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薛定谔的猫（36）
半年过去了，在梦境加速下，另一个自己的生活是如此的波澜不惊。
‘魔女’事件没有发生，韩宁宁与刘离的人生没有任何交集。
赵小美不必为‘哦呼’困扰，自然也没有转校生来到自己班级。
这些还不算什么，让刘离感到气闷的是，没有那只看不见的猫，朱音与夏洛克没有交集，梦中的自己仍然没有勇气踏出那一步。
每每看到社恐的自己在人前呼吸急促、身体颤抖，上帝视角的刘离就会急的直挠头。
但这些只是记忆，为了重现另一个自己完完整整的人生，刘离按耐住自己想要干涉的冲动。
看着下方的梦境，刘离突然察觉到自己忽略了某些关键所在！
自己不止一次从琉璃的记忆中得知——‘循环’！
这个世界是会一直循环下去的！
那么不说这短短的高中三年，就是再加上大学、步入社会的人生，这‘短短’的人生中，自己也不会有任何发现。
但为了不遗漏关键信息，八倍速已经是刘离思维能够接受的极限所在。
就这还受到了第一人称视角下感同身受的加成。
等等！
刘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己这是进入了思维误区，自己完全可以加速下去，然后挑选一些感觉‘异常’的画面进行回放。
找到方法的刘离，以极快的速度浏览着另一个自己的人生。
高中毕业，大学毕业，恋爱与失恋，步入社会成为社畜，一切都如常人般平凡普通。
虽然只是一些平凡的记忆，但在第一视觉的感同身受下，刘离也凭空增长了不少阅历。
再次快进，琉璃迈入了而立之年。
姐姐刘丽早已结婚生子，刘父刘母如今为刘离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
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刘离，在刘父刘母安排的相亲中，平平淡淡的踏入了婚姻的殿堂。
刘离无法想象这会是自己的未来，他快速跳过，时间飞逝，画面跳转到医院。
刘离的一生结束，妻子与子女守候在病床前，看着刘离闭上了眼，泣不成声。
时间仍在流逝，但刘离置身于黑暗之中，对外界再无感知。
突然，刘离察觉到时间的停滞！
黑暗消失，带着第一世记忆的刘离，从梦中惊醒。
琉璃看了看时间，窗台前的桌面上，闹钟显示时间：9102年6月2日，凌晨三点半。
惊魂未定的琉璃，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确认自己是否处于梦中。
“自己莫非是重生了？”琉璃的心声在刘离脑海中响起。
刘离暂停了梦境的时间，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目前看来，自己与琉璃命运的分歧点，就处于今年六一儿童节的夜晚。
世间真有平行宇宙？
刘离强迫自己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因为他那本就被大量的记忆撑的胀痛的大脑，已经没有余力再思考这种明显想不出答案的问题。
稍做休息后，刘离继续浏览着另一个自己的人生。
琉璃的第二世。
认为自己重生了的琉璃，整个人处于一种亢奋之中。
但有了前一世平凡琐碎的人生阅历，琉璃很快就冷静下来。
重生者都会做什么？
刘离扣心自问，若自己重生后会做哪些事情。
随着梦境的加速，刘离心中的想法一一实现。
从这点来看，自己与另一个自己的思维方式并没有太大的诧异……但不可否认，这第一视角的感同身受影响了自己，哪怕是快进，第一世那漫长的人生也已深深印入了自己的记忆深处。
第二世的琉璃变化很大，同学们首先注意到他的开朗。
第一世的社交恐惧症在生活的逼迫下，早就不药而愈。
紧接着，琉璃开始努力学习，快速重温并掌握了早已生疏的课本知识。
当琉璃以年级第一的成绩成为全校的风云人物时，第一人称观察梦境的刘离，能够感受到琉璃心态的变化。
自信，开朗，对一切充满乐观。
性格决定命运，第二世琉璃的人生是多姿多彩的。
无论是高中隔三差五收到的情书，还是大学就早早的完成了经济独立。
或许是因为情怀，琉璃以省状元的头衔，依旧填选了第一世大学作为第一志愿。
刘离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这种重生爽文式的人生，除了开始还能让刘离感慨几句，这梦境的几年时间过去，他早就变得麻木。
再次快进，与第一世大同小异的步入社会，结婚生子。
这一世琉璃没有相亲，但因为已经与对方‘凑合’过了半辈子，这一世琉璃仍旧追求了对方。
唯一不同的就是，因为经济上的差距，生活环境的优渥，第二世琉璃的寿命比第一世要长不少，琉璃的寿命长达三位数。
就在琉璃四世同堂，享受天伦之乐时，刘离又一次察觉到了时间的停滞。
他默默记下了‘循环’的‘终点’。
9192年6月2日，凌晨三点半，九十年一循环！
……
第三世，琉璃再次从梦中惊醒。
时间，9102年6月2日，凌晨三点半。
与首次‘重生’的欣喜若狂不同，再次‘重生’的琉璃，眼中透漏着迷茫与痛苦。
第一世遗憾太多，重生可以当作是弥补遗憾的机会。
但第二世，琉璃依然健在，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他还有太多的牵挂与不舍，但随着自己一恍惚，现实却残忍的告诉他，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记忆，我的人生……既然能够无限重来，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琉璃的心声再次回荡在刘离脑内。
这一世的琉璃，深深陷入迷茫与厌世的情绪内，无法自拔。
对生活得过且过的态度，使得他随波逐流的度过了一生。
因为三世为人，琉璃的生活倒不至于穷困潦倒。
当时间再一次来到9192年6月1日，凌晨三点半时，‘环’位面再一次开始了循环。
第四次‘重生’的琉璃陷入崩溃之中，他蜷缩在床上嚎啕大哭，因父母不在家，只惊动刘丽前来查看他的情况。
……
刘离将梦境再次暂停，再次揉动着眉心，一个疑惑在刘离心中挥之不去。
猫在哪？【具现物001】薛定谔的猫，【具现物002】拉普拉斯妖，它们在哪？
第一百六十九章 神的狂想曲（24）
梦境上方，辉夜与金穗沉默对视着。
“胜负还未有定局，你不尝试一下么？”辉夜开口问道。
虽然双方的信徒战力悬殊，但对方如果集齐全部信徒，以数量上的优势全力一搏，哪怕小女孩能够调用无穷无尽的神力，但只要稻荷神将神力权限开放，辉夜也不敢说自己这边稳赢。
金穗摇摇头，“对她们来说，这只是一场游戏，至于你口中的开放神力拼命厮杀，这违背了她们的性格。”
辉夜挑了挑眉毛，静静注视着金穗的双眼。
“胜负与信徒的感受，你选择了后者么……”
“你弄错了一件事，真正的稻荷神信徒只有一人，那就是我这名巫女。而余者，皆只是雇佣关系罢了。”
金穗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真要将她们的身份作一个定义的话，那就是我的朋友。”
人都是感性生物，当神力被剥夺大部分封进硬币后，‘人性’金穗已经占据了思维的主导地位。
辉夜笑了笑，虽然她很想讽刺对方一句‘好好的神灵不当，偏偏自甘堕落成人类’，但想到自己‘宠女儿’的所作所为，这句话最终被理解的微笑所代替。
“那么，这场游戏的战利品，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辉夜指的是‘幻想乡’，女孩的爸爸正困在里面。
金穗点头，静静看着辉夜消失在梦境中。
突然辉夜的身影又重新凝实起来，只见她抛出一物，准确的落在金穗手中。
那是这场游戏的胜负道具，封印了双方神力的硬币。
“我的力量已经取回，所谓不打不相识，这里面你的力量我就还给你了。”
金穗玩味的打量着手中硬币，硬币其中一面的月亮图案已经消失不见。
沉默良久，巫女小姐姐右手大拇指塞到硬币下方，轻轻用力，硬币便在手中升腾而起，随后被金穗另一只手紧紧握住。
当金穗的左手掌摊开，里面的硬币已经消失不见。
看着下方仍然在梦境中狂欢的动物与人类们，金穗嘴角不自觉露出笑意。
或许……这才是真正意义上‘幻想乡’吧？
“倘若时光可以重来，对于那些许下‘愿入幻想乡’的人类愿望，你是否还会满足？”
一道虚影在金穗面前凝现，见到来人，金穗兴奋的喊出‘姐姐’二字。
造物主小七笑着挥了挥手，因为不是实体，她无法触摸到金穗。
身为一名兄控，有哥哥的地方，就必然会有小七的身影。
而下方气泡世界的边缘，刘离正在浏览另一个自己的人生轨迹，对哥哥爱的深沉的小七造物主，又怎能错过如此机会呢？
虽然私自窥探哥哥隐私很不道德，但她只是来看望自己的女儿，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无意’看到了刘离哥哥的梦境，这种情况下，想必琉璃哥哥肯定能够理解自己的‘无心之失’吧？
“姐姐你来这……”
“是来找你的。”小七修女语气极为慎重的对金穗说道。
金穗顺着母亲的视线往下看去，在气泡世界的边缘处，代表刘离梦境的气泡，正缓缓漂浮着。
金穗：“……”她也不敢说，她也不敢问，没有谁比金穗更理解妈妈的恐怖之处！
突然小七修女收回视线，温柔的看向金穗。
金穗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吓得浑身一哆嗦。
“你很好奇大舅的梦境对吗？”
“我没有好奇……”金穗拼命摇头，大舅和二舅可不同，她可不敢明目张胆的招惹一名界主。
“不，你很好奇，好奇到想要进那梦境里一探究竟！”
金穗：“……”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母爱了吧？
事到如今，金穗只能向上天祈祷，祈求自己的妈妈的爱情一帆风顺，祈求自己有朝一日，大舅的称呼能够换成爸爸。
——
9102年6月2日，天刚蒙蒙亮。
“早间消息，昨夜凌晨时分，本市上空爆发了一场规模庞大的流星雨群……”
琉璃木然的看着电视新闻，当电视又一次传出那如同梦魇的新闻后，他颓然的将电视关闭。
第五次‘重生’，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
在第四世中，无论他做出任何尝试，都无法改变9192年6月1日的‘回档’。
“能够无限次重来，体验截然不同的人生，我应该高兴才对啊！”
刘离听着琉璃的话语，心下叹了口气。
另一个自己此刻已经开始逃避现实了。
诚然琉璃的话没有说错，每一世都是崭新的人生，这已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长生不老’了！
但是！
琉璃……不，是自己能够承受多少次，否定自己一生的‘回档’呢？
人生的意义体现在自己一生的所作所为，但明知道世界会无数次的‘回档’重来，那么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
无论努力拼搏还是当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无论过程是多么璀璨使人记忆深刻，但结局都是回到最初，再一次重新开始，然后……继续重新开始！
在冰冷的时间循环中，人性将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或许对世界来说，人类、以及世界万物都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梦境中，琉璃拿起桌上的水果刀，颤巍巍的将刀尖对准自己心口。
第一视角之下，刘离能够感受到另一个自己的绝望与厌世。
剧痛传来，琉璃瘫倒在地，刘离的第一视角再无知觉。
上帝视角中，刘离大幅度加速时间流逝，在度过漫长的黑暗之后，第一视角重新恢复了知觉。
时间，9102年6月2日，凌晨三点半。
琉璃从梦中惊醒。
不用再去确认时间，躺在床上的琉璃只是高举起右手，呆呆看着右手出神。
在这无尽的循环中，死亡并不是终点！
“要坚强，既然不想在这无尽循环中变成疯子，就一定要给自己设定一个目标！”
琉璃从床上坐起，目中的迷茫逐渐转变为坚毅。
他不得不逼迫自己乐观起来，不得不去主动寻找打破循环的关键，因为……他不想在这无尽循环的‘孤独’中逐渐疯狂。
“首先定一个小目标……”琉璃的思路逐渐清晰。“寻找能够在循环中保留记忆的存在！”
第一百七十章 薛定谔的猫（37）
朱音与赵小美正在气泡里玩梦境版的‘我的世界’。
做梦是很私人的事情，为了避免被朋友窥探隐私，朱音也只好想出些游戏来打发时间。
“原来你们在这里。”金穗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梦中。
“金穗你跑哪去了，对了我们这游戏输了，稻荷神会不会不高兴呀？”朱音走上前，捏了捏金穗的手，很真实。
“本就是游戏，稻荷神怎么会因为这个生气呢。”金穗笑着回答朱音，悄悄将被朱音捏住的手抽了回来。
“那我们什么可以醒来？折腾这么久，我们质量有保证吗？早上起来还要去学校呢。”赵小美有些担心的问金穗。
不知为何，金穗在她们心中的形象，已经可以和来自未来的猫型机器人挂等号。但凡有什么疑问，问金穗比问引擎还好使。
“这个小美你不用担心，我们现在都处于深度睡眠中，至于醒来的方法……”金穗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将所有做梦的生物集合起来，大家一起解除梦境，我们就能从梦境中醒来。”
——
朱音与赵小美踏上了找寻做梦生物的旅程。
冥冥中，朱音似乎感觉到若有若无的召唤。
那是不属于自己，但却切实存在于自己潜意识中的，‘环’位面朱音的记忆残渣。
遵从着那一缕联系，朱音来到最外围气泡的边缘处。
记忆内似乎有什么正在苏醒，朱音深吸口气，一头扎进刘离的梦境之中。
在朱音的脑海深处，稻荷神与造物主小七的意识默默潜伏着。
“妈妈，这样做真的不会被大舅察觉吗？”
“噤声，连意识波动都不要太频繁！”
在小七修女那亢奋的情绪中，金穗默默闭上概念层次中的‘嘴’。
——
琉璃正在完成自己的‘小目标’，找寻与自己一样，能够在无尽循环中保留记忆的人……哪怕不是人。
自杀的第五世，琉璃心中的侥幸被现实击碎，在死亡并非终点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所畏惧。
因为在无尽循环中活着，本身就是最大的恐惧！
第六世，琉璃决定细心观察，找寻不同寻常的人和事物。
这次所谓的具现物总该出现了吧？
上帝视角的刘离期待的看着梦境发展。
……
“你还记得未来会发生什么吗？”琉璃问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姐姐刘丽。
将整个世界当成‘单机游戏’的琉璃，早已不在意这群‘NPC’会如何看他。
倘若循环不解除，只有琉璃自己能够保留记忆的话，从这个角度来看，‘整个世界都是围绕琉璃来旋转’的说法一点也不过分。
对弟弟抱有心结，彼此关系还未破冰的刘丽，以怜悯、厌恶、冷漠的复杂眼神看了琉璃一眼，随后无视弟弟，走出了家门。
对于姐姐这疏远的态度，琉璃浑不在意。如今除了心中这股‘解决循环’的执念，他别无他求。
“冷静，时间是站在我这边的，我有无尽的时间来找寻答案……”
琉璃给自己打气道。
第一视角的刘离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但是……时间真的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吗？
上帝视角的刘离默默注视着梦境中的自己，局外人的他能够很清晰的察觉到，梦中自己的内心开始崩坏。而那将一切当作‘单机游戏’，家人同学路人全都是‘NPC’的看法，就是崩坏的开始！
‘自己’的人性正被冰冷的无尽循环一点点剥夺……
——
琉璃来到学校，因为我行我素的怪异行为举止，同学们对他议论纷纷。
“你还记得未来会发生什么吗？”
同学们对琉璃询问的这句话不约而同的翻了翻白眼，以看傻子、疯子、中二病的眼神看待琉璃。
“这么说，你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只有一人，脑回路异于常人的朱音，好奇的反问琉璃。
朱音的与众不同，便是不会根据自己的固有印象而立即否定他人，当众学生都对刘离这违背常识的话语嗤之以鼻时，朱音选择了追问。
或许是心中的孤单作祟，明知朱音也属于‘NPC’的一员，但琉璃还是说了出口。
“是的，我知道，并记得清清楚楚！”
9102年6月2号，循环的开始，这天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无论是老师课堂上的授课内容，还是有谁身体不适准备请病假，琉璃都记得一清二楚。
想要证明这点很简单，琉璃根据自己的记忆，‘预言’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虽然朱音比刘离高一学年，但身为私立学校校董的女儿，哪怕是直接搬张桌子成为刘离同桌，讲台上的老师也只会视若无睹。
朱音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好奇心被琉璃勾起来的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学习的兴致。
“我再强调一遍，倘若被我发现你骗我，就算你是刘丽的弟弟，我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琉璃没有回答，只是示意她看着笔记本上写下的‘预言’。
“数学老师有事，下午的语文课换到这堂，同学们打开语文课本，翻到第53页……”
虽然代课老师看到教室内多出来的朱音愣了愣神，但很快就按照琉璃的‘剧本’说了下去。
朱音打开第一张纸条，上面所写内容：‘数学课改上语文课，老师进来会让同学们将课本翻到53页。’
丝毫不差！
朱音看了眼同桌的琉璃，这位自己闺蜜的弟弟，此时脸上没有丝毫得意与炫耀，有的只是麻木……以及疲惫？
接下来，朱音继续往下看去。
刘离的第二条预言：上课的第二十分钟，本班班主任会悄无声息出现在后门，同时卢峰因为玩手机太入神，没有看到同桌的示警，被班主任没收手机并要求写一份六百字的检讨。
朱音静静等待预言时间的到来。
当刘离班主任的人影在后门一闪而过时，不用看接下来的发展，朱音已经完全相信了！
“你能预知多久的未来？知不知道我考上哪一所大学，什么时候谈的恋爱？那个他帅不帅？我生了几个孩子？”
琉璃木然的表情第一次发生了变化。
那惊愕、无语、茫然的表情，使得上帝视角的刘离不自觉笑出声来。
脑回路清奇的朱音大魔王，不论在哪里，依然能够让人哑口无言。
“吼哦！这确实会是我说的话呢！”
朱音的声音在刘离耳边幽幽响起，惊得刘离鸡皮疙瘩爬满胳膊。
刘离僵硬的扭过头来，发现朱音正俏生生的站在自己身后。
这一幕如同梦境中，那悄无声息出现在教室后门的班主任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第一百七十一章 薛定谔的猫（38）
“刘离你做梦怎么还会梦到我？莫非……”朱音诧异的看向刘离。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刘离黑着一张脸，示意朱音安静，下方的梦境可是正以八倍速快进着的！
梦境中的琉璃已经取得了朱音的信任，当校董的女儿对琉璃所说的‘无尽循环’产生浓厚兴趣后，这一世的琉璃不再孤单。
也因此，朱音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寻常人会因为所谓的‘无尽循环’而以自己毕生光阴为代价，去努力找寻这事件背后的真相吗？
但朱音就有魄力这么做了！
所以朱音不是寻常人。并且，她还是一名喜欢找乐子的有钱人。
在朱音的‘任性’下，琉璃对于情报收集的效率有了极大的提升。
很快，他就发现了异常。
“这个世界，只有一座A市！”
城市边缘的高速收费站，琉璃与朱音看着前方高速公路的尽头。
“很奇怪，我拜托家里人调看收费站的监控，从6月2号凌晨开始，就再也没有车出入过收费站。”
朱音神情凝重，她说的奇怪，不仅仅是车辆出入这一块。
“你家里人对这视频中的异常持什么态度？”琉璃一眼看出朱音的心事重重不仅仅是因为视频。
朱音转身，看向喧闹的A市。
“他们对此视若无睹，哪怕我说出没有车辆出入的异常，但他们的反应很奇怪……”
朱音皱眉组织着语言。
“就好像……好像，从他们的反应来看，好像我才是那个奇怪的人！”
琉璃默然。
明明他已经‘重生’了四次，但却直到刚刚才发现这世界的‘异常’，此时心中的懊悔和不甘等负面情绪如乌云般笼罩在他心头。
这些负面情绪，通过第一视角，完完全全传递到了刘离心中。
“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琉璃丢下朱音，头也不回的往市内走去。
“诶？你能有什么事……等等我！心情不好想独处我能理解，但至少让我家司机送你一程啊！”
琉璃没有搭理朱音，步伐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是奔跑着消失在朱音视线尽头。
上帝视角中，朱音推了推聚精会神的刘离。
“什么事？”刘离皱眉看着朱音，在负面情绪的共感下，他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我能感受到梦里朱音被梦中的你抛弃时的委屈和不甘，刘离，这不是你创造的梦境，对吗？”
朱音小心翼翼问道，从刘离的不耐烦可以推测出，此时梦里刘离的情绪，也同样传达到了面前刘离心里。
刘离暂停了梦境，此时他心中难以平静，与朱音闲聊是很好的减压方式。
“没错，这是另一个我的经历，里面的刘离，朱音，都是切实存在过的。”
虽然心中有了猜测，但朱音还是被刘离的答案震住了。
“那我们现在……”朱音下意识就想到，自己现在所处的世界，又是否处于‘现实’呢？
刘离摇头：“不知道，你也别自己吓自己。还有，关于另一个我，你别问，我也不会说，答案你自己看。”刘离指了指下方的梦境。
“刘离你怎么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刘离语气中的疏远，敏锐的朱音瞬间便察觉出来。
刘离心下一惊，经历了那么多另一个自己的人生，哪怕是加速状态的浏览，但在第一视角的感同身受下，说自己不会受到影响那是自欺欺人。
刘离闭眼，深吸口气，待心情彻底平静下来后，刘离睁开了眼睛。
看着刘离充满理性的眼睛，朱音松了口气，熟悉的刘离又回来了。
只见刘离露出对着朱音歉然一笑，“抱歉，我刚刚脑子很乱，对你的态度很不好，我道歉。”
朱音摆摆手，她可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
刘离默默将上衣卷上去。“道歉时的基本操作，我懂！”
朱音：“……”
所以说朋友太熟也不好，总能提前拿话堵得你心肌梗塞。
玩笑过后，刘离再次将梦境继续下去。
梦境的主视角是琉璃，当琉璃视角中没有出现朱音时，上帝视角的朱音无法感受到梦朱音的情绪。
加速跳过后面琉璃赶路、回家把自己关房间发泄情绪等剧情，经过一晚上的冷静，第二天一早，琉璃重振精神，对着镜中自己开朗一笑，迈步往学校走去。
才刚走出小区门口，朱音便一手拿着早点，另一只手向琉璃挥舞着打招呼。
一股温暖透过琉璃内心，传达到上帝视角中的刘离心中。
五世为人的琉璃，再也承受不起名为孤独的摧残。
而这位异于常人的少女，如同一缕清流滋润了琉璃的心田。
早已体验过人生百态的他明白，这不是爱情，而是一种名为孤独的解药，虽然这解药也只是饮鸩止渴的毒药，但琉璃却甘之如饴。
被这股情绪影响到的刘离，扭头看向朱音，却发现朱音也正在注视自己。
一股亲切感在两人心中油然而生，虽然怪异，但朱音与刘离却并不感到唐突。
“咳咳！”朱音咳嗽一声，打破这有些尴尬的气氛。
“我们继续看吧！”
……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上学路上，朱音问向身侧的琉璃。
“不知道，虽然发现‘世界有边缘’这一现象称得上是好消息，但这和所谓的无尽循环没有任何联系，而且……”
琉璃的语气低沉下来。
“……而且找寻出能够在循环中保留记忆的存在，时间跨度太长了！”
每一次的循环，都相当于琉璃度过了一生。
人心是坚强且脆弱的。
在特定的环境与刺激下，人的内心能够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但在无情的时间面前，再坚强的内心也只会被消磨的软弱易碎。
朱音张了张口，但她发现自己给不了琉璃任何承诺。
在时间洪流面前，人类的承诺与约定，是如此可笑无力。
两人就此沉默下来。
“呐！刘离……”朱音忽然开口，双方炯炯有神的盯着琉璃。
“我们做一个约定吧……一个能够让我人为保留记忆的约定。”
没有什么‘假如无尽循环是真的’的前提，事到如今，朱音对于琉璃口中的无尽循环，早已深信不疑。
“什么约定？”
心脏在快速跳动，上帝视角中的刘离已经察觉到琉璃的想法。
而琉璃，也同样猜测到朱音将要说的约定是什么……
第一百七十二章 薛定谔的猫（39）
“我告诉你一件只有我自己知道的秘密，凭借这个秘密，在每一次循环开启后，你都能轻易获取我的信任。”
朱音眼中透漏着自信，她对自己有信心，只要刘离向自己说出这个秘密，她很快就能相信对方所说的一切！
“那个秘密……”
“啊！”
上帝视角中，一声尖叫打断了刘离的注意力。
“不许听！刘离，这是我的隐私！”
朱音慌乱的伸手捂住刘离的耳朵，脸颊涨的通红。
这还是刘离第一次看到朱音如此惊慌失措。
这也加重了刘离的好奇心。
“你看……我都让你和我一起看这记忆了，你是不是……”
刘离尝试动之以情。
“不行，一码归一码！你快暂停！我求你了！”
见梦境中的自己正要开口说出自己那羞于见人的隐私，朱音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好好好，我暂停，但这么暂停下去也现实，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将画面定格在这里吧？”
刘离指了指梦境中满脸羞涩的朱音，此时她正将嘴巴凑到琉璃耳边。
当得知世界会无尽循环之后，朱音也就不拘自己那点‘小节’，以这绝对不能见人的秘密当作暗号，方便自己在每一个循环中，都能成为刘离的同伴。
“那……”朱音看了看梦境中自己那涨红的双颊，想必自己此时此刻脸部也是相同的颜色吧？
朱音咬咬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也很好奇下面剧情的发展，在好奇心与羞耻心的衡量中，朱音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
“你过来，我自己说给你听。”
刘离：“……”这有什么区别吗？
虽然心中疑惑，但刘离可不会傻傻的开口问出来。
他配合的将耳朵凑到朱音嘴前。
“我想过了，想要获取我的绝对信任，也就只有那一个秘密……你先别急，我酝酿一下情绪。”
呵，女人！
——
梦境继续，朱音微张的樱桃小嘴正要吐出她的‘暗号’。
“左……左下角的瑚大郎。”
‘暗号’说完，朱音低垂着脑袋不敢看琉璃。
“有什么特殊含义吗？”琉璃按耐不住好奇，虽然五世为人的情商告诉自己不要去问，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果不其然，朱音娇羞的飞奔而去。
人类一生中总会有那么一些回忆起来就恨不得自杀的黑历史，见朱音不愿详细说明，琉璃也只好将好奇藏在心中，反正下一次循环后，他能够从朱音口中得出答案。
上帝视角中，刘离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他有些心虚的看向朱音，但这一眼，就被朱音敏锐的察觉到了。
朱音如同捕猎的老鹰般，死死注视着刘离的眼睛。
“你是不是有机会弄懂这句话的含义！”
可怕！女人的直觉真的好可怕！刘离在心中大喊，但脸上神色如常。
“没有的事，你太敏感了。”
朱音狐疑的收回目光，两人继续观看梦境。
接下来的一生仍然没有收获。
因为有了朱音的无条件信任，朱音为了找寻真相，彻底放弃了正常人的一生。
她与琉璃将毕生的精力都用在找寻‘异常’上。
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吃力的整理着桌上的资料。
“很遗憾，我们仍未找到你为何能够保留记忆的‘特殊’，回想过去，好像我们这一生都在做无用功……”虽然嘴上说着遗憾，但老奶奶笑的很开心。
“后悔吗？”老头子心疼的看向对方，如果不是自己，对方完全可以过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生活。
“当收费站视频的异常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选择就已经注定，所以你不必对我内疚。”
老头子闭着嘴不说话。
老奶奶怒了。
“刘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再强调一遍，约定就是约定，循环开始你必须向我挑明一切，谁单方面毁约谁就是畜生！”哪怕是人生即将结束，朱音的性格也没有丝毫变化。
老头子心情沉重的点点头。
因为知道时间会循环，在没有找到打破循环的方法前，他和朱音这辈子都没有考虑过别的事情，比如婚姻和孩子。
但孤男寡女之间，不发生点什么又不现实。在这人生的近八十年中，双方早已形成了家人之间的亲密联系。
而这些联系，此时又毫无保留的传达到了梦境上方偷窥二人的心中。
为了避免双方的尴尬，在下方两人互相安慰之时，刘离都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快进过去，但第一视角的感觉，可不会因为快进而消失……
“这突然体验了一次白头偕老的人生，说出去都没人信。”朱音突然笑道，但已经与朱音形成默契的刘离清楚，这不过是朱音掩饰内心的举动。
或许连朱音自己都不清楚，她说这句话在向刘离传达着什么信息。
“朱音，不要被感觉所迷惑，那些都是梦境中刘离与朱音的感受，还记得你问过我人类的本质是什么吗？”
人类的本质是记忆，下方的刘离与朱音白头偕老，那是属于它们的人生，此刻的‘我’可没有经历过这段人生。
朱音听懂了刘离的意思，她和刘离只是观测者，那些内心中的感受和记忆，都只属于梦境中刘离与朱音的人生。
可是，人类之所以称为人类，正是因为人类无法做到绝对的理性，哪怕理性上如此宽慰自己，但自己心中究竟如何想，连本人都无法知晓……
心中思绪剪不断理还乱，刘离摇摇头，将这些抛之脑后。
梦境中，琉璃与朱音先后走完了自己的一生，当时间再次来到9192年6月2日，凌晨三点半。
循环再一次开始。
与前几次不同，这次琉璃是笑着从床上起身。
他现在有了一位同伴，他已经不再孤独。
在琉璃迫不及待的心情中，天终于蒙蒙放亮。
刘离连早餐都懒得准备，拎起就走出了家门。
没多久，睡眼惺忪的刘丽从卧室内走出，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她不由得一愣。
虽然她和弟弟关系不好，但她依然了解自己弟弟的性格——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刘离是绝对不会不留张字条解释为什么不做早饭就直接出门的。
“关我什么事！”刘丽烦躁的晃了晃脑袋，走进卫生间。
洗簌期间，她的脑海却数次闪过刘离的身影。
“烦死啦！”刘丽气冲冲的拎起，摔门而出！
第一百七十三章 薛定谔的猫（40）
琉璃的第六世，本次的6月2日与前几次循环似乎有着一些差别。
街上的人和物没有变化，但琉璃嘴角的微笑却一直没停过。
主观意识上的‘孤独’与否，对一个人的心境影响极大。
早早的来到学校门口，琉璃静等朱音的到来。
当学校前的学生多起来后，朱音才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当看到朱音身旁的刘丽时，琉璃不由得一愣。
他记得很清楚，在前几次循环中，姐姐都是与自己一前一后上学的。
难道是今早自己的某些行动，造成了姐姐与朱音结伴上学的‘结果’？
琉璃思索间，朱音与刘丽已经来到校门前。
“还说你生气不是因为弟弟，你看看你现在的表情。”
朱音递给刘丽一面镜子——琉璃直挺挺站在校门口，自己这闺蜜看到他的瞬间，脸上笑容就僵住了。
琉璃‘一反常态’，不再是朱音印象中唯唯诺诺的表情，反而露出自信和开朗的微笑迎了上来。
“哼！”刘丽冷哼一声，越过琉璃走进校门。
当琉璃没有在意姐姐，反而直奔自己而来时，朱音皱了皱眉。
本以为刘离这突兀的性格转变是因为与姐姐吵架，但从眼前的情况来看，恐怕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能借一步说话吗？”
朱音眉头皱的更紧，自己与他很熟吗？
“有什么话在这说就好，我和你并没有什么值得私下说的事情。”朱音看了看在远处观望的闺蜜，语气越发平淡。
这可是你说的，可别事后怪我……琉璃心中默默嘀咕，以正常的声调说出了‘暗号’。
“左下角的瑚大郎。”
琉璃死死盯着朱音的眼睛，当自己这‘暗号’说出口后，他明显看到了朱音眼中的动摇与不可置信。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抱歉我还有事，告辞！”朱音准备绕过琉璃，但琉璃借机以只有彼此听到的音调继续说道：
“这句话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是你自己告诉我的，说只要向你说出这句话，在说明前因后果，你就会无条件的相信我。”
朱音的脚步一顿，但很快往刘丽身边赶去。
“放学教室别走！”
听到这句话，琉璃心下大定。
——
“所以说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趁着快进琉璃上课时的无聊时间，刘离趁机再次问朱音。
“你死了这条心吧！没看到下面的朱音与另一个你过了一辈子，将这秘密带到棺材里都没说出口！这已经证明了朱音的决心！”
朱音‘哼’了一声，警告刘离不要打她主意。
——
放学后，朱音如约而至。
但两人之间突然多出一个刘丽，这让琉璃有些踌躇。
每一世，自己与刘丽的高中毕业、乃至大学毕业、结婚生子，都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彼此的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有些芥蒂一旦发生，并不是单方面释怀就可以当芥蒂不存在的。
更何况，琉璃六世为人，早已知晓自己姐姐的心结正是过不去她自己那一关。
“发什么呆呢？你就不想说些什么，来解释你上午那莫名奇妙的话？”
见琉璃在刘丽面前踌躇，朱音不耐烦的催促道。
就因为这闺蜜弟弟语出惊人，害的她一上午疑神疑鬼，甚至都怀疑到同桌刘丽头上，毕竟这个秘密只有自己知道，两人经常一起出去浪，指不定什么时候说漏了嘴，被她知道后又透漏给了她弟弟……
朱音也知道这个想法很牵强，但她只能想到这种可能性。
至于刘离口中，未来自己亲口告诉他的这种说辞，朱音下意识就无视掉了。
“我再重复一遍，那句话是你亲口告诉我的，这句话是一个证明，为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实’作证。”
不待朱音与姐姐开口，琉璃就将‘无尽循环’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知道光靠言语很难让你们相信，但我还有别的‘异常’可以证明。”
下午，朱音三人的请假条很自然的出现在教导主任的桌上。
看着朱音的名字，秃头主任捏着鼻子批准了这三张假条。
琉璃带领姐姐、朱音二人来到高速收费站。
“你到底要我们看什么？我们已经站在这一个多小时了！”朱音对琉璃不耐烦道，在这一个多小时的‘看风景’中，她的怒火已经积蓄到爆发边缘。
琉璃很失望的看着朱音。
他特意没有说出‘异常’，只是期望她们能够自己发现。
只有这样，他才能告诉自己，朱音是‘特殊’的，或者说……自己虽然能够在循环中保留记忆，但他不是‘特殊’的！
但事实表明，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琉璃叹了口气，指了指空空如也的进出口。
“我们来这么长时间，有看到过哪怕一辆车辆进出A市吗？”
当‘异常’被琉璃指出，朱音与刘丽才清楚的认知到这一点。
这个世界，A市就是世界的全部。
“怎么会这样？我这是被下了降智光环吗？”朱音皱眉思索着不久前自己的‘愚蠢’。
刘丽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很难接受眼前的现实。
在琉璃身后，她有些畏惧的看向自己的弟弟，她又回想起了，小时候弟弟身上传来的猫叫声。
——
刘离暂停了梦境。
虽然第一视角无法看到身后姐姐的恐惧眼神，但上帝视角，以及朱音的第一视角，都能够察觉到刘丽的异样。
“怎么了，刚刚这里有什么你想要的答案？”不明所以的朱音不懂就问，她很好奇刘离在这梦境中想要追寻什么。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我信！”朱音打断刘离，眼神坚定的与刘离对视着。
在别的朱音与刘离记忆的影响下，他俩现在的默契与亲切，绝不是理性能够抑制的。
刘离点点头，继续说道：“还记得从拉普拉斯妖那听到的‘具现物’吗？我在这梦境中寻找的，就是‘具现物’的起源。”
朱音瞪大了好看的眼睛，虽然心中早已对那能够肆意交换意识的黑猫有了些想法和猜测，但当心中答案得到验证之后，朱音还是被惊到了。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闺蜜的弟弟，来头竟然这么大！
第一百七十四章 薛定谔的猫（41）
“你猜测这具现物的起源，和你姐姐有关？”
朱音指了指下方，梦境暂停的画面内，刘丽那恐惧的目光。
刘离点头回应。
“那就麻烦了，只能看的我们，该怎么得知她为何会以这种恐惧的眼神看自己弟弟？”
“要不……”刘离抬起头，神色迟疑的询问朱音：“把姐姐也找来？”
——
气泡世界说小也不小，每一个气泡都称得上一个世界，想要短时间找到刘丽，无异于大海捞针。
朱音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正事’，她是来找人的！
“我们必须得加快时间，当这梦境的意识集合在一起，我们就会醒来，没时间去找刘丽了，我们赶紧看下去！”
朱音说这话时刘离感觉到一股违和感，但在时间紧迫，刘离还是继续了梦境。
朱音体内，小七修女松了口气。
她还没完整的知道哥哥的一切，怎么能就此罢休？
——
“就是这样，这已经是我第六次循环了！”
朱音依然没有解释那句暗号的含义，但这并不影响她信任刘离所说的一切。
“按照你说的，在上一个循环内，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就没有研究出什么头绪来？”
缺少了人生阅历的朱音，对比琉璃记忆中多了一股稚气。
“没有，反倒是疑问越来越多。”
琉璃指了指自己，“例如为何只有我能够在循环中保留记忆。”
“那么，这次循环中，你找到与你同样能保留记忆的人了吗？”
虽然如此问，但朱音通过琉璃前后话语推断，在这个循环内，是找不出第二个能够保留记忆的生物了。
——
“没时间慢慢看剧情了，直接快进到具现物出现的时刻。”
正沉浸在剧情中的刘离，突然听到朱音的声音。
“金穗托稻荷神传话给我，梦境中的意识都集合了，就差我们两人。”
朱音说这话时，她体内的金穗委屈的看了妈妈一眼。
什么事都扯到自己头上，我太难了！
——
让那么多人等自己和朱音两人是不现实的，刘离也不是那种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
但在近乎跳过的快进面前，如何准确找到具现物诞生的瞬间，这是个问题。
身为梦境的主人，刘离可以暂缓与加快时间的流逝，但时间倒流这种事，哪怕是在梦里都无法做到。
“我请求了稻荷神的神力加持，在加持下，我的思维能够跟得上，你放心，到了关键节点，我会告诉你并跟你讲解前提既要的！”
刘离古怪的看着眼前的‘朱音’，那熟悉的亲切感和默契早已消失，由此可以推断，面前的这位，估计被所谓的‘稻荷神’给凭依了……
对于金穗口中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稻荷神，刘离原本倒也没什么坏印象。但眼下这强硬的占据朱音的意识，这让他心中很是不喜。
“你这么做，不会对朱音造成影响吧？”刘离皱眉问道，但考虑到朱音的安危，他也不敢在语气上刺激对方。
见刘离开门见山，‘朱音’拍了拍胸脯，“放心，事后不会有任何问题，如今她的意识也很清晰，能够与我共享五感，为了方便接下来的观影体验，她的意识也同意了我的做法。”
虽然是先上车后补票，但好歹也是经过了本人同意，话说到此，刘离也不再废话。
“等一下！其实还是有些影响的，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接下来我需要你搂着这个女孩观看梦境……你知道的，另一个你的特殊。”
兄控造物主厚颜无耻的提出了要求——还有什么比在一位哥哥怀里，探寻另一个哥哥的往事更快乐的？这可是双倍的快乐！
“哈？”刘离怀疑的打量着‘朱音’，他想不通这么做会给对方带来什么好处。
“时间有限，我们赶紧吧！”造物主小七打着哈哈，挤进了刘离怀中，并拉着刘离坐到地上。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弥补，‘时间有限’这个词，同样是谎言！
在动用造物主的权限，给与人们思维上近乎无穷的加速后，时间对于她与刘离的主观意念，近乎于永恒。
——
朱音的意识海内，朱音正幽怨的盯着识海内另一个意识。
“金穗，我需要一个解释……那个擅自占据我身体的存在，就是我们信奉的稻荷神吗？”
金穗尴尬的向朱音解释：“不是，她……算得上是稻荷神的母……姐姐。”
“嗯？”一句带有长长尾音的‘嗯’字，直接传达到金穗意识中。
从朱音那神色如常的表现，金穗可以推断，对方并没有听到这个警告。
“你是对的，她就是稻荷神！”金穗满脸笑容，认同了朱音的话语。
我太难了！稻荷神心中默默重复这四个字。
“太过分啦！亏我还是神社的见习巫女，当老板的竟然如此剥削员工，我决定了，即刻起，我再次恢复成坚定的无信者！”
金穗：“……”虽然不知道你哪里‘坚定’了，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见金穗不说话，朱音笑着上前握住巫女小姐姐的手。
“金穗你别担心，信仰不同，我们依然还是好朋友！稻荷神总不会小气到将无信者认定为异教徒吧？”
“嗯，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金穗脸上露出微笑，但心中已经在疯狂吐槽：别说你了，我这个稻荷神都不想再信奉‘稻荷神’了啊！
——
“我们的意识真的有在加速吗？”
刘离看着下方‘缓慢’的梦境，下意识向怀里‘朱音’问道。
身为梦境的主人，对于梦境的时间流速，刘离当然了若指掌。
如今梦境是以万为后缀的倍速进行着加速，但在刘离的感知中，这和正常的一倍速并没有什么区别。
运动的是相对的，这句话同样可以适用在主观意念的时间上。
当梦境时间与思维时间没有上限的同步，此时此刻，代表刘离梦境的气泡，相对于气泡之外，一念永恒！
“不用在意这些，接下来我们有近乎无尽的时间来观看这段往事。”
‘朱音’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心满意足的靠在哥哥怀中。
——
“啊啊啊！这个稻荷神太恶劣了！我不是这种轻浮的女人！”
金穗罕见的没有附和朱音，这不仅仅是因为‘母亲’这一身份压着她让她难以开口，更主要的是因为她此刻身处朱音的意识海深处……
你对于自己身体这行为反不反感心里就没点AC数吗？
第一百七十五章 薛定谔的猫（42）
上帝视角中的观测者越来越多，但这并不影响琉璃梦境的后续展开。
刘丽近来睡觉，做噩梦的频率越发频繁。
每一次在梦中与黑猫相遇，那只黑猫的身体都比上次更加庞大。
每每从梦中惊醒，刘丽都蜷缩在被窝中不敢睁开双眼，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她感觉不仅仅是梦境，就连现实，在房间的黑暗处，也有只黑猫正冷冷的注视着她。
在内心恐惧的折磨下，黎明终于到来。
刘丽不喜欢这些神神叨叨的怪力乱神，身为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她拒绝相信弟弟口中的‘鬼话’。
她承认，高速收费站的异常她无法找出解释，但所谓看不到就不存在，鸵鸟心态的刘丽，在心中无数次的自我暗示下，对这‘异常’视若无睹。
正因为害怕神秘，所以刘丽才拒绝神秘。
挂着浓厚的黑眼圈，刘丽推开房门。
弟弟刘离早早的准备好了早餐，虽然姐弟俩关系并不亲密，但基于刘离那害怕被抛弃的心理，他一力承担了家中的家务。
自己也曾背着弟弟偷偷做了些家务，但看着时候弟弟脸上那不安的表情，刘丽自那以后便放弃了与弟弟抢活干的想法。
不自觉联想到这些，刘丽打着哈欠做到餐桌上，享受着弟弟精心准备的早饭。
才吃下第一口口，刘丽便被弟弟不同寻常的厨艺给惊到了，毕竟吃了这么多年，早饭是个什么口味，刘丽早已了熟于心。
昨日弟弟口中那所谓‘无尽循环’的‘鬼话’再一次浮上心头。
‘做了几辈子菜，口味自然会越来越好。’刘丽很不愿意接受这种理由，一旦相信，她会被心中的恐惧给压垮。
顾不上会被噎到，刘丽快速吃完早饭，逃也似的跑出了家门。
琉璃看着姐姐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下叹了口气。
他最开始犹豫是否将这一切告知给刘丽，怕的就是姐姐脆弱的心理承受不住。
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弟，刘丽害怕灵异事件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怎会不知？
下一次循环，就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吧……
琉璃此刻的心理已经渐渐发生了改变，倘若每次循环都可以有人抱团取暖的话，那么生活在‘无尽循环’内貌似也不是难以接受的事实。
——
琉璃心态上的转变，很快就被每天泡在一起的朱音所察觉。
当朱音对自己呵斥，指责自己这种惰性和懦夫心理时，琉璃大脑一片空白。
朱音确实是他的同伴，但只限于寻找打破循环的线索这一目的上，倘若自己只是想要一个对自己嘘寒问暖的家人，那么这无异于是对朱音整个人的侮辱。
这个循环能够被打破吗？自己在循环中肆意妄为过着想过的人生难道不好吗？
琉璃陷入迷茫之中，时间的痕迹对他心灵的影响，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每一世的人生，他都是每一天，每分每秒踏踏实实度过的，所谓的‘时间是站在自己这边’，只不过是人类狂妄自大的妄言罢了。
“自己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强。”将自己关在房间的琉璃，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嘀咕着。
【只要你还存在着人性，你必定是软弱的。】
一个声音在琉璃心中响起，这声音很耳熟，琉璃很快就想起来，那是属于自己的声音。
“你是谁？”这一瞬间，琉璃想了很多。
自己能够在循环中保留记忆，是否就是拜自己心中声音的主人所赐？
这世界的循环，是否也是对方在搞鬼？
对方突然表明自己的存在，目的何在？
【我就是你啊！一个生不逢时的可怜虫，还是说，我不该诞生在世上会比较好？】
心中的声音充满了无奈与自嘲。
最后一句话深深引起了琉璃的共鸣，因为那正是自己小时候阴影的‘源头’所在。
——
刘离暂停了梦境，终于看到具现物登场，刘离需要平静下心中亢奋的情绪。
“你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吗？为什么他说自己生不逢时？”
反正有个现成的疑似‘具现物’的存在正依偎在自己怀中，且对方不像拉普拉斯妖那般性格恶劣，所以刘离大着胆子，直接开口询问道。
“emmmm……”小七造物主皱眉思索片刻。
“这只是我的猜测，在这之前我先问你，你知道‘环’吗？”
刘离点头，从和黑猫多次接触以来，他已经数次听到了‘环’这个字，更知晓‘环’另一个名称——【具现物000】莫比乌斯环。
作为现世中诞生的第一个具现物，并将具现物的概念引入到现世法则之中，从某种意义上讲，‘环’就是一个新的世界。
‘朱音’点点头，省去了科普环节，她继续回答刘离的疑问。
“生不逢时，应该指的是诞生在具现物000体内，你知道的，莫比乌斯环一直处于循环之中，而具现物001作为第一个诞生自主意识的存在，在这无尽循环之中的处境就显得很尴尬了。”
刘离点点头认同了‘朱音’的说法，但很快他又提出下一个疑问：
“那这个具现物为什么对琉璃说‘我就是你’？具现物和琉璃又有什么关系？”
小七造物主丝毫没有‘具现物’的架子，面对哥哥的问题有问必答。
“这就要从具现物的诞生方式……或者说条件说起了。”
‘朱音’用手指轻点刘离的心脏位置。
“还记得具现物说的最后那句话吗？‘我不该诞生在世上会比较好’，这就是具现物001诞生的诱因。”
见刘离神情异样，小七用食指轻轻戳了戳刘离的心口：“别担心，你现在这里早就没有了那个‘诱因’，不用担心又冒出个具现物来的。”
刘离这才松了口气，毕竟突然冒出一个黑猫琉璃就很惊悚了，再出来第三个‘自己’……刘离不敢再想下去。
‘朱音’笑而不语，她可是知道的，第三个‘刘离’，也就是‘现世刘离’，已经与‘环’中的朱音、夏洛克等人永远的消逝在世间。
只留下一些记忆痕迹，被具现物001视若珍宝的保存下来。
‘当你知晓自己是环位面刘离时，不知会对死去无法复生的现世自己抱有怎样的心情？’
造物主小七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但无论如何刘离何种表情，他都是自己最亲近的‘好哥哥’！
第一百七十六章 薛定谔的猫（43）
以上这些只是造物主小七心思电转间的念头，在刘离眼中，对方才话音刚落。
“正是因为这个‘诱因’，所以才刚刚诞生、还没有自己名字【具现物001】，有着与琉璃相同的全部记忆。”
‘朱音’继续为刘离解惑。
“既然你们都是刘离，那么自然明白……”小七造物主闭口不语，她等待刘离自己说出答案。
“个体存在的本质是记忆，既然【具现物001】有着与琉璃别无二致的记忆，那么它就是琉璃！”
刘离瞬间想通了关键，但接下来，他联想到一个很恐怖的事实。
“那下一次循环……”
“没错，下一次循环保留记忆的，只会是【具现物001】，而不是琉璃。既然存在的本质是记忆，那么谁能让记忆延续下去，谁就会继承琉璃这个概念。”
见刘离难以接受的模样，‘朱音’笑着摇了摇头。
“别钻牛角尖，只是换了个意识形态，难道琉璃就不再是琉璃了？你就当琉璃与具现物共享记忆，不分彼此就好。毕竟从第一次循环开始到梦境中的现在，一直以来的‘我’这个意识，就已经是【具现物001】了。”
——
朱音的意识海内，化为意识团的朱音正一脸懵逼的看向金穗。
“你听懂他们说的话了吗？”
金穗笑着点了点头。
朱音沉默片刻，发出很久没发出的土拨鼠的叫声。
只有吃饱了撑的人才会考虑哲学上的‘我’是什么，这种事朱音觉得自己还是不懂为妙。
——
经过一番思考，刘离内心的情绪也平静下来，他取消梦境的暂停，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就是我？”
琉璃只感到一股凉意从心头升起。
【抱歉以这种说法让你感到害怕，我们有着完全相同的记忆，除了意识形态不同之外，我也可以称之为‘刘离’。】
“不可能！我……”
【先别急着害怕，因为你现在的人类状况，导致你无法共享到我的感知，所以才会生出一股对未知的恐惧，我再强调一遍，我们有着完全相同的记忆，不多一丝，不少一毫，你仔细想一想，自己的性格是怎样的，会做出杀死自己的举动吗？】
“不会……但我无法接受……我……”琉璃显得语无伦次，虽然对方让自己不要慌乱，但他这叫他如何冷静？
【让我想想该怎么解释我的存在……这样说吧！当第一次循环开始，你的记忆就与我的记忆同步了，在这之前，我就是一张白纸，随着‘刘离’这个人的成长，这张白纸也终于成为了‘刘离’。】
“所以我能够在循环中保留记忆，是因为我们记忆同步的关系？”
琉璃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没错，当第一次循环结束后，刘离的人生就结束了，接下来你所有的记忆，都是继承于‘我’。抱歉又用了区分你我的说法，但为了你方便理解，我也只能这么说了。】
“那我……你……”琉璃还是没有理解对方的‘我就是你’，或者说，他不愿理解，那会让他否定自己的存在。
【所以说人类的局限性……好吧，咱两意识互换，这一循环我成为刘离，你来当具现物，以实际的方式来你理解我两本为一体这个事实。】
“那下一循环……”琉璃话还没说完，意识便成为了名为‘具现物’的存在。
“下一循环，当然是由你来当具现物，然后将‘刘离’的记忆同步到下一个身体中。”
屁股决定脑袋，当意识处于人类身体时，‘自己’总会忍不住猜忌，对方是否心怀不轨，说的话都只是为了骗取自己信任，最终目的只是为了取而代之。
可笑的是，当琉璃以具现物的形态来思考问题与看待事物时，才会发现，‘自己’又该如何取代‘自己’？
双方的记忆相同，不多不少，一模一样，那么分清楚‘你’和‘我’无疑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具现物的存在方式，从不会被‘生死’所束缚。
只要自己的记忆能够保持完整，那么有一个‘我’和多个‘我’，又有何区别呢？
——
弄清楚自己为何能够在循环中保留记忆后，琉璃对于打破循环又升出了一丝希望。
至于为何具现物意识的自己，会在第六循环中才开口告知表明自己的存在……
如今互换意识形态的琉璃也从自己记忆中找到了答案。
每一次循环，已经成为具现物的自己，都会得到些微的成长。
循环六次，五百多年的时间，终于使得自己有了些许干涉‘现实’的力量。
这些缓慢积累的力量，将是打破这个‘囚笼’的关键！
在具现物的意识形态中，琉璃了解到了‘具现物’的概念，也由此得知，这个无尽循环的世界，同样是一个具现物。
【具现物000】，具现物之母，莫比乌斯环！
老爹说得好，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在这种超越时间与空间的‘具现物’面前，想要获得自由，也只能依靠具现物的力量。
但事情似乎由回到了原点——自己这个诞生出意识的具现物成长需要时间，在无尽循环中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关键在于自己，也就是人类那坚强又脆弱的内心，能否承受住时间的洗礼？
“这只是一项选择题。”琉璃缓缓开口。
【选项A，抛弃人性，彻底作为具现物存在于世上；选项B，咬牙坚持，绝对不能否定自己存在的意义！】心中的琉璃回应道。
“我选择……”琉璃的目光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坚持到底！哪怕是不择手段，抛弃道德底线卑劣的利用亲近之人当作心灵慰籍，也一定要坚持下去！】
“哪怕是践踏了道德……”
【但道德这概念依然存在于心中，只要我还是人类，就一定会对道德缺失耿耿于怀！】
“哪怕是良心不安，感觉亏欠他人……”
【但讲道德的前提是有人性，我不想缺失人性的温暖啊！】
梦境之上，刘离看着下方歇斯底里的琉璃，直至今日，他才明白另一个自己，如今还称之为人是多么不容易。
哪怕它已经成为了一只喜欢舔爪子的黑猫，但成为具现物的他，想要弄死自己取而代之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自己还活着的事实表明，他成功挺了下来，保留了生而为人的尊严与骄傲！
而这正是刘离理想中的自己，而琉璃，终于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
第一百七十七章 薛定谔的猫（44）
人们很容易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或许是生活上的被逼无奈，或者是自己口中的‘没得选’，亦或者他们严以待人宽以待己。
正是因为认识到活成理想中自己的艰难，刘离才对名为琉璃的另一个自己感到由衷的敬佩。
刘离走神的功夫，下面的梦境已经时间飞逝。
——
琉璃已经清楚了自己的‘本质’，而身为刚刚诞生的具现物，它并非完整与真实的。
正如【具现物000】莫比乌斯环有着名字一般，身为【具现物001】，琉璃同样需要一个与观测者认知共鸣后的名称。
当有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概念’被刻进规则中去后，它这个具现物才算完完整整的降生出来。
身为‘环’之后，第一个诞生出来的具现物，001本不该有着属于自己的意识，但因为‘环’的循环，阴差阳错之下，这才形成了有且仅有琉璃全部记忆的意识出现。
“所以说，你听懂了吗？”
看着桌子对面，朱音一脸懵逼的表情，琉璃耐心问道。
“提问，你说的莫比乌斯环是什么？一个环为什么会和无尽循环扯上联系？”
朱音很努力的想要理解琉璃的话语，因为这有关世界的真相，在兴趣的引领下，她可以学进去任何知识！
“要从基本概念开始解释吗？”琉璃绝望的瘫软在桌子上，上一世身为学渣的他，全凭着与朱音二人相互督促，这才死记硬背的恶补了各种物理上的常识。
“好好好，知道你活了几辈子了，所以现在能请伟大的重生者耐心教导我这些常识吗？”朱音将‘常识’二字咬的很重。
“好说好说……”
教学楼顶层的物理实验室内，让单身狗不适的酸臭味从门内扑面而来，刘丽站在门口，默默注视着闺蜜与弟弟片刻，旋即转身离去。
并非弟弟与闺蜜‘有了新欢忘旧人’，只是因为自己……不愿听到他们聊天时谈及的话题。
看着教室玻璃上映射出自己的倒影，刘丽似乎从玻璃中看到一只将头埋进土里的鸵鸟。
她受够这些超出她认知的非常识性话题，自己天生胆小，更因为经常做噩梦，导致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有了神经质般的恐惧。
【明明你早已深陷其中，为何要装作视而不见？】
一行弹幕出现在刘丽眼前的窗户上。
刘丽擦了擦眼，那行弹幕正在教室窗户的玻璃上来回滚动。
胆小的姐姐并没有像活了近五百年的弟弟那般冷静，她下意识转移视线，惊慌失措的逃离那片玻璃。
……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昏暗下来，学校内空无一人，只有刘丽孤身一人在长长的走廊中跑着。
【面对现实吧，你眼前的就是现实，倘若你对此视而不见……】
看着玻璃上的弹幕，刘丽死死闭住双眼。
【那么……我会直接出现在你的‘视觉’中！】
在眼皮遮蔽了光亮的情况下，一片漆黑之中，刘丽的视觉神经依旧接受到了这条弹幕。
就好似……这弹幕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内侧一般！
“啊啊啊！”在没有尽头的学校走廊内，刘丽拼命狂奔，明明身后空无一物，但她却不敢停下脚步。
【……】
弹幕的主人似乎被刘丽的表现感到深深的无奈。
果然不管是人还是具现物，投胎都是门技术活。
那个具现物001直接与一名人类的意识融合，有了自己的思维和意识，接下来只用等待时间流逝，它就会诞生在‘环’位面中。
而自己……姑且算是具现物002吧，没有实体，没有记忆，有的只是一段空白的意识。
出生的巨大差异，使得002只能向外界索求信息，因为没有辨别信息的能力，它只能来者不拒，不管有用没有，全都一股脑的塞进自己的脑中。
这些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环’位面自身的循环！
倘若没有实体寄托意识，那么在下一次循环内，自己这个搞笑的具现物002，就如同被格式化一般被清空一切记忆……
无论是人或具现物，求生本能都是与生俱来的。
在死亡（抹除记忆）面前，具现物002不得不主动寻找‘宿主’。
【真羡慕001啊……凭什么它是001而我是002，凭什么它能够安逸的成长，而我却不得不死里求活……】
【哦，这种情绪，应该称之为嫉妒吧？】
——
刘离按下了暂停。
“为什么琉璃的记忆里，会有着拉普拉斯妖的诞生片段？”
此时，怀里的‘朱音’已经被刘离当成了来自未来的猫型机器人。
而兄控造物主也没有辜负哥哥的期望：
“为了观测者们能够更好理解这段往事，所以不愿透露姓名的造物主向拉普拉斯妖借了点记忆。”
异位面的源海之中，灵儿无声抽噎着：【好不容易有来自过去的我共享了些力量过来，结果力量没拿到，记忆还被强行‘借用’，我太难了！】
神国之主的分身：“……”还好，自己的本体没有兄弟姐妹，不然自己将来恐怕也是同样的下场。
——
虽然不知道那‘不愿透露姓名的造物主’是谁，但刘离觉得十之八九就是自己怀里的这位……
片段播放结束，梦境的视角又重新切回琉璃身上。
整整两个小时，琉璃都在对朱音科普。
在兴趣的加成下，朱音罕见的没有在学习后露出‘我是谁我在哪’的表情。
刘丽沉默的打开物理实验室的大门，推门而入。
“亲爱的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吃坏肚子了吗？”身为刘丽闺蜜，朱音看到刘丽的第一眼，就发现她的异样。
“没事……”刘丽强挤出个微笑。
琉璃与朱音对视一眼，对于这个姐姐（闺蜜）的德行，两人再清楚不过了！
对灵异事件胆小如鼠，为人还死要面子，属于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型性格。
而能够让这位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鬼’的刘丽吓成这样，那么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刘丽你老实告诉我，刚刚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朱音抓住刘丽的肩膀，眼睛死死盯着闺蜜。
“姐，逃避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与其一个人担惊受怕，不如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第一百七十八章 薛定谔的猫（45）
在琉璃与朱音期待的眼神中，刘丽以沉默表明态度。
【刘丽因逃避现实，不愿将详情告知001与朱音。】
刘丽眼中，弹幕再次出现。
这次没有玻璃，弹幕如同凭空出现在自己视觉神经内。
【弟弟即将开口，他接下来的话语是：“姐，你快说啊！”】
“姐，你快说啊！”
事实发展正如弹幕主人‘预言’的那般。
“没事，今晚我想吃红烧肉，就提前去超市买食材了。回见。”
在琉璃与朱音担忧的目光中，刘丽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
“刘离你变了……你以前不会对姐姐置之不理的。”
虽然以前和刘离接触的不多，但从日常生活的小事中就可以看出，刘离很在乎自己的姐姐刘丽的。
“是因为抱着‘反正下一次循环她还会重来’的心理，所以对一切都变得无所谓起来了吗？”
朱音的话语如同一柄利刃，无情的滑开了琉璃心中的伪装。
在心灵的细腻上，朱音确实远超同龄人太多。
“我……”琉璃张口想要说些解释的话语，但万千话语堵在喉咙说不出口。
将身边之人当作心灵慰籍的‘工具’，这本就是一种极端自私的行为。
“你什么你？你根本没把我当朋友，抱歉，准确的说，在这一个循环，你根本没把我这个缺少上一循环记忆的‘朱音’当朋友。”
琉璃脸色苍白，他一直知道朱音很聪明也很敏锐，但没想到自己的内心所想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知道……”琉璃声音沙哑的回答道。
倘若自己真的在乎朱音……或者说这一循环的朱音，那么自己应该坦诚相待，凭上一循环相处大半辈子的理解，只要如实说出口，那么朱音是不会在意她是不是自己眼中的‘工具人’的。
而朱音就生气在，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将旁人当傻子！
细细想来，自己现在的行为，和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刘丽又有何区别呢……
今天，琉璃与朱音在彼此生着闷气中不欢而散。
——
又一段属于拉普拉斯妖的记忆穿插进来。
【眼见001对自己姐姐不管不问的态度，朱音‘一瞬间’就察觉出001内心的想法。两人因为吵架，所以没能跑出来追上刘丽。】
又一段‘预言’实现了，刘丽眼神麻木的看着视觉中，只有自己能够看到的弹幕。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就单单找上我？”在下一秒，刘丽因承受不住心中的恐惧，终于主动开口与我说话。】
刘丽嘴巴久久不能合拢，在这种世间万物尽在掌握的存在面前，心中的无力感早已摧毁了她的心理防线。
刘丽的表现也在具现物002的预料之中，它继续用弹幕自问自答道：
【接下来就是回答你问题的答案了，别关顾着害怕，仔细看清楚了！】
【既然你相信科学，为了便于你的理解，我就以科学的方式来讲解‘我是谁’这个问题了。】
一段长长的文字出现在刘丽视野中，随后这些文字如同活了起来，主动钻入了刘丽脑中。
这是关于拉普拉斯妖的科学假设，文字不长，短短时间内，刘丽就理解了这段话的意思。
【顺带一提，我目前还不叫拉普拉斯妖，因为这世间，目前只有你一人的认知中有着‘我’的存在。】
人们的认知中或许存在拉普拉斯妖的科学假设，但绝对不存在【具现物002】拉普拉斯妖，认知的‘概念’不同，使得【具现物002】远远没有满足降生（具现）的条件。
恐惧来自于未知，当得知弹幕的主人是‘科学’侧的存在后，刘丽突然觉得这一切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呵……人类的局限性与劣根性，因为无知而自大，又因自大而无知。】
这条弹幕并没有出现在刘丽眼中，但因为这片段的记忆属于拉普拉斯妖，所以上帝视角的刘离能够清楚的看到。
剧情继续，虽然有着‘凡被观测，必被感知’的特性，但这特性在小七造物主面前形同虚设。
【下面回答你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单单找上你。】
【因为你常年做噩梦，那个梦魇黑猫，是具现物寄托意识的绝佳载体。详细情况我不会和你多说，反正九十年期限循环开启后你也记不住，你只用知晓，我需要躲在那只黑猫身体里，躲过世界运转的自我清理程序，这么说你理解了吗？】
刘丽点点头，具现物，拉普拉斯妖的科学理论，从弟弟那得知的无尽循环原来属于具现物莫比乌斯环，以‘科学’的角度来解释，刘丽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那么……不管我愿不愿意，对你来说都没有区别对吗？”
【还是有区别的，你的配合会让我省时省力，而这也是我为何和你说这么多的原因。】
考虑到这么说有些……以人类的角度来说，叫做‘不近人情’，具现物002补充道：
【别在意我冷冰冰的态度，我本就只是一个诞生不久的意识，如今才刚刚完善了逻辑思维与情感体系，关于如何替别人着想，这涉及到我的知识盲区。】
说罢，也不管刘丽能否接受，具现物002就此沉寂下去。
……
一切的一切好似梦境一般，无论是灵异还是‘科学’，都让刘丽产生一股不真实感。
但脑内的记忆明明白白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一场梦。
肚子又开始抗议起来，刘丽这才想起自己出门的目的是来买菜的，随即慌忙往超市赶去。
片段到此为止，视角切回到琉璃身上。
因为刚刚刘离并没有暂停，所以梦境的时间与拉普拉斯妖的记忆片段是同步进行的。
琉璃回到家中，将自己关在房门内，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是否自己下意识没去考虑与朱音坦诚相待，就已经是人性缺失的开始了？’
琉璃起身来到镜子前。
镜中的自己，那看惯了几百年、无论年轻还垂垂老矣的身体，在此时眼中是那么的陌生。
“人呐，就是不能活得太久，这才五百多年，这要是长生不老……”
人心从不是那么坚强的事物，特别是在无情的时光面前。
琉璃再次想起这句话，对于这句话的感受又加深了一层。
客厅的开门声响起，姐姐买菜终于回来了。
“啪啪！”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琉璃决定抛开这些不愉快的事情，用厨艺与美食来治愈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内心。
至少，他现在还不想死！
第一百七十九章 薛定谔的猫（46）
刘丽将买回来的菜清洗干净后，放在案板上等待弟弟前来料理。
虽说弟弟一手承包了所有家务，但不代表姐姐会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便利。
刘丽做完这一切，轻哼一声回到沙发坐好。
姐弟俩关系一直不融洽，他们不像冤家对头般见面不吵，只是彼此都吝啬自己的言语。
【今晚弟弟会将买回来的新鲜猪肉料理成青椒肉丝，请问你想吃点别的吗？】
具现物002突然出现，好心询问着刘丽的意愿。
“你都预测到他要做什么了，难道还能随意更改未来不成？”
【未来之所以称之为未来，不正是因为此刻它还没有发生吗？】
刘丽突然发现自己问了句废话。
“我想想啊……刘离已经切了青椒，现在改变未来也不迟吗？”看着在案板前忙碌的弟弟，刘丽突然问道。
【当然，我已经决定好自己的名字，而拉普拉斯妖必须是全知全能的。】
“那晚上我要吃红烧肉。”
【名为刘离的人类在将青椒切丝时，突然回想起青椒入口的苦味，这种味道让他想起了些伤感的往事，此刻将做菜当作减压方式的刘离突然觉得，还是红烧肉更能满足他的味蕾。】
这条弹幕在刘丽眼中浮现没多久，她就隔着厨房门看见弟弟将那切好的青椒盛到盘子里，贴上保鲜膜收到冰箱里去。
这种能够操纵他人的能力，真的是‘科学’吗？
一股寒意从心中升起，刘丽感觉遍体生寒。
【科学？当然是科学！拉普拉斯妖是决定论的科学理论，只要我准备好一切‘因’，那么必然会得到我想要的‘果’！】
这些天以来，刘丽早就运用引擎查阅到了关于‘拉普拉斯妖’的相关资料。
她知道具现物002说的话并不绝对，在量子力学的‘非生非死箱中猫’出现后，‘全知全能的拉普拉斯妖’就不再全知全能。
如果拉普拉斯妖设定好的‘因’本身就是一个不确定的变数，那么它自然不能再‘预知’未来。
这是具现物002的死穴！
刘丽的想法清晰的传达给了寄宿在梦魇体内的002身上。
【我当然知道这是我的弱点，但是我，以及你那所谓的弟弟001，甚至你们人类，谁又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呢？】
【我不像001那般，诞生之初就有了名为刘离所有记忆的馈赠，一片空白的我，只能竭尽所能汲取一切所能获得的知识，你以为是我选择了‘全知全能’这个名字吗？错了！是这个‘全知全能’，通过与‘环’中人类认知中的共鸣，不讲道理的选择了我！】
虽然通过弹幕，刘丽无法听出那具现物002的语气，但她猜测，对方此刻的心情一定充满了不满。
人类生而为人，从来都不是凭借自己的意愿才降生于世，具现物也同样如此。
与刚生下来还懵懂无知人类不同，诞生出自我意识的具现物，在诞生之初，为了不被身处的世界残忍拒绝，只能无奈的接受世界给予它的‘刻印’，这个‘刻印’就是‘命运’，决定了具现物具现后的一切！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和你说这些吗？】
刘丽看见这条弹幕后愣了愣神。
老实说，刘丽还真不知道，以她那女高中生的认知，这不就是很正常的聊天吗？
【那你知道为何我会‘帮你’预知未来吗？】
看着弹幕中‘帮你’头上的引号，刘丽反应再迟钝，到此也明白了对方不怀好意。
“你说具现物的名字是认知与世界的共鸣所产生的……你利用我！”
【你终于明白过来了，说实话，我还担心你太过‘天然’，没有你主观意识中‘具现物002就是拉普拉斯妖’这一认知，我想要成型还真不知等到何时何日。】
如冰冷的毒舌吐着蛇信，名为恐惧的情绪击溃了刘丽的理智，她想要放声大叫，但她却发现此时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她意识的控制。
“你不是说是名字选择了你吗？”唯一能够活动的意识中，刘丽下意识的问出这句话。
【话是没错，但是你理解错了，我话语原本意思……是我没得选啊！】
“……”此时刘丽的意识已经停止，连念头都无法调动。
【虽然你无法再与我交流，但作为对你的感谢，就让我‘预知’一下你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吧……】
【哦？是‘为什么’这三个字啊……你是问为什么要害你？不不不，你太高看自己了，作为一个在‘环’中循环往复一生又一生的可怜虫，我只是恰逢其会的遇见了你，在这一循环中，提前结束你的一生，充当我成长的养分罢了，按照你们人类的话来解释，狼吃肉求活，需要理由吗？】
这条弹幕被具现物002直接输送进刘丽的意识体内，随着意识体荡起几圈涟漪，刘丽的意识彻底消散。
一名人类意识的消散并不值得拉普拉斯妖关心，正如它所说的，在下一循环，又会出现一个刘丽，继续着她那蕴含无限可能的人生。
……
刘丽瘫软的身体沿着沙发边缘缓缓滑落，最终脑袋重重砸在地板上，整个人再无半点声息。
琉璃扔下手中的锅铲，快步赶到姐姐身旁。
体温依旧，脉搏正常，心脏跳动规律而有力。
这是人类意识下琉璃观察出的结果。
同步！
当具现物001的意识与人类身体意识切换，并再一次实现记忆共享之后，琉璃握着姐姐依旧散发出体温的右手，久久无法言语。
姐姐的身体依旧完好，但意识却一片空白。
刘丽目前状态以人类的说法，称之为植物人，永远不会醒的那种……
上帝视角中，刘离眼睁睁看着梦境里，那呆若木鸡、无法接受现实的琉璃身旁，有一只黑猫大摇大摆的往玄关走去。
拉普拉斯妖借助刘丽的认知，获取了自己的‘真名’，在‘概念’上它已经趋于完整，但还没有具现的它，还需要一具寄托意识的身体。
而刘丽的梦魇，那只她幻想虚构出来的黑猫，正是拉普拉斯妖绝佳的载体。
“人类是有极限的。”怀中的‘朱音’指了指梦境不远处，在那里，刘离的黑猫身体正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着那如同假寐的黑猫，刘离这才察觉，原来自己此刻所用的身体，除了另一个自己使用过以外，它原先的主人，竟是那大名鼎鼎的‘系统’。
第一百八十章 薛定谔的猫（47）
音才医院的看护病房内。
待刘家亲戚走后，朱音才悄然走进病房。
“你说奇不奇怪，明明这世界只有一个小小的A市，我却能够从电话中听到父母嘘寒问暖的问候。”
不用回头，琉璃就能猜到来人是朱音。
“更奇怪的是，女儿都成植物人了，他们却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无法来到这里。是来不了，还是……不能来？”
琉璃的话语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他倒不是因为气愤，而是为了保持冷静，此时具现物的意识与人类意识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交互。
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持绝对的理性。
“我知晓了自己的‘特殊’，但却没有深入想过，为什么我从未升起过走出A市的想法？难道我的认知一直处于被干扰的状态？”
朱音没有说话，一般情况下，外人都应该以‘你冷静点’的话语来安抚病人家属的情绪，但在刘离这里，她宁愿刘离能够纵情发泄一番。
琉璃从椅子上起身，快步往门外走去。
朱音下意识拉住他的衣袖。“你去哪？你就这么丢下你姐姐不管了吗？她现在身边只有你一个亲人。”
琉璃眼中出现一抹人性化的波动，但很快就被绝对理性压抑下去。
“她已经死了，意识层面上的死亡。你家医院能够造出一个有着刘丽全部记忆的意识体吗？”
朱音颓然松开了抓住琉璃衣袖的手。
“可是，她的身体还……”
“什么身体，没了记忆和意识，那就是一滩正在缓缓腐朽的烂肉！”琉璃忍不住吼道。
“啪！”朱音一巴掌狠狠扇在琉璃脸上。
虽然动手打人的是她，但此时朱音却神色惊恐，身体颤抖的往后退去。
此时在她眼中，身前这个名为‘琉璃’的‘怪物’，根本就不是人类！
只有没有人性的存在才会漠视亲人的死亡并无动于衷，哪怕正如他所说，刘丽的意识已经消散，眼前这‘一滩终将腐朽的烂肉’，最终也只会化为尘埃。
但是！
人类可没有‘坚强’到对亲人身体失去生理机能却还无动于衷的地步！
琉璃中止了两个意识的互换。
拜朱音这一巴掌所赐，他心中升腾起的怒火，将先前心中压抑的情绪彻底点爆！
琉璃面无表情的将朱音逼到墙角。
“你……你想怎样！”朱音摸了摸口袋，她正在犹豫是否通知医院的安保，要知道，这可是她家开的医院。
琉璃狠狠抱住朱音，将头搭到她的肩膀上。
是对近在咫尺的姐姐出事，自己却一无所知的不甘吗？是对行凶者践踏生命的愤怒吗？亦或者是对于这莫名其妙的‘现实’，对这所谓‘命运’的委屈吗？
此时琉璃自己都不知道，心中到底哪种情绪占据了上风。
满腔情绪无处宣泄，人类的本能会让这些负面情绪随着眼泪一同排出体外。
当闺蜜的弟弟，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小男孩，可怜巴巴的抱着自己，却倔强的不让自己听到他的哭泣声时，朱音彷徨不安的内心安定了下来。
——
“金穗金穗，你说这算不算友情破颜拳啊！万万没想到，我竟然也有使出这传奇招数的一天！”朱音脑海深处的识海内，朱音的意识体正情绪激动的向金穗显摆道。
金穗：“……”朱大小姐，我这正酝酿情绪努力学习人性呢，你能不能不要当个气氛粉碎姬！
——
“我们现在是去哪？”一辆面包车内，副驾驶座上的朱音好奇问道。
琉璃熟练的掌控着方向盘，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他看的不是路况，而是视线中的路人——毕竟高中生开车太过引人注目，如果被人察觉，很快就会引来交警盘查。
那个时候，自己口中‘我前几辈子学的驾照’的‘鬼话’，人民警察可不会相信……
“喂！我跟你说话呢！我知道不能和正在开车的司机说话，你就回答我个地名，我快被好奇心折磨死啦，救救孩子！”见琉璃不搭理自己，朱音重复着自己的问题。
“不知道，不过在刚刚的‘绝对理性’中，我察觉到我们人类的意识，会不可避免的受到‘环’的干扰。”
“所谓的不想走出去吗……你就那么确定市外会有所收获？”
琉璃摇摇头，“不出去看看，又怎么会知道呢……其实你大可不必跟来，毕竟对你来说，生命只有一次。”
琉璃口中的生命只有一次，指的是自己可以在下一循环重新来过。
朱音伸手敲了敲琉璃的脑袋。
“别闹，正开车呢！我可不想死在这种搞笑的车祸上！”当死亡不再是终点，那么评价自己的死法是否搞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又来了，我和你说过吧？活在当下，千万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下一循环的自己身上，这是曾经拖延者晚期的我的忠告！”
道理谁都懂，但若人人都有着自律的性格，能够完美执行理性传达的指令，那么人类早就开启了星际旅程，甚至发现新的外星文明了……
“我尽量……”琉璃敷衍道，人都是逼出来的，不到关键时刻，谁又能知晓自己究竟有多废柴呢？
这肉眼可见的敷衍让朱音叹了口气，她也知道这么要求刘离太不现实，但若日日夜夜在他耳边叮嘱，是否会对他以后……甚至下几次循环带来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呢？
两人不再开口，琉璃聚精会神的将车开往高速收费站，不知是幸运还是琉璃高超的车技带来的影响，车子无惊无险的安然抵达收费站内。
“一如既往的没有人呢……话说我们为什么不从这些旷工人员身上着手？”琉璃突然扭头向朱音问道。
朱音摇了摇头，“不是旷工，而是失踪。”
“失踪？报警了吗？”
“报什么警，我问你，你知道这些工作人员的名字吗？我曾拜托家里人调查过，但诡异的是……查无此人！”
“你是说，他们的存在被抹去了？”琉璃猜测道。
“是的，我怀疑不仅仅是人，就连这收费站，甚至这条通往外界的公路，也同样被‘环’从人们的认知中抹去了！”
“……”琉璃看了看这‘荒废已久’的收费站与公路。
在这一循环度过的时间，满打满算还不足一月。
“我们上车！”
第一百八十一章 薛定谔的猫（48）
琉璃驾驶着汽车，载着朱音往公路尽头驶去。
副驾驶座上的朱音跑到后座，看着收费站离自己越来越远。
诺大的公路只有自己这辆车在上面驰骋，有那么这一瞬间，朱音感觉她与琉璃再也不回去A市了。
当视线中的收费站化为一个小点，并再也看不清晰之时，朱音重新回到副驾驶座坐好。
“反正这公路只有我们一辆车，我们将油门踩到底怎么样？这可是我做梦都想尝试一次的场景呢！”
速度与激情不仅仅是男人的浪漫，当眼前场景以极快的速度往后逝去时，自己体内腺上素分泌加速的感觉，着实让人着迷。
琉璃没有踩油门，甚至将速度放慢了一些：“油门一踩，爹妈白养，真想不出你还有这种爱好。”
上帝视角的刘离看了看自己怀中的‘朱音’，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
路上的风景一尘不变，跳过车中二人毫无营养价值的谈话，刘离直接快进到状况发生的时间。
熟悉的车鸣声响起，百无聊赖的朱音精神为之一振。
“对面有车过来了！”
不用朱音提醒，琉璃早就放慢了车速，并同样按响喇叭回应。
长长的鸣叫声响起，朱音终于明白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高速公路另一边，一辆一模一样的车辆向着琉璃等人身后驶去。
“那是……”
朱音与刘离！对面那一模一样的汽车中，坐着的正是‘自己’！
“停车，快停车！”两辆车内的朱音不约而同的催促司机琉璃道。
琉璃闻言尝试停车，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两辆车相对而行，在车辆上琉璃与朱音眼中，对面那辆车明明已经停了下来，但对方却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是路在动！”琉璃很快反应过来，两条平行的高速公路，却如同传送带一般，向着不同的方向移动着。
两条公路上静止的琉璃与朱音，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彼此渐行渐远。
“我们开了有多长时间？”琉璃问朱音道，从驶出收费站开始，他就叮嘱朱音注意时间。
“大约两个小时，你的意思是？”朱音也很快反应过来。
“我们继续往前，再开两个小时！”
……
众所周知，莫比乌斯环没有起点与终点，同样也没有边界。
正如圆球的表面，每一个点都是平面的中心点，封闭的莫比乌斯环也同样如此。
但‘环’与球面不同的是，环有着相互连接着的‘上下’两面。
“我们刚刚遇见的，十之八九就是另一面的自己。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考虑到具现物的力量，这并非不可能。”
“那……我们遇见的，是不同循环的自己？”
朱音撕下一张纸，将纸张左边下面和右边上面的两条边连接在一起，一个莫比乌斯环就成型了。
“考虑到连时间都不能逃脱‘环’的循环，那么答案就已经显而易见了。”
“那……我们看见的另一‘面’的刘离与朱音，最终会来到我们所在的A市吗？”朱音神色担忧，毕竟医院病房内还躺着失去意识的刘丽，所以她和琉璃终究还是要回去照顾她的，但若是她们回去后，发现来自另一面的自己没有离开……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我们的猜测上，事实到底怎样，等我们到达收费站再说。”
一路无话，因为赶时间的缘故，一路油门踩到底的琉璃，比预定时间要早半个小时到达收费站。
看着这与离开时一般无二的收费站，朱音神情有些恍惚。
自己与琉璃，真的有离开过A市吗？高速公路上的一切，是否只是自己的妄想？
琉璃将车辆停在一旁，快步来到收费亭内。
“我们离开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时间？”琉璃调出监控录像，查找他们看到的琉璃与朱音离开的具体时间。
“下午一点左右，因为出发时你特意叮嘱我注意时间，所以我还有印象。”
朱音回答琉璃的同时，将头凑到显示器面前。
监控录像中，记录着自己离开时的时间是在中午十二点半！
“可以确定了，‘上下两面’的A市相互独立，他们也有着自己的思维模式。”
世界上不会有两片相同的树叶，每一个‘未来’都是由充满不确定性的‘现在’组成，正是因为未来的不确定性，所以才会导致有着相同思维模式的‘自己’，在做同一件事上产生的时间上的偏差。
这还只是一些微小的变化所导致的偏差，倘若发生一些‘意外’，很有可能导致自己与朱音放弃‘走出A市’这个念头。
朱音在脑中绕了一会，也想明白了这一环。
“那……究竟哪一个才是我。”朱音好不容易从一个坑里跳出来，结果思维又钻进了牛角尖中。
琉璃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还记得我和你讲过的具现物意识和人类意识的共享记忆吗？”
“可是……在‘上下两面’的延迟下，就算是同一个人，不同时间上他们，记忆也绝不会相同的呀！”
“既然你知道这一点，还纠结哪一个是你这个问题吗？”
朱音恍然大悟，人类的本质是记忆，倘若另一个朱音与自己记忆不同，哪怕是绝大部分过往都相同的情况下，但她与自己，本质上已经是两个人了。
人类不会走进同一条河流，在未来的不确定性下，只有‘现在’的自己才是自己。
“正是因为如此，我……不知该叫做具现物001还是琉璃，为了避免这种意识分裂的情况发生，才会无时无刻的共享记忆。”
“唯有如此，哪怕在环的循环之下，‘我’依然能够保持为一个‘我’。”
“这就是……让人分裂出无数个自己的‘循环’吗？”朱音颓然坐倒在椅子上，与能够共享记忆的具现物相比，无法超脱时间的人类是如此无力和渺小。
“你别急着泄气，事实比你想的还要严重！”琉璃双手搭在朱音肩上，神情严肃。
“我说过吧，为了避免意识的分裂，‘我’，具现物001和琉璃的统称，才会无时无刻共享着记忆。但你有没有想过，在‘上下两面’的延迟下，另一个‘我自己’，会因为一些外在因素，而拒绝与这一个‘我自己’共享记忆呢？”
朱音在脑中过了一遍才听懂琉璃说的内容。具现物001也就是琉璃，为了保持唯一性，才会选择共享记忆。
但要是经过‘环上下两面’的延迟，不同时间线的琉璃，还会与另一个自己共享记忆吗？
当‘我’不再是‘我’，那么只有活下来的那位才有着说话的权利。
“这才是具现物000可怕的地方，只要在‘环’中，哪怕是具现物，也很有可能因为某些事情而产生意识的分裂，最终在自相残杀下迎来自我灭亡的结局！”
第一百八十二章 薛定谔的猫（49）
“你的意思是……不要相信除自己以外的任何‘自己’？”
琉璃点点头，“当然，前提是我们能够和另一面的‘我们’相遇。”
“等一下，以斗争为前提就已经不对了吧？我们最终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打破循环吗？既然大家的目的相同……”
“不要想当然，自家人知自家事，你能知晓另一个自己没有别的心思？人心的脆弱就在于此，就拿我自己举例子，别看我现在还在和你一同努力的寻找打破循环的线索，但这其中的心路历程，我放弃过多少次，又给自己打气多少次，我自己已经记不清了。”
朱音愣愣看着琉璃，毕竟五百多年的记忆带给琉璃精神上的压迫，远不是自己这才活了十几岁的高中生少女能够揣测和理解的。
“不要在意这些有的没得，我想让你记住的是人心的多变与脆弱复杂……你敢说你完完全全理解你自己吗？如果做不到，那就不要相信除自己之外的任何‘朱音’！你要清楚，每一个循环都只有一个朱音，而朱音的命也只有一条，保护好自己！”
一阵鼓掌声从窗外传来。
“说得好，但是这毫无意义。”
又一个‘刘离’模样的具现物001出现在琉璃面前。
琉璃不安的将朱音护在身后，“我就不问你是第几次循环的具现物001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循环中的朱音呢？”
与身穿校服的琉璃不同，这位具现物001穿着一身休闲装，这也方便朱音区分二人。
休闲装刘离细细打量了琉璃一番，随后他眯了眯眼。
“原来是才循环不久的我呀……那没事了，我要找的不是你。”说罢，休闲装刘离转身离去。
“等一下！朱音呢！你循环中的朱音去哪了！”
休闲装刘离顿了顿脚步，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还能去哪了，被‘我’给杀了呀！”
琉璃身后的朱音不可置信的看向刘离，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刘离会杀了自己！
“杀朱音的‘我’，循环是在你之前还是你之后。”
面对琉璃的冷静询问，休闲装刘离没有丝毫意外，毕竟此时才刚刚循环个位数的自己，他意识中所有记忆‘现我’全都有，对方会有何反应，此刻的自己都了若指掌。
当然，此时自己的记忆中并不包含对方与自己相遇的画面，而对方的未来，也必然会和自己大相径庭。
休闲装刘离脸上讽刺的笑容更甚，他轻轻吐出两字‘之后’，然后在遍体生寒的琉璃注视下，缓缓离去。
“之后……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为什么自己要在新的循环中杀死朱音？为什么……”
琉璃第一次对未来感到深深的恐惧与绝望，当‘我’变得不再是‘我’，那么‘我’是否已经死去？
“刘……离……”朱音的呼唤似乎远在天边，一切都显得那么虚幻。
“刘离！你不是说‘现我’才是‘我’吗？未来怎样和现在的你有什么关系！”
听到朱音这句话，琉璃瞬间把握住了关键点！
他目光炯炯的看向朱音。
“我知道了！”
“啊？”朱音一脸懵逼，以往都是她的脑洞让人望而生叹，但时至今日，她才知晓人外有人。
“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未来的具现物001杀朱音的动机了！”
朱音张大了嘴，脑中如同一万只羊驼飞奔而过，但考虑到对方是五世为人，最终还是说道：“……不愧是比我多活五百年的刘离，你说，我听着，如果符合逻辑，那我就信！”
“纵然‘现我’才是‘我’，但此时的‘我’，却是未来具现物001的‘过去’！”
朱音心中有了头绪。
每一个【具现物001】，都希望【另一个具现物001】与自己共享记忆！
但矛盾的是，每一个具现物001，又拒绝共享记忆，因为那不是自己想要的‘未来’！
所以！没有未来（最新一次循环），只有‘现在’的具现物001，想要同化过去的自己。
朱音想通这点时，琉璃的解释也传到耳边。
“具现物001想要让更多的‘过去’变成如今的自己，就必须让每一个‘过去’的大致经历与‘现我’相同！”
“所以……我就成为了刘……具现物001必须除去之人。”朱音被琉璃说服了。
“那么现在有一个问题，未来循环的朱音，是被同一循环的具现物001杀死，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琉璃与朱音陷入沉默，这些都是‘未来’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在这想破头也无济于事。
两人沉默间，敲门声突然响起。
“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依然是熟悉的刘离声音从门外响起，但正因如此，朱音与琉璃才倍感压力。
“屠龙者必将成为恶龙，倘若打破循环的关键，就在于朱音身上，你是否愿意痛下杀手呢？”
琉璃察觉到朱音不自觉抓紧自己的衣服，他伸出手，坚定果断的将朱音抱入怀中。
“你来自最新循环吗？”琉璃冷冷问道。
因为具现物能够共享记忆，所以区分‘自己’属于过去还是未来是很简单的事情。
“我是2908次循环的具现物001，嗯……在共享记忆之前。至于现在……倘若没有更久远的具现物001来同化我的记忆，那么，我就是最新循环的具现物001了。”
琉璃与朱音对视一眼，还不待他们有所行动，对方就抢先说道：
“你们放心，根据先来后到的时间顺序，最开始的你们，将是我最后动手的目标，在这之前，我还有……两位数的刘离需要同化。”
细思极恐！对方已经从‘未来’，一步一步踏着朱音的尸体，来到了‘现在’！
“享受这为数不多的光阴吧，你知道的，你此刻所有的记忆，除去现在与我见面的以外，只不过属于我记忆中的一部分，过去的你是斗不过现在的我的！”
琉璃默然，对方说的没错，活得久并且知晓过去自己的‘未来’，自己根本没有胜算。
对方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为了改变‘未来’。而改变‘未来’，自然要先从‘过去’开始。
“哦！就在和你说话的功夫，‘环’内的刘离已经只剩下个位数了。”
具现物001的声音如同催命符一般在琉璃耳边响起。
对方同化的具现物001越多，则代表对方的力量越强大！
“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会是打破循环的关键吗？”就在此时，朱音声音颤抖的询问道，就算要死，她也要死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