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盗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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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盗宝(中)
接着,天一又拿出一个卷尺般的装置,拉出一截来,伸直以后这东西像钢尺般坚硬,一侧还带有锯齿,这个装置是用锁匠的弹锁尺改造的,可以弯曲折叠探入缝隙中,并具有还原性,也能用来顶开传统的门锁。
他将装置调整到计算好的长度,从头顶钢板的边缘伸出,小心翼翼地开始切割草皮和草皮下的土壤。这项工作需要很谨慎,动作过大很可能会被监控人员通过摄像探头看到,所以天一花去了十五分钟才算完成。
现在,只要向上一推,外面的草坪上就会有一块形状工整的草皮被掀起来。
天一按了一下了电子表,微弱的光线中,表上印出了此刻的时间22:25。只要再过五分钟,就会出现一个时机,这是一个经过精密演算的,在全天二十四小时中只会出现两次的时机。另一次是在白天,也就是说,这是今晚稍纵即逝的唯一机会。
在22点30分02秒开始后的十秒内,此地周围的三个摄像探头会出现一段盲点时间,从这块草坪至办公楼那边的直线通路是无人监视状态,巡逻的警卫也不在这个区域。这是他通过监视和计算得出的确切数据,也是他在被限定的条件下潜入卢浮宫内部的最佳机会。
他所要做的,就是在十秒内,悄无声息地将头顶的分离板、土壤、草皮一并垂直抬起,尽可能平稳地放在一边,迅速爬出去,把手提式小冰箱拉上来,然后将草皮归位,拎着箱子冲向距离这个坐标三十米远的一幢楼,即加拉斯.达旦工作的那幢楼。
该楼监视大门的摄像探头死角是靠近门卫室这一侧的地板和墙壁夹角,天一在进入一楼大门时,必须利用奔跑后的惯性,整个人趴在地上滑行,避过门卫的视线和摄像机镜头,并且在大楼外的摄像探头再次转过来以前行进到大楼内那部摄像机的正下方,同时紧贴门卫室的墙壁,伸直身体作扑街状态。只有处在这个位置、保持这种姿势,才能让他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暂时喘口气。
当然,计划是妥善的,理论上也是完全可以实现的,但真正实施起来,就得看执行者的能力和一些运气成分了。
天一趁着等待的时间,将腰间的绳子多绕了几圈,缩短了手提式冰箱与自己的距离。他收好了工具,确认腰带上的口袋不会妨碍到自己,也不会有东西从里面掉出来。
电子表上的时间经过反复核对,精确到0.2秒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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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只有一次,稍有差池,非但前功尽弃,而且满盘皆输。
五分钟很快过去,最后五秒,天一用背部和双脚支撑住自己,双手举过头顶,抵住头上的分离板,心中默数五秒,在最后一秒时,手臂使劲,将分离板举起,有一些碎土掉了下来,但这不会干扰他的速度。
草皮和泥土像生日蛋糕摆在纸盒上一样堆在分离板上,天一将分离板平推着搁到一边,双手扒住管道外的地面,一个反向后翻便来了到地面上,完成动作后他的身体呈半蹲姿势,手提式冰箱已经被绳子带到了面前。
他一把将手提式冰箱拎出管道,另一手立即将分离板推回原位,天一心中一直在计时,到此为止,已经花去了五秒钟以上,对他来说,这算是非常顺利,绰绰有余。
借着半蹲的姿势以及前倾的重心,天一蹬了两步,顺势冲出,他还不忘踩两脚刚刚归位的草皮,让其看上去更平整些。
压低上半身,向前冲刺,来到办公楼前,余下的时间在一秒左右,大堂内并不明亮,主要光源在门卫室中,所以天一不用担心墙上会有影子被照出来。
在身后的摄像探头快要扫到脚跟的刹那,天一向前跃起,姿势像是自由泳运动员入水一般,双臂向前伸着,手上还拎着个小冰箱,整个人也尽量挺直,脸朝下,从办公楼大堂墙壁和地面的夹角处滑了进去。
如果地板是木头或者水泥的,恐怕就得磨出声儿来,可这里的地板是大理石,天一穿在西装外面的黑色套装,包括面罩在内,都是纯棉的,滑行时几乎没有声音,即便有些微的沙沙声,隔开门卫室的墙和防弹玻璃,那个正在看小说的门卫也不可能注意到。
天一完成扑街式滑行潜入以后,整个人都伸直了趴着,双手将手提式小冰箱纵向对着自己,非常轻地放到了地上,这才算松了口气。好在他比较苗条,如果他膀大腰圆,很可能就会闯入头顶那部摄像机的镜头里。
此刻,他就在门卫室的外面,和里面的那个门卫仅仅一墙之隔。有道是“灯下黑”,好比你坐在公交车上,而你正下方的轮子底下压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你不把头探出去是无法看到那人的。
那个门卫现在就是这种情况,门卫室的墙比较厚,而且还配备了防弹玻璃,窗户在晚上一般不会打开,门在晚上也是关着的,这是规定,所以天一完全可以贴着这一侧的墙壁往大楼里面爬,只要转个弯离开了门卫的视线,就能起来直立行走了。
天一在冒充快递员来送木雕时就看好了头顶这个摄像探头以及往里去的另外三个分别在什么位置,他记下外观后对这一型号的产品进行了调查。根据这玩意儿的性能以及先前侦查的情况可以断定,这栋楼内的探头是固定角度的,不会像外面那些一样始终处于巡视状态,得有人控制它们才会转角度。
这个探头的覆盖面很大,天一在电脑里将这栋楼的大堂精确到厘米建了个虚拟的立体模型,配合摄像机安装的高度,镜头角度和视宽进行过演算,结论是他必须紧紧贴着墙爬才行,手提式冰箱的长度和宽度也是为了在此处作为标尺使用,将其横在脸前面推进,如果身体探出去,超过了四十厘米,就可能进入摄像镜头的边缘。
天一就像条虫子一般向前蠕动着,花了五分钟才转到了旁边的一条走廊,到这里他便轻松多了,可以背靠墙坐下喘口气。
这幢楼的安保措施其实是很松的,从夜班只设一个不巡逻的门卫就能看得出来。楼里的摄像机也远没有卢浮宫本馆里那么多,在本馆,除了厕所里,基本上每寸地面都在监视范围内。但这里就没那么森严了,毕竟这栋楼里没什么值钱的艺术品可偷,用于研究的东西在晚上也会放回本馆,此处通向本馆的唯一一条通道需要虹膜扫描才能通过。
天一不是枪匠,他是个方向感极佳,而且对建筑结构十分敏感的人,取下头套,戴上夜视镜,他就在漆黑的走廊里快速行进起来。每到一个陌生的转角,他都会先用一根非常细的电线导管从墙根那儿探出,看看有没有摄像探头存在。这种类似电子“潜望镜”的产品大约在八十年前还是军用的,在营救人质或逮捕持械的歹徒时被广泛运用,特警队员们在冲入某间屋子以前,会从门缝地下把这个伸进去侦查屋内的大致情况。不过到了二十一世纪末,这东西在很多黑市乃至地摊上都能搞到,受到广大偷窥狂群体的一致青睐。
当然那是题外话了,总之,天一巧妙地避过了前进路线上的每个摄像探头,最后他要应付的就是正对着通道门口的那一个了。
此处会有一个摄像头是在他意料之中的,所以天一也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方法,他用两根铁线加长了一把剪钳,背靠墙,在不进入镜头的情况下,把那个探头的电线给剪了。
门卫室中的那个门卫很快就在发现了众多监视器镜头中有一个变成了一片雪花状,他凑近看了看,皱起眉头,放下手上的咖啡和电子阅读器,从墙上取下一串钥匙,走出了门卫室。
“队长吗,啊,是我,这边有个镜头突然没画面了,什么?啊……不知道啊,我正在过去的路上,可能只是机械故障,我检查一下再向你汇报。”那门卫拿着对讲机和今天当班的警卫队长说了几句,另一手举着手电走向了天一的所在。
当他来到此处时,自然是没有看到人影,但地上明显有着什么东西。门卫不禁警觉起来,他先用手电筒朝四周照了照,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走廊,仿佛自己正置身恐怖片中,随时会被扑出来的黑影干掉一样。他吞了口口水,将手电筒的灯光缓缓移到到那东西上。
看到此处各位一定会想,如果地上是坨屎,那就是神作了,可惜,不是。
“什么玩意儿……”门卫嘀咕了一句,走近几步,蹲下身去,他看清了,地上的东西居然是一只蝙蝠。
那蝙蝠已经死了,表面也看不出有什么伤痕,门卫用手指试探着碰了一下,感觉这蝙蝠尸体还有点凉凉的。他疑惑地用手电照了照位于这尸体正上方的摄像探头,看到了断掉了电线。
“老鼠咬电线我倒是听说过……蝙蝠也会这样?”他挠了挠头,又拿起对讲机呼叫了一次:“队长,对,是我,我看过了,好像是有只蝙蝠把电线咬断了,啊,是的,这不是开玩笑,那玩意儿的尸体就在我脚边,什么?就不能等明天清洁工来弄吗?哦,好吧,我把它扔进垃圾桶去,但我可不负责擦地板什么的。”
门卫一边自言自语地抱怨,一边拿出一张纸巾,将那蝙蝠捡起来拿走了。
而此刻,在本馆与这栋楼之间的通道走廊里,天一已把手提式冰箱扔在了脚边,手上正拿着一个充满了液体的加粗试管,液体中还泡着一个人的眼球。
天一迈开步子走到了对面的那扇电子门前,他心里很清楚,打开门以后,自己就会暴露在摄像机前,所以他在夜视镜外面再次套上了黑色的面罩。
调整了一下呼吸,还像模像样地做了几下准备活动,他知道,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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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盗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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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盗宝(下)
将加拉斯的眼球放到的扫描仪前,连接本馆的电子门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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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迈开步子,走出门去,他一套束身黑衣的飞贼打扮,完全暴露在了摄像探头的镜头中。他还抬起头,用那张被黑色面罩遮住的脸对着镜头,伸出手去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坐在总监控室里的警卫都看傻眼了,这是什么?演戏?幻觉?镜头中的男子很显然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监控画面,但他为什么要做这种拍照留念般的举动,疯了?
“队长!有情况!从二栋那边的走廊里进来一个入侵者!对,我当然确定,他穿着黑色紧身衣,戴着头套和夜视镜,他还……”冲着对讲机大喊的监控人员用惊愕的表情看着眼前监控画面上的变故。
只见天一从腰带中掏出一枚烟雾弹,还特意在摄像探头前挥了两下,好像生怕对方不知道自己要干嘛,然后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呼吸口罩,和刚才一样展示了一下,随后掀开面罩的下半部分,将口罩戴上。接着,他蹲下身子,把烟雾弹放在地上,拉掉了安全栓,不到五秒,监控镜头中就只能看到一片烟幕了。
“他拿出了什么东西……是……好像是烟雾弹?我看不清了,我失去他的踪迹了!”那监控人员刚才一边报告状况,一边还在琢磨对方是怎么入侵本馆的,但随着天一如同表演近景魔术一般的古怪举动,让这名警卫的脑经顺势短路了。
出人意料的举动是打断别人思考的一种有效行为模式,比如,你在街上看到一个小男孩在哭,你会本能地去想,他为什么会哭,他的父母在哪儿,他是不是迷路了等等……但是,假如在你正要展开思考的时候,这男孩的眼角流出的眼泪变成了血红色,然后他还转过惨白狰狞的面孔,哭中带笑地瞪了你一眼,那么,你的大脑就会暂时罢工。
值班的警卫队长很快下达了命令:“关闭所有出口,一小队到正门集合,等我命令;二小队从二栋进入,守住那里的通道;三小队作为预备队在庭院里待命;四小队从即刻起按照原有路线开始跑步巡逻;监控人员不要离开岗位,继续监视。”
警卫队长在全频道说完了这些,人已经来到了总监控室的门口,推门进去,只瞟了一眼监控画面,便指着那个烟雾弥漫的分屏道:“我要看刚才的即时影像,倒带。”
负责监控的警卫立刻照办,将天一一分钟前的表现放了一遍,警卫队长看完后,想了几秒,说道:“通知警方,我们这里进来个职业大盗,不排除他还有同伙存在,让警队尽快多派些人过来。”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便直接再次拿起对讲机:“一小队,我马上过来和你们会合,这个人的举动很诡异,未必是图财,也有可能是为了破坏艺术品而潜入的疯子……等等。”他眼前的其他监控画面,也逐一变得烟雾弥漫起来,但镜头中没有再出现天一的踪影。
这是事先侦查的成果,天一对这里的每一个镜头位置以及运动规律了如指掌,他只要按照一定的路线,在少数几个特定的坐标放置少量的烟雾弹就可以让自己始终处于烟雾的掩护下行动。
“一小队所有人,拿上呼吸面罩和夜视镜再进去。”警卫队长说着已经冲出了监控室,就在监控室隔壁的小房间里就备有武器、照明设备、呼吸面具、甚至防暴盾牌等等。不过武器方面,除了电棍以外,中距离作战的装备只有弹出式电击枪,没有常规枪械,毕竟这里是博物馆,你总不能期待警卫配备有火焰喷射器之类的东西。
仅过了两分钟,一小队和警卫队长已经来到大门口,集体带好了面罩准备进入。
“四小队和三小队注意了,对方的做法很可能是找个人先潜入进来,故意打草惊蛇,如果他有同伙,就会趁着此刻的混乱从外面摸进来,所以庭院里的警戒也不能放松。”警卫队长又接通了总监控室:“把里面那烦人的警铃都给关了,帮我们把门打开。”
大门的电子锁开启,门板后那块在紧急情况下升起的钢板也被降下,警卫队长率领着十几人鱼贯而入,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卢浮宫本馆内部烟雾缭绕,而且一片漆黑,被烟雾触发的消防设备在室内进行着一场人工降雨。当然,那些艺术品都被强化过的玻璃隔离得好好的,无论画作、珠宝、雕像都不会淋到水,部分艺术品还是在真空环境下保存的。
天一用的烟雾弹丝毫不受洒下的水珠影响,反而因为湿度的增加形成了更加稠密的薄雾,四处弥漫,少量的烟雾弹就影响了屋内巨大的面积。
“监控,把灯打开,亮度调到最高。”警卫队长命令道。
“早就已经打开了,队长,他肯定是破坏了照明设备。”对讲机那头回道。
“好吧,那把大门关上。”警卫队长回道,然后他放下对讲机,对身边的众人道:“装上夜视镜,分头找,潜入者全身黑色紧身衣,带着黑色头套,别和自己人搞混了(警卫统一着黑色西装西裤,左胸处佩戴证件),看到以后先放倒再说。”
他话音未落,在洒水的沙沙声和众人隔着面具粗重的呼吸以外,那黑暗的深处,传来了一声哗啦啦的脆响,像是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跟我来!”警卫队长一个箭步窜出,“是雕刻馆的方向。”(卢浮宫珍宝馆原是雕像馆的一部分,后来由于珍藏品增多,1893年便独立组成展馆)
在奔跑的路程中队长就在疑惑,这些藏品外面罩着的强化玻璃比一般的防弹玻璃更加坚硬,手枪子弹近距离连发也打不碎,难道这个歹徒身上藏着微型重火力武器?或者他根本就是个改造人?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他也无暇细想,冲进雕刻馆后便对手下们下令:“你,你,还有你们俩,两人一组,守住这个馆的出口,其他人分头找,看清楚了,头顶,脚下,帘子后面,现在视线很差,务必搜得仔细,另外,注意安全,歹徒持有武器的话是不会对我们客气的。”
砰砰砰……在这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时刻,竟又有枪声响起,声音不远,就在这个馆内,众人都本能地低下身子,有几名警卫干脆抱头趴在了地上,警卫队长和身边的几名警卫也是乱作一团,他们视线受阻,又都是人高马大,同时扑到在地难免有碰撞。
枪声继续连连作响,还伴随着弹壳落地的细小声响,警卫队员们不是紧贴地板趴着,就是连滚带爬地去找掩体。在这种天花板很高、空间又宽阔的屋内开枪,谁都说不清枪声的来源确切在哪个方向。当枪声平息时,也没人敢轻举妄动。
警卫队长蹲在一个雕像旁,将身边强化玻璃罩当做掩体,高声道:“你已经被包围了!不可能逃得出去的!快教出你手里的东西,出来投降!”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雕像馆和珍宝馆这一片的烟雾比之外面更加稠密,三米外的景物也很难看清。一时间,警卫队长的耳边只剩下了消防装置洒水的声和自己的呼吸。
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在压抑的第三分钟,又有奇怪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像是电子闹钟发出的,“嘀嘀嘀……”这特殊的频率有些刺耳,不过没有持续太久,只响了五秒。
当嘀嘀声戛然而止,紧随其后的是“轰”一声巨响,听上去是有一枚炸弹在珍宝馆里面爆炸了。
警卫队长实在呆不住了,低喝一声:“该死!”他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猫着腰,揣着电击枪冲了出去,摸进了珍宝馆中,本就烟雾弥漫的屋内,在爆炸后情况也差不多,戴着夜视镜也没有多大帮助,除非对建筑内部结构了如指掌,可以闭着眼睛算好步数走动,否则稍微跑快一点说不定都会撞到某根柱子上。
“你在哪儿!混蛋!出来!”他端着枪,一步一挪地朝前迈步,接近爆炸的中心,十几秒后,警卫队长看到了爆炸的地方,那里本来应该摆放着某件展品,但此刻,玻璃罩被炸碎,里面的底座也烧焦了,就连介绍该展品的文字都模糊一片难以辨认,看来一时间也无法获知这里面原本是件什么东西,不过八成应该是块钻石。因为工艺品被这么一炸估计也就和玻璃一块儿碎了。
“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吗?!混蛋,那就试试啊!”警卫队长叫骂着,他心中隐隐升腾出一种不安,所以才老去跟歹徒提“逃不掉”这个话题。但他也不知道这不安从何而来,也许只是当差多年的直觉;又也许是自己已经注意到了什么,却在连续不断的异变下无法冷静思考并察觉。
队长又原地转了几圈,有几名警卫随后也跟着他进来了,但他们也都是瞎猫抓耗子一般。
警卫队长回头道:“反正烟雾早晚会散的,等警察来了,他插翅难飞,我们可以耐心地搜。”他正准备问问总监控室的人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伸手一摸,不由得大惊失色。
“对讲机不见了……”警卫队长慌张地将目光移到了地上,随即又抬头,用视线扫过了身后每一个警卫的身影,他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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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逃脱,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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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逃脱,赴约
将时间倒退几分钟,回到警卫队长率领着一小队的警卫们冲进本馆大门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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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天一已经将烟雾弹布置妥当,他本人就在距离大门口不算很远的屋角那里蹲着。
当人群涌入后,天一没有给他们太多时间思考和搜索,便按下了手边的遥控器,与此同时,他放在雕刻馆某个墙角旮旯处的小收音机以最高的音量播放了一声玻璃被击碎的音效。
其实仔细想想,这一声响是非常可疑的,强化玻璃碎掉以后不是那么清脆的声音,而且也传不了那么远。但那种情况下,作为保全人员,行动必须要快于思考。
果然,警卫们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涌去。而此刻的天一,早已在烟雾的掩护下脱去了外面的黑色束身套装,他穿在最里面的是黑色西装西裤,警卫们的统一着装虽然和他款式不同,但也是黑色西装西裤,那种状况下谁也无暇分辨。在漆黑且烟雾弥漫的地方,每个人都透过夜视镜观察对方,脸上除了夜视镜还戴着呼吸面罩,面目也基本无法辨认。天一从后面悄悄跟上,毫不费力就混入了警卫之中。
在恰当的时机,收音机再次响起,这次播放的是枪击声。和先前的玻璃声一样,所有音效都是天一在网上随便找了几个电影去收录的,那些枪声甚至不是从同一把枪打出来的。因为播放音量很大,仔细听还能听到迷你收音机转带子时发出的沙沙声。但没人会在如此紧张的局面下去注意这种细节,在连绵不绝的枪响中保命才是本能。于是乎,一台被简单改装过、从旧货市场花了几十块钱淘来的二十世纪古董级电器,将在场的警卫们彻底涮了一把。
就趁着这个时机,天一在混乱中和警卫队长有了一次身体接触。我曾多次提到过,天一是个多才多艺的人,扒窃作为犯罪技巧的一种,他自然也是很精通的。即便是十九世纪时最优秀的街头扒手,也不会比天一强出太多。要取走警卫队长别在腰后的对讲机,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接下来,在别人因为连续的“枪声”而抱头躲藏时,天一却在那些声响的掩护下,迈着轻巧的步伐,穿过烟雾,独自走到雕刻馆里,在绯色潘多拉的玻璃护罩上黏上了一枚微型爆破装置。
录音的时间不长,放太久可能会被怀疑,就算带着呼吸面罩闻不到枪火气味,但打了那么多空枪,墙上却没有多出弹孔就太异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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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很快停止,天一在十几米外的珍宝馆中,尽量不发出声响,轻手轻脚地花了近两分钟设定好了爆炸装置并退到安全距离,随即引爆了炸弹。爆炸声余音未消之际,他就在黑暗中摸到了飞起后滚落的钻石。
警卫队长没有忍耐太久,率先冲了进来,但天一闲庭信步般与其擦身而过,借着烟雾和黑暗的掩护,他完全就是有恃无恐。
和顾问一样,天一的记忆力也十分恐怖,而且他执行一件经过计算的事情时,简直与机器人一样精准无误。有了先前多次耗时极长的侦查,再通过电脑中的虚拟模型演练计划。对他来说,哪怕是闭着眼睛、数着步数,一样能在卢浮宫里自由行动。
于是,时间,回到了现在。
警卫队长终于有所察觉,虽然他还不知道收音机的事情,但他已明白对方的大致方法,就是混入警卫中,偷走他的对讲机。
说到底,一切都是为了逃跑服务,从那个盗贼挑衅般冲着摄像探头卖弄烟雾弹起,这个计谋就开始了。
如果警卫们将本馆包围起来,封锁所有出口,等待警察到来或者烟雾弹的效果消失,那天一真就是插翅难逃。但此刻,他已算是奸计得逞,在别人刚刚回过味儿来的时候,天一已经来到了本馆的大门口,隔着呼吸口罩,模仿警卫队长的语气和口音道:“监控,把本馆大门打开,快点儿!”
隔着口罩的声音很低沉,基本上人人说话的声音都大同小异,这模仿也算形神兼备了。
听着这熟悉的命令口吻,监控不假思索地打开了大门,天一不紧不慢地往外走着,边走边笑着冲对讲机吼:“三小队,四小队,庭院西北角的围墙那儿有情况,快过去看看!监控,你用探头协助他们行动。”
这时,门口的摄像探头已经拍到了走出本馆大门的天一,但监控室里的工作人员正忙着操作西北边那几个镜头,加上天一戴着夜视镜、呼吸口罩、一身西装打扮,大晚上的用余光扫一眼屏幕谁能分得清这是谁。
“监控!各小队!是我!窃贼偷了我的对讲机!重复!窃走偷走了我的对讲机!别听他的命令!”此时此刻,警卫队长夺过离自己最近的一名警卫身上的对讲机,冲着通用频道大吼起来。
一般警卫的对讲机,可以接收信号、呼叫队长与其直接通话,或者在通用频道说话,而且还规定了只有紧急情况才可以占用通用频道。而警卫队长配备的对讲机,可以单独呼叫监控室频道以及各小队的分设频道,大多数情况下能在通用频道里随意说话,而且拥有对所有频道的收信和监控权。
刚才天一拿对讲机下达命令时,用的都是分频道方式,本馆内的一小队警卫们听不到那些话。因此,警卫队长根本不知道对方此刻究竟已逃到了何方,只能寄期望于外面的警卫还没把他放走。
只可惜,天一这边,已经行到了围墙那儿,眼前就是外围的正面大门,他当然也听到了对方刚才吼的话,知道眼前的电子铁护栏是不会再为自己放行了。
只见他随手扔掉对讲机,脚步不停,加快速度,单手一撑,轻轻一跃便翻过了眼前的“大门”。这种折叠拉伸式电子铁门比两边的围墙还要矮,纯粹是为了拦住汽车开进来而设计的,根本拦不住人。这栅栏白天打开着,警卫们在旁边通过仪器进行安检,晚上则有两个固定和一个巡视的摄像头不间断监控,令有一小队的人负责轮流站岗。但此刻周围是没有人了,光有摄像探头也无用。
谁也没想到,此地会成为阻拦窃贼逃走最后防线,也从来没有窃贼考虑过从本馆的正门出来,再从这扇大门离开。
但今天,天一从这儿出去了,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离开监控画面前,他还恶意地背对着身后的三个摄像镜头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待十几秒后天一遁入了街巷之中,才有警车姗姗来迟,这帮家伙的迟到使得天一事先备好的一把四角钉和两枚闪光弹失去了用武之地。
天一当然也计算过警局派车过来的路线和速度,包括十一点至十二点之间这段路程的交通状况。而巴黎警方低于计算的表现也帮他省了不少事儿。
很多年以后,这件案子变成了流传于盗贼行业的一个故事,真假谁也说不清楚,反正是产生了某种观点:从卢浮宫盗走一件展品需要什么?清单可能是……一只死蝙蝠、一个小冰柜、一个死亡期限在二十个工作日内(加拉斯的虹膜扫描数据没有立即失效是因为行政部门拖沓的办事效率)职员的眼球、十一枚烟雾弹、一个呼吸口罩、一副夜视镜、一台可在中距离遥控的收音机、一个可以摧毁强化玻璃的微型爆炸物,以及一名身手矫健的执行者。
当然,这个故事并未说清天一用到的所有道具,也忽视了入侵的部分,还把整个计划想得简单了。光是执行者需要去记住的情报就多不胜数。天一事先的调查无比细致周密,那晚,他可以随时叫出每一个警卫的姓名,并报出一个他们直系的名字来威胁他们,以防万一。仅这点,就是别人难以想象的,更别提在烟雾中凭着记忆快速行动了。
…………
闲事暂且搁在一边,午夜将至之时,天一也来到了和顾绫约定的地点。
此处是香榭丽舍大街的尽头,又是沙佑山丘的最高点。
立于星形广场中央的凯旋门,是一种纪念胜利的建筑,这碰头地方是顾绫挑的,不过却很符合天一此刻的心情。
今晚的行动,仿佛有着从王冠上摘下明珠般的成就感,但更令他振奋的,是即将在游戏中胜出的愉悦。
凯旋门是设有电梯的,可直达50米高的拱门,人们亦可沿着273级螺旋形石梯拾级而上,上去后可以看到一座小型的历史博物馆。不过天一不是去参观内部,而且这儿晚上也不可能还开着,他是要上到建筑物的顶部。所以……要么就乘直升机,要么就得靠自己了。
天一看了看,方圆数百米内连个人影都没有,想必这也是顾绫的安排,所以他也没有什么顾忌,足下轻轻一点,如失重一般漂浮起来,朝空中飞起,超过了凯旋门的高度,轻巧地落在了那顶上。
女士让男士等待是常识,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天一上来后没有看到顾绫的影子也在情理之中。他看了看表,距离午夜还有七分钟左右,午夜到凌晨四点,应该算是天一最为精神抖擞的一段时间了,他也不介意等上一会儿。
顾绫来得很准时,她是直接跳上来的。就算是数月前在威尼斯与血枭交手的那个纸侠,也无法在不借助能力的前提下,如顾绫这般轻松地跳上这种高度,这银影首领的实力,在此也可见一斑。
“我很好奇。”天一也不跟她打招呼,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了绯色潘多拉,一块如拳头大小,接近3000克拉的圆钻,被他随意地捧在手上:“这玩意儿放到美女的手上真的会发出绯色的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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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这是我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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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这是我的游戏
顾绫一贯都是摆出一副沉静淡然的神情,此刻却是将微笑挂在了脸上,但她绝不是因为天一通过了所谓的“测试”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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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介意一试。”她伸出手去。
天一却没有将绯色潘多拉交出去,而是说道:“那么,这场游戏,我算是完成了吧。”
“哼……游戏吗……”顾绫冷笑:“完成得很好啊。”
“也就是说,银影今后就是逆十字的盟友了?”天一问道。
顾绫笑着回道:“呵呵……盟友,恐怕你没有这个资格。”
天一盯着她的眼睛:“哦?这跟事先说好的可不太一样啊。”
“你真的以为,我需要你手上那块石头?”顾绫问道,还未等天一回答,她又问道:“难道你真的天真到了会去相信那天我们达成的协议?”
天一沉默不语,神色凝重起来,眼神闪烁不定。
顾绫冷哼一声:“知道为什么我会约你在这地方见面吗?因为在这里,可以更清楚地看到我想让你看的风景。”
几乎在她说完的同时,天一的视线中,那极远处的天空里,一道光柱冲天而起,仅看那火光的颜色,就知道是能力者战斗而引起的。
在接下来的一分钟内,巴黎全城各地都爆发了类似的战斗。银影对这座城市的进攻在午夜全面展开,hl的快速反应部队在第一时间就与他们发生了冲突,但银影投入的能力者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比当地的hl驻留势力要强大。总督府、警察局、郊区的驻军地、机场、车站、电台……几乎所有具战略意义的设施都遭到了打击,这是一次计划周密的大行动,参与的人员众多,他们动作迅速,目标明确,实力强横。
不过巴黎毕竟是欧洲重镇,这里的hl部队、能力者、地方军等等,所能形成的抵抗也十分顽强,绝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摧垮的。双方交战的影响在不断扩大,浪漫的花都正在战斗的火焰中凋零。
从看到第一道光柱升起时,天一就愣住了。没过太久,整座城市就陷入火海。这一切来得太快,前一秒人们还沉醉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之中,下一秒,四处都是爆炸的余波、烧焦的废墟、血肉模糊的尸体……
“你……”天一似乎惊得说不出话来了,结结巴巴的,半天才蹦出个“你”字。
顾绫叹息道:“看来确实是我太高估你了,从你的表情看来,要想明白这一切,可能还需要花上很久,由我来解释一下好了。”
她撩开了被风吹到额前的一缕头发,白皙动人的面容恢复了古井不波的神情:“当你忙着策划那次如同作秀一般、对你的组织其实没什么太大帮助的越狱行动时,钢铁戒律与我们银影进行了接触,他们没有跟我谈什么‘合作’,他们选择了按照我的规矩办——用钱来委托。
你应该也知道银影的宗旨,我们是个绝对中立的组织,只要出得起相应的价格,就可以雇佣银影的杀手办事。至于雇主是谁、目标是谁,都不重要。无论是帝国的贵族、hl的官员、反抗组织的成员,在我眼里都一样。委托人的立场与银影无关。”
顾绫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早在一个多月前,钢铁戒律的牧师长就用某种方法预见到了六月欧洲的战局,于是他们出了一个很合理的价钱,让银影为他们攻下整个橡之郡的军事行动打一次敌后先锋战,即你此刻所看到的……攻陷巴黎。
这个委托非常棘手,巴黎是世界四大城市之一,攻击这里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会遇到多大的抵抗力度,而是要照顾全世界人民的情感。此地有大量的历史文化遗产和稠密的人口。如果正面战场扩张到这里,人员方面,平民的死伤无疑会非常惨重;物质方面,说对人类文明都造成巨大伤害也不为过。
钢铁戒律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世界第一的反抗组织,可不是土匪,他们是需要去经营一个良好形象来收买人心的。因此,这肮脏的勾当,就得雇佣别人代劳了。
如今南方的塔布和巴约讷基本已经被钢铁戒律占领,帝国的防线正在后退,过不了几天,双方大军就将激战至此。而今夜过后,巴黎,已是一片废墟。这里的战略设施将被破坏殆尽,名胜古迹也剩不下多少了,hl和地方军损失至少过半,退守此处的帝国主力镇压部队只会看到一座破败的空城,一群残兵败将和一间间被伤员与平民占满的医院。”
天一正色道:“这是你和钢铁戒律之间的买卖,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不然我为什么要去潜艇找你?”顾绫回道:“在我看了你导演的那场越狱秀以后,我就知道,你是个合适的人选。狂妄自大,行事乖张,疯狂难测。你可以成为我计划中的一环——替罪羊。
我说过了,银影是中立的。我没有必要为钢铁戒律而背上全世界人民的公愤。但总得有人……为今晚的事情负责。”
天一惊道:“我?!”
“确切的说,是逆十字。”顾绫道:“现在,此时此刻,就有一台摄像机,正对准了我们这里。当然,我不会告诉你,我的手下在哪里进行超远距离拍摄,你只要知道,画面中,会拍到你,而不会有我。
观看这段录影的人,会看到这样一幅景象——逆十字的那个疯子天一,站在凯旋门的顶上,神色得意地和某个身份不明的人说着话。而其身后的背景正是一片火海中的巴黎。
无论真相如何,民众都是得不到第一手信息的,只要事后帝国认定,是你天一毁了巴黎,那不久以后,全世界的民众都会相信,事情就是一个叫逆十字的恐怖组织干的。”
天一若有所思道:“所以你才会提出以策划犯罪去盗窃珠宝的条件,并限定了我不能使用能力和心之书……还有一个月的期限……”
“你后知后觉,已是无用了。
大半个六月,你都在这座城市中活动,再怎么小心谨慎,终究会留下些踪迹的。考虑到这座城市不久后可能会被钢铁戒律占领,他们肯定会找出每一条你曾经在此滞留过的证据。加上此刻正在录制的这段影像,不也正符合你喜欢上镜卖弄的嗜好吗?这样的话,就不止是民众了,包括其他的反抗组织也会相信,这事就是你干的。”顾绫接道。
天一鼓起腮帮子,长吁一口气,苦笑着道:“看来,这黑锅我是背定了啊。”
顾绫叹道:“真可惜,小问还评价你是个聪明人,但在我看来,你也不过如此罢了。看着你布下巧局,成功偷到一件珠宝后沾沾自喜、想要卖弄一番的样子,真让我觉得可悲。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你都身处在一个更大的局里,而你却浑然不知,只是沉浸在我制定的游戏规则里自娱自乐。
假如你将感知的范围扩大进行搜索,早就该注意到,从你踏足巴黎的那一刻,我的人就一直在远距离监视着你的日常活动,你冒充种族主义者耍的那些橘子把戏,你跟那个叫月妖的能力者的接触等等……你计划的每一步都在我的视线中。
顺便一提,你的布局在启动阶段我就识破了。你杀死加拉斯.达旦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警方将注意力转移到凶杀案本身和死者的肤色问题上,从而忽略那个眼球的用处。如果你不做那些看似没什么意义的谋杀,单就是杀死一个人并挖走他的眼睛,再蠢的办案人员也会去想你挖走眼睛的原因,随后根据加拉斯.达旦的职位就能推测出你要干什么了。”
天一深呼吸了一次,说道:“从一开始,你就在顾问那里获取了我的情报,你很了解我的性格。所以利用我对‘游戏’的执着,设下了这个陷阱……
能否在限定条件下偷到绯色潘多拉,并不是什么测试,你也没打算测试什么,因为你根本就不想与逆十字合作。”
顾绫面不改色,坦然承认:“对啊,银影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有自己的一套领导方式和处世哲学,不需要你这样的同盟者。”她不屑地转过身去:“而你的表现,也证明了,你没有资格。”
“可你的游戏并不公平,你在最初就骗了我。”天一说道。
“女人骗男人,有什么错?”顾绫的回答根本就是强词夺理。
但这就是现实,胜利者不需要跟失败者说理,结果决定了一切,没人会管你在过程中用了什么手段。
顾绫道:“男人,稍有几分才能,便以为自己胸怀经天纬地之才,安邦定国之策。哼……依我看,除了小问还算有几分小聪明以外,像你这样的男人,天底下多的是。
不过你可以放心,既然小问还待在逆十字,就说明他想在你的组织里玩下去,我也不会将你们赶尽杀绝的。赌蛇、血枭、斯派顿,这三个人我可以放过,你们的那点儿财产和人脉,还是自己留着好了,银影不需要。
至于那所谓的“黑色科技”,如果经过这次的事情,你还算知耻,承认自己只有那点斤两,干脆就把老板的位置让给小问吧。免得未来的某一天,你们的组织覆灭,那科技被帝国给抢走。我也不希望帝国过份强盛了,这世界太平静的话,杀手们会失去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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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你就别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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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你就别做梦了
顾绫说完了她想说的,重新将视线移到了天一手中的绯色潘多拉上:“钻石,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当作是个纪念品好了,以后只要你看见这东西,就能记起……”
她的话停止了,因为天一脸上突然露出了狰狞的笑容,额头上青筋暴起,俨然是一副忍耐到了极限,亢奋到了极限,即将彻底发狂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一疯癫地爆笑起来,连眼泪和口水都流出来了,他像个精神病发作一样笑了足足两分钟才缓过起来,喘了几口粗气,然后做了件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见这家伙把钻石放进衣服口袋,整了整自己的领口,抬头四十五度望天,左手叉腰,右手顺着视线平举而起,指向天空。
这pose摆了三秒后,天一开始跳舞……
是的,他跳舞了,在凯旋门的顶上,在顾问的姐姐面前,在这个气氛颇为剑拔弩张的时刻,他跳舞了。
有首歌的歌词唱得好:“没有旋律就不能歌唱吗?但是没有节奏我也能舞蹈。”
天一在自己脑补的强劲节拍下,跳起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最流行的disco,这种舞蹈的宗旨就是——忘记自己的身份、地位、学历,丢掉一切有碍于你放开手脚狂舞乱跳的人格面具,伴随着强烈的音乐节奏,即兴地自由摇摆。
天一夸张的动作,快乐的面部表情,肆无忌惮的行为,并没有让顾绫沉静的神色产生任何变化,他仅仅是刷新了自己在女士心目中的下限而已。
“好吧,你是受了太大打击疯了,还是……”顾绫试图再跟他沟通一次试试。
结果天一还没等她说完就打断道:“接电话。”
“你说……什么?”顾绫稍稍愣了一下,语气狐疑地问道,正当她把“什么”这两个字说出口时,她的手机竟真的响了。
顾绫看着来电号码,这个号的主人正是她安排在远处的,负责对此地进行拍摄的那个手下。
按下了通话键,顾绫将手机放到耳边,对面没有人说话,但是播放着节奏感非常强劲的disco音乐……
“你的那个手下,今天早晨上厕所时,被一头埋伏在马桶里的怪兽袭击并替换掉了。”天一停下了舞步,整了整衣衫,走向顾绫:“你可以自己确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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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绫的视线像被钉死在天一的脸上一样,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不过她还是对着手机说道:“谁在那儿?”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电话对面说话的声音绝不是顾绫安排的人。
顾绫也确实立即想到了对方的身份:“暗水?!”
这时,天一已走到了她的面前,伸出手去:“能让我跟他说两句吗?”
顾绫将手机扔掉一般交到天一手上,还冷哼一声。她现在很生气,因为她已明白,是天一赢了,而且那家伙直到刚才还一直在装傻,演技真可谓出神入化,完全骗过了她。
“喂?啊,是我。”天一边说着,还边转过身冲着某个方向挥了挥手:“干得不错,你可以撤了。”他说完便挂断了。
“谢谢。”天一将手机递还给顾绫。
“不必了,你这种人摸过的东西最好都烧掉。”顾绫瞪着天一,完全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我摸过你的手哦。”天一笑道。
“你是不是想化成灰回书店了?”顾绫威胁道。
“呵呵……好吧好吧,我就不笑了,你也别生气。”天一道:“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刚才那种冷酷和高傲的态度,这样我们交流才没有障碍,我可不擅长跟泼妇一般无理取闹的女人交谈。”
“哼……你跟月妖不是聊得挺投机吗?”顾绫正在火头上,话没过脑子就顶回去了,刚说完她就后悔了。
“诶?你这是……”天一刚刚收敛起笑意,这时又浮现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
“你敢说!”顾绫喝止了他。
“那算了,聊正事。”天一知道话到此处就应该算了,男人跟女人对话,谈笑有度那是幽默,咄咄逼人就是犯贱,只会招人讨厌。
“你是什么时候识破我的?”顾绫率先问道。
“三天前啊。”天一回道:“直到那天你出现为止,我仍然陷在你的局里,浑然不知。可惜,你在大计将成的紧要关头,来到我的面前,并露出了破绽。
于是,当你离开后,我就启用能力开始探查这座城市,想看看你究竟在搞些什么把戏,初见端倪后,那天下午我又去做了一些调查,结果发现,自从我来到巴黎以后,银影的众多干部和强者分批潜伏进了城,显然是有大行动。我结合你之前的言行,从遗传学的角度揣摩了一下你能比顾问笨多少……总之,最后我大约花了半天功夫便明白了一切。”
顾绫说道:“不可能,那天我说了什么让你怀疑的话吗?”
天一耸肩:“你一开口说的话就很可疑。当我醒来后,你没有跟我打招呼,没有切入主题,也没有拿我当时一头橘色的头发开玩笑,而是直接就开始跟我扯纸质书籍和电子阅读器之类的话题,最后还总结了,我是一个很怀旧的人。”他笑着哼了声:“仅是这段开场白就已经很反常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你除了问问题以外,就是在表达观点和提出要求。这说明当时的你,目的很明确。
但再来看看三天前的你,你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在和我聊天,接着还跟我开玩笑;你进入我的房间后,甚至都没有要叫醒我的意思,这些都说明了,你根本没什么要紧事想和我谈。
那么你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于是,我立刻就问了你这个问题,你却回答‘只是来看看你的进展而已’。这句话就是最明显的破绽。
你掌握着我的行踪,能轻易潜入我的房间,根本没有碰过多余的东西就知道要去翻看我的笔记本电脑。我的手机当时放在床头柜上,和我睡下前是完全一致的位置,半厘米都没被移动过。最奇怪的是,你对我那违和的ginge
kid造型没发表任何意见,难道是我睡着时你盯着我的脸看了很久已经看习惯了吗?
其实答案很简单,你一直派人监视着我。当然,我来到巴黎以后就推测过你有这样做的可能,只是我并不想去证实而已,因为你监视与否,跟我的盗窃计划没有什么冲突。但是在那一刻,你说出那句话的一刻,这一切就显得太奇怪了,我的进展,难道你不知道吗?你,顾绫,竟会用这种理由来敷衍我?于是我得到了一个心理暗示……你掌控着某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而你三天前,来到我面前的原因就是——炫耀。”
这时,顾绫回想起了几天前的天一在听到自己那句话以后的表现……
…………
天一用奇怪的眼神看了顾绫几秒,接着就大笑起来,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笑意味着什么。
…………
“你在那个时候,就想到了要将计就计。”顾绫沉吟道,她心中确实是有些惊叹。那天在酒店中,天一才刚从睡梦中醒来,仅在几句话的时间里,他看似睡眼惺忪地闲聊着,其实已经观察了整个房间里最细微的变动。
天一道:“没错,既然你很享受炫耀,我就干脆让你再高兴一回,像刚才那样好好地宣泄一下。直到最后一刻,我再来颠覆你的胜利,从而享受一番羞辱你的快感。”他顿了几秒道:“抱歉,最后那句话有歧义,我收回。”
“不必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的措辞再文雅也不会影响你在我眼中的形象。”顾绫不温不火地回道,此刻,她已冷静许多了。
天一说道:“那我继续吧,总之,那天你来到我面前得意忘形的资本,就是银影的人手和计划都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行动,而你给我的时间是一个月,还有富余。想必当时你本想再说些挑衅的话刺激我一下,没想到我立刻就告诉你7月2日午夜就可以交货了,于是你也就没有了再挑衅我的必要,你稍稍想了一下,就挑了这个开阔居高的地方和我碰头,回去将行动部署了一番,等我上钩。
而我嘛,我有整整三天时间,有无数种办法可以你的栽赃计划失败,最终我选用了一个最妥善的方法。
直到刚才为止,暗水都完美地扮演着你的手下,他也在指定时间到指定地点进行了拍摄,只不过,那画面里没有我。观看这段录像的人,会看到这样一幅景象——一位神秘的美女,站在凯旋门的顶上,神色得意地和某个身份不明的人说着话。而其身后的背景正是一片火海中的巴黎。
不过……你和我不一样,几乎没有人认识你,你和顾问一样,对身份的保密工作几乎天衣无缝,委托人不可能见过你,帝国方面查不到你的长相,甚至你的手下都未必见过你的脸。”
天一说着,往前迈了几步,走到顾绫的面前,两人间咫尺之遥:“如果我对拍摄到的影像做些后期处理,在你的脸旁边打上一行字——阴影首领顾绫。屏幕下方再滚过去一行字幕:毁灭巴黎的女人。然后再将影像公开出去,把你变得和我一样有名。只要帝国和各大反抗组织确认了你的身份,民众很快也就知道你了。那种情况下,就不是银影这个组织受到全世界人民的谴责了,而是由你一个人去承担。”
“我明白,现在是你掌控局面,你有充分的理由提条件。”顾绫神情未变,依然平静:“说吧,你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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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最佳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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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最佳选择
“把手伸出来。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天一说道。
顾绫犹豫了两秒,伸出了右手,掌心向上,那姿势像是等待着对方拿尺子打手心。
“双手。”天一这时补充道。
顾绫看着他的眼睛,想从中读出些什么来,但显然是无济于事的:“我先声明,你要是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
“少啰嗦。”天一打断道,不过语气并不严厉,只是显得有些不耐烦。
顾绫叹了口气,照他的话,伸出了两只手。
天一将两件东西放进了顾绫的手心,一是她的那部手机,二就是绯色潘多拉,确实,接过这两样东西是得用两只手才行。
“如果你哪天想通了,要跟我……跟逆十字合作,我依然随时欢迎。”天一的语气很诚恳。
“就这样?”顾绫道:“那录像呢?”
“录像我就不公开了,但我会留着母带,你个人依然可以保持神秘。只不过银影以后恐怕将被更多人所得知,你的组织将为今晚的行动负责。”天一说到此处,突然眼前一亮,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真的发光了呢。”
顾绫也注意到了自己手上的绯色潘多拉正在发着光。但她也没有太在意,只是随手将其放到了宽松的上衣口袋中,钻石不再和她的皮肤接触时,便回到了原本的状态。
“你就这么跟我算了?”顾绫不相信天一会是这样的人。
“啊,就这样吧。”天一不像在开玩笑,从表情和语气也看不出是在戏弄她。
顾绫道:“连钻石也给我?”
“那时不是说过吗,天上的星星也摘给你。”天一回道。
顾绫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在书店中的一句戏言:“可那天我去跟你讲的话,全是为了骗你。”
“女人骗男人,有什么错?”天一笑了,但不是嘲笑,他双手插袋,欲转身离去:“所以,男人原谅女人,也是应该的。”
“在那儿扮什么酷啊……明明刚才还跳着难看的disco……”顾绫小声道。
但这话天一显然是听见了:“我今晚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如果你觉得,在这件事上非得等我跟你算完了账才能释怀,那来日方长,以后再说吧。”他突然又变得冷淡起来,说完这话,向前踏出两步,轻盈地飞起,消失在了远处的夜空中。
“明明刚才变得像个好男人了呢……”顾绫的这句话,是断然不会让天一听见的。她开始明白了,自己那个疯狂的弟弟为什么会加入逆十字,屈居于此人之下。
天一可以像冷血杀人魔那样不带任何同情地对待一个陌生人,却又可以像个圣人似的原谅了算计自己的顾绫;他可以像个孩子一样沉浸在游戏中,也可以像个过时的大叔一样忘形地跳起disco;当他无精打采地和你说话时,心中可能已经将你从脚底板到头发丝都分析了个遍;而当他一本正经的时候,可能又会随时就蹦出一句刷新下限的废话。
让人看不透,猜不着的男人,理应敬而远之。却又会使人忍不住想去靠近,仿佛是解开一个神秘的谜题一般,去了解他。
顾绫拿起了手机,按键拨通了一个号码,对面响起顾问的声音:“喂?老姐是吧,什么事。”
“看来我这次真的得跟你们组织合作了。”顾绫说道。
“哦,已经输掉了啊。”顾问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
“你早就知道我一定会输?”顾绫问道。
“三天前老板打电话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是个什么结局了。”
“你就不声不响看着老姐被人欺负?”
顾问道:“啊?他怎么你了?”
顾绫叹了一声:“你只要知道,他赢了,各方面的。”
“这样啊……”顾问应了声,回答了刚才的问题:“那个……我袖手旁观应该是你和他的共同愿望吧,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游戏,如果我插手,无论站在哪一边,这游戏就没有意思了。”
“算了,反正现在也都结束了。”顾绫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另外,他刚才说今晚还有事要办,难道他在巴黎还有别的计划在进行?”
顾问想了想,回道:“据我所知是没有……哦,对了,他是去见月妖了吧,话说,其实那个女人挺可疑的啊……喂?喂?”话还没说完,通话就已经中断了。
顾问看了看手上的话筒,耸耸肩,自言自语道:“吃错药了。”
…………
巴黎的另一边,某条街上。
纸侠的面前十余米处有一个纸牢,一头凶恶的怪物正在里面挣扎。
那怪物似是人形,穿着女人的连衣裙,肤色惨白,身体比例和正常人类一样,但其白面赤目、獠牙毕露,披头散发,十指如钩。
月妖一旦受到刺激或者受伤,就会变成此刻的恐怖模样。她的头发如同有生命的触手一般可以操控,其握力即可将人轻易勒死,她獠牙和双手的攻击足以撕碎钢铁,身体有极强的恢复自愈能力,就连她的神智亦陷入半疯狂状态,精神能力的攻击对其完全无效。在体制变异型的能力者中,她无疑是能力非常强的一个异类。
眼看纸牢在月妖的攻击下即将被破坏,纸侠赶紧趁这时机,将倒在一旁受伤的乔治和狄克二人用纸毯送到远处。
“现在城里很乱,也不能指望增援了,你想办法送乔治到医院去吧。”纸侠对伤势较轻的狄克高声道。
“那你自己小心。”狄克也是第一次看到能力者在眼前战斗,有些惊魂未定,不过从刚才他和乔治拿枪冲上去的结果来看,他们应该是帮不上忙了。
待那二人逃走,月妖终于是突破了纸牢的控制,一出囚笼,其身形便疾如幻影一般,杀到纸侠面前,利爪落下,却挥了个空。只见得地面被撕裂开数道几尺长的裂痕。
纸侠则已然飞到了空中,他知道,作为分子影响类能力者,制空能力是自己的一大优势,尤其是面对这种近身作战型的对手时,他完全不用着急。
“没想到,当我们找到了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时,却已经没有意义了。”纸侠念道:“这座城市已不具备可以关押你的条件了,我不知道你是否和城中正在发生的这场混乱有关,但我想,此刻我最佳的、也是唯一的选择,就是杀了你。”
月妖的说话声也不再动听,她原本的柔声细语,变成了喊哑了嗓子般的低吟:“就凭你吗?只有半边脸的丑八怪?”
纸侠冷哼道:“要说长得恐怖,彼此彼此。”他一挥手指,一支尖锐的纸矛在手边汇成,咻一声就朝月妖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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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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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救援
这一击虽被月妖侧身轻松避过,但那纸矛的威力非同小可,近三分之一的长度扎入了坚硬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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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同时,纸侠的身边又有十几支纸矛渐渐汇成。
月妖对此倒是丝毫不惧,即便理智陷入嗜血的疯狂状态,但战斗的本能告诉她,只要这种攻击的速度不变,数量增加到一百支以上也不可能擦到自己半分。
“果然,战斗的经验不足,能量的运用也很差,纯粹靠能力本身的优越就想和我一斗,太不自量力了。”纸侠说话间,又轻轻动了动手指,只见地上那支刚刚被月妖避过的纸矛散成了数十片细小的纸叶,从月妖身后逆飞而来。
所有的纸叶都如利刃般锋利,从月妖的视线死角命中了她,其背后瞬间被割得鲜血淋漓。她正注意着天空中纸侠身边的那些纸矛,却未想到还有这么一手,好在这伤对她来说也并不算什么,以她的自愈能力很快便可复原。
但纸侠的攻击当然不会那么简单,那些纸叶嵌在月妖的背上,在纸侠的操控下拖慢着她的动作,皮肉被撕开的剧痛也让月妖无法集中精神,就在这一刻,空中已然成形的十几支纸矛齐射而来,飞行速度比刚才的第一支快出两倍有余。显然那第一支矛只是为了让对手放松警惕的佯攻,其实是为了两招后手做的铺垫。
那十几支纸矛尽数贯穿了月妖的身体。她的手臂、躯干、双腿都被刺了个对穿,战斗的本能让她在最后一刻避过了器官等要害,但此刻的她被那些纸矛钉在了地上,像是头落入了尖刺陷阱的野兽,行动完全受限,动弹不得,被纸矛穿透的伤口血流如注。月妖必须先从这境况中挣脱出来才能自愈,可纸侠显然不准备给她这种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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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纸在手边凝聚成了一个扁圆形的纸盘,对准了月妖的喉咙飞掷而去,这飞盘的大小正好可以将对方的脖子整齐地削断,斩首以后,想必她也就无法自愈,一命呜呼了。
纸飞盘急速落下,破风而来,那锋锐的边缘旋向了月妖的喉咙。她的意识在很短的刹那里恢复了完全的理智和清明,因为她感到,自己将会死在这里。
血浆溅起,浇灌在月妖的脸上,可这不是她自己的血,而是天一的。
他不知何时来到了月妖的身边,在危急关头,徒手去接下了那纸飞盘。接触后,他的手顿时虎口迸裂,被割得血肉模糊。
天一脸上没什么表情,好似他也不觉得疼,就算手上的骨头都露了出来,也不退缩半分,直至那纸飞盘无法再向前移动为止。
“出乎意料……来了条大鱼啊。”纸侠心中颇为惊讶,对天一说道:“难道这位也是逆十字的人吗?”
“啊,是的,能否请你放过她呢。”天一语调平稳地回答道。
“你就别说笑了,既然知道她和你有关,今天就是拼上性命,也得杀了她。”纸侠自然也听闻了天一有能力杀死天卫的情报,当对方出现时,他就有了战死的觉悟,所以无论如何,他至少也得先把那个比较弱的怪物给干掉,哪怕最后真的不敌,也不算白死。
说话间,纸侠就重新操控起那些纸矛,企图将月妖的身体向四面八方扯开,她伤口附近的筋骨血肉都受损严重,尽管不至于被分尸,可纸矛的移动开始横向撕裂她的身体,让她再受重创。
天一见状,脸上也没露出担忧的表情,只是随手打了个响指,那些在纸侠操控下的纸就变得不再具备坚硬度和韧性,而是成了普通的纸,散落开去。
月妖失去了纸矛的支撑,摔落在地面上,口中咳出大口的鲜血,不过她身上不再受到持续性的伤害,也没有残留的纸能够嵌在伤口里,因此开始了自愈。
纸侠根本无暇惊叹于对方到底做了什么,当天一打过响指后,他突然就从空中跌落,不止是作为武器的纸,就连那些支撑自己飞行的纸也失去了控制,任何人在突然失去立足点由高空跌落的瞬间,都会本能地先去考虑落地后的碰撞问题。好在他已是接近凶级的水准,身体强横,飞行的高度也不算太高,在半空调整了一下身形,落地时踉跄几步,算是站住了。
“我倒并不厌恶你这样的人。”天一道:“这世上确实需要一些人,去追逐虚无的正义。比如那个爱喝茶的家伙。”他看着纸侠,露出不屑的神色:“但你比起他来,可就差远了。你这样的人,只能是炮灰而已,有勇无谋者,根本成不了大事,最多是死了以后被当做宣传的题材,起榜样作用,去激励更多的牺牲品。”
纸侠试着再次与周围的纸建立沟通,却发现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能量根本无法从身体延展出去。他不知道天一的能力究竟是什么,面对这种状况,唯一的办法就是拖延时间,拉近距离,寻找徒手制敌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现在并无意取我的性命吗?”纸侠说着,不动声色地向前靠近。
天一回道:“至少不像你试图取我们的性命这样坚定而急切。”
“我以为逆十字都是高手呢,这个怪物是怎么回事?竟然由你天一亲自出马来救,是你的情人吗?”纸侠又道。
天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而道:“你扯这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并一步步地向我靠近,却不知道,自己的每一步,都在接近死亡。”
纸侠停下了,他发现的天一的神色有变,不再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天一此刻的神情说明他随时准备着毫不犹豫地收割生命。
“很好,看来你只是无谋,而不是无脑。”天一道:“我也不妨直说,今天你动不了我的人。既然我来了,你就杀不了她,不止是你,只要我在这里,谁都杀不了她。”这次是天一向前迈了两步,在纸侠眼里,此刻的天一比任何人类大脑可想象的怪物更加恐怖,他的身上仿佛缠绕着一种无形的恶意,接近时连呼吸都会被扼止。
“在我改变主意以前,你还可以走。”天一不再前行,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纸侠转过身,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不紧不慢地离开。但他时刻戒备着身后,神经比战斗时绷得更紧。在加入hl以后,他也读过许多关于天一的案件,包括茶仙的一些分析报告,樱之府的鲸鸟和桑原就是很好的反面例子。谁也说不清天一会不会在某个时刻变卦,放松警惕很可能意味着死亡。
直到走出很远,离开了彼此的视线,纸侠才有种逃离鬼门关的感觉。他喘着气,察觉到了能力的恢复,此刻冷汗已经浸透全身,心道:我也真是太天真了……在我看来是战死的觉悟,对他来说却只是无谓的送死而已……
“瞧,我说过的吧,真有危险,我会来救你的。”待纸侠走远,天一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转过身去说道。
但迎接他的,却是扑面杀来的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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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挖掘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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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挖掘的秘密
天一看着视线中快速接近的致命攻击,却只是随口说道:“哦,差点忘了。”
话音未落,月妖挥来的锋锐利爪立即收缩消失,变为了平常的纤细五指,她一掌挥了个空,整个人跌跌撞撞摔进天一怀里。
她的头发披散下来,失去了舞动的能力,惨白的皮肤恢复了些许人类应有的血色,全身密布的虬结血管消失了,那双像要溢出血一般的赤色眼睛也变回了正常人的样子,唯有瞳孔依然是红色的。
“怎么可能?”月妖抬起头,惊讶地望着天一的脸道:“连我自己都……”
“都无法控制是吗?”天一接道,“你办不到的事,不代表我也办不到,像你这种类似于暴走的状态变化,是自身意志与能量掌控方面都非常弱的体现,我今后会教你如何控制,现在嘛……”他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开一步,然后把西装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你的伤势比较严重,短时间内应该无法完全自愈,我先扶你去安全的地方。”
直到天一把西装披在她肩上,月妖这才注意到衣服和裙摆有许多地方破了,但她也不道谢,反而说道:“你还挺有绅士风度嘛,怎么不干脆背着我走啊?”
天一把她的右边胳膊挂到自己脖子上,左手扶着她的腰,搀着一瘸一拐的月妖向前行去:“我的右手掌烂掉了。”一边说着,他还一边伸出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掌放到对方眼前:“我倒不是怕痛,如果你不介意这湿乎乎粘稠稠的手掌托着你的大腿,那你就爬上来。”
“你都厉害到可以把刚才那个高手吓跑了,难道就没有什么可以控制自己伤势的能力?”月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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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你屁事。”天一回道。
“哦,那就是没有咯?”
“我说你这个人……我救了你,你也不说声谢谢,问东问西的……你要真有这方面嗜好,什么公主抱啊、单肩扛啊,我都不介意,你不怕走光就行了。”
“哈!果然就是没有吧,扯开话题干嘛?伸个烂手出来,博取同情啊。”月妖用胜利者的口气说道,也不知道她赢了点什么。
天一用十分苦逼的眼神目视前方:“哎……世间唯女子与蠢人难养也。”
月妖竟没有对这句话进行反驳,她沉默了几秒,突然抓起天一那受伤的手,往上面吐了两口口水,这两口唾沫的量还真多,看来她不说话那几秒是在酝酿……
天一看着伤势狰狞的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肉芽,斜视着月妖道:“原来如此,还有这么一手。”
“我们这就算扯平了啊。”月妖用盖棺定论般的语气说道。
“救命之恩,以唾沫相报,果然公平。”天一回道:“不过我建议,下次你可以用舔的。”
“你这变态三句话就暴露本性是吧?”
“那不说了,我们还是快点撤,刚才那家伙回去以后一定会报告我的行踪,接下来帝国方面会怎么处理就难说了,万一碰上个激进点的长官,大笔一挥,派几架轰炸机无差别地对此地来个地毯式轰炸,我看够呛。”
…………
当夜,红狮郡,薇妮莎的房间。
她对着电脑屏幕,嘴里嚼着糖果,感觉有一堆事要做,却有不知道该做什么。
忽然,桌面自动变化,一个视频窗口弹出,一张令人讨厌的脸出现在了画面中央。
“又见面了,希望这个时间没有打搅到你休息。”顾问说道。
“哈?我明明已经改写‘使徒’的防卫机制……”薇妮莎一脸莫名的神色。
“是啊,改写完成以后你就迫不及待地启用事先埋伏的小花招攻击了‘命运’的主系统,攻击失败后,还天真地认为可以全身而退。”顾问打断道,为了挑衅和激怒对方,他还有意伸直脖子做了个张望的姿态:“这摄像头角度也太靠上了吧,我还以为能看到浴巾或是睡衣什么的呢,有点失望啊。”
“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没穿衣服哦。”她淡定地嚼着糖,顾问却是险些被番茄汁呛死。
“开个玩笑,别当真了。”薇妮莎随即说道:“没想到你还真能连接到我房间的电脑,这么说来,上次交手后,新系统又被你们攻破了……啊……好麻烦,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秘密入侵的吧。”她抱怨起来:“干脆我也加入你们组织好了,和术士交手没有胜算啊,光对付你就已经够累的了。”
“哦,居然敢随口就发表这种背叛组织的论调,和我想的一样,你果然不是一般的成员而已。”顾问说道:“虽然你们的数据库里显示你只是使徒项目的一名负责人,但我仔细研究了一下你的材料,除了名字和一些基本情况以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比如你加入组织的具体时间、原因,升迁经历等等……那明显是一份被动过手脚的履历。而帝国方面也没有你的资料,你的面部特征根本不在官方的数据库里,也不在我通过计算机能查到的任何一个地方。
比较合理的解释是,你的父母就是反抗组织的成员,所以你从生下来开始就没有合法的身份,或者就是你通过某种方法,至少在数据层面上彻底销毁了自己的过去,并且你的组织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
那么……薇妮莎,如果这是你真名没错的话,请问你能否解答我的疑惑,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视频中顾问的脸,过了半分钟,咽下了嘴里所有的糖果:“你那么想知道,就自己去查好了。”
“呵呵……哈哈哈……”顾问笑了起来,刚才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荡然无存:“不说算了,既然如此,咱们还是来谈谈正事吧,关于你们最近正在着手的行动,逆十字方面,有意提供一定的帮助。”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传声筒了?还有,难道你们旗下有一支足以在欧洲战场成为我方强援的部队?”薇妮莎反问道。
顾问笑着道:“我指的不是军事行动,而是你们在罗马城中已陷入僵局的挖掘行动。”
薇妮莎正在拆一条巧克力,听到这话,动作明显一滞:“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哦。”
“装蒜啊……是这话题你无权谈论?还是你觉得贸然承认这种级别的机密可能会被我套取情报呢?”顾问喝了口番茄汁,思考了几秒:“那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总之你就去找个能做决定的家伙,请示一下,我给贵组织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准备。明晚这个时候,我会连接使徒的主机,在你们的主控制室接通视频信号,到时让某个有话事权的人跟我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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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虚伪的联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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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虚伪的联合
2101年,7月5日。
逆十字的潜艇正停靠在白令海峡附近,位于双鹰郡以东与阿拉斯加的交界处。
天一几经辗转,总算是带着月妖和暗水回到了舰上。
和离开时一样,他把众人召集到了舰桥,算是老板组织开会。
“介绍一下,新成员。”天一指了指身边的月妖:“她自称姓伏,单名一个月字。这个真名我暂时无从佐证,不过月妖这个称呼还算比较靠谱,江湖中确有一些她的传说。”
“终于有女性成员了啊,我还以为咱们的组织结构是因为你有什么特殊嗜好呢。”顾问说道。
天一无视顾问,转头对月妖道:“那个爱抬扛的白脸,叫顾问,姓顾名问,是我们的军师,他要是惹你不高兴了,你就随便挑个时机,毫无征兆地突然发起袭击把他给弄死就可以了,别忘了杀完以后过来跟我打声招呼,我想分享这份愉悦的心情。”
他又指了指一边的血枭、神钥和斯派顿:“那边三个唱红脸的都是高手,也不怎么爱开玩笑,你最好别惹毛他们,否则可能会被杀掉。”
“你是不是色盲?”血枭问道。
神钥对血枭道:“他说的是唱戏勾脸的梗,不是指肤色,龙郡以前有种戏曲……”
“我知道,我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血枭打断道,过了几秒,他又道;“嗯……很有意思,没有人笑,而且还有类似‘费解’的情绪波动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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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就一把抓住了距离自己不远处左道的领口:“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按照你的理论最后失败了。”
左道神色慌张地回道:“老板那句话已经算是逗哏了!你不能再用‘装傻’这招,你得吐槽啊!”
“哦……”血枭放开了他:“所以刚才那句,我其实应该回‘真敢说啊混蛋!’这样是吗……”
左道回道:“对。”
“开玩笑真是非常麻烦的事情……而且果然很愚蠢。”血枭道。
“一开始我就说了,你是没法儿学这个的。”斯派顿在旁说道。
他们几个在那儿聊着,天一也没有停止对其他成员的介绍,他逐个指着他们向月妖介绍:“那个死宅就是大名鼎鼎的术士,双目炯炯有神的白痴是枪匠,卷发犹太佬是会计,贼眉鼠眼的叫左道,他旁边的老头是不尚不能完全信任的前任天卫阎空前辈,后面那位老帅哥就是魔医史特兰哲,脸上写着杀手两个字的是赌蛇,看上去像小孩的是疯狂科学家玩具元帅先生,其实是个大叔了,留神别让他钻你裙子底下去。”
“你敢不敢自重一点。”元帅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天一道,“你以为我和你一个人性?”
天一回道:“我要是有小孩的身体,早就要求美女陪吃陪睡陪洗澡了,你妄想能赶得上我这个人性?”
“哎……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节操落九天啊。”顾问吟道。
元帅点头称是:“好诗好诗……”
天一继续无视他们:“暗水你也见过了,还有两个侦查员,魏省和烽燹,一般都在外面跑,很少回总部来,有空再给你介绍吧。”
月妖记得很快,随即便问道:“我有具体的职位吗?”
天一回得也很快:“没有。”
顾问补充道;“她是想问,该听谁的命令,又有权去差遣谁。”
“哦……”天一想了想:“你听我一个人的就可以了,其他人你随便使唤,别拿他们当人看。”
“咱们都是‘合作者’,她却是‘老板娘’啊?”枪匠用双手做了两次引号的手势。
天一道:“你们都听到了,那种智商的家伙都已经领会我的意思了,相信你们也都懂了,谁要是不满我就把他切碎喂猪……讨论到此结束,现在开始谈钢铁戒律的问题。”他打了个响指,指了指顾问:“说话。”
月妖斜着眼瞪着天一,她那眼神传达了非常丰富的含义,大致上就是:“关于你胡说八道的问题,我不是不追究,只不过现在当着那么多人发飙显得我像个泼妇,所以我一会儿再收拾你。”
顾问还真听命令,转身即对众人说道:“钢铁戒律那边我已经接洽好了,他们同意了合作,不过提出了一些十分愚蠢的要求,反正我也当他们是放屁。”他看了眼枪匠:“这次任务由枪匠、暗水和我一起去执行。由于遗迹先前的挖掘和探索工作基本已经被钢铁戒律那帮业余盗墓爱好者给弄僵了,我们这次前去可能会费些时日。当然了,想必诸位也不会为我们担心,什么时候回来都无所谓吧。
反正如今老板归队了,其他人听他安排就是,他会带你们完成登陆双鹰郡以后的计划。”
…………
同一天,冠之郡,罗马,钢铁戒律总部。
钢铁戒律原本的秘密据点,现在已经堂而皇之地搬到了曾经属于帝国的政府大楼来,完全就是取而代之的意思。
圣地监察长阿戈斯蒂诺.洛多维科亲自站在大门口等待着,他的秘书达舍尔立于其身旁,两排身着白色制服的骑士整齐地排成两列,显然是在迎接某位大人物的到来。
几辆车簇拥着一部加长型汽车,形成车队,从远处的十字路口缓缓驶来,最终那辆加长型豪华轿车停在了总部正门口,司机走下来,为后座上的乘客打开了门。
薇妮莎穿着普通的钢铁戒律制服,把红发随意地扎在脑袋后面,从车上迈步走了下来,无论怎么看,她最多都只是个钢铁戒律的高阶文官而已,并不像什么大人物,但洛多维科这样的身份,竟也不敢怠慢她半分,恭敬地迎上前道:“大人旅途劳顿,不知……”
“知道啦,别客套了,逆十字的人到了没有?”薇妮莎打断了洛多维科,迫不及待地问道。
“嗯……两天之内,就该到了。”洛多维科回道。
“哦,好吧。”她叼起一根棒棒糖,也不理人,自顾自地走进了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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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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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竞争
通往实验室的通道中,一个矮个儿的小胡子男人迈着稳健的步伐前行。-< 书海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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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头发油光光的,但并不是因为抹了发蜡,只是天生油腻而已;他的表情苍白僵硬,但并不是因为没有情绪,只是那张脸上的肌肉和皮肤都已失去活性。
他身着一套深蓝色制服,这衣服剪裁得如同长衫一般,高立的领口处,印着“evolution”的字样。他走路时习惯将双手背在腰后,左手握右手腕,昂首挺胸。虽然他的身高在一米六左右,很难去俯视别人,但他还是喜欢摆出高傲凌人的姿态来。
他的名字叫阿道夫。帝国机密研究部门——evolution的局长。看上去是个中年男人,实际年龄不明,其个人具体信息和能力方面的情报也并未出现在eas以及帝国的任何一份档案中。
阿道夫穿过走廊,来到了四号实验室,电子门打开后,一股浓烈的消毒水气味就扑鼻而来,即便空气循环系统已调整到了最大功率,也是无济于事。
实验室中,许多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在忙碌着,他们的着装色调都是灰色的,其中只有一人,穿着和阿道夫相同的深蓝色制服。
“赫斯,你过来一下。”阿道夫说道。
赫斯和他的局长一样,也是面部僵硬,一张并不算显眼的白种中年男子面孔:“局长。”他走到阿道夫面前敬了个礼。
阿道夫瞥了一眼赫斯身后的实验舱:“‘屠夫’的情况如何了?”
赫斯回道:“高级实验员埃德蒙.李已确认死亡,肢体被地狱岛倾轧后的损伤可以忽略,但其最初遭到的致命攻击位于脑部,无法修复。-< 书海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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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道夫没有对屠夫的彻底阵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说道:“那细胞进化得如何?”
赫斯道:“数据表明,其死前精神上应当经历了相当程度的恐惧或刺激,杏仁体发出强烈的信号,从而激活了‘e细胞’的进化,在短时内就提升了他的五感和主要肌群的强度。但这种变化很快就停止了,说明对方没有花太久就杀死了他。可惜……战斗没能持续下去,否则我们能得到更具价值的研究素材。”
“从海底废墟里打捞他这堆烂肉的经费可不低……”阿道夫说道。
正当他说话时,装着屠夫残躯的实验舱里,传来砰砰两声闷响,两条触角似的东西,重击在了舱盖玻璃上。
赫斯回头看了一眼,再将那张僵硬的面孔转回来,淡定地对阿道夫局长道:“被‘缝补者’们搜寻到之前,他的尸体好像已经吞掉了几只海洋生物,不过屠夫的e细胞已有相当的进化程度,不会去融合那些无意义的低劣基因,只是吸收了肢体而已。”
阿道夫道:“那就好,那么……把这些e细胞的原始数据保留,取一部分保存起来,再查查局里的档案,找个合适的中级实验员来接替‘屠夫’。”
“是。”赫斯回道。
“还有一件事需要你亲自去准备,赫斯。”阿道夫又说道:“‘裁缝’和‘骨钉’有外勤任务,为了以防万一,需要大剂量的‘p
olife
ation原液’,给你四十八小时完成,其他任务可以暂缓。”
所谓p
olife
ation原液,被evolution内部戏称为‘上帝的化肥’或者‘怪兽增殖饮料’。这是一种对e细胞持有者具有极强干涉力的合成剂,一般只有在不计后果的战斗中才会用到,其副作用可能会将使用者杀死并变成怪物。事实上,这种原液哪怕洒在某种小型软体动物的身上,都有15%左右的几率引起突变,属于极度危险的物品。局里根本就不保存该原液的成品,只在需要时才进行调配。
“遵命。”赫斯没有多问,当然,其神色也没什么变化,原因你们懂的。
赫斯是阿道夫的心腹,最有希望的接班人之一,他的忠诚和个人信仰无关,阿道夫局长就是他的信仰,所以他的忠诚和信仰是一体的。只要是局长的命令,他都无条件盲从,提问和质疑是背叛的萌芽,所以赫斯根本不会去问,甚至都不会去想。
阿道夫道了句:“很好。”转过身,用他那嚣张得搞笑的走姿离开了实验室。
…………
朱加什维利局长坐镇facto
y已有很多年了,也不知从何时起,他总是被人拿来和evolution的阿道夫作比较。
从外表上看,他比阿道夫年长十岁左右,他也留胡子,但他的胡子比阿道夫宽上几号,他的身高比阿道夫高大,女人缘似乎也更好一些,至少他正式结过婚。性格上,也是朱加什维利更加阴沉一些。
这两人的理念更是完全不同,简单的说,evolution是搞生物工程学的,而facto
y是研究机械工程学的。
如此不同的两个人,之所以总被摆在一起作比较,一是由于这两个部门的特殊性和平级的待遇,二就是因为,从这两货干的事情来看,二者都是法西斯恶魔,并没有什么区别。
关于这两位局长的旗下的组织,得解释一下,原本evolution和facto
y只是皇家研究院当中的两个小部门而已,直到二十多年前,两位狂人的出现改变了现状。
这两个部门在同一年被独立出来,阿道夫和朱加什维利都成了开宗立派的初代局长。evolution和facto
y局则成了权限与eas平级的两个局级部门,专门负责研究军事武器这一块的工作。
帝国研究部门现在的格局是,能力者方面的问题由eas负责,而科技领域,皇家研究院什么都研究,但e局和f局,只管用各自的技术去制造杀人兵器就行,有时两局也会去参与一些武力行动,算是实验武器加练兵。
这种局面下,两局之间会被拿来作对比,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他们一直就存在着某种心照不宣的竞争关系。
当阿道夫已经在做外勤人员的出动准备时,朱加什维利却是坐在办公桌后,盯着命令文件,眉头紧蹙,一言不发。
他觉得这次任务大有文章,为什么上头要下这种奇怪的指令,让两局各派两人合作进行这次行动,e局和f局的关系一直很紧张,也从未有过什么合作。
他心中念道:难道这是上面安排的某种竞赛?某种……观察和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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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抵达
第二章
抵达
七月十日下午,欧洲,冠之郡。
达芬奇机场内戒备森严,数百名钢铁戒律麾下的骑士严阵以待,袖中的铳炮皆是填上了实弹,由十名骑士队长级别的强手和一名掌旗官坐镇。完全就是以备战状态来迎接逆十字成员的来访。
三天前他们就该到了,谁知一拖再拖,到昨日最后一次通话时,顾问才表示他们所乘坐的飞机将于今天正午在此地降落。
结果,现在已经下午一点半,天上连只鸟儿都没有,钢铁戒律各地雷达上也没有任何不明飞行物进入的迹象。
正当掌旗官苏伊赛德准备向上面报告对方又一次放鸽子时,却有人用肉眼看到了天空中一个古怪的黑影。
但见一架古董式双翼飞机从空中徐徐而来,当接近跑道时,人们发现,这架飞机下面连轮子都没有,其机底左右各装有一根加长加宽的滑雪板,这桁架结构就像是无舵雪橇。靠这两块板与地面的摩擦力显然是不可能顺利降落的,估计着地不到五秒这飞机就得散架。
飞机上的人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根本没打算降落,当他们飞抵机场上空时,直接就选择了跳伞。有三条人影从飞机上跳了下来,然后他们还很神奇地引爆了身后被遗弃的飞机,这说明他们居然提前在自己乘坐的交通工具上安装了爆炸物……
正所谓纯爷们从不回头看爆炸场面,他们仨也没看,因为爆炸发生在头顶,隔着降落伞根本看不见。
降落伞下落的速度是缓慢的,下面等候的人有足够的时间把那三人分别包围起来。
顾问、枪匠、暗水,如同犯人一样被捕获,但对方并没有给他们戴上手铐,只是时刻有许多支枪近距离瞄准着他们的脑袋而已。
三人被分别“请”到了三辆车里,开赴钢铁戒律的总部。
到达目的地后,他们又被一同带往接待他们的专用房间——四面皆是净合金墙壁的一间审讯室。这里本是帝国的政府大楼,有这样的房间并不奇怪。
把他们关进去以后,钢铁戒律那位神似圣诞老人的圣地监察长阿戈斯蒂诺.洛多维科,以及他的秘书,墨西哥文化的狂热崇拜者达舍尔先生,一同走进了隔壁的房间,打开了一侧的墙壁,露出一面防弹防爆防辐射防万物的强化玻璃。隔着这块东西,他们终于跟这次的“合作”对象打起了招呼。
“顾问先生。”洛多维科边说边打量着玻璃对面的三名男子。
左边那个是顾问,洛多维科见过他的影像资料,也通过几次话,真人看上去很年轻,最多二十出头,生得斯文白净,此刻其身上的衬衫和裤子,包括脸和头发上全都脏兮兮的,像是在土堆里打过滚一般。
中间的青年比顾问年长几岁,其神色显得有些不快,已是盘腿坐在了地上。这人洛多维科也认识,枪匠,曾经当过帝国的武器顾问,几年前因“蓝色礼物”计划和钢铁戒律结下了梁子,其实那本来只是帝国的一次清剿行动,不过因为枪匠在行动中实验了自己当时的新发明“蓝莓炸弹”,从而让钢铁戒律遭遇了惨重的损失,于是这笔账就记到了他头上。
右边的男人最为年长,看着三十多岁,不过他有些年少谢顶,还胡子拉碴,此刻正一言不发地盯着玻璃,和另外两人一样,整个人都邋遢不堪,颇为狼狈。这个人洛多维科就不认识了。
顾问闻言便回道:“有何贵干。”
“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回答。”洛多维科说道。
“我们能不能换个环境说话,比如,按照电话中说好的,先来顿大餐,然后我们各自整一间豪华套房住下,洗个热水澡,接着再找个像样点儿的地方坐下来跟你谈。”顾问回道。
“顾问先生,你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吗?”达舍尔在旁说道。
顾问道:“我们现在的处境,百分之五十是由于你们单方面的敌意以及不守信用所造成,另外百分之五十,是因为你们的无知。”
洛多维科道:“那么,我想问一下,凭什么你就认定,我方无法完成的挖掘工作,由你们这三个外人来介入,就会取得某种突破呢?”
顾问走到玻璃前,装模作样地朝天翻了翻眼睛,仿佛真的在琢磨什么似的,“让我想想……首先,把我的智商去掉零头,然后除以二,才能跟你在同一个档次里进行思考。而你居然一开口就把我和你们这帮人拉到同一个高度,去揣测我们做同一件事情时会产生的结果,并且还用反问的语气问了我这个问题。
其次,如果你非要一些理由,我也可以告诉你,枪匠就曾经成功探索并走出过某个比你们正在探索的这个更为危险的遗迹。
至于那位,约翰.德索托先生,是著名的探险家,你们可以直接去公共网络上搜索他的名字,甚至可以几本找到他出的书。
最后,我也想问一下,凭什么你能认定,你们这帮蠢才无法完成的工作,其他人就没法儿完成?”
“能说会道啊,年轻人。”洛多维科也不动怒,转而说道:“可是,即便你们的办事能力没有问题,立场方面呢?逆十字入侵过使徒系统,对我们组织在亚洲的利益产生了巨大的影响,造成了超乎预期的损失,而且……还不知通过什么方法,知道了这次挖掘的事情。如今你们竟主动要求介入并帮助我们,难道不可疑吗?”
“哈!”顾问冷笑:“很可疑啊,那我想问一下,以阁下的智慧,能想到的最坏情况是什么?”
洛多维科还没回答,顾问就说道:“在你们内部搞破坏?暗杀重要人物?掠夺遗迹中的资源?差不多就这三条了。
关于为什么要来援助你们这个问题,我之前在通讯中就讲过,无可奉告,直到此刻,回答与否的主动权仍然在我们手中。因为从客观上来说,你们需要我们的帮助。想要遗迹里的东西,就得让我们参与到挖掘工作中去,就这么简单。
你大可以假设,我们既想在你们内部搞破坏,又想去暗杀某个重要人物,顺便还企图掠夺遗迹中的资源。但纵是如此,钢铁戒律仍然需要我们。
因此,你可以随时随地,不加掩饰地提防我们的一举一动,但又必须像爷一样把我们三个供起来,直到达到你们的目的为止。在那以后,你就可以翻脸了,那时,你可以像现在这样审问或者威胁我们,但现在这样做没有意义,只会浪费彼此的时间。
我这样分析,你算懂了没有?”
洛多维科想了许久,确实,对方有利用价值,而且已经把话完全挑明了讲出来,关押他们又有什么意义?这三个人,每一个都有用,也不可能只关一个去威胁另外俩。
当务之急是遗迹的挖掘工作,而不是审问他们的来意,即便审问了,也是白问,可能的三种状况,对方刚才全都已经承认了,还有啥好问的?
“达舍尔。”
“在。”
“准备一下,给三位客人洗尘。”洛多维科说罢,又对顾问道:“年轻人,你很狂妄,或许你也有狂妄的资本,但是对长辈不该用这种侮辱般的语气。”
顾问却回道:“尊重是用努力去换得的,而不是通过继承或者用金钱去购买,更不是倚老卖老就能获得的东西。”他的眼神比起刚才更加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假如你再用这种教训般的语气和我说话,那才是自取其辱。”
洛多维科心中颇为恼怒,但他依然没有发作,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便离开了。
待对方走了,枪匠才抬头对顾问说了句:“你就让他说一句又何方,人家已经照你说的做了,说这话也只是想找个台阶下。万一他被你搞得恼羞成怒,不顾挖掘遗迹的事了,真就把我们关起来大刑伺候,那该怎么办?”
“咄咄逼人,才能看出对方的器量和底线。”顾问满不在乎地回道:“再者说,既然我们双方根本不可能建立什么信任,就不必给对方留什么面子了吧。”
枪匠道:“闹成僵局的话,恐怕除了暗水,我们俩都有可能被俘甚至是死哦。”
“根本不用担心这种事。”顾问道:“别忘了,我们站在逆十字的旗帜下。我敢说,当今世上,已没有任何一个反抗组织敢和我们正面开战、或是主动与我们为敌。
他们不了解我们,也不能无视或轻视我们。其他的组织,包括帝国,他们对于逆十字的态度,就像你此刻对自身处境的担忧一样,他们也不知道把咱们惹毛了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有可能没什么大碍,也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实力不明、目的不明、成员不明……唯一展现在世人眼前的,只有那次越狱事件,以及杀死天卫的传闻。”枪匠接道:“果然,强大且难测,才是最有效的威慑是吗……”
顾问回道:“说得不错,因此,不管我们干什么,只要不是自杀行为,至少是性命无虞的。钢铁戒律的人也会琢磨,杀了我们以后逆十字能干出些什么事儿来。”
“可能没什么反应,也可能释放生化武器什么的……呵呵,设身处地想一想,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逆十字的人。”枪匠道:“真是个符合你这不可知论者的组织。”
他们聊了五分钟,有人将这牢房的门打开了,一名骑士面无表情地对他们说道:“请三位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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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暗算
第三章
暗算
顾问他们被安排进了十分高档的酒店,获得了某种程度上的自由,当然,只要他们一离开房间,随时都有人跟踪并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就是了。
换了身干净衣服后,三人受邀来到了酒店的餐厅,迎来了顾问和枪匠期待已久的大餐时刻。
那是个很长的餐桌,长到坐在两头的人说话得用吼的那种。前半个小时里,洛多维科几乎都没法儿和他们交流。除了那个叫约翰.德索托的探险家以外,另外两人像几天没见过吃食一样,不停往嘴里塞着东西。
而且还能听到这样的对话……
“把那块黄油递给我。”
“好的。”发呆两秒钟后:“哎,这是自从我们烧死那只猫以后第一次见到固体燃料吧。”
“是啊,也是我们吃掉那些雪橇犬以后第一次进食。”
“敬那些狗。”举起酒杯。
“敬那只猫。”碰杯后一饮而尽。
洛多维科不知道这帮人在来的路上经历了什么,但听上去应该不是个令人愉快的故事。
探险家约翰倒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表现得很正常,但在这三个人里,表现得最正常的人,反而显得不太正常。洛多维科总觉得这个探险家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实在无法搭话。
终于,堂堂圣地监察长阿戈斯蒂诺.洛多维科大人眼巴巴坐在那儿陪吃陪喝近一个小时后,顾问擦了擦嘴,言道:“差不多了,咱们来谈谈挖掘的事儿吧。”
洛多维科长吁一口气道:“正式开始前,顾问先生,我希望你能开诚布公地告知我们,你对我们的挖掘工作究竟知道多少?又是从什么渠道得到这种绝密情报的?”
“渠道你就不用打听了,是逆十字独有的方式,你也不必去怀疑什么人是内奸,查了也是白查。”顾问回道:“至于目前我所掌握对情况嘛,可以告诉你,肯定比你所想象得要多,甚至我还知道很多连你们大团长和牧师长都不知道的事情。”他顿了一下,说道:“嗯……从几时说起呢……从1307年开始讲吧……”
洛多维科道:“你准备说到天黑吗?”
“一把年纪了,却没有什么耐心嘛。”顾问耸肩道:“那我就从圣殿骑士毁灭以后,1314年,基谢.德.博热伯爵和他的‘建筑师’们把宝藏盗走那儿开始说吧。
圣殿骑士团的宝藏分为两部分,那几件无价之宝,包括耶路撒冷国王们的王冠、所罗门王的七枝烛台和四部金福音都在圣殿骑士教堂祭坛的柱子里,伯爵用他那位大团长叔叔的棺材将这些宝物悉数运走了。
而圣殿骑士掠夺来的巨额财富,即那些真金白银,早在‘黑色星期五’之前就被转移,腓力四世没有得到他真正想要的东西,财政问题并未解决,而他的同谋教皇克莱蒙特五世也是竹篮打水,两人在莫莱被处以火刑后相继应验了‘诅咒’,离奇死亡。
接下来,宝藏的去向便不知所踪,基谢.德.博热伯爵曾宣誓要把东西藏到‘世界末日’,所以他需要一个非常稳妥的地方,至少以当时他的观点来看,那里稳妥到永远都不会被发现。
二十世纪时曾有人根据圣殿骑士留下的一些隐秘符号,推测宝藏在法国的阿尔日尼城堡或巴伯齐埃尔城堡,也有人认为是在巴扎斯、阿让以及安德尔—卢瓦尔的拉科尔小村庄附近,每当有人看到那些神秘符号的时候,就会浮想联翩,可他们都没抓住重点。
黑色星期五以后,圣殿骑士的主体看似毁灭,但身在法国以外的成员受到的冲击并不大,很少有被处死的情况。如果我是那位伯爵,我为什么要把宝藏藏在仇人的领土上?神圣罗马帝国很大,我有很多选择。”
洛多维科这时打断道:“如今我们都已经在此地挖掘了,你这话似乎只能算马后炮。”
“呵呵……这样啊。”顾问又露出了仿佛在说“你真可悲”的眼神,笑道:“那算了,就说到这儿吧,今天我们也比较累了,你安排一下,明天上午我们去挖掘现场进行一次实地观测。”
话到此处,洛多维科有些后悔了,看来刚才顾问似乎还有什么要说的,但因为被打断,所以他干脆就把话给咽下去了。现在想再让他说下去,估计比登天还难。
洛多维科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但打断对方的叙述确是自己主动为之,没办法,他也只能叹道:“好吧,那各位慢用,我先失陪了。”
他走后,餐桌上就留下了逆十字的三人。除了服务员在走动,还有六名钢铁戒律负责监视的骑士像站岗一般,在十米左右的距离围观着他们。但他们一点都没感到不自在,继续坐那儿心安理得地吃着。
“顾问!”薇妮莎一边叫他的名字,一边在其背后拍了一巴掌。
她来得很突然,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顾问当时正往嘴里送一口汤,差点呛死。
他拼命咳嗽,她却拉了张凳子,坐在了他的旁边,单手撑着桌子,托着腮帮子道:“第一次看见真人诶,原来你是这德行啊。”
枪匠在旁冷眼瞧着,摇头叹道:“这是报应啊。”
暗水扮演的约翰则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他离开时,果然有两名骑士膏药似的贴了上去。
顾问喘上来以后道:“你不是在红狮郡吗?”
“哈?我就不能来总部这里转转?”薇妮莎回道。
“那使徒现在由谁负责?”
“爱谁谁,反正已经被你们入侵了,我不管了。”她拿起桌上的甜品就往嘴里送。
顾问笑道:“你来这儿就为了看我一眼?”
“不行吗?”薇妮莎反问道。
“行~就是我不信而已。”顾问道:“依我看,你是准备等到‘过河拆桥’那个阶段的时候,也就是等我们的利用价值被榨干以后,参与到对我的审讯工作中来吧。”
“乱说,钢铁戒律和逆十字现在可是‘合作’,合作以后就把人逮起来,以后谁还敢跟我们合作?”薇妮莎停顿了一下,又道:“所以,除了你,另外两个可以放走。”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承认啊。”顾问道。
“骗不过去的事情,就趁早说明白吧。”薇妮莎回道,这句话中有话,似乎在暗示着顾问什么。
当然了,顾问也早就料到了钢铁戒律在事成以后的做法,只不过他确实没想到薇妮莎会出现在此地,不过她既然已经出现了,那么……顾问只花了一秒钟,就想到一条计策:“对了,你对寻宝有没有兴趣?”
“你想邀请我跟你们一起玩儿是吧?”薇妮莎问道,顾问还没回答,她先抢道:“你刚才说的‘过河拆桥’那个阶段,并不是单指我们吧,你们也有自己的一套打算,到时如果我在场,岂不是成了人质的最佳选择。”
“没错啊,关于你的身份非比寻常这点,我还是比较有信心的,虽然目前仍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这不会影响我们劫持你时的威慑力。”顾问道。
“你也是什么都敢承认嘛。”薇妮莎说完这句,竟起身离开了,并没有回答顾问的问题。
枪匠瞥了眼那个女人的背影,对顾问道:“很厉害嘛,一下子看穿了你的打算。”
“她会来的。”顾问说道。
“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她还会来?”枪匠道。
“会,一定会。”顾问很有信心地回道。
“搞不懂,她究竟是聪明还是傻。”枪匠说道。
“当然是聪明了,绝顶聪明。”顾问回道:“她跟我们一起行动,就能随时随地掌握我们的动向,她比别人看到得更多,想得更远,所以有机会识破我们究竟要做什么。这样才有可能在‘过河拆桥’那个阶段以前解决问题。她要是不跟来,那才是傻。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却将大局舍弃,最后极有可能满盘皆输。”
枪匠道:“喂!既然是这种情况,那你还主动邀请她?”
顾问笑了:“难怪天一总说你是白痴啊,你还真以为她从红狮郡特意过来,就为了当面对我抛抛媚眼儿?呵……就算我不邀请她,她肯定也要参与遗迹探索的,刚才我主动提出来,只是出于礼貌,给她一个契机,让她把话都挑明而已。”
枪匠道:“好吧,你们这些‘聪明人’……”他用双手的食指和中指做了个打引号的手势:“……要怎么斗是你们的事,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吗?”
“有。”顾问正色道:“别碰她。”
“啊?”枪匠一愣。
“绝对不要碰她。”顾问很严肃地重复并补充道。
“你放心,我早就看出你的企图了,没打算掺和,再说这种类型本就不是我的菜……”枪匠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问道:“我是说,不要和她有任何肢体接触,不要碰她,也不要让她碰你。”他苦笑一声:“你对能量方面的知识确实不擅长,我已经中了她的能力你没发现吗?”
枪匠脑中闪过了什么,惊道:“刚才她拍你那一下?”
顾问道:“对,就是那个时候。此刻我很清楚有某种来自她的能量附在我身上,但在她使用能力以前,我无法解除,也不知道她的能力究竟会以什么形式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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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过去
第四章
过去
“你在看什么?”斯派顿走到赌蛇的身旁道。
赌蛇望着眼前此起彼伏的山脉,目光深邃,若有所思。稀薄的氧气和低于冰点的气温似乎对这本就冰冷的男人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看我的过去。”赌蛇回答。
“你的过去挺壮观嘛,而且似乎不太适合一般人生存。”斯派顿开了个自觉挺高明的玩笑。
赌蛇通常是不会笑的,这次也一样:“多年前,当我刚离开阡冥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已经改变了一些事情,但几个月前,我再次踏足这片土地时,却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
“所以你才加入了逆十字吗?”斯派顿道:“因为你相信,阡冥做不到的事情,天一可以做到。”
“人活着是需要理想的,我曾经试图埋葬自己的理想,抹消过去,过平凡的生活,但后来我明白了,这世界太脏了,就算找到一个干净的地方了此残生,也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我的人生道路从童年时起就不是自己所选择的,但我对过去的经历并不后悔。我服务于光明,耕耘于黑暗,用罪恶的血去洗涤污秽的灵魂。我希望创造一个新的世界,那里孩子们可以选择自己未来的道路,而不是逆来顺受地屈从于早已注定的命运。”赌蛇回道:“而天一是目前为止,我所找到的唯一答案。”
“有理想很好,但我觉得你的这种想法,恐怕永远不会实现。”斯派顿说道:“人类总想创造天堂,可我们的天堂本身就是丑陋的。现在的帝国确实很腐朽,但再过几百年,当我们回顾历史,一定会说,他们也曾经伟大过,他们统一了整个地球,在民族融合、种族问题、语言简化等各方面都做出了贡献。
假设帝国有一天真的覆灭,被另一股势力,也许是我们,也许是别人,无所谓,总之被某些人取代,而你理想中的世界也真的实现了。但又能维持多久呢?
任何人类王朝都会走向堕落和灭亡,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人们将希望寄托于帝王的品德与传承,官僚机构的自觉与自省。这是最典型的愚行。总有一天,当权者们会放弃道德与责任,不再追求公平与自由,在**的驱使下,人的意志根本不值一提。即便是衰老这种自然现象,都能轻易改变一个人的想法,我们人类……究竟算是什么呢?”
赌蛇转过脸去,望了他一眼;“这就是夜骑士的结论吗……整个族群的劣根性,注定了个体只能适应和改变,也注定了某种轮回……”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我本就是个雇佣兵,没有什么坚定的立场,更没有你的所谓理想。”斯派顿道:“或许某一天,我会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而离开这个组织吧。但至少在现阶段,我觉得加入你们,比待在逆十字之外要安全得多。”
赌蛇冷笑:“那你可就把我们的老板,和这个组织,看得太简单了。”
“二位闲聊够了没有,侦察不是看风景,是找东西。”一个全身白毛,身高两米的大脚雪怪出现在了两人身后,像发牢骚一般,嘴里竟蹦出一句人话。
“你躲在空调房间里玩遥控大脚怪,我们这儿可是冷得迈不开手脚了。”斯派顿回头道。
元帅不爽道:“废话,我要是有你们那体质,就造一条机械大狗,骑着就出去侦察了。”
…………
双鹰郡,雅库茨克,书店中。
天一瘫在了那张久违的沙发椅中,把脚翘在桌子上,看着一张旧报纸,这是大约十天前的新闻了,头条报导是:第三皇子维克多.维特斯托克于旅行中遭遇事故,抢救不治身亡,当地总督已引咎辞职。对于皇子殿下的英年早逝,举国哀悼。
其实天一已经看过一些和维克多死亡有关的心之书了,他只是想看看公布出来的消息是个什么样子,好对整个事件进行更准确的推测。
这时,有人推开书店的门进来,但并不是顾客,而是出去带外卖的月妖。
天一放下报纸,瞅了她一眼,很随意地道了句;“辛苦了。”
月妖瞪了他一眼,努力调整呼吸才冷静下来。她走到天一的办公桌前,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要不是我的午饭也在里面,我刚才就扔你脸上。”
天一满不在乎地回道:“微波炉在那边。”
“你是我儿子啊?自己热去!”她搬了张椅子坐下。
“热个饭都不肯,你说你这孩子将来怎么嫁的出去。”天一拿起外卖朝微波炉走去。
月妖随手抄起一本书就砸他后脑勺上:“你是我爸啊?那么多废话!”
关上微波炉的门,设定好时间,天一挠着后脑勺道:“昨天咱们讲到哪儿了?”
“变化的分阶段操作。”月妖道:“你不是天才吗?你不记得讲到哪儿?”
“我是天才,但你是个笨蛋,所以我要考考你。”
这次一本书被扔在了天一的脸上。
“你要是能把这些随手乱扔的书全都读一遍,也许能变得更聪明一点。”
“你这人要是不这么贱,也许就不会被扔。”
天一叹道:“我在百忙之中,能抽空指导你能力者方面的知识,你的态度竟然还如此恶劣。”
“你所谓的百忙,就是让我、会计、左道每顿给你去买不同店家的外卖,然后自己蜷在椅子里,看一些……”她随意拿起办公桌角书堆中的一本:“像《威尼斯商人》之类的文字来打发时间。”
“那是个好故事,歌颂爱与奉献。”
“跟你这人格格不入。”
“所以我才觉得这是名符其实的‘喜剧’。”天一笑道,正好微波炉的提示音响起,他回头把外卖拿了出来。
“那么,逆十字的运作,就像这样?整天无所事事?”月妖问道。
天一把食物拿到桌上,将月妖那份推到她面前:“你上完了我的课,掌握好自己的能力,才可以和其他成员一样出去执行任务。稍微受点刺激就变成怪物,恐怕难堪大任吧。”
“我的自控能力肯定比你想象得要强,否则第一次见你时,我就把你撕了。”月妖回道。
“呵……相信我,我不用想象,我完全知道你的底线在哪儿。”天一毫无征兆地抓住月妖的手:“到此为止也没什么,但是……”他另一只手伸过去,抚上她的脸颊:“这样就不行了。”
月妖的双眼果然变成了红色,她体内的怪物似乎已然濒临觉醒。
“你现在把爪子拿开,我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的语气很认真。
天一收回了手,重新坐好:“你没有失去控制,就是因为这几天的课程,使你对能力的控制方式改变了。”他顿了一下:“我说了,我完全知道诱发你觉醒的条件。一般的身体接触是无所谓的,比如那天你主动贴上来,也是无妨的。
你变身的关键有两点,第一是对危险的本能反应,比如剧烈的疼痛和伤害,恐惧,面对强敌时的战斗本能等等;而第二种,就是性暗示,大多数变种人的能力都是青春期时才被发现,这是有原因的。我想你一定很苦恼,从你稍微懂些事起,那些对你有好感的家伙,只是跟你拉了一下手,或者从背后半开玩笑地抱了你一下,结果都被你杀掉了。于是你对男人这种生物的情绪发生了变化,你得时刻都怀揣着一份恨意,即便不是恨意,至少不能有好感,否则一个很小的举动,就可能让你杀死喜欢的人。”
“你知道得是不是太多了?”月妖狐疑地看着天一。
“你离开刑天,不也正是这个原因吗。真是可怜的家伙啊,刚刚熟悉起来的异性朋友,本以为伸手摸了下脸没什么吧,这都什么年代了,需要杀人吗?结果他还真就被杀了,杀了就杀了吧,还波及了几十个在旁边吃饭的无辜同伴,最后那据点都能改开人肉餐厅了吧。那之后,你自然也就无法在刑天待下去了,因为即便你解释清楚了,他们也没有理由原谅你的行为。”
月妖神色明显变化:“你是怎么查到……”
“太容易了,当你把真名告诉我时,我坐在书店里就能拼凑出你的过去。”天一回道:“原理我以后会跟你解释的,现在,能否请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吃点东西,然后回到课程中来。”
月妖拿起了塑料餐具,仍然半信半疑地提醒道:“既然你知道我的过去,就该明白,一旦刑天那边获悉我现在加入了逆十字……”
“他们又能怎么样?”天一打断道:“让我献上你的人头?以祭奠那些死去的弟兄们?”他笑了起来:“你就不必为我这种人的处境去操心了吧。”
“我只是担心自己的处境而已。”她回道。
“随你怎么说吧。”天一道:“反正你现在应该也清楚了,当你看不见的那些时候,我都在‘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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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初探遗迹
第五章
初探遗迹
这是抵达罗马后的第二天清晨。
顾问从睡眠中苏醒,与天一的懒散放纵不同,只要是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顾问对待自己的身体就像供奉神庙一样虔诚。
太阳升起他就得起,能不熬夜就不熬夜;睡眠时间控制在七个小时左右,以确保高质量的有效睡眠;饮食亦很有规律,还会定期给自己做各种检查。
这是很讽刺的现象,一个在精神、性格方面有异常的人,却极力保证着身体机能运转要正常。
收拾一番,他就走出了房间,果然,门口两位钢铁戒律的骑士神采奕奕地在那儿站岗,见顾问出来,他们也没说话,只是冷眼瞧着。
顾问耸耸肩,带着两个跟屁虫来到了枪匠的房门口,那里自然还有两个站岗的。
敲了敲枪匠的房门,过了半分钟里面还是没反应。顾问叹了口气,两只手皆是五指并拢,按在门板上,很有节奏地敲了起来,他似乎在轻声哼着歌,不过光听他在门板上打拍子是听不出什么来的。
总之,这么敲了两三分钟,睡眼惺忪,穿着条裤衩的枪匠把门打开了:“干嘛?”
“什么干嘛?起来办事儿啊。”顾问回道。
“才几点啊?”枪匠抱怨着:“鸡还没起呢。”
“你房间里有鸡啊?”顾问道。
“我肠子里有。”枪匠回道。
“那你现在就去把你肠子里那只鸡请到马桶里去,然后跟它道声早安,准备出发。”顾问说完扭头就走,朝着暗水的房间行去。
敲门后才过了五秒钟,门就打开了,“约翰.德索托”穿了套和昨天不一样的干净衣服,毫无倦容,“要出发了是吗?”
顾问知道这家伙是不需要睡眠的,也不觉得奇怪,只是说道:“你去枪匠的房间里督促一下,我怀疑他会倒床上接着睡。”
暗水应道:“好的。”说罢就去了。
没过多久,顾问就听到了枪匠的牢骚再次响起。
半小时后,他们来到了酒店门口,顾问自己已经吃完了早餐,他根本没打算给枪匠留吃饭的时间,直接就领着二人上了钢铁戒律为他们准备好的专车。
一名叫苏伊赛德的掌旗官在车上等待着三人,昨天在机场的现场总负责也是他。这次应对逆十字成员的防范工作,基本都将由他来负责。因为大约半年前,苏伊赛德在威尼斯曾有过一次与逆十字成员正面交手的经验。虽说那是一次比较失败的行动,但责任不在他,后来圣城监察长卡莫.博特里尼独自背了黑锅。苏伊赛德当时的应对十分得当,受到了牧师长的肯定,反而在组织内得到了重用。
车程不算长,顾问也没有主动去和钢铁戒律的人搭话,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了罗马的标志性建筑之一,科洛西姆斗兽场。
此地及其周边地区早已被钢铁戒律封锁起来,下车后就能注意到斗兽场附近的街道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尘土,罗马当然没有沙尘暴,所以这些尘土说明有某种需要动土的大工程正在这附近进行。
走进斗兽场内部,首先注意到的就是正中间的圆形角斗舞台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坑的周围,脚手架和简易的升降梯都已建好多时,角斗场边缘还留有一定的空间,地面明显还留有大型履带和轮胎的印迹,可见有起重机和推土机之类的车辆曾在此运作过。
角斗场外围,至最前排的观众席为止,这片空间的建筑也被清空,具有古代雅典建筑风格的柱式装饰都被拆毁,斗兽场西侧的墙壁还被开了个“大口子”,作为工程设施进出的通道。
“拆成这样了呢……”顾问从口袋里拿出块手帕,捂着口鼻,缓步行到坑边,朝下张望一眼:“角斗场正下方原本应该有许多空间和地道,存放牲口、角斗士、道具,甚至还有奈落(一种舞台升降装置)和水渠。你们是……”
顾问还没问完,苏伊赛德就道:“全部挖出来倒掉就是了,和泥土没什么区别。”
“呵呵……我该为这古代建筑艺术的杰作和奇迹进行默哀吗?”顾问笑道。
“也不过就是个荒废的建筑旧址而已,记录着奴隶制度下受压迫者的血泪史,每一块石头上都仿佛刻着一群无知愚民残暴疯狂的面目,每一把泥土都侵润着奴隶和野兽的鲜血。”洛多维科的声音响起,达舍尔跟在他身后,薇妮莎也来了,她嘴里一如既往塞着根棒棒糖。
“这世上有许多这样的非功能性建筑,除了纪念意义和象征意义以外,毫无价值,即便不为了挖掘宝藏,我也觉得没有太大的保留价值。”洛多维科接着说道。
顾问笑道:“身在一个基于‘信仰’凝聚起来的组织,圣地监察长大人能有这种务实的价值观倒是让我很钦佩。如果以后你们的大团长企图给自己建个巨型雕像之类的玩意儿,希望你能上去扇他两个嘴巴子,然后朝他脸上吐口口水。”
洛多维科冷哼一声:“行了,不知三位专家对眼下这情况有什么看法?”
“看样子那些大型工程车辆早就不再用到,挖出来的土也不知道去向何方,那就是说,你们的挖掘停止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枪匠蹲在坑边,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黑暗,看到底下的东西:“深度在一百米左右,坑的底部……或者说,遗迹的顶部,是金字塔结构,不出意外的话,果然是那个吗……”他站起身来,回头看了眼暗水。
暗水此时的语气和行为基本还是参照被他吞噬的已故探险家约翰,由于钢铁戒律的人并不了解约翰本人,所以暗水不用伪装得非常到位,即便他表现得和平时的自己一样,只要保持着普通人类的外观,对方最多也就觉得此人有些冷漠罢了。
“金字塔尖只是遗迹最上层的部分,下面的空间通常都非常巨大,而且未必是在物理结构上相连的。罗马城中可能有几个或几十个这样深浅不一的塔尖,有些延伸下去只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有些下面大到难以想象,最底部的面积可能比整个梵蒂冈的国土还广阔。”暗水说道。
“这是什么遗迹?你曾经遇到过吗?约翰先生。”洛多维科问道。
“以现存于地球上的文献和历史研究成果,这种遗迹应该被归于中美洲的奥尔梅克文明,我对这方面,可说是略有研究吧。”暗水回道,他其实也就是忽悠忽悠这帮外行而已,这部分的知识,他选择用约翰脑中的记忆来解释。
这本来就是他自己所处的文明,只是被多年后的人类曲解了而已。若要让暗水用他掌握的实际情况去解释,那得说上一个月。他们种族的科技、文化、经济、社会体系等等,都和人类社会的概念迥然不同,三言两语根本说不完。当初在南美丛林里,他冒充约翰和枪匠对话时,也只是用奥尔梅克的说辞来搪塞。
“哦!是墨西哥人的史前文明?”达舍尔两眼放光地问道,这留着卷大胡子的家伙早就引起三人注意了,他的造型实在是太墨西哥了,肤色也很地道,但这家伙的口音很奇怪,他似乎根本不会讲西班牙语,但却故意在英语中加入非常不伦不类的西班牙语系口音……
“你给我安份一点……”洛多维科打断了达舍尔,神色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说道:“问题是,中美洲那边的古代文明也有金字塔?难道那不是埃及人的专利吗?还有……”他明显露出怀疑的神色:“为什么十四世纪圣殿骑士的宝藏,会和远在地球另一头的古老文明扯上关系,并埋在这个遗迹里。”
顾问接道:“关于金字塔的问题,就算找遍全世界的考古学家都没人能回答你,也许你去某个大学的外星人研究俱乐部里才能得到煞有见识的解答。至于为什么宝藏会在这个遗迹里,昨天我本来想告诉你来着,但你似乎觉得那是废话,只管挖出来就行了,怎么埋的不重要,所以我现在也懒得再跟你解释了。”
这时,枪匠已经来到了边上最近的一个升降机那儿:“我要下去看看。”
顾问跟了上去,并打手势示意暗水也过来:“我们要下去勘察一下,你们要派人盯着就快来。”
薇妮莎这才把棒棒糖的棍儿从嘴里拿了出来,而糖已经被她嚼碎吞了,从刚才开始她一直不说话,其实是不想把糖从嘴里拿出来,因为这里空气不太好,拿出来肯定会沾上不少灰尘。
“苏伊赛德,我们跟他们下去。”薇妮莎没有用命令的语气说话,但她确实像是在发号施令,而且苏伊赛德还真就照做了。
洛多维科道:“大……”大人二字刚想出口,就被薇妮莎瞪了一眼,他硬生生把话吞了下去,只能道:“只有你跟苏伊赛德二人,万一……”
“放心好了,这三个家伙目前还不会跟我们动手,再说你也不可能时刻找十来个人拿武器对着他们。”薇妮莎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发带,顺手把红发捋起来扎成马尾,和苏伊赛德、顾问、枪匠、暗水一同上了升降机。
升降机能站立的地方和普通电梯差不多大,薇妮莎最后一个上来,顾问愣是把其他人挤在身后,隔在薇妮莎和另外几人中间。
薇妮莎笑着道:“干嘛?怕我被吃豆腐啊?”
顾问冷笑:“呵……你的能力要是‘二击必杀’之类的,还望手下留情。”
“啊?你居然知道中招了啊?”薇妮莎毫不避讳地说道:“我看你最多是个并级能力者吧,怎么发现的啊?”
“如果我把自己知道每一件事的过程和方法都与别人分享,我至少得长八只手和四张嘴才能忙得过来。”顾问回道。
其实他的回答等于没答,看似是在炫耀着自己,本质上的意思是:我懒得跟你解释,也不想跟你解释。
五人乘着升降机缓缓下降,周围的土层都已用化学制剂加固过了,因此这种垂直的圆柱形结构也不至于崩塌,早晨的太阳照不到一百米深的坑底,不过上面的人打开了强光探照灯,将坑底照得十分明亮。
降到底时,薇妮莎也不再跟顾问啰嗦,她首先走了出去,不让别人和她有身体接触的机会,这样顾问也就放心地跟了出来,其他人紧随其后走出了升降机。
坑底还是有许多土的,并不是一个尖顶四面斜坡的样子,应该是挖掘时故意留下这些土,供人下来以后可站立行走。
坑的正中间露出凸起的金字塔尖,那是种黑色的金属材质,上面有一条条非常细小的纹理,用肉眼就能辨出,摸上去可以感觉到这些纹理是略微朝里凹的。这些并不是弧线或不规则的花纹,而是直线和夹角构成的几何图形纹理,像是电路一样铺设在金属表面。这和人们一般认知的“古代文明”似乎不太一样,因为古人似乎都是学文的,刻画的东西往往比较抽象,留在遗迹上大多数是“画”;但眼前这种电路图似的纹理,貌似是出自一群学理科的古人之手,以今人的视角来看,只能是一头雾水了。
暗水蹲在那里,看着这些纹路,手抚在金属表层,似乎在思考什么。枪匠倒是很干脆,毫不犹豫地就从身上掏出了改良加强过的“骨枪”,貌似是准备用丛林那次的老办法……
苏伊赛德看见他拿出武器,立刻紧张起来,不过他也看出,对方应该不是想打斗,所以试探着道:“如果你是要用那个攻击这尖顶,我劝你还是三思,我们曾尝试过,结果很不好。”
枪匠道:“啊,我大概能猜到是个什么情形,不过我这把可不一样。”
“先等等。”暗水忽然道:“他说得对,最好还是不要来硬的。”
听暗水这样说了,枪匠便把枪放下,有些诧异地说道:“怎么了?”
“这里和上次我们遭遇的那个遗迹不同,用的是另一种建造机制。”暗水沉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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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战斗防御型
第六章
战斗防御型
“区别在哪儿?”枪匠反正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暗水回道:“说得通俗一点,上次你见到的那个属于万能型,而这个遗迹,应该属战斗防卫型。”
“哦?还有这种设定吗?怎么,这遗迹可以变形成机器人?”顾问饶有兴致地问道。
“你到底是有多喜欢机器人……”枪匠已经把枪收起来了,听到“战斗防卫”这种字眼,他是不敢再贸然动手了。
“我需要更多的情报。”暗水无视他们的话,对苏伊赛德道:“你们应该尝试过很多种入侵方式了,能把当时的具体情形记录成书面形式让我研究一下吗?”
苏伊赛德用请示的眼神看了看薇妮莎,后者避开了他的眼神,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同时还用一个摸自己后颈的动作来掩饰。
“我会向监察长大人申请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苏伊赛德回道,他说这话的时候,顾问真想笑,你丫把我当瞎子还是傻子呢?你刚才已经请示过这里某个说一不二的人了吧。
“那就先到这里吧。”暗水看着顾问道。
顾问用鄙夷的眼神斜视着薇妮莎,笑着道:“哦,好吧,那我们上去吧。”
薇妮莎急于扯开话题,就说道:“才下来看这么两眼就上去啦?”
枪匠和暗水已经朝升降机那儿去了,只有顾问还搭理她:“你有什么意见吗?”
“大清早跑过来陪你们,结果就这样啊,还以为你们来帮忙能有多大突破呢,结果还不是要我们提供数据?”薇妮莎说些不着边际的废话,不去看顾问的眼睛,没办法,有些手下实在太笨,害她丢脸。
顾问回头看了看,见另外三人都上了升降机,他凑上去一步,在薇妮莎耳畔轻声道:“我说,你到底是多大的官儿?该不会是你们大团长的老婆吧?”
“我就是个程序员,爱信不信。”她推开顾问:“走走走。”
顾问耸肩,和她一起回到升降机上,跟下来时一样隔在她和众人之间。
早晨的勘察就这么结束了。逆十字的三人似乎知道很多事情,但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也推测不出整件事的全貌。钢铁戒律依然是对这遗迹的真相一头雾水。
…………
当天下午,洛多维科就派人把“整理”好的材料送到了酒店,顾问和枪匠一起来到了暗水的房间,三人关起门来,鬼鬼祟祟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我检查过了,没有窃听器和针孔摄像机之类的东西。”枪匠回到桌边说道。
顾问道:“装了也会被我们发现,所以他们干脆也没做这种小动作,依我看,对方的打算就是等我们解开遗迹的秘密,找到宝藏,然后把我们抓起来慢慢审。”
枪匠道:“那谁不是说只抓你一个吗?”
“你怎么能相信一个女人呢,何况是薇妮莎这样的女人。”顾问道:“一名女子的智慧完全可以体现在她对欺骗这种行为的精通程度上。”
“看来你吃过大亏啊。”枪匠一语中的,他自己都没怎么多想,只是直觉使然,脱口而出。
顾问愣了几秒:“啊……算是吧,那年……我也十七岁,她也十七岁……”
“不可能,你今年才几岁,我猜应该更早,你这样的家伙在中学里就是很受欢迎的类型了吧。”枪匠又是随便说说就说对了。
“嗯……好吧,十四岁行了吧。”顾问道:“我曾经认识个女孩,她端庄、聪颖、气质优雅,而且还有些愤世嫉俗,对贵族阶级表示了非常多的不满。当时我考虑过,要不要让她在我无趣的人生中占去一些篇幅。”
“后来呢?”枪匠问道。
“她十六岁就嫁入了豪门。”顾问撇了撇嘴:“嗯……也许她是想从内部打垮他们。”他摊开双手:“所以说,不能相信女人。”
顾问把这个故事说得像是笑话,但枪匠居然沉下了脸,直觉,告诉了他真相,枪匠叹息一声,说道:“她已经不在世上了吧?”
顾问的表情在很短暂的瞬间僵了一下,眉间闪过了不易察觉的悲伤:“哎……那年……我也十七岁,她也十七岁……因为抑郁而自杀的少女,在信里却一直跟我说,她过得很开心。”他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神情,像是无所谓的样子:“所以说,结论还是一样的,不能相信女人。”
枪匠这时才有点儿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无意中揭了顾问的伤疤,为了防止被灭口,他决定立即调整一下气氛,把话题扯回来:“啊……好吧,那什么,暗水……遗迹,他们挖掘遗迹的材料你看得怎么样了?”
暗水道:“全部看完了,我来说明一下情况吧。”
枪匠如获大赦,和顾问一起听着暗水的叙述。
“在确认宝藏的埋藏地点后,他们非常谨慎,先派遣能力者用相关的能力来探测地底的状况,很快确认了遗迹的深度,还有顶部的结构,但由于被外层的金属阻隔,无法用能力探查遗迹内部,于是他们就决定大兴土木挖到下面再作计较。
封锁周边地区,拆掉部分的斗兽场,制定挖掘工程的具体实施方法和步骤等等,花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挖到接近尖顶的部分时,就做好了从下面打捞东西上来的准备,加固了坑洞周边的墙,搭了脚手架,做了升降装置。
但很快他们就注意到一个问题,遗迹的金属尖顶处是没有入口的,具体入口在哪里根本无法确认,而他们的能力者也发现,即便是将能力施展到极限,也探查不到金字塔的底边在哪儿,一路挖到底是绝不可能的,那样整座罗马城都得被掀过来。
因此,他们开始尝试着用外力打开尖顶部分。钢铁戒律的制式铳炮、反坦克武器、腐蚀性液体等等,不但无效,而且受到了反噬。
冲击力强的爆炸性攻击,完全被那金属反射,所有的力量都向上反冲折射,导致了数次坑洞崩塌,他们只好重新挖开。
腐蚀性液体第一次使用时没起什么反应,第二次用相同的液体,他们才注意到,那金属已经开始快速吸收这种液体了。
接着,钢铁戒律让他们的能力者队伍介入,纯粹的蛮力去推动,无效;冲拳,反弹,那人的伤到现在还没好;能量外放的攻击,反弹,这个能力者倒是避开了自己的攻击;切割形式的斩击,无效的无效,能反弹的被反弹……我们今天遇见的那个苏伊赛德,他的能力是改变温度,他们也尝试过让他把金属融化掉……”
“哦……所以他的手掌上才缠着绷带吗。”顾问接道。
枪匠一愣:“有吗?”
“你没有注意到吗?”暗水念道;“果然……只有传述者和顾问才能和我一样收集信息。”
枪匠道:“你说什么啊?什么收集信息?”
“他指的收集信息其实就是‘看’。我们看事物的方式是不一样的。其实这世上大多数人都和瞎子差不多。”顾问解释道:“举个例子,你在这房间里待了快半小时了,还检查过边边角角有没有监控装置,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此刻所在的这间屋子里有多少个电源插座?”
“嗯……”枪匠愣在了那里。
“事实上,哪怕住在一栋房子里几十年的人,也不一定能说出插座的数量这种问题。而来到陌生环境里,人几乎就跟瞎子一样,比如一个人在某间的宾馆房间里待上一个小时,然后走出来,你问他墙纸的花纹、窗帘的颜色、灯罩的样式等等,那些东西一直就在他眼前,但他可能一样都说不对。
又或者在餐厅、露天咖啡店这样的地方坐着装忧郁,一装一下午的那种人,他们每天都会去同一家店,坐上三四个小时之久。你可以在任何一个时刻去问他们,这家店有几张桌子,他们九成说不上来。”
顾问说着,拿起准备好的番茄汁喝上一口:“人们无时无刻都在忽略自己所看到的东西。而实际上视线里出现的一切,都可以刻在脑子里,但我们的大脑有一种安全机制,会‘过滤’掉那些无关紧要的垃圾信息,保护着我们不会发疯。只有少数记忆力力可达过目不忘的人,或者是大脑异于常人的天才,会看到更多,记住更多。这是本能,不是技巧,靠训练也几乎不可能提高。”
“你们俩太能忽悠了吧,我这视力就成瞎子了?”枪匠道。
“哎,懒得跟你解释,你记住那个掌旗官苏伊赛德的手受伤了就行。”顾问回道。
暗水接着叙述:“他尝试加热遗迹的表层金属将其融化,结果热量先是被吸收,接着,他的能力被阻隔,第三阶段,变热的只是他自己的手掌,于是他的左手烫伤了;但他还是不死心,想用另一只手看看能不能冻结这金属然后击碎。”
“所以他的右手就冻伤了是吧……”枪匠幸灾乐祸地笑道,这事儿也确实蛮好笑的。
暗水点头,继续说道:“即便他们后来派出凶级以上的能力者,也已无济于事。以南美洲的万能型城邦外壳举例,只要不是一击贯穿,那么金属外壳会吸收各种攻击能量,并对自身进行加固,不断增强。”他看着枪匠:“你的骨枪遇强则强,当初能打穿金属外壳是非常幸运的,因为那一枪的威力恰好足以贯穿那个城邦的金属,没有给外壳以增强的余地。
但此地的这个尖顶,在他们尝试了各种攻击以后,已经牢不可破。说得更浅显些,假设第一次用两吨的力量就能打破外壳,结果却用了一吨的力量去攻击,没有击碎,那第二次时再用两吨的力量也绝不可能击碎了。也许这时就需要三吨,乃至五吨的破坏力才行。”
顾问道:“哼……以这帮家伙的德行都放弃了继续挖掘,想必已经是尝试过无数次了吧,交到我们手上的这份资料,我看并不完整。”
暗水接道:“最麻烦的是,这里的遗迹,或者说城邦,是属于战斗防卫型。我今天触碰金属外壳时,已感觉到这个城邦的防御机制完全被激活。
对着城邦外部的一个点反复攻击,竟完全激活了整个城邦的防御,可见他们的尝试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了,是实在束手无策才会让我们这些外人介入的。”
枪匠道:“战斗防卫型,那遗迹内部也很危险是吗?”他脑中又浮现了当初在南美那个遗迹中的记忆,生理需求的感觉消失,以及那些传送符文似的手印等等……
“让我想一想。”暗水花了些时间组织语言:“用人类的概念来说,万能型的城邦就像民用设施,主要职能是生活、生产、学习、仪式等等;战斗防卫型的城邦则有非常明确和单一的功能性,比如守卫某个区域或摧毁某个区域……”
“像航空母舰?”枪匠道。
暗水回道:“不,万能型的更接近航空母舰,那里面也是拥有战斗配置的,那时候,之所以你没有遇到‘陷阱’的房间,是因为我一直在暗中操作。”
枪匠听着对方这句平铺直叙的话语,后脊梁瞬间就凉了。原来还有这种事儿?!要不是暗水那时候想利用他的才能修补永恒核心,恐怕他早就玩儿完了,不是遭了暗水的毒手就是走进某个所谓的“陷阱”房间,然后……
oom!枪匠的脑子此刻有点乱,他也想不出暗水的种族具体会布置什么样的陷阱,总之就是……
oom!
顾问想了想,问道:“那我们最初的计划,也得做出调整吧?”
暗水道:“那恐怕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我才问他们要了资料,一是确认城邦的防御系统目前大致提升到了哪个级别;二就是争取时间,我们得制定新的方案,因为这次探索已不可能如预想中那么轻松,会非常危险,至少对你们人类来说,死亡率将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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