这正好在西夏人的箭阵覆盖范围内,攻击难度大大增加。

    经过几天的准备,虎烈军就地伐木制造了大量的排筏和简易移动木墙。当夜鼓号雷动,卢俊义指挥第七军将士连续越过了三道壕沟,距离堡墙还有五十步。

    夏军看到箭阵效果有限,随即间断‘射’击,以节约箭支。

    卢俊义看到机会来了,急告罗兰,叫他带着炮手将进入阵地。很快,一百步野战抛车进入战场,并被推到前沿。此刻阵前有木墙阻挡箭支,阵中有盾牌手保护,炮手将的士卒得到有效保护。

    罗兰一声令下,一队队的士卒推着火油坛子急速赶到抛车之后,接着一只只瓦坛腾空而起,直飞堡寨。瓦坛砸进寨内,发出密集的碎裂声。

    西夏人初始以为是石弹,但看到火油之后,马上猜到了虎烈军地意图,急忙填土覆盖,但来不及了,虎烈军开始发‘射’震天雷。

    震天雷其实就是在普通的

    球里填装钩型铁片,以加强杀伤力。李虎对这个东钟,他听听多了,对震天雷的印象太深,所以当他在大同现场观看了震天雷的投‘射’爆炸后,认为威力不够,没有自己想象的猛烈,要求火器作坊的工匠们进行改造,而且给了工匠们丰厚的奖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结果几个月之后,工匠们造出了更厉害的震天雷,威力是原来地好几倍。

    “放……”罗兰用力挥动令旗,声嘶力竭,“连续‘射’击……”

    震天雷一路厉啸,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然后狠狠砸进了堡寨。

    “轰轰轰……”爆炸声惊天动地,火光浓烟冲天而起,碎石、木屑、断肢残臂漫天飞舞。西夏士卒肝胆俱裂,狼奔豕突,堡寨内一片‘混’‘乱’。

    震天雷太过宝贵,一部抛车只有一个,接下来就是普通的霹雳火球了,但这种东西经工匠们的改造,威力和往日也不同而语,其巨大的爆炸声足以震撼天地,让人魂飞魄丧。

    短短瞬间,五百个霹雳火球就‘射’完了,炮手将地士卒们抬起抛车就撤,速度奇快。

    虎烈第五、第六、第七军的弓弩手蜂拥而上,以密集地火箭疯狂‘射’击。

    黄金谷陷入了火海,火借风势,一发不可收拾,肆虐的火龙沿着山坡厉啸而上,无坚不摧。

    夏军‘混’‘乱’不堪,纷纷夺路而逃。

    =

    耶律德广带着契丹军撤到了黄金谷五里外,张开了“袋口”。

    耶律补得、萧云、博路定等契丹军将领紧随其后,扇形展开。

    西夏军慌不择路,逃亡而来。黑夜里,他们掉进了契丹军地陷阱,遭到了血腥屠杀。

    天亮了,战场上尸横遍野,契丹军兽‘性’大发,疯狂地砍下尸体上的脑袋。人头多赏金就多,发财地机会谁也不愿错过。

    黄金谷里的大火还在燃烧,但风渐渐小了,火势正在得到控制。

    这天下午,‘毛’军带着虎烈第五军率先越过黄金谷,和契丹军会合。看到惨忍睹的战场,‘毛’军忍不住了,当即责备耶律马哥,“董帅已经警告你了,不要屠杀,但你置若罔闻。你杀人是痛快,可你考虑到后果吗?屠杀不但无法恐吓西夏人,反而会‘激’起他们的仇恨,让他们更加疯狂的反扑。”

    “我杀这点人算什么?”耶律马哥不屑一顾,“虎烈军就是以屠杀起家的,怎么现在要改了,要在脸上挂上仁义两个字?”

    ‘毛’军给他哽住了,眨巴着两只眼睛不知说什么好。

    耶律马哥不想‘激’怒‘毛’军,随即转移话题,“我接到董帅的命令,要带着主力赶赴娄博贝和他会合,攻击阿拉善。我留一万马军给你如何?”

    “克夷‘门’的夏军可有什么动静?”‘毛’军也不想纠缠这事了,人头都被砍下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党项人全力防御,没有主动反击的迹象。”耶律马哥说道,“克夷‘门’到黄河只有二十里,黄河对岸驻有左厢军,你在佯攻克夷‘门’的同时,要注意黄河方向的敌军,以防备他们偷袭。”

    ‘毛’军“哼”了一下,神情倨傲,冲着耶律马哥挥挥手,催马而去。

    耶律马哥望着他的背影,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他想不明白,李虎怎会信任‘毛’军这种老‘奸’巨猾的东西,而且还委他以重任。

    =

    弓弦沙漠西南方向戈璧滩。

    岳飞带着选锋营出了沙漠,但后续三个营却没有及时跟上,这迫使岳飞不得不下令停下休息,以等待后续营前来会合。

    武元泰派出斥候,在方圆三十里寻找西夏人的游骑。

    半夜时分,金天海带着后续三营和选锋营会合。武元泰率先迎上,低声告诉金天海,岳飞认为他行动迟缓,延误军机,“你向岳正将认错,主动承担罪责,这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没有错。”金天海叫屈,“我们都是第一次穿越沙漠,没有经验,行动上难免有延误。

    “但我们先到了,而且还在星星泉打了一仗。”武元泰冷声问道,“你敢说你竭尽全力了?”

    金天海脸‘色’微变,有心辩解但又找不到理由。

    “岳正将虽然治军严厉,但把我们都当兄弟,只要你认个错,肯定没事。”武元泰劝道,“就算你没有错也不行,他是正将,你是指挥,他说你有错,你就有错。”

    金天海苦笑摇头,愤然骂了一句。

    =

第一章 兵贵神速

    天海以为延误会合时间不会带来任何麻烦,谁知麻烦了。/首/发凌晨丑时,斥候急报,发现了西夏人的巡逻游骑,大约五百人左右,正在连夜疾驰而来。

    “难道西夏人发现了我们?”武元泰奇怪地问道。

    “总帅已经到了顺化渡。”岳飞不假思索地说道,“顺化渡的西夏守军认为我们要渡河攻击,所以向附近军队求援。这支军队估计接到了消息,正在急速支援顺化渡。”

    “总帅会渡河攻击?”

    岳飞摇摇头,他也确定。黄河河面太宽,李虎手上只有四个指挥的虎卫军,靠这点人马渡河攻击,没有任何胜算。岳飞微微皱眉,凝神沉思。本来他打算瞒过这支巡逻游骑,直杀顺化渡,但现在这支巡逻游骑在急驰而来,如果让他们抢先赶到顺化渡,敌军增多,偷袭成功的把握就更小了。

    岳飞抬头望向金天海,眼神凌厉。正是因为金天海没有竭尽全力,导致这趟偷袭成功可能‘性’大大减小,他想责怪金天海,但金天海已经承认错误,主动认罪了,再骂有什么意义?

    金天海心里愧疚,躬身说道:“我愿意带人阻杀敌军。”

    岳飞摇摇头,低声安慰道:“你不要着急,会有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武元泰急忙问道,“有办法就快说,西夏人距离我们只有二十多里了,没有时间了。”

    岳飞急了,浑身燥热,额头上开始冒汗。

    “正将。你快说啊。”武元泰催促道。“现在要么放他们过去。要么围杀。但围杀五百骑。谁都没有把握全歼。只要漏掉一个。那我们就暴‘露’了。”

    “围杀。”岳飞急中生智。断然说道。“天亮之后开始围杀。这样如果有漏网之鱼。我们也能看到。”

    武元泰抬头看看夜空。“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我们用什么办法才能迟滞敌军地前进速度?”

    “把向导请来。”岳飞说道。“问问他。这附近可有什么伏击地好地方。”

    向导匆匆而来。听完岳飞地话。他马上想到了距离此处三十多里外地一个绿洲。西夏游骑连夜疾驰而来。天亮前肯定要在这个绿洲休息一下。要想伏击这股敌军。这个绿洲是个好地方。

    “快。马上集结队伍。”岳飞一跃而起。“我们去绿洲伏击敌军。”

    =

    天亮之前,西夏游骑果然到了绿洲。人困马乏,五百多人下马休息,全然没有防备。

    虎卫军突然从四面杀来。西夏游骑猝不及防,死伤惨重,但一番‘激’战之后,还是有几十骑四散而逃。虎卫军穷追不舍,一一诛杀。

    岳飞看到满地的死尸,突然有了个主意。他把武元泰叫到身边,命令他带五百悍卒,穿上西夏人的衣服,冒充西夏游骑偷袭顺化渡,“深夜时分,你带这些人赶到顺化渡,诈开堡寨之‘门’。我带三个营跟在你后面,一旦你得手了,我就带人冲上去攻占堡寨。”

    武元泰连声答应,但他随即想起来一件事,“我不会说党项人的话。”

    “我们有向导,到了渡口后,你叫向导和渡口敌军说话。”岳飞说道,“能成就成,不能成我们就强攻。”

    =

    当天深夜,武元泰带着五百悍卒飞驰渡口。向导冒充西夏士卒在城堡外叫‘门’。

    堡内夏军根本没有怀疑,随便问了几句后,马上打开了堡‘门’。

    虎卫军一拥而入,疯狂砍杀。此刻堡内夏军至少有一半以上都在睡觉,结果给虎卫军占了一个大便宜,迅速攻占了堡‘门’。

    岳飞带着其余三个营随后跟进。

    这座城堡不大,只能容纳一千多人,但这时足有三千多人在堡内厮杀,其‘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

    夏军城堡火光冲天,对岸虎烈军将士都看到了。李虎、洪云等人也赶到河堤,但黑夜渡河太危险,有人劝告李虎,等天亮之后再渡河。李虎根本不理睬,命令方进、王大忠、谢一刀带着虎卫军,乘坐特大羊皮筏,渡河支援。

    特大羊皮很大,相对小皮来说,它的安全‘性’很好,而且它正常情况下一次可运载十几匹战马,因此运送百名士卒显得很轻松。‘射’粮军日夜赶制,好不容易才做好十个,这下正好,一次‘性’就把一千名虎卫悍卒送到了对岸。

    天亮之后,堡内的战斗还在继续。西夏人顽强坚守,而岳飞地部下连日奔‘波’,又厮杀了半夜,体力严重透支,无力再攻。方进担心虎卫军损失过大,下令停止进攻。

    李虎赶到后,大概看了一下战场。西夏人都躲在箭楼等建筑里,如果强

    确需要复出很大代价。

    李虎派人把洪云请了过来,“你手上有多少毒火球?”

    洪云一听就明白了,“不要用毒火球,用震天雷就行。”

    震天雷的威力太大了,虎卫军士卒仅仅用了两个震天雷就震塌了一间屋子。西夏人恐惧至极,纷纷投降。

    =

    方进随即率军沿黄河南下,继续攻杀。两万‘射’粮军壮丁随后跟进,以壮声势。洪云留在顺化渡,组织‘射’粮军运送粮草物资。

    从顺化渡南下到克夷‘门’的红林渡口,三百多里,途中有七座堡寨,但防守兵力主要集中在顺化渡和弓弦沙漠一带。这七座堡寨中,兵力最多者五百,少者不过两百,根本不是虎卫军和‘射’粮军的对手。驻守堡寨的夏军知道顺化渡已失,凭他们的力量无力戍守,纷纷弃堡而逃。

    夏军逃跑的速度快,虎卫军追击的速度更快。岳飞奉命带着一个营,沿途追杀,尽可能延缓逃兵传出消息。

    三天后,岳飞到达红林渡口。此刻渡口驻军已经接到消息,但他们刚刚把消息送出去,虎烈军就杀来了。渡口驻军不过数百人,他们从逃兵的嘴中听说数万敌军正浩浩‘荡’‘荡’地杀来,本来就很害怕了,这时看到烟尘滚滚,魂飞天外,一窝蜂地逃亡而去。

    克夷‘门’的红林渡是个重要渡口,兴庆府向前套运送物资,其中一部分是通过水路。前套丢失后,水路运的终点站就是克夷‘门’,所以这个渡口有大量的船只。

    岳飞到了渡口,第一个命令就是抢船。

    虎卫悍卒们抢到了船,抓到了船夫。从船夫的嘴里,他们得知虎烈军已经杀到了克夷‘门’,对岸就有自己地军队。

    岳飞闻讯又惊又喜,急忙派人乘船赶到对岸。很快,两军取得联系,对面是虎烈第五军的一个营。岳飞以最快的速度急报李虎,两军会合,齐聚克夷‘门’。

    =

    七月十六日,李虎到达红林渡。

    ‘毛’军、楚逍遥、谭弘毅、卢俊义和耶律雅里斯等汉蕃将帅渡河而来,拜见李虎。

    李虎率军从黄河东岸而来,这件事‘毛’军知道,但各军将帅不知道,所以当他们听说李虎就在黄河对岸的时候,难以置信。

    “我们很幸运,打通了黄河这条路。”李虎请将帅们坐下后,笑着说道,“我曾设想以重兵攻击,但很显然,西夏人也会重兵防守,这条路我们始终打不通,所以我想了个办法,以主力走狼山吸引夏军注意力,以偏师穿越弓弦沙漠攻敌不备,结果我们成功了。”

    “这条路打通了,兀剌海城的粮草武器可以经水陆两道运到贺兰山。我们的粮道安全有了保障,可以心无旁骛地攻击兴庆府。”

    李虎转目望向‘毛’军,“你们打得怎么样?有没有开始攻击克夷‘门’?”

    ‘毛’军把战况大概说了一下,“如今粮道问题解决了,我们就没有必要攻打阿拉善了,可以把主力调到克夷‘门’。克夷‘门’地形险要,强行攻击伤亡太大,我觉得可以以一部佯攻关隘,一部则沿黄河东岸而下,攻打怀州,‘逼’近兴庆府。兴庆府一旦告急,党项人再死守克夷‘门’还有什么意义?”

    李虎微笑点头,“这件事不要着急,等董帅和耶律马哥来了,我们再仔细商议。”

    ‘毛’军诧异地望着李虎。兵贵神速,打怀州当然要快,还等什么?

    “西北军要从横山一带发动攻击,为了配合他们的进攻,我们要尽可能把西夏人牵制在贺兰山。”

    李虎的话还没有说完,将帅们已经议论开了,没想到汴京改变了策略,要再一次发动西征,如此一来,此仗胜算大增。

    “汴京来圣旨了?”‘毛’军急切问道。

    “没有,郓王和童贯正在努力。”李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要说了一下,“从形势地发展来看,汴京有可能会答应太原的奏议。”

    “你相信太原?”‘毛’军担心地说道,“河东军进入云中路,对我们肯定存在威胁,假如……”

    “即使太原有这个心思,但折可求不敢,除非他想毁灭折家。”李虎笑道,“如果大同的安全得到保障,我们就可以在贺兰山放开手脚,和党项人打到底。”

    =

第二章 各有难处

    烈军攻占顺化渡和红林渡,成功开辟新粮道的消息传后,皇帝和中枢大员们非常震惊,宰相梁乞申马上建议皇帝,准备撤离兴庆府,到河西建行帐以策安全。/首/发

    李仁忠坚决反对。形势远没有危急到撤离京都的地步,此策绝对不可行,以免动摇军民之心。

    “我也没有说马上撤离。”梁乞申说道,“但我们必须做好这种准备,以防形势骤然恶化,措手不及。大夏自立国以来,虽然屡遭宋辽攻击,大宋甚至兵临灵州,但我们却是第一次在今天这种情况下被敌人‘逼’近京畿。”

    梁乞申这句话一说,李仁忠黯然苦叹,皇帝和其它几位中枢则是悲苦无语。

    今天是什么情况?李乾顺自三岁登基开始到现在快四十年了,这四十年里王国内忧外患战争不断,国力遭到了空前消耗,至今已经到了崩溃边缘。正因为危机重重,李乾顺十六岁亲政后力推新政,但新政严重损害了党项贵族官僚的既得利益,这使得朝堂上的汉蕃矛盾愈发‘激’烈,远甚于李乾顺亲政之前的外戚专权之祸。这种情况下,大夏王国已经是强弩之末,它就象一匹伤痕累累的西北狼,虽然看上去雄风犹存,但其实不堪一击。大夏国祚摇摇‘欲’坠了,契丹人瞬间败亡的灾难有可能在大夏重演。

    从皇帝李乾顺、宰相梁乞申到中书、尚书,大家都清楚目前地财政状况,大夏的的确确打不起这一仗。

    虎烈军三月发动攻击进占前套,兴庆府为此不得不紧急集结军队。西夏全民皆兵,军队一旦集结,不但耽误农耕畜牧,还消耗粮食,时间越长损失越大。到了六月,虎烈军开始南下攻击贺兰山,这一仗肯定要打好几个月,西夏人又要耽误秋收秋种,所以今年的收成可想而知,假如宋军再从陕西一线发动攻击,那对兴庆府来说就是个噩耗了。

    “大宋人北伐幽燕之前,连续攻击我们五年。好不容易议和了,晋王又要打代北,连续数战没有取得任何战绩,导致财政入不敷出。前年大宋发动西征,几十万大军两路夹击,早已严重亏空的国库更是雪上加霜。”梁乞申摊开双手,摇头苦叹,“今年大宋再次发动西征,事实上他们的时机选择得非常好,我们已经无力抵抗。”

    “现在很多人都在骂我,说我把军队集中在京畿,只顾夺取军权,不顾社稷安危。”梁乞申苦笑,“但实际情况是,如果我们把京畿军队调遣到南北两个战场,兴庆府就要调拨更多的钱粮军需到前线,就要征调更多的民运送粮草辎重,但兴庆府做不到,不是不想做,而是国库空虚,确实无力去做。”

    梁乞申大吐苦经,半真半假,不过国库空虚,钱粮武器严重度短缺是事实,就目前形势而言,集结主力于京畿,依靠黄河、贺兰山之天险,京都之坚固,重兵防御,的确是最好的也是唯一地办法。

    消极防御。可以节约钱粮。而敌军千里远征。消耗惊人。双方实力此消彼长。战争地胜负最后就是拼钱粮。谁能坚持更长时间。谁就赢了。

    前任宰相薛元礼和一帮汉臣就是坚持消极防御地策略。而党项权贵们不同意。多少年来。党项人在西北顽强支撑。靠地就是积极防御策略。这是大夏立国地根本策略。汉人却要把它改掉。这势必严重危及到国祚安危。党项人怎能同意?

    梁乞申出任宰相。继续坚持消极防御地策略。仁多保国打算调集更多地军队到北线战场以包围虎烈军。但梁乞申最后说服了皇帝和中枢大臣。只给了仁多保国五万人。而最重要地一个理由就是没有足够地军需。

    战局地发展证明梁乞申地决策没有错误。如今虎烈军打通了黄河东岸。粮道地安全得到了保障。仁多保国地计策失败了。当务之急就是把北线兵力撤回来。死守京都。舍此以外。再无他策。但接下来地问题是。宋军如果发动攻击。李察哥在南线肯定守不住。他也要撤回来。最后双方在兴庆府决战。夏军能否守住京师?所以。必须要做好京师失守地准备。当宋军和和虎烈军会师之后。京畿形势危急。皇帝必须撤离。带着行帐转移到河西。确保大夏国祚长久坚持下去。

    梁乞申地策略很悲观。对夏军坚守京师没有信心。这源自财政空竭和汉蕃矛盾。但皇帝不愿做个懦夫。他要和西夏军民一起战斗。因此他拒绝了梁乞申地建议。急召仁多保国和李察哥回京。共商卫国大计。此时此刻。党项人要不计前嫌。放下仇怨。齐心协力。否则亡国

    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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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中,汴京。

    王赵楷、广阳郡王童贯联袂上奏,请求汴京发动西征。两人还密奏皇帝,详细说明西北策略,恳请皇帝同意他们的计策。

    汴京已经和金人商定了攻击之策,这时接到太原的奏议,得知李虎已经同意河东军进驻大同,当即鼓掌相贺。在他们看来,李虎完了,云中路到手了,而金人则会和虎烈军打得两败俱伤,可能就此退出代北。

    李虎同意河东军进驻大同的前提是,西北军必须配合虎烈军,从横山一线攻击西夏,但汴京国库空虚,财赋不足,没有能力发动西征。宰相白时中和副相张邦昌都认为,目前河北山东的反贼还没有平定,各地天灾不断急需加大赈济力度,不可能也没有更多的钱粮去开辟西北战场。

    皇帝不同意,坚决要求发动西征。

    国库亏空,财赋不足,可以想办法,可以实施一些横征暴敛之策,钱粮不是阻碍西征的主要问题。就当前形势而言,对大宋来说威胁最大的是北虏入侵。河北山东叛‘乱’迭起,持续两年的战‘乱’对这些地方造成了严重地破坏,一旦边疆不稳,北虏南下,势必祸‘乱’中原,所以汴京在消灭李虎的同时,大力扶植郭‘药’师的燕山镇戍军。皇帝认为,只要河东军北上进驻大同,那么大宋事实上等于控制了燕云两地,重建了中原屏障,北虏南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大宋完全有条件再一次发动西征。

    皇帝和中枢大臣的争论仅仅持续了一天,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

    皇帝知道宰相和一帮大臣们为什么反对,说到底就是因为皇统,如果王在西北建功,将来郓王登基称帝,西北武将必能得到丰厚地回报,这损失了文官们的利益,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都要阻挠。

    皇帝为了缓和这种矛盾,突然与皇后一起亲临东宫,一家人欢声笑语,度过了美好地一天。其后,皇帝又在不同的场合,和太子一起出现,父子关系看上去非常融洽。在一些非正式场合,皇帝赞扬太子,说太子温恭谦和,将来肯定能治理好大宋。皇帝这一切举动无疑给大臣们一个强烈暗示,他打算放弃王,不再搞什么废嫡立庶了。

    皇帝改变了想法,汴京马上‘激’流涌动。

    深得皇帝信任地内‘侍’梁师成和太保蔡攸率先揣测到了皇帝的用意,他们非常默契地配合皇帝,主动向太子示好。梁师成和蔡攸地一举一动,对汴京朝堂有很大影响,于是在短短时间内,汴京的大臣们纷纷倒向太子,本来已经处于‘激’化状态的皇统之争忽然间风平‘浪’静了。

    皇帝的的计策成功了。七月下,王和童贯第七次奏请汴京,这次在皇帝的坚持下,汴京终于同意发动西征,不过考虑到国库的窘迫和当前国内动‘荡’不安的形势,汴京把西征兵力的规模控制在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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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道圣旨刚刚出了京城,燕山郭‘药’师急奏汴京,通过各种渠道获得一个讯息,金军在近期要入侵大宋。

    郭‘药’师在奏章中详细说明了这个消息的可靠‘性’。黄龙府下旨,征召士卒和民。中京的金军正在向古北口、松亭关一带集结。东北路的大量物资正通过海路运达平州路。金国南京留守府里的幽燕汉人用各种办法收买幽燕官员,其中包括郭‘药’师的多名部下,据这些部下‘交’待,金军可能在今年年底发动攻击。

    郭‘药’师希望汴京向幽燕调拨更多的钱粮武器,征调更多的民抢修加固城防,确保边关安全。

    汴京对此嗤之以鼻。

    郭‘药’师的用意太明显了,就是虚张声势恐吓汴京,乘机获得大量的钱粮武器以增强自身实力。宰相白时中直接告诉皇帝,郭‘药’师就是第二个李虎,朝廷必须尽快遏制他的实力,以免养虎为患。一个李虎已经让汴京寝食不安了,如果再多一个郭‘药’师,燕云可能就完了。

    皇帝也抱有同样的想法,他一面手诏郭‘药’师,极力安抚,请他小心防范,一面书告童贯,叫他尽快赶到燕山府,想方设法镇制郭‘药’师。

    宇文虚中提醒皇帝,防人之心不可无,郭‘药’师的奏报证据确凿,金军或许真有可能撕毁盟约,南下寇掠,所以应该派个使者急赴黄龙府,警告一下‘女’真人。皇帝同意了,让赵良嗣、马扩急赴黄龙府,同时督请太原,即刻调遣河东军北上云中。

第三章 决心

    月下,克夷‘门’。首发首发

    董小丑把主力集结到娄博贝,准备攻打阿拉善的时候,接到了李虎已经抵达克夷‘门’的消息。董小丑当即放弃了攻击,再率主力赶赴克夷‘门’。

    在军议上,耶律马哥主张以主力沿黄河东岸南下,先把兴庆府东南方向的州县全部扫平,等到宋军北上会合后,则发力攻击兴庆府。

    “如果我们以主力南下威胁兴庆府,灵、夏一带的敌军势必北上,这样我们就要和几十万夏军作战。”董小丑持谨慎态度,“我认为,既然宋军要从南线展开攻击,那么我们只要保持对兴庆府的威胁就可以了,这样我们既能牵制住夏军主力,又能帮助宋军迅速北上。

    只待两军会师,取得兵力上的优势,我们再攻击兴庆府也不迟。”

    “董帅,到目前为止,我们尚不能确定汴京是否同意出兵。”‘毛’军马上反驳,他和耶律马哥的意见一致,认为此刻应该直接攻打兴庆府,“就算汴京同意了,西北军也要在十月之后发动攻击。现在距离十月还有两个多月,这两个多月战局会发生什么变化?党项人和契丹人不一样,近百年来,他们一直在打仗,战斗力非常高。此刻我们已经打到党项人的京都了,党项人难道还不反击?难道他们要等到宋军北上了,腹背受敌,然后乖乖的束手就擒?我可以肯定地说,要不了多久,西夏人就要反击,而且是全力反击。”

    “我同意‘毛’帅地意见。”高宝龙说道,“形势很明显,西夏人如果不能尽快击败我们,必将腹背受敌,只能困守兴庆府。相反,如果他们击败了我们,等于一举扭转了不利局面,那时就算宋军打到了黄河边上,西夏人也不怕,毕竟对付一个敌人比同时对付两个敌人要轻松多了。”

    董小丑连连摇手,“我们只有十三万军队,而据范奏记的推算……”董小丑指指坐在身边的范直昌,继续说道,“即使西夏人的左厢军没有回援,兴庆府一带也有二十多万大军,如果决战,我们没有胜算,退一步说,就算我们以弱胜强,打赢了,我们也必定损失惨重,这对虎烈府来说,有什么好处?我们兵力严重受损,接下来怎么打兴庆府?打不下兴庆府,我们兵力又折损过半,这一仗有什么意义?难道我们打西夏,就是为了损耗自己,自取败亡吗?”

    耶律马哥脸‘色’微变,悄悄看了一眼李虎,不敢说话了。董小丑这话说得很严重,如果契丹人极力要求决战,那就是别有居心了。

    ‘毛’军笑笑,摇摇头,望着董小丑问道:“董帅,如果不决战,我们怎么攻占兴庆府?难道西夏人会闻风而逃,拱手送上自己的京都?的确,我们独自攻击西夏,实力是不够,如果决战,损失肯定很大,但如果宋军来了,我们是不是一定有胜算?好,就算我们有胜算,我们击败了西夏人,那么,兴庆府是谁的?你打算送给汴京吗?你把兴庆府送给汴京,我们打西夏还不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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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位统帅争执不下。而李虎则坐在一边沉默不语。他地心思都在大同。无颜那双绝望地眼睛总是浮现在他地脑海里。让他惶恐不安。如果金军南下。如果金军势如破竹。汴京是不是有危险?靖康之耻是不是会发生?他反复推演局势。感觉这种不可思议地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汴京前面还有黄河天险。只要扼守黄河。金军只能止步于河北。难做寸进。

    既然汴京没有危险。河东军又北上大同相助。那么虎烈军就应该下定决心在贺兰山打出战绩。否则这一仗就一无所获。董小丑地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但如果为了保存实力而把西北策略放在次要地位。那就是本末倒置。将来必定自陷绝境。

    “总帅。你地意见呢?”柴云意识到这样争下去没有意义。李虎之所以离开大同亲自赶赴前线。就是代表了虎烈府地决心。这一仗无论如何不能无功而返。

    “我们为什么打西夏?”李虎望着董小丑。笑着说道。“保存实力地另外一个意思其实就是固守代北。代北深陷重围。我们打西夏就是为了突围。所以必须有破釜沉舟地决心。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攻克兴庆府。即使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

    帅帐内霎时鸦雀无声。谁都没有想到。李虎地决心竟然这么大。竟然抱着即使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地决心。

    董小丑面‘色’冷峻,一言不发。他不想和李虎争辩,李虎是王,是虎烈军的最高统帅,他说要破釜沉舟,那就拚到底了。

    ‘毛’军、耶律马哥和高宝龙暗自惊凛。从李虎的语气里听得出来,他决心要和西夏人决战,那这一仗势必异常

    “总帅打算怎么打?”范直昌闻言非常兴奋,‘激’动地问道,“是打克夷‘门’还是沿黄河东岸而下直杀兴庆府?”

    “直杀兴庆府。”李虎说道,“克夷‘门’易守难攻,以我们步军的兵力,就算把人打完了也无法越过关隘,所以我的意见是,弃守娄博贝,把兵力集中到黄河东岸,全力攻打兴庆府。”

    “克夷‘门’这里呢?”柴云急忙问道,“要不要留一部分人马继续佯攻,以牵制西夏右厢军?”

    “把佯攻克夷‘门’的事‘交’给‘射’粮军。”李虎指指洪云,笑着问道,“洪大帅,你有把握把西夏右厢军牵制在克夷‘门’吗?”

    “‘射’粮军打仗不行,但造声势绝对没有问题。”洪云非常自信。

    “党项人如果从娄博贝方向杀过来怎么办?”范直昌对此表示担心。

    “我把虎烈军全部调到兴庆府一线,党项人还敢分兵?”李虎笑道,“对于党项人来说,克夷‘门’这里打得越是‘激’烈,他们越高兴,因为这代表克夷‘门’方向的夏军有限牵制了虎烈军,有利于西夏人展开反击。”

    范直昌认同李虎的说法,但他还是不放心,指着地图问道:“总帅,如果派一支军队从阿拉善方向杀到贺兰山东麓,攻打赤木关,这就形成了东西夹击之势……”

    “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分兵,分兵必败。”李虎知道范直昌没有打过仗,没有丰富的临战经验,不得不耐心解释,“西夏人也是一样,也能分兵。现在西夏人在兵力上占据优势,如果分兵,优势丧失殆尽。”

    “这么说,我们和西夏人肯定要在兴庆府决战了?”

    “对,肯定要决战。”李虎说道,“西夏人有兵力优势,有地形优势,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俱备,这种情况下据称坚守,消极防御,显然是错误地,因为宋军一旦杀到黄河岸边,和我们会合,西夏人的兵力优势随即丧失,只有死守,但你看……”李虎的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圈,“你看兴庆府的位置,如果被围,兴庆府就无法得到其它地方的支援,甚至连一粒粮食都运不进去,时间一长,兴庆府必定完蛋,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宋军如果赶来与我们会合,西夏的皇帝肯定要率主力撤到河西,同时留一部分守城,一部分则转到外围作战。”

    李虎抬头看看范直昌,笑道:“现在你明白了?西夏人肯定要决战,如果我们不想决战,唯一的办法就是撤退,一直撤回前套。”

    “但我们的兵力大概只有西夏人的一半。”范直昌担心地说道,“如果宋军要到十月才发动进攻,那李察哥还有足够地时间带着左厢军主力赶到战场,加入决战,那时候西夏人的兵力至少是我们的两倍以上。”

    “兵力多寡决定不了胜负。”李虎轻描淡写地说道,“一个小小的错误就足以让战局颠覆。”

    “这么说,总帅有致胜之策了?”范直昌惊喜地问道。

    “我没有致胜之策,我只有必胜的信心。”李虎笑了起来,目光从董小丑、‘毛’军、耶律马哥、高宝龙、柴云、原野等人地脸上一一扫过,“你们可有信心?”

    李虎的信心向来是将帅们地定心丸,只要李虎决定要打的仗,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输过,这就是虎烈军地最大信心。

    李虎的目光停在了耶律马哥脸上,眼神渐渐凌厉,“大王可敢决战?”

    耶律马哥地确不敢决战,契丹军就是他的本钱,是契丹人未来的希望,如果把人打完了,契丹人的希望也就没了,但问题是,如果李虎打输了,契丹人的希望同样没了。

    “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耶律马哥咬咬牙,郑重发誓。

    “这一仗打赢了,你契丹人在北方的威名就可以重新建立,契丹人依旧是大漠最骁勇的战士。”李虎也郑重说道,“不远的将来,契丹人或许就可以收复家园,重回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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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下,兴庆府。

    李察哥和仁多保国匆忙返回京师。这两位一到,异口同声,坚决要求皇帝集结主力北上,和虎烈军进行决战。

    “如果宋军发动进攻怎么办?”这是皇帝和中枢大臣们最担心的问题。

    “如果宋军杀到了黄河岸边,和虎烈军会合,兴庆府怎么办?”李察哥厉声问道,“皇帝难道打算弃守京都,避难河西?”

    两者权衡利弊,显然后者更可怕,所以即刻和虎烈军决战成了扭转战局的唯一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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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集结

    虎带了多少军队攻打西夏?

    兵力的多寡是进行决战的关键条件,但在这一点上西夏人至今没有准确的消息。/首/发潜伏在大同的密探无法渗透进虎烈府,所以传回来的消息价值不大,而右厢各军虽然与虎烈军数次‘交’战,但也只有一个大概数字,他们估计虎烈军大约有十万到十五万,扣除运送粮草辎重的民,实际兵力大约为七八万人,然而,随着虎烈军攻占顺化渡和红林渡,打通了黄河东岸的通道,这个数字至少要翻一番。

    “虎烈军的总兵力大约有二十多万,李虎至少要留十万大军戍守大同,所以西进攻击的军队肯定有十几万。

    ”李仁忠综合各方面的消息,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另外,还有耶律马哥的契丹军,这支军队有多少人我们不太清楚,但据仁多东光估猜,至少有五六万。”

    “这么说,李虎带着二十万大军西进攻击?”李察哥对此表示怀疑,“虎烈府有这样强大的实力?代北的财赋可以支撑这么多军队?”

    “李虎是大宋的藩镇,李虎的军队是大宋的军队,即使李虎和汴京有矛盾,但汴京为了利用李虎的武力维持北疆的稳定,会给予李虎足够的援助,比如给他提供军资。”梁乞申非常坚定地认为这是大宋发动的西征,“西征既能给予我们以重创,又能削弱李虎的实力,汴京何乐而不为?”

    “但从金国传来的消息看,大宋积极结盟,要联手‘女’真人攻杀李虎。”李察哥把大宋国内的危机说了一下,接连不断的天灾、叛‘乱’让汴京焦头烂额,自顾不暇,这时候大宋最担心的就是李虎背信弃义,乘机南下寇掠,所以大宋没有发动西征的条件。

    “我认为李虎已经知道了汴京正在结盟‘女’真攻杀代北地事,他为了摆脱危机,于是发动了西征。”

    李察哥详细分析了北方局势,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李虎攻击西夏的最终目的可能是‘诱’使金军南下入侵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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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李乾顺和一帮中枢大臣们都知道金国目前地两难处境。如果北伐大漠。金国目前地实力明显不够。而且形势对其不利。因为李虎盘驻代北始终是个威胁。金国必须先把他击败。金国愿意和夏国结盟攻击李虎。原因就在如此。但击败李虎之后呢?代北是谁地?金国当然要占据代北。这样才能确保在北伐大漠地时候自己后方地安全。可惜地是。大宋绝不会任由金军占据代北。汴京诛杀李虎地目地是控制代北。所以宋金必然要翻脸。

    既然迟早都要翻脸。再加上黄龙府本身地危机。金国随即有了南下攻占燕云。寇掠大宋地想法。

    夏国使者到黄龙府签订盟约地时候。金国皇帝就在盟约中明确约定。双方联手共抗大宋。当双方任何一国遭到大宋地攻击或者攻击大宋地时候。另外一国必须遵守约定。出兵相助。从这个盟约中就能看出来。金国已经有了南下地打算。

    “我们地使者应该到了黄龙府。估计再有几个月就能返回。那时候就知道‘女’真人是不是攻打大宋了。”

    李察哥继续往下说。“如果金军决心占据燕云。这次是他们最好地机会。因为李虎地主力都在贺兰山一带。金军可以以西帐兵力牵制大同。以东帐主力攻打幽燕。幽燕失去大同地支援。河北宋军忙于平叛短期内有无力北上。山前七州丢失地可能‘性’非常大。幽燕丢失。金军马不停蹄。随即就会南下河北。大宋为了阻御金军。会调集主力迎战。”

    “到了那时候。李虎就要乘火打劫了。”李察哥笑道。“大宋急不可耐地诛杀李虎。事实上犯了一个致命地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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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乾顺和中枢大臣们至此听懂了李察哥对局势地看法。

    李察哥认为大宋没有发动西征,这是李虎自救之策,由此推测,李虎这次攻击的目的不是兴庆府,而是再度打击夏国,因此他带来的军队数量不会太多,更不敢和夏军决战。夏军只要集结主力摆出决战态势,步步进‘逼’,李虎必然后撤。

    李察哥一番话,彻底否定了皇帝和中枢对形势的判断和由此制定的策略,这让皇帝李乾顺极其不快,梁乞申和李仁忠等人更是马上反驳。

    李察哥地观点很多都是来自于他的推测,没有事实依据,由推测而做出判断显然站不住脚,这让人觉得他别有居心,为了能调集更多主力进行决战,他似乎有意在欺骗皇帝和中枢。

    梁乞申地反驳则非常有说服力。最简单的一个事实是,大宋自建国以来,首先是立志收复燕云,澶渊之盟不过是宋辽为了喘口气而已,但接下来西北出事了,党项人自立,由此大宋陷入

    战。为了扭转这一不利局面,大宋竭尽全力攻打党就是八十多年。现在契丹人败亡了,大宋乘机收复了燕云,那么大宋接下来要干什么?还用得着猜吗?大宋为了避免再次陷入两线作战地窘境,当然要乘着金国还没有统一北方的时候,全力收复西陲。

    至于金国地南下构想,因为其自身实力的原因,因为与一统北方策略的相悖,‘女’真人付诸实施的可能‘性’很小。至于大宋要结盟金国诛杀李虎的事,估计是大宋为了确保北疆稳定而想出的计策。大宋国内不稳,假能让‘女’真人攻打李虎,让两虎相争,那大宋的目的就达到了。

    ‘女’真人勇敢而富有智慧,李虎更是狡诈之徒,大宋这种小伎俩根本不算什么,他们不会上当,所以大宋就要改变策略,把李虎拖进西北战场,这样即使‘女’真人边,但因为李虎和西夏互相牵制,大宋人就可以集中所有力量阻御金军了。

    =

    一番争论之后,皇帝还是坚持中枢对形势的判断,认为大宋肯定要出兵,而大宋出兵的时机估计就是夏军和虎烈军决战之刻。

    “陛下,我们兵力有限,国库更是空竭,不管大宋是不是出兵,对于我们来说,扭转形势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击败李虎。”李察哥强忍愤怒,极力劝说。

    “如果我们败了呢?我们兵力有限,国库空竭,战败了就再也翻身的机会了。”

    李乾顺很坚决,他觉得自己把李察哥召回来是一个错误。李察哥根本不考虑国祚安危,这种形势下他依旧认为大宋没有攻击西夏的可能,这太荒谬了,由此可见李察哥的目的就是想控制军队,继而控制军权,这个人不能再相信了。

    李乾顺采纳了决战之策,但他请李察哥速返南线,全力防御宋军。

    李察哥无奈,只好重返横山前线。离开前,他把自己所拟定的决战之策‘交’给了李仁忠,希望李仁忠能有所借鉴。李仁忠是文臣,在进入中枢之前他在尚书省,对兵事并不熟悉,但他很自负,认为自己文武双全,此次正是大展身手的机会,所以他草草看了一遍,随即丢到了一边。

    李乾顺很快下旨,任命李仁忠为大军统帅,仁多保国为副帅,率军迎战李虎。

    李仁忠拟制决战之策。

    此刻虎烈军前部已经‘逼’近怀州一线,所以他决定把战场放在黄河东岸的月牙湖附近。月牙湖紧靠黄河,向东是草原戈壁,接着就是坏水沙漠。这是一个极其开阔平坦的地带,无险可守,但如果两军决战,却是一个最好的战场。

    李仁忠请求调遣十万擒生军、五万贺兰山军,五万灵州军做为决战兵力。李乾顺同意了,并要求宰相梁乞申竭尽全力给予配合。

    调用二十万大军已经是兴庆府的极限了。目前东北路的右厢军戍守克夷‘门’。三万卫戍军戍守京都。李察哥统率的左厢军防御宋军。西北路还有三个监军司,虽然隶属于右厢军,但他们要防御吐蕃和西州回鹘,不能调用。本来李察哥的意思是把左厢军的主力也拉到决战战场,这样夏军的总兵力至少可以达到二十五万左右,但没人同意,谁也不敢冒险。

    七月底,擒生军和贺兰山诸军从五个渡口开始渡河,并迅速在月牙湖一带集结。灵州军则急速北上,与主力会合。

    =

    八月初一,红崖渡。

    李虎接到了耶律马哥的急报,闻知夏军在月牙湖集结,做出决战态势,马上急告耶律马哥,停止前进,和夏军保持距离,不要接触。

    “党项人要决战了。”董小丑望着地图,思索良久,转头问柴云,“我们还有多少军队没有渡河?”

    “虎烈第二军和怨军第四、第六将还在对岸。”柴云说道。

    “娄博贝那边可有什么消息?”董小丑追问道。

    “斥候回禀说,阿拉善的夏军撤退了,目前没有发现夏军有攻击娄博贝的迹象。”

    董小丑稍加沉‘吟’,抬头望向正在帅帐内来回踱步的李虎,“总帅,是不是叫虎烈第二军暂缓渡河,观察一下娄博贝方向的动静。”

    “你担心夏军攻占娄博贝,威胁我们的侧翼?”李虎停下了脚步。

    “我们必须考虑到党项人可能分兵,继而迫使我们在克夷‘门’西北方向部署军队,这样我们部分兵力就被牵制住了。”董小丑说道,“‘射’粮军毕竟不是正规军,一旦佯攻之计被党项人识破,那后果就严重了。”

第五章 时机

    虎考虑了片刻,微微点头,“传令阿巴顿,暂缓渡河

    柴云马上拟写命令,写完之后,他一边递给李虎过目,一边问道:“总帅,我们何时和夏军决战?”

    “党项人想决战就可以决战?”李虎笑道,“我现在进退自如,我想什么时候决战就什么时候决战,党项人能奈我何?”

    “党项人希望速战速决,毕其功于一役。”董小丑‘插’话道,“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我们兵力上没有优势,也不熟悉地形,我们若想击败对手,必须掌控战场主动权,必须牵着党项人的鼻子走,让党项人的优势死伤殆尽,然后我们就可以决战了。”

    “那我们如何掌控战场主动权?”正在翻阅文卷的范直昌听到这句话,急忙问道,“我们可以拖延决战时间,但党项人不行,他们必须速战速决,一旦西北军从横山发动攻击,党项人随即陷入两线作战的窘境,决战时机随即丧失,所以党项人下定决心,倾巢而出,此刻假若我们避而不战,他们必定步步进‘逼’。”

    “你肯定他们会倾巢而出?”董小丑问道。

    范直昌犹豫片刻,摇摇头,“我也不能肯定。现在薛元礼不在了,中枢大臣也换了一批人,李乾顺到底听谁的,我也不知道。不过考虑到国祚安危,李乾顺势必要倚重李察哥和仁多保国等党项大将。李察哥这个人非常强悍,一贯坚持主动防御的策略,他不会死守兴庆府,肯定要集结所有的军队和我们决战。假如他是夏军的统帅,那么夏军很快就会打过来,‘逼’着我们决战。”

    董小丑转目望向李虎,想听听他的对策。

    “短期内,我们不可能和党项人决战。”李虎走到地图前,手指地图上的骆驼河,“这条河与黄河相连,两河相会处地北面是省嵬城,南面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红崖。我们把军队集结于骆河两岸,和夏军形成对峙,拖延决战时间。”

    范直昌迟疑良久,还是忍不住问道:“总帅打算等到何时决战?”

    李虎笑笑。“我在等大同地消息。”他没有说要等什么消息。但帐内地人都知道。除了金军是否攻打大同地消息外就是太原地消息了。假如太原地西北策略得到了汴京地认可。那么宋军就要从陕西一线发动攻击。如此一来。整个战局就对虎烈军非常有利。

    =

    八月上。月牙湖。

    夏军全力备战。但从克夷‘门’和骆驼河方向传来地消息却让李仁忠焦虑不安。

    克夷‘门’地李安惠奏报说。虎烈军主力陆续赶到红林渡。黄河东岸连营十几里。旌旗林立。人海如‘潮’。但虎烈军并没有南下攻打兴庆府地迹象。相反。他们乘坐船只赶到西岸。在克夷‘门’关隘外扎下大营。日夜赶制攻城工具。很显然。虎烈军打算全力攻打克夷‘门’。从克夷‘门’到兴庆府只有两百余里。假如虎烈军攻克了关隘。两天内就能杀到京都。

    夏军斥候在骆驼河两岸发现了虎烈军主力。经过多日探查。他们肯定有几万大军。但这些大军日夜修筑防御设施。看上去并没有南下决战地意思。

    综合这两个消息来看,虎烈军不想和夏军在月牙湖决战,而是想攻克克夷‘门’,这明显有问题,李虎肯定在实施什么计策。

    李虎到底想干什么?

    “李虎避而不战,我们就要进‘逼’骆驼河,迫使李虎和我们决战。”仁多保国浓眉深皱,目‘露’疑‘惑’之‘色’,“假如李虎以部分兵力死守骆驼河,而以主力攻打克夷‘门’,那么他有多大的把握在我们突破骆驼河之前拿下克夷‘门’?”

    “如果李虎拿下克夷‘门’,两天内就能杀到京都,而我们就得撤军,但渡河需要时间,两天内我们无法赶到京都。”李仁忠冷笑道,“问题是,就算我们两天内赶不到京都,但李虎能在一天内攻克京都吗?根本不可能。他拿不下京都,就要陷入我们的包围,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攻打克夷‘门’,由此可以推测,他攻打克夷‘门’是假,拖延决战时间是真。”

    仁多保国沉思不语。

    “李虎来势汹汹,到了决战时刻却避而不战,为什么?”李仁忠盯着仁多保国,冷声说道,“很明显,他要把我们拖在骆驼河,从而帮助西北军突破灵、夏一线。晋王的判断是错误的。

    仁多保国也不同意李察哥的判断。大宋收复燕云后,理所当然要攻打西夏。大宋最大地梦想是重建汉唐盛世,要实现中外一统,而从目前形势来分析,大宋实现这个目标的首要条件就是攻占西陲,所以这肯定是大宋发动的又一次西征。

    至于李察哥推断金人要南下的事,他更认为是无

    。大宋太强大了,实力太强,契丹人鼎盛时期都未?河,更不要说刚刚崛起‘女’真人。‘女’真人即使南下,也不过掳掠河北而已。大宋有足够多的军队,有用之竭地钱粮武器,有庞大的人口支撑,‘女’真人根本不是对手,南下只会‘激’怒大宋,对金国没有任何好处,而且,这会导致大宋下定决心击败西夏,以避免重蹈两线作战的覆辙。

    “晋王有一点是对的,那就是必须决战,速战速决,从而获得整个战局的主动权。”仁多保国说道,“我们马上向骆驼河推进,并急速展开进攻。”

    李仁忠同意,随即急奏兴庆府。

    =

    兴庆府对战局的判断和前线一模一样,但决策却不一样。

    虎烈军地动向已经证明了兴庆府的预测,宋军随时可能进攻,让夏军主力继续推进并迫使李虎决战地做法可能导致大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李虎到底带了多少军队来了?他在骆驼河是不是挖了个陷阱?如果他把夏军主力牢牢拖住并大量消耗,等到宋军展开进攻实施两路对击的时候,他再发力反攻,给予夏军主力致命一击,夏军大败,那么兴庆府拿什么戍守京都?

    梁乞申因此劝谏皇帝,放弃决战,把主力撤回来,固守京畿,以不变应万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军队在,就算弃守京都也还能东山再起,反之,如果把军队打完了,那就彻底玩完。

    这是一句大实话,尤其对夏国来说,保存武力更是生存之本。夏国主要人口和财赋来源就是贺兰山和灵、夏一带,这块地方不大,人口财赋都有限,消耗完了就没了,这也是西夏走到今天终于国力到了崩溃边缘地根本原因。

    李乾顺动摇了,他是皇帝,皇帝的首要之务是戍卫国祚,戍卫国祚需要军队,没有军队也就没有办法戍卫国祚。

    契丹人刚刚败亡,耶律延禧刚刚死去,两百年地大辽在瞬间灰飞烟灭,这个教训太可怕了,血淋淋的教训足以让人肝胆俱裂。

    李乾顺采纳了梁乞申的意见,命令李仁忠就地待命,不允许其发动攻击,并急告李察哥,请他全力防备。

    梁乞申则开始准备撤退方案,假如京畿危急,则必须把皇帝和朝廷撤到河西,以确保国祚。

    =

    夏军在月牙湖停滞不前,这让虎烈军大感意外。

    此刻,粮草辎重从前套源源不断运来,虎烈军已经具备决战条件,各军军帅不断催问,得到的答复都是一句话,时机未到。

    八月中,大同来书,各种迹象表明,金军要攻打燕云了。郭‘药’师最近三番两次来书,详细告之金军动向,提醒虎烈府小心防备。罗青汉为此调整了兵力部署,加强了奉圣州方向的防守力量,同时督请河东军尽快北上。罗青汉有意请折家军北上云内,确保大同和云内之间的粮道安全。折可求已经答应了虎烈府,只待大军北上,随即赶赴云内。

    虎烈军的积极配合给了太原很大的回旋余地,王和童贯的奏请终于得到回应,皇帝在给王的手诏中明确表示同意,但考虑到汴京的阻力,尚需要一点时间。

    大同的来信让李虎看到了希望,他告诉各军军帅,加紧备战,决战的时机越来越近了。

    =

    八月中,西夏舒王李仁礼赶到骆驼河,拜会李虎。

    “虎王背信弃义,撕毁盟约……”李仁礼看到李虎,夷然不惧,张口就是一顿怒骂。

    李虎等他骂累了,这才慢悠悠地说道:“我原以为李乾顺是个仁义之王,所以才结盟为兄弟,但他背信弃义,为了和金人联手杀我,竟然出卖了耶律延禧。我不会和这种无耻之徒结盟,更不会让这种无耻之徒活在世上。”

    出卖耶律延禧的事的确是党项人的不对,李仁礼被李虎戳中了要害,气焰顿时弱了三分,“你以为凭你的力量就能击败我们?”

    “我的力量确实不够,但我只是牵制‘性’攻击,主攻由大宋的西北军从横山一线发动。”李虎笑道,“在我看来,汴京决心很大,势在必得,你们恐怕凶多吉少。”

    李仁礼暗自惊骇,马上问道:“虎王在这一仗中能得到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大宋人要杀你?”

    李虎大笑,“李乾顺如果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不打了。”

    “什么条件?”

    “把贺兰山给我。”李虎笑道,“我可以保证李乾顺顺利撤到河西,继续做夏国的王。”

第六章 混乱

    仁礼当然不会相信这是李虎撤兵的条件。李虎是&现今为大宋藩镇,汴京有足够的理由担心代北会成为第二个西夏,而李虎也绝不会仅仅满足于做个大宋的看‘门’狗,这两的矛盾不可调和,迟早都要爆。就目前这一仗来说,李虎肯定想利用大宋的武力占据贺兰山,但问题是,大宋会给他吗?大宋当然不会给他,所以,兴庆府有理由相信,只要满足李虎的条件,党项人就能再一次击败大宋。

    “虎王,我们两家是联姻关系,我们是亲戚,我们‘唇’齿相依利益相连,不管任何一家出了问题,都会对另一家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失。”李仁礼鼓动如簧之舌,大谈北方形势,“大宋肯定要削藩,肯定要杀你,这是毋庸置疑的一件事,相信你对此有充分的认识和充足的准备,这也是去年我们结盟联姻的基础所在,但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你为什么突然借口耶律延禧的事撕毁我们之间的盟约……”

    “因为你们根本不在乎这个盟约,你们的目的就是一个,那就是攻占代北,拓展实力,重建三足鼎立之势。”李虎平静地说道,“你要杀我,我当然要杀你,这很正常。”

    “我们的皇帝并不想杀你,这都是前任宰相薛元礼和一帮汉臣设下的‘奸’计。”李仁礼想都不想,张嘴就把所有的责任推给了汉臣,“三个月前,皇帝意识到这帮‘奸’佞祸国殃民,已经把他们抓了起来,赶出了朝堂。”

    李虎嗤之以鼻,“如果你没有议和的诚意,马上回去,我们即刻决战。”

    “虎王,此刻我还会骗你吗?”李仁礼连声叫屈。

    “舒王,你以为我们对兴庆府的事一无所知?”柴云忍不住了,当场戳穿李仁礼的谎言,“晋王李察哥一贯坚持积极防御地策略,自从我们攻占大同之后,他就频繁用兵,不惜一切代价夺取代北。我们结盟之后,李察哥更是和‘女’真人秘密约定,要联手夹击代北,而把耶律延禧出卖给‘女’真人,就是其中的约定之一。你们的皇帝不但没有阻止,反而暗中支持,导致耶律延禧被‘女’真人俘获,成安公主更是因此而羞愧自杀。三个月前,薛元礼和一帮汉臣之所以被赶出朝堂,正是因为遭到了李察哥的陷害。”柴云手指李仁礼,厉声斥责,“你现在颠倒黑白,蓄意欺骗我们,议和的诚意何在?”

    李仁礼没想到李虎对兴庆府的事一清二楚,一时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应对。

    “你回去吧。”李虎站了起来,起身送客,“宋军很快就要攻击了,你回去告诉李乾顺,要么马上和我决战,要么固守兴庆府,等着我们和宋军会合,联手共击。”说完李虎拂袖而去。

    李仁礼茫然无策,只好离开。到了辕‘门’处,他拉住柴云,再度把‘唇’亡齿寒的话说了一遍,希望柴云对当前局势有清醒认识,劝说李虎改弦易辙尽快撤军。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柴云低声说道。“耶律马哥地契丹军实力强劲。虎王为了确保代北稳定。做出了一个很大让步。那就是在虎烈府置南北两面官署。汉蕃共享权柄。也就是说。现在虎王和契丹人利益相连。几个月前契丹人因为你们出卖耶律延禧而动了报复‘性’攻击。把虎王拖进了这场大战。现在虎王虽然有心撤军。但难以说服契丹人。除非……”

    “除非什么?”李仁礼急切问道。

    “除非你们给契丹人一个‘交’待。”柴云凑近李仁礼。压低嗓‘门’说道。“耶律延禧是被李察哥出卖地。你们地皇帝如果愿意把这个罪责推给李察哥。把李察哥地脑袋‘交’给契丹人。那么这件事就有转机。虎王或许就能找到理由。说服契丹人撤军。”

    李仁礼脸‘色’骤变。瞪着柴云冷声说道:“你们想杀晋王是吗?要杀他就想个好办法。不要用这种拙劣地离间计。我们不会上当。”

    柴云微微一笑。“这地确是个离间计。我们就是要杀李察哥。如果你们不愿意。那就决战吧。我可以告诉你。就目前地形势来说。你们最好立即决战。不要再拖了。如果等到宋军从横山一线动攻击。你们就迟了。决战地最佳机会也就丧失了。”

    李仁礼怒气冲天。愤然离去。

    兴庆府陷入‘混’‘乱’,而‘混’‘乱’的缘由表面上看来自宰相李乾顺的撤离准备工作,但实际上却是来自汉蕃的血腥厮杀。

    以李察哥为地党项宗室击败了汉臣,但薛元礼和一帮汉臣的败亡对兴庆府的打击并不大,打击最严重的是皇帝极力推行的新政。权力斗争的实

    益斗争,而利益斗争的目标则是国策,新政严重损宗室和权贵们的利益,所以薛元礼等汉臣倒台之后,李察哥等蕃臣马上就要推翻新政。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虎烈府的攻击挽救了皇帝李乾顺和他地新政,给了他反击的时间。李察哥从国祚安危考虑,不得不把主要‘精’力放在战场上,而皇帝则趁此机会,把梁氏外戚拉出来继续为新政保驾护航,把仁多家族拉出来钳制和削弱李察哥。梁氏外戚祸‘乱’大夏几十年,早已不得人心,但梁氏韬光隐晦二十年,好不容易等到东山再起的机会,当然不愿错过。仁多家族一直是大夏的柱石,但李氏皇帝为了子孙世代永保江山,不得不予以压制,李乾顺主政后更是把仁多家族打压得喘不过气来,现在大夏国祚面临生存危机,李乾顺又要用他们了,仁多家族的心态可想而知。

    李察哥和薛元礼血腥厮杀地结果是梁氏外戚和党项权贵复出并执掌权柄,这是宗室大臣和汉臣们都不愿看到的,所以很多宗室大臣对皇帝非常失望,而汉臣们则认为皇帝背弃了他们,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牺牲汉臣们地利益,无情无义,于是对皇帝的忠诚大打折扣。

    这种情况下,表面上看李乾顺独揽大权,但实际上他没有一个可以相信地人,他无法相信宗室、外戚和党项权贵,而汉臣们则不相信他。在大夏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李乾顺和大夏地中枢离心离德,其结果可想而知。

    李仁礼回到兴庆府,告诉皇帝议和失败,但他带回来的消息,则让兴庆府更加‘混’‘乱’。

    宰相梁乞申很坚决地认为,此刻要牺牲晋王,以一颗脑袋换回李虎的撤军,太划算了。

    李仁忠和仁多保国则将坚决反对。李虎自己都说了,这就是离间计。晋王李察哥统率夏军十几年,战功显赫,深得将士们的拥戴和忠诚,诛杀李察哥等于自毁长城。

    李乾顺考虑的却是国祚,他所有的决策都以保住国祚为基础,所以牺牲晋王并不是不可以,但晋王在大夏的实力太过强大,诛杀晋王的后果无法预测,尤其严重的是,此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演变为兵变,最后死得可能不是晋王,而是自己。

    李乾顺的犹豫不决让兴庆府陷入恐惧。

    梁乞申害怕晋王要造反,害怕宗室和党项权贵联手反击,而宗室和党项权贵们则害怕引内讧,国祚瞬间倒塌。李乾顺自己也恐惧,所以他思之再三,派人征询薛元礼。薛元礼罢相后被软禁在家里,等待惩罚。皇帝征询,他不能不回答,但他害怕被诛杀,他一条‘性’命不算什么,就怕连累家族和部属,所以他在书信中明确写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把晋王请回来,晋王会帮助陛下解决危机。

    李乾顺看完薛元礼的书信,想到十几年来李察哥所作的一切,对他的怨恨有所减弱。不管李察哥做了什么,有一点是肯定的,李察哥对大夏忠心耿耿,此刻应该相信李察哥,相信他的忠诚。

    李乾顺决定请回李察哥,让李察哥主掌军事,统率夏军,戍卫国祚。

    梁乞申闻讯大惊,极力劝说,阻挠皇帝下旨,但皇帝心意已决,而且得到了李仁忠和仁多保国的支持。梁氏外戚被‘逼’到了绝路。如果李察哥回京主持军事,先要对付的就是梁氏,其次就是汉臣。梁氏和汉臣不得不反击。梁乞申密数名亲信汉臣,设计陷害李察哥。

    李察哥虽然镇戍南线,但时刻关注贺兰山战场,他不停地上奏,催促皇帝尽快决战,并劝说皇帝御驾亲征,以振军威。

    与此同时,一封‘精’心炮制的弹劾奏章送到了皇帝面前。有人密奏,李察哥正在秘密联系宗室和党项权贵,打算乘着皇帝御驾亲征的机会,抰持皇帝,迫使皇帝同意李察哥返回京师主掌权柄,以便铲‘奸’佞卫国祚。

    皇帝本来就没有可以相信的人,整天在深宫里疑神疑鬼,突然看到这份密奏,再加上梁乞申添油加醋,对李察哥的那点期待至此彻底消失。

    “晋王对大夏有功,在军中威望也高,陛下无论如何不能杀了他,以免动摇军心。”梁乞申极力为晋王求情,考虑到目前的形势,他建议皇帝把李察哥调到甘肃,镇戍河西,把晋王对兴庆府的威胁降到最低。

    李乾顺接受了梁乞申的建议,下旨调遣晋王李察哥即刻赶赴河西。

第七章 致命要害

    首发

    月初,夏军南线统帅梁义丰急报,大宋陕西麟延、泾军队有集结迹象,宋军的攻击估计要开始了。.neΤ/首/发

    李仁忠和仁多保国先后赶赴兴庆府,恳请皇帝决断,马上进行决战,不要再犹豫了,否则决战时机必将丧失。梁乞申却极力主张议和。李仁礼议和失败后,梁乞申并没有放弃,依旧派使臣赶赴骆驼河谈判。李虎既然提出了议和条件,那么足以说明李虎并没有决战的意愿,更不想为大宋做嫁衣裳,议和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皇帝在议和和决战之间犹豫。李仁忠则被梁乞申说服了,同意一边兵‘逼’骆驼河,一边给梁乞申议和的时间,而仁多保国则对梁乞申愤怒至极,这位宰相不但把李察哥赶到了河西,还天真地认为李虎有议和的诚意,这简直就是把大夏推进亡国的深渊。

    九月初三,兴庆府第三位使臣赵文雅赶到了骆驼河。

    赵文雅大约三十多岁,人如其名,文雅而谦恭,长相俊朗,举止从容,谈吐不凡。李虎对他的第一印象非常好,竟然亲自参加了谈判。中途休息的时候,他派人把范直昌请了过来,询问赵文雅的事。

    “总帅,你想知道决战的对手是谁吗?”范直昌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李虎诧异地望着他,不知道什么意思。到了贺兰山之后,李虎想得到兴庆府的最新消息,只有通过折家潜藏在兴庆府的暗探,但因为夏军防范严密,折家的暗探至今都没有送来任何消息,李虎现在对夏军的情况一无所知。

    “我当然想知道。”李虎笑道,“但你有办法吗?”

    “我现在有办法了。”范直昌喜笑颜开,“你把赵文雅请来,他会把所有地情况都告诉我们。”

    李虎惊讶地看着他,“他也是大宋人?”

    “他的祖父是大宋人,是我祖父的好朋友。”范直昌说道,“当年宋夏议和,他的祖父出使西夏,但两国随即‘交’恶再度开战,他的祖父就这样留在了兴庆府。本来他的祖父有机会返回大宋,但西夏人为了留下他,设计陷害。大宋中计,认定他的祖父叛国,从此他地祖父就在西夏为官。”

    “他知道你是文正公地孙子?”李虎惊喜地问道。

    “我在国子监出任教授地时候。和他相遇并成为朋友。”范直昌说道。“一次偶然地机会。他得知我是文正公地孙子。随即把我请到他家告之一切。我一直以为他地祖父真地背叛了大宋。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事情地真相。

    “这么说。赵文雅可以帮助我们?”李虎感觉上苍非常眷顾自己。给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好运气。

    “这是肯定地。”范直昌兴奋地说道。“不过。你必须给他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李虎问道。

    “将来他回到大宋,你要让皇帝诏告天下,还他祖父以清白。”

    “我可以答应他。”李虎正‘色’说道,“不仅仅是他,还有我们俩,包括党人碑上所有的人,大宋都要还我们一个清白,给我们平反昭雪,否则……”李虎眼‘露’杀气,把后面地话咽了回去。范直昌警觉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突然涌出一丝恐惧,否则他要干什么?灭了大宋?

    =

    赵文雅仿若做梦,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范直昌,听他讲完所有的一切后,更是目瞪口呆。

    “这是你重返大宋的机会,也是实现你祖父遗愿的唯一一次机会,你切切不可错过。”范直昌问道,“你告诉我,你愿意重返大宋吗?”

    赵文雅坐在那里不说话,他需要时间消化范直昌所说的一切,整理自己‘混’‘乱’的思绪。良久,他抬头望着李虎,然后转目盯着范直昌,“虎王是北方汉虏,他根本不可能赢得汴京的信任,将来他如何帮助我?”

    “我不是说了嘛,如果虎王能帮助郓王赵楷赢得皇统,郓王就要回报虎王,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变得很简单。”

    “你不要骗我。”赵文雅摇摇头,“据我看来,郓王赵楷一旦做了皇帝,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虎王,虎王根本帮不了我们。”

    范直昌愣了一下,看看李虎,无奈苦笑。事实地确如此,李虎和王的关系就是互相利用,王一旦达到了目的,两者之间的利用关系也就结束了,郓王不可能也不会容忍李虎对汴京的威胁,除非李虎地实力具有压倒‘性’的优势,可以借助郓王进入朝堂,但大宋国策绝对不允许藩镇‘乱’国,如果李虎进入汴京,大宋距离祸‘乱’地日子也就不远了。

    “你怎样才能相信我的承诺?”李虎主动问道。

    “我在梁乞申那里听到一件事。”赵文雅说道,“他说李察哥曾估猜你攻

    地目的是‘诱’使金军南下,继而给自己南下大宋赢得知道,李察哥地猜测是不是对的。

    李虎暗自吃惊,他万万没想到李察哥竟然猜对了自己的心事。这个人真的是个奇才,如果这一仗的对手是李察哥,自己的胜算有多大?

    “我实话告诉你,李察哥的猜测是错的。”李虎说道,“不过有一件事他说对了,金军正在准备南下入侵大宋,试图攻占燕云。”

    “这么说,你很快就要撤退了?”赵文雅问道。

    “如果金军发动了攻击,我当然要撤退。”

    “撤退之后呢?撤回大同后,你是不是要南下入侵大宋?”

    “虎王是大宋的藩镇,他怎么会入侵大宋?”范直昌当即打断了赵文雅。

    “你不要幼稚了。”赵文雅说道,“如果虎王找不到机会南下,他就无法进入汴京。虎王进不了汴京,也就无法控制大宋权柄。虎王控制不了大宋权柄,他迟早会被大宋消灭。虎王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他如何实现对我们的承诺?”

    “但你必须知道,虎王如果控制大宋权柄,大宋必然要‘乱’,甚至可能崩溃。”范直昌急了,声音不知不觉地提高了。

    “王朝总有更替,中国不可能永远是大宋赵氏的江山。”赵文雅神‘色’平静,说出来的话虽然温文尔雅却令人不寒而栗,“立国两百余年的契丹王朝瞬间崩溃,而赵氏大宋难道还能传承千年?”

    范直昌瞠目结舌,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赵文雅对大宋的仇恨竟然如此刻骨铭心。“你对我说,你想重返故国,但你……”

    “大宋让我家破人亡,还让我赵氏家族‘蒙’受世世代代的耻辱,而这个耻辱如何雪洗?”赵文雅冷笑道,“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投奔虎王,而不去投奔王?你害怕什么?恐惧什么?你已经踏足故土了,为什么还滞留塞外?你的家在哪?”

    范直昌无言以对,黯然无语。的确,赵文雅说对了,他即使回到故国也没有家,也没有立锥之地,他只能依靠李虎,他很矛盾,他不敢去想象将来,他的未来依旧黑暗。

    赵文雅望着李虎,郑重问道:“你告诉我,你会南下吗?其实在我看来,李察哥的判断是对的,你在北方根本没有发展的机会,你只有南下,重建一个汉人的中国,这样你才能实现对自己部下的承诺,对我们的承诺。”

    李虎不敢泄漏自己的心思,他不相信赵文雅,也不是很了解范直昌,有些话他永远都不会说。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李虎笑道,“现在对我来说,生存是第一。我不会考虑其它的事,即使考虑了也没有任何意义。没有生存,其实也谈不上兑现承诺。”

    赵文雅沉默不语。他必须做出选择,对自己的未来做出选择。

    “我是汉人。”良久,赵文雅说话了,“虎王也是汉人,这就足够了。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李虎会心一笑,他向赵文雅伸出手,两手相握,他说了一句话,“我用我的生命向你承诺,我会实现你的心愿。”

    =

    赵文雅把兴庆府最近发生的事详细述说了一遍。他是梁乞申的亲信,在中书任职,中枢的机密基本上都知道,这让李虎获悉了对手所有的秘密。

    “这么说,李察哥已经被赶到河西去了?”范直昌高兴地说道,“我们的离间计还是起了作用。”

    “其实,这不是你们的离间计起了作用,而是薛元礼的离间计起了作用。”赵文雅说道,“当皇帝去征询薛元礼的时候,他一反常态,极力主张皇帝请回李察哥。李察哥回来了,梁乞申怎么办?所以梁乞申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李察哥赶走。李察哥到了河西,手中没有军队了,对兴庆府还有什么威胁?这样一来,只要击败了宋军的入侵,梁乞申的地位稳固了,汉臣随即可以大量进入朝堂,汉学汉礼和新政可以继续推行实施了。”

    李虎稍加沉‘吟’,随即问道:“梁乞申在兴庆府只手遮天,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梁乞申根本不敢决战。”赵文雅说道,“如果虎王主动决战,此仗必胜无疑。”

    李虎微微皱眉,“李仁忠和仁多保国有二十万大军,实力强劲……”

    “实力的确不容小觑,但这二十万大军里有个致命要害。”

    “要害在哪?”李虎急忙问道。

    “擒生军。”赵文雅说道,“夏军若败,必定败在擒生军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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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发首发

第八章 质疑

    生军的兵源来自于宋军俘虏,所以这支军队的人数一自童贯主掌西北军事以来,夏军在横山、天都山一线屡屡失利。/首/发败仗打多了,当然也就没有俘虏了,但朔方一战,李察哥全歼刘法十万大军,导致擒生军的人数一日之间暴涨数倍,总兵力突破了十万。

    朔方一战距今不过六年,擒生军中的宋军俘虏大都还没有放弃重返故国的希望,所以这支军队一旦到了决战战场,和宋军正面对决,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

    “朔方一战是李察哥打的,以弱胜强,诛杀刘法,宋军俘虏对他十分畏惧。如果李察哥继续统率这支军队,威力应该很强,可惜李乾顺不再信任李察哥,在此危急关头把他调到了河西,这导致擒生军的战斗力大为降低。”赵文雅说道,“现在擒生军的统帅是李定川,这个人是宗室王,资历很老,很久以来和李察哥争夺军权,关系闹得很紧张。这次李察哥被赶出京城后,擒生军由他统率,他在短短时间内把李察哥的亲信手下全部赶出了擒生军,把各级军官几乎换掉了一半,这对擒生军整体实力的打击非常大。”

    李虎暗自高兴。如果我以主力迎战擒生军,击败擒生军,这一仗我就打赢了,但问题是,赵文雅的话是否可信?如果事实和赵文雅透漏的情况有出入,虎烈军如何应对?

    范直昌详细询问了兴庆府的财政情况,知道西夏人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以你的估计,兴庆府还能支撑多久?”

    “从国库来说,最多维持到今年冬天。”赵文雅说道,“此刻灵夏一带正在秋收,但因为今年战事频繁,‘春’耕有所耽误,收成有限,无法有效缓解财政危机,不过……”赵文雅停了片刻,看看李虎和范直昌,郑重说道,“我们不知道西夏人在国祚存亡时刻会爆发出多大的力量,假若汉蕃军民齐心协力,不惜一切代价戍守京都,那么西夏人或许可以支撑更长的时间。”

    李虎微微点头。赵文雅这句话说得好,西夏汉蕃百姓世代生活在贺兰山,和李氏皇族的命运紧紧相连,此刻外敌入侵,国破家亡,西夏军民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无疑会携手共抗,像大辽那种墙倒众人推地局面未必会在贺兰山重演。

    “你愿意留在这里吗?”李虎问道。他希望赵文雅留下来,有这样一位熟知兴庆府机密的人辅佐自己,这一仗的胜算将大大增加。

    赵文雅拒绝了。他的家族和亲人都在京都,他不能弃之不顾。“如果虎王能击败夏军,包围兴庆府,我可以在城内为内应,伺机相助。”赵文雅说道。

    李虎摇摇头,“我不能保证。正如你所说,我们现在都不知道西夏人在生死存亡时刻会爆发出多大的力量,假如他们据城死守,以兴庆府地坚固,我们未必能攻克城池,所以,把稳起见,你还是留在这里为好。”

    赵文雅考虑良机。还是告辞走了。他和范直昌不一样。他和他地家族在西夏生活了几十年。他无法丢弃自己地亲人。

    =

    李虎急召各军军帅。商议决战之策。

    范直昌详细述说了兴庆府地现状和夏军部署。范直昌本身来自兴庆府。各军军帅们以为他有什么秘密途径获悉机密。所以并没人怀疑到夏国使者。

    “据最新地消息。宋军已经在麟延、泾原一带集结。不出意外地话。十月前后。宋军肯定要发动攻击。”李虎亲自给众人解说形势。“兴庆府已经意识到。如果他们再不抓紧时间决战。他们将陷入两线作战地窘境。虽然我们以议和谈判来拖延决战时间。但此计显然坚持不了多久。夏军马上就要发动攻击了。”

    “目前夏军主力正在向骆驼河推进。”李虎手指地图。“李仁忠和仁多保国统率二十万大军‘逼’近红崖。距离骆驼河还有三十里。决战态势已经形势。大战一触即发。”

    军帅们闻言非常兴奋。从前套西进到现在快三个月了,除了在黄金谷打了一场小仗外,至今没有和夏军接触,期待已久的决战终于开始了。

    “夏军主力由十万擒生军、五万贺兰山军和五万灵州军组成。”李虎继续说道,“右厢军还有三四万人,但都集中在克夷‘门’,对主战场没有威胁。兴庆府还有三万卫戍军,他们要戍守京畿,也不会进入主战场。唯独对我们构成威胁的是左厢军。左厢军的兵力在十万人以上,分布于南线的六个监军司,在宋军尚没有发动攻击地情况下,他们可以火速北上支援。

    因为我

    不能确定宋军具体的攻击时间,所以我们要迅速决战快赢得战场的主动权。”

    李虎伸手在地图上的骆驼河划了一下,“我们把决战战场放在骆驼河。

    “大军分左右中后四军。”

    “左军由高宝龙为统帅,下辖渤海军和义胜军。左军部署于骆驼河中游的沙川,攻击夏军的侧翼。”

    “右军由耶律马哥为统帅,下辖两万契丹军和惊雷军。右军部署于骆驼河下游的红崖一带,攻击夏军侧翼。”

    “中军由‘毛’军为统帅,下辖虎烈第二、第五、第六、第七军和三万契丹军。中军部署于骆驼河地驼峰南岸,正面迎战夏军。”

    “后军由董小丑为统帅,下辖怨军六个将和两万‘射’粮军弓弩手。后军部署于骆驼河北岸,随时支援左中右三军。”

    “我带着虎卫军陈兵于中军之后,四面策应。”

    李虎说到这里,抬头望向洪云,“从明天上午开始,集结‘射’粮军在骆驼河上假设二十条浮桥,以便各军往返于两岸。”

    洪云躬身领命,“总帅,决战一旦开始,克夷‘门’那边是不是也要发动佯攻?”

    “当然,声势越大越好,务必把右厢军牵制在黄河西岸。”李虎说道,“佯攻克夷‘门’的事,由你的副帅胡立涛负责,你在主战场指挥‘射’粮军竭尽全力帮助大军进行决战。”

    接着,李虎说到了夏军主力擒生军,详细分析了擒生军的各种情况。

    “此仗能否获胜,关键在于能否击败擒生军。”李虎说道,“我在正面战场上摆下了六万马步军,就是想一击致命,绝不给西夏人任何机会。”

    =

    李虎的部署引来了质疑。

    在正面战场上,左中右三军都没有优势兵力,这明显不利于决战。以常理来说,兵力少地一方肯定要在某个局部战场形成优势兵力,以便给敌人致命一击,但李虎反其道而行之,在三个战场上都以劣势兵力迎战,这根本不是致胜之策。

    “总帅,如果让夏军突破了两翼,中军失去支援,我大军必定败退。”耶律马哥首先忍不住了,直截了当地问道,“总帅摆下必败之阵,目的何在?”

    “目地就是击败擒生军。”李虎笑道,“我只要击败了擒生军,这一仗我就赢了。”

    “总帅想欺骗党项人?”

    “可以这么说吧。”李虎犹豫了一下,似乎不想详细解释,“我们要集结优势兵力决战,党项人也是如此,但他们在没有‘摸’清我们主力位置的时候,不会把所有地兵力都投进战场,所以,我们必须想个办法,让党项人误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然后乘其不备之时,给其致命一击。”

    耶律马哥还想再问,坐在他旁边的耶律雅里斯轻轻捅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耶律马哥看看四周军帅,没有人像他一样质疑李虎,很多人甚至连一丝疑问都没有。耶律马哥想到自己和李虎数次‘交’战,从无胜绩,在这种场合质疑李虎地确不合适,于是把嘴巴也闭上了。

    “各军即刻进入战斗位置。”李虎站了起来,指着耶律马哥和高宝龙说道,“这一仗的战场很大,沿河四十多里都是战场,所以你们可以寻找合适机会,先行攻击。”

    “如果党项人以主力攻击两翼,我们无力支撑,是不是可以撤过骆驼河?”耶律马哥迟疑良久,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允许撤过骆驼河。”李虎厉声说道,“两翼能否坚持,直接关系到中军的安全,即使你们遭到了重创,也要咬牙坚持。”

    耶律马哥望着李虎,暗自心惊。契丹军就这么多人,如果损失过半,以后怎么办?但李虎一张嘴,就把三万契丹军调到了中军,他只能祈祷老天保佑了。

    董小丑留了下来。耶律马哥对决战部署的质疑让他非常担心,假若契丹军在右翼攻击不利,必定影响到整个战局。

    “以我看,把阿巴顿的虎烈第二军调到右翼。”董小丑建议道,“让耶律马哥居于中军,和你在一起,这更有利于决战。”

    李虎摇摇手,“这一仗必须把契丹军分开,否则更容易出事。”

    “你不相信耶律马哥?”

    “他打了太多败仗,对决战没什么信心。”李虎说道,“让他独自指挥右翼,可以让他重拾自信。”

第九章 骆驼河

    九月初六,夏军帅帐。

    赵文雅语调平缓,把谈判经过详细告之,“李虎根本没有谈判的诚意,他的议和条件我们不可能答应,也没有条件答应。”

    “李虎的目的是拖延决战时间。”李仁忠叹了一口气,“你尽快返回兴庆府,请皇帝即刻下旨,允许我们进行决战。”

    赵文雅犹豫了片刻,低声说道:“我听李虎说,宋军马上就要在南线展开攻击,如果要决战,最好马上开始,否则形势的发展对我们非常不利。”

    李仁忠长叹不语。没有皇帝的命令,谁敢决战?这个责任谁能承担?

    赵文雅匆忙离去。仁多保国站在大帐‘门’口,望着赵文雅的背影,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他是什么意思?怂恿我们主动攻击,以便给梁乞申夺取军权创造机会?”

    李仁忠呆了片刻,再度苦叹。皇帝在这个危机时刻把李察哥赶到河西,让很多宗室大臣和党项权贵愤怒不已。皇帝本来已经决定召回李察哥了,但梁乞申却设计陷害李察哥,导致汉蕃关系再度‘激’化。此刻兴庆府内忧外患一起发,这一仗还有几分胜算?

    仁多保国走到了李仁忠身边,慢慢坐下,“你看,我们是不是主动攻击一下?”

    “不行。绝对不行。”李仁忠急忙摇手。“皇帝和宰相现在都把解决危机地希望寄托在和谈上。而李虎至今也没有拒绝和谈。相反。他一步步降低条件。把兴庆府牢牢拖住了。这时候如果我们主动攻击。导致和谈破裂。谁能承担这个责任?如果我俩因此被解职。这军权可就拱手送给了梁乞申。”

    仁多保国烦躁不安。不停地抓着光脑壳。一筹莫展。

    =

    斥候不停急报。虎烈军正在骆驼河上架设浮桥。军队调动频繁。已经摆下了决战姿态。

    李仁忠和仁多保国不敢懈怠。把军队分为左中右三军。固守营盘。同时急奏兴庆府。恳求皇帝下旨。尽快决战。

    九月初十。夏军南线统帅梁义丰再次奏报兴庆府。宋军正在大规模集结。攻击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请求兴庆府调拨援兵。以防不测。

    兴庆府没有选择了,只有决战,只有击败李虎才能扭转形势。

    九月十二,李乾顺下旨,命令李仁忠、仁多保国向虎烈军发动攻击。

    =

    十五日,李仁忠在帅营部署攻击之策。

    根据斥候探查,虎烈军在骆驼河两岸部署了大量军队,其中一部在红崖,一部在驼峰,一部在沙川,沿河四十里列阵。

    骆河的形状就象一只骆驼,驼嘴在沙漠,驼尾在黄河,中间是两个驼峰。虎烈军就部署在后驼峰一带,形成了一个“几”字形战场。

    虎烈军的主力摆在哪?是在这个“几”字形战场的套内,还是它的两侧?很明显,如果夏军把主力全部投进圆套,那么虎烈军的两翼一旦突破了阻击,必能把夏军围在套内,形成了瓮中捉鳖之势。

    “我们的计策是,先攻敌两翼,把两翼敌军赶到骆驼河北岸。”李仁忠说道,“如果虎烈军地主力都在套内,那么当我们突破其两翼后,可以实施反包围,把虎烈军主力围杀于河套。”

    “如果河套只是虎烈军的一个‘诱’饵呢?”擒生军主帅李定川说道,“如果李虎以河套为‘诱’饵,暗藏主力于一翼,那么当我们实施两翼突破时,其中一翼必遭围攻。两翼突破告败,兵力严重受损,这一仗也就打败了。”

    “两翼突破时,中军只作牵制‘性’攻击,主力则暗藏于后,蓄势待发。”李仁忠马上回道,“一旦找到了敌军主力,则马上投入主力,迎头痛击。”

    “如果我们判断错误,主力被敌人‘诱’进侧翼战场,而敌人的主力则从河套杀出,我们如何应对?”李定川毫不客气,一句话就把李仁忠哽住了。

    李仁忠知道自己没有战绩,在军中将帅中没有威望,碰到这种事的时候,只能求助于仁多保国了。

    “据我们的估猜,李虎地军队规模大概接近二十万。”仁多保国说道,“李虎要留军队戍守大同,要防备‘女’真人的偷袭,而且代北的财赋也极其有限,他长途远征,军队耗费大,所以肯定要控制军队的规模。以我的估猜,有个十五万左右就不错了。”

    “我们就以二十万来推测李虎的兵力部署。”仁多保国手指地图上地克夷‘门’,“李虎在克夷‘门’部署了数万军队,这是必须的,他必须牵制克夷‘门’方向的右厢军,必须确保虎烈军侧翼的安全。如此一来,他能调集到骆驼河决战的

    有十几万,也就是说,我们在决战战场上,肯定有兵”

    仁多保国看看众将,面‘露’笑意,显得非常自信。

    “我和汉王仔细商量后,决定在左右两翼各投入五万军队。这样就算李虎把主力埋伏在两翼地其中之一,也无法一口吃掉五万军队,我们依旧有足够的时间从中路实施突破,然后把虎烈军一分为二,以主力攻杀其主力,如此必能击败李虎。”

    仁多保国说话有份量,没人敢质疑,于是各军军帅按照命令,迅速率军向战场推进。

    =

    十六日,骆驼河,后驼峰。

    夏军终于出动了,虎烈军的斥候们纷纷回报,行帐内一片忙碌,气氛紧张而凝重。

    “总帅,灵州的军队在向我们左翼扑来,而贺兰山的军队则向红崖一带推进。”柴云在地图上做出标记,“夏军一分为三,擒生军做为中军,正在向后驼峰杀进。”

    “夏军左右两翼的兵力估计有多少?”李虎坐在案几后面,一面翻看各军的急报,一边问道。

    “具体数字不好说,但据斥候地探查,夏军左右两翼的兵力应该有数万人之多。”柴云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一边五万。到目前为止,夏军无法判断我们的主力位置,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打两翼,从两翼实施突破,以寻找我军主力。以五万兵力攻打侧翼,应该可以确保突破。”

    “这事不能估猜,必须确定。”李虎笑道,“告诉高宝龙和耶律马哥,不要有顾虑,竭尽全力与敌死战,迫使夏军以主力攻击中路,只待夏军进入套内,我们就可以给他们致命一击。”

    柴云点点头,马上拟写命令,心里却忐忑不安。夏军集结主力于中路,如果他们在两翼成功牵制住了高宝龙和耶律马哥,从中路展开猛攻,虎烈军有多大地把握击败夏军?

    董小丑从帐外走了进来,坐到了李虎身边,“克夷‘门’那边可有什么情况?”

    “你担心右厢军主动出击?”李虎把案几上的一叠急报递给董小丑,随口问道。

    “夏军一旦识破我们地计策,知道攻城的不过是运送粮草辎重地‘射’粮军,极有可能主动出击。”董小丑眉头微皱,目‘露’忧‘色’,“胡立涛能把这件事做好吗?”

    “我相信他可以做好。”李虎笑道,“他过去负责燕京城的火器作坊,对火器制造和使用非常有经验。我让他独自指挥‘射’粮军攻打克夷‘门’,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

    “你允许他用火器攻城?”董小丑吃惊地问道,“这会过早暴‘露’我们地实力,对决战可能会造成重大影响。”

    “火器的威力有限,而且西北军一直使用火器,夏军对这种东西不会感到陌生和恐惧。”李虎摇摇手,毫不在意的说道,“让胡立涛适当使用火器,可以欺骗克夷‘门’的右厢军,让他们误以为攻城的军队是我们的主力。”

    “你当真要‘射’粮军攻城?”

    “对,我已经下达命令了。”李虎说道,“整天虚张声势,迟早都会暴‘露’,必须适当地攻一攻,所以我叫胡立涛想个办法,以尽可能小的损失达到攻击的目的。”

    董小丑‘欲’言又止。让‘射’粮军代替主力攻城,纯粹是送死,但现在兵力有限,特殊情况下也只好做一些必要的牺牲了。

    =

    沙川。

    灵州军主帅阿雅卜率军‘逼’近骆驼河。

    阿雅卜原来是大宋泾原路的党项人首领,十几年前率军投奔夏国,受到李乾顺的重用,镇戍夏国腹地灵州,其权势地位和在大宋时候比起来,简直有天壤之别。李乾顺对其有知遇之恩,他当然要誓死相报。

    斥候飞奔而来,前方数里外发现虎烈军。

    “有多少人?”阿雅卜担心遭遇虎烈军主力,非常小心。

    “敌军已摆下战阵,估计只有一万多人。”斥候虽然不敢太过接近,但此处地势较为平坦,草原戈壁一望无际,敌军大概多少人看得很清楚。

    “一万多人?”阿雅卜惊讶不已,在马上极目四顾,“周围都看过了吗?”

    “十里之内,都已打探清楚,没有发现其它敌军。”

    这怎么可能?阿雅卜不相信。他带着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杀来,虎烈军不可能不知道,更不会用万人迎战,这里面肯定有名堂。

    “传令,停止前进。”阿雅卜断然下令,“再探……”

第十章 长枪圆盾

    守忠站在一个小山坡上,轻轻挥动着马鞭。/首.发

    远处,夏军正在缓慢‘逼’近,五彩缤纷的旌旗在风中狂舞,密集的号鼓声随风飘来,马步两军排成整齐的队列就象卷起的‘浪’涛轰隆隆地咆哮而来,扬起冲天烟尘。

    耿守忠微微眯起眼睛,抬头看天。深秋的蓝天广袤而高远,朵朵白云点缀在令人心醉的蓝‘色’苍穹上,如诗如画。

    如此美景,却要让猩红的血液和狼藉的死尸所玷污,实在可惜。耿守忠低声叹了口气,转头望向后方。

    深秋的草原涂抹上了一层褐黄‘色’的苍凉,绿草正在枯萎,而远处的骆驼河也显得格外的孤寂。义胜军的将士们在草原上以圆形列阵,在他们的后方是依河而建的营寨,在营寨的后方则是数条横跨骆驼河的浮桥。浮桥上没有人,也没有车,浑脱上的排在水中上下起伏,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大河对岸,旌旗如林,遮蔽了视线,不知道那些飞舞的大旗后面埋藏了多少人马。

    “呜呜……”突然,夏军战阵里,号角声冲天而起,悠扬而雄浑的声音如同翻卷的烟尘在空中肆虐‘激’啸,接着庞大的军团停了下来,轰隆隆的脚步声嘎然而止。扬起的尘土却不愿意遵从号令,依旧随风而舞,一时间风沙大作,遮天蔽日。

    “咚咚……”战鼓擂响,如同阵阵惊雷,撕裂了雾‘蒙’‘蒙’的风沙,震撼了一望无垠的原野。

    夏军准备攻击了。

    =

    耿守忠转身走到战马边,飞身上马,继续观察夏军的战阵。

    夏军在鼓号令旗地指挥下。紧张有序地调整队形。很快。一个攻击横阵出现了。

    耿守忠微微皱眉。脸‘色’逐渐凝重。

    傅秀国从另外一个方向打马而来。“耿帅。党项人要全面进攻了。”

    “党项人拥有绝对优势。当然要乘着士气旺盛之际。一击成功。”耿守忠手抚长须。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地冷笑。“可惜他打得越猛。败得越快。”接着他拨转马头。冲着傅秀国连连招手。“走吧。我们也要准备迎战了。”

    傅秀国答应一声。目光却转向了东方地戈壁。今日一战。以弱对强。能否出奇制胜。就看高宝龙地渤海军了。

    =

    夏军开始进攻。

    横阵是攻击阵势,圆阵是防御阵势,两种阵势都有很多变化。‘交’战之时,横阵如犀利长枪,而圆阵如坚固盾牌,长枪阵若想突破盾牌阵,不仅仅需要兵力优势,更需要灵活多变的阵势变化,否则必为盾阵所制,稍有不慎还有可能被盾阵所伤。

    耿守忠以三个步兵将,三个骑兵将组成马步军‘混’合圆阵,正好克制了夏军的马步军联合攻击。双方将士在战场上浴血厮杀,战况异常‘激’烈。

    海军的高大锤带着两个骑兵将位于圆阵的东西两翼。圆阵是马步军的常规战阵,将士们对这种战阵非常熟悉,一般来说,不会出现配合上的重大失误,但今天敌人太多了,夏军连续变阵,把横阵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马步军更是配合默契,轮番攻击圆阵里的马步军结合部。

    最先被夏军突破地是渤海军第五将。

    傅秀国带着后备军急速支援。这支后备军是一支驼队,二十匹骆驼,每匹骆驼上都有一台小型抛车,每台抛车配三名骑士,一人控驼,一人置弹,一人抛‘射’。这种武器在西夏叫旋风炮,在辽国叫驼炮,因为是小型野战用的抛石车,抛‘射’距离有限,在战场上的作用远不如弓弩,所以不常置。虎烈府在火器研制方面获得长足进步后,为了最大程度发挥火器的威力,给各军配备了驼炮,以增强军队的战斗力。

    这支增援队伍火速赶到最前线,接着燃烧的火球腾空而起,接二连三地‘射’进夏军地攻击战阵。“轰轰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冲天而起,夏军措手不及,人仰马翻,一片‘混’‘乱’,攻击势头瞬即被遏制。

    海军第五将马上展开反击。在其两侧的义胜军第二、第三将及时予以配合,迅速稳住了战阵。

    =

    夏军倚仗人多地优势,持续攻击,轮番上阵,屡屡撕开虎烈军的圆阵,但每到危急时刻,虎烈军就用驼炮疯狂轰炸,及时挽回危局,这使得战局陷入胶着状态。

    阿雅卜看看天上的太阳,有些着急了。五万人打一万多人,打了一两个时辰,竟然没有丝毫进展,这让他愤怒不已,冲着自己的部下连声吼叫。

    “虎烈军也有旋风炮,这是我们根本没有想到地事。”副帅高锦棠非常无奈,“旋风炮

    非常有限,现在除了西北右厢军,一般军队都很少知这种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到了虎烈军手里,竟然发挥出这么大的威力。”

    “那是因为他们抛‘射’的是火球,是大宋最厉害的火器。”阿雅卜原来在大宋,很多次统率蕃兵参加对夏作战,知道禁军火器地厉害,但这种火球一般用来戍守堡寨城池,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用在野战中。难道虎烈军的火器制造水平比汴京还要高明?大宋之所以不在野战中抛‘射’火球,是因为火球制造困难,保存运输更困难,而且说实话杀伤力实在有限,相比神臂弓,差距太大,如其耗费重金制造火球,还不如用同样地钱制造更多的神臂弓。

    前方战场上,再次传来惊天动地地爆炸声。阿雅卜和高锦棠不约而同地皱紧了眉头。虎烈军的驼炮虽然杀伤力有限,但威摄力太大,不管是士兵还是战马,在那种可怕地爆炸面前,都会肝胆俱裂落荒而逃。

    “以我看,暂停进攻吧。”高锦棠无奈叹道,“这样打下去,未必有进展。”

    “不,继续攻击,连续攻击,不要停。”阿雅卜断然摇手,“火球这种东西制造困难,虎烈军能造出多少?像他们这样不停地抛‘射’,很快就用完了。”

    高锦棠迟疑片刻,小声说道:“假如大宋给虎烈军提供火球,那数量可能非常惊人。”

    “这怎么可能?大宋人敢把这种东西送给虎烈军?那不是自掘坟墓吗?”阿雅卜嗤之以鼻,连连摇手,“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高锦棠有心再劝,但看到阿雅卜态度坚决,只好放弃了停止进攻的想法。

    =

    红崖战场。

    夏军和虎烈军在草原上展开了‘激’烈的对攻。

    耶律马哥驻马高处,耳畔杀声如雷,前方战场上血‘肉’横飞,虎烈军高昂的斗志和一往无前的气势让他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候他正当盛年,率军平定阻卜人的叛‘乱’。阻卜人非常顽强,但契丹军士气如虹,屡战屡胜,最后终于把阻卜人杀得俯首称臣。那是他最辉煌的时候,意气风发,充满自信,然而,从‘女’真人叛‘乱’开始,他便厄运连连,先是在黄龙府败于‘女’真,其后在东京败于渤海,不久又在野牛原败于汉人,自此再也没有打过胜仗,每到决战之刻更是充满恐惧,没有半点自信。

    今日这场决战关系到虎烈府的命运,容不得丝毫的失误。李虎信心十足,但他却没有信心。他到了红崖战场,首先摆下了一个防御阵势。惊雷军的主帅王曜坚决反对。敌军在兵力上并没有明显优势,这一仗应该是攻击,而不是防守。

    耶律马哥犹豫不决,但他的部下耶律德广、耶律补得、萧云等将帅都一致支持王曜,都极力要求展开攻击。

    三万对五万,这一仗从开始之初,兵力处于劣势的虎烈军便占据了上风。

    虎烈军坚决遵从李虎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攻击,所以无论是惊雷军还是契丹军,都摆出了一副拼命的架势,疯狂进攻。

    贺兰山诸军的统帅叫谋宁平衍,他是党项权贵,忠诚于李乾顺,但他和梁氏外戚关系亲密,所以他接到的命令是保存实力,千万不要把军队拼光了。梁乞申在密信中直言不讳,这一仗即使打赢了,后面还要对付几十万宋军。夏军经过决战之后,疲惫不堪,而且损失严重,根本不是宋军的对手,所以最后结果非常严重,极有可能国祚灭绝。相反,保存实力,即使决战打输了,但军队还在,还有实力戍卫京都,将来皇帝就算撤到河西,也还有东山再起的本钱。

    谋宁平衍对兴庆府的策略吃得很透,所以当他看到虎烈军主动攻击,当即采取守势,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虎烈军的攻击并不是虚张声势,而是一往无前,那种舍我其谁的高昂斗志让夏军吃尽了苦头。经过一番厮杀之后,占据兵力优势的夏军不但未能击退虎烈军,反而给虎烈军数次撕开战阵,有些支撑不住了。

    “大王,我们可以攻击了。”早就等得心急火燎的萧云冲到耶律马哥面前,指着前方战场上正在向后移动的帅,‘激’动地叫道,“我们现在杀出去,必能冲‘乱’敌人的阵脚,给党项人重重一击。”

    耶律马哥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猛地拔出战刀,振臂狂呼,“攻击,随我攻击……”

第十一章 沙川重击

    驼峰战场。/首/发

    战场上非常安静,除了五彩缤纷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外,没有任何其它声音。

    十万擒生军一字摆开,气势如虹。对面的虎烈军只有一万骑,雁行列阵,虽然气势不如夏军,但士气却很高涨。虎烈军中最显眼的是大宋战旗,整整十面巨大的大,每杆大固定在一辆马车上,十面大风狂舞,蔚为壮观。

    李仁忠、仁多保国、李定川驻马立于阵前,三人的目光都盯着大宋战旗,心里不约而同地掠过一丝不安。很明显,这是虎烈军的攻心之术。擒生军都是宋军俘虏,这一面面巨大的大足以‘激’起擒生将士对故国的思念。

    “一直以来,我们都不敢把擒生军放在南部边疆,更不敢把这支军队整体投进夏宋决战的战场。”仁多保国低声叹了口气,“对这支军队的使用,我们一直都很小心,但今天……”他环顾左右,微微摇头,“我们不但把这支军队用在了夏宋决战的战场上,而且还是整体投用,我们不能不考虑到其中的危险……”

    仁多保国这句话一出口,李仁忠马上萌生退意。这十面大宋战旗不算什么,擒生军的各级军官基本上都是大夏国的人,这些人忠诚于大夏,有他们在,擒生军的士卒们翻不了天,李仁忠之所以萌生退意,完全是被虎烈军的中路部署吓倒了。李虎在战场中路摆下一万骑,这明显就是‘诱’敌啊,这说明虎烈军在河套内伏有重兵,就等着夏军主力杀进去了。

    “两翼大军推进如何?”李仁忠转头问自己的行军司马。

    “两翼正在‘激’战。”这位行军司马急忙说道,“左翼谋宁平衍和虎烈军正在对攻,战况‘激’烈。右翼阿雅卜攻击顺利,虎烈军在沙川只部署了一万多人,据阿雅卜说,黄昏之前,他定能击败敌军。”

    “沙川只有一万多敌人?”李仁忠转目望向仁多保国和李定川。三个人同时抬头望向对面。如果虎烈军没有在沙川方向部署重兵,那么足以证明虎烈军的主力都在河套之内。

    “必须突破两翼。”仁多保国说道,“只有突破两翼,才能迫使虎烈军从中路‘抽’调兵力支援其两翼,然后我们就可以进攻了。”

    李仁忠点了点头。“急告阿雅卜。请他全力进攻。黄昏前务必击败敌军。并连夜渡河。向敌军后方推进。”

    “再告谋宁平衍。虎烈军地主力都在河套之内。阻截他地敌军兵力有限。请他把预备军投上去。尽快击败敌人。迅速渡河北进。”

    接着李仁忠看看仁多保国。问道:“这里呢?是后退扎营还是打一打?”

    “当然要打一下。”李定川急不可耐地说道。“我们打得越猛。越能有效牵制虎烈军主力。”

    “对。打一下。然后向前推进五里扎营。”仁多保国说道。“我们和两翼军队紧密配合。步步推进。看看虎烈军如何包围我们。

    =

    沙川。

    太阳西斜,黄昏将近。

    虎烈军顽强坚持,圆阵不断收缩,越来越严密。夏军则反复攻击,但将士们非常惧怕驼炮,加上连续攻杀疲劳不堪,已经无法撕开圆阵了。夏军久久不能撕开圆阵,虎烈军的驼炮也就安静下来,战场上只听到箭矢厉啸和战马嘶鸣,还有双方将士声嘶力竭地叫喊。

    阿雅卜亲自赶到前阵督战。不管是兵力还是战场形势,夏军都占据绝对优势,但几个时辰过去了,敌人的圆阵依旧坚固,而夏军的横阵则失去了锐气,攻击渐渐无力。阿雅卜非常生气,认为部下们消极怠战,冲着他们又喊又叫,恨不得亲自上阵厮杀。

    高锦棠再度劝说,此刻人疲马乏,还是暂时撤下,休整一夜后,明天再打。

    阿雅卜根本听不进去,正好李仁忠的命令也到了。李仁忠叫他务必在黄昏前击败敌军,并连夜渡河北上攻击。

    “现在还能撤吗?”阿雅卜瞪着高锦棠,怒气冲天,“你带着预备军杀上去,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撕开敌阵。”

    “如果要连夜渡河攻击,那预备军就不能动。”高锦棠劝道,“虎烈军败退后,肯定要在对岸重兵阻截,我们没有生力军,如何渡河北进?”

    阿雅卜实在受不了了。他能有今天的地位,是得到了李乾顺的信任,但他毕竟是从大宋投奔而来的党项人,要想得到大夏党项权贵的认同,必须获得战绩,今天就是他获得战绩的机会,但高锦棠和一帮部署们却屡屡从中作梗,这令他极度恼火,“既然你不愿上战场厮杀,那我去。”他带着预备军冲了上去。

    五千生力军投入战场,给‘精’疲力竭地虎烈军带来了

    麻烦,圆阵再度被撕开缺口,而驼炮也开始了它的怒

    就在双方誓死相搏的时候,报警的号角声从东南方向传来,斥候紧急报讯,发现了敌军。

    高锦棠犹豫不决。斥候报警,敌军来援,这肯定不会有错,但敌人的援军有多少?如果是小股部队进行地‘骚’扰攻击,自己却下令后撤,必将遭到阿雅卜的责斥,如果因此贻误了军机,自己不但被罢职更有可能进牢房。

    高锦棠这么一犹豫,时间也就错过了。斥候飞奔而至,敌军来袭,数万骑铺天盖地而来,势不可当。

    高锦棠大吃一惊,急忙下令鸣金后撤。

    命令刚刚下达,一股飞扬的烟尘从东南方地地平线上缓缓升起,跟着风中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再过数息,坐下战马开始焦躁不安,它已经率先感受到地面的颤抖了。

    阿雅卜正督军死战,突闻鸣金之声,当即气得破口大骂,但随即就在周围将士们的惊呼声中抬头望向东南方向。烟尘滚滚,如乌云压顶,翻卷而来。虎烈军地伏兵出现了,而且时机选择得非常好。此刻夏军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人马都已疲惫不堪,更要命的是预备军也投进了战场,现在夏军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抵挡敌军的攻击,只有飞速后撤,能跑多快跑多快。

    “撤撤撤……”阿雅卜连声高呼,带着扈从亡命狂奔。

    夏军如‘潮’水一般退出战场。

    高宝龙带着渤海军风驰电挚,呼啸而来,其势如江河决堤,天地动容,‘激’昂的号角声更是响彻了原野。

    夏军魂飞天外,狼奔豕突,但战马越跑越慢,步军士卒更是两‘腿’如铅,狂奔一阵后几乎累瘫了,步履维艰。

    海军如咆哮的洪水,迅速将他们淹没,所过之处,摧枯拉朽,一片狼籍。

    =

    后驼峰,虎烈军帅营。

    暮‘色’降临,行帐内***通明,战马来回飞驰,蹄声如雷,气氛非常紧张。

    “总帅,我们在沙川打赢了。”原野‘激’动地跑进帅帐,冲着李虎、董小丑等人大声叫道,“耿帅以圆阵阻敌,坚守一天,宝帅则设伏于沙漠边缘,黄昏前突然杀出,给夏军以沉重一击。”

    “战果如何?”董小丑惊喜地问道。

    “灵州军遭受重创,死伤惨重。”原野急行数步,把战报递给了董小丑,“据宝帅估计,歼敌至少一万余人。”

    “宝帅追了多少路?”李虎面无喜‘色’,急切问道,“灵州军现在在哪?

    “宝帅埋伏在沙川东南方向地沙漠边缘,距离战场足有六十余里。他一路急行赶到战场,人马比较疲惫,发动猛烈一击后,也追不了几里。”原野指着地图说道,“从宝帅发动攻击的方向来看,灵州军应该向河套方向逃亡,估计现在他们和自己地中路主力会合了。”

    李虎望着地图,神‘色’冷峻,半晌无语。决战的第一天,夏军地侧翼大军就遭受重创,这极有可能影响到整个战局。

    “右翼怎么样?耶律马哥可有消息传来?”董小丑心情大好,捋须笑道,“如果夏军在红崖也遭遇重创,这场决战估计就要半途而废了。”

    “不,绝不能让夏军退回兴庆府。”李虎马上说道,“我们必须让夏军决战,必须在骆驼河重创夏军主力,否则接下来的仗非常难打。以我们地实力,根本没有把握攻克兴庆府。”

    大帐内的人都知道这场决战意味着什么,但李虎的目标太大,他不但要吃掉夏军主力,还想拿下夏国都城,这太难了,从目前形势来看这根本不可能。

    当前形势下能把夏军主力‘逼’回兴庆府,和宋军会合于灵、夏,继而获得大宋的粮草援助,以便把这场大战继续下去,才是虎烈军的首要之务。

    耶律马哥的战报也送到了。契丹军和惊雷军协同作战,以三万兵力和西夏贺兰山五万大军‘激’战一天,最终击退了夏军,守住了红崖。

    “中路战场上,夏军主力推进五里就停下了。”董小丑看完所有的战报后,走到李虎身边,指着地图上的骆驼河套说道,“看得出来,夏军打算先行突破两翼,然后再以主力实施中路攻击。”董小丑沉‘吟’片刻,小声问道,“明天,我们是不是从两翼战场主动后撤?”

    “高宝龙和耿守忠把灵州军杀得魂飞魄丧,明天我们就算后撤,夏军也不敢渡河北进。”李虎摇摇头,“沙川一战,事实上已经改变了决战态势,我们必须重拟攻击之策。”

第十二章 大饼夹羊肉

    仁忠俯身望着地图,一筹莫展。/首/发他感觉自己深陷战‘迷’失了方向。坐在豪华的宫殿里纸上谈兵和身处血腥的战场临阵指挥,根本就是两回事,但他不愿意表‘露’出自己的惶恐,更不想让仁多保国和李定川知道自己无力控制战局,他强自支撑,暗自祈祷先祖神灵的佑护。

    沙川大败,灵州军损失惨重,攻击之策随即受到重挫。阿雅卜和高锦棠败回中军,彼此心照不宣,把战败责任一股脑儿推给了统帅部。右翼战场显然是虎烈军主力所在,但统帅部判断错误,导致灵州军战败。李仁忠没有经验,对沙川战败也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在阿雅卜和高锦棠的指责面前,只能保持沉默。仁多保国和李定川久经沙场,找几个高级将领随便问一下,也就知道沙川战败的原因所在,但决战刚刚开始,两军在最初接触过程中遭遇败仗也在情理之中,因为一场败仗而临阵换将,会严重打击灵州军的士气,更重要的是,这可能导致兴庆府对战局做出错误的判断,再次贻误决战时机甚至放弃决战,所以两人也保持沉默,沙川大败因此成为根本不值一提的小事。

    李仁忠本来想如实奏禀兴庆府,但被仁多保国及时劝阻了,“梁乞申根本无意决战,一心一意要撤离。决战之初即遭败绩,正好给了梁申撤兵的借口,所以这件事暂时不能上奏。”

    “瞒是瞒不住的。

    ”李仁忠苦笑道,“梁乞申在军中安置了大量的亲信,沙川战败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兴庆府。如果皇帝因此责问,我们就十分被动了。”

    “只要我们取得战的胜利,这根本不算什么。”仁多保国不以为意,安慰了李仁忠几句,然后问道,“明天怎么打?”

    李仁忠望着仁多保国那秃头,恨不得抬手打几下。他已经‘乱’了分寸,不知道怎么办了,本想指望仁多保国拿主意,谁知这个老滑头竟然拿翘,故意让自己难堪。李仁忠故作矜持,捋须想了片刻,接着反问道:“你有什么建议?”

    仁多保国劲眨巴着眼睛,一副很难办的样子,憋了半天没有憋出一个字。

    李定川实在受不了了,这两位统帅自中枢,虽然人在战场,但心在兴庆府,任何时候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兴庆府,然后才是战场,这样下去还打什么仗?“继续实施预定攻击之策。”李定川断然说道,“明天,主力继续在中路缓慢推进,两翼则继续进行攻击。”

    “州军已经打败了,损失惨重,士气低‘迷’,如果再让他们攻击,可能还要遭遇败绩。”李仁忠马上予以否决,“从今天的战况来看,李虎显然在两翼部署了重兵。假若河套是个陷阱,那很显然,李虎要在两翼实施突破,继而把我们包围在套内。”

    “都统打算在中路进行?”李定川马上明白了李仁忠地意思。当即摇手道。“如果我们三路同时进攻。正好中了李虎地‘诱’敌之计。此策万万不可行。”李定川指着地图说道。“从这个战场地形来说。我们必须突破虎烈军地侧翼。如此才能确保中路地安全。”

    “我们中路强攻。必定会吸引烈军地主力。”李仁忠不同意李定川地看法。“如果我们突破了中路。虎烈军地两翼就有被我们包围地危险。这时我们只要围杀其一翼。这一仗我们就打赢了。所以中路强攻。必定能吸引虎烈军主力。虎烈军主力到了中路。我们随即可以在两翼获得兵力优势。伺机突破。”

    李定川据理力争。河套三面都是河。虎烈军占据险要。凭河坚守。必能阻截夏军主力。如此李虎就能把主力调到两翼。一旦夏军两翼被其突破。夏军主力就被围在了套内。此仗必败。

    “灵州军已经打败了。不具备再战地条件。事实上我们已经无法在两翼进行突破了。”李仁忠坚持自己地看法。“我们现在唯一地办法就是快速突破中路。”

    “谁说灵州军不能再战?”仁多保国突然说话了。“明天。我带灵州军再赴沙川战场。”

    李仁忠略感错愣。“如果~?”

    “不会再败了。”仁多保国道,“即使灵州军只剩下一万人,我也可以保证他们不会再打败仗。”

    “继续按预定计策攻击?”李定川知道仁多保国支持自己,故意问了一句。

    “当然。”仁多保国说道,“只要突破烈军两翼,这一我们就赢”

    李仁忠想了半天,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有一点是肯定地,李虎虽然敢于决战,但不敢拿身家‘性’命来赌博。李虎的实力来自于他的军队,如果军队在决战中折损过半,接下来他怎么办?他愿意为大宋做嫁衣裳?显然不

    以仁多保国非常肯定,只要夏军突破了两翼,李虎

    其实,这一场决战某种程度上不是拼实力,而是拼双方在未来大势中的利益需求。在党项人看来,李虎的利益在代北,而不是在贺兰山,他这次配合大宋西进打贺兰山,根本目的还是固守代北,因此,李虎即使在决战中打赢了,但如果损失太大,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党项人从李虎的决战心态出发,认为自己在这一仗中占据绝对地上风。

    =

    九月十七,沙川。

    凌晨时分,高宝龙和耿守忠接到了李虎的命令,率军撤过了骆驼河。到了黎明,海军和义胜军已经在骆驼河北岸完成防御部署,‘射’粮军随即开始撤除浮桥。

    朝阳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原野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斥候们踩着晶莹的‘露’珠,飞马越过骆驼河。

    夏军正向沙川=速杀来,而且还是灵州军。

    “党项人很顽强。”高宝龙坐河堤上,一手拎着水囊,一手拿着两块饼子,冲着斥候点点头,示意他们退下去休息,“昨天打败了,今天又来了,整军速度很快啊。”

    “我们都打庆府‘门’口了,党项人当然要拼命。”耿守忠一边笑着,一边从革囊里拿出几块干羊‘肉’递给高宝龙,“把‘肉’夹在饼子中间吃,味道很好。”

    高宝龙放下水囊,伸手接过羊‘肉’,三下夹在饼子中间,然后张大嘴巴狠狠咬了一口,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时有个扈从端着一盆清凉的河水走了过来。耿守忠急忙招呼,“放到地上。”接着脱下兜,蹲到水盆面前,小心翼翼地洗起了长须。

    “你现在还有空伺侯你长胡子?”高宝龙笑道,“怎么?今天不准备打仗了?”

    “今天能有什么仗打?”耿守忠指前面的骆驼河,“党项人如果强行渡河,用弓弩就可以了,用不着面对面地‘肉’搏。”

    “这么说,你打算好好休息一天了?”

    “我是可以休息,但你就未必行了。”耿守忠笑道,“如果党项人从中路强攻,你肯定要支援。”

    高宝龙喝了一口水,慢悠悠地问道:“你认为党项人今天要从中路攻击?”

    “昨天他们在沙川打了败仗,在红崖也遭遇劲敌,两翼都未能取得进展。”耿守忠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党项人应该从中路攻一攻了。”

    “不怕掉进陷阱?”

    “只要在两翼进行有效牵制,党项人当然不怕掉进陷阱。”耿守忠笑了起来,“再说,我们也没有挖陷阱,只不过这个战场看上去像个陷阱而已。”

    “这种事也只有总帅敢做。”高宝龙摇了摇头,“党项人在中路集结了十万主力,一旦全力猛扑,我们极有可能顾此失彼。”

    “我们知道党项人的兵力,但党项人对我们却一无所知。”耿守忠站了起来,一边梳理水淋淋的胡须,一边对高宝龙说道,“总帅胜券在握,当然可以从容布阵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喊叫。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只见‘射’粮军正在撤除最后一座浮桥,而远处地平线上,夏军地斥候队正飞驰而来。

    =

    朝阳下,契丹军纵马飞驰,距离省嵬城越来越近。

    耶律雅里斯带着扈从脱离队列,飞驰河堤。

    远处河面上,一座座浮桥连在一起,‘射’粮军的车队正在过河,远远看上去就象蜿蜒曲折的长,一眼望不到头。

    传令兵沿着河堤如飞而至。耶律马哥急报,夏军再度进入红崖战场,‘激’战很快就要开始了。

    “我们什么时候进入红崖战场?”博路定策马走进耶律雅里斯,兴奋地说道,“昨天我们一箭未发,今天应该大开杀戒了吧?”

    “我们听虎王的命令。”耶律雅里斯说道,“我们道党项人今天是不是全力攻击中路,如果今天党项人的目标是突破中路,那我们还得原路返回,进入河套作战。”

    “不会吧?”博路定脸上的兴奋之‘色’有所减弱,“大王手上的兵力有限,昨天又和党项人对攻,损失较大,今天如果继续对攻,未必可以支撑。”

    “这是决战。”耶律雅里斯正‘色’说道,“为了实~决战目标,有时候不得牲局部战”

    博路定‘欲’言又止。

    “现在我们和虎王共进退,大王都要惟命是从,更不要说我们了。

    ”耶律雅里斯望着博路定,郑重提醒到,“这是关键时刻,要绝对遵从命令。”

    =

    =

第十三章 董帅生辰

    驼峰,虎烈军帅营。/首/发

    中午时分,忙碌的帅帐内飘起一股浓郁的羊‘肉’香。李虎和董小丑正站在地图前说着话,闻到香气他的肚子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董小丑大笑,转身看了看,大帐中间的案几上摆满了烧烤羊‘肉’、手抓羊‘肉’、羊杂碎……看上去就让人垂涎三尺。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饭菜这么丰盛。”李虎三两步走到食案前,冲着柴云、范直昌、原野等一帮文武连连招手,“都过来,先把肚子填饱,然后才有力气杀人嘛。”说着伸手就去抓一只烤羊‘腿’。

    “慢着慢着……”柴云急忙阻止,“等一下,等一下……”一边说着一边~里掏出一封信。

    李虎奇怪地看着他,“你搞什么名堂?吃饭的时候不谈公事。”

    “酒来了……”帐帘掀,方进、王大忠一人抱着一坛酒走了进来。

    “还有酒?”李虎惊讶地望着们,“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吧,这时候还敢喝酒?成心害我违法军纪啊?”

    “拿出去。”董丑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这是什么时候?不准违法军纪。”

    “今天这酒还一定要喝。”柴云笑容满,把手上的书信展开,“今天是董帅生辰,王妃特意来信嘱托,叫我务必代她恭贺一下。”他指指食案上的东西,“因陋从简,请董帅海涵。”

    小丑的生辰?李虎愣住了,董小丑也愣住了,他早把这事忘光了。范直昌、原野等人却是一脸惊讶。王妃远在大同,竟然还惦记着董小丑的生辰,这份恩德实在令人感动。

    “这个……这个酒一定要喝。”有些尴尬。‘摸’‘摸’‘乱’糟糟地胡子。眼睛盯着柴云手上地信。暗自骂了罗思南几句。这个‘女’人竟然把此事委托给柴云。而不‘交’给自己。太无视了吧?难道我记‘性’有那么差?

    “董帅。这是王妃给你地信。”柴走到董小丑面前。把书信递了过去。然后躬身为礼。“恭贺董帅……”李虎和众人也急忙上前。纷纷道贺。董小丑感动不已。连连回礼为谢。

    李虎客气话说完了。马上第一个冲到食案面前。把那个油光锃亮地烤羊‘腿’到了手上。然后冲着方进叫道:“倒酒倒酒。我们一起给董帅贺寿。”

    众人看他一副急不可耐地样子。哄堂大笑。

    =

    战报不停送达。

    红崖战场,耶律马哥、王曜指挥契丹军和惊雷军由攻转守。他们昨天猛攻一天,损失较大,将士们体力消耗也大,而今天西夏的贺兰山各军在李仁忠的连番督促下,全力进攻,迫使虎烈军不得不转入防御。

    沙川战场,高宝龙、耿守忠指挥海军和义胜军据河阻敌。西夏地灵州军经过一夜的休整,士气再起,今天竟然强行渡河。灵州军兵力占优,虽然在强攻过程中损失较大,但屡屡杀到对岸,和虎烈悍卒近身‘肉’搏。

    驼峰战场,夏军陈兵以待,至今没有发动攻击。‘毛’军回报行帐,据他的估计,夏军还是在中路实施牵制,以便在两翼强行突破。

    “从时间上来看,党项人即使在中路发动进攻,也很难突破我们的阻击。

    ”董小丑把战报放到案几上,转身望向李虎,“我看,可以命令耶律雅里斯进入红崖战场了。”

    李虎坐在食案后面,一边专心致志地擦着手,一边笑着点点头,“你下命令吧。告诉耶律马哥,见好就收,不要把党项人打跑了。”

    接着他转头问坐在身边的范直昌,“党项人的羊皮筏子是不是比们的坚固?”

    范直昌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单以制造浑脱的水平来说,当然党项人为最。”

    “弩‘射’不穿?”

    “当然‘射’得穿。”范直昌笑道,“但弩箭自上而下,基本上都‘射’在了攻击士卒的盾牌上,即使有所遗漏,也‘射’在了木排上,因此党项人肯定可以顺利渡河。”

    “这样一来,义胜军就不得不和他们贴身‘肉’搏,损失大了。”李虎叹了口气,“必须想个办法阻止党项人渡”

    ‘射’粮军主帅洪云正好就在帅帐内,李虎随即问道:“能不?用火球攻击?”

    “总帅,火球那东西‘精’贵,造一个不容易,不能这样‘浪’费。”洪云急忙摇手,“胡立涛在克夷‘门’那边‘乱’放一气,虽然把党项人吓住了,但简直是暴殄天物。我已经警告他了,如果他再敢‘乱’放,我一个火球都不给他。”

    李虎眉头紧皱,自言自语地说道:“如果造一种水底下爆炸的火球,那我们就可以把党项人地羊皮筏子全部炸翻了。”

    “有啊,那叫水底龙王

    洪云说道,“其实就是在火球的外边包覆牛防水,包裹引火线,用羽‘毛’做成浮标,保证引火线不进水。”

    “这玩意你也有?”李虎又惊又喜,急忙叫道,“快快调拨给义胜军,叫耿守忠把党项人全部炸翻了喂鱼。”

    洪云迟疑了半天,不好意思地说道:“总帅,这玩中看不中用。”

    啥?什么意思?李虎瞪大眼睛望着洪云,“震天雷、霹雳毒火球不都很好嘛,怎么这水底龙王炮就不行了。”

    “总帅,这水底龙王炮是汴京火器作坊为取悦皇帝做的,说白了就是做着玩的,不能当武器用。”洪云解释道,“这东西制造技巧很高,太过‘精’细,很难保证引火线不进水。风平‘浪’静的确没问题,但野外作战,江河湖泊怎么可能风平‘浪’静?骆驼河风‘浪’较大,这东西估计很难起作用。”

    “你试都没试,怎知道不行?”李虎笑道,“你马上派人去沙川,放几个试试。只要炸响一个,党项人就会吓得魂飞魄丧,不敢渡河攻击了。”

    洪云答应一声,匆忙去办。

    =

    红崖战场。

    虎烈军摆下了一个虎翼。此阵可攻可守,变化无穷。

    谋宁平衍来就不想主动攻击,看到虎烈军摆下此阵,当即放缓了攻击节奏,并且在本阵两翼预留了近万马军,以防虎烈军突然反击。

    昨日一战,阿雅卜在沙川大败,原因简单,他上当中计了,被虎烈军暗藏的主力在其疲惫之刻发动了致命一击。这是个教训,谋宁平衍为此非常小心。红崖的背后就是省嵬城,而虎烈军肯定在省嵬城驻有大军,假如自己也像阿雅卜一样,傻里吧唧地上来就是一番猛攻,极有可能遭遇同样的命运,所以李仁忠虽然连番督促,但他置若罔闻,理都不理,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对他来说,首要之务是保存实力,为了保存实力就不能放开攻击,必须采取守势。

    “呜……”忽然,虎烈军战阵里号角齐鸣,两翼马军呼啸杀出,他们又要变阵了。

    谋宁平衍抬头看看天‘色’,心里十分急躁。今天的太阳灰的,而太阳的心情似乎也是灰的,移动的速度非常慢。

    “距离黄昏大概还有一个半辰。”行军司马知道谋宁平衍的心事,看他不停地抬头望天,于是小声提醒道,“我们是不是暂时撤出战场,让将士们休息一下?”

    “骆驼河那边可有消息?”谋宁平衍犹豫了一下,问道,“省嵬城方向可有敌军过河?”

    “暂时还没有接到这方面的消息。”行军司马凑近谋宁平衍,压低声音说道,“不过,中路大军还是没有攻击。仁多保国和李定川做得太过份了,他们为了保存自己地实力,让我们和灵州军在两翼战场不停的攻击,自己却按兵不动。”

    “哼……”谋宁平衍发出一声冷笑。他已经密奏兴庆府了,再过几天,皇帝肯定要派内‘侍’到前线督战。到了那个时候,仁多保国和李定川也找不到借口保存实力了。

    “将士们从早上打到现在,已经疲惫不堪,如果……”行军司马‘欲’言又止。谋宁平衍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虎烈军伏兵尽出,自己也要像阿雅卜一样狼狈而逃了。

    “传令,各军撤出战斗,后撤三里。”谋宁平衍不再犹豫,断然下令。

    =

    耶律马哥望着逐渐撤离的夏军,摇头苦笑。昨天沙川一战把党项人打怕了,今天他们不待天黑便撤出了战斗,耶律雅里斯的三万伏估计是派不上用场了。

    王曜飞马而至,“我们是不是主动攻击?”

    “此刻主动攻击,党项人跑得更快。”耶律马哥马鞭,指着远处党项人的战旗说道,“这个谋宁平衍一直消极怠战,昨天如此,今天也如此,想给他以重创太难了。”

    王曜忿然骂了两句,随即建议道:“不如现在就把耶律雅里斯的三万大军拉到红崖,然后我们发动攻击,假若党项人逃跑,我们就跟在后面追,杀他个落‘花’流水。

    耶律马哥考虑了一下,觉得可以试一试,马人催请耶律雅里斯军赶赴红崖会

    耶律雅里斯地大军刚刚起动,一直潜藏在骆驼河边的夏军斥候便发现了,他们急报谋宁平衍。谋宁平衍大惊失‘色’,率军急撤十里。

    耶律马哥无奈,书告李虎,敌军早撤,明日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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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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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风云录介绍:
北宋末年,靖康之役,让原本孱弱的宋帝国雪上加霜,摇摇欲坠。李虎,一个穿越者的后代,横空出现在这个动荡不安充满变数的年代,试看他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改写这段宋帝国的耻辱史。
从三人建军,到麾下千军万马;从一个众人欺凌的傀儡,到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霸主。李虎,以超越时代的前瞻性,直面闪烁在北宋末年历史天空上的众星。岳飞,宗泽,李纲,金兀术,耶律大石,秦桧,这些在李虎父亲故事里流传的人物,悉数登上时代的舞台。
这里有被金人叹为“撼山易,憾岳家军难”的岳家军;有壮志饥餐胡虏肉,谈笑渴饮匈奴血的豪情壮志;更有马踏联营,千骑卷平冈的壮丽战争场面。
正所谓胜百人者为豪,胜千人者为杰,胜万人者为英雄,群雄竞逐天下乱,风起云飞定江山。操戈被甲,万骑呼啸,尽在《大宋帝国风云录》。
大宋帝国风云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帝国风云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帝国风云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