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话 入宫
场景:钜城城外
烈日挥洒着炎热,将阳光抚慰在蓬松舒软的泥土上,滋润着地下潮湿而又温润的根茎。
城外的山林鸟儿欢快的歌唱舞蹈,地上的动物也都大胆的享受着平静的出行时光。
突然在一颗树下,那看似空洞的树根下面一个人影正费力的从下面爬出来。
“这里是哪?”郡主看着四周绿意盎然的景色问道。
应絮儿跟着郡主也爬了上来,“这里是钜城城外的后山。”
“城外?”郡主惊讶的看着应絮儿。
应絮儿指着一个方向说道:“那边是城西的方向,和城军应该就在那边,我已经派人出城去通知和城军了,你朝那边走就一定能遇到前来接你的人。”
郡主:“你……真的要放我走?”
应絮儿微微一笑,“虽然有些嫉妒你,不过既然我们已经选择个各自的阵营,那也只能一直走到底了,真希望先遇上公子的是我……,快走吧,希望一切还不晚……”
“什么意思?”
“等到时你就知道了,快点吧,我回去后就会通知城里的人你从密道跑了,所以离开后你还是不要指望能够再从原路返回了。”说着,应絮儿看着郡主似是离别般的委婉一笑,便转身回到了地洞之中。
场景:钜城行宫
马车缓缓的行驶在城中的街道上,当来到行宫的门口时,马车速度平缓的停了下来,让坐在马车里的人甚至都感觉不到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车帘被掀开,仆役向车内喊道:“主人,已经到了!”
肖氏安睁开双眼,从车内走出来,看了看眼前那媲美皇宫般辉煌的行宫,“又是行宫,还真是有缘呢,上次住在行宫时的境遇跟这次还真是有几分相似,看来我注定不适合这种地方……”
七言向肖氏安抱拳,道:“和城王,这里是郡主安歇的地方,为了不打扰郡主休息,公子希望只有和城王一个人进去。”
仆役一听就瞪了七言一眼,刚要说话,就被肖氏安示意让其不要声张。
肖氏安清楚这里应该就是夏青为他准备的虎口,他抬起头看了看行宫大门上面牌匾上写的“静态安思”四个大字,那还是上元帝第七代国皇为行宫提的字,就是希望行宫可以成为一个让人放松,心情平静的安思之地,然而今天他却可能要死在这平静的地方。
肖氏安转身对仆役说道:“仆役,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了。”
“可是,主人!”
看着仆役焦急的面容,肖氏安微微一笑,用手轻轻拍了下仆役的肩膀,“这个天下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如果我们能顺利离开这里,你还会跟着我吗?”
仆役埋头拱手道:“仆役当一生追随主人!”
肖氏安点点头,然后看向七言,“行了,七将军,前面带路吧……”
场景:府宅
在州府府宅的前院,好斯基下了马车后依旧笑呵呵的表情走入府宅,每每有护卫和侍从看到好斯基时,都会向其打招呼,好斯基也微笑着予以回应。
当看到府宅管事的人时,好斯基问道:“公子在吗?我有些事情要跟公子商讨一下。”
管事的人迟疑了一下,道:“公子刚刚休息,好先生要不改天再来?”
好斯基呵呵一笑,“没事,反正我也没别的事,我就在府中等等公子好了,反正也好久没来了,我趁便在府里转转。”
那管事的还想阻拦,这时邪公从一侧用手推着轮椅赶来,身后还跟着那个之前给邪公报信的侍从,邪公声音低沉道:“是好先生啊,好先生许久不见了!”
好斯基见状忙拱手道:“哎呦,原来是邪公,斯基见过邪公了!”
邪公:“正好,老朽也有些时日想找好先生叙叙旧了,好先生就到老朽的屋中一叙吧。”
好斯基呵呵一笑,“甚好!”
说完便跟邪公走了,那管事的一见是邪公也没再阻拦,就任凭他们去了。
邪公带着好斯基来到一座无人的院落,邪公低声道:“老朽已经查清楚了,二公子夏岁就被软禁在府中的北院,好先生要行动就快些吧,听闻和城王已经入城了……”
好斯基拱手向邪公,道:“邪公在如此之时,还能够深明大义,斯基敬佩,那斯基就先去了,后面的事就劳烦邪公了。”说完好斯基便急匆匆的向别处走去。
邪公:“邪六,你去马房、和厨房,记得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人发现!”
邪公身后的侍从:“是!”……
为了不让人看到,好斯基蹑手蹑脚,想做贼一样避开所有人的眼睛来到了一个柴房,他悄声进入柴房后向外看了看没有人,于是急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火折子,打着后直接将火折子丢尽了满是干草的柴房。然后又拿着另一个火折子向别处而去。
很快火折子就将柴房点燃了,熊熊的大火不没有多久就将房子点燃了。
“着火啦!”
“快救火啊!”
柴房着火后,很快就引来了不少的人,大家顶着呛人的烟,从水井里打水一桶一桶的搬到柴房灭火,但是柴房的火还没灭,在另一处的库房又着起了大火,紧接着马房、厨房那边也有大火燃起,顿时使整个府宅弥漫在烟熏之中,府中的人也顿时都忙着去救火了。
在北院,被关在院中的夏岁此时焦急的在屋中来回踱步,屋子的门窗都被锁死,外面还有一大推护卫看着。
本来这里的护卫得到的命令只有看着夏岁,但是府中火势越来越大,范围也越来越广,因此为首的将官也只能让一部分手下跟着去救火。
就在夏岁被关在房里还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突然听到了外面的骚动和空气中隐隐飘来的烟味,他靠近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原来是府中发生火灾了。
火灾?
夏岁猛地想到什么,他急步走到桌前,将上面的油灯拿起来,油灯里面还剩着大半的煤油,夏岁直接将煤油泼在了窗户上,然后从一旁的柜子里找出一个火折子,点着后扔向窗户,很快窗户在煤油的催动下就烧了起来。
等火烧起来之后,夏岁急忙拍打房门,并故作慌张的喊道:“快开门,房里着火了,快开门!”
外面的人见状先是一怔,当看到房屋侧面真的烧了起来,转而就是一惊,急忙命人打开房门,房门刚一打开,夏岁就是一脚踹开了门外的一个守卫,接着他用手按在另一个守卫的脑袋上,并用力的向一旁的门框猛推过去。
房外的将官见状也知道中计了,于是急忙带着院中其他守卫上来阻止夏岁,但是奈何夏岁在这两年的成长迅速,功夫已是十分了得,岂是他们能轻易阻拦的。
没有多大功夫夏岁就将所有的守卫都击倒了,他没有做过多停留急忙向外跑去,就在他刚穿过着火的库房时,突然有一只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夏岁一惊只当是被人注意到了,于是抡起拳头就要打,就在这时拉住他的人低声道:
“夏二公子,快跟我来!”
夏岁一看认识,正是好斯基。
好斯基放完火之后本打算去夏岁那边,还在考虑怎么放火时,竟见到夏岁正趁乱而逃,于是才急忙抓住夏岁。
“好先生!?”
好斯基:“二公子,和城王已经入行宫了,我们没有时间了,能救他的现在也只有你了!”
场景:和城军军营
“你说什么!肖大哥为了我,已经只身入了城!”郡主听闻了一切后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你们……为什么不拦着他呢?”郡主脸上焦急的表情早已说明了她此时的内心有多么担忧。
废庭:“我们也劝过了,可是……,老师担心郡主的安危,即便知道这次进入钜城是九死一生,但哪怕有一线机会能让郡主脱离险境,老师也选择了去做……”
郡主知道肖氏安是为了自己才入的钜城,此时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感动,但感动越大内心的担忧也就越大,“不行……,我要进城找他!”说着就向帐外冲去。
可是她刚冲到门口,东德礼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拦住了她。
“东先生?!”
东德礼:“郡主,老夫知道郡主此时的心情,但是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看主上和夏青的了,如果你现在回去,很有可能会再次被对方所俘,那样的话,主上这次所冒的险岂不是就白费了。”
郡主焦急道:“可是,我怎么能就这么等在这里!”
东德礼:“郡主,主上的安危,此时我们众人都跟你一样担心,可是越是这样我们就越要沉住气!主上为了不让天下再次陷入兵戈,而没有选择兴兵攻打钜城,为了让郡主脱险,他入钜城,这都恰恰说明了在主上的心里,郡主能安然无恙甚至超过了他对天下的渴求。主上临走时将和城都交给了废庭,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希望能跟郡主从此永远在一起,郡主,虽然我们都不赞成主上的做法,但是很显然,此时在主上眼里你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留在这里等主上回来。”
云子芙这时也走上来说道:“郡主,和城王是老身最敬重的人,老身在此发誓,若和城王在钜城有个万一,我们中土部族将第一个举兵而起!”
废庭:“我也都部署好了,如果日落之前老师还没有消息,我们便会举兵前往钜城!若夏青不放过老师,我废庭也将发誓,不会让夏青如愿以偿!”
郡主突然焦急而悲伤的跌坐在地上,泪水已经从眼眶中夺目而出,“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还有意义吗……”
场景:行宫
在一个大殿前,七言驻足向一旁让开道:“和城王,我家公子正在里面等您,请进!”
肖氏安抬头看着大殿,上面的牌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清忧殿”,肖氏安长出一口气,然后转身看了看清朗而明亮的天空,蓝天白云看起来是那样的悠然,然而此时他不知可否还能再次看到。
肖氏安缓步踏上一个个台阶,来到门前后他抬手轻轻推了一下大门,门缓缓打开,大殿之中幽暗的灯光在门被推开的刹那晃动了一下。
肖氏安走入大殿后,七言将大门从外面将大门重新关了起来。
大殿之内幽暗的灯光直到大殿最尽头方才还算明亮一些,几盏烛光静静的燃烧着,淡黄色的光线看起来是那样的柔和,与大殿之中此时那充满肃杀的氛围截然不同。
大殿上方浮影闪动,孙师带着数十个黑面笑卫躲藏在房梁之上,他们一身黑衣,在幽暗的大殿上方很难让人辨认,但是从高处他们却能够清晰的注视缓步走向殿内的肖氏安,他们的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肖氏安,手里的兵刃也都攥紧,仿佛随时都将扑下来攻向眼前的猎物。
就在肖氏安进入大殿之后,从大殿的后方以及大殿所在的院落四周,数千全副武装,精兵铁甲的士兵快速的跑出,将清忧殿和整个院落都围的水泄不通。
第三百八十六话 守望钟
场景:日曰州钜城行宫清忧殿
当肖氏安刚走在大殿中央时,夏青从大殿后面绕了出来。
“青拜见和城王!”夏青依旧一副恭敬的样子向肖氏安躬身一礼。
肖氏安无奈的微微一笑,故意问道:“夏公子,不是说让肖某见郡主吗,怎么见的却是夏公子?”
夏青:“郡主伤重,已经服药休息了,刚好青也有事希望能见一下和城王,所以就让人带和城王到这里来了。”
肖氏安:“听闻夏公子也身负重伤,没想到竟还有如此精力,看来伤势恢复的很快呀。”
夏青脸上的笑容稍微僵了一下,道:“青身上的伤还好,劳和城王挂念,只是在天下大事面前,青的伤又算得了什么,为了能见和城王,青就算奄奄一息也一定会赶来。”
肖氏安淡然道:“不知夏公子要跟肖某商谈的大事究竟是什么事?”
夏青:“如今天下乱世已平,但王朝已覆,若要迎来真正的天下太平就一定要重新建立一个新朝,可是天下诸侯势力遍布各地,若被无能之人执掌天下,毕竟会引来地方诸侯的不服,到时好不容易获得的乱世,只怕又将迎来新的纷争。所以青一直忧心如此,思考谁才是天下最后的归主,思来想去,唯有和城王您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就请和城王来此商讨,之后的各路诸侯聚义,青想要推举和城王为尊,不知和城王的意思!”说着阴恻恻的看向肖氏安。
肖氏安表情依旧淡然,“肖某身为和城王,若是在任期间做了新朝的帝王,那势必会不利于以后天下的安宁,若卸任和城王之后再做帝王,那么手中便无兵权,怕是也会有不少人不服气肖某吧,所以新朝帝君一事,夏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肖某只能在此谢过了。”
夏青:“可是和城王毕竟是天下公认的人物,而且您在讨伐穹洛之战,无论是能力、还是威望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果连和城王都不适合帝王之位,那青就真的不知天下还有谁适合了!”
肖氏安:“天下需要的是一个可以造福百姓,建立强大国度的君王,而不是一个有着乱世功绩,却无心朝野的人。青公子的好意肖某心领了,和城王只能是和城王,这一点天下皆知,所以就请夏公子不要在执着于肖某了。至于帝王的合适人选,就像肖某说的,造福百姓,就要事事以百姓为重,以民为先;要建强国,也需要有强大的气魄和凝聚力。在这两方面,肖某到是认为夏公子远胜于肖某。”
夏青仰头哈哈大笑,“和城王说笑了,青无官无阶,只是依靠父亲的威名而挣扎于联盟之中,如何能做天下,做新朝的帝王。”
肖氏安:“夏公子爱民如子,深得百姓的敬重,手中又有平洲及各地将士的支持,如何做不了帝王,天下乱世初平,需要的就是一个可以发展生机,巩固新朝的明主,夏公子才应是最佳的人选。”
夏青犹豫了一下道:“和城王,愿在聚义时推举在下?”
肖氏安笑了笑道:“肖某带着和城本来就是为了平定乱世,铲除穹洛,如今乱世已平,天下归属本身就与肖某无关,肖某又何故参加聚义呢。”
“和城王的意思是,不打算参加聚义?”
肖氏安长出一口气,“肖某如今也看透了许多,天下也好,和城也好,不过都是过往云烟,世间真正的美好,又岂是坐在一城或一国之中就可以尽数纵览的。”
夏青略有惊异,“可是,就算和城王这么说了,青也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应对如今的天下,好比各路诸侯,若是和城王的话,站在青的角度要如何处理。”
肖氏安:“各路诸侯此时无非也都是一地之主罢了,没有联合叛动的迹象,那么也就自然掀不起太大的风浪,新朝建立之后,只需以高官恩泽,然后在逐一削减,奉职中央便可。”
夏青:“郡主是上元帝皇遗,有事帝军的组建之人,和城王觉得郡主可否会同意由别人建新朝?毕竟只要郡主一声号令,各地有多少人会跟随暂且不说,就大漠那边怕是也会鼎力支持吧。”
肖氏安:“夏公子应该早就知晓郡主早已退居于后,即便众亲出事后,郡主依旧没有重新执掌帝军,就已经亮明了其态度,所以郡主是不会再理会权势之事,夏公子也不必有何顾虑。至于大漠……,发小之交固然情深,但是放在两国的立场上,其中存在的关系就变得复杂许多,若是夏公子,会如何?”
夏青迟疑了一下,又笑了笑,道:“和城此次平定乱世可谓是功绩无双,死伤也十分巨大,和城王认为和城之后应当如何?”
肖氏安:“和城本就隐于世间,此番入世已算是破了先例,但更是迫于无奈,既然天下太平了,和城自然会恢复如初,做一个存于世间隐于世间的太平之地。”
夏青此时心中略有焦虑,夏青在对于是否除掉肖氏安的思考中依旧挣扎,他心中虽然想要杀掉肖氏安,但是理智却告诉他肖氏安不能杀,所以他一直在试探肖氏安,希望在肖氏安的回答中找到能够说服自己杀肖氏安的理由,但是肖氏安却看破了这点,回答的滴水不漏。
“那么异族呢?这次大战让八地异族全部陷在其中,若是不妥善处理,怕是日后也将事端不断!”
肖氏安:“异族此次本就是跟和城一样,是被迫卷入战事的,此次流谷、民窑、龙骨、马地、圣封、旱地,此六地异族损失最大,部族也多有被灭,或已无法再像从前那般。依肖某看,不如将这六地异族做些变动,愿意融入新朝的就让新朝接纳,不愿意的就与中土、盟山合并。而且冠以和城同等要求,形成一个以异族为核心的和平之地,一方面可以将各族妥善安置,另一方面也束缚了异族的野心,岂不是更好!”
夏青缓慢的踱着步,又问道:“昨日,青闻大漠在流谷之战后并未离去,不知大漠有何目的,和城王认为新朝建立之前是否先该送走大漠数十万大军呢?”
肖氏安淡淡一笑:“不必那么麻烦,大漠军只为一人而去……郡主……”
肖氏安的这句话让夏青略微一惊,夏青也明白肖氏安所说的意思,但是他此时既不想让肖氏安离开,也不想让郡主走。
肖氏安继续说道:“无论之后何人建立了新朝,肖某有一句话希望在聚会时,夏公子能代肖某转告众人。”
“什么话,和城王请讲!”
“无论之后新朝将由何人开启,切勿忘了初心,不要像葛藤一样为得天下而失大义,最后功亏一篑不得善终,天下需要的是一个王,只有能容纳天下之人,天下也才会容纳他……”
夏青知道肖氏安虽然说让他替为带话,但这句话就是说给他听的。肖氏安这听上去是忠告,但又似是警告的话,虽然有点醒的意思,可是却让他更加想要杀掉眼前这个看透了一切,让他有些害怕的人。
宫外,夏岁离开府宅后匆匆的来到距离行宫不远的天河门这里,此时因为府宅的大火,街上周边的百姓也纷纷赶去救火,但夏青此时已经顾不上那些。
看着天河门上面那矗立在门上沉重又寂静的守望钟时,夏青一咬牙便冲到了天河门的一个石柱旁,他纵身一跃跳上石柱,手脚并用便向石柱上面爬去。
守望钟对于上元帝王朝的意义是非凡的,也只有曾经的国都仓新和钜城有。
为了纪念名士猎和,守望钟预示着天下太平。
因为年代久远,守望钟下面天河门的石柱也都有不少时间留下的痕迹,使得夏岁凭借那上面粗糙的表面可以轻松的爬到上面。
当来到上面后,夏岁便小心的走到了守望钟前,沉重的守望钟起码也有几百斤了,夏岁秉足气力用力推那守望钟,守望钟微微倾斜一点,夏岁立刻卸力,然后守望钟向他这边轻微的摆回来一点,当钟再向对面摆动时,夏岁便再次用力推动,这样一遍遍使钟很快就荡了起来。
沉郁又洪亮的钟声,一声一声传出,沉重的钟声顺着空气,顺着微风荡到了城中的大街小巷,那极具穿透力的钟声仿佛在告诉众人,新的时代将要来临,让紧张而彷恍的人们那悬着的不安之心沉静了下来。
守望钟跟行宫相距只隔两条街,因此当钟声响起的时候,行宫这边也听得十分清楚。悠扬的钟声在行宫的墙宇之间来回摆荡,仿佛在诉说着那曾经激荡澎湃的历史。
夏青心中不平,正在徘徊是否下令绞杀肖氏安,这时他也听到了钟声,那钟声从远处飘来,却好像就在耳边响起一样,每一声震荡都让他的心也跟着颤动一下。
“怎么回事?!”夏青朝门口喊道。
七言这时将门打开一道缝隙,从外面跑进来道:“启禀公子,是……是二公子,二公子在天河门敲响了守望钟!”
“夏岁……!”
肖氏安也走到门口近处,道:“夏岁是个好孩子啊……”
七言偷瞄了一眼肖氏安,似乎惊讶为何肖氏安还活着,夏青这时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表情也变得淡漠了许多,眼神也没有了刚刚的犀利。
片刻之后夏青淡淡的一笑,道:“也罢,既然和城王也急着离开这里去见郡主,那青就不留和城王了,经此一别不知何时会再与和城王相见,青就在此祝您安和!……七言,你送和城王走吧……”
七言略微一愣,“是!”
肖氏安微微一笑,道:“那郡主……”
夏青:“如果郡主不离开的话,和城王怕是也会一直留在这里吧,放心吧,在和城王进入这清忧殿之前,我就得到消息,郡主已经离开钜城了。”
肖氏安闻言心里的石头也算放下了,拱手道:“若是如此甚好,那肖某也就在此恭祝新朝帝君了!”
肖氏安被七言带走后,孙师则东梁上跳了下来,“公子,为什么放了肖氏安?”
夏青此时舒心的长叹一口气,“你没听见这钟声吗,很美不是吗?或许是我之前过于紧绷了吧……,不过……孙师,你还是派人暗中监视他吧,无论天涯海角,我都要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是,公子”
夏青这时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夏岁应该对我失望了吧,那个小子,得好好安抚一下才行……”
第三百八十七话 笑傲天下
场景:钜城城外
离开了钜城后,仆役方才放下心来,此时他的脸上也洋溢着一种轻松无比的笑容,“主人!我们现在去哪?”
肖氏安坐在车内,脸上也微微的笑着,“我都说多少遍了,不要叫我主人!”
“好的,我知道了,主人!”
“先去跟大家汇合吧!”
当离开城外二十里时,迎面正有一大队人马向钜城方向而来,仆役仔细一看正是废庭率领的和城军,其中郡主骑着马跟在队伍当中,各个异族也随同一起。
“主人,是郡主!”
肖氏安一听仆役的叫唤,急忙从马车内探出头,此时对面的人也看到了他们。
“肖大哥!”郡主此时也顾不得一切的扑在了肖氏安的怀里。
肖氏安轻抚着郡主的头发,“吉儿,没事了,以后我们再也不用分开了。”
郡主抬头深情的看着肖氏安,泪水依旧还在眼眶中打转。
废庭:“老师,太好了,我们还想着来此给夏青施压呢!没想到那夏青真的把老师放出来了!”
肖氏安笑着哼了一声,“我又没有被关起来,何来释放一说!”
肖氏安看向东德礼,道:“这次也多亏先生了。”
东德礼呵呵笑道:“没事就好。”
废庭:“老师,那我们现在就回和城吧!”
肖氏安收回笑容犹豫了一下,“废庭……,和城我就不回了。”
“不回了?!”众人听后都是一惊,只有东德礼笑闷闷的在一旁似是早有所料。
郡主和仆役也都没有露出惊讶之色,肖氏安:“和城以后就交给你了,现在的你已经足以担负起和城王的责任,有你在我也可以放心的去做我真正想做的事了。以后你就是和城王了!”
“可是老师!”
肖氏安摆了一下手打断废庭,“不用再说了,这次战事让和城也不能幸免,和城之劫本就是我的失职所致,我已没有资格再统领和城。和城之劫后,我又带着和城违背誓约入世,造成了和城将士死伤无数,在圣封更是用将士们的尸体诱敌,坞城之战为了尽快击退和东国,我不惜妄动杀戮屠灭了一城之人,种种如此我已无颜再面对和城父老,也没有资格面对天下。”
废庭急道:“可是,老师这样做也都没有办法的呀,我想就算有人不理解,早晚有一天大家也都会明白老师的难处的!”
肖氏安淡淡一笑,“其实我也累了,一开始做和城王我或许有些好奇,可是这么些年下来,我也发现和城王不适合我,……废庭呀,你的能力现在已经足以支撑起和城的未来,联盟盟主之位也让你得到了天下的认可,以后和城就靠你了,相信在你的管理之下,和城也会变得更好……”
废庭嘴角蠕动:“那老师,您打算去哪?
肖氏安想了一下,看向郡主,道:“去一个平静的地方……”
生启年2387年,由穹洛筹划数年的灭世之战,在以和城为首,各地联军近两年的热血奋战中,以联军的胜利为战争划下了一个句号。原上元帝王朝七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广大地域,在战争初期人口过亿,但是因为穹洛的疯狂计划,致使北方大地荒凉,北方半数城池遭到破坏,百姓也遭到了空前绝后的灭顶之灾,再加上之后各地的战争,导致人口骤降三分之一,成为了古今最为惨烈的历史,战争中的各方人马,仿若以兵祭天,以血祭地,也因此后人将这个时代称之为“兵祭年代”。
肖氏安走后,在钜城由夏青主持的聚义顺利进行,半年后在这片大地上一个新的王朝诞生了。
对于各地异族夏青询问了邪公和好斯基的意见,最终按照肖氏安在清忧殿对他说的办法,在龙骨南部至中土、盟山等地画出了一大片区域安置异族,并将此地设为太平大陆,从此天下太平……
场景:钜城
几个月后。
在钜城的城墙之上,夏青一个人站在墙头看着远方的天空。夕阳即将宣告又一天的落幕,淡淡的残阳点燃了天边的云彩,让天空看起来是那样的金光灿灿,使人忍不住的想要伸手去摘。
这时邪公被人推着轮椅带到了城墙之上,此时邪公也发髻整洁,身上穿着一件深绿色的长袍,看起来比之前更有精神。
侍从将邪公推到近前后就退了下去,邪公:“陛下,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了,陛下来此是还有别的心事吗?”
夏青淡淡的叹口气,“刚刚孙师那边传来消息,不见了肖氏安和郡主的踪迹……”
邪公:“陛下还在忧心肖氏安吗?”
夏青:“寡人虽然放他离开,可是这心里却一直放不下,国师认为寡人那时放他离开到底是对……还是错……”
邪公:“肖氏安是一个集才能与名望于一身的人,陛下有所顾虑也是应该的,不过如今天下已经大势所趋,肖氏安更是离开了,臣认为陛下已经无需再担忧什么。明日登基之后,陛下就是万盛天朝的国皇,人心所向,到时就算肖氏安返回又能如何,所以陛下还是安心等待明日的大典吧。”
“卿的话我又何尝不知呢,可是寡人不知为何心里就是放不下。”
邪公:“当时臣等极力劝阻陛下不要动肖氏安,就是因为肖氏安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在陛下的地方,如今肖氏安愿意放弃和城王之位远遁而去,也是为了打消陛下的顾虑,相信以后他不会再回来了吧……”
夏青:“夏岁也走了,似乎也是生我的气走的吧,都说孤家寡人,看来这句话还真的不假,我还没等登基就已经是‘寡人’了……”
邪公:“岁皇爵还年轻,在外面历练一下也是好的,陛下只要暗中派人保护就是,相信岁皇爵终有一天会回到陛下身边的。”
夏青又叹了一口气,看着天边的眼神再次迷离起来,“或许肖氏安也是看到了这些吧,所以他才选择了离开,选择了放弃一切,因为他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天下第一豪杰……名不虚传啊……”
场景:某地
四匹快马在万象更新,一片祥和的大地上急驰着。
“吁!”跑在前面的马突然停了下来,这匹马身体壮硕,紫色的眼眸散发着悠悠的光芒,雪白的毛发没有一丝的瑕疵。
后面三人见状也都停下了各自的马。
肖氏安转过身看了看后面那给了他难忘经历的土地。
“怎么?不舍得了?”郡主笑呵呵的调侃道。
“怎么会,只是觉得这里留下了太多的回忆,最精彩的人生留在了这里,最幸福的人生留在了未来。”说着看了郡主一眼。
郡主听到肖氏安的话也羞怯笑了笑,后面下丫笑着说道:“姐姐和大哥真是甜蜜,看得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郡主调侃道:“切,你个小丫头也知道打趣我了,要是羡慕就让卜役也说给你听啊。”
“姐姐!”下丫羞涩的娇嗔一声。
肖氏安畅快的叹口气,“以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了,你们俩确定要跟着我们一起?”
卜役(仆役):“是,卜役永远都跟着主人!”
“下丫也是,永远跟着姐姐!”
肖氏安:“好,那我们就走吧!天下辈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旧人不去终究会折断新人和旧人的翅膀,至少我们也曾纵横过,就让我们潇洒的退去,让新人去创造属于他们的时代吧!从此以后……世间再无肖氏安这个人了!”说着扬马而去。
“啊?那主人叫什么?”仆役紧追在后。
“哈哈哈,我知道!”郡主也跟了上去。
“你知道?”远处传来肖氏安的声音。
“我可是什么都知道的无归愁喔!”
“啊?!”
“主人!你怎么从马上掉下来了,郡主你到底说了啥!?”
“哈哈哈哈……”
……
场景:京都(原钜城)
皇宫(行宫)威严赫赫,红墙高耸,五米宽的红色长毯从轩子门一直铺到宫殿之中,红毯的两侧整齐的排列着身披甲胄的禁卫。
七龙罗伞被一名内侍高高的举着,夏青身穿百龙朝服,头戴玄金皇冠走在七龙罗伞之下,穿过轩子门向宫殿缓步走去,身后数百内侍、礼官随行。
进入宫殿之中,文武百官位列两侧,其中李唐、邪公、好斯吉、龙啸觉、严岳均在其中,应絮儿身穿凤仪候在龙座之侧。
夏青双目紧紧注视着那巍峨矗立在殿堂之上的金色龙座,一步步向龙座走进,当他每走进一步便如同收到一次非凡的洗礼,每登上一阶阶梯就彷如踏上了九霄之巅。
当夏青坐在龙座之上,俯瞰下面文武百官之时,文武百官连同应絮儿均纷纷下跪,齐声喝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青称帝后积极改善农商业,并重新开发北方各地,战后的疮痍是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努力才会逐渐抹去的。
生启年2388年,经过了数年的征战,由千年恩怨所蔓延至今的灭世之战终于终结,在全国人口剧减三分之一的情势下,新的朝代带动了新的景象开始蓬勃发展起来。夏青在邪公、龙啸觉等人的支持下与钜城登基帝位,立国号“万盛天朝”,定都钜城改名为京都,终止了上元帝五百多年的历史,更为兵祭时代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从此新的时代开启了,新的历史也开始上演……
最终话 鱼
场景:和城居事殿
废庭穿着绣锦礼服,头戴金素发冠坐在榻上,手中正拿着一叠通文认真的看着。
“嗯,不错,就按照上面的内容做出通文发到中土和盟山的各个异族去吧,顺便发到京都一份,虽然异族不再受新朝管辖,但既然以我们和城为尊,那还是要告知一下我们对异族的管理对策,好让新朝可以无所顾忌。”
长歌接过通文说道:“按照您的吩咐,明日朝宴上的菜系都将以简朴为主,这样一来确实减少了不少的开销。”
长歌:“哦,对了,雪莲的叔父雪山好像病重的厉害,雪莲得知后告假回中土去看望了。”
废庭笑了一下,“病重是假,逼她嫁人才是真的吧。有我师父的消息吗?”
长歌:“自从离开京都后,便失去了踪迹,虽然天朝那边也在四处寻找但似乎也没有消息的样子。”
废庭叹息一声,“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城主!”说完长歌转身便离开了,当走到居事殿门口时,一个人正缓缓向殿内走入。
长歌一见那人竟不自觉的愣住了,那人一身绣身礼服,纤细的腰腹被红色锦带系着,下面的裙摆拖在地上,随着身体的移动缓缓前行。
废庭刚要拿起手中的书卷翻看,这时突然感觉有人走了进来,于是抬头望去,竟也被对面的人惊到双眼发直。
就见对面王灵仙长发盘头,玉簪垂珠,青眉櫻唇,肤白粉嫩,礼服着身,落落大方,庄雅高贵,一丝浅笑水目含情。
王灵仙动作轻柔,举止文雅,完全没有曾经那骄横的模样,语气也饱藏涵养,“仙儿,拜见城主……”
场景:万盛天朝某地
新朝为各地的百姓带来了新的气象,人们开始放下战争为彼此带来的恐惧,以全新的面貌迎接新的未来。
山路之中一辆马车缓缓而行,一阵带有节奏哼曲从马车中传来,东德礼悠然自得的坐在马车里哼唱着山歌,心情无比的轻松自在。
这时马车的前帘突然被掀开,夏岁将头探进来说道:“先生,我们下一个目的地去哪?”
东德礼双眼紧闭,一脸畅快的表情说道:“该到哪里就去哪里,一切随缘吧。”
夏岁:“先生,不知我们下一处到达的地方有没有有名的武师,如果有的话我一定要逐个挑战他们!”
东德礼呵呵笑道:“不急,不急,夏岁,你还年轻……”
场景:金銮城商市
商市中人山人海,因天朝初立,许多行业需要重新发展、兴起,因此各地的商市大大小小的商户、商贩都希望可以借此发家。
一个穿着紫绿色长衫的中年商户在自己的摊位前接送了一个又一个的商业伙伴,这时两个人向他走了过来。
其中最前面的人抱拳说道:“秦掌柜,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那中年商户转头看过去也一脸笑容的抱拳回礼道:“哎呦!原来是寥先生,没想到遇到您了,快快里面请!”
寥图也是脸上堆满了笑容,摆手道:“唉,不急,寥某此次前来其实是有别的目的,秦掌柜知道寥某从商多年生意遍布各地,随着年纪大了有些力不从心,再加上寥某现在已经归入和城,所以想要引荐个和城的小兄弟给诸位老朋友,希望以后能看在寥某的面子上多多关照。”
说着寥图向一旁闪开,将身后的人突显出来。
何肖一身精炼打扮,彬彬有礼的拱手道:“晚辈何肖,奉新任和城王之命担任和城商会的史官,还请秦掌柜以后多多关照!”
场景:万盛天朝京都
国皇夏青斜靠在龙榻之上,脸色凝重,眼神似有犹豫。
这时一个内使走了上来:“陛下!娥贵人昨晚重病不愈,已经去了。絮妃娘娘今日一早便派人来询问陛下,娥贵人虽为贵人,但陛下有意封其为妃,是按照贵人的规格安排身后事,还是按照妃的规格?”
听到内使的话,夏青眉间又紧了紧,鼻子长长的喷出一声叹息,沉声道:“就按照贵人的规格吧!”
内使得到旨意后便退下,夏青对面好斯基看到了刚刚的一幕,于是说道:“陛下,陛下承天正德已经有一年多了,后宫仍未立国后,臣认为为使陛下安心,还应尽早立后!”
夏青:“孤立了后就能安心了吗!孤心中那个后,早已随人而去……不说这些了,严岳啊,我让你打听的那个人有下落了没有?”
严岳也拱手回到:“臣已经派人在各处打探,甚至连周边诸国都有派人探寻,但都没有那人的消息!”
夏青又叹了一声,“相比于孤的后宫,那个人的失踪才真的让孤无法安心呐!”接着他又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或许找到了他,孤与孤的后宫才都能安心……”
场景:流谷一战五年后……某渔村
朔日当空,碧天白云,寂静的水面映射着灿烂的日辉,让每一个心情爽朗的人都不舍得错过那明媚的一天。
这里是一处群山环绕的海湖,整个海湖如同被大地环抱着一样静静的与天空对视,在湖岸的对面有一个二十多米宽的出口,如同将大地断开,船从那里可以直通外面广阔无边的大海。
沿着海湖的岸边是一个渔村,村子以打渔为生,自然在岸前也停了不少的渔船,现在这个时候大一些的渔船都已经走出海湖到外面海上打鱼了,只有一些较小的船还都留在海湖中。
其中在海湖的正中间有两条船,一条规格较好的船上有两个人正在垂竿钓鱼,而另一条充满鱼腥味的船上则有一个人正拉扯着渔网忙活着,而且船上堆了不少刚打捞上来的鱼。
在那条规格较好的船边,肖鱼身穿一件普通的船家衣裳,头上还带着一个斗笠遮挡着日光,虽然没有曾经那般华丽,但也依旧气质不凡。肖鱼的手里握着一根鱼竿,身旁的一个木桶中有半桶水,但里面却一条鱼都没有。
而与肖鱼一同钓鱼的是一个头发花白,满面深纹的老人,那老人斗笠戴的很低,虽然天气晴朗适宜,但那老人似乎感觉不到热一样,从脖颈开始身体被衣服包裹的严严实实,就连双手也带着衣服手套,可以说除了头以外,身体的其他地方没有一处露在外面。也许是头上戴的斗笠有些低,那老人将斗笠向上抬了抬,竟然是魏通天!
魏通天看了看肖鱼身旁只有清水的木桶,又看了看自己已经装满鱼的木桶,说道:“哎呀,小肖啊,你这天下第一豪杰,竟然也会有不擅长的事,真是不容易啊!”
肖鱼:“人人都有擅长的事和不擅长的事,我又怎会例外,再说了曾经的天下第一豪杰是肖氏安,而我是肖鱼。”
魏通天:“五车那个老家伙,给你起的这个名字就是存心让你钓不到一条鱼嘛!”
“鱼钓不到没关系,毕竟我钓到了天下最宝贵的……”说着看了一样船另一端的船舱,然后又看向魏通天的木桶,“况且就算钓不到鱼,也一样有鱼吃!”
魏通天:“嗯?谁说我的鱼是要给你吃的?”
肖鱼:“不给我给谁,你现在的身体是用天兵策中打造出来的机甲做的,也不用吃东西!”
魏通天:“就算我吃不了东西,那也可以放掉这些鱼!”
肖鱼看着魏通天的身体,“炎古一族的人还真是厉害,没想到那没了头的机甲兵竟然还能做你的身体,让你自由的行动!”
魏通天:“是呀,当年五车将炎古一族的纯血脉交赠于我,我当时还挺奇怪的,没想到这炎古人的纯血脉竟然可以让这副机甲受我的控制!”
肖鱼:“你能够控制机甲身体,或许应该跟你吃了尸丹有关!”
魏通天:“也许吧。”
这时岸边下丫一副村妇的打扮向船这边喊道:“喂!饭已经准备好了,该吃午饭了!”
另一艘船上正在忙活收网的卜役大声回应道:“知道了!”
喊完卜役转过身向肖鱼说道:“老主!快中午了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吧!”卜役挽着袖子和裤腿在另一艘船上,脚边是他刚收好的渔网,船上还有很多打捞上来的鱼。
肖鱼:“卜役呀,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以后不要叫我老主,显得我很老似得,再说了你都成家了,为此我还改了你的名字,就希望你可以忘掉过去,可你老是老主、老主的叫我,让我情何以堪啊!”
卜役:“知道了,老主!”
这时船舱门被推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站在船舱门口喊道:“爹!娘说要是再不吃饭,娘就没有奶水给小妹了!”小男孩喊的同时,船舱里还传出婴儿的涕闹声。
肖鱼一听到小男孩的话,马上起身,“好嘞!君儿,告诉你娘咱马上就回去!”
这时对岸远方的高坡上,有几人骑着马奔驰而来,当看到海湖当中的那两艘小船时,那几匹马都停住了。骑在马上的几人都是一副大漠人的装束,其中还有之前随同拉姆尔达一同出征流谷的拿克提和郎拓,以及成长了起来的阿斯和多兰,另外还有一个女子手上戴着一个精致的手链,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和她骑在同一马上。
那女人向小男孩说道:“金尔巴多,看你的了!”
那小男孩听到后,将双手放在嘴前手掌向外侧翻着,然后大声喊着:“安内姨娘!洛吉小公主的满月快到了,我们该去合都了!”
声音一直传到海湖的中心,不一会儿,马静便从船舱中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简朴的布衣,一手抱着一个小婴儿,一手牵着君儿,和肖鱼一同看向对岸山坡上的几人,脸上皆是幸福满满的微笑。
一股清香乐自芳,
池边有藕花凝裳,
引来鸟儿逍遥歌,
水波连动更轻狂。
尾序
场景:中山寺百合大殿
黑暗的冰洞寂静沉冷,巨大的冰块散发着幽寒炙骨的气息,一个身影从冰洞的入口缓步走入。
那人面对幽暗的冰洞无奈的叹息一声,他将左手轻轻抬起,霎时间整个冰洞明亮起来,那些透着刺骨寒气的冰块竟散发出幽幽的光芒,将整个冰洞都莫名的照亮起来。
站在冰洞入口处的是一个老者,虽说是老者但除了那灰白的头发外,面容更像一个三十几岁的人,只是那长长的白须暴露了老者已并非壮年。
老者身体健硕,双目有神,他走过一个又一个冰块进入了冰洞的最里面,冰洞的最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冰壁,将整个冰洞的道路都封死了,而透过冰壁看去,在距离冰壁十米远的里面竟然有一个人被冰封在冰壁之中。
若不是冰自身透出了光芒,若只是在冰壁外侧用火把或灯烛照亮,又怎会看到这漆黑的冰壁里那个人呢?
冰壁之中的那个人年纪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面容清秀俊朗,身材匀称协调,任谁看去都是一个一等一的美男子,只是那男子的衣服多有破损,身上也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像是在被冰洞之前经历了十分激烈的战斗。
男子的面容虽然有些憔悴,但嘴角微微上扬,眉间舒展,看上去又是那样的安详。
老者站在冰壁外面,眼里饱含深意的看着冰壁之中的那人。
“就快两千四百年了,看你的样子,你在这永无天日的冰洞之中也感受到了不少外面的事吧……,就连心情也转变了不少……”老者将手掌贴在冰壁上,片刻之后露出了一丝笑容。
“能够这么想,我也为你感到欣慰,没想到隔了这么久,天下间还会出现一个与你命格一样的人!‘乱世之子,不朽之争,权欲之心,安和以命;善不择路、哀以何求,立命之女,世俗相守’……,同样的命格却有着完全不同的结果……”说着老者露出一丝悲凉。
老者的手一直都放在冰壁的表面,片刻之后老者露出一丝焦容,“如果当年你能够抛下权欲之心,又怎会走火入魔被暴虐之气所吞噬,落得冰封于此的下场;而我如果不是处处与你针对,又怎会让你错过了能改变你命运的女人,最后也不得不留下遗憾,只能徘徊于天地之间,终无法遁化而去。”
老者焦虑的面容略有迟疑,“你说的对,当年你我二人如果可以跟他一样,也不会流落至此,或许后世之人所流传的就不只是他遁化飞升的事迹……一千年前的炎古之战,加上这次的灭世之战,或许真的将你我当年所犯下的错误做了一个了断,但是……你我又当何去何从啊……”
老者突然惊讶,紧接着变得平淡下来,“你让我去找他?……确实,以他的秉性一定会帮我们的,但是茫茫大千世界我又如何去找……”
“也罢!就算被大千世界的星辰所淹没,也总比这般生不如死要好得多,那……恐怕又要很久见不到面了……”说着老者眼中流露出了悲凉,而冰洞也逐渐暗淡了下来……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