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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技宅     仁者无相txt下载     仁者无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回 望浪亭中一老奴 潜入云州助世俊

    景福二年夏

    豫州灵水渑池

    一辆马车停在灵水河畔,

    望浪亭中一名白衣甚雪的年轻人望着那滚滚东去的灵水,

    浊浪排空,气势茫茫,

    他深深吸了口气望着灵水默然无语。

    刘裕自从出了狼营回到豫州后就很少出洛阳城,

    这次来渑池是为了见一个人,

    一个天下所有人都以为早该死了的人,

    为了保密此处方圆数里都已被清空。

    一艘渡船从灵水上游缓缓行来,

    慢慢靠在望浪亭不远处的码头上。

    只见一人带着帷帽行下渡船后,

    看了眼四周便身形蹒跚地走向望浪亭。

    很快来人就与刘裕在亭中见面。

    带着帷帽之人看着刘裕言道:

    “元德,别来无恙!”

    刘裕坐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

    轻轻看着眼前的人许久才悠悠道:

    “公本可远离纷争,安享晚年的。何必如此”

    头戴着帷帽之人沉声道:

    “谋受大恩于先帝,

    当此国家危难之际岂能为己苟活而偷生。”

    说完来人拿下帷帽露出真容,

    竟然是早被流传死于北征乱军的司内大监李芳。

    刘裕满目深意地看着大监李芳道:

    “吾来只为跟李公确认一事。”

    李芳伸手摸了摸右腿道:

    “乱军之中吾虽然侥幸活了性命,

    但这腿算是废了。”

    刘裕看着李芳淡淡道:“不够。”

    闻言李芳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自言自语道:

    “的确不够。”

    说完李芳突然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寒光一闪。

    一道深深的血痕就出现在他脸上,皮肉外翻鲜血淋淋。

    刘裕静静看着自毁容貌的李芳,缓缓起身躬身施礼道。

    “李公且去,元德自当鼎力相助。”

    不久马车与渡船皆缓缓离开了望浪亭,

    灵水远看平缓敦厚,

    但其内确实激流暗滩凶险异常。

    景福二年秋

    云州平城行宫

    周绪帝赵赫自从被软禁在行宫后,

    虽然吃穿用度不愁但却日渐消瘦。

    宁王谭忠越夏末有一次来看望绪帝赵赫,

    当他看到已经瘦了一圈的赵赫大吃一惊。

    后回到宁王府当即就要处死了行宫的几名管事的内监,

    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最大的底牌就是周绪帝赵赫,

    如果皇帝饿死在行宫,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谋士顾琤忙劝道:

    “大王且勿动怒,绪帝想来是身边无贴心之人照顾,

    在行宫住不习惯。只要寻些老人照顾陛下起居即可。”

    谭忠越想来也是,为了保证能完全掌控绪帝赵赫。

    他将之前陪着皇帝北征的宫娥、太监们都圈禁看管起来,

    换上了自己的手下来服侍赵赫。

    现在看来这样的做法可能欠妥,

    好在宁王是个从善如流的主公。

    他对顾琤笑道:“这件事交给别人操办,本王不放心啊!

    还是要有劳你了,务必严加甄选。”

    顾琤拱手道:“谨遵主公之命。”

    之后几日顾琤从之前的宫娥太监里,

    挑选一些经过严格挑选的仆从去服侍绪帝赵赫,

    并加派人手暗中监视这些人的言行。

    绪帝赵赫之所以突然消瘦,

    的确是因为自己身边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

    所有伺候他的人都是谭忠越派来的,

    虽然态度上对赵赫毕恭毕敬,

    但他明白现在自己的处境,

    也知道史书上被软禁帝王最后的下场,

    所以他看到伺候他吃喝都是生面孔就怕谁给他下个毒,

    内心终日无比的焦虑与惶恐。

    自从顾琤调派了一些老人之后情况有了好转,

    这些宫娥太监有的是当年赵赫太子宫的老人,

    这些人知道赵赫的脾性伺候的又比较贴心,

    赵赫才慢慢的安心下来。

    这边皇家的事情暂时到一段落,

    但宁王的家事就就要点难办了。

    宁王谭忠越有三子一女,

    世子谭钦文,次子谭世俊,三次谭朗,长女谭骄。

    世子谭钦文已经近不惑之年,

    因为是家中长子,年少时谭忠越约束较严格,

    造成其胆小畏父,行事谨慎且多疑,但为人忠厚。

    因为体型肥胖,好食贪杯,背后被人戏称为猪文。

    次子谭世俊三十出头,其身形挺拔、长相俊美,

    深得宁王喜爱,在他出生后,

    由于谭忠越当时的精力都在处理云州政务上,

    极少管教,

    而其母张氏对其极为宠溺,

    养成他骄奢淫逸、暴虐耍狠的性格,

    但在谭忠越面前他又表现的恭谨有礼,勤奋好学。

    三子谭朗年岁不到三十,因为是庶出,

    从小就体会到了生存的艰难,所以心性坚韧,

    母亲为其聘请名师教导,他自幼聪慧有识,颇有谋略,

    后谭忠越听从谋士顾琤的建议,

    将其送到回纥部为质子换取双方联合。

    长女谭娇已经出嫁给云州门阀世家温家长子温有道。

    宁王谭忠越年岁已经快六十了,

    虽然老当益壮但毕竟年事已高,对于很多事情也深感无力。

    部下的谋臣也多次暗示宁王需要适时决定自己的继承人问题。

    宁王心中属意的人是次子谭世俊,

    但依照旧制他的继承人应该是世子谭钦文,

    而且大部分义子都支持世子谭钦文,

    是不是因为猪文为人忠厚,

    会成为一个好主子就不得而知了。

    这日在宁王府议事厅,

    宁王正为军队粮饷的事情发愁。

    因为云州近些年大肆扩张军备重赋于民,

    造成整个云州民力亏空,府库已经十分的空虚了。

    但哪些军将可不管。

    将军郭宏躬身道:

    “义父,现在军中粮饷欠缺,

    我担心长此以往,怕会引起军士哗变。”

    顾琤道:

    “王爷,这些年军费开支巨大,

    仅凭云州百姓支撑已经不堪重负。

    可否裁汰部分,减轻赋税重压。”

    郭宏不屑道:

    “军师此言差矣,现在云州强敌环伺,

    裁汰大军不等于自断手足吗?”

    顾琤为难道:

    “郭将军所言属实,

    但云州近些年已经百姓贫乏,

    实在无力再供养数十万大军了。”

    就在两人争论之时,

    谭世俊拱手道:

    “二位不必争执,我有一计可解云州燃眉之急。”

    宁王谭忠越闻言笑道:“我儿有何妙极,说来听听。”

    谭世俊微微一笑回道:

    “孩儿建议

    从这次带回平城的百官中,选出部分不重要的官员,

    让他们写信给长安的家人,出钱来赎回这些人的自由。”

    顾琤摸着胡须略一思量点头道:

    “王爷,少主的这个建议倒是可行。

    只是需要一个可靠之人居中协调此事。”

    众官员闻言都开始眼观鼻、鼻观心。

    此事涉及与大周京师长安的官宦关系,

    做好做不好都容易引起宁王的猜忌,

    故宁王的这些官员都不愿意领这个差事。

    见众人如此作态,宁王心中不悦。

    此时谭世俊见众人便胸有成竹地回道:

    “父王,孩儿提出这个建议,

    众位若分身乏术,这件事情就由我来办吧。”

    看着自己儿子这么有担当,宁王自然欣喜道:

    “好!那此事就交给我儿来办。”

    转脸面对众人沉声道:“你们都需尽心协助!”

    众人见谭世俊已经揽下此事,

    自然偷着乐忙应声称诺。

    随后事情发展出乎众人的预料。

    谭世俊经过数月筹划协调

    不但做把以官换银的事情做成了,

    而且做的很漂亮。

    此事不但将那些空费钱粮的百官弄走,

    最终还为宁王筹集了数百万两的军资,

    解了宁王的燃眉之急,

    此事后宁王谭忠越对次子谭世俊更是欣赏有加,

    对左右常言:“吾子有大才也!”

    后来的一件事更是坚定了宁王想让,

    谭世俊作为继承人的决定。

    秋后的一次议事厅议事,

    谭世俊给宁王进言希望宁王建立博文馆,

    并言之:

    “当年晋太祖曹操拥献帝,

    而后设招贤馆广纳贤才天下贤臣辅助终成大业,

    父王可效仿之。”

    谭世俊的这个建议真是深体他父王谭忠越的心思,

    宁王谭中越确实想要效仿前晋太祖曹操,

    挟天子以令诸侯,

    而后招纳天下贤臣名仕辅助成就一番伟业。

    所以对谭世俊的这个建议也是十分的受用,

    并让谭世俊为主操办此事,

    再加上谭世俊几次恰到何处的建言都甚合宁王的心意,

    宁王谭忠越就更加的看重次子谭世俊。

    父王对谭世俊表现出的认可与欣喜,也让他心中窃喜不已。

    让他觉得离宁王的宝座更近了。

第十六回 魏城南门垒京观 子润走马赴南阳

    景福二年夏

    魏县在刘彻经过半年多的悉心治理下已经逐步呈现出一派政和民丰的景象,

    去冬的小麦已经丰收,而且魏县各处的夏粮都长势较好,不出意外今秋将会是一个丰收年。刘彻也不时地巡查魏县周边的村镇,体察民情民意,不断补上施政中的漏洞与短板,提升自己的施政能力。

    自从洪珍在淮泗裹挟青州组成的十数万兵马被三州军马围剿后,流寇四散而逃。

    自己带着一万多人逃入大别山脉投奔大别山金龙寨寨主金开诚后,又遭到了扬州精兵的攻击,金龙寨土崩瓦解。

    不得已洪珍带着残余的几千人又逃到大别山北麓的深险之地隐藏了起来,靠着之前劫掠的大量物资,自己也坐起来了山大王。

    开春时,巡山的流寇发现了几个人鬼鬼祟祟在寨外观望就抓住准备杀掉。

    那群人中一个忙道:“吾乃天威大将军故人,特来投奔的。”

    几个流寇也拿不准只得将这几人其带回寨中交于大头领洪珍处置。

    洪珍初看到此人只见其身材肥胖、一脸的胡子拉碴、一身锦缎长袍也被山石刮破跟个叫花子似的十分狼狈。

    洪珍看着来人一声怒吼道:“你是何人?为什么在寨外鬼鬼祟祟?”

    那胖子看到虎皮椅上的洪珍忙跪地道:“洪大哥,我是魏县沈家沈孝富啊!”

    听闻沈孝富的话洪珍哈哈大笑道:“休要框某,沈家乃魏县豪族怎会如你这般狼狈。”

    沈孝富闻言哭诉道:“洪大哥,我真是孝富啊,沈家、沈家全完了。呜呜。。。。”

    洪珍起身踱步上前仔细端详后道:“咦!真是孝富贤弟。你怎会如此啊!”

    来人真是魏县沈家沈泰之弟沈孝富。当日沈家被查抄之时,

    他身在外地采办粮食,得到家里逃出来的随从报信,

    知道沈家已经被抄家灭族,赶忙藏了起来。

    后面等风头过去了,沈孝富思来想去心里十分地不甘心,决定想办法复仇,

    就想到了之前逃入大别山脉的洪珍,因为洪珍是淮泗的私盐贩子,

    贩盐是暴力也是杀头的买卖,为了方便买卖私盐,洪珍私下结识了哥哥是魏县县令的沈孝富,两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就私下勾结干起来了贩卖私盐的买卖,

    两人私交甚厚,彼此以兄弟相称。

    后来洪珍在淮泗起事聚集十数万军马纵横一时,

    本来沈家也决定等到天威将军的军马到了魏县就起兵响应,

    谁知道半路天威将军的十数万大军就被三州精兵给剿灭了。

    沈家灭门后沈孝富想到了洪珍便派手下秘密打听,终于探听到洪珍就藏身在大别山北麓,

    所以带着几名心腹便秘密来寻洪珍,思量着报灭族之恨。

    故人相聚自然是一阵唏嘘,让沈孝富下去梳洗一番后,洪珍在大厅摆酒设宴款待这位老朋友。

    大别山脉中蛰伏的匪首洪珍正与一位老友在聚义厅中秘议一件大事。

    聚义堂四周吊着火盘,照着聚义厅十分亮堂。

    酒宴之上,沈孝富将沈家如何一步步灭在魏县新任县令刘彻之手的经过道于洪珍。

    洪珍一边听一边劝酒宽慰沈孝富,

    沈孝富狠狠道:“洪大哥可要为弟弟我做主啊,请大哥助贤弟我报这灭族之仇。”

    洪珍沉声道:“贤弟,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鲁莽行事。”

    沈孝富忙道:“大哥,只要帮小弟报仇,我将那藏在沈府密室的财富尽数献给哥哥。

    只要有此财富,大哥就可以再招兵买马,重现天威将军当日之军威。”

    这话到真是说道洪珍的心坎里去了,当年洪珍起事响应者十数万人,那种掌控大军的豪迈之感让他终生难忘。

    现在靠着之前掠夺的粮食虽然短期无忧,但难道自己以后就窝着在这深山老林终老一生吗?

    当然不可能!洪珍是个有野心的人。

    有野心的人会抓住一切可能让自己更靠近权力的机会。

    沈家数代积累的财富,的确可以让自己有机会东山再起,心中有了计较。

    洪珍忙道:“贤弟何出此言,我们兄弟同心,贤弟的仇就是大哥的仇,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的。不过我们需要好好商议商议如何拿下魏县。”

    沈孝富道:“大哥无需担心,只要大哥大军抵达魏城,弟弟就让我们沈家的内应之人策应大哥一举拿下魏城。”

    洪珍闻言大喜道:“那大事可成!”

    两人相视而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之。

    几日后,洪珍便招寨中心腹齐聚一堂宣布择日秘密出山攻击魏县县城,

    等拿下魏城城中财物任众人索取,众头目纷纷叫好,一双双眼睛里透着凶狠的目光,

    只有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冷冷地看着聚义厅的这群流寇,默不作声。

    洛阳城刺史府

    长史书房中

    刘裕将手中的密信丢入火盘看着密信化为灰烬淡淡自言道:

    “既然洪麻子想要火中取栗,那就给三弟当个踏脚石吧。”

    景福二年夏五月初三,

    洪珍秘密领着自己手上最为精锐的三千人马翻山越岭偷偷潜行前往魏县,

    同时在南阳骑军大营一支八百人的玄甲骑兵在夜深之时,

    在一名身材伟岸挺拔的骑军将领的带领下,

    如同一只安静的游龙般出了大营前往魏县而去,整个队伍除了偶尔听到战马的响鼻声,

    没有其他杂音,伴着马蹄踩踏官道发出的嗒嗒声,月光下身穿墨色玄甲的骑兵大队如同来自无尽深渊的鬼差一般给周围的人一种难以言喻的煞气。

    守营门的军士看着大军离去才感觉那股无形的杀气渐渐散去。

    “刚刚那是叠山龙骁军吧。”一名士兵低声问同伴道。

    “整个豫州军除了叠山龙骁军,还能有哪支骑军能有这等煞气的!”同伴神色凝重道。

    “不知道那支山贼流寇又要倒霉了。”另一名士兵啧了啧嘴道。

    “我宁愿面对恶鬼也不愿意与龙骁军为伍!”同伴心有余悸道。

    “你见过龙骁军杀敌吗?听说见过的人没一个活着?”士兵惊奇道。

    “敌?在龙骁军面前只是待宰的猪狗而已,那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同伴并不愿意回忆那恐怖的场景喃喃道。

    五月初十下午经过数日的秘密行军,洪珍在沈孝富的引领下终于来到了魏城城外十里的密林中潜伏起来,远看魏城之前的城外的流民营早已撤去,流民除了少部分返乡,其他大部分流民都被刘彻重新造册补充到周边的城镇去了。

    看着不算高的魏城城墙,洪珍安排好手下人就让沈孝富联络接应的人,

    沈孝富赶紧安排手下进城联络,日落封城之前手下人带来消息,约定今夜三更与南门策应。

    闻言洪珍吩咐手下人吃些干粮好好休息,三更出击。

    表面镇静的洪珍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自己的左眼皮从昨天晚上就时不时乱跳一阵。

    仔细盘算之前沈孝富带来的信息,魏城只有年前招募二百多青壮临时组成的城卫军,短时间训练的战力肯定一般,稍微有点棘手的州府派来保护新任县令的一百精骑。

    而自己这边这三千人马可是从淮泗起事就跟随自己的旧部,每次打下县衙城府缴获的军资都优先给自己这些本部人马装备,不但装备精良而且基本都是身经数十站的老兵,

    洪珍自信正面对上州府官军也能搏一搏,这些人马可是自己最大的本钱。

    而且城中还有沈孝富联络的被遣散的原城卫军旧部及死忠家丁百余人。

    一正一奇只要突袭夺下南门,魏城就是自己的了。

    洪珍思来想去也没有发现哪里有自己做的不妥的地方,心道大战在前只要小心应对即可。

    夜半时分,

    洪珍、沈孝富等带着人马悄悄向南门靠近,等到了城门附近便埋伏在城门不远处的官道两边。

    城门上只有几点火光,想来是守卫点的篝火。

    洪珍看了一眼沈孝富歪头示意他联系内应,只见沈孝富会急忙冲怀中拿出一个小音哨,滴滴地吹了几声。

    少时城门洞开,就在沈孝富大喜之时,忽见数十球状东西被丢了出来,骨碌碌地滚到官道上,借着月光一看,赫然是数十颗面目狰狞的人头。

    洪珍的瞳孔猛然放大,内心警兆突起,不好!中计了。

    他回头就要下命令让人马撤退,却听见西边黑夜之中传来一阵马蹄之声。

    嗒嗒嗒。。大批骑兵在从他们身后围拢过来。

    月色下如林的枪尖泛着冷冷的寒光。

    一刻钟后,洪珍才意识到自己遇上真正的麻烦了。

    他们的对手是一群身头戴虎面黑盔,身披黑色玄甲的骑兵,这些骑兵每人背上都背着六杆标枪,手持一丈长并束有红缨的马槊,战马侧放置一面三尺圆盾,腰挎近卫长刀。

    这些骑兵上来就是一轮标枪齐射,借助战马带来的助力,投出的标枪甚至能连穿数人而余力不止,如此数轮齐射洪珍的人马已经损失数百人了。

    虽然这些流寇都是沙场老手,但此时面对的也是一面倒地屠杀,这些骑兵根本不给这些流寇近身搏命的机会。

    洪珍只得命令人马向南边的密林突围,希望能借助密林阻止这些骑兵的攻击,这些黑甲骑兵也不着急,仍旧不近不远地跟着后面不断抛射标枪射杀流寇,好不容易洪珍等人拼着近半的死伤终于冲进了密林,这时林外的数百骑兵停止了追击冷冷看着林中的流寇。

    然后数十骑兵弯弓向林中射出数十支火箭。

    洪珍看着火箭入林然后在引燃林中布设的火油,很快密林烟火四起,夏日天干物燥,密林之中撒了火油遇火既染,身后大火熊熊林外数百骑兵。

    待在林中只能被活活烧死,冲出去也许会被杀也许能有一线生机,所以洪珍喊道:“弟兄们,冲出去跟这些官兵拼了,也好过在这林中被烧死。杀!!”

    随即洪珍又带着一千多流寇冲向外面的数百骑兵。

    城外杀人震天,魏城内的城卫军在各处巡视安抚百姓,百姓才知道有流寇来袭,

    官军正在城外厮杀,听闻喊杀声渐远,知道流寇已经被杀退,

    皆赞官军威武,县太爷运筹帷幄。

    刘彻也正在县衙等待结果,通过大哥刘裕的来信他已经知道这次来魏城相助的将领正是二哥刘凌,兄弟三人中大哥刘裕长于智略,而二哥刘凌精于武功,

    所以大哥入士二哥从军。当年只有自己文不成武不就,被大哥介绍去岳麓书院读研学术,想来与二哥也有三年多未见了。

    一个时辰后城外终于安静下来,很快被刘彻派去协助的铁牛赶回县衙复命。

    “二哥说有军令在身不能相见,打扫完战场就已经领兵回南阳大营了。”铁牛看着刘彻轻声道。

    刘彻略感失望,但二哥的性格也是如此,治军严谨,身在军中就不能以兄弟相见。

    铁牛看着神色微暗的刘彻忙道:“三哥莫要丧气,二哥让给你带了二个礼物。”

    刘彻道:“什么礼物。”

    铁牛对外面喊道:“把那厮带进来。”

    随即两名亲卫将一个浑身发抖的胖子带了进来。

    沈孝富身子都得跟筛子似的,回想当时林外那群骑兵已经砍杀了几乎所有流寇,

    洪珍也被乱枪捅死,眼看自己就要命丧于此。

    沈孝富情急之下嘶声大喊:“莫要杀我,莫要杀我,小的许多财宝可以献给官家。”

    随后一员骑将挥手制止了提刀围拢上来的骑兵,让铁牛将他带进县衙让刘彻审问详情。

    随后沈孝富就看到这一生遇到的最可怕的事情,那些骑兵终于开始下马,

    本以为他们要休息休息,哪里知道这些骑兵下马后开始砍人头,是的!

    无论死的活的都被这些下马的骑士一刀枭首,所有的惨叫都戛然而止,沈孝富吓得浑身发抖,被铁牛提留着一路带进了县衙都还有没换过神来。

    浑身瑟瑟发抖的沈孝富为了活命,刘彻还没问就把沈府藏宝密室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刘彻让亲卫将沈孝富先关进大牢。

    待亲卫离开,铁牛才从怀中拿出一个包裹笑道:“这是二哥托我带给三哥的东西。”

    说完上前几步小心翼翼地把包裹递给刘彻。

    刘彻起身接过包裹放在腿上一层层打开,包裹把里面的东西包裹得很好,打开好几层后,一阵香味传来,最后一层打开看着包裹里的东西。

    刘彻的鼻子一酸双眼瞬间就湿润了,包裹中的正是刘彻从小就爱吃的王店火烧。

    清晨时,魏城百姓出南门赫然发现一座人头京观赫然而立,最上面的正是淮泗乱贼之首洪珍。

    景福二年夏,魏县县令刘彻因斩杀淮泗乱贼匪首洪珍并枭首传送洛阳有大功于朝廷。

    刺史刘会道大喜升任刘彻为南阳郡太守,

    刘彻举荐郑炎林任南阳太守主簿得准。

    因为刘彻观察发现钟海颇有将才,所以就推荐他去二哥军中磨练。

    经过一个多月将魏县县衙诸事安排好后,刘彻就准备离开魏县。

    当日数万闻讯的魏县百姓从四面八方赶来夹道相送直至魏县边界方止,

    刘彻在马车上遥拜数万百姓后离开了魏县前往南阳宛城上任。

    有道是:千古功过谁来评,万千百姓心有称。

第十七回 初入南阳难施力 夫子遣徒来相助

    景福二年夏末

    南阳治所宛城

    豫州居于九州腹地能以最小的地域,拥有媲美云、杨等诸州的实力。

    关键就在于豫州强郡——南阳郡。

    南阳古城称宛,至大周开国已有一千多年的建城历史,因其位于秦岭支脉叠龙山以南,

    荆州汉水以北,三面环山,环抱其中的南阳盆地形似大碗而得名。

    南阳位居神州腹地,上承天时之泽润,下秉山川之恩惠,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古人曾言:“南阳,有高山峻岭可以控扼;有宽城平野可以屯兵;

    西邻长安东南门户关峡可以招将士;东达江淮平原,可运谷粟;

    南通荆襄益州可取财货;北拒三都,可以遣救援。

    真乃龙兴之地也!”

    宛城是南阳治所,豫州五座人口超过三十万的大城之一,

    鼎盛时人口甚至一度超过豫州治府洛阳城。

    此时宛城东门外,一队马车在百余骑兵的护卫下缓缓驶来。

    城门守卫在查验通关文牒无误后放刘彻一行人入了宛城。

    一入宛城只见街道宽敞整齐,两边商铺酒肆林立,往来行人摩肩接踵,热闹非法。

    南阳作为商圣范蠡的故乡,自古以来商业发展就很好的社会基础。

    现在宛城已经出现了各种商行,不同于普通的商铺。

    商行的出现极大了推进了宛城商业的发展,所以才有宛城如此繁荣的城市现状。

    行了约半个时辰,刘彻等人穿过东城来了南阳太守府。

    南阳太守府坐落在宛城东北角,分为前后两院,前院为官署办公之地,后院为太守家属安居之所,占地颇大,太守府周边也算是宛城的豪族大户聚集之处。

    前任太守已经被调往洛阳城,刘彻让郑炎林跟留下了交接的官员前去办理交接事务。

    自己带着铁牛等亲卫前往后院。

    前任太守一家居住在此,但因为刘彻现在只身一人,所以并没有完全启用。

    只是整理出了东厢房八九间房舍作为刘彻等人居住办公的地方。

    刘彻的行李不多,主要都是各类书籍。

    待刘彻安顿好后,铁牛带着亲卫探查了后院各处,既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同时确保没有什么有隐患的点。

    到达宛城后的数日,刘彻都在太守府中都没有出门。

    郑炎林替刘彻挡了数波前来拜访新太守的官吏及富商,刘彻要趁着这几日先了解下南阳郡的大体情况。

    通过太守府的相关郡府民政文书,刘彻大体上对南阳郡有个初步的了解。

    南阳郡作为豫州最大的一郡,其人口一百万三十余万(满十八岁的人丁),其中宛城有人口三十一万人。其他周边城中居民合计约二十万,下辖十二县农户人口八十余万。

    作为豫州粮仓的南阳郡占豫州三分之二的耕地共计有三千六百多万亩。

    景福元年南阳郡的赋税收入是三百三十六万贯,其中人丁税三百零六万贯,商税三十万贯。

    刘彻看着这些南郡的赋税情况就知道,南阳郡的情况比魏县棘手得多。

    南阳郡承平百年,云青二州旱灾那几年百万百姓四处逃难,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进了豫州的南阳郡,因为只有南阳郡的千万亩良田才能养活这些难民。

    而从现在郡府文书资料来看,南阳的人丁近十年来不但没有多少增长反而下降了一些。

    显然大量的人口都被隐瞒了,这些人口创造的财富也被鲸吞蚕食,喂饱了南阳郡的豪族门阀。

    刘彻想来第一步还是要摸排出南阳郡真实的人口及田亩情况,才能对症施策造福百姓。

    但摆在刘彻面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可信的人手不够,现在身边能用的人只有郑炎林一人,

    而南阳郡下辖一十二县排查下来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

    就在刘彻感觉有心无力之时,一群人的到来解了刘彻的燃眉之急。

    成韬在得到师命后带二十二名师弟出山的,出山门前老师特别交代到了宛城住上几日,

    需等新任太守上任满十天后,才可以登门持荐帖拜访。

    今日算来十日已过,便嘱咐师弟们在客栈稍候,自己带着推荐信来到太守府。

    成韬带来的这群师弟们除了他自己侧重治政外,其余二十二位人皆是精于九章算术及统计才学的专业性人才,是夫子挑选对于算术比较感兴趣的学子再精心教导出来的。

    大周朝建国以来,这些喜欢算术的学子并不登大雅之堂,多数只能作为商行或者豪族的账房先生,并不为门阀豪族的权贵所喜,故而社会地位不高,真正的门阀弟子也不屑学习这些,只有寒门子弟因为家境所迫愿意学习这些知识,毕竟寒门子弟很难步入仕途又需要生存。

    这二十二人也是夫子精心挑选培养的数算人才,相信在整个荆南也是个中翘楚。

    当成韬来到太守府外将拜帖交给门房后,便在门外不停来回踱步,毕竟他一个寒门学子求见的是一郡主官,所以心中依旧有些惴惴不安。

    要不是出于对老师的信任,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敢来这太守府外递送拜帖。

    不多时只见一名身穿便袍的年轻人快步来到门外,后面跟着一胖一瘦的两名随从。

    成韬看着来人以为来传话的门吏忙拱手道:

    “学生成韬,特奉师命拜见太守刘大人,烦请上官通禀。”

    刘彻看着眼前的三十有余的成韬笑道:“我们算来也算同门师兄弟。不必多礼!”

    成韬闻言大喜:“原来是师弟啊,那就好了,那太守刘大人今日当能见到了。”

    郑炎林偷偷笑道:“成兄,这位就是太守刘彻,刘大人啊!”

    成韬看着笑呵呵的刘彻,瞪大眼睛道:“啊!?”

    随后刘彻拉着成韬的手就问道:“师兄,那些师兄弟们人在哪里?”

    成韬手足无措道:“师弟们都在悦来客栈。”

    刘彻闻言就要让人备马前往,却被郑炎林拦住道:

    “大人不必亲去,下官跑一趟把人接来即可。”

    刘彻点了点头道:“也好!那就麻烦炎林跑一趟了,我与师兄在正厅等候。”

    郑炎林拱手告辞就准备马车前去悦来客栈。

    成韬忙拦住将贴身玉佩交给郑炎林道:“那些师弟如若不信,可以给他们看此玉佩。”

    送走郑炎林,刘彻拉着成韬的手回到府衙正厅闲聊起来。

    问及老师与夫子近况如何,以及岳麓书院现状怎样。

    成韬都一一回答。

    翟夫子除了在岳麓书院教授九州学子的学业外,也自设荆南文馆让其弟子董钦(字昭定)免费教授寒门子弟一些天文地理、九章精算、河湖水利等等,这些在门阀豪族学子看来有些旁门左道的学科。

    但又因为这些学科对于百姓生计息息相关所以求学的寒门子弟甚多。

    这次成韬带出来的二十二人都是荆南文馆的学成弟子。

    刘彻看到拜帖是翟夫子的推荐信,心中大喜。

    当年在岳麓求学,刘彻与翟夫子志趣相投,得夫子赠予书经传道解惑,

    在心底刘彻已经把翟夫子当作自己的老师了。

    现如今自己正愁着无人可用,这些学子的算术专业正好是刘彻最急需的人才。

    别的门阀豪族也许看不上这些人,但对刘彻来说这些人千金不换,岂能不喜。

    约过了一个时辰,郑炎林带着二十二名学子回到了太守府。

    刘彻赶忙迎接,虽然这些学子从没见过太守这么大官,

    但刘彻为人谦和有礼,大家又同为一门很快学子们便放松开来,

    郑炎林看着兴奋不已的刘彻,悄悄嘱咐下人赶紧准备今晚的接风宴。

    傍晚在宛城太守府的正厅,刘彻与众位学子痛饮畅言,众人间的师兄感情急速提升。

    有了这些专业才学的学子帮助,刘彻清查田亩的事情就顺利多了,

    即便如此经过二个多月也只是弄清南阳郡的一些基本情况。

    后面经过众人的统计核算将一份新的郡府田亩人口详情交到了刘彻的手上。

    刘彻看着新核查的田亩数,面色凝重。

    按照大周制,地方郡府需要三年核算一次人口及田亩数,造册登记,重新核算朝廷赋税。

    但根据原记载近三年来的南郡人口相比六年前人口没有增长反而从一百四十余万降了十余万。

    而根据最新统计的人口及田亩,即便这些只是估算,

    南阳郡也有近一百六十万人口,四千二百多万亩的耕田。

    两相比较差额巨大,光人口这块朝廷就少收赋税近百万贯,真是触目惊心。

    可见南阳郡那些豪族大户兼并土地瞒报人口的情况多么无法无天、肆无忌惮。

    现在看来治理南阳郡,首先要面对的最大障碍,就是如何让那些豪族门阀吐出他们兼并的土地及瞒报的人口。

    随后刘彻放下文书出了书房,在铁牛的陪伴下缓步来到前院的西厅,

    这里现在腾空作为成韬带着二十二名师弟的办公场所。

    刘彻来到偏间喊来成韬与郑炎林三人商议起来。

    刘彻问道:“目前汇总的各县人丁田亩情形与之前所记录的相差极大,二位有何想法?”

    郑炎林略一思量道:“大人,南阳郡与魏县之情相差无几皆因豪强门阀,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成韬属于典型的技术型官僚,对于最近汇总的相关信息多次参与计算汇总,与之前记录的差额也了然于心。

    闻听刘彻的问话拱手道:“通过查访核实,大多数的田亩及人丁都被南阳门阀朱家和崔家及所属亲属家族所吞并,所以这两家是大人治理南阳绕不开的门阀大族。”

    刘彻闻言沉默无语,闭目思量所收集到的官员这两大门阀的信息。

    南阳朱家曾经是南阳最为显贵的门阀家族,家族四世出了一名宰相、二名侍郎。

    可谓是风头无二,现任家主是人称朱老太爷的朱瞻,字文合。

    光宗朝时曾为吏部侍郎,掌管吏部二十一载,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虽然已经告老还乡十余载,但平时朱家乐善好施在南阳郡百姓中拥有很高的威望。

    家中有二子一女,长子朱彦,次子朱守晨,长女朱氏早年就嫁给了洛阳曹家。

    而南阳崔家是近二十年南阳郡新崛起的豪族门阀,崔家跟朱家这种官宦世家不同,崔家发家于南阳郡叶县,本是叶县豪族,因为家族所拥有的山中开采出了盐矿而暴富发家。

    要知道在三种常用盐里,相比海盐与井盐矿盐被称之为精盐,最得权贵所喜。

    崔家又善于经营关系网,获得了朝廷给予的叶县矿盐专采之权,

    更是把家族的盐矿生意做到了整个豫州及长安等地。

    特别是最近几年,南阳崔家不断扩展了商路。

    不但经营精盐也开始涉及锦缎、酒楼、客栈等等行业,家族发展可谓是蒸蒸日上。

    隐隐力压南阳朱家一头,有成为南阳第一门阀家族的势头。

    崔家显然家主崔颢正值壮年,此人颇有经商头脑,育有一子二女。

    独子崔怀,长女嫁到了崔家商场上的多年合作伙伴扬州门阀林家,二女儿不详。

    但真正让刘彻顾忌崔家的并不是崔颢,而是崔颢的长兄崔振。

    崔振的另一个身份是豫州南阳大营大都督。

    这位执掌豫州近三分之一兵马的实权将领这才是崔家真正的底气。

    刘彻闭目开始思考如何处理朱崔两家,但仅凭现在自己手上的信息,刘彻无法做出最好的处理方法,心道看来自己需要择机拜访两大门阀,亲自探探虚实了。

    正当刘彻思虑如何处理南阳朱崔两大门阀家族时,洛阳的刘裕也在看着刘彻的下一步动作。

    烧掉下面送来的密报,刘裕望着窗外自语道:“卧榻之侧,岂能容他人酣睡。”

    正所谓:

    一重山来一重关,破开重关见重山,重关重重重山险,开关重山莫等闲。

第十八回 朱老太爷表心意 崔家父子送重礼

    景福二年夏

    泰州通州大营

    数千名骑兵分成数队正在马场训练各种骑兵战术队形。

    经过六合清扫流寇一战,领军主将韩炎对李式的表现甚为满意,

    回到通州大营便向上峰如实回禀了战果并将战功之首给予李式。

    李式随即被擢升为骑军校尉,从之前带着十人队成为了带领百人骑兵大队的校官。

    此时李式正带着数百名骑兵在马场中训练。

    这半年来李式勤练武艺以及行军布阵的方法,

    对于骑兵这种机动性强、杀伤力的兵种更加重视,

    心中初步开始计划组建一支精锐的骑兵的想法。

    这日训练完成后,舅父林辰命人来找李式前往泰州城一叙。

    李式骑马离开通州大营很快就来到了泰州城内的大都督府,将战马交于门口的卫兵。

    自然有管家将李式引到将军府的书房中。

    将仆从遣退后,通州大营大都督林辰看李式道:

    “式儿,舅父急招你来,是有要事与你商议。”

    李式点头道:“舅父请说。”

    林辰道:“我已经得到你父亲的命令,暗中调集大军前往青州南境。”

    李式皱眉道:“青州乃是我们扬州与云州之间的缓冲地区,父亲此举难道想对青州动手。”

    林辰踱了几步道:“我也想不通你父亲为什么这么安排,所以才找你来商议。”

    李式道:“父亲大人,每步所思甚远,恐难揣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林辰转身看着李式道:“我想委任你为副将与我同去青州。你看如何?”

    李式躬身道:“自然遵从舅父的安排,舅父!式儿另有一事相求。”

    林辰笑道:“式儿何事相求,只要舅父能办到,但说无妨。”

    李式道:“自入新军以来,深感骑军的重要性,所以我想独立建立一支骑军。”

    林辰大笑道:“舅父当何事!此事无妨,式儿只管去筹建,舅父会让军中之人协助你。”

    李式大喜道:“那式儿就谢过舅父了。”

    林辰看着李式点了点头笑道:

    “你今日就不要回大营了,在家中一起吃饭,你舅妈甚是想你,我们一家好好聚聚。”

    李式躬身应是。

    青州

    整个大周朝廷有三个最大的主粮产地,分别是云州、豫州、青州。

    其中青州早在千年之前就有开垦阡陌的历史,历代王朝不断的垦荒开垦能够耕种的土地,

    青州已是沃野千里地、处处皆良田,乃是大周三大主粮产地中最重要的一处。

    自古就有:“天下有粮,半出青州”之说。

    正是因为青州的重要性,云阀早就有觊觎之心,但在扬州的大力支援下,青州将大军分布在灵水南岸,沿岸筑垒建堡无数,凭借灵水天险死守,让云阀空有精骑十万却无从下手。

    青州刺史杨进乃是周光宗元亨二年的进士,现年五十有二,其出身东山门阀世家杨家,

    治理青州近二十年,施政贫乏无力,境内盗匪不绝,百姓民生困苦。

    军事上青州的泰山卫乃是天下雄兵之一,防守能力出众;济州先登营攻势天下莫敢当。自古燕赵多猛士,青州军中步军中也是猛将如云。

    本来九州之间保持脆弱的平衡。

    但自从绪帝赵赫景福北征大败后,不但新帝自己被云阀谭忠越裹挟到了平城,

    而且让灵州阀也元气大伤,北戎回纥也遭到极大的打击,都在休养生息之中。

    短期内云州西北两个方向已经没有什么威胁。

    所以宁王谭忠越已经将目光盯上了青州这块肥肉,

    最近宁王已经暗中调集大军前往云州南部重镇邺城,

    并派出大量斥候细作渗透青州搜集青州大军的相关军情。

    只要拿下青州,宁王大军就能南压扬州,西迫豫州,

    整个中原大地都将暴露在云州大军的利爪之下。

    所以无论是豫州、还是扬州等不希望看到这个情况。

    豫州刺史刘会道将州府治所从南阳前往灵水之畔的洛阳城,

    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了将豫州大军压在灵水上游,威胁云州西南侧翼。

    扬州李亨也是不遗余力地提供军资支援青州,并在江北设立通州大营,

    以备随时支援青州军抵挡宁王谭忠越可能的南侵行动。

    回到通州大营的李式,第二日就开始筹备组建自己的第一支骑军。

    首先是骑兵兵员的选拔,李式放弃了大营中已经成形的骑军悍卒,而是都在新军中选择。

    在李式看来老兵已经没有潜力,他所想的新建骑兵人数不在多而在精。

    除了之前在新军中统领的寇淮一队外,李式又从新军骑兵中挑选强壮的青壮合计五千人,

    李式用通州大营最好的军马与战甲装备这五千人,并从自己的私库中提取银两作为这支新军的额外军饷。

    李式提拔寇淮为校尉,并从舅父的骑兵大军中要来校尉韩炎作为新军总教官,

    经过上次六合一战,李式认为韩炎此将颇有勇武且练军也很有心得,

    只要运用得当将会是一员难得的将才。

    李式私下只对韩炎、寇淮说了一句话:“严加训练,五中选一。”

    随后李式回到泰州准备与舅父林辰一起前往青州。

    而李式编练的骑兵新军日后将有一个威震天下的名字:金武铁骑。

    南阳郡宛城

    太守府里待了几日后,刘彻思量后带着铁牛决定先去拜访南阳朱家。

    朱府府邸同在宛城东城,刘彻身着便服带着铁牛等几名随从骑马过了二个街道就来到了朱府外。

    府邸位置倒是闹中取静,只见一扇丈许宽阔的朱漆大门上挂有朱府的大匾额。

    在大门两侧阶下各有一尊威武雄壮的石狮子守卫府邸,外人一看便知是高门大户。

    刘彻看着朱府的两个大字微微一笑便翻身下马,自有随从给门房递上拜帖。

    门房管家一看是拜帖上的字知道是太守大人登门拜访,立马让一仆人前去通报家主,

    自己则恭恭敬敬地请刘彻等人入内。

    穿过大门进入朱府,刘彻看着两边的精美房舍、高大影壁、画柱门廊等,

    心中对于朱家的底蕴有了更直观的体会。

    刚刚到正厅外,一爽朗的声音道:“不知刘大人前来拜访,朱彦未及远迎!望大人见谅。”

    随即一位年过四旬的中年文士大步迈出门厅拱手道。

    刘彻笑道:“岂敢。本官冒昧了。”

    中年文士笑道:“刘大人登门,朱府蓬荜生辉,快请!”

    刘彻当先进了正厅,在朱彦的引领下分主宾而坐。

    二人坐定,自有丫鬟端来香茶及些许点心。

    刘彻笑着喝了口茶笑道:“好茶!回味甘甜,清新爽口!当为上品。”

    朱彦笑道:“刘大人谬赞了,不知道刘大人今日拜访有何赐教。”

    刘彻道:“本官初来南阳,甚为敬仰朱老太爷,故冒昧登门拜访。”

    朱彦端起茶杯闻言又轻轻放下:

    “刘大人初来南阳于百忙之中前来,朱某荣幸之至,只是甚为不巧,

    家父最近身体不适,实在。。唉。。”

    刘彻看了一眼朱彦:“哦,那倒是不巧了,那下官下次再来拜访。”

    说完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朱彦忙道:“刘大人且慢,今日大人既然光临朱府,

    朱某人当尽地主之谊,已经略备薄酒望刘大人赏光。”

    刘彻闻言又将屁股做回椅子笑道:“既然朱老爷盛情相邀,自然客随主便。”

    随后刘彻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跟朱彦闲聊了一会。

    把朱彦搞得心如猫挠,甚是着急。

    这时一名管家来到朱彦身边耳语一番。

    朱彦笑着对刘彻道:“刘大人稍坐,朱某人有事,去去就来。”

    刘彻抿了一口茶水道:“朱老爷且去,不碍事的。”

    朱彦随即起身走去了后堂。

    后堂之中一名身着青衣老态龙钟的老者闭目躺坐在摇椅中,身边立着一名老仆人。

    朱彦来到老者身边轻声道:“父亲,那刘大人跟我聊了半天,您可曾听出弦外之音?”

    这位老爷子正是朱家真正的家主朱瞻,朱老太爷。

    朱老太爷闭目道:“这小子,到也有趣。说了半天废话。”

    朱彦皱眉道:“啊?那父亲,我接下来怎么办?”

    老太爷子道:“陪他吃好,喝好。临送别时只需说一句:这南郡是豫州的南郡即可。”

    朱彦满脸的疑惑正待细问,只见朱老太爷挥了挥手只得退了出来。

    随后刘彻在朱府与朱彦饮酒畅谈,

    刘彻博览群书与朱彦从茶道谈到瓷器鉴古、从瓷器鉴古谈到书法丹青。

    朱彦心中也惊讶于刘彻的博学广闻两人倒是相谈甚欢。

    直到天色将晚刘彻才从出了朱府的大门,醉醺醺地在铁牛的搀扶下离开了朱府。

    很快新任南郡太守刘大人拜访朱府,大醉而归的信息就传遍了南阳的豪门大家。

    南阳崔府坐落在宛城北市,占地远超东市的朱府,甚至比太守府第都要大。

    此时崔府的书房中。

    崔怀正对父亲崔颢汇报着傍晚刚刚得到的信息。

    崔怀怒道:“这太守大人今天不但拜访了朱府而且还大醉而归,甚是气人。”

    书架边家主崔颢正把玩着手中一件精美的玉壶,回道:“怀儿不必在意。”

    崔怀道:“父亲,现在南阳谁人不知我们崔家才是南阳第一大家,朱家早就落寞了。”

    崔颢轻轻把玉壶放回锦盒之中盖好后道:“明日,遣大管家将此盒送给太守大人。”

    崔怀不解道:“父亲,这太守大人根本没把我们崔家放在眼里,我们崔家何须如此做作。”

    踱步回到书桌边的崔颢正色道:“只要你大伯还是大都督,我们就需要给太守送。”

    崔怀不满地拿起锦盒,气呼呼地离开了书房。

    看着怒气未消的崔怀快步离去,崔颢不由地摇了摇头坐到太师椅中。

    自言道:“这小子还是太年轻了!”

    也不知道说的是自己的儿子崔怀,还是新任的南阳郡太守大人刘彻。

    南阳有美玉,而君子好玉,只是崔颢出身叶县豪族整日经营算计,也甚是好玉。

    却不知道是不是那沽名钓誉的假君子。

第十九回 南郡豪强翘首观 崔家公子入瓮来

    南阳朱府

    朱老太爷的书房中,现任家主朱彦,次子朱守晨都恭恭敬敬地立在书桌边。

    朱彦看着朱老太爷疑惑道:

    “父亲,为什么我们要把城南的几个庄子重新去官府登记报备?”

    朱守晨也是满脸不忿道:

    “这几个庄子是我们朱家这几年好不容易弄起来的,好几千亩地呢?”

    朱老爷子依旧躺在摇椅上不急不缓地摇着。

    次子朱守城还待说话,被大哥朱彦拉了拉衣袖,才把到嘴的话憋回去。

    朱老爷子心中一叹,这两个儿子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却看不到危险已经到来。

    “你们可知新任太守刘彻底细?”

    朱彦回道:“父亲,我曾调查过知道他是本南阳郡人,曾在岳麓书院修学三年。”

    次子朱守晨嗤闻言笑道:“不过一介寒门而已。”

    一直不温不火的朱老太爷子猛然睁开双眼喝道:“逆子,住口!”

    朱守晨见父亲发火忙跪地请罪。

    朱老爷子看着次子朱守晨狠狠道:“你可知他赴任南阳有精骑百余护送?

    可知他升迁一郡太守靠的是魏城南门外那三千多颗头颅?

    你以为他只是一介寒门,却不知他背后有着怎样的背景?

    竖子狂言,不知所谓。”

    朱彦见父亲发火忙宽解道:“父亲息怒,二弟只是精力都在庄子上,不知这些消息。”

    朱老太爷看着跪在地上朱守城道:“刘彻登门拜访,就是想探探我们朱家的态度。

    我让你大哥示好,只是告知刘彻我们朱家不愿与其为敌,

    但这够吗?

    刘彻在魏县施政所行,惩治土豪劣绅,魏县沈家被连根拔除。

    你如何觉得这等雷厉风行、行事果决之人只是一介寒门?”

    朱守城唯唯诺诺不知如何回答。

    朱老太爷深深叹了口气道:“刘彻后面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如果刘彻先去拜访崔家,那我们朱家恐将万劫不复。”

    朱彦神色凝重道:“父亲,真如此严重吗?”

    稍稍消了点气的朱老太爷重新闭上双目轻声道:

    “让朱家哪些旁支亲族将这几年隐藏的田地人丁都交出来。”

    说完就不再言语了,挥了挥手让二个儿子退出了书房。

    那位新任太守已经摆开了架势,朱家不得不有所表示。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能做的已经不多了。

    在拜访完朱府的第二天,刘彻就让太守府发出布告:

    南阳郡将重新清查全郡的田亩人丁,

    限各县豪绅地主一月内自行申报登记造册,如有隐瞒不报的一旦被查出定严惩不贷。

    随着整个布告的发布,整个南阳郡的豪绅地主都惊慌不已。

    此后数日,南阳朱家及旁支家族陆陆续续向南阳太守府,重新申报了新的人丁与田亩数。

    但南阳郡最大的崔家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仿佛一切都与崔家无关似的。

    现在南阳豪绅们都私底下称新任太守刘彻叫刘千头,

    暗讽太守刘彻升迁靠着就是魏县的三千多颗人头。

    南阳郡豪绅看到朱家带头,一部分也就跟着重新申报了新的田亩及人丁。

    但更多的豪绅看南阳崔家毫无动静也就开始观望起来。

    谁不知道南阳崔家才是本地最大的地主,都等着看刘彻这新官的三把火到底怎么烧。

    可是一连二十几天,太守刘大人都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太守府都没再出过。

    南阳的豪强们私底下都说刘千头搞不定崔家,迟早要滚蛋。

    太守府内

    刘彻吃着橘子很是开心,这些日子随着部分豪绅重新申报人丁,

    整个南阳郡的赋税基数已经增加了近一百万两,这可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刘彻自然听到了外面的流言,他也在等大哥刘裕的调查结果。

    南阳崔家如此快速地崛起的,自然很多见不得光事情。

    刘彻想对崔家下手首先就要查清崔家这些年强取豪夺的罪证。

    数日后

    但当刘彻看到大哥派人送来的崔家罪证时,气得脸色都变了。

    哪些罪证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南阳百姓的血泪,

    特别是崔家崔怀,因为是家中独子,从小娇生惯养、骄纵无度。

    仗着自家的势力在宛城及叶县为非作歹,胡作非为。

    而且崔怀有特殊癖好,特别爱好有夫之妇,为此不知道害了多少家庭家破人亡。

    刘彻将崔家的罪证扔在桌上,在书房来回踱步,心中烦躁异常,但又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

    刘彻做到靠椅上,闭上眼睛开始思考如何对付崔家。

    光靠这些罪证的确可以直接向崔家发难。

    但崔振身为南阳大营大都督,如果不提前处理这个隐患。

    极有可能激起兵变,那对南阳百姓来说就是一场灾难了。

    崔振执掌南阳大营多年,数万兵马被其牢牢把控。如果能将其与手下的兵将分开,在分而治之。

    就能在解决崔家的同时,不会造成不可收拾的结果。

    崔家核心人物的弱点思索起来就可以归纳为。

    崔颢贪财好玉;崔振孤傲好面;崔怀贪恋美色;

    看来关键点还要落在崔家独子崔怀的头上。

    随着刘彻心中开始谋划解决崔家,一个为崔家量身定制的计策也慢慢成形。

    为保证计划万无一失,刘彻将自己的想法写信遣人送给大哥刘裕再做研判。

    数日后的宛城东市,崔家独子崔怀正在宛城东市的一间精舍之中玩耍,

    门外几名随从躲在窗下偷听一脸贼笑。

    不多时,崔怀穿戴整齐后心满意足地哼着小曲出了精舍。

    在数名随从的拥簇下来到东街之上,路人看到崔怀等人都赶忙躲闪,

    几个俊俏媳妇更是惊惧的四散而逃。

    崔怀自是得意满满摇着折,不时调戏身边躲闪不及的良家女子。

    引来随从的一阵哄笑。

    东街百姓看着崔怀如此行为,皆敢怒不敢言。

    就在崔怀把东街搞得鸡飞狗跳之时,小眼睛看到一个身材曼妙的美妇在街巷一闪而过。

    顿时心痒难耐,带着随从追了上去,等追了一会却始终没有追到那名美妇。

    转了一个巷子却发现是条死胡同。

    崔怀只得带着随从准备从原路返回,却发现数名精壮的汉子堵住了崔怀等人的退路。

    一名随从壮着胆子喝到:“大胆,你们是何人?南阳崔家人的道也敢拦?”

    挡在路上的一名汉子不屑冷笑盯着崔怀道:“我家主子找崔公子一叙。”

    崔怀冷笑道:“管你家什么主子,本公子不去?”

    为首一汉子嘿嘿笑道:“这个由不得你。”

    崔怀骄纵惯了,何曾受过这种待遇。

    面目狰狞地大喊道:“给我上,干死这帮鳖孙。”

    随从们得了主子的命令,立马摸出随身的短刀,呼喝着冲了上去。

    人,他们又不是没杀过。

    虽然这些随从都会些拳脚功夫,但显然不是这几名汉子的对手。

    不多几名随从时便被打得鼻青脸肿,丢了短刃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崔怀眼看手下都被打倒了,心中慌乱起来忙赔笑:“各位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额~~!“

    崔怀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名汉子当头一棒子给敲晕了过去,然后装进麻袋丢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几人护着出快步出了巷子,很快消失在南来北往的人群之中。

    那几名被打伤手脚的泼皮随从见自家公子被带走,知道遇到强人了,

    忍着疼痛跌跌撞撞地返回崔府报信。

    正在书房赏鉴古玉的崔颢,

    被急急忙忙赶来的管家吓一跳。

    温怒道:“何事惊慌?“

    管家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老~爷~大事~不好。少爷~被~强人~掳走了~“

    崔颢闻言差点没拿住手中古玉,忙问道:“是谁?谁竟然敢动我怀儿。“

    管家自己也不知道啊!缓了几口气回道:“老爷,小的也不知道啊!

    要不您先问问少爷的那几名随从。“

    抱着古玉的崔颢转了转眼珠道:“强掳我儿,肯定是想向我们崔家索要赎金。

    这些贼人简直是寿星公上吊,活腻了!快!去通知怀儿的大伯,请他回府商议此事。“

    管家闻言赶忙应了声是,转身跑出了书房。

第二十回 好面薄智崔大郎,轻敌妄动陷绝境

    南阳大营

    中军大帐中的崔振正在休息,

    一名亲兵急忙入内带来了崔怀被掳的消息。

    闻听此事这位大都督极为愤怒,南阳崔家何曾受到过这样的侮辱。

    即可便带着亲卫出了大营,前往宛城崔府。

    崔颢早就在正厅等候。

    见到大哥崔振进来忙将手上的纸条递上。

    愤然道:“大哥,贼人乃是柏山龙潭寨强人,要我们交出十万两赎银。否则怀儿就~”

    崔振怒睁虎目扫了一眼纸条,便将纸条攥在手里狠狠道:

    “大胆贼人,某定要踏平龙潭寨将尔等挫骨扬灰。”

    崔颢忙道:“大哥切勿动怒,当下救回怀儿要紧。”

    崔振嘱咐道:“二弟,你且去准备银两按照自贼人要求去龙潭寨赎回怀儿,

    我带兵暗之跟在后面,只要侄儿出了险境便是那些贼人死期。”

    崔颢忙指派管家去库房准备银两。

    随后崔振与崔颢又仔细谋划一番,崔振便折返大营亲自点兵去了。

    崔振回到南阳大营点齐了本部的两千精锐兵马就要去那龙潭寨,

    顿时大营内军马嘶吼,骑兵策马来回疾驰,这动静自然瞒不住大营其他将领。

    数名心腹亲将一打听说是大都督点了本部兵马要出营,忙赶来询问道:

    “大都督若有战事,末将等愿为大都督分忧。”

    崔振心想自己作为南阳大营大都督,要是让外人知道自己的亲侄子,被几个小毛贼强掳走了。

    那他崔振的脸面就丢尽了,以后还怎么服众。

    见众将问的焦急,崔振只能搪塞道:“闻听柏山有贼人作乱,本督正要去平乱。”

    一员亲将忙道:“这等小事,何须大都督亲自出马,末将愿效犬马之劳。”

    其他众位心腹将领自然也都积极请战。

    但崔振如何能答应,心中略一思量笑道:

    “诸位将军不必如此,本督久疏战阵,那些贼人刚好给本督练练手。”

    亲将们听大都督这么说,就不好再请战了。

    皆躬身道:“那吾等恭祝大都督得胜而归!”

    崔振一阵褒奖安慰遣退这些心腹后,便按照之前与二弟崔颢商定的计策,

    领军出了大营往宛城东北百里的柏山龙潭寨而去。

    就在崔振出了大营不久,一名刺史府官员在数十名骑兵的护卫下入了南阳大营。

    很快大营中响起了帅帐聚将的鼓声,此前刚被崔振遣退的众亲将,又满脸疑惑地赶往中军大帐。

    众将进了大帐只见一名官员端坐在帅位,两侧站立数十名侍卫。

    见众将面带疑惑,这名官员朗声道:“诸位将军,本官郑乔奉了豫州刺史刘大人之命,

    调派南阳大营驻军与洛阳虎关驻军换防。此乃刺史大人手令。”

    说罢随身亲卫托着木盘中的豫州刺史手令与虎符,在众将中走了一圈。

    郑乔待众将验看后正色道:“诸位将军,手令与虎符可有不妥?”

    众将躬身回禀:“并无不妥。”

    郑乔从帅位上起身道:“那本官就要分派军务了。”

    随即点了几名亲将都是崔振的心腹,让他们领军即刻前往虎关换防。

    一名崔振心腹将领道:“郑大人,大都督领兵清剿乱匪尚未归来?

    诸多换防事务都需要与大都督交接。”

    郑乔心中一阵冷笑面上正色道:“这位将军怕是没有听清刺史大人的将令。

    难道刺史大人还不能调动豫州军马,敢问这位将军。

    诸位是朝廷的将军还是崔家的将军?”

    那名将领闻言面色一变忙到:“某将谨遵刺史大人调令。”

    郑乔温言道:“那就好。”

    随后郑乔将这几名崔振的心腹与其本部人马拆散与新军混编,使其兵将不熟,不能串联。

    才让这些将领领兵出了大营前往虎关换防。

    即便有几名将领派出亲卫想要去通知崔家,也被暗中拦截。

    就在南阳大营大军调动之时,南阳大营大都督崔振,正领着本部的两千精骑赶往柏山龙潭寨。

    大军出发的第二日,

    救子心切的崔颢带着装有银两的马车,在数十名精兵假扮的家丁护卫下,

    来到了柏山龙潭寨贼人约定好的一处峡谷。

    等到了时辰,崔颢只见峡谷另一侧的薄雾中,出现一辆马车以及不少赤膊的贼人。

    崔颢知道来人便是来行交换之事,想来亲儿子崔怀就在那马车上。

    也不知道他遭了多大的罪,忙喊道:

    “各位好汉,崔某已经赎金备好就在这几辆马车之上。能否让我看看我儿是否安好。”

    一名头领贼人闻言示意手下,只见几名手下将一个麻袋从车中抬出放在地上,

    打开麻袋将装在里面的崔怀放出半个身子来。

    崔怀这几日受尽了折磨,早就没了几日前的嚣张气焰。

    畏畏缩缩地看着周围的贼人不敢出声。

    站在马车上的崔颢看到亲儿子如此模样那是心如刀割。

    恨不得现在就将这群贼人拿住千刀万剐方能解心头之恨。

    不过现在儿子还没安全只能强颜欢笑道:“各位好汉真是有信之人,崔某佩服。”

    一名头领喊道:“崔老爷,你的宝贝儿子你已经看到了,

    现在该我们验货了。”

    随即一挥手数名大汉便走向放着赎金的马车,

    打开马车内的箱子都是满满的银锭,随即眉开眼笑地走下马车向头领喊道:

    “大哥,货没问题。”

    崔颢也忙搭腔道:“既然没有问题那就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吧。”

    那头领笑道:“那是自然。崔公子请上马车待会,崔老爷你让人来牵马。

    我让手下驾车我们一起交换。如何?”

    崔颢略一思量喊道:“就依好汉。”

    两拨人马开始交换,虽然过程中众人都较为紧张,好在都顺利交接。

    贼人首领看事情解决就拱手喝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崔老爷后会有期。”

    随即领着手下快速退入峡谷深处,消失在迷雾之中。

    崔颢眯着眼睛低声道:“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嘿嘿。走。”

    带着救回来的儿子崔怀,崔颢领着众心腹快步离开了峡谷。

    当来到峡谷外林边,就看到崔振带着精兵埋伏在不远处。

    崔怀看到侄儿崔怀无恙,便对崔颢道:“二弟,你带侄儿先行回府休养。

    大哥我自会领军踏平龙潭寨,再把赎金带回。”

    崔怀此时又恢复了嚣张本性阴笑道:“大伯自然马达功成,

    定要让那些贼人连本带利吐出来。哎吆吆~”

    崔怀因为激动面部动作过大,牵扯伤口又疼的叫起来。

    崔颢对自己的大哥自然放心,眼看崔怀受伤需要医治便带着儿子及数十名家丁先行返回宛城,

    驾车向西而去。

    待崔颢离开,崔振目露凶光道:“某倒要看看这些贼人可是三头六臂、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随即大手一挥带着两千精兵顺着峡谷追击而去。

    倒不是崔振自大,自己带的两千亲军即便遇上万人流寇都不会畏惧。

    更何况区区龙潭寨的几百毛贼,在崔振眼里不过土鸡瓦狗而已。

    很快崔振的大军便消失在峡谷的迷雾之中,山谷之中地势崎岖难行,

    开始崔振还能循着装载银两的马车车辙追踪贼人,后来追到一面悬崖边。

    那装载赎金的马车已经被丢弃,车上银两也被搬空了。

    崔振心道这些贼人倒是小心得很,好在装银两的箱子颇重,贼人还是留下了不少痕迹。

    顺着痕迹崔振的亲兵找到了一处贴着崖壁的小道,两边草木繁盛要不仔细察看,

    定然不会发现这个隐蔽小道。

    崔振推测这隐秘的小道定然通向那龙潭寨,但是小道狭窄马匹不能通行。

    崔振只得下令留下一些军士看顾马匹,

    自己带着其他亲卫军士顺着小道追了上去。

    小道沿着绝壁顺山而上,一边紧靠崖壁,一边便是百丈深涧,宽不过二人能行。

    千余军士跟着崔振盘山而上,行了半日突闻上方一阵巨响。

    只见山崖之上大量滚石如雨点般落下,许多军士躲闪不及,

    或被砸死或被砸伤或躲闪中滑落深涧之中。

    一时间军士损失惨重,哀嚎遍地。

    崔振心中暗道不好,但他知道此时已然无法回头,

    几千人挤在这条狭窄的山道上,想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心想只要冲上山顶凭自己身边的数十名亲卫,崔振也又信心击败那些贼人。

    想明白了的崔振便大声喊道:“将士们莫慌,前面就是出口,随我冲杀出去。”

    众军士见大都督带着亲卫如此勇猛,也就冒着石雨冲向山顶。

    崔振带着手下亲卫到是很快便冲到小道尽头,眼看就要冲出险境。

    突然出口处几根大树倒塌,紧接着火油飞溅。

    一支火箭从天而降点燃了出口的巨树,顿时烈焰滔天,数丈之内不能近人。

    看着唯一的出口被堵死,众军士面如死灰。

    就在崔振等人惊讶之时,无数标枪从身后的山崖上直射而下,

    目标正是那在众亲卫保护下的崔振。

    之前在崔振身边的亲卫还能用护盾勉强遮挡石雨,

    但面对这许多飞矛却无能为力。

    借着崖上的地利,很快崔振周边的亲卫就被射死无数。

    崔振躲在亲卫撑起来的护盾下面,看到不远处被长矛刺死的亲兵,

    以及那些刺穿亲兵战甲的黝黑标枪,面色苍白。

    这哪里是几个毛贼。这黑杆标枪正是南阳大营里龙骁军的杀敌利器-连环子母枪,

    这是一个为他崔振精心设计的圈套,这些人决计不会让他活着离开。

    被集火攻击的崔振最终也是难逃一死,身中十余标枪当场气绝身亡。

    至死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葬身在这小小龙潭寨。

    崔振一死,其他军士再也无心恋战,又上下无门只能跪地请降。

    山下的留守士兵也被数百便装的龙骁军围住。

    当崔振包括他的两千精兵全军覆没,很快有龙骁军假扮的残兵逃回大营禀告了此事。

    得信的豫州刺史刘会道责令南阳大营因崔振治军不严方有此祸,既然战死就不再追究。

    让龙骁军主将刘凌暂领南阳大营大都督,统筹管理南阳大营一切事务。

    所谓:

    好面薄智崔大郎,轻敌妄动陷绝境,

    黄粱一梦终不醒,柏山崖上送性命。

第二十一回 南郡无了拦路虎 谭家三郎断了根

    宛城崔府

    第二日返回崔府的崔颢与崔怀众人,自然不知道崔振已然兵败身死龙潭寨。

    一回到府中,一路辛苦的崔怀就大喊大叫让下人们准备酒食。

    但喊了半天却无人回应。

    崔颢也是神色凝重,刚刚进府见那看门的门房就觉得面生得很。

    此时进了府邸却不见一个丫鬟仆从,心中顿觉不秒。

    正待拉起儿子崔怀出门,就闻门口一阵军兵呼喝之声。

    随即大量军士便提刀持枪闯进庭院,将崔颢等人围了起来。

    跟随回来的数十家丁也与众军士对峙起来。

    看到此景崔颢强作镇静喝道:大胆军士,你们竟敢私闯民宅。

    可知我大哥就是南阳大营大都督崔振。还不速速退去!

    众将士面露不屑,无人理睬这位崔家家主。

    就在此时从门口传来几声击掌之声,从影壁后转出一名年轻官员,

    风姿卓绝,飒爽风流,其身后跟着一员身形彪壮的黑脸护卫。

    刘彻望着崔颢道:崔老爷果然是好大的威风!

    崔颢望着来人神色数变,虽然崔颢没见过新任太守刘彻,

    但几乎所有南阳豪绅都知道新太守身边有一位形影不离的、体壮如牛的护卫。

    崔颢看着刘彻冷声道:刘大人这是何意?

    刘彻既不看崔颢也不会急着回答,只是绕着庭院边走边看轻声道:

    崔家果然不愧是南阳第一门阀,这雕廊画壁,底蕴深厚!

    刘彻说完话锋一转正色沉声道:不过这些富丽堂皇之下却尽是南阳百姓的血泪。

    崔颢闻言知道今日来者不善咬牙道:刘大人如此行径,恐对我大哥崔振不好交代。

    刘彻也不答话给了身后的郑炎林一个眼神。

    会意的郑炎林展开手中拿着的文书朗声道:

    经查崔家崔颢,为祸乡里,私吞田亩,瞒报人丁,私吞赋税,贿赂官员,

    害人性命,罪大恶极。着南阳郡锁拿归案,严加审讯。

    随即便有数名衙役上前,按住不断挣扎的崔颢与崔怀父子套上枷锁,

    拖拽着叫骂不断的崔家父子押往太守府大牢去了。

    就这样曾经显赫一时的南阳崔家月旬便被刘彻设计除去。

    崔家之变让整个南阳为之震动。

    得到消息的其他南阳豪族的大管家们连夜在太守府外排队申报田丁。

    整个南阳郡被侵吞的田亩人丁通过这次申报,绝大部分都重新计入到了南阳赋税的基数中。

    随后几日,数百名军士押着崔府查抄的数十大车财物运往洛阳充入豫州府库。

    刺史刘会道对于刘彻的表现极为满意,

    短短一年刘彻已经给豫州府库增加了数百万两钱粮。

    这样的能搞钱的官吏没有哪位主官不喜欢。

    清查田亩之事没有了南阳崔家的掣肘,刘彻便让郑炎林在南阳郡各县大力推行魏县的施政方案,百姓们获得更多的田亩、补贴免费的种子与耕牛。

    而且少了土豪这层压榨,劳动的积极性也提高了。

    刘彻又让成韬领着各县大力兴修水利,平整土地,不断开垦荒废的田地,

    以前三年免一半赋税的方式分发给无地的流民。

    鼓励农桑,发展经济。

    整个南阳郡便得更加活跃,处处充满生机。

    扬州杭州城

    刺史府

    扬州刺史李亨正在书房正与幕僚袁公德议事。

    主公,南阳崔家已经倒了,我们在豫州的布局只能停了。

    李亨面有不悦道:

    这个刘彻三番五次坏我好事。甚是恼人!

    袁公德见李亨不愉,只得转移话题到:

    青州的布局已经启动,林将军的大军也已经暗中调动了。

    主公,二公子在军中表现甚佳已颇有威望。

    袁公德恭维道。

    李亨闻言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李坤跟李元吉在广陵水军中也历练了几年了。如何?

    袁公德回道:大公子甚有武略,治军有方,

    三公子文武双全,跟大公子在军中配合默契、相得益彰。

    李亨点了点头轻声道。

    这三个孩子表现都很好,是喜也是忧啊。

    先让他们继续在军中磨练。这天下不太平,掌握军权好歹有力自保。

    袁公德听着李亨的话,也不答话我,也不需要答话。

    三个优秀的儿子对于一位封疆大吏真不一定是件好事。

    李亨扫了一眼书案道:倭人那边怎么说。

    袁公德道:倭人密使来信说为表示诚意,他们会先派遣一支忍者队伍听从主公调遣,

    来展现他们合作的诚意及实力。

    李亨不屑道:哦~那倒要看看这帮倭人有何能耐。

    倭人密使前来商议与扬州结盟之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毕竟百姓对倭人还是比较痛恨的,还是秘密行事的好。

    景福二年夏

    漠北回纥部大营

    大汗大营旁边马棚里的木桩上拴着一个人。

    一个遍体鳞伤的人,虽然都是皮外伤但依旧很疼,这就是回纥大汗的目的,慢慢的折磨他。

    谭朗双目无神地看着天空,恨、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恨!

    他的父亲谭忠越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他,也从未把他的生死放在心上。

    先用他谭阀三子的身份获取回纥可汗的信任,利用完后一脚踢开。

    现在自己所受的一切都是自己的父亲造成的,虽然自己是庶子。

    可汗没有杀谭朗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只有不停地折磨他。

    才能让可汗稍稍解气,近十万草原大军因为谭阀永远留在了灵州。

    谭忠越的背叛只能让他的儿子来偿还。

    但谭朗不想死,他要报仇,让那个抛弃他的父亲品尝他复仇的怒火。

    遥望着星空,谭朗暗暗发誓:现在开始,他要为自己活,无论何时何地,他只为自己。

    回纥可汗阿史那步绰提着鞭子再一次来到了马棚。

    这是阿史那步绰每天必需的消遣项目。

    但这次谭朗知道必须要搏一搏,不然他终将成为这漠北草场地一捧肥料。

    阿史那步绰看着木桩上的谭朗狠狠道:可恶的汉人,你的父亲让我损失如此惨重。

    我会慢慢折磨死你。一点点敲碎你的血肉与骨头。

    谭朗有气无力地问道:“可汗觉得这天下有谁比可汗你更恨我父亲?”

    可汗哈哈阴沉着脸道:

    “这天下恨你父亲的人多得去了,但谁能比损失十万部落好男儿的本汗更恨那红眉老贼?”

    谭朗怆然而笑道:“大汗,这天下最恨我父亲的人是我。庶子被自己的父亲欺骗、利用然后抛弃。

    此恨比天高比海深。我实在不甘心啊!”

    阿史那步绰看着谭朗笑道:“也是!可能天下是没人有比你更有资格恨谭忠越了。”

    谭朗挣扎道:“既然我跟可汗一样痛恨谭忠越。为什么我们不能合作。”

    阿史那步绰不屑道:“汉人没有一个可信的,甚至不如我大帐前的猎犬可靠。”

    闻言谭朗仿佛抓到了什么忙道:“我可以做可汗的猎犬,最忠诚的猎犬。”

    可汗不可思议地看着谭朗大笑问道:

    “哈哈~你做我的猎犬?凭什么让我信你。就凭你的一句话吗?”

    谭朗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可汗的眼睛道:“伟大的天可汗,我可以证明自己说的话。”

    阿史那步绰玩味地看着谭朗许久道:“怎么证明你会是一条忠实的好狗?”

    谭朗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忙正色道:“可汗只要给一把刀我就能证明。”

    阿史那步绰看了一眼谭朗,示意身边的铁卫。

    只见一名铁卫点头上前拔出雪亮的腰刀,谭朗闭上双眼等待阿史那步绰最终的抉择,

    最终阿史那步绰让铁卫隔斩断绳索,然后将刀丢在谭朗面前。

    谭朗颤抖着拿起了刀,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不忿,无奈,悲情!

    笑毕,谭朗大喝一声然后一刀砍向胯下,啊~

    随着一声惨叫!

    谭朗昏死在马棚中。

    可汗眯着眼睛看着胯下鲜血淋淋的谭朗,转身离开马棚对心腹铁卫吩咐道:

    “立即去找最好的医师给他医治,他会成为一条好狗。”

    铁卫领命躬身离去。

    漫天繁星闪烁,谁都不会想到谭朗这一刀,

    会将他的一生与漠北回纥部落的未来紧紧捆绑在一起。

    也会给中原的汉人带来滔天的灾祸。

第二十二回 要问世间何情重,父子兄弟血浓水。

    景福二年冬

    荆南岳麓书院

    翟老夫子正在藏书阁内的书案边看书,在读书这方面夫子与刘彻一样都是书呆子。

    夫子身边不远处一名中年文士已经等了很久了,

    但文士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静静站立在哪里,仿佛一根圆柱,木讷且无生气。

    朝沁幕钟,听到书院高亭上传来的钟声,已经读书许久夫子终于合上了书。

    看到不远处静候的文士招招手道:“昭定来了,来!陪夫子我走走。“

    中年文士健步如飞赶忙上前将夫子扶起,便在这富有万卷书籍的藏书阁中闲逛起来。

    “夫子,知道学生为何而来?“中文士轻声道。

    微微一笑的夫子迈着小步道:“成韬给你写信了。“

    扶着夫子的文士笑道:“万事都瞒不过夫子。“

    闻言夫子停住脚步侧头道:“对于刘彻的施政所行,你那弟子怎么说?“

    跟着停住的文士微笑点头道:“甚佳!“

    看了眼微笑的文士,夫子转过头去又开始迈着小步走起来。

    看着夫子的神色如常,文士叹了一口气黯然不着边际地轻声道:

    “可惜那刘裕、刘元德气运将尽,后面恐横生些许波折。“

    夫子皱了皱眉毛沉声道:“此乃天道,不能妄言。“

    文士神色一凝忙躬身称是。

    夫子临窗远眺,看着薄雾在中岳麓山间起伏不断,神色凝重,

    今年这荆南的冬意来的早了些,自己这副身子骨不知道熬不熬的到开春的那天。

    景福三年春

    豫州洛阳城

    一辆普通的马车夕阳西下之时,在守城兵丁疑惑的眼神中驶出洛阳城南门。

    行了一段便拐上一条官道往西南的叠龙山而去。

    驾车老者面色如水,稳稳控制着马车不急不缓地在官道上行驶。

    只是车内不时传出的几声咳声让老者露出些许担忧之色。

    日落月升,

    在月之下行了一个多时辰马车进了山中,随后马车离了官道转入一条隐秘的山道,

    渐渐消失在升腾薄雾的树林之中。

    而在山道不远处的密林中,一场厮杀刚刚结束不久。

    只见数十丈方圆的密林战场之中,无数碗口粗细的树木尽数拦腰折断、周遭大片的草木皆毁。

    地上赫然横躺着十余具黑衣人,看样子已没了气息。

    几名青衣劲装大汉正在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

    他们将死去黑衣人的尸体一一丢入挖好的深坑之中,浇上火油准备焚烧。

    月下林边,就在青衣大汉准备抬最后一具倒在树下的黑衣人尸体时,

    刚刚还没有一丝气息的黑衣人尸体,突然如鬼魅般闪电出手,两点寒光激射青衣大汉面门。

    虽然黑衣人猝然出手,但这些青衣大汉显然并非易于之辈,

    时刻都保持足够的警惕,黑衣人发出的暗器被青衣人一个侧翻险险躲过。

    单手杵地的青衣人随即喝道:“还有活口!“

    那诈死的黑衣人心知绝不是这些青衣大汉的对手,

    在丢出暗器后毫不犹豫转身便向密林深处逃去。

    一众青衣人抽出长剑刚准备追杀那逃走的黑衣人,忽觉身边一阵疾风袭过,

    一道白影如闪电般向着那黑衣人逃跑的方向没入密林,一闪即逝。

    不多时,好大一颗头颅从天而降,直直地落入那挖好的深坑之中。

    只见一女子身着青色纱裙,戴精丝面巾,左手持三尺青峰,右手握檀木珠串,

    那珠串之上有一块雕着镂空狼头的白玉,在月下发出淡淡的神光,

    这名身姿卓绝的女子,就那样静静地的立在一棵巨树的树梢之上,皓月之下浑身散发微光。

    犹如明月上树梢。

    见此情景。

    那青衣众人整齐划一单膝跪地。

    为首一人恭声喊道:“银狼卫参见都帅!“

    此时女子一双秀美的双眸饱含深意地望向云雾升腾的叠龙山深处,没来由的心中戚戚。

    叠龙山深处那辆马车依旧在迷雾中顺着山道前行。

    一直到第二日清晨,

    车夫驾车才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叠龙山的老君峰下。

    到了山门外车夫慢慢将马车停稳,便侧身掀开了马车的布帘。

    依旧是一身白衣儒袍的刘裕探出身来,峻拔的脸上面色略显苍白。

    朗目如星辰般望着巍峨的老君峰默然无语。

    下车轻步走到了山门边,本被薄雾笼罩的山门,雾气竟渐渐散去,

    显出一道古朴的石阶蜿蜒通向那仿佛遥不可及的峰顶。

    刘裕在山门止住想要跟随的车夫道轻声道:“二叔,上山的路只能我一人。“

    刘二叔担忧又无奈地点了点头。

    刘裕宽慰道:“无妨的。“

    说完便迈步拾阶而上,渐渐消失在小道尽头,淡淡的迷雾将山道再次遮掩无痕。

    清风徐过,吹起落叶婆娑,那青石所筑的古老山门边只余一老仆孤身而立。

    老君峰是叠龙山的主峰,山下乡野柴夫皆言此山有仙人,常言道仙人秘境路难寻,

    所以此处的确是山高路险,那山道两边山势层峦叠嶂,巍峨秀美,无数古树伫立其间。

    初升之朝霞金光洒满群峰时,发出巍巍壮观的五彩金光。

    刘裕顺着石阶走了近一个时辰也觉得卷了,扶着树干抬眼望那石阶延入薄雾深处,

    仿佛没有尽头一般。随后在路边稍事休息的刘裕,深深吸了口气准备继续攀登。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仿佛从无尽的远处传来,又仿佛就在耳边轻声道:

    “元德,回去吧。“

    刘裕闻声浑身一震忙道:“师傅!弟子此来有事相求。“

    那声音回道:“元德所求,为师已了然,但为师却不愿行此逆天改命之事。“

    刘裕沉声道:“弟子自知时日无多,已别无所求,

    只求恩师施九转乾坤大法将弟子一身气运皆归于吾弟刘彻,弟子万分陈恳求师傅恩准。“

    那苍老的声音波澜不惊道:“元德可知如此行之,你阳寿或将不过半载而已!“

    刘裕跪地以额伏地道:“我弟刘彻已然入了那学宫的布局,行恩师所托之事当更有把握,

    弟子已决意将秘事尽托与三弟,求恩师助我。“

    那声音沉寂些许后沉声问道:“元德心意已定?“

    刘裕附身跪地轻声道:“求师傅准许弟子最后再任性一次。“

    山风轻抚过刘裕额前的一缕长发。

    那声音轻声回道:“世间万事皆有定数,去吧!等时机到了为师自去寻你。“

    刘裕再次郑重地叩拜,转身毅然向山下走去。

    许久之后薄雾深处传来一声叹息~~

    也许是心事已了,刘裕感觉身子都轻了许多,

    很快就回到老君峰的山门。

    山门外老仆刘二急得来回踱步看到刘裕出现忙道:

    “大少爷您可算下来了,我都进去寻你几回了,

    但这山门古怪的很,我每次走进去转了半天又回到了原地。“

    刘裕宽慰道:“二叔,不必如此焦急。“

    刘二哭笑不得道:“能不着急吗我的大少爷,你都进去一天一夜了。“

    闻言刘裕微微错愕,旋即笑道:“有些事耽搁了。我们这就回城。“

    说完回头看了一眼依旧薄雾环绕的老君峰山门,

    刘彻转身毅然上了马车离开叠龙山踏上返回洛阳城的山道,那山道虽然依旧蜿蜒曲折,

    但刘二叔觉得这下山的路似乎更长,更难走了。

    所谓:

    兄弟情深不可知,愿舍气运助成事。

    要问世间何情重,父子兄弟血浓水。

第二十三回 忠义之士褚孟义 天下诸侯各算计

    景福三年春

    冬去春来又一年,冬雪渐融。

    经过一整个冬季的休整,云州各军已经整肃完毕。

    宁王谭忠越让义子郭宏领军五万驻扎灵州风都城,监视灵州的王一直部。

    然后积极筹备军资,准备等去岁冬麦在初夏完成收割后。

    便寻机挥军南下拿下青州。

    而平城行宫之中,

    周绪帝赵赫在恭房小室之中,将一封自己秘密书写的血诏书,

    交给一名双鬓斑白的老奴。含泪轻声嘱咐道:

    “朕的性命与大周朝廷都尽托于孟义了。”

    老奴跪地双手接过诏书沉道:“老奴誓死效忠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名东宫老人姓褚名孟义,自赵赫出生便在太子府潜邸之中跟随赵赫二十余年。

    可谓是赵赫最为信任的人了。

    因为褚孟义年岁大了,所以也被安排回来伺候新帝赵赫的起居生活。

    近一年来在平城所受到的遭遇也让新帝赵赫改变了许多。

    他本就不是一位懂得隐忍的帝王,所以他准备再搏一把。

    准备让褚孟义将一封号召天下诸侯施压谭阀,释放自己的诏令偷偷送出平城。

    因为行宫内的粪水污物需要定期清理外送,本来这些事情都是谭阀的人来办理,

    但这等脏活累活自然众人都不愿做,而褚孟义为人老实且年岁也大了,

    那些看守之人便遣派他负责处理这类脏活。

    赶到清理出宫的日子,他将绪帝赵赫的密诏用油纸包好缝进腰带中,

    在看守的监视下老老实实地出了宫门。

    因为每次出宫办事老褚都恭恭敬敬的把事情做好,慢慢的看守之人便放松了警惕,

    也让老诸寻得了机会,趁着看守不注意偷偷潜入人群中。

    等几名看守发现时,老诸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几名看守一商议因为害怕责罚也不敢上报,就将这事给瞒了下来。

    褚孟义随后昼伏夜行,化妆成叫花子历经无数苦难险阻,

    终于将绪帝血诏带到了青州。

    景福三年夏

    青州治所济南城北门外,一名衣衫褴褛双手拄着拐棍的老叫花子,

    看着济南城头的大周王旗,忍不住大声哭泣,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这名老叫花子正是东宫老奴褚孟义,他经历了千辛万苦,

    终于从云州平城来到了青州济南城。

    城门口的兵丁架枪拦住了这名老叫花子,显然叫花子是不能随便进入济南城的。

    一路行来褚孟义遇事颇多,也自有一套说辞。

    褚孟义对着兵丁拱手低声说道:“送军爷一场富贵,我有重要军情禀告官家。”

    兵丁对视一眼疑惑问道:“什么重要军情?”

    褚孟义看了看四周的众多百姓说道:“此处耳目众多,可否进一步说话。”

    这时不远处的守门队正乔大兴看褚孟义鬼鬼祟祟与兵丁交谈便按剑走了过来。

    对着几人斥责道:“何事?”

    兵丁忙近前几步低声道:“队正,这个老叫花子说有重要军情。小的正准备禀告您呢。”

    乔大兴上斜着眼上下扫了几眼褚孟义道:“老家伙什么军情,速速报来。”

    褚孟义谄笑道:“军爷,这军情只有见了刺史大人,我才能说。”

    闻言乔大兴冷笑一声道:

    “笑话,刺史大人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吗?老家伙别不识好歹。”

    褚孟义故作犹豫道:“军爷,云州谭阀的军情能换到多少银钱?”

    乔大兴听到关于谭阀的军情,再看看褚孟以的样子便信了几分。

    便笑道:“倘若军情属实,自然少不得你的银钱奖赏。”

    褚孟义低声对乔大兴说道:“那军爷寻一僻静处,小的慢慢道来。”

    乔大兴点点头道:“那是自然,随我来。”

    很快乔大兴便把褚孟义带到城门内的哨房中。

    就在乔大兴想着套出老叫花子的消息去领赏时,褚孟义看四周无人立即挺起胸膛。

    刚刚那唯唯诺诺的神色一扫而空,毕竟是跟随新帝数十年的老人,

    那种皇家的气质与日累月积的气势瞬间散发出来。

    乔大兴作为一名守门的队正,没点眼力劲早被派去扫城墙了。

    看着眼前气势瞬间变换的老叫花子,乔大兴有种想跪下去的冲动。

    褚孟义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牌举到乔大兴眼前,

    那玉牌雕工精细一看就不是凡品,而且玉牌中繁体写着东宫二字。

    这个玉牌正是东宫老人随身的身份腰牌。

    褚孟义沉声说道:“奉万岁密令,有要事与刺史杨进大人商议。

    你速速带我去刺史府。”

    乔大兴吓得一个激灵,忙跪地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就带上官前往刺史府。”

    听到这名队正如此听话,褚孟义微微点头道:“事情紧急,马上出发。”

    乔大兴连忙出了哨房,命令兵丁牵来两匹军马。

    随后点了数名兵丁护送,领着褚孟义前往济南城东市的青州刺史府。

    到了刺史府,褚孟义将玉牌交给门房管家便静静等在门外。

    那管家也是机灵人,一看玉牌就知道来人不凡。

    连忙跑进府里去见刺史大人杨进。

    青州刺史杨进乃是周光宗元亨二年的进士,是九州刺史中年岁最高的之人,

    岁六十有六,正所谓人老成精,杨进能在年近七旬依旧执掌一州军政大权,

    就必有其过人之处。

    在看到管家带来的玉牌后,杨进在厅中来回踱了几步。

    便让管家带来人先去偏厅稍候,又打发随从去请青州别驾王樊以及心腹爱将薛战。

    褚孟义被引进偏厅,等了许久不见刺史杨进,心中焦急就想要出门。

    刚刚道门口却被家丁拦住,家丁恭敬让其在偏厅稍候,言刺史大人马上就到。

    褚孟义心知已经被软禁在刺史府了,只能坐在偏厅闭目静心等待。

    此时刺史杨进、别驾王樊及青州镇威将军薛战就在偏厅边的密室中窥探着褚孟义。

    王樊端详着玉牌低声道:

    “大人,这玉牌的确是东宫之物,当年下官曾有一表弟在东宫做事,

    我见过他身上也有类似的玉牌,不过没有这个这么精美,看来来人的确是东宫老人。”

    杨进闻言点了点头,转头对薛战问道:“子伯,此人如何?”

    薛战收回观察褚孟义的眼光回道:

    “我观此人脚步轻浮、气息也不算悠长,应该不是武者。”

    杨进上前几步透过暗孔又看了看道:“那你们随我一起去见见此人。”

    两人对视一眼忙拱手应诺。

    就在褚孟义耐心就要耗尽之时,杨进带着王樊与薛战走进了偏厅。

    褚孟义猛地睁开双目,看着当先进来的一名老者拱手道:

    “东宫老奴褚孟义见过刺史大人。”

    杨进忙笑道:“上官远道而来,本官公事繁忙,怠慢了~望见谅!”

    随后几人分主宾而坐。

    褚孟义看了看刺史杨进道:

    “杨大人本是光宗元亨二年的进士,也算是大周朝廷的老臣了。”

    杨进回忆道:

    “是啊!一转眼老夫已经侍奉大周三朝天子了。请问上官来自何处?”

    褚孟义沉声道:“我来自云州行宫,乃是奉陛下之命前来送密诏。”

    刺史杨进闻言忙起身问道:“陛下的密诏?”

    此时褚孟义侧身将腰带解开,用桌上的水果刀划开腰带切缝。

    将周绪帝赵赫的血诏取出双手递上。

    杨进忙示意薛战去取来,薛战忙上前几步接过诏书交给刺史杨进。

    杨进展开血书与王樊仔细验看,随后两人对视一眼,

    彼此的眼神都确认此诏书的确是皇帝陛下亲自书写的诏书。

    杨进转身对褚孟义道:“某这就安排为上官接风洗尘。”

    褚孟义见刺史杨进等人神色心中一叹,长身而起,整理那一身残破衣冠,

    面北而跪,三叩九拜后朗声道:

    “陛下托付老奴的重任已然完成,重任依然托付杨刺史,圣人曰主辱臣死,吾虽死无憾了。”

    随即起身突然冲向偏厅门柱,闻言思索的杨进等人阻拦不及,

    褚孟义当场血溅五步、撞柱而死。

    老奴褚孟义千里送血诏,虽是一介废人但仍然是千古忠义之士的典范。

    褚孟义的死让刺史杨进等人的内心中更是震撼无比,

    心中更是升起对褚孟义忠义之举的无限敬仰之情。

    同为臣子他们比之皆汗颜,也让年近七十的杨进心中那逐渐冷却的热血,

    慢慢沸腾起来。

    杨进等人见褚孟义如此刚烈,实乃忠义之士,便命人厚葬。

    随后杨进便命薛战将军寻可靠之人将血诏送往扬州刺史府。

第二十四回 风云再起衣带诏 九州雄兵聚云州

    景福三年夏

    青州快骑没有半月就将血诏送到了扬州刺史府。

    看到诏书后,刺史李亨忙令人招来首席幕僚袁公德前来书房商议此事。

    待袁公德看完血诏书,略一沉思便对李亨言道:

    “主公可以借此一举掌控青州,亦可汇天下诸侯而立盟主,振扬州之势。”

    李亨笑道:

    “与子炎不谋而合,我也正有此意,不过盟主之位当让豫州刘会道来当。”

    听到李亨这么说,袁公德转了转眼睛回道:

    “主公英明,我这就修书一封遣使携带血诏前往豫州洛阳,刘会道自诩大周忠臣,

    现今得了陛下的血诏自当倾力而为之。”

    李亨冷笑道:“贪慕虚名之辈,此信我来写,我会告知刘会道扬州为其马首是瞻。”

    看着李亨难得如此舒畅而言。

    袁公德回道:“主公此计甚妙,刘会道不接也得接。”

    李亨拿起血诏扫了几眼淡淡道:

    “某所虑者刘裕一人而已,初春暗卫高手追寻其入了叠龙山,不想竟然全军覆没。

    此人深藏不露确实是一个隐患。”

    袁公德点了点头道:“刘裕此人的确如主公所言,属下等会小心行事。”

    李亨弹了弹手中的血诏书道:

    “你寻一可靠之人为密使走一趟洛阳,我们要好好利用这血诏。”

    袁公德躬身称是。

    豫州刺史府

    人生有三苦,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

    作为光宗庆元年间的进士,豫州刺史刘会道虽不是赵家人,

    也称得上大周王朝最后的孝子贤孙。

    在收得到扬州遣使送来的衣带血诏后,身为封疆大吏的刘会道屏退众人在房中嚎啕大哭。

    身为老者的最后一丝持重也被赵赫的血诏击得粉碎,

    他想不明白大周二百年的基业,怎么短短几年间就衰败如斯,

    大周天子的血诏就像巴掌打在这名老者脸上,火辣辣的疼。

    告诉了他一个血淋淋的现实,大周的天下已然糜烂如斯。

    但刘会道显然不能也不会就此放弃,毕竟有了绪帝的血诏就能搏一搏。

    对绪帝如此对他刘会道有何曾不是。

    随后刘会道便遣使者携带密信给灵州节度使王一直。(原灵州节度使王珂长子,

    王珂战死后被其部将拥立为新的灵州节度使,字元龙。)青州刺史杨进、

    扬州刺史李亨等,同时出发的还有十几名携带各类重礼的忠心说客,

    这天下都烂成这样了,势弱的大周王庭已经没有一令召王侯的实力了,

    很多时候还是要出点血,路才会好走些。

    天下各地的封疆大吏跟着大周混了这许多年,多少念着点恩情,

    但也仅仅是这一点恩情了。

    更多的是与其向着赵家低头是顺着百年的惯性,

    那个云州老丘八出身的红眉老贼凭什么让天下诸侯低头。

    所以天下诸侯或多或少都想借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惯着云州那什劳子的宁王。

    在得到天下各州的响应后,豫州刺史刘会道便于景福三年七月初八在洛阳城登坛宣诏,

    集天下各州诸侯及其军马共赴云州迎周绪帝赵赫西还京师长安。

    顿时天下诸侯闻风而动,扬州、青州、豫州、荆州、晋州、灵州等各地诸侯,

    共聚齐四十八万大军兵分两路压向云州,天下精兵都汇聚到了云州,

    不管是不是真心真意要迎会绪帝,起码面子是给足了。

    宁王府议事厅

    今日的厅中格外的热闹。

    除去镇守风都城一线,防御西北诸州兵马的义子郭宏及易津等一些将领。

    其余六名义子等一众云州将领及谋士齐聚一堂,正在商议此时天下各州兵马讨伐云州的大事。

    宁王谭忠越望着众人议论纷纷也没个结论,

    浓密的红眉一挑,便将目光投向了自己最信任的首席幕僚顾琤。

    顾琤见宁王看向自己便咳了几声,见众人停了争议,出列拱手道:

    “主公,当今天下各州兵锋直指云州,看似来势汹汹,

    实在外强中干,不足为道也。”

    宁王看着顾琤笑道:“别尽给本王打机锋。”

    顾琤环手回道:“论九州兵马至盛乃我云州,云州河东之地有郭宏将军镇守,

    依托风都城及康城两道防线的地利之势,十万大军足可阻挡西北诸州的讨伐大军。”

    宁王点头道:

    “不错,以我儿郭宏的才能,其所领大军挡王一直所属的西北诸州兵马不在话下。”

    闻言顾琤正色道:“正如主公所言西线无忧,故主公只需亲领二十万云州大军进驻邺城,

    将南部四州的兵马挡在灵水一线,那四州兵马各部互不统辖,必然难以形成合力,

    主公只需静待时机出奇兵击之,南线之敌必然溃散,

    南线危机一旦解除则西线之敌独木难支便自会退去。

    此所谓西防南攻之策。”

    宁王谭忠越抚掌大赞道:

    “此策甚秒,传本王将令,令郭宏总领西北风都城及康城各部兵马,严守西线。

    本王自领大军择日挥军南下进驻邺城,各位也随本王同去会会那天下英豪。”

    众将轰然应诺。

    西线由灵州节度使王一直为行军总管领益州、灵州、晋州、雍州总计二十万大军,

    于八月底兵临风都城以西雁门一线与宁王义子郭宏所领大军展开对峙。

    九月初南部由豫州刺史刘会道领东南道行军总管。

    领豫州、荆州、扬州、青州共计二十八万大军兵临灵水南岸,

    直逼云州南部重镇邺城及平原。

    其中豫州及荆州兵马十二万驻守在官渡一线,青州及扬州兵马十余份驻守在濮阳一线。

    东西并进与云州南部的重镇邺城及平原城隔灵水相望。

    宁王亲领的二十万云州大军也于八月中旬分驻邺城及平原两镇,

    双方斥候来回穿梭,已经爆发几次小规模的战斗,

    灵水两岸百里联营,旌旗遮天蔽日,战云密布,大战一触即发。

    刘彻在南阳的种田日子也被大哥刘裕打断了,

    将他调去负责荆豫联军的军资调拨相关事务,还挂了个不伦不类的随军参将。

    虽然不明白大哥的用意,但南阳郡诸事已经步上正轨刘彻盯不盯着也问题不大,

    便让郑炎林及成韬留守南阳,安排好南阳相关后续政务后,

    刘彻带着铁牛及南阳大营后军二万兵马于八月底开拔,前往官渡联军大营,

    而二哥刘凌已经早一步带领龙骁军随南阳大营前军出发。

    因为刘彻这个后军还负责押送粮草,所以行军较为缓慢,

    直到九月底才抵达官渡联军大营,自有官吏将所带军粮等物资与军中交接。

    刘彻领着铁牛便去军中寻其二哥刘凌,到龙骁军营中却依然不见二哥刘凌,

    问了亲将才知道二哥带着龙骁精兵去清扫云州的探马斥候去了。

    云州铁骑本就是这天下一等一的强兵,那些斥候更是其精锐中的精锐,

    南部四州的斥候战力不及,这些日子折损颇多让心高气傲的刘凌甚是心燥。

    前几日便向主公兼主帅刘会道讨了个军令,领着数百亲卫去驱赶这些恼人的蚊蝇。

    刘彻闻亲将所言只得败兴而归,回到后后军大帐休息。

    灵水自官渡至北海沿岸皆是平原之地,极为适合骑兵作战。

    常年与回纥作战的云州铁骑仗着自身强横实力在两岸四处游击,扰的四州兵马不胜其烦。

    统辖青杨联军的正是青州刺史杨进,青州也是精兵尽出更有泰山卫军随军。

    但这些步军精锐虽然强横,但两条腿依然跑不过四条腿,只能望着云州铁骑无奈叹之。

    好在云州从不重视水军,当扬州刺史李亨让长子李坤带着海城水师进入灵水后,

    害怕被断了后路的云州铁骑才识趣的回到灵水以北。

    借助海城水师的很快几路讨谭大军便渡过灵水,分出数万兵马威慑平城的云州守军后,

    其余两路大军便进逼到邺城将这座重镇团团围住。

第二十五回 斧影精光如泼墨,枪迎锋锐散风云

    景福三年夏

    云州邺城!

    邺城是谭阀精心构筑的重镇,防卫严密城大墙高,护城河既宽又深,

    城外两侧还筑有卫城,互为掎角之势,除去守卫平原城的六万大军,

    邺城内八万精兵驻守城池,外有六万云州铁骑策应。

    宁王谭忠越采用了谋士顾征的建议,屯兵灵水北岸,据大城而守,消磨联军锐气,

    待入冬,云州铁骑可以借冰封灵水之机择机而动,骚扰粮道再寻机击退联军。

    邺城四平八稳地挡在南部四州近二十万大军面前,

    联军即便只想拿下一个邺城也不知道需要多少人命去填。

    此刻宁王谭忠越在高大的邺城南门城楼之上。遥望城下百里连营的讨伐联军,

    对左右将官笑道:

    “本王观联军不过土鸡瓦狗尔。何人领军出城代本王挫其锋锐啊?”

    毕竟是将门之后,宁王麾下可谓是猛将如云,众将皆跃跃越试。

    只见一员身高八尺浓眉大眼的银甲大将出列拱手道:“义父,孩儿请命!”

    宁王一看此将正是第十二义子正生,笑道:“准!”

    众将一看云州第一猛将正生请战,都知道这个功劳没得抢了。

    正生随即领了将令快步下了城楼,点齐本部二千军马,在一声炮响之后开了南门。

    在门前百米内领军摆开一字长蛇阵,拉开了斗将的架势。

    跨黑色战马的正生下手提两把开山斧在阵前呼呵搦战,不时让军士齐声羞辱联军,

    气焰甚是嚣张。

    讨伐联军的中军大营之中,流星探马已将云州猛将正生阵前搦战的军情告知了刘会道。

    帅帐中四州将军齐聚,一员猛将排众而出,拱手向主帅请命大声道:“末将请战。”

    刘会道一看此人乃是彭城名将皇甫雄,颇有勇武,便点头道:“好。”

    随后众人登台观战。

    只见皇甫雄披挂上马,手持一把凤鸣刀出了大营便与那正生厮杀在一起。

    可惜那皇甫雄不满五合便被正生一斧拦腰斩断惨死当场。

    旗开得胜的猛将正生挥舞开山斧哈哈大笑道:“何人来战?”

    观战台上一员大将吼道:“呔。贼将休得猖狂。”

    转身拱手向主帅请战,刘会道见此人正是皇甫雄的叔父皇甫冠卿,

    素有有三军不挡之勇。当即欣然道:“将军且去!”

    皇甫冠卿,蹬蹬蹬~几步走下观战台,

    自有亲兵送来战马及武器。

    只见皇甫冠卿从亲兵手中拿过一把数十斤重的狼牙棒,

    胯马出营杀向云州猛将正生。

    正生又见一员联军大将出了大营,前来应战便大吼一声道:

    “来的正好!”

    随即挥舞开山斧迎了上去战在一起。

    两名猛将都用的重兵器,打的大开大合,只见狼牙棒上下挥舞,开山斧斧影重重,

    杀的有来有往,二人斗了十余回合,云州猛将正生越战越勇,一把开山斧上下翻飞。

    把体力渐有不止的皇甫冠卿杀的只有招架之力。

    皇甫冠卿眼见力有不逮便心生退意,战场之上有死无生。

    皇甫冠卿一起怯意就被正生感觉到了,在一次格挡后皇甫冠卿调转马头就想回营。

    正生正杀的兴起怎会放皇甫冠卿逃走,

    只见他骑马追赶将开山斧高举在头顶快速旋转。

    然后大喊一声:“着!”

    开山斧疾如脱了线的风筝直击皇甫冠卿后背,

    皇甫冠卿闻听身后有破风之声,

    急忙架起狼牙棒准备抵挡,只听喀嚓一声~架起的狼牙棒被斩为二节,

    那开山巨斧直照着自己脑门就过来了,随即他的世界就颠倒了。

    正生策马来带联军大营辕门前取回兵器,高举开山斧哈哈大笑策马便回了本阵,

    此时云州全军士气大振,邺城城楼之上云州众将皆赞正生乃云州第一猛将,

    宁王谭忠越闻言面有喜色。

    而豫州观战台上众将见皇甫冠卿被正生开山斧劈死,

    正生勇猛异常皆面露惧色无人敢战。

    讨伐联军的气势为之一滞。

    就在这时突闻大营中一声大喝,三军皆震。

    只见联军辕门之下飞出一员骁将,细看此人身长九尺,面如冠玉,

    浓眉大眼高鼻梁,头戴束发紫金冠,上着一对羽凤冲天翎,

    内穿虎皮战袄,外挂兽面护肩明光铠,腰束玲珑狮蛮带,

    身披猩红大披风,胯下骅骝神驹,

    左手握翻天玄铁弓,右手执乌金盘龙戟,

    威风凛凛,令人不敢直视,好一员英姿飒爽的骁将。

    云州军阵中正在休息的正生一看来了一员小将,哈哈大笑道:

    “某,斧下不斩无名之将,谁人去取他人头。”

    此时云州军士气正盛,军中一员副将拱手道:“末将愿往!”

    不一会只见那副将提缰胯马冲出军阵,手执风翎大刀便杀到那小将面前,

    哇哇大叫道:“吾来取尔项上人头!哇呀呀~”

    众将正待定睛观战,却只见一戟快如疾风,一道白光飞闪而过,

    随后好大一颗人头冲天而起,那战马兀自驮着那员战将前冲数丈,

    那无头尸身才颓然倒下。

    年轻将领转手挥长戟,戟尖向地冷眼注视云州军阵。

    朗声道:“正生来战!”

    “哇呀呀。。小子休得猖狂,吾来会你。”又一员云州将领哇哇大叫拍马出阵,

    手持一把金瓜锤高高抡起砸向来人,隐隐有破空之声,声势吓人。

    却见小将长戟势如奔雷般迎击金瓜锤,来将直觉双臂一阵酸麻,握不住兵器,

    那金瓜锤脱了手去,不待来将反应那长戟如灵蛇吐信一击便刺穿猛将的护心甲,

    震碎其五脏六腑,猛将兄瞬时就七窍流血而死。

    年轻将领见状轻喝一声:“起!”

    便单手用长戟将猛将庞大身躯斜挑而起悬空而立。

    云州众将摄其神威皆胆寒,畏惧不前,战马低吼,不住刨地。

    云州猛将正生双目怒视,自己两员战将顷刻间命丧当场,知道来人战力颇强,

    顿时起了争胜之心。单手拿起萱花开山斧策马来到那员年轻将领面前,

    于十余丈外伫立不动狠声道:

    “小子武艺不错,愿降否?”

    那年轻小将微微一笑道:“休弄口舌,要战便战!”

    正生闻言大怒举起开山斧便与小将杀在一起,战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两人皆知今日遇到强敌,抖数精神又战在一起,只见战戟飞舞、斧影如墨,

    两人时分时合杀的是难解难分,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正是:斧影精光如泼墨,枪迎锋锐散风云。

    观战的两边众军将看的是目瞪口呆,浑身战栗。

    那正生使得萱花开山斧毕竟是重兵器,数十回合上下翻飞却依旧拿不下这员小将,

    杀了许久已然心中急躁,索性心中一横便趁着一个招架的间隙使出绝杀之技。

    只见正生猛然使力从那战马上跳起,举起开山斧猛力劈砍,

    那员小将横起金刚战戟如岳而举,正生心中冷笑按动斧柄机关,

    只见开山斧从斧头处中一分二,拖着链条的斧头快如闪电般斜斜的劈向那员小将脑袋,

    而自己则借力高高后跃,就在正生以为一击得手之机,一瞥见那员小将嘴角微翘,

    突觉不妙。

    只见那员小将右手抬枪弃了战戟,左手橫力斜挑,侧头以极为刁钻的角度堪堪避过斧头,

    同时以异常迅捷的速度单手搭箭右足蹬弓,三箭激射正在空中的正生。

    此时正生是无处借力,正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只能眼睁睁看着三箭贯胸而过带起一阵血雾。

    猛将正生不敢相信的瞪着双眼从空中跌落,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两军阵前寂静无声。

    城楼之上宁王谭忠越更是难以置信,云州第一猛将义子正生竟然被那一员无名小将阵前斩杀。

    顿时怒声喝问:“来将何人?”

    只见那员骁将抖掉缠在长戟上的斧头锁链。

    冷哼一声,朗声道:“豫州~刘龙骁。”

    闻言城楼上云州众将皆面露惧色,胆战心惊。

    豫州刘龙骁阵斩云州猛将正生,顿时让四州联军气势高涨,众军皆大声呼喊:

    “将军威武!”

    声震云霄,而云州众军则面色惶恐。

    正所谓:

    龙骁一出三军震,三箭怒射斩正生,

    一代猛将就此陨,化作黄土作罢了。

第二十六回 老奴渐得世俊心 勾月上师入洛城

    云州宁王府

    近些时日深得宁王喜爱的二子谭世俊,

    隔些日子便偷偷出王府,前往城南的一座隐蔽的宅院。

    最近几个月谭世俊每每献计给父亲谭忠越都很成功,

    这可不是这个纨绔子弟的真本事,

    他的言行都是这座斋院里隐藏一位高人的指点的。

    话说几个月前,

    正在自家庭院调戏丫鬟的谭世俊,被心腹仆从步川打断了雅兴。

    谭世俊不懒烦地看着心腹步川道:“你这厮何故扰我雅兴!”

    步川低声谄笑道:“主子,您还不了解小的吗,

    如非要事小人岂敢打扰主子的寻乐。”

    谭世俊斜眼瞄了下步川心道,

    这厮跟着自己好几年,平时行事甚合心意,

    的确是个贴已的心腹之人。便笑道:“说吧,何事?”

    步川凑近谭世俊耳边一阵低语,

    谭世俊的面色由疑惑转为凝重后转为惊喜。

    随后睁大眼睛看着步川:“此言当真?”

    步川谄笑道:“小的句句属实,如有妄言必遭五雷之罚!”

    谭世俊闻言那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下,

    便让步川安排见一下步川所说的世外高人。

    不久在一处荒废的城外老宅,谭世俊见到了头戴帷帽的高人。

    高人言他是太行山中修行的道人,

    夜观天象算出云州当出一人可为一国之君,

    便下山来辅助此子成就大业,那潜龙之人自然是谭世俊。

    为让谭世俊相信自己的,高人便让谭世俊看了他帷帽之下的面孔一角,

    扫了一眼就差点把谭世俊吓跑了。

    高人言:“此乃天机,泄露天机必遭天谴,这便是天谴之证。”

    随后高人便告知谭世俊,要成大事就要获得最大的权力,

    那就必须要得到宁王认可,只有做实事真正为宁王排忧解难,

    后分析了云州当前的情况,指出了宁王现在军资紧张的局面,

    给出了赎官换银的建议。

    如此这般教授谭世俊如何处理此事,并告知他可以从中协调处理后续问题。

    因为此事做得非常好让宁王对谭世俊甚是满意,

    后面只要是朝会上发生的事情,谭世俊都会询问高人的意见,

    高人也会给出恰当的建议,让谭世俊受益匪浅。

    后面许多事情都是在高人的指点下一一行之,

    果然事后都得到父王的认可。

    谭世俊也从一开始对高人的将信将疑的,

    到后面慢慢地对这位高人已经十分佩服且信任。

    而这位所谓的高人正是自毁容貌的李芳,作为在长安皇城生活了近一辈子的大监,

    李芳暗中用他在长安的势力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赎官换银这件事。

    这天下论揣摩上意估计没有几个人能有李芳的心思,

    作为辅助了两代帝王的李芳,很快就帮助谭世俊获得了宁王谭忠越的宠爱。

    在获得谭世俊信任的同时,李芳也开始实施他的计划,

    他真正的目的当然不是所谓的辅助谭世俊,

    而是想择机在平城制造混乱,然后救出被重兵看守的绪帝赵赫。

    目前来看事情的发展都按照计划进行。

    独坐斋院之中的李芳遥望冬意渐深的香山轻声自言道:

    “主子,这又将是一个寒冬。”

    不从远处的庭院中,

    步川看着背向独坐的李芳从玩世不恭的神态慢慢变得面沉如水。

    正是有墨云轩的大力协助并动用潜伏平城数年的金牌碟子步川从中牵线,

    李芳才有机会慢慢靠近谭世俊,并逐步取得了谭世俊的信任。

    李芳所行之事,步川皆一一上报,

    目前都帅的密令是让他密切关注李芳等候下一步指示。

    景福三年秋

    落日余晖

    豫州洛阳南门,

    数十名军士正准备按时辰关闭城门落锁封门。

    指挥军士的队正恍惚间瞥见南门数十张外的官道上,

    一名素衣老者从南而来。

    正待定睛细看却又了无一物,心道难道是最近百花楼去的多了,

    亏了身子花了眼,那就该收收心了。

    随即摇了摇头转身吩咐军士关门,

    猛然又见刚刚那名素衣老者已然立在城内数十米的长街之上,

    仿佛在思量下一步去那。

    队正心中一惊忙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

    那素衣老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忙在心中念叨今日撞邪了不成,明日定要跟上官告个假,

    去白马寺求个平安符。

    豫州刺史府内,

    倚靠在软榻上的刘裕刚刚将二叔送来的汤药喝完,随手将药碗放在桌上,

    又拿起文书批阅起来。

    忽然心中似有所觉,抬头望向门外,

    只见庭院之中此时出现了一位老者,

    鹤发童颜,面色慈祥,神采奕奕,身着灰衣,

    腰系布带上中间嵌着一混元玉石,

    有那无垢仙人之姿。

    刘裕忙起身出了精舍来到庭院躬身叩拜道:

    “弟子元德恭迎师尊大驾!”

    师尊温言道:

    “元德起身,为师此来正是为那大法,需提前七七四十九天准备。

    待我嘱咐于你筹备诸事。”

    刘裕引了师尊入内道:“师尊敬请吩咐。”

    师尊道:“

    其一、需九九八十一名勇士;

    其二、需要玄武、朱雀、苍龙、白虎四象命格之人。

    这四人为师已经算出苍龙与朱雀是元德身边之人,

    另外二人为师已让门下童子去请了。

    其余为师已有思量。”

    刘裕问得苍龙朱雀乃何人之后,便安排静室让师尊休息,

    随后诸事一一安排下去,心中无事的刘裕对着身边的刘二叔言:

    “二叔,我们去花园走走!”

    “哎~”跟着刘裕身后的老奴轻声应到。

    刺史府后花园。

    豫州刺史刘会道除了正常过来处理公务,

    或者有事找刘裕商量,极少来这刺史府。

    一般都住在自己洛阳的宅邸里,

    此次北讨谭阀刘会道领了东南道的行军总管,

    这刺史府就只有刘裕在内操持州中大事。

    以往,刘裕除了处理豫州及墨云轩的公务就在书房读书,

    这偌大个刺史府后花园却是头次遭来。

    刘二静静地跟在后面。

    刘裕来到游廊双手按在栏上看着秋月下的池塘,许久~

    “二叔照应我们刘家多少年岁了?”

    “算算年头,从老爷起有半个甲子有余了。”

    “这些年~有劳您老了。”

    “老奴担不得这话~大少爷不嫌我们几个老家伙,

    尊称一声叔叔已是天大的恩宠了。

    做点事都是应当的。”

    “有些话,我不好与二叔言说,勾月尊师与刘家有些因缘,

    此次前来是助我们大事。

    有些不合常理之处,二叔切记莫问莫言旦行之。”

    “老奴晓得!”

    “此事后我会将墨云轩的晶狼令传给三弟,

    他年少鲁莽,需要二叔你们扶持一二。”

    “应当的!”

    “传令让三位都帅冬至来洛阳一聚吧!”

    “诺。”

    “后面就有劳二叔了!”

    刘裕转过身来看着刘二道。

    刘二赶忙将眼角的浊泪擦去,

    “风大~沙眼~~让大少爷见笑了~~大少爷吩咐的我会办妥。”

    刘裕点了点头紧了紧身上的裘皮大氅,漫步离开了后花园。

    身后的刘二叔不时擦拭眼角。

    这秋风的确是大了点~

    有诗曰:

    落落三两花,凄凄五四叶,

    秋去日渐寒,冬来月更明,

    年少不知愁,岁深迎风泪,,

    待到花离枝,方觉岁月催。

第二十七回 李式巧施连环计,云州丢了平原城 (上)

    景福三年秋

    云州邺城

    狼烟暂息,

    城墙下数百名军士正在往马车上搬运战死将士的遗骸,

    一车车战死的将士被运到早已挖好的深坑掩埋,

    对于像邺城这样兵精粮足的大城来说,

    攻城的难度是不可想象的,

    只要城里不出现内讧,守个一两年也不是问题。

    近一个多月来的十余次攻城,

    东南道的联军除了战死数千将士,连城头都未能登上。

    而且自从云州第一猛将正生战死后,

    云州军就依仗大城死守,再也不出城作战。

    只有外围的数万云州铁骑不断骚扰粮道,

    让联军不得不从灵水北渡口到大营,

    一路修建数十个营垒及烽燧,

    派驻数万大军严密保护粮道的安全。

    此时邺城下的联军中军大帐中,

    十余名将领正围着沙盘议论纷纷。

    但随着冬日将近,一旦灵水冰封,

    那云州铁骑就能充分发挥他们的机动性,

    到时恐怕就没办法保证军粮补给了,

    即便凿冰开河又能维持多久呢?

    部分将军建议趁现在就逐步退回灵水以南,

    屯兵南岸的大城坚守,等待开春水师可战之时,

    再继续北征。

    东南道行军总管刘会道也是焦头烂额~

    几十万大军每日所费粮草甚多,

    即便豫州这些年攒了不少家底,

    但再这样下去,不出几个月豫州府库就要被掏空了。

    另外心腹刘裕的身体每况愈下,

    近日写信给刘会道言召回其二弟刘凌回洛阳交代家事。

    这更让刘会道心中倍感戚戚~

    刘裕风华正茂,这些年豫州能够有现在的局面,

    主要是靠刘裕在后面操持。

    现在~~~

    刘会道放下头盔走到大帐前,

    望着秋日的夕阳心中无比的忧愁。

    “也许是到了该激流勇退的时候了~”

    杭州城刺史府

    江南今年反常的秋老虎让天气异常燥热。

    此时书房内,

    李亨正将看完的暗卫送来的密信,随手交给袁公德。

    等看完密信这位幕僚疑惑道:“刘会道想跑?”

    李亨点了点头道:

    “豫荆联军数攻邺城受挫,

    军中将领开始劝说刘会道在冬日前撤兵。”

    袁公德摸了摸胡须,

    “如果此时撤兵,那主公的谋划~”

    李亨从书桌边长身而起一边踱步一边言道,

    “必须要想办法让刘会道安心留在邺城。”

    袁公德略一思量道:

    “主公,如果想让刘会道留下,

    那扬州军在平原必须有一场大胜方可。”

    李亨停住脚步双目一凝恨声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动用暗卫力量配合林辰,

    一个月内我需要在平原赢一场。”

    闻言袁公德拱手应诺,很快退出书房。

    相比在邺城,

    平原城的战事就相对的平静多了,

    宁王让义子裴东来与迟闯领大军驻守。

    虽然平原城不像邺城那么坚固,

    但守将裴东来老成持重,将整个平原城打造跟铁桶一样。

    城内有六万大军中,有一万本部精骑五万云州卫军。

    每日严防死守不给东路军任何机会。

    但随着李亨的密令,

    林辰从灵水南岸又抽调了二万步军,

    将上游的三万海城水军又调拨一万南下。

    整个平原城战云密布。

    杨进虽然作为东路军的领军大都督,

    但行军打仗并非其强项。

    所以军中诸事都由林辰与薛战两员大将协调处置。

    这些年扬州花了大量钱粮支持青州军对抗云州阀,

    两军也交流较多,所以配合起来也算默契,

    薛战此人是典型的步军统帅,善守不善攻。

    在扬州军林辰将军提出主动诱敌攻击时,

    薛战没有表达过多的意见。

    相比扬州军骑军都尉李式的积极请战,

    薛战更多的是想保存青州军的实力。

    扬州将领林辰私下已将其父亲李亨的密令与李式沟通过。

    两人已经达成统一的意见:寻机出击。

    如果想要大胜一场就必须先将平原守敌引诱出城。

    大帐中几员将领正在讨论.

    “诱敌出城,就必须有足够的好处。”

    “的确,但那裴东来也是云州宿将,普通的诱敌之计恐难起效。”

    “诱敌不外乎,重利诱之。只要利足够大,裴东来就会上钩。”

    “这利又在何处呢?”

    众位将军你一言无一语。

    李式看着众将言语也默不作声。

    林辰见状问道:“李都尉可有妙计?”

    众将见大将军询问便息了争论看向李式。

    李式略一沉思道:

    “裴东来的确是云州宿将,

    但闻听其副将迟闯为人性急好战,或可做些文章。”

    林辰闻言道:“计将安出?”

    李式回道:

    “兵家曰:若两军相望,皆固而守。

    可以用,勇将精兵,

    佯装战败,诱敌出击,

    方能取胜。

    我们何不设连环计诱敌。”

    大将军林辰忙问:“如何个连环计诱敌。”

    李式整理了思路便如此这般一一说了出来。

    众将闻言皆频频点头,皆认为此计可行。

    林辰也没什么好办法便道:“姑且试试,看能否计成。”

    随后二日,

    李式每天都带精兵出了大营来平原城下叫战。

    令士兵各种嘲讽谩骂~言行侮辱~

    因为裴东来严令众将不得出城应战,

    迟闯等将只能憋着气。

    有将领数次请战,都被裴东来驳回。

    后几日,李式更是领着精兵在阵前摆开酒席,

    开怀畅饮~

    气得守城诸将七窍生烟,

    但碍于守将裴东来的将令,只得在城上叫骂几声发泄怒气。

    又过了二日,

    李式竟然找来了几个戏班子,在城下敲锣打鼓唱起戏来。

    这下迟闯等将实在不能忍了~

    迟闯领着十几员战将披挂整齐来到议事厅,

    都吵嚷着无论如何要出城一战,

    刹一刹扬州军的士气。

    “将军~让某等出城应战吧!

    他们都唱上了~”

    “是啊!将军~这几日他们不是喝酒就是听戏~

    全然不把我云州军放在眼里~”

    “就是啊~~实在可恨啊~~

    唱戏还尽是些

    赵子龙单骑救主~

    关云长水淹七军~”

    “可不是~~

    我们云州军的脸都快被打肿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得!

    把这些军中汉子气的都出口成章了。

    主将裴东也来知道这些日子一直不让诸将出城应战,

    将士们都憋着一肚子火,如果老这么压制着恐生事端。

    只得道:“那今日就让迟将军领军出战吧!”

    早就憋着一肚子气的迟闯,

    黑着脸把手一拱:

    “得令~”

    随即点了本部兵马,气势汹汹地杀出南门。

    城下的扬州众军士正在喝酒听戏,

    哪成想就闻一声炮响!

    平原城南城门大开,

    无数云州精骑怒气冲天地冲杀出来,

    顿时慌做一团,

    众军将那是,

    前面找枪、后面寻剑、

    左边拉弓、右边扯弩。

    结果是

    找不着枪、寻不到剑、

    拉弓摸不到箭矢、扯弩找不到扳机。

    被云州精兵好一顿冲杀,正是:

    滚的滚、爬的爬、

    跌的跌、倒的倒、

    丢了盔、忘了甲,

    狼狈不堪地逃回大营!

第二十八回 李式巧施连环计,云州丢了平原城 (下)

    景福三年秋

    云州平原城下

    杀的兴起的迟闯领军一直追到扬州大营外,

    被一阵乱箭逼退,正待挥军冲杀大营,

    却闻城上鸣金之声不绝,

    只得骂骂咧咧的领军撤回了。

    回到城中,

    迟闯直接骑马冲到中军大营,

    直入议事厅对着裴东来气呼呼道:

    “我正待出了这几日的鸟气,六哥为何鸣金?”

    裴东来正色道:“我恐七弟中了扬州军的埋伏。”

    迟闯埋怨道:

    “那些扬州兵卒被我一顿冲杀乱作一团,哪里有什么埋伏?”

    裴东来也不愿与迟闯争论堕了威望,便道:

    “我为主将,迟将军听令即可!”

    迟闯闻言扭头气呼呼的出了议事厅。

    随后数名将军也来到迟闯的营中,

    迟闯正气呼呼地借酒浇愁。

    众将官你七嘴八舌地讨论起主将裴东来不让领军出战,

    是故意不让诸位将军杀敌建功,

    只要守住城池功劳最大的自然他主将裴东来,

    若不能杀敌建功其他将领能有甚功劳。

    见众将编排六哥裴东来,

    迟闯虽然心中也是不爽但知道六哥也是好意。

    便淡淡斥责道:

    “军中不可妄议主将,小心尔等脑袋。”

    众将皆唯唯诺诺,不敢在言。

    被云州军冲击后的第二日,

    李式不再让军士在喝酒听戏,

    只是在城下叫战迟闯。

    言迟闯领军偷袭非大丈夫所为,

    为雪前耻当正大光明一战,否则就是胜之不武。

    这指名道姓让迟闯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郁闷,

    主将裴东来知道七弟迟闯的性子,

    便命他出城再战。

    这次两军阵前李式与迟闯好一阵厮杀,

    李式渐感不支,虚晃一枪便退回营中。

    迟闯这次赢得爽快便哈哈大笑,心中郁结之气散了大半。

    第三日,李式又来叫阵,

    裴东来前日观战知道小将李式武力不及七弟,

    便又着迟闯应战。

    这次李式也是奋勇厮杀,最后依旧被迟闯杀退。

    连赢两场,迟闯更加轻视扬州军,

    心中开始自大起来。

    回城后,众将都来给迟闯庆功,

    自然是在军中吆吆喝喝畅饮一番。

    最后众将大醉而归,迟闯好酒到只是醉了五分,

    就在他起身准备休息时,

    却见一名亲将迟迟未走,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便问道:

    “你这厮,吃饱喝足,为何不睡?”

    那名亲将忙近身道:

    “将军,小的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迟闯打了个饱嗝痴痴笑道:

    “你有何事,但讲无妨。”

    那亲将回道:

    “这几日观战,小的看那扬州小将十分眼熟,

    好像~好像是扬州刺史的二公子~李式。”

    迟闯闻言顿时酒就醒了一半,忙抓住亲将手臂道:

    “当真?”

    亲将拱手道:“回将军,小的祖上经商,去年我随家父去过一次杭州,

    那李式乃是有名的纨绔子弟常流连烟花之所,所以小的见过此人。”

    迟闯点了点头道:

    “那小将银枪蜡杆头,阵上虚得很。”

    亲将忙道:

    “正是,这等纨绔子弟不过去军中寻资,哪有什么真本事。

    如果将军能择机擒杀,必将是大功一件啊!”

    迟闯闻言心中一动,点了点头道:

    “你小子有功!切莫告诉别人。”

    亲将赶忙应了,随后唯唯诺诺地退出迟闯营中。

    离了迟闯大营后那亲将面色一变,冷哼一声消失在夜色中。

    第三日,李式再次领军于城下叫战。

    迟闯赶忙请命应战,裴东来自然准了,

    迟闯这次留了个心眼,

    将本部五千精骑都带上。

    就准备到时候寻个机会,带军擒拿李式,得这大功劳。

    领军出了南门,

    迟闯看马上的李式心道,这就是行走的大军功啊!

    再看李式的样子都感觉顺眼多了。

    随即两人又是一场大战,

    不出迟闯所料李式虚得很,又又败了~

    而且这次不但败了还慌了,

    可能是战马受惊,也可能是慌不择路。

    李式倒拖着兵器慌忙中没有选对方向,

    离了南边的大营往西跑了。

    哎~!

    迟闯见状心道,天助吾也~

    挥手带着本部五千精骑就追李式去了。

    城上的裴东来见状,忙命人鸣金。

    但迟闯哪里肯回,

    依旧带着数千军士发了狠的追李式去了。

    裴东来看迟闯不回,担心他中了埋伏,

    忙令副将领了五千兵马出西门前去援救。

    再说这一路追来,

    迟闯眼看离李式不过百丈差一点就追到了,

    更是猛力策马飞驰紧紧跟着,

    身后五千本部精骑也是紧紧跟随。

    不知不觉间,迟闯转过一个路口,

    见百丈外的李式也不跑了,

    持枪静静地等在哪里。

    迟闯毕竟跟着宁王打了十几年的仗,

    此时也看出情况不对,

    忙勒住战马,毫不犹豫地命令全军回撤。

    李式看着慌乱回撤的迟闯大军哈哈大笑道:

    “现在才想回城!迟了!”

    随即迟闯便听到四周数声炮响,

    无数扬州军士从埋伏之地冲杀出来,

    后路尽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扬州军阵。

    迟闯所部已经陷入重重埋伏之中。

    骑军一旦失去机动性,战斗力就大打折扣。

    李式选择的埋伏点自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陷马坑、铁蒺藜、拒马桩。

    迟闯领着五千人马东奔西闯、南走北跑都被扬州军死死拦住。

    一阵阵箭羽不停收割迟闯众麾下军士的性命,

    到处都是中箭骑士的惨叫与战马的嘶鸣声。

    埋伏圈外围的一座土坡上,

    李式一骑当立,

    望着陷入重围的迟闯,调转马头下了土坡。

    坡下已经编练成军的五千金武铁骑肃立,

    随着李式一马当先,

    五千铁骑如滚滚洪流向平原城而去。

    平原城

    西门城楼上,裴东来正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

    “将军快看?”随着一名亲兵的喊声。

    裴东来举目西望,只见无数打着宁王军旗号的残兵败将一路溃退下来。

    很快数百残兵就来到城下,叫喊城门。

    裴东来虎目圆瞪道:“不许开城,防备有诈!”

    就在此时,城下一员亲将排众而出道:

    “大将军,小的是迟将军帐下亲将李淡,

    昨晚庆功宴小的还给大将军进酒了呢!”

    裴东来凝神一看却是迟闯帐下亲将李淡,心中仍有迟疑。

    又见那亲将哭诉道:

    “大将军,迟将军已经战死,临了让小的给大将军告声罪,

    让大将军将此战罪责都推于迟将军,以报十年的兄弟之情。”

    裴东来闻言心中戚戚大声道:

    “快开城门,让兄弟们进城躲避敌军。”

    随着裴东来一声令下,西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

    城下那名刚刚还哭哭啼啼、一脸惨样的李淡,

    见城门洞开低声对众兵士道:

    “暗卫听令,死守城门!”

    当城门大开,李淡领着数百伪装成士兵的暗卫,

    猛然对城门守军展开厮杀。

    这些暗卫个个身手了得又悍不畏死,

    瞬间就将城门拿下。

    城上裴东来见状目眦欲裂,

    正准备下令调集本部精骑冲杀,

    忽闻西门外传来战马奔驰的轰鸣声,

    只见无数骑兵在夕阳的照耀下,

    如同一道金色的洪流滚滚而来,势不可挡!

    那一刻裴东来明白平原城完了!

    狠绝道:”烧掉城中粮草辎重,北撤!“

    正所谓:

    李式巧施连环计,终于诱得迟闯出,

    伏兵四出显威力,再立新功夺平原。

第二十九回 九转乾坤大法师 四象护阵偷天机

    景福三年初冬

    邺城城下

    当平原被攻克的消息传来,东南道行军总管刘会道振奋异常。

    东路青杨联军的大胜极大地鼓舞了西路的豫荆联军。

    之前一直言退的将军们自然也不在劝退兵,

    毕竟军中将领也觉得东路大军能建功,

    西路军就是打不下邺城也不能掉头撤了。

    而且平原丢失后,邺城的宁王估计就不好受了,

    在撑一撑!

    红眉老贼可能就会出了邺城这个乌龟壳。

    至此,

    灵水一线的联军放弃了入冬前回到南岸的想法,

    继续与云州军在邺城对峙。

    丢了平原城的裴东来领着残余的数万兵马,

    在三万云州铁骑的支援下。

    在平原城以北的陵城慢慢站稳了脚跟,

    而占领平原城后的东路军担心粮道被截,也不在北上,

    开始在平原一线固守。

    云州战局又慢慢重回两军对峙的情况。

    豫州洛阳城

    城北一处军营之中,原来的驻军已被刘裕下令全部调走。

    墨云轩的数百狼卫已经接管这里,

    方圆数十里都被严密监控,飞鸟难入。

    此时营中数十狼卫正按照数名素装童子的指点布置大阵。

    刘裕也已经搬到营中一处大帐,

    因为后天就是师尊所言的施法时辰。

    大帐中,被召回的刘凌正在与大哥刘裕谈心,

    翼狼刘二叔笼着手守在账外。

    刘裕看着神色沉重的刘凌道:

    “二弟,不必如此,世人生死皆有定数。”

    闻言刘凌看着消瘦的大哥道:

    “大哥,我们兄妹四人命运多折,小妹早逝,现如今。唉~”

    刘裕轻声道:“你我兄弟,自小妹离开后便发誓,拼死护卫家人。

    你从军我入士。现在看来我也算是完成了当年的誓言,

    只是三弟后面就要靠你这个二哥了。”

    刘凌面色凄然“大哥!我~”

    这位勇冠三军的骁将,

    此时纵有千言万语却也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刘裕摆了摆手道:“我招你回来,有二件事要说于你听。

    其一,是四象中师尊算出你是苍龙,这大阵需要二弟。

    其二,是有个隐秘之事只能说于你听,等到时机成熟之际你在告诉三弟。”

    刘凌闻言点了点头。

    刘裕继续道:

    “我们三人中,论聪慧实以三弟为首,论武力你当唯一,大哥能留给你们的不多,

    这墨云轩三都一卫交给三弟,龙骁军交给二弟继续统领。”

    “现在我求师尊用偷天之法,将我自身气运尽数转给三弟,

    我也不知道这对三弟来说是祸是福,但短时间对三弟将有大益处。

    我们三兄弟同气连枝本为一体,

    这次行事我担心你的气运也会受到牵引,

    但具体如何等完成大法才能观看一二。”

    刘凌沉声道:“刘家气运皆给三弟又何妨!大哥勿忧!”

    闻言刘裕点了点头招手让刘凌近了身,便附在刘凌耳边道:

    “另外那隐秘之事就是你要择机私下告诉三弟,小心翟夫子!”

    两兄弟在大帐中畅谈一宿。

    第二日刘凌让大哥安歇才离了大帐。

    二日后,夜,

    九转乾坤大法的施法时辰到了!

    洛阳北,驻军大营中央一座大阵依然布置完毕。

    素衣白发的勾月师尊肃立在大阵中的一座大平台上,

    在其东南西北各有一座稍小的平台,

    上面各有一人肃立。

    北边玄武位是一位长眉白须的耄耋老僧,

    南边朱雀位是一位仙风道骨的瘦弱道士,

    东边苍龙位是手持战戟的刘家二子刘凌,

    西边白虎位是那位青衣纱巾的婀娜女子。

    四个平台的周围皆是按照九宫八卦的布局,

    散布着九九八十一名从狼卫中挑选的忠勇之士。

    那大平台正中有一顶大帐,

    刘裕就身在其中。

    而账外设有大法坛,各类香炉宝鼎等物件。

    勾月上师早已将各人所行一一吩咐下去,

    只需各人紧守防卫,不可擅动。

    众人聚凝神聚气静待大阵运转。

    待月上中天,

    勾月上师大喝一声,开始施法运行大阵。

    那勾月上师挥舞法器,脚踏七星,口中恋恋有词。

    只见四方云动,

    在这个冬日,竟然隐隐有雷鸣之声传来,

    风起云动。

    数道黄气自四象位置俯冲而下,冲击四门八卦~

    似有百鬼夜哭~

    令闻者神魂惊惧,难守心神。

    就在危急之时,只闻勾月上师清朗一斥,

    如平地惊雷,坛上金光四射~

    似有梵音道法散了那鬼哭狼嚎之声。

    紧接着~狂风起!

    风中包含阴寒之气,

    刮的营中,篝火欲熄,旌旗鼓鼓。

    众多勇士拼死坚守各位。

    勾月上师长身而起,点上三香,

    拜天地人,三界众神,插香入鼎。

    打坐蒲团,口中低吟,唱喏不止。

    约莫一刻钟后,月过中天

    忽闻地声轰隆,响了三响,

    一盏茶之后才逐渐平息!

    风停~云散~

    勾月起身再次躬身三拜,

    言道:“法成!”

    随后四象中的玄武朱雀,那一僧一道,

    一个闪身来到中央平台的法坛边,

    具向勾月上师拱手道:“业果已了!”

    勾月上师亦拱手正色回道:“正是!”

    随后那一僧一道便似一阵风般消失不见了。

    刘凌与那青衣女子也几个起落来到大帐外,

    二人见勾月上师点头示意后,

    才撩开账帘入了大帐,

    而那大阵之中占据九宫八卦各个星宿诸位的九九八十一名勇士,

    皆面色安详、浑身阳气尽失、已然长眠于此。

    几人进得帐中,

    六座烛台,三十六盏油灯随风摇椅。

    只见刘裕端坐一蒲团之上,白衣胜雪,神色安详。

    此时他面上也没有了之前那种苍白之色,

    反而光彩照人。

    刘凌与那女子正要上前查看,却被勾月上师伸手拦住。

    “元德,无碍的!明日才能转醒,不过自此时算,

    元德阳寿不过半载,这都是天数!”

    说完。

    仔细看了看刘凌递给他一块乳黄玉佩道:

    “刘龙骁,捏碎此石可见我。”

    转头又对那女子说道:

    “端木家与刘家渊源颇深,可惜了~

    未来一年你切记不可出晋州!”

    “此间事了!我也该回山了!”

    刘凌与那女子闻言忙躬身拜谢。

    待抬起头来,那神秘莫测的勾月上师早已不见了踪影,

    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一般。

    两人对视一眼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守在刘裕身边。

    大帐外!

    月朗星稀,云开雾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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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者无相介绍:
神州大周王庭开国近二百年,鼎盛时辖九州八十一郡,
南北东西何止万里,子民无以计数,富有四方,万邦来贺。
然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德宗大正四年,旱蝗起云青二州,延数年不息。
此时朝廷腐朽,致民饥相食,盗匪肆掠,军镇拥兵,
更有北戎寇边,东倭侵扰,南蛮劫夺,西境动乱,皇权陆沉,天下大乱。
一群年轻人为了自个的梦想,或主动或被动卷入了这场席卷九州的乱世纷争。仁者无相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仁者无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仁者无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