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初遇年少时29
严锦尧洗了澡出来，堂屋和卧室已经被打扫干净了，李嘉淑坐在床上看电视，见他出来正色说。
“我是来跟你一起去郁莞琪家的，我带了些桃子和梨还有我妈做的肉包花卷，她一个人又上学又照顾她妈肯定没时间做吃的。”
“嗯，走吧。”严锦尧提了她带的东西走了几步又折回去从小货车上拿了几串葡萄，打算一起给郁莞琪送过去。
李嘉淑却问，“你葡萄不是给我的么？”
“里面还有。”
“哦。”李嘉淑沉思着还是开口了，“你对郁莞琪很好啊，一直在帮她照顾她妈，都不去街上摆摊了。”
“不摆摊也买的出去，不止我帮她邻里乡亲谁不帮她。”
“也对，以后我有时间也去看看她，她学习好还能帮我补补功课。”李嘉淑脸上的郁色散去，跟紧了他的步子。
她又说，“郁莞琪日子其实也没那么难过啦，他爸救人的英雄事迹都上电视了，被评论今年XX省最感动的人，政府奖励了五万，我爸鼓励村民捐款筹到了三万，他爸救的那个小孩家里是在大城市开加工厂的，
小孩放寒假回老家玩不慎掉进了结冰的河里，小孩是家里的独子，小孩爸给了郁莞琪一百万的感谢金，算下来她有一百多万存款，足够她和她妈过下半辈子了。”
严锦尧停了脚步，严肃地说，“一百多万换你爸的命，你愿意吗？”
李嘉淑立刻闭嘴不再说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这是第一次冷着脸跟她说话。严锦尧看都不看她自顾朝前走，李嘉淑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
*
爸爸离开的第三年，郁莞琪也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
学校和家里，再没去过别的地方，她上课期间，就会将母亲锁在卧室里，不关铁大门，钥匙留在院子的桌子上，邻居们谁有空就会打开卧室跟母亲聊天陪她坐会儿，或帮她打扫一下小楼的卫生。
去的做多的就是严锦尧和他姑姑严路红。
严路红之前还反对严锦尧的暖暖总去郁莞琪家，但暖暖说郁莞琪学习好会帮她补习功课，严路红并不相信，在暖暖拿回了某次的考试卷子看到上面鲜红的70分，严路红满心欢喜地同意了。
而她自己去的更是比他们还勤，帮着扫地洗衣服有时还带着郁母出门逛街。
严路红也是被生活摧残过的可怜女人，丈夫抛弃公婆驱赶亲人离世，所有的苦都吃过，不止一次表示郁母的苦只是她的十分之一。
她跟郁母年纪相当，聊天时绘声绘色很有感染力。
郁母似乎很喜欢听她讲话，时间久了，郁母发病次数也少了，还会做些简单的家务活，为此郁莞琪除了感谢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这个小镇的人都对她很好很好，她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那就等她长大吧，等她学业有成吧。
高三最后一学期，郁莞琪用尽了所有的努力冲刺高考，每天都学习到深夜凌晨，郁母会陪着她给她送上一晚热粥或冲上一杯奶粉。
望着逐渐恢复健康的母亲，郁莞琪仿佛在黑暗里看到了一抹曙光，生活也有了盼头。
第32章：初遇年少时30
只要母亲能照顾好自己，她就能安心地去上大学，大学毕业工作稳定下来，她就在工作的城市付个首付买套房子将母亲接过去。
她上班母亲在家，母女二人就这么过完余生，挺好。
然而明天和意外不知哪个先来，临近高考的前一周郁母出事了。
她的病情就跟预测不准的天气一样，前一秒还有说有笑，下一秒就会突然想起什么大叫着摔东西，若有人看着还好，无人的时候她就会发疯了一样跑出去。
八里岔小镇上有个教堂，北方人大多信奉基督教，教堂周六周日开放。
教堂是西欧建筑风格，两层高相当于平常楼房的四层，正是农忙的时候，教堂里没什么人，看守教堂的单身汉老李也去自家地里收拾仅有的两亩小麦了。
郁母从教堂楼顶跳下来是被路过放羊的老大娘看到的，地上一滩血，人躺在血泊里人事不省，老大娘活那么大把年纪第一次见那么多人血，险些吓出心梗，之后边跑边大喊。
“来人，来人呀，郁家的疯婆娘跳楼了，来人呀，快来人呀……”
郁莞琪在上上午第三节课的自习做一套物理试题，物理丢分太多，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疯补，忽然，心口疼了一下，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手中的笔滑落。
她用手紧捂住，摒住呼吸几秒钟后不舒服的感觉才下去。
一定是这段时间熬夜熬的，等高考过后一定要好好休息，身体不能垮，她还要照顾妈妈。
班主任急忙走进教室，“郁莞琪你跟我出来一下。”
郁莞琪愣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没说话跟着班主任出了教室，同学们伸头张望，议论纷纷。
“你赶紧去市里人民医院，你妈从楼上坠落，昏迷不醒，还有一口气，县里的120刚将人急转过去，手术需要你签字。”
“坠楼……”脑袋嗡的一声，她身子一垮直往地上瘫被班主任一只手拉住，安慰说，“你先别急，人还有气，先去看看情况，快点，车子就在校门外等你。”
郁莞琪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爬下楼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阳光刺眼，身子似乎在一团棉花上，完全找不到支撑点。
上车，上高速，下高速，下车，签字，手术室。
所有的所有她都像是在做梦。
她背靠墙壁蹲在地上，看着手术室上方亮着的红灯，意识才慢慢回笼，才知道现在她在经历什么。
母亲坠楼，是意外吗？
不是！
她忽然想起前一晚母亲陪她学习到凌晨，任她如何劝她就是不听非要陪着她一起。
那晚她像是第一次见自己一样，她看试卷，母亲在看她，泪水莫名其妙地往下掉。
她问：妈妈，你怎么了？别熬着了，对眼睛不好，快去休息。
她擦了泪笑说：我在想，若我走了我的琪琪宝贝该怎么生活呢？
她说：妈妈，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以后的生活都是甜，相信我。
母亲点头没有说话。
现在想想母亲当时的状态和说的话，其实是有预兆的。
小女儿的离开让她伤心自责导致抑郁，最爱的丈夫也突然离开，更是让她本就受伤的心灵雪上加霜。
这段时间母亲的正常更像是一种回光返照。
她终于解脱了。
郁莞琪终于难以压制心里的痛苦，失声痛哭。
可是妈妈啊，我也是你的孩子，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爱我吗？
妹妹的离开压垮了你，爸爸的离开让你对生活彻底失去希望，可是我还在啊，我还在呢，我还在的啊！
第33章：初遇年少时31
路过的医生和病人家属都静静看着，沉默着，甚至有的湿了眼眶。
医院里每天都在上演生离死别，女孩的哭并没有让人促足观看太久，很快，手术室的走廊里只有女孩一个人，哭声依旧悲凉。
八个小时的漫长等待，手术室门终于打开。
医生走出来一眼就找到了病人家属，因为只有郁莞琪一个人蹲在地上，眼睛红肿，泪水还在往下掉。
“小姑娘，你母亲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是下半生只能在床上躺着了。”
郁莞琪连忙站起身走上前，并没听懂医生的话。
医生见她似乎没懂，直接了当地说，“植物人。”又说，“你先别急着难受，市医院医疗条件毕竟有限，我建议你尽快转到省医院，不过植物人是肯定的，主要是保住一条命，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放弃。”
“不，不放弃，我要治。”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父亲呢？其他家属呢？”
“我爸爸去世了，家里没别的亲人，我就行。”
“那行，治疗方法我已经说了，但是治疗费我要明确跟你说一下，你母亲的命可以说是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全身瘫痪没有意识，就吊着一口气。后期治疗费用几十万都是小的，你明白吗？”
“我知道，我现在就去办转院。”
“好。”
因为母亲出事，郁莞琪错过了高考，在省医院足足住了三个月，母亲才办理出院。
从医院出来，郁莞琪推着轮椅上的母亲，望着蔚蓝的天空，恍如隔世。
为了方便照顾母亲，她简短了一头美丽的长发，现在的短发极肩，面色憔悴，脸瘦的只有巴掌大，看起来更显稚嫩。
严锦尧上来接过轮椅，并将外套披她身上说，“入秋了，穿多点。”
郁莞琪将衣服穿好，跟他一起将母亲送上车，司机扭头问，“坐好了吗？”
严锦尧坐上副驾驶说，“师傅，走吧，走高速快些，过路费我们自己出。”
“行！”
6个小时的路程，中间基本没有停歇，就为了早些回去。
回到阔别已久的小院，没有想象中的凄凉，小院被打扫的很干净，花儿还没凋谢，都在该绽放的时间努力且鲜艳地绽放着。
柠檬花的香味尤其浓郁。
推开门，屋里还跟之前一模一样，干净整齐，就连放水杯的位子都没有变化。
郁莞琪回头对严锦尧说，“谢谢你。”
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照顾，在我生活最低谷最痛苦的时候陪伴我和我的母亲。
“赶快休息吧，米面粮油都在橱柜里，自己做些简单的饭菜，之后的几天可能来不了了，我姑……你也知道。”严锦尧没往下说，神色有些赧然。
“好。”
郁莞琪目送他离开，许久，才转身回屋。
母亲住院的第二天，严锦尧得到消息就连夜赶去了，她在医院的这三个月，严锦尧跑去的次数多到数不清，反正每当她熬的受不住的时候严锦尧就会出现，帮她给母亲喂饭上厕所洗衣服。
第34章：初遇年少时32
他的行为让他姑很不满，葡萄园因为没有及时打理，都生虫子了，有的直接枯了叶子死掉，他姑给他打电话时她无意中听到了。
“她跟你什么关系啊，你上赶着找麻烦，家也不要了，葡萄树都死一半了，你算算你损失了多少钱，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姑，我当她是妹妹，就跟暖暖一样，她无依无靠一个人怎么办，我帮着着点也不废什么，你别管了，大不了明年我将葡萄园扩大把损失的挣回来。”
“把她当妹妹？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你是又当爹又当孙子，你是不是喜欢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眼不瞎，我警告你，她家那烂摊子你不许管了，否则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我就是喜欢她怎么了，我的事不用你管！”在他气冲冲地挂了电话转身时，还来不及离开的郁莞琪跟他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气氛非常尴尬。
而她的耳边那句话回荡不散。
我就是喜欢她……
……
严锦尧为了避开姑姑回了自己家，刚推开门，一只鞋子朝他砸了过来，他也没多躲，严路红提着扫把出了门，将他赶到院子里，大嗓门吆喝。
“你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忘了自己还有个家呢。”
“姑，进屋说。”
“不进屋，就在外面说，我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成天的往人家家里跑，你又不是她家的长工。”
“姑，别说话那么难听。”
“难听？你还知道难听啊，我就问你，你再管下去自己家还要不要？”
“姑，你烦死了，能不能别管那么多，我不小了，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严锦尧心里头是说不出的烦闷。
临走时他们姑侄俩的电话内容她都听到了，他冲动之下说出的话现在先想想后悔不已，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她。
他已经不是当时十七岁少年，二十岁的他已经深刻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他喜欢郁莞琪，非常非常非常喜欢。
也许从见她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她长得好看性子清冷，会画画会弹钢琴，多才多艺，想必没有一个男生不喜欢如此出色的女孩。
逗她时她会害羞会腼腆，真正生气时又是默不作声的，但是你要是跟她说话她还是会回应你。
“你真是疯了，明天我就去镇上找神婆来给你看看，看那个小狐狸精给你下了什么迷药。”
严路红也是气昏了头，一时口无遮拦，居然将狐狸精三个字都喊了出来，立刻引来了左邻右舍的围观和议论纷纷。
“姑，你闭嘴！别说了！”严锦尧胸口火焰直往上窜，拳头紧握，气的身体都在颤抖。
“是啊，过份了，说的过头了。”
严路红见邻居的反应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是既然话已经说出来，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而且如果这么说能让唯一的侄子摆脱掉麻烦她也甘愿做坏人。
“我就说，一定是她给您罐了药，你一天天巴巴往上凑……”后面说了很多，严锦尧捂住耳朵一个字也不想听。
暖暖也跑了来，听到母亲不堪入耳的话，哭道，“妈，你在乱说什么啊，我刚刚看到琪琪姐哭着跑开了，往山后面去了。”
严路红顿时不嚎了，脸色通红一片。
第35章：初遇年少时33
有邻居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婶子你这就过份了，不愿让尧仔帮忙就说不让帮，怎么往琪琪身上泼脏水，多好的一个孩子。”
严路红羞愤不已，紧闭着嘴，一言不发了。
突然一个邻居大喊，“后山有一片湖，那丫头该不会想不开吧，赶紧去看看。”
严锦尧已经箭步冲了出去。
严锦尧离开后郁莞琪进屋将母亲安顿好，一直在想严锦尧说的那句话，她已经十七岁，什么都懂了。
严锦尧为她做了太多太多，无论是父亲在世前对她如小妹妹般的照顾，还是父亲过世后他仿佛家长一样对她嘘寒问暖，尤其是母亲变成植物人后他帮着照看，若说他对她真像对暖暖那样是单纯的兄妹情，她不信。
或许在没听他说那句话之前她会这么以为，可是听到了她就不能视而不见。
有些事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她不知道喜欢一个男生是怎么样子，若是如书中描写的，看到一个人就会欢喜会时时刻刻想看到他，那么她应该是喜欢严锦尧的。
初见他，他吊儿郎当没正形，跟好兄弟玩斗地主，拿话调侃她，她并不讨厌。
不讨厌就是喜欢吧。
隔几天见不到他，又总会想他，对别人就不会。
就是喜欢吧。
她决定找到他跟他说清楚。
他离开的方向是自己家，她就跟过去了，之后就听到了他跟他姑的争吵。
在郁莞琪的生活里见过的所有人都是平和的，父亲在大城市当教授时，他的学生见到她都是面带微笑，即便妹妹车祸离世，她只是感受到与亲人分别的痛苦，并没有感受到外界的任何恶语。
来到八里岔小镇后，淳朴善良的村民更是让她有游子归家的温馨。
要说这十七年来她听得最恶的话，那就是严路红说的狐狸精了。
对她百般照顾的婶子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说她是勾人的狐狸精，换任何一个女孩都承受不住，更何况还是曾经她那么喜欢那么尊敬的婶子。
羞愤之下她跑去了后山，望着蓝色的湖面，她有一个绝望大胆的想法。
就这么跳下去吧，一切都结束了。
再也不用痛苦了，不用操心以后了。
植物人妈妈需要她一辈子寸步不离的照顾……她的学业已经没有指望了……所有的钱都用来给母亲做手术甚至还欠了村民的钱……以后要怎么生活呢……
跳下去，就都结束了……
严锦尧跑来时，正看到小姑娘张开双臂如蝶一样往里跳，他心都提到嗓子眼。
“郁莞琪！！”
扑通扑通两声，一前一后，二个身影瞬间消失，随后跟来的村民惊呼大喊。
“这湖水很深，有没有会游泳的，快下去救人！”
严路红在看到严锦尧跳下去时，人已经吓傻了，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语无伦次，“尧儿，我的小尧……我的心肝……我的命……姑错了……姑错了啊……别……别……”
暖暖也抱着她哭，“妈，你说那些干什么，被鬼上身的是你吧……需要看神婆的是你吧……哥……琪琪姐……”
第36章：初遇年少时34
严锦尧抱着郁莞琪爬上岸，吐出满肚子的脏水，并将郁莞琪平放在地上给她做胸腔按压。
脏水一点点吐出来，郁莞琪也逐渐清醒过来，村民们也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严路红魂魄归位，爬到二人跟前。
郁莞琪望着依旧蔚蓝的天空，刚刚的一切仿佛只是个梦，泪水滑落，她低低哭出声。
“爸爸……别丢下我……妈妈……都走了……都不要我了……别都不要我啊……”
严锦尧将她脑袋紧紧扣自己怀里，红着眼眶说，“别哭，我要你。“
夏末秋初，湖水还是有点冷，郁莞琪重感冒加肺炎，在镇医院打了五天的点滴，回来时直接被严锦尧带去了他姑家。
郁莞琪看着刚搭起的两间新砖房想说什么，严锦尧却说，“什么都别想，安心住下，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你妈在隔壁屋。”她指着其中一间新屋。
郁莞琪还是没听明白。
暖暖听到动静早就跑了出来，高兴地说，“琪琪姐，以后你就住我家了，我妈都答应了还说以后会照顾你妈，你就安心的去上学，好好复读高三明年参加高考，还有你以后的学费生活费你母亲的治疗费都不用担心，我们家包了。”
暖暖拍着胸脯兴奋的脸蛋通红。
“进屋说。”严锦尧将她扶进屋，严路红刚把郁母的尿裤换下来，还换了干净的衣裤。
郁莞琪忙上前去接，严路红说，“刚出院好好歇着吧，再病倒了某个人又要以死相逼了。”严路红端着脏衣脏水出了门。
她语气责怪，但不是对她。
郁莞琪不知所措地站着，才明白，严锦尧为了让她好好上学竟然主动承担地照顾她们母子俩，主要是她母亲生活不能自理，照顾她不但需要时间还要有足够的耐心。
严锦尧要忙葡萄园，她和暖暖要上学，照顾母亲的事就只能是严路红来做了。
想明白后，郁莞琪泪水又滚落下来，看着严锦尧低声说，“谢谢你。”
她同意了。
不同意能怎么办？
她必须要上学复读高三，重新参加高考上理想的大学，只有这样她未来才有出路。
她手中所有的钱都花完了，甚至将自己最喜欢的钢琴都买掉了，包括小楼里所有能卖的她都卖掉了，就为了给母亲看病。
她什么都没有了，唯一翻盘的机会只有好好读书。
好好读书也是目前她唯一能做且可以做的事了。
“你学习好多才多艺，本该有个辉煌的人生，我会帮你，不要有心理负担，都是我自愿的。”
暖暖突然插进来，“琪琪姐，你做我嫂子好不好，这样我妈以后绝对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暖暖，你给我滚开。”严锦尧脸色顿变，刚刚面对郁莞琪的柔声细语全然不见，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关于这个话题二人都没再提及，暖暖算是把话说开了。
暖暖也不是三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傻丫头了，她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其实吧，我也能理解我妈的想法，我妈人不坏，就是换了所有人都有的通病，自私。她就想琪琪姐给她做侄儿媳妇，她跟隔壁婶子聊天我偷听到了，她怕把郁婶照顾好了把琪琪姐供上大学有了好前途就把咱们给忘了，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37章：初遇年少时35
“你再不滚，我就踢你了！”
暖暖一蹦三尺远笑说，“我说实话，反正想要我妈老老实实不说话只有一个办法，琪琪姐以后当我嫂子。”说完小丫头就高高兴兴地跑开了。
严锦尧忙说，“别听她瞎说，我保证我姑她不会再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郁莞琪抬头看他，点头说，“好。”之后又飞快垂下头，十指紧握在一起。
她的一声好，已经将自己的下半生和他紧紧相连。
严锦尧只觉耳朵嗡了一声，似是没听清她说什么，神情有片刻的茫然和呆蠢。
严路红的话在二人耳边炸开，“这是你亲口答应的，我可没逼你，大学毕业就跟尧仔结婚。”
郁莞琪点了下头，没说话。
严锦尧呆望着郁莞琪粉色脸庞，心如擂鼓。
严路红立刻像变了一个人，立刻眉开眼笑，大嗓门吆喝，“该干嘛干嘛去，今晚加餐。”
郁莞琪的新房间跟母亲只有一墙之隔，房间虽小但设备齐全，床衣柜梳妆台饮水机都是全新的，她房间的四件套床帐和窗帘都跟自家小楼里一模一样，粉色的少女风，甚至还多了一个吊篮。
母亲的房间也一样，打扫的一尘不染，病人最注重的就是卫生，严路红甚至还给备了一台烘干机，尿裤堆了满满一摞。
他们是真的在用心照顾母亲。
郁莞琪只觉眼眶发酸，泪水无声滚落。
如此恩情，今生怕是报不完了，那就来生。
*
生活再度恢复平静，郁莞琪慢慢适应了新家，严路红为了方便照顾郁母，将地里零散的庄稼承包给了别人，在自家后院里建了一个牛棚，买了一公一母的小牛来养，一个人也是紧忙活。
暖暖和郁莞琪闲暇时也会帮着困牛草喂牛拉出门放养，严锦尧的葡萄园更忙了，因为他有多种了十亩地的葡萄树，产量多了，销售渠道也要打开，他多送了附近两个镇的大型超市。
摘葡萄送葡萄都是他一个人，每天早出晚归，回来倒头就睡，第二天接着干。
严路红心疼不已，但也没说什么，因为除去几口人日常开销，光是郁母每个月去市医院复查也是一笔大支出，不挣钱根本不行。
郁莞琪都看在眼里，默默记在心上，更加刻苦学习。
功夫不负有心人，郁莞琪高考发挥的很好，填志愿的时候她却犯难了。
清北自然是最好，可是离家太远，母亲照顾不到。
严锦尧知道她这天高考结束，特意提前忙完手上的活儿，赶来学校接她。
校门口人山人海，严锦尧找了个小树下背靠着抽烟，许是因平时太忙，他现在抽烟越发凶了，食指指甲都被烟熏黄了，一抬手就有一股浓浓的烟味，严路红和暖暖都说过他，他却不以为然。
或许只有男人才知道，困累到不行时抽根烟比吃仙丹还管用。
严锦尧目光直直看着走出来的女孩，嘴角勾着笑，深深吐了口烟圈，试图压下身体的燥热。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美丽的，可是现在的她简直美的惊人。
十八岁的她身高已经过了165，像雨后春笋，修长娇嫩。
第38章：初遇年少时36
蓝白相间的普通校服穿在她身上格外好看，及腰的长发扎了个低低的马尾垂在身后，额前多余的发丝用黑色发夹夹住，两只大耳朵可爱非常。
眉毛不用修也是一个极适合她瘦小脸型的眉形，丹凤眼狭长清澈，鼻子挺翘，双唇如涂了胭脂，人群中她最惹眼。
眉目如画说的就是她吧。
严锦尧看的目不转睛，烟都烧到了手指。
有男生在耳边窃窃私语。
“看到郁莞琪没，漂亮吧，有气质吧，一中校花，几个职高的老大都对她虎视眈眈，听说前一晚被一个职高的老大给堵了，险些就成事了。”
“不是吧，我的女神没被玷污吧……”
“那男生叫什名字？”严锦尧突然开口问，目光凶狠，将烟头摁在脚下用力踩。
那男生一愣，立刻认出他来笑说，“你是郁莞琪哥哥吧，嗯，郁莞琪没跟你说吗？应该是怕你担心，也是有惊无险。”
语气颇为讨好，仿佛能跟女神哥哥说上话也是至高无上的光荣，目光却在他脸上停了瞬。
不愧是兄妹，长得都好看，可是……也不像啊。
哥哥？
严锦尧现在非常反感听到这两个字，狗屁的哥哥。
为了不招惹麻烦，郁莞琪对同学是这样介绍他的，他就当默认，心底里非常抵触。
“告诉我名字。”
“听说是孙强，我也不确定哦。”男生都懂男生，这是打算替妹妹出气呢。
郁莞琪读的是县一高，镇上没有高中，所幸离家也不远，一来一回不过两个小时，郁莞琪每周五回去严锦尧来接，在家陪母亲一天，周日下午就来学校依旧是严锦尧送。
小树下是二人约好的地点，郁莞琪走了来，对他微笑，严锦尧也笑，接过她书包问，“都考完了还这么多书。”
“毕业了，都要拿回去我还有很多送学弟学妹了。”
“学弟？”严锦尧挑眉，话里有话。
郁莞琪坐上副驾驶，没听出他话里似有所指，嗯了一声，把安全带系好。
见她不在意严锦尧也没再说，低头笑，觉得自己最近莫名其妙，有点神经质。其实不止现在，很久之前他就似乎特别在意从她口中说的任何一个异性。
她说者无意他听者有心，吃味儿了。
启动车子，郁莞琪见他这不是回家的方向问，“你有事办？”上星期为了复习她没有回去，差不多两个星期没见母亲，她只想快些回去，倒不是担心母亲被照顾的不好，就是心里想念。
严锦尧说，“海金交了女朋友心里高兴，要请在县里的几个好哥们吃饭，知道我来了，让我过去，吃个饭玩一会儿就走。”
“好。”都是一个镇上的，以前都在一起玩儿，只是严海金他们年长几岁，早些年就辍学步入了社会，很多年没聚了。
郁莞琪许久未见严海金他们，但严锦尧却跟他们保持联系，时不时约上喝酒打台球，情谊不变。
没去吃饭直接去了约好的KTV，包房里音乐震天响，人影交错热闹不已。
第39章：初遇年少时37
郁莞琪看到几张熟悉的人脸，跟他们笑笑算是打过招呼，严海金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了来，对郁莞琪笑说，“莞琪妹妹好久不见，越发水灵了，尧哥有福气。”
又对着严锦尧露出贱兮兮的笑，严锦尧给他一拳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小鸡也红着脸走上前，递给她一瓶可乐，自己则拿着一瓶啤酒说，“莞琪好久不见，咱们喝一杯。”话落对着啤酒瓶抽起来。
对郁莞琪他曾经也是心动的，不过在光环强大的尧哥面前他不敢表露丝毫，那时候尧哥自己都不知道他对于郁莞琪的好已经超出了哥哥对妹妹的范畴。
他是看的门儿清。
郁莞琪家接连出了那么多事，他也帮着出了不少力，村里捐钱他说服老妈捐大头，她妈植物人他说服老妈多去照看，而他则是听老妈的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了个不错的大学。
今年大四，正在实习中。
这么多年过去了，在看到她还是会紧张脸红不敢看，只是包厢光影晃动人声嘈杂，没人注意到他而已。
严锦尧拍了他肩问，“小鸡，工作找到没，在哪儿呢？”
“找到了，国企实习生，B城，大都市。”
“牛逼啊你。”严海金一听他在B城找到了工作羡慕不已，自嘲说，“你看老子，在酒吧干了两年这才升保安队长，还是读书好。”
目光又转到郁莞琪身上，问，“莞琪，你考哪所大学？在哪座城市？”
“我还没想好。”
大驴忙说，“莞琪肯定去上B城上清北啊，国内最好的大学。”
小鸡心中激动不已，接上话，“B城挺好的，就是离家太远。’
郁莞琪没再说完，转动手中的可乐。
严锦尧沉了沉眸，昂头干了一罐啤酒。
又唱又喝，气氛嗨到了极点。
郁莞琪没有唱歌，坐在沙发上每唱完一首歌她都会很给面子地鼓掌，人群里也不算很突兀。
最后，严海金跟打扮时髦的女朋友上演长达十分钟的热吻，看的在场的人雀跃欢呼，险些将屋顶掀开。
惊的郁莞琪眼珠子也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却感觉一双眼睛在紧紧盯着自己。
她不敢跟那人对视，因为她能感觉身旁人的气息越来越重越来越热，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毕竟她不是不沾世俗的仙女，生物课她拿满分。
秀了吻技的严海金骚的不行，对严锦尧说，“尧哥，你跟莞琪也来一段，咱们比比谁的时间长。”
人群又是一阵欢呼。
郁莞琪险些大叫不行，但还是忍住了，不过她的身子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下，离那人远了些。
在场懂得人自然都懂，小姑娘怕是一张纸什么也没经历过。
还是有不知趣的在起哄。
“尧哥跟女朋友来一段，肯定比海金哥还骚。”
“来呀，来呀！”
……
严锦尧坐着没动，脸色隐在光影里看不真切，小鸡却觉察到不对劲儿，笑着打圆场，“来个屁啊，你以为尧哥跟你们一样没脸没皮。”
转头对郁莞琪说，“天色不早了，你跟尧哥回去吧。”
第40章：初遇年少时38
有人又说，“尧哥喝酒了，今晚回不了了，跟女朋友开个房睡一夜明天再回。”那人刻意加重了开房睡一夜几个字眼，又是惹的人群欢闹不止。
郁莞琪后知后觉自己反应太过了，坐正身子往严锦尧身边挪了一下，努力挤出一丝笑说，“我们先走，你们玩。”说着就先起了身。
她不是个交际高手，用最通俗的话说其实是社恐，但是为了在严锦尧朋友面前不丢他的场子，她竟可能让自己多说些话，多些笑容。
因为打从住进他家的一天起，有些人情世故她就懂了。
严锦尧这才抬起眼皮看她，跟她四目相对，沉默了会儿，他才起身，带起一股浓浓的烟味。
郁莞琪的眉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严锦尧捕捉到了。
而时刻关注郁莞琪严锦尧二人的小鸡也捕捉到了。
恍然明白，他们二人的关系……似乎不是传言的那般……什么关系呢……很复杂……说不清……给人的感觉不太妙……
“我们先走，你们玩。”严锦尧说完就先一步离开了，郁莞琪跟在身后对众人微笑。
严海金也忙走出包房追赶上严锦尧，往他兜里塞了什么东西低声说，“房间兄弟已经给你开好了，六楼108房，这玩意一定要戴上，弄出人命就不好了。”
还贱兮兮笑了两声，之后就转身离开了，还对郁莞琪眨了眨眼睛。
郁莞琪低下眼帘，双手紧紧攥住，心脏剧烈跳动，脚步却越走越慢。
她听到了，也听懂了。
可以吗？但是……她不想。
回想起这一年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就跟家人一样，他很少进她房间，甚至连一点亲密的动作都没有，连牵手都从来没有过。
是从什么时候起她才注意到他对她有超乎兄妹情的情愫呢？
今年春天吧。
前一晚陪暖暖吃零食多喝了一杯奶茶，半夜尿急起夜上厕所，她跟母亲的房间里没有厕所，院子里有个公用的。
她轻手轻脚办完出来，隐约发现他卧房有灯亮，二人房间距离不过十几步，她心中好奇走到窗边往里看。
看到昏暗的灯光下，他闭着眼额头隐有汗水，右手不停，左手拿着一张她的照片……
当时她吓的摒住呼吸，慌张往屋里跑，忽略了急乱的脚步声。
忐忑不安地过了一夜，正愁第二天不知如何面的他，暖暖却告诉她他天不亮就去葡萄园了。
那时候她才恍然意识到，他已经二十一岁了，不再是四年前吊儿郎当没正形的少年了，以前他总喜欢拉他辫子拧她脸颊，现在也不会了……
严锦尧站在那儿看了她很久，她脚步慢的堪比乌龟，乌龟都比她爬的快，就见她低着头，乌黑的马尾滑落一边肩头搭在隆起的胸前，容颜白皙眉目似画。
她早已脱掉了校服，穿着件米色短袖黑色铅笔裤，腰肢纤细，双腿修长，美得令人心惊。
她显然是在想事情，好几次差点跟迎面而来的男男女女撞上。
第41章：初遇年少时39
严锦尧就那么看着她一步步挪到自己面前，然后上电梯下电梯，房卡开门进房间。
然而门一开，严锦尧就将她紧紧拉入怀，摁在门板上，唇封住，狠狠掠夺。
郁莞琪大惊失色，激烈挣扎。
严锦尧越加放肆，直到胳膊上被狠狠咬了一口，他吃痛才松开。
郁莞琪脸色煞白，看到他手腕上咬出的齿痕在冒着血，颤抖着声音说，“对不起，太突然，我……我不是故意的……”
“果然如此。”严锦尧自嘲地笑。
这是将她当男朋友的态度吗，因为他身上有烟味跟他拉开距离又露出嫌恶的表情，从来就没把他当爱人吧。
或许她之前答应过的话早就给忘了。
是一时的无奈之举吧，毕竟当时那种情况下她不答应，姑也不会让她进家门。
果然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的笑让郁莞琪心中很不安很慌张，只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严锦尧眼神迷离，伸手抚上她白皙的脸，一点一点，最后在她唇上停下。
他的头慢慢靠近，郁莞琪紧张地闭上眼，浓重的烟味让她呼吸都屏住了，她怕自己稍不留神就会咳出来。
然而他的唇却在他耳边轻声说，“那天夜里你都看到了，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郁莞琪，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村里有跟她同龄的女孩都当妈了，她应该是懂的。
郁莞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脸颊通红，泪水却莫名其妙地流下来。
许久严锦尧才松开她，淡淡地说。
“以后都不会了，多喝些酒没控制住，对不起，我再去开间房，你早些睡，明早就回去。”
房门关上，他人已离开，气息却将她紧紧围绕，泪水却越流越多。
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无奈、痛苦、挣扎和……释怀。
郁莞琪洗了澡爬上床一点睡意都没有，十八岁生日已过，再开学她就是成年人，也该想想成年人的生活了。
拿出手机已经是凌晨两点，拉出微信随便翻着，就看到同学群里有最新消息。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一个劲爆的消息，十六街有人打架，打的可猛了，你们猜被打的人是谁？】
【我在我在，终于高考完激动的睡不着啊，被打是谁？】
【我不好奇被打的是谁，我好奇打人的是谁？真他妈太有胆了，佩服佩服！】
【你们急死人了，快说谁跟谁打啊？！】
【是谁打的不清楚，好像是社会上的人，可是被打的你们应该想不到，是孙强那畜生。】
【老天有眼，孙强那狗终于遇上硬茬了！】
……
郁莞琪摁灭手机，心中隐隐不安。
孙强是隔壁职高的不良学生，打架斗殴欺负女生臭名昭著，学生们对他避如蛇蝎。
前几天下夜自习出校门去便利店买水被孙强给堵了，孙强让她陪他去玩，她拒绝了，被他恐吓要挟纠缠了许久，她直接从书包里拿出了水果刀说你别逼我下手。
许是被她的气势吓到，孙强不再纠缠立刻走了。
自打家里发生了那么多变故，郁莞琪非常没有安全感，总是随身携带保护自己的工具，防狼喷雾小型水果刀。
当时她是害怕的，可是四下无人如果她不保护自己还有谁能帮她呢。
这事她没有对任何人讲，可是却传了出来。她并没有在意，反正高考过后就不会来了。
第42章：初遇年少时40
郁莞琪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有种预感打架的事应该跟严锦尧有关系。
心中担忧想去找他，可是却不知道他的房间号，犹豫了许久她还是拨通了他的手机号。
那边嘟嘟了两声就接通了，却不是严锦尧，是大驴。
“他呢？”
“尧哥睡了，额，在打呼呢，莞琪你怎么还没睡，这都几点了，快睡吧，明早尧哥送你回去。”
“好，你们也早点睡。”
挂了手机，郁莞琪更是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电话那端人声嘈杂，还有男人划拳摇色子的声音，他根本就不在宾馆里而是在外面喝酒。
天蒙蒙亮，郁莞琪才有些困意，然而刚进入睡眠手机闹钟就响了，洗漱完，敲门声起。
打开门，严锦尧单手插裤兜站在门外，郁莞琪目光飞快地将他全身上下扫了一遍。
没有哪里受伤，他应该是洗过澡，烟味被沐浴露的清香代替，短发上还湿湿的，黢黑的眸清澈透亮，没有一丝彻夜酗酒的样子。
郁莞琪心中微宽。
“收拾好了吗？吃个早餐就可以回去了。”
“好了，我去拿书包。”
六点的早餐店需要排长龙队，家长带着孩子，上班族们赶着上班，城市的每个角落都透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严锦尧排队买早餐，郁莞琪找了个空位坐着等，目光渐渐滑落到他瘦高的背影上。
这一年他变化很大，年少时消瘦的背变得结实宽厚，从前他总是穿着大背心大裤衩，趿拉着拖鞋满村子溜达，现在短袖运动裤运动鞋穿的整齐利索，走路规规矩矩，然而独属于年少时肆意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郁莞琪知道他一切变化都是因为她。
从前他没有压力，活的潇洒妄为似乎不知道愁未何物，可是有了她和母亲，生活的开支和母亲的疗养费所有的压力全都给了他，他还如何能笑出来。
“怎么不吃？想什么呢。”严锦尧将蒸饺和小米粥放她面前，见她在发呆，用手敲了几下桌面提醒她吃饭。
“没。”郁莞琪拿起筷子。
严锦尧没多说，大口吃炒面。
小货车里轻音乐开着，郁莞琪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二人都没有说话。
下了高速，距离家还有几分钟的时候，严锦尧说，“你想去B城念大学就去，也没多远，开车不过10个小时，想回来我去接你。”
郁莞琪轻轻嗯了一声，本来摇摆不定的心终于坚定下来。
暖暖早已在门口等着了，见到自家的小货车远远地就开始挥手，郁莞琪一下车就被她紧紧抱住。
“莞琪姐，你好狠的心，半个月没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这下能在家呆两个月，再也不分开了。”郁莞琪早就习惯了她的撒娇，学着她的语气说。
暖暖笑的见眉不见眼，牵着她手去见郁母。
郁母穿着干净崭新的短衣短裤，坐在柔软的轮椅上，屋里还开着空调，温度刚刚好，面前一台电视在播放早间新闻，严路红在后院清洁牛棚，一派宁静祥和。
郁母除了不认人不会说话一切都好，面色红润，一看就知道被照顾细致入微。
第43章：初遇年少时41
“哥，你胸口是什么？谁给你种的草莓？”院子里暖暖大呼小叫的声音传进来。
郁莞琪透过窗户往外看，就见暖暖在挠严锦尧胸口，衣领被她拉扯着，郁莞琪看到他麦色皮肤上有点点红痕。
严锦尧一副受不了她的样子，“过敏了吧，你鬼叫什么，没事干去给我摘葡萄。”
“不去，我要黏着莞琪姐哪儿都不去，你羡慕吧嫉妒吧，哼！”
“你以为我稀罕！”严锦尧给她一个爆栗拿着遮阳帽就走了。
“我要告诉莞琪姐，你说你不稀罕她！”
严锦尧挥挥手，没回她。
暖暖噔噔噔跑回来拉着她说，“莞琪姐我让你看个东西，你先把眼睛闭起来。”
郁莞琪闭上眼被她牵着往前走，待她睁开眼看到面前的东西，眼眶微微湿润了。
是那个被她卖掉的钢琴。
暖暖说，“是不是很意外，你知道这个钢琴我哥花了多少钱赎回来的吗？五万哎，他自己偷偷攒的私房钱我妈都不知道，你都没看到他把钢琴扛回家我妈知道价钱后那表情可吓人了，我哥差点被她打残。”
当初为了给母亲筹医药费，十万块买的钢琴她两万块就卖掉了，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再见它，而他却放在心上将它又赎了回来。
摸着上面熟悉的刮痕，郁莞琪深深低下头，任泪水掉落。
母亲是钢琴家，打记事起她就跟妹妹一起学钢琴，最多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坐在一旁安静地听他们弹，并指出哪里不对。
母亲曾经说过，她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能看到他们姐妹俩举办一场属于他们自己的演奏会，高朋满座，为他们的演奏鼓掌喝彩。
可是妹妹离世后母亲这个愿望永远也实现不了了，再也没有亲自教过她钢琴，她只是偶尔会弹一下。
可是她对这个钢琴就像亲人一样，眷恋和不舍，因为有他们一家四口最美好的回忆。
郁莞琪去了后院帮严路红一起清理牛棚，母牛下了一头小牛犊，长的非常壮实，严路红喜欢的紧，又多买了两头母牛也都怀崽了年底会生，到时牛棚又会多添两只小牛糕。
严路红问，“你想考B城清大？”
“嗯，名校毕业也好找工作，就是我妈妈……”郁莞琪没有说下去严路红却明白。
她叹口气说，“这一年多照顾她我也习惯了，你去好好上吧，那么好机会丢了可惜，而且名校学费也不高，我还能负担得起。”
“姑，谢谢你，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心里，以后……”泣不成声她已经说不下去了。
“我都是为了尧仔，什么话也别说了，趁暑假有时间你多陪陪尧仔跟他说说话，他每天起早贪黑很辛苦。”
“我知道。”
“莞琪，尧仔是在用命喜欢你，你心里得清楚，别上了大学就嫌弃他没文化。”严路红神情郑重。
郁莞琪忙摇头，“不会的，我永远也不会嫌弃他。”
没有他哪有现在的自己，不然跳湖那次她就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你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不然别怪婶子心狠。”严路红没多说忙活去了。
第44章：初遇年少时42
中午饭是郁莞琪做的，这些年她做饭水平并没有提高，菜都是生抽酱油泡熟的。
她做了炒茄子和莲藕炖排骨，严路红吃完就去忙了，暖暖倒是吃了两大碗，并不是她做饭好吃，而是这丫头胃口好，只要能煮熟她就能吃，十六岁一米六三体重已经过150斤了。
用严锦尧的话说，她就是头不挑食的猪。
郁莞琪提着饭盒给严锦尧送去，远远地就见一片绿油油的葡萄园，紫红的果实在阳光下闪着光，刚浇过水，一颗颗娇嫩欲滴惹人喜爱。
难以想象三十多亩地的葡萄园都是他一个人在打理，而且养的这样好，附近几个村子有人眼馋他葡萄种得好，也学着他种，给买烟送水学技术，他都认真教，可是葡萄只结一年果，第二年一颗颗都死光了，他给看了说照顾的不到位。
还说种植就跟养小孩一样，必须得细心勤快。
小木屋门半掩着，郁莞琪走近了才听到里面有女孩的说话声，她站着没动，听出来里面的女孩是李嘉淑，村支书的独生爱女。
她转身想走，然而听到李嘉淑的话，脚却一点点往小木屋的后窗挪去。
木屋内，李嘉淑在椅子上坐着吃一串葡萄，严锦尧双臂枕在脑后躺在小床上，昏昏欲睡。
她问，“莞琪也打算去清大吗？我还在犹豫是去清大还是北大？”
他懒洋洋地说，“应该是吧。”
“怎么叫应该是吧，你们不是住一起吗，她去哪所学校你能不知道？”
他没说话，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又搭上了。
她说，“好，是我说错话了，你们不是住一起，只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村里人都在传她大学毕业就跟你结婚，我就问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终于睁开了双眼，坐起身又伸了个懒腰说，“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惦记着我呀，你现在可是名牌大学生，被你爸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你以后别有事没事就来找我，对你影响不好。”
“我听你这话怎么有点酸酸的，你跟莞琪到底是什么情况，让我知道知道，咱俩到底还有没有戏？”
“没戏，你别瞎胡想了赶紧回去。”
敲门声响，止住了二人的谈话，门轻轻被推开。
李嘉淑神色有一丝丝的尴尬，解释说，“莞琪，我刚来，跟尧哥开玩笑呢。”
“我送饭，也刚来。”郁莞琪对她笑，脸上没什么太大表情。
“尧哥刚吃过，我妈包的酸菜包，你们聊，我先走了。”李嘉淑大大方方地走了。
郁莞琪看到矮桌上没吃完的半个包子，问他，“有排骨汤要不要喝点。”
“吃饱了。”严锦尧重新躺下闭上眼。
郁莞琪看到他手腕上的创可贴，咬痕被遮住了，她问，“还疼吗？昨晚我不是故意啊。”
严锦尧动了动胳膊，翻了个身背对她，声音闷闷的，“没事，你不提我早忘了，我休息会儿，你回去吧。”
“好。”
郁莞琪看到他后脖颈一片红，想问是不是真的过敏了用不用上药，可是见他一副困倦的样子还是没问出口，将门轻轻关上就离开了。
第45章：初遇年少时43
她想要去牛棚帮忙严路红不让，说怕老牛踢到她，暖暖拉她回屋看电影，是一部爱情片。
郁莞琪没有看剧的习惯，这么多年她的眼里只有学习学习还是学习，因此看了几分钟她就想打瞌睡。
暖暖不让她睡，甚至将她眼睛掰开说给她跳到最精彩的地方，然后郁莞琪就被迫看了男人和女人的一段激情戏，二人啃的难舍难分。
前一晚被醉酒的严锦尧摁在门板上的画面浮现脑海，她低头掩饰尴尬，暖暖看的津津有味抱着被子直打滚，还问她。
“莞琪姐，我哥有没有这么亲过你，肯定有，我看我哥胸口上都有小草莓，一定是你种的，哈哈哈！“
“没有小草莓。”她这话是承认了前面，却不知道后面小草莓是什么。
神经大条的暖暖没领会到，摇头说，“你骗我，怎么没有小草莓，你都种上了。”
“真没有。”郁莞琪不会撒谎，更不会骗她。
暖暖只以为她是害羞不承认，而且脸都红了，直接抬起她胳膊狠狠吸了一大口，顿时她白皙的手臂上就出现了一个红印痕。
郁莞琪看着红印痕，似乎明白了什么。
暖暖洋洋得意地说，“小草莓就是这么来的，我哥胸口就有，一定你是亲的，这下不能耍赖了吧。”说完又继续看剧去了。
郁莞琪心中似有冷水淋过。
他不止胸口有，后脖颈也有。
*
大学开学日，严锦尧将郁莞琪送到学校办理好入学搬进宿舍买好生活用品，说休息一夜再走，毕竟开了十个小时的长途车。
郁莞琪说让他去开宾馆，她将宿舍的东西收拾一下就过去找他，严锦尧说好就出了学校，才走没几步，想起忘了将姑准备的生活费给她，又折回去。
看到一个男生正在帮她提背包，二人的谈话隐约传过来。
“不用，我自己能提。”
“学妹第一天入校怎么能让你自己提行李呢，传出去咱们学长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郁莞琪被他夸张的表情逗笑，只好将提包的手松开。
“刚刚送你的那男生是谁？看年纪也不大，是你哥吧，长得真帅，这要是在我们学校妥妥的校草，他在哪儿上大学呢。”
“……嗯……他没上了……”
二人并肩而行的身影走远……
学校环境优美，广播里响起轻音乐，校园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男生们穿着白衬衫黑长腿，拖着行李抱着书，斯文儒雅，可以想象他日走出校园都是国家栋梁社会精英。
严锦尧站着看了会儿，转身离开。
郁莞琪跟三个舍友简单打了招呼，就赶紧收拾自己的床铺。
三个女孩介绍了自己在哪个系，就对着郁莞琪看起来，一个个双眼放光。
郁莞琪一开始也没在意，直到感觉宿舍里过度的安静，一回头就见三个女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眼神询问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舍友林佳说，“郁莞琪，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简直就是复制粘贴版的刘亦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