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雪灵芝
隋翀带着人追踪玉如烟一行人,莫名其妙的丢失了她们的方向,明明刚才还在前面,从气息来看,人应该就在附近,确怎么也找不到。兜兜转转了大半天,也未寻到他们的半点踪迹,又回到了跟丢了他们的那条巷落。就在商贯笑骂着不会是遇到了鬼打墙之时,隋翀突然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最后驻足在一处偏僻的宅院前。这条巷落他们至少路过了三次,之前并未见过这处宅院。商贯二话不说就要破门而入,隋翀一摆手,身后的魔头立刻停住了就要闯进去的动作。他拍了拍门环,不多时,一个小童子出来开门。
“主人说有贵客登门,没想到竟是个没脸见人的魔头。”
商贯怒道:“哪里来的野孩子,敢对魔尊出言不逊。”
隋翀制止道:“不得无礼。”
商贯不得已又退了回去,小童子冲他使了个鬼脸。
“随我进来吧。”
隋翀带着几人随着童子进入了一间雅致的书房,但见其内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独自对弈。探其气息,似乎就是个寻常的老人家。
“在下隋翀见过主人家。”
“请坐。”
这老头看上去已过七旬,却依旧精神矍铄,虽面容恬淡,确让隋翀没来由的生了一身的寒意。
“不知老丈是如何躲过了魔兵的抓捕?”
“万贯家财散尽,换的苟且偷生。”
“老丈既已得自由,何不远走高飞,为何还留在这是非之地?。”
老者看着面前焦灼的棋盘,并没有攀谈的意思。
隋翀又道:“老人家可曾见过一个女魔头带着几个仙魔从这里经过。”
“不曾见过。”
“可否让我等进去看一下。”
“请便。”
戴驹和商贯立刻带人去搜查了整个宅院。
隋翀坐到老人对面道:“老人家喜欢下棋?”
“唯此爱好,聊以度日。”
“不若你我下一盘?”
“你不是我的对手。”
“哈哈哈,那本座更要试试了。”
待戴驹等人一无所获回来时,隋翀已是满盘皆输。
“若是老人家你,会如何如何扳回局势呢?”
“尊驾瞻前顾后,首鼠两端,最后只能一败涂地,何谈扳回?”
“本座偏要试一试。”
说时迟那时快,隋翀挥舞法杖,烈焰之牢瞬间将老者包围。隋翀所用之火,并非寻常灵火,是他冒死从魔界的万丈深渊之中取回的狱火,以自身精血喂养,驯化而成的灵火,因同主人心有灵犀,如臂指使,杀伤力同澜火也不遑多让了。眼见着整个屋子被大火瞬间烧成一片炼狱,张牙舞爪的火蛇确一丝一毫都不能触及到老者。身前的棋盘犹在,他落下最后一子,缓缓站起身,目光灼灼看向隋翀,道:“既如此,留你何用?”
包围着老者的火焰忽然化作万千火蝶疾射向隋翀。隋翀挥舞法杖击落火蝶的同时,万千火蝶爆裂开来,如无数锋利的碎片刺向他全身,身上皮肤被划出无数细小的伤痕,伤口处如烙铁般滚烫发红。第一回合,他便已失了先机。修炼火系功法的隋翀竟然被自己的火焰伤到,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老丈能如此巧妙的用时空之力操控自己的狱火。他心下不甘,再度挥杖袭向老者。转瞬间二人已大战了近千个回合,隋翀焦头烂额,老者却依旧是纤尘不染。隋翀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了时空术的厉害,也知晓了魔川对屹川忌惮的原由。
隋翀一生自命清高,从不服输。他不耻于像魔川这般窃取别人的魔力,觉得玉如烟能胜他,也不过是运气好,复苏了魔血,又吞食了屹川的万年魔晶,虽然不否认她的天资聪慧和勤奋。可面前之人让他第一次产生了敬畏之心。就在他心神不安之时,忽然头痛欲裂,眼前开始出现了幻觉,恍惚间听到忽远忽近的一个声音道:“他到了,你好自为之。”
灵台瞬间恢复清明,隋翀忍不住一阵后怕,如果他一上来便用了幻术或是控魔术,此刻自己怕是早已身首异处。
整个宅院被烧成了灰,临近的房子确是完好无损。魔川踏着废墟走了过来,看了看一身伤的隋翀道:“可是他?”
“属下并不识得屹川公子,刚才对战之人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魔川抓住了他的肩膀,魔息源源不断注入隋翀体内。
一旁的无渊圆整双目惊呼道:“一定是大哥,一定是大哥。”
“可有把握再找到他?”
“可以尝试借火灵追踪他,却也没有万分把握,且属下不是他的对手。”
“有本君在,开始吧。”
那老者同隋翀打斗多时,并非真的一点都没受伤,只是没有隋翀那般狼狈。他身上定然残留了大量的火灵之气,隋翀操纵狱火,追踪火灵之气,就能追上他。只是他们追了许久,最后竟迷失在茫茫云际之中,最后也只能作罢。
第二日,玉如烟以不逊于魔川的神鬼般的自愈力,恢复如初。她趁大家养伤,又偷偷去了魔界。七炉告诉她,魔川挨了姜家人不计其数的冷月斩攻击后,吞了无数的魔晶,止住了所有的伤口。只是神月斩留下的那两枚锯齿状的疤痕如论如何也不能抚平。玉如烟又赶回了平都,将前一夜跑散了的人、魔娃娃甚至那些个尸魔全部都找了回来,并带回了花樽。
玉如霞还来不及问她去了哪里,她又急冲冲的飞走了。
“你那冰粒时灵时不灵,你又要跑到哪里去……”
她话音未落,紫龙已经去追玉如烟了。看着紫金色的鱼尾巴一闪而过,玉如霞万般欣慰道:“孩子长大了。”
“姨娘也快要老了。”
龙儿说完撒欢的就跑开了,去逗弄弟弟、妹妹们。
宋元龙道:“霞儿一点也未老,我却成了老头子。”
自从再次相聚后,两个人的感情好的不能再好。也许感知到时日不多了,这一群人、妖、仙、魔中两情相悦的都成了亲,随之孩子也越来越多,玉如霞俨然成了孩子王。两个人依偎着,看着不远处追蜂捕蝶、嬉戏打闹的孩子们,俱是一脸幸福的笑容。
松风月夜,一只硕大的龙从云端探出头来,玉如烟坐在龙身之上,睥睨众生般看着隋翀。
“没想到你还有胆来。”
“樽主何意?”
玉如烟从未如此愤怒过,虽说前一夜死伤不算严重,但凡又死人了,她的神经就紧绷的不得了,恨不能立刻血刃仇人。她瞬间便使出了锁魂术中最为厉害,也伤害性最大的招数,碎神杵。隋翀立刻感觉头部如遭重锤击打,原神就要碎成千万片般的割裂剧痛,让他忍不住一声呻吟。埋伏在暗处的戴驹等人立刻走了过来,隋翀向后一摆手,所有人又退了回去。于此同时,玉如烟又是一记元神攻击术后,掐住了他的脖子。
“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
“却不知樽主因何要杀本座?”
“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昨夜你就躲在暗处观望吗?你目睹了魔川被碎尸的全部,确定神月斩不能杀了他,才带着人现身。”
“那依樽主之意,本座应当提早暴露,而魔川确没被杀死,本座就带着一门上下随你去逃亡吗?你可知我的女儿还在他的手上?”
“你掐着时间出来,不就是存了要将我们一网打尽的心思吗?”
“你们打斗许久,声势震天,若本座还不出现,魔川难道不会起疑吗?后来追杀你们,也不过是做戏。若换做朱厌他们去追杀你们,怕你们早已被抓了回来。”
“没想到,堂堂北魔尊,魔功稀松,确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
“樽主若不信任我,就请尽快动手。”
玉如烟一把推开隋翀,戴驹和商贯立刻过来扶住了隋翀。
“说吧,发现了什么?”
“当日你们激战,樽主可注意到他护体魔光的变化?”
“他的魔光害怕尸气,缩回了他体内。”
“本座在暗处看的清楚,青、白、红、绿四色魔光,实际上是青白两色光芒拖曳着红绿光芒躲进了魔川的身体里。而实际上红绿两色光还在护着他的表皮,虽然保护力大减,却还是阻挡下了大部分的攻击。”
“你的意思是,青白两气乃人仙之气,惧怕腌臜之物,若是再寻到至结之物,便可破了他魔光护体?”
“樽主果然聪慧无比。若是樽主晚几日来,我还有时间试验一二,如今只是猜测这种可能性比较大。”
“那畜生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拜魔尊所赐,他现在越来越聪明,投奔他的妖魔也越来越多,其中不乏智力超群之人。说不定哪一日他就找到了我们的藏身处,将我们一网打尽。然后玷污你的女儿,让你一门中人做他的犬儿。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尽快找到天书,不然他不杀你,我也会来杀你。”
“此事何其凶险,玉樽主不会不知,还请再忍耐一二。”
“若你再有二心,我便先杀了你所有在意的人,再杀了你。”
玉如烟拍了拍龙身,紫龙带着她又消失在云雾之中。
“师傅,我们一起上,还怕困不住她吗?”
“看到那条紫金龙鱼没有?青冥王之后,来去如风,困是困不住,打,只能是两败俱伤。”
“何不将她的行踪交给魔君?”
隋翀长叹一口气,没有回答商贯的话。他的徒儿全部武力值超群,确是智力有限,也只有他的女儿最懂他的心意。那被他疑为是屹川的老丈对他的震慑,让他终于下了决心,联合玉如烟,合力找出诛杀魔川的办法。这才是他北魔尊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忍辱偷生做看门犬,最后被人炖了汤。
玉如烟回到花樽后,就看到大家齐齐聚在大殿里等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倒是我小看了你们,竟然还都能爬起来,不错。”
孟玉堂道:“若不是你那完全靠运气的什么穿梭时空乾坤遁形无迹可寻的冰粒小法器,我们会这么惨吗?”
“被打是本事不行,同我的法器有什么关系?”
凤飞道:“看在你把其他人都找回来的份上,就不同你计较了,不过你们夫妇动不动就擅自行动,必须要受到惩罚。”
姜天阳道:“若不是你们赶来,在隋翀他们到来之前,我们就已经逃了。”
“怎么逃?靠玉儿那个天下最快,通天入地,穿石过墙的小冰粒吗?”
如意道:“这也不能全怪樽主,我们几人就安全归来了,可见你们夫妻德行有失,老天也不帮你们。”
“如意,你是要说这几位前辈都德行有失吗?”
姜天阳笑道:“好了,玉堂,你若再要多嘴,我也保不了你了。”
玉如烟没怎么听大家在说什么,不停地捻出一粒粒冰粒,自言自语道:“为何会时灵时不灵呢?”
慧翁道:“时空一道极为微妙,也极易遭到反噬。玉樽主无师自通,令人万般钦佩。只是修炼时间尚短,切不可因噎废食,说不好以后要劳烦玉樽主每人都多分几粒,可保无虞。玉樽主原神之力宏巨,这是修炼时空术的先觉条件,老夫相信,早晚有一日玉樽定会参悟透时空一道。”
“多谢慧翁良言,刚刚嚼舌根那几位,以后一粒都别想再得到。”
玉如霞道:“好了,别再闹她了,小心她打的你们说不了话。妹妹,你可是去见隋翀了?”
玉如烟将见隋翀的经过讲述了一遍。所有人都费劲脑汁的想这世上有什么至洁之物,能毁了魔川的魔光护体,不然连伤都不能伤它,还何谈杀了他。
最后所有人的余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滂沱山精华,又立刻将目光转向其他处。
姜天阳道:“也不急在一时,大家回去后再好好想想哪里有至洁之物。既为至洁之物,当无法同尸气结合,柳师伯要好好想想如何将这二物合二为一。”
滂沱山精华笑道:“我滂沱山精华最终的归宿就是为人所用,若被善人所服,便是善终。何况还是如此重要的关乎天下苍生的大件事,我也算是是千万年来最了不起的朝华之露了。若是死物,必不能兼济尸气,也不知多久才能造就出来合并之法。我可将尸气拘谨与我的原神之中,所有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她说的极为洒脱豁达,大家确越发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这些年大家一起并肩作战,她总是冲在最前方,性格乐观豁达,又如孩子般俏皮可爱,没有人不喜欢她,更没有人愿意看着她只为了除去魔川的护体魔光,而烟消云散。
姜天阳道:“即便破了他的护体魔光,也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杀了他。这件事不急,如果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再烦劳山主。”
“好说,好说。”
刘无心道:“小滂沱,你放心,玉儿一定会找到至洁之物,我也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所有人异口同声的树木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办法。
“当日天阳的第一枚神月斩,直接将魔川碎成万段,第二枚威力减弱,应是他接连发了十几枚神月斩,已是神力大减,才没能对造成更大的伤害。而后姜家人的群月斩,显然的无法起到弑杀魔神的效果。所以,天阳你还需带着大家继续努力。如今,我们还真的只能希冀隋翀能再有所发现了。”
“此人举棋不定,为何我们这次失败了,他反而坚决的站到了我们这一边?会不会有诈?”
“应该是我们离开后,发生了什么,目前还不知道。”
姜天阳道:“他之前的犹豫不决倒也情有可原,谁会找个必输的盟友?在我们没有把握杀了魔川之前,他还是要保命的,保自己的,和整个门中人的性命。”
玉如烟若有所思道:“虽然我不希望真的发生了,但或许他女儿在宫里出事了。”
天宝道:“属下这就去打探。”
玉如烟将手里刚刚捻出来的一把冰粒都给了天宝。
“性命攸关之时,不妨一起都捏爆了,总有好用的。”
所有人都哄笑不止,又揶揄了玉如烟半刻,直到她笑着将孟玉堂抡到了树上,用树枝将他五花大绑。。
“都散了吧,伤愈前,任谁都不可以再擅自动手。”
钱光明道:“你不说,我们都快忘了,原来我们的盟主是你这个废神呀。”
“你想上去陪玉堂吗?”
“打就打,如今我已练成了斓火一式,把你也烧的跟我一样丑。”
大家又笑闹了一会儿,各自回去疗伤,只有凤家三兄妹留到了最后。
“玉儿,那一日救下我们的是不是屹川?”
“凤哥哥,我只能告诉你,魔晶是真的,屹川也的的确确在我面前原神俱灭了。”
凤乐道:“可那人明明是用了时空术才使得隋翀他们找不到我们,进而送我们安全离开。”
“懂时空术的并非只有屹川一人。”
“还有谁?”
“鬼医圣手贺明。”
“是他?”
“当年我清剿黑纱教余党之时,在一幅画里同屹川交过手,当时我以为是贺明。当我喊出贺明时,他明显的神情一顿。我当时便猜出贺明必来自于蝴蝶谷,也是从那时起,我再也未见过贺明。这世上既会时空术,又医术高超之人,我想不出还有谁。”
“他为何要救我们?”
“贺明虽是贺家人,确并非坏人。我们几人同他都有几分交情,他若真想害我们,过去有无数次机会。而且当日贺家人袭击雪林镇法时,贺明并不在,可见并不是所有贺家人都支持屹川。”
“玉儿,你当真没有骗我们?”
“或许屹川当日用了幻术,他还活着。凤哥哥,如今并不是找他报仇的好时机。”
凤飞激动道:“那魔川一日不死,我母亲的仇就不报了吗?”
姜天阳道:“凤儿,你莫要冲动。玉儿并非不想你们报仇,就算屹川还没死,切莫说我们是否能顺利杀了他,我们如果这样做了,只能逼着他又倒向课魔川。”
凤飞眼含泪水道:“玉姐姐,我一直当你为亲姐姐,这件事,你无论如何都要站到我们这一方。”
“傻凤儿,我自然是站在你那一方的。”
凤飞这才一把擦干了泪水,随着哥哥离去。树上的孟玉堂喊了半天,也没人听到他的声音,直到他点头求饶,玉如烟才放他下来!
孟玉堂急着去安慰娇妻,头也未回就跑了。玉如烟转身又要逃,姜天阳一把抓住了她。
“你又要去哪里?”
“我记得熟湖说过,密山上似乎有雪灵芝,我实在不想哪一日见到小滂沱也烟消云散。”
“速去速回,多加小心。”
“紫龙,走。”
一龙鱼,一魔头立刻飞出花樽,先将花樽又换了个地方藏匿,才又飞向了密山。
密山之上鸟兽尽散,树木越发的茂密,确还能看出当年魔川在此逗留的根基,死亡的气息。二人一路盘旋,绕山而行,一直到山顶也未寻到雪灵芝。一阵微风拂过,一个美丽温柔的容颜出现再玉如烟面前。
“雪羽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相对于宫祺瑞和你们,魔川并不关心我们的死活,所以我又带着姐妹们回来了。”
“我想寻雪灵芝,雪羽可愿意帮我?”
“这有何难?我去去就回。”
“这等宝物必有守灵的妖兽,还是我去吧。”
“如今这山上还哪有什么厉害的妖兽,都随着魔川离开了。”
“我随你前往。”
“不必了,这也是我能为姑娘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玉如烟不再坚持,她明白雪羽为唯此一生想要的就是带着姐妹们,安静的呆在密山之上。她不想去帮助玉如烟她们,又心有愧疚。
熟湖向着山顶的雪域奔了过去,忽然如一阵风消失在视线里。过了一会儿,她又出现在面前,虽然不是很重,身上还是受了伤,嘴里衔着一枚冰蓝色的雪灵芝。
“多谢,雪羽姑娘保重!”
玉如烟坐着紫龙离开了密山!
69)七彩朝露
隋茵放下小娃娃,又痴痴看了许久。没想到魔川那等猪狗不如的大魔头,竟能生出如此玉雪可爱的孩子来。她轻轻吹了口气,还没睡沉的楚妃瞬间失去了意识,连梦境都没了,殿内的其他丫鬟、太监和婆子们也都迷迷糊糊倒了下去。隋茵将楚妃的寝殿翻了个底朝天,也未找到所谓的半卷残书。想来魔川这种人不可能对哪一个女子另眼相待,若不是楚妃生下了皇子,说不好被玩腻了,也会落的被吞食的下场。
外面又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想来那几个畜生又聚在一起折磨那些弱小的凡间女子。隋茵解了所有人的昏睡咒,离开了楚妃的寝殿。走到外面,惨叫之声仍旧没有停歇,那是来自几个女子惨绝人寰的叫声,伴随着那几个畜生的大笑声。
这些日子隋茵几乎将皇宫的所有地方都搜了个遍,也未寻到那半卷残书,如今也只有魔川的寝殿没有搜过。隋茵搓着手中的水墨时空珠,忽然生出了铤而走险的念头。父亲那边受着双重压迫,已是难以为继,她这边也在苦苦的支撑。无渊他们时时来骚扰她,虽然都被她打跑了。可魔川已经不再刻意掩饰对她美貌的垂涎,言语行为越发露骨,发难只是时间的问题。再找不到破局的关键,她父女二人以及所有人门中人都将沦陷。如今他们玩的正尽兴,且都是酩汀大醉之态,警惕之力大减,只要自己小心点,就不会被发现。那水墨时空珠之前也用过几次,当真有神鬼之力,有它在至少可以逃出来。就算生了意外,为了父亲,为了所有门中人,牺牲她一人又如何?她下定决心,壮着胆子潜入了魔川的宫殿。一进去便是冲天的血气扑面而来,离得越近,那惨叫声越发让人不寒而栗。隋茵一边留心那一边的动静,一边开始仔仔细细的搜遍了书房和几个偏殿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就只差魔川的卧房了。她捅破窗纸向里看,人间炼狱般的画面立刻让她倒抽了一口凉气。魔川几人玩尽兴后,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都睡着了,身下压着的不是女子,而是女子身体的一部分。隋茵一挥袖,一股能令魔头昏睡的毒粉拂过所有魔头,她这才悄悄的走了进去。她最先来到无渊身前,踢了他两脚,见他没有反应,立刻开始翻动他的身体,并将他身体附近都翻了个遍,一无所获。她又来到了魔川身旁,魔川亦是赤裸着身体,身上随便搭着一件粉色衣衫,显然是那几个惨死的女子的衣服。隋茵忍着恶心,掀开那衣衫,下边什么都没有。她在房间里又翻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发现。最后她的目光落到了魔川另一侧堆在一起的衣物之上。那些衣物下正压着一个什么东西,从露出的一角来看就是一本书。隋茵满怀希冀的扒开那些衣服,赫然看到半卷破烂不堪,一个字都没有的残书。
原来无渊这次入宫就是为了送这残书而来。为了躲避魔川的责骂,无渊经常宿在景骁的行宫之中。这几日无渊因为屹川有可能还活着,而经常疑神疑鬼,非嚷着说感受到了时空波动,有人进入过他的书房。景骁带人几番搜查,也没查到有人进入的蛛丝马迹,可他还是不放心。他知道这本书是当年月笼沙从屠魔城中盗出来的。当时他还斥责她无用,竟然盗出一本无字的假天书。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假书也有人觊觎,当年同青冥王大战之时,他差点没被打死,好在他死也不肯放手,借着失控术逃遁而去,撕撤下那本书的后半部分。虽不知道书里边有什么,如今又有人特意而来,那必然是玉如烟那一伙人想要得到它。无论景骁如何劝他,他都坚持说有人来过。他自认无能力守护这本书,索性拿来交给了魔川。魔川见不过是空白的半本书,便随意的扔在了桌子上,准备过后交给隋翀去研究一番。众人嬉戏之时,书被碰掉在地上,被众人脱下的衣物掩埋起来。
隋茵刚要去拿那本书,魔川睁开了眼睛,一把搂住了身上的隋茵。
“是茵茵吗?”
隋茵忍不住浑身一个机灵,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义,义父,我,楚妃娘娘让我,让我来叫你过去一趟。我见你躺在地上,正要将你扶到床上。”
“哦,本君还以为是茵茵思念义父了。”
“义父,义父,你,你喝醉了,我命人去煮些醒酒汤去。”
“可是义父不想醒过来。”
魔川一翻身将隋茵压在了身下,充满血腥气味的大嘴亲了下来。隋茵挣扎着躲开魔川的脸,双手被扣得死死的,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天书就在眼前,她不能就此放弃。就在魔川撕扯掉她的外衣,埋头享用之时,她的手终于得了自由,一把抓住了那本书,收入乾坤袋之中。这时她身上的衣物已经所剩无几,她本可直接催动时光珠逃跑,一股无尽的屈辱感和愤怒感驱使她不假思索的一掌打在了魔川的头上。魔尊侄女其实善于之辈,魔川的头上立刻起了一个包。魔川暴怒,一拳砸在她身上,手中的水墨时光珠滚落在地,溜到了墙角的角落处。隋茵这时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整个身体不停地抖,用尽所有的力量,都不能撼动魔川丝毫。她再度洒出毒粉,根本无法迷昏魔川。她的一双峨眉刺更无法穿透他的护体魔光,伤都伤不到他,何谈逃跑。她一挥手,一片耀眼的七彩水滴洒落在魔川头上。这是隋翀打算用来验证他对于护体魔光的猜测是否正确,而给了她的朝霞之露。魔川的护体魔光咻忽消失不见,他却一丝一毫都未在意,没有魔光,小小的隋茵又能耐他何。就在他虎狼般又扑过来时,隋茵的峨眉刺被他拍落在地。情急之下,隋茵双掌释放出灵火烧向魔川。她的灵火是以父亲的狱火为种子,由自己的精血喂养长大。原本狱火中就有他父亲的精血,血脉相通,极易认主,加之是父亲炼化过的灵火,威力同隋翀的狱火丝毫不差。可这些火能对付妖魔,甚至地下躺着的那几位也十分忌惮,魔川又如何会怕这等威力的灵火。只是不惧怕不等于不痛,魔川彻底怒了,下手再不留一丝情。她拼命的挣扎反击,换来的只是更猛烈的捶打。她努力的向时空珠滚落的地方爬,又一次次被拉了回来。最后她终于停止了反抗,因为她已经无力再反抗。当魔川终于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后,隋茵硬生生将眼圈里所有的泪水吞咽回去。
魔川战起身,俯瞰着一动不动的隋茵,道:“茵茵,义父刚才实在是喝的太多了。本君会同你父亲商议,娶你做魔后,你可愿意?”
隋茵缩成一团,故作柔弱之态道:“这是茵茵的无上荣宠,哪有不从之理。大婚前,义,魔君可否允许我回去同父母小住一段时间。”
“其实本君倾慕茵茵许久,一日不见,思念甚笃,实不想同你片刻分离。凡间那些俗礼,大可免去,你明日就搬到本君这里便可。如今玉如烟他们十分猖獗,屹川又在暗中窥探,你父亲为本君分忧,亦是分身乏术,不能时刻陪在你身侧。若是你十分想念你母亲,本君可接你的母亲入宫陪你,如何?”
“不要,我幼弟尚需母亲照顾,茵茵愿意陪在魔君身旁。”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
这时,无渊和朱厌几人都已经苏醒了过来,看到衣不蔽体,活色生香的隋茵都忍不住的流口水。
“茵茵妹子果然是个绝世的美人,这皮肤怕是能掐出谁来,父亲,孩儿们都看的实在心痒难止,可不可以……”
“退下,不得无礼,茵茵以后就是你的母后了。”
“啊?哦!”
无渊乖觉的不敢再说话,寻常女子父亲总会同他们共享,若是有意娶为魔后,那短短不敢觊觎。想起当年的诗蝶,忍不住一阵后怕。
苏算一脸狐疑之色道:“义父,茵茵公主怎会在此?”
魔君立刻会意,对着门外道:“来人,去楚妃宫里问问,可是小皇子出了什么事?”
隋茵不断地摇头,不断地向后退缩,终于摸到了时空珠,紧紧攥在手心。看着朱厌口水都流了出来,魔川拿起自己的衣服盖在了隋茵身上,竟难得有几分温柔之色。
不多时,魔兵回来报:“楚妃娘娘说,小皇子一直哭啼不止,像是中了魇症,如今已无大碍。”
隋茵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没想到楚妃会替自己打掩护。
苏算环视四周,忽然道:“不对,那本书呢,那本天书呢。你是为天书而来的,对吗?”
已然无法掩盖,所幸放手一搏。隋茵狠厉的看了他们一眼,催动时光珠瞬间消失不见。
戴驹看着隋翀手中拿着的一张纸,纸上有一个大大的卍字,四个笔画中间被青、白、红、绿四种颜色填满。
“师傅,这图案到底是何意?”
“这是魔川每次激发护体魔光时瞬间出现的图案,这四色应对应的就是仙、人、魔、妖。应是他被埋在善乐坊地底之时,吸收了太多的精元所化的护体魔泽。我一直觉得这四色魔光同他不死之身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尚未解开,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他催动护体魔光之时,以至浊至洁两物射中当心这一点,便可彻底毁了它的防护之力。”
“那圣父为什么不交给玉如烟,难道您还没有下定决心吗?”
“总要有所保留,以免被她们也当成了弃子。”
“时辰不早了,师傅早些安歇吧。”
“我忽然觉得心神不安,总感觉有不好的事发生了,你悄悄派人入宫去看看茵茵。”
话音未落,隋茵邹然现身,泪珠又在眼眶里打转,固执的又吞了下去,嘶哑的声音唤了一声:“父亲……”
看着几近赤裸的女儿,无须多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立刻将自己的衣服裹在女儿身上。
“老夫与你不共戴天。”
隋茵一把拉住父亲道:“父亲,我已经验证过了,至洁之物对他的护体魔光也有影响。这半卷残书应该就是玉如烟他们要找的天书。”
隋翀已经无法去思考这些事,愤怒的声音开始颤抖,道:“难道时光珠是假的,为何你……”
“不是的,父亲,没有时间解释了,你快带着大家都走吧。魔川马上就要到了。”
“要走一起走。”
“来不及了,我们都不会时空术,即便时空珠在手,也只能带走几个人。”
“戴驹,去把弟弟、妹妹都带过来。”
戴驹含泪忘了一眼隋茵道:“是,魔尊。”
“父亲,孩儿不走了,哪怕粉身碎骨,我也要让他疼上一把。我要卸掉他手臂,砍掉他的命根子,让他也体会一下,何为羞辱。”
隋茵越说越激动,身体再度开始瑟瑟发抖。
隋翀握着女儿抖动的手,安抚道:“茵茵,茵茵,你听父亲的,你的仇为父一定会为你报,你随着弟弟妹妹们离开,无论发生什么,都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不走,我要亲手杀了他,将他碎尸万段。”
很快,戴驹将几个年级小的弟子都带了过来。
隋翀道:“戴驹,可还记得当日那个白衣老丈呆过的地方?”
“弟子记得。”
“带弟弟妹妹去到那里,自然会有人帮你们。切记,就算是听到我的死讯也莫要再回来,也不要想着去报仇。”
“师傅,弟子不走,弟子跟你一起杀了魔川。”
“你若死了,何人来照顾茵茵?”
“那我们就一起死,师傅,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走。”
商贯几人也全都跪了下来,俱是咬牙切齿道:“冲进皇宫,杀了那个畜生,为茵茵报仇。”
“本尊命令你们,快点走。”
跪了一地的人,没有一个要离开。
“好,你们都想在这里等死是吗?那我先杀了你们,也好过让你们受辱。”
隋翀说着举手就要去打自己的小女儿,隋茵一把拉住父亲道:“父亲,我想明白了,我不走了,我答应嫁给他,我继续为你做内应。”
“我隋翀对不起我的女儿,此仇不报,天诛地灭,走,快点走。”
“我不走,我要亲手杀了他。”
“不好,他到了。”
魔川的气息越来越近,隋翀一掌将隋茵打晕,将那半卷残书和之前那一张画都交给了戴驹。他催动时空珠,戴驹几人瞬间消失。于此同时魔川闯破结界,出现在面前。
“茵茵在何处?”
隋翀立刻跪下来,头埋伏于地,以此来掩去自己脸上怎么也藏不住的滔天恨意。他咬破了唇舌,才压心头怒火,极力控制者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常。
“茵茵不是在宫里陪楚妃和小皇子吗?”
“你是说她没有回来吗?”
“可是茵茵出了什么事?”
“这几个家伙酒后无状,冒犯了茵茵,本君特来带他们给茵茵赔罪。”
“茵茵并未回来过,小女心胸豁达,断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同人计较。魔君无须亲自登门致歉,也许她又不知道去哪里野玩了。”
“是吗?”魔川看了看一直跪在地上,不肯抬起头的隋翀道:“今日我同茵茵切磋之时,她忽然撒出漫天的朝露之露,瞬间破了本君的魔光。魔尊何时得了这好东西,怎不与本君分享?”
“魔君此前让属下研究如何提升护体魔光之力,属下以为,必要先知道其弱点,防患于未然,才能寻法不断壮大。七彩朝霞之露,非女子不能取。我便让茵茵想尽办法,取来了少许。本来是要我亲自试试是否灵验的,这些时日追踪屹川,一直未见到茵茵。没想到她太过调皮,未经我允许就用在了魔君身上,实在是大逆不道之罪,还往魔君饶了她这一回。”
“原来如此。魔尊可听说过屠魔城曾有一本无字天书。”
“听无渊公子提起过。”
无渊一脸懵道:“我何时说过。”
“无渊公子醉酒时曾问过属下是否能帮你破解一本无字天书,好让魔君对他另眼相待,灭灭苏魔主的威风。”
无渊矢口否认道:“我没有说过。”
一旁的藏鲁道:“似乎说过。”
无渊一拳将藏鲁打到一遍去,却也不敢过多辩解。
“本来本君就是要将此书交给魔尊你去研究,没想到你确心急的要茵茵去偷。”
“属下不明白魔君何意?”
朱厌冲了进来道:“义父,那些小的都跑了。”
魔川一把揪起隋翀道:“说,你偷了天书要去送给谁?是屹川,还是玉如烟?”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魔君来了后,便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对本尊百般试探,若有十足的把握,何不直接杀了属下?我倒要问问魔君,到底是天书丢了,还是你们对我女儿做了什么,而想要颠倒黑白,欲盖弥彰?”
隋翀双手交错,变幻万断,瞬间挣脱了魔川的钳制,周身沐浴在烈火之中,怒目道:“我女儿到底怎么了?”
魔川一愣,想要压住魔尊,确反被对方的气势镇住,一时哑口无言。就在这时,魔韶快步跑了进来,附耳道:“秉魔君,那本残书找到了,压在了一条手臂之下。”
魔君面不改色,看了看一旁的苏算,一时不知如何缓解如今的尴尬之局。苏算不知道魔韶说了什么了,咄咄逼人道:“那我问你,为何你女儿会时空术?”
“在苏魔主眼里是不是天下之人皆会时空术?那不过是小女因缘际会得来的一张隐身咒。我女儿果然出事了,你们将她怎么了?说,说!”
隋翀怒火中烧,一掌将苏算击飞。苏算柔弱无骨般撞在墙壁上,落在地上动弹不得。
“是不是你们都有份?”
一条火龙冲天而起,烧向朱厌几人。打不过魔川,打这几个妖魔,隋翀不在话下。他将一腔怒火和隐忍之恨都发泄在了这些人身上。眼见着朱厌几个人狼狈不堪,魔川强势拦下隋翀。隋翀再无任何遮掩,使出所有手段招呼同魔川。他本就熟稔魔川的套路,自身实力强悍,全力搏杀下接下了魔川几百招,让魔川再度对他刮目相看。魔川抓着他的双腿,将他大力摔在地上,又是一拳想直接要了他的命,又临时改变了主意。他踩着他的身体道:“过去本君对你太过仁慈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别怪本君不留情面。本君要你立刻立下血契,认我为主,永生永世不得做背叛本君之事,若为此誓元神俱灭。”
隋翀门人全部冲了进来,商贯看着师傅受辱,怒道:“师傅,和他们拼了。”
隋翀一摆手,道:“如魔君所愿。”
隋翀划破手掌,同魔川立下了血契。
记忆如此,魔川所幸毫无顾忌了,道:“你们所有人都要认本君为主。”
“我们的主人只有我师傅北魔尊。”
魔川挥掌袭来,隋翀一把推开商贯,身上又挨了一掌。
“所有人听令,即刻立下血誓,否则门规处置。”
所有人哀嚎不已,又不能违抗魔尊之命,含恨立下了血契。
“敢问魔君,小女是否已经丧命?”
“本君并非辣手摧花之人,必不会那般对茵茵。许是她女儿家娇羞,躲了起来。”
魔川转而大笑道:“本君绝不食言,既然答应娶茵茵为魔后,就不会反悔。若是茵茵回来了,还望岳父大人将她送入宫中,哈哈哈哈哈。”
魔川同身后的妖魔大笑着离开。隋翀狂喷出一口血雾,栽倒在地。
70)五灵火阵
龙丹千载难寻,凤凰卵的效用也已被姜天阳发挥到了极致,连续发出几十枚神月斩已经不成问题,只是威力远不足以杀了魔川。玉如烟同姜羽研究数日后,开始日日熬补药给姜天阳,天材地宝难寻。玉如烟开始打家劫舍,四处抢药草,要几次飞去密山等仙山去找寻灵草。每次也只熬得一小罐灵药,姜天阳服用过后,多出的部分就再加些寻常的药草,熬成几大锅效力减弱的药汁分给所有人喝。虽然大家都明着抱怨玉如烟给自己的夫婿开小灶,确无不欢天喜地的喝下她熬得又苦、又难闻、奇奇怪怪、难以下咽的东西。显见着每个人的力量开始一点点提升,姜天阳确是没什么太大改变。若要发出足以杀了魔川的神月斩,他需要有一具金刚不坏的神灵之体来承债如此巨大的神力。旧试无果后,姜羽道:“看来少主还需要再回到神山上闭关一段时间。”
凤鸣道:“若只是慢慢汲取神山之力,怕是要等个几百年或是千年,我们已经没有这么多时间了。要想到快速汲取神山力量的办法。”
众人各抒己见,一个个的办法被提出来,又屡屡被推翻。最后苏娴道:“可在神山中建一掠夺神力之阵法,只是这样可能会遭到神山的反击,若失败了,姜少主会到受到重创,甚至身死魂灭,若成功了,神山将会毁于一旦。以后姜家人不再有神山给养,神脉越发单薄,不出几代就会同寻常人无疑。”
姜家人都沉默了,神山是姜家人魂魄所依之地,突然说要毁了它,毁了自己的家园,各中滋味苦涩难明,一时难下决断。
片刻后,姜野道:“我姜家人的使命是守护苍生,并非凌驾于苍生。有没有神脉又何妨?如果能杀了魔神,还天下一个盛世太平,吾辈沦为平庸之流,安享天伦,岂不快哉?”
侗月妍也宽慰姜家人道:“夫君说的对,没了神脉,我姜家人终于可以卸下这份重担。后辈子孙也不用再负重前行,过着艰苦难熬的清修生活。”
钱光明没心没肺道:“就知道你们姜家人想要躲清闲,那就快点开始吧,我也就不用练什么澜火神功了,你看我这皮肤都烧成什么样了。”
“你不被烧,你也是天下第一丑。苏苏,不知这阵法要如何建成?”
“既是偷盗之阵,便要用非常之手段。我只是匆匆一瞥阵法的图略,具体如何布阵,还要请精通阵法之人反复推敲,演练。有一点要提醒大家,所有参与大阵之人都有可能收到巨大的反噬之力,轻者灵力尽失,重者身亡。”
“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且看天意是要灭我们,还是灭魔神了。”
“好在神山防御阵法之前被屹川破了,少了一层阻挠。自古水火不相容,需在神山外围以五种灵火建立一攻伐之阵,压迫神山收缩神力于内里的冰魂之中。姜少主需自断全身所有经脉,将身体温度降于同神山一致,设法让神山以为你同它是一体的,你之伤,便是大阵之伤,便会有源源不断的神力涌入你体内,修复、净化进而锻造你的灵体。”
“这样自断经脉,自封为冰,吾儿如何还能活?”
“这便是风险之所在,我只提供建阵之方法,具体如何实施且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钱光明道:“小苏苏,你莫要老是一副同自己无关的样子,你不想杀了无渊为你樊经阁所有人报仇吗?”
“事成之后,我自然同你们妖魔不会再有瓜葛。”
“母亲,自断经脉还不至于会死,只是如何让神山视我为一体,苏苏请直言。”
“寒冰剑插入你的元神之中。如何冰封而不死,你们自己去想办法。”
玉如烟想了想道:“只要找到护住心脉的方法就可以,这个容我再想想。”
玉如霞道:“可以用蛊虫试试护住心脉,只是我如今体内有血灵,蛊虫见到我就跑。”
“如此低温,蛊虫怕也会被冻死。”
“若在体内置一防护之法器如何?”
“必然会被神力涌入之时冲击毁掉。”
“若是在心脉处设下一保护禁制呢?”
“同样会被摧毁。”
“若是以火灵之气护住心脉呢?”
“亏你想的出来,没被冻死,先被烧死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该如何是好?”
佘鹏道:“那外面游来游去的冰晶虫如何?”
圣父笑道:“正是,正是,有他们护住天阳的心脉,当保无虞。”
玉如烟亦是眉开眼笑道:“父亲莫要总是盯着妖王看,你这是要收他为义子,还是又要强嫁女儿给人家呢?”
“我不收义子,不过妖王实乃佳婿之上上人选。”
蔷薇和佘鹏二人俱是一脸的羞赧。
“好说,等这一劫过了,就给妖王和蕊师伯你们这几对鸳鸯办个盛大的婚宴。”
蕊无情转身就走了,曲俏也悄无声息的躲到了玉如霞身后。
赤鬼道:“届时还请主人赐婚与我,我要娶魔英。”
“谁要嫁你个丑八怪。”
耶律星死后,赤鬼就改口称玉如烟为主人。听他这样说,所有人都哄堂大笑,玉如烟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我让你们日日勤修苦练,你们却在这里日日谈情说爱。”
魔英羞红了脸,嗔道:“还要不要谈正经事了?苏姑娘,冰晶虫可行吗?”
“冰晶虫轻易不会冰晶化,一旦结冰会释放出大量的热量,可护住姜少主的心脉。冰晶虫为冰,洁净之体,应该不会受到同为水系神力的攻击,可以一试。只是这些虫子智力底下,要想办法让他们按我们的计划按部就班的执行,否者就会半途而废,而姜少主就真的成了神山的一部分。”
圣父道:“训练这些虫子之事就交给我吧。”
“苏姑娘,那五火有何要求?”
“商前辈的阴阳斓火,凰王的凤凰真火,紫龙的龙火,如今已是一双阴阳极为契合之灵火,最好能再找到一味阴毒之火,破了神山的圣洁之瑞气。”
水童子道:“在下的灵火是否可以?”
“水童子灵火之力同这四位相比弱了一些,恐怕到时你会第一个遭到神山的反击,若你抵挡不住,就会导致全盘失败。”
玉如烟道:“隋翀的鬼狱火如何?”
“这一阵法需八十一日,使得姜少主一点点吸收神力,不至于爆体而亡。他消失这么久,你不怕魔川起疑心吗?”
“若是要一些火种如何?”
“即便有驭火之人蓄养,也要许久才能成势。”
“那便直接将他掳走,我这就去。”
姜天阳道:“你莫要毛毛躁躁的,我们再想想还有什么灵火能为我们所用,不急在这一时。”
孟玉堂道:“苏苏除此之外,还需要准备什么?需要大家如何配合?”
苏苏细细将所需之物,需要多少人入阵,入阵之后所需注意的细节等等都说于大家听。所有人立刻分头去准备,一切异乎寻常之顺利。那几个精通阵法的人也把阵法反复研究了数遍,确定已经万无一失,如今只差了一味灵火。目睹魔山和金娘娘惨死后,玉如烟的脾气异乎寻常的急躁,也不听他们的劝阻,立刻飞去了平都。
隋翀陪魔川练功回来的路上,玉如烟试了调虎离山之计,将隋翀一人引入了之前见面时的山林。
“魔尊近日为何避而不见?”
“本尊同你分属不同阵营,为何要来见你?”
“看来你是很看好你这个未来女婿了?”
“我女儿可是被你抓了去?”
“我若抓了你女儿,还何必来问你借灵火?”
隋门中人果然厉害,不过须臾之间,被甩到的那些人又追踪了过来,瞬间将二人包围。正在玉如烟狐疑之际,隋翀大喊道:“商贯,去唤魔君,所有人随本尊一同围剿魔女。”
说时迟那时快,隋翀驭火而来,所有隋门中人亮出武器,扑杀而来。一直跟着监视他隋翀的那几个魔界的兵将也攻了过来。
玉如烟不及多想,霸道还击。就在她思虑如何冲出重围,带走隋翀之时。隋翀一个疏忽被她重伤在地,紧接着她的宝剑架在了隋翀的脖子上,所有人都被迫停了手。
“我不过是来问魔尊借你的鬼狱火一用,何须如此兴师动众?”
“哼,魔君马上就到。上次救你之人可是屹川?他不会是又躲在某处宅院里,等着看热闹吧?只会装神弄鬼,魔君一到,还不是落荒而逃。看看今日他可还敢来救你。”
玉如烟刚刚感知到魔川的气息,一把巨锤砸了下来。玉如烟立刻推开身前的隋翀,对着紫龙道:“紫龙,撤。”
那巨锤及时收了力道,才没有直接将隋翀打死。这一下,玉如烟和紫龙却也逃得无影无踪了。
遨游天际,玉如烟自言自语道:“明明隋茵被魔川玷污了,他确忽然死心塌地的效忠魔川,那必然是被逼签下了血契。他明明没有那么弱,确轻易被我擒住了,而且伤的还不轻。”
紫龙道:“岳母大人,有没有可能他透露了什么信息给你,遭到了反噬?”
玉如烟将他们前后的对话反复思索了几遍,道:“紫龙,回去。”
二人立刻又返回了平都,来到了当初玉如烟他们掉落进的那处宅院前。如今宅院已经沦为一片废墟,因着体内的魔晶是屹川所授,她对时空之力极为敏感,这也是她能顺利使出简单时空逃遁之术的原由。看着面前的焦墟,玉如烟又道:“难道说他故意被打伤,就是想被我俘虏,只是没想到魔川会来的如此之快。诱我来这里,难道是让我来找屹川或是贺明?”
“有没有可能是找隋茵。”
玉如烟眼前一亮,大笑道:“紫龙越发聪明了,一定是这样,隋茵也善火系法术,使用的就是鬼蜮灵火。”
玉如烟抬手在焦墟之上一挥,面前出现了一方清粼粼的结界,她漫步走了进去。紫龙好奇的游动身体也跟了进来。面前一人带着一张蝴蝶面具,端坐于棋盘之前。
“好巧妙的时空术,这是你们同隋翀的联络点吗?这时空连同着哪里?不会是蝴蝶谷吧?”
面具人不说话,手在棋盘上一挥,大概是问玉如烟可否下一盘棋。
“贺老头,别故弄玄虚了,看在你上次救了我们的份上,就不计较你过去的欺瞒之错。”
贺明呵呵笑了起来,一把撤下了面具,只是面前的贺明比之前看上去年轻了许多,可知之前他也从用了易容术,医者的易容术等闲之人不能发现。
“你是怎么看破我的,我哪里不像他了?”
“他从不穿这么艳俗的衣衫。”
“看来你对他很了解。”
“你一身的药味,真当我的鼻子是个摆设不曾?”
“你为何要找隋茵?”
“我想利用五味灵火建一个窃力之阵,让天阳吸收更多神山上的神力。现在就缺一味狠辣阴毒的灵火。”
“是个不错的法子,只是危险很大。三日后,我会命人将隋茵送去神山。”
“你背后是谁?”
“除了贺家人,还能是谁?”
“那你为何要帮我?”
“你说为什么,你个没心肝的丫头。不过,这是老夫最后一次帮你。”
“我以为你会加入我们,帮我们一同除了魔川。”
“他是我的姑丈,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吸收了神力后,服了这粒药,能助他尽快融合神力,不至爆体而亡,这是老夫最后一次给你药。”
“是吗?紫龙,动手。”
紫龙的大龙头一下子将贺明撞翻在地。
“男女有别呀,丫头,我可是你的师尊,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玉如烟上下其手,将他身上带的所有药瓶都收到自己的乾坤袋中,连他头上插的半截明槐木也拔了下来。
“你还真是贼不走空,连个发簪也不给老夫留下。”
“若不帮我,也莫要来添乱,不然,我必血洗蝴蝶谷。”
“哼,慢走不送,后会无期。”
三日后,万事具备只差隋茵,玉如烟一行人动身前往屠魔城。等他们赶到之时,隋茵和戴驹二人已经先行抵达了神山。众人不做停歇,开始合力搭建五灵火攻伐之大阵。只待姜天阳这边准备好,五阵眼就位,所有修炼火系法术的人仙妖魔合力开启大阵,妄图同神山较力。
即便有了万全的准备,侗月妍依旧不肯松开儿子的手,最后被姜野拖到了一边。玉如烟的脸前所未有的严肃,道:“大家再想想,可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大家都知道这一次尝试的重要性和危险性,如果不成,不但姜天阳性命岌岌可危,所有参与大阵的人都会遭到重创,甚至身亡。没有人再说笑,玉如霞带着几个人又反复推演了几遍,又亲自再度检查了阵法的边边角角,几番叮嘱所有参与大阵的人仙妖魔需要注意的事项,确保万无一失后,才道:“妹妹,你可要再看看?”
玉如烟心乱如麻,知道自己如此的心境必也是查不出什么。
“我送你进去。”
玉如霞道:“你就不要担心了,你的魔体靠近神山都会遭到攻击,如何入得了神山精魂之中。”
姜野道:“玉樽主放心,有我们几个老的陪天阳进去,为他护法。”
“开始吧。”
凤飞取出一双龙凤扣,手心燃起烈火包裹住龙凤扣,内里冻成了冰块的冰晶虫群们开始一点点融化苏醒。姜野接过了龙凤扣,众人就要离开,玉如烟忽然又道:“等一下。”
她缓缓走过来,抱住了姜天阳,轻声道:“若你弃我不顾,我便也只能嫁给魔川,换大家一世安宁。”
“娘子,我就要走了,你就没有什么吉利话要送给为夫吗?”
玉如烟头枕在他肩头,泪水滚落下来。
“你若狠心离开,我便随你离去。”
“你答应过魔川老祖,不报仇之前,不能死。”
“天阳,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一定要回来。”
“等着我。”
姜天阳温柔的亲了亲她的额头,转身步入风雪中。
来到神山脚下,姜野神力汇入山石之中,凭空出现一道泛着蓝光的冰门。姜天阳又回头望了一望玉如烟和母亲,随着父亲和几个长老进入了神山之门。眼前是一条盘旋向上的隧道,越向前行温度越底,两边的山岩也越发的冰晶透明,不时有一片两片的六角冰凌花飘飘落下。行至半山腰后,隧道不在向上,而是向内而行,如行走在镜宫之中,四处都是人影,自己的人影,心智弱的或是心术不正之人极容易被引发心魔,进而被当场诛杀。这几千年来,姜天阳是唯一一个接近山顶之人,姜野也不过攀至半山腰,便不能再前行。多少人贪图神力,逞强继续前行,被冻成冰坨,最后化为乌有,血肉精元重归神山。所以姜家未成年之人,法力弱的人无人敢私自入神山。
龙凤扣的火焰开始变得有些暗淡,里面的冰晶虫群又开始犯困,姜野立刻用神力让火焰再度变旺。
“父亲,不能再往前走了,不然你们都会被冻死在这里,前面的路,还是由儿子自己走吧。”
姜野看了看已经有些眼神迷离的姜涵几人,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再送天阳一程。”
姜天阳没有再推迟,也许这一别,便是永别了。二人无话,又前行了一段路,姜野也有些不支了,神识开始有些恍惚了,铁汉柔情,生平第一次拥抱了一下自己的儿子。
“天阳,不要怪父亲过去对你太过严苛,过了这一劫,我们所有姜家人就解脱了,我也想子孙绕膝,安享天年。”
“天阳从未怪过父亲。若儿子失败了,父亲做祖父的希望也只能寄托给天星和天月了。”
姜野又抱了抱自己的儿子,将龙凤扣交到了他手上。
“你若不平安归来,那女魔头定然会发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不要让她失望。”
姜天阳忍不住笑了起来,狠了狠心,转身继续前行。饶是他仙根稳固,在靠近中心之时也已被冻得瑟瑟发抖,嘴唇泛白,手脚僵硬。姜天阳加大了龙凤扣外层的火势,让自己能暖和一些。
冰峰不满道:“姜少主,你再加大火势,我们的子子孙孙就都被你烤焦了。”
姜天阳眼皮越发沉重,为了让自己不昏睡过去,他不停的在跟冰峰说话,故意开玩笑道:“玉儿说,冰晶虫是天下第一的美食,烤了吃,或许还能补充一些灵力。”
“你可千万不要闭眼睛,不然我们都要冻死在这里。”
“我尽力。”
说着姜天阳的眼睛就闭上了,一瞬间他又惊醒,继续艰难前行。
“我好像要不行了。”
“天阳兄,马上就到了,你再坚持坚持。“
“你不要睡呀,老兄,我拜托你,我不想万万年年沉睡在这里呀。你快醒醒啊。”
旁边的几个冰晶虫叽叽喳喳给他出谋划策。冰峰马上变幻成玉如烟的声音道:“阿牛哥,你醒醒,前方马上就要到了哦。天下苍生都在等着你去救护呢,你不能倒下。快起来,起来。”
“阿牛哥,你要是不到达冰魂之中,外面所有的人都会死。快醒醒。”
姜天阳的眼皮动了动,很快又闭上了。
“阿牛哥,我不能没有你,我们的孩子也不能没有父亲。”
姜天阳一个机灵,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笑道:“真的吗?”
姜天阳的眼前已经出现了幻觉,好像玉如烟就在眼前跟他说话。
“当然是真的,你猜我们的孩子将来会是魔,还是神。”
“只要不是魔神便好。”
“你个死鬼,还不再走几步。你想让我当寡妇吗?”
“娘子凶起来也很好看。”
“别废话了,就差几步了,你走快点,别逼老娘砍你一刀。”
姜天阳艰难的向前又走了两步,眼皮又慢慢合上,扑通倒在了地上,龙凤扣也滚落在了地上,火焰瞬间熄灭。
本以为上周就可以搞定,又忽然加了一些细节入内,越是较真,越是不满意,拖拖拉拉到了今日,不过,也就这几天就大结局了!
71)日照金山
这一下磕的极痛,几根骨头都被摔断了,剧痛让姜天阳又恢复了一丝神志。
“玉儿,我怕是坚持不住了。”
冰峰大喊道:“捅自己,捅自己,快点,一会老夫也要睡了。”
姜天阳的脑海中又飘过苏娴的那句话。
“伤的越重,被修复后的神体就愈加坚固。”
姜天阳手中出现一把冰刃,毫不犹豫刺向自己的腰腹,忍着剧痛又拾起了龙凤扣。火焰已经微乎其微,就在他试着让火更旺一些时,突然整个山体一阵震颤,四周温度骤然下降了许多,龙风口外层的火苗直接熄灭掉,一些弱小的冰晶虫瞬间进入沉眠。显然的姜天阳入山的时间比预想的长了些,外边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双方对峙之下,神山出于自保,开始一点点的内收神力。不能再迟疑了,否则大家都会死。他狠了狠心,又是一刀刺在自己身上,让自己保持绝对的清醒,好在温度实在是太低了,伤口瞬间冻结,不至于流血过多。温度实在是太低了,他保持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几乎是切一刀,就向前走一步。刚开始他还可以行走,渐渐的只能一点一点的往前爬。不过几步路的距离,确好似走了千万里。再往前行,无形的威压越来越重,内缩的神力造成的极致低温几乎快要将他冻僵硬了,身上的衣服饰物也全部同身体冻成了一体,肢体的僵硬,让他已经无法自切血脉。外边的轰鸣声越来越响,姜天阳用尽全力一拍胸口,一团斓火喷了出来,他没办法闪躲,大半个身体被斓火灼烧着,奇迹的是神山的冰寒大大地降低了澜火的威力,他只是被灼伤,并没有被烧死。周遭的空气瞬间变暖,龙凤扣再度亮了起来,姜天阳的身体了软了下来,立刻又开始拼命的向前爬去。每当身体又要僵硬之时,就再度放出一枚斓火,艰难爬行。终于,他体内藏的斓火之焰用光,就在火光湮灭的前一刻,他终于来到了神山冰魄之中。面前是一片冰蓝的世界,冰层里炫彩的光影一闪一闪的流动。清晰可辨六瓣冰凌花兀自翩翩起舞。冰窟的深处有一道天然的缝隙,呈宝剑的形状,那便是寒冰剑被取出的地方,缝隙的大小刚好容一人进入。
“剩下的就靠你了,冰峰兄。”
“好,我一定不会让丫头成为寡妇的。”
姜天阳看了看冰面映出的自己被斓火烧过的鬼样子,哭笑了一下,快速在身上砍了无数刀,除却全身的经脉,还刻意的在五脏六腹都刺入一刀,直到身上似乎没有再可以下刀之处,他已经疼的没有了知觉。他费力的钻入那缝隙之中,将两个龙凤扣卡在胸前的间隙里,用尽最后的神力意念控制寒冰箭刺入自己的头颅之中,直插入元神。寒,透骨刺心的寒意涌编全身。好困,终于可以歇一歇了,姜天阳缓缓闭上了眼睛。
龙凤扣表面的火焰已经熄灭了,尚有余温,冰峰触动内层的机关按钮,被藏在下一层的凤凰真火瞬间亮了起来。冰峰带领几个冰晶虫爬出了龙风扣,覆在姜天阳的心脉之处。他们一点点的释放出体内的温度,最后变成冰粒一般的小虫子。每当冰晶虫释放的热量消散后,龙凤扣中的火焰就会同时熄灭,里边复苏的冰晶虫启动下一层的机关按钮,凤凰真火再度燃起,唤醒下下一层的冰晶虫。这些虫子快速爬出来,撞开冰晶化的虫子,再度覆盖住姜天阳的心脉,再一点点释放热量,最后也化为冰虫。周而复始,一层又一层的冰晶虫前仆后继而来,很快的姜天阳同冰壁之间的缝隙里堆满了冰晶虫。就在最后几只冰晶虫也化冰后,姜天阳的身体已被冰完全包裹住,他身体同冰窟之间的缝隙一点点被冰填满,最后同冰窟融为了一体,一层又一层的冰覆盖其上,渐渐的已经看不清他的身形。
姜野等人出山后不久,商秋濯就启动了阵法,所有修炼火系法术的人将自身力量汇入镇守五处阵眼的五人体内,若琉璃般美丽的五色火焰瞬间包围住神山。神山表面的雪开始一点点融化成水,当山下的水聚集到一定程度时,四野响起连绵不绝的野兽嘶吼之声,转瞬间无数冰水所化的飞禽走兽奔袭而来。五方阵眼同时发难,商秋濯和钱光明体内的斓火阴阳两火自动飞出,幻化成一对婴孩,手牵着手,欢欣雀跃的飞向神山。凤鸣身体里飞出一尾火凤凰,紫龙身体里飞出一尾紫色的龙,名副其实的泷,不是龙鱼。龙跃凤鸣,缠绵相合着飞入半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最为关键的隋茵,因为只有她的火是阴毒之火,能破了神山的祥瑞之气。本以为她会幻化出什么丑陋的妖兽,誰都没有想到她化出的竟是一朵妖艳的幽冥之花。硕大的花朵直飞入神山的高空之上,好似神山上盛开了一朵红色的艳丽花朵。它快速旋转,无数红色泪滴纷纷落下,雨滴落到火焰所化的婴孩和龙凤身上后,立刻变成一个黑点。原本炽烈祥瑞的火灵瞬间变得阴森可怖,急冲猛撞向神山水汽所化的灵兽。连鸣叫也变的刺耳惊心,凶悍暴戾的撕扯着水灵兽。五方火灵兽同神山所化水灵兽大战开来。先时无比顺利,很快的,当那些融水所化的水灵兽全部被消灭。一座圣洁蔚蓝的冰山呈现在众人面前,整个山体如水晶般透明,透明到可以看到冰山后连绵万里的雪山的影子。玉如烟一眼便看到了快要靠近冰魂的姜天阳。他正一下下的切开自己的血脉,一点点的向前爬,当他终于到达冰魂面前时,又开始捅自己的五脏六腑,透过冰层都能看到他身体的战栗。玉如烟疯魔了般甩开众人,奔向神山。
“停下,停下,我们不要神力了,我们不杀魔川了,我们躲起来,一生一世躲在一起。”
姜野几个高手一同前去阻拦,都没能拦下她。她一下冲入火海,一掌袭向山门。火灵阵和神山同时赶到了外力的危险,一同袭向玉如烟。她被震飞后,立刻又废了回来,挥舞魔羽剑纵横捭阖,全力砍杀那些灵兽,哪里会估计自己会不会受伤。就在水灵狼兽咬向玉如烟手臂之时,火凤一下子撞飞水灵兽。凤鸣违逆大阵之力,去救玉如烟,立时全身血液倒流。
盘坐在地上的凤飞哭叫道:“玉姐姐,你想害死我哥哥吗?”
玉如烟一下子呆了,玉如霞一把抱住了妹妹。
“烟儿,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
姜天阳就在这时将寒冰剑刺入自己的头中,玉如烟撕心裂肺的喊道:“不要……”
看着姜天阳的脸瞬间成冰,玉如烟和侗月妍俩人先后瘫软在地上。五灵阵受到了破坏,攻势减弱。孟玉堂和渔翁身前飘起一枚黑色珠子,这是柳无心按照苏娴所述做出来的缘木珠。所有力量通过缘木珠转换为火灵之力。二人正要施法,终于冷静下来的玉如烟走了过来,替下二人,将自己一身魔力源源不断的通过缘木珠化为火灵之力补在被自己毁坏出现的一处缺口之上,瞬时火势大旺。火灵阵又开始反扑,神山不肯相让。突然太间阳冲破了云层,映照在神山之上。整个山体被映射的光华夺目,让人无法直视。
所有雪国人和姜家人都跪道了地上,齐声道:“日照金山,神佑吾族。”
钱光明龇牙咧嘴道:“瞎喊什么,还是让它先保佑保佑我们吧。”
瞬时间,神山反射而出的日华之力作万千金针射向盘坐于地,操持大阵的火系者身上。身后观战的其他人仙妖魔立刻祭出自己的兵刃,阻挡那些细雨般却又威力无比的金针。水灵兽神力大涨,追打纠缠着火灵兽。玉如烟这一方愈渐吃力,开始有人被日华所伤。隋茵舞动双臂,幽冥之花呜咽着直奔太阳而去,花身不断地变大,飞升到一定高度后,渐渐地挡住了所有的日光,仅留了花瓣缝隙间飘洒下来的光线。下面阻挡日华之力的人压力骤减,受伤的人开始撤下去疗伤。所有压力全部聚在了五灵阵的五处阵眼上,尤其是操控幽冥之花的隋茵。即便她借了大阵的力量,可想要同太阳角力直如蜉蝣撼树。好在她不是同真正的太阳对抗,只是对抗神山借来的日华之力。即便如此,她也开始有些支撑不住了。
玉如霞见状,立刻道:“一队先锋,出动。”
剩余的所有人被分成了五支队伍,准备分批的将力量加入到大阵之中,一点点的逼着大阵退缩。如今已无法按计划进行,总要先过了日华这一关。第一队队伍的所有人身前飘起了缘木珠,源源不断的火灵之力注入大阵之中。隋茵立刻将所有新加入的力量调动过来,全部付诸于幽冥之花身上。花朵越转越快,好似悲伤绝望女子的最后一舞,一片片的花瓣开始散落激射向四面八方。轰隆一声巨响,瞬间天光不见,只有火灵和水灵的光交相呼应着在半空中飞舞。下一刻,周遭又一点点亮了起来,只是太阳又懒洋洋的躲进了云层。幽冥之花只剩了花蕊和萼片,尤在旋转。花瓣飘落在神山之上,犹如火红烙铁落在冰上,滋啦一声巨向后,花瓣消散不见,神山表面泛起一层水光,若离人的眼泪。
雪国人和姜家人全部都落下泪来。紧接着神山表面开始变得不再透明,一点点的霜雪化,神山终于开始收缩神力了。当里边的景象全部看不到后,双方进入了旷日持久的僵持阶段。
三十日过去了,双方依旧没有寸进。大家才意识到远远低估了神山的力量,维持现状亦是艰难,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二队先锋,出动。”
第二支队伍的骤然加入起了奇效,神山表面的霜雪再次化为流水,幻化出更多的水灵兽。又一番惊天动地的较量后,神山表面的霜雪全部融化掉,冰山再度显现,进而落泪,继而表面又开始慢慢的霜雪化,昭示着神山又开始了收缩神力。玉如霞想要乘胜追击,立刻命第三只队伍出动。这一次神山没有再退缩,转而更加猛烈的进攻众人,首当其冲的就是作为五方阵眼的商秋濯五人。无数冰刃袭向众人,又开始有人受伤倒下。又这般不进不退的僵持了十日,玉如霞开始愈发焦虑。四十日过去了,不过换来两次霜雪,想要如愿逼得神山收缩所有的神力几乎已经是不可能了。
赤鬼问:“可要我们出动?”
玉如霞缓缓的摇了摇头。要守住八十一日,便不能提前力竭,而导致全盘失败。剩下的两支队伍,必须要留下来,不断轮替力竭的人下来调息,维持同神山的对峙,丝毫不能大意。
又过了十日,玉如霞近乎感到了绝望,看向苏娴道:“可还有其他办法?”
苏娴道:“只能放手一搏,否则就是前功尽弃。”
玉如霞又看了看慧翁道:“前辈,你意下如何?”
“这样僵持到八十一日,已经毫无意义。不妨我们所有人都加入,再让它吐出一些神力,一切皆看造化了。”
“如果我们撑不到八十一日又如何?”
“左不过就是受到反噬,谁说反噬就一定会死人?”
玉如霞笑道:“晚辈都听您的。”
慧翁笑道:“玉贵妃这是要老夫担责啊!”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互相看了看彼此,瞬间加入大阵。火势愈演愈烈,那一对阴阳澜火所化的婴孩本来就有灵性,几十日的僵持已然是暴躁不堪,如今感受到一股浑厚的力量涌入,瞬间化作火线,一圈一圈的从底部缠绕到山顶,好似身上挂满两色缎带,迎风招展。一石激起千层浪般,所有的水灵兽化作惊涛骇浪扑向澜火,最后两相消弭。水灵不在,两个火婴奄奄的又飞出来。于此同时,火龙和紫龙同时撞向山体,幽冥之花也随着砸落下来。这一下显然惹怒了神山,一条冰龙缓缓从山体里游了出来,张口就要吞掉火凤,紫色火龙一口咬在冰龙身上,没能伤他分毫,确融掉了自己的牙齿。新的力量的加入使得幽冥之花生出了新的花瓣,飞舞而来。那冰龙显然对这鬼蜮之火所化的阴毒火灵十分忌惮,瞬间松开火凤,躲开花朵,又撞向紫龙。一龙、一凤、一花大战冰龙。这一站惊天地泣鬼神,随是又逼得神山退让了一分,众人却也是强弩之末,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已经没有替换的人可以去休息,所有人如今也只能靠意志力再坚持。日出又日落,已经没有人记得清这样坚持了多久。渐渐地开始有人坚持不住,收到反噬,被大阵振飞而去。紧接着又有人不支离开,随着一个又一个人的倒下。就在冰龙吞掉火凤、紫龙和幽冥之花时,阴阳澜火跃入商秋濯和钱光明体内,火灵阵摧枯拉朽之势败下阵来。所有人被两股庞大力量的最后一击震得倒飞而去,狂喷鲜血,倒在地上。
狂风怒吼过后,鹅毛大雪飘下,不多时天地又是一片雪白,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玉如烟绝望的看了神山许久,经此一役,它依然巍峨的立在面前,丝毫看不出它山体有所缩小。果然想要窃天之力,是他们自己自不量力了。玉如烟收回心神,又开始飞来飞去喂所有人服药。神山亦有其悲悯的一面,在最后那一击之时,收回了所有的神力,以至于大家都是受了反噬重创,有几个弱小的修为散尽,并没有死去。玉如烟略感欣慰,又痴痴的看着神山。
玉如霞枕在她身上,缓缓睁开了眼,虚弱道:“过了几日了?”
“六十九日。”
“原来我们再坚持几日就好了。”
“再坚持几日,即便天阳走了出来,你们都死了,又有何意义。”
“依慧翁的看法,天阳最多是吸收的神力少,不会死。”
“筋脉惧断,剑刺元神,如何能活?如果冰晶虫不能护住他的心脉呢?如果神山没有修复他的身体呢?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心急着要报仇,我该阻拦他的,都是我不好,我又害了他?卞机说的对,我会害了你们所有人,你们都走吧,我来等天阳,如果他不出来,我就进去陪他。”
“你不替老祖报仇了?”
“不报了,总归万年后他还会回来”
“你可是忘了,临行前卞机起了一卦,是上上签。”
“他不过是招摇撞骗之人。”
“你还是祈祷我不是骗子吧,不然你就真的看不到你的夫君了。”
“烦劳仙君再起一卦。”
平时见她总是凶神恶煞的,少见的温柔客气,卞机立刻又起一卦。
“这么简单的平安卦你总看得懂吧。”
“你没有骗我。”
“老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哪有精力骗你。”
“那我先睡一会。”
六十几日的激战后,她一个人守了这些人几日,又忧心姜天阳的安危,已是心力憔悴,如今听闻他会出来,整个人松懈下来,一下子就昏睡过去。
不过半个时辰,她又惊醒过来,开口便问:“天阳出来了吗?”
“还没有,你才睡了半个时辰,再睡会。”
她不肯再睡,独自坐在树上呆呆的看着神山。这样一晃又过了十日,到了最后一日,等了许久也不见神山有任何动静,姜天阳也没有如约出来。这几日,她日日逼卞机起卦,如今她一个眼神,卞机立刻乖巧的又起一卦。
依然是平安大吉之卦,直等到日落日又出,也未等到姜天阳!玉如烟再也等不及,又飞向了神山之门。就在这时,响遏行云的巨响过后,一个雪白的人影从山顶激射而出,瞬间引发了雪崩。除了玉如烟,所有人都被掩埋在大雪之下。一个纵跃,姜天阳赤条条的出现在玉如烟面前,身后披了一个冰蓝色的披风。姜天阳一把楼住了玉如烟。
“玉儿,我回来了。”
“披风很漂亮。”
“我不知如何带他们出来,便将他们凝结在一起,背了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吧冰峰的子子孙孙都带出来。”
长久的昏睡,极度的兴奋,和突然拥有的无尽神力,让他的头脑有些不清醒,故而又喜道:“玉儿,我们真的有孩子了吗?”
玉如烟皱眉道:“就算想要孩子,你也不用如此着急吧。”
终于有几个人从雪里爬了出来,孟玉堂大笑道:“难道神山同天阳你抢衣服了吗?”
姜天阳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赤身裸体,他立刻飞过去扒了孟玉堂的外衣,裹在自己身上,埋怨道:“玉儿,你怎么不提醒为夫一下。”
“我怎知他们这么不识趣,这个时候非要出来。”
玉如烟一挥手,孟玉堂几人又大头朝下埋入雪中。
忽然,她耳朵动了动,道:“快,全部进入花樽,魔川来了。”
所有人立刻互相搀扶着从雪底下爬了出来,一窝蜂的涌向了花樽。时间紧迫,玉如烟索性开始一个个的将他们扔进花樽里。除得神力的姜天阳也学一点爱妻,将动作慢的人一个个扔进花樽。
待大家都进入花樽后,魔川带着一众妖魔出现在眼前!
72)神体
魔川穿着一件稀奇古怪的黑色盔甲,其内暗色的蓝绿两色光影浮动,外面又披了件兽皮袍,样子极其蠢笨又滑稽。
玉如烟哈哈大笑道:“没想到魔神怕冷,需不需要我给你点点火?”
魔川看到姜天阳只裹了件外袍,风一吹,漏出半截大腿,风再一吹又露出白花花上半身,也哈哈笑道:“没想到在这冰天雪地里,你二人也有如此的雅兴?”
后边的一众妖魔也都哄笑道:“可是我们打扰了你们,二位何不继续,也让我等观瞻观瞻。”
“姜少主都脱成这样了,玉如烟,你为何还未脱呀?”
“脱衣服,脱衣服,脱衣服。”
一种妖魔怕是早忘了对面这对夫妻曾让他们如何伤脑筋了,激情洋溢的喊着让二人脱衣服,各种污言秽语如串流般滔滔不绝。
姜天阳怒道:“辱吾妻,不可活。”
还未等众妖魔反应过来,姜天阳已经飞了出去,一拳将叫声最大的魔头打翻在地,紧接着又是一拳,那魔头惊恐的看着姜天阳,来不及有半点反应,来不及说一句话,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纷纷亮出了兵刃。
姜天阳道:“就拿魔君试试我的神力如何?”
姜天阳说着已经如脱缰的野马般冲了过去,竟是用自己的身体直接撞向魔川。巨石相撞的轰鸣声过后,魔川疾退数步,才稳住了身形。魔川楞了一下,本以为他一定会是宝剑、冷月斩的招呼过来,没想到确是用肉身撞自己。魔川盯盯的看着姜天阳,就好比大象看着蚂蚁,无比好奇它为什么会觉得能绊倒自己。姜天阳也惊讶于自己刚才的举动,看着莫名其妙盯着自己的魔川,终于祭出了神月斩。
每每这种时刻,所有人都会停止打斗。双方都不约而同的在等结果,以确定接下来是要逃跑,还是奋勇杀敌。神月斩裹挟着凌冽霜雪而来,击在魔川的腹部,虽然穿透了灵力盔甲,并没有再向前,而是直接穿入盔甲之中,将其中喊着的蓝绿妖元全部粉碎。那些妖元鬼哭狼嚎的化作云烟。紧接着姜天阳又飞出一枚神月斩,再度被护体魔光反弹而去。魔川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又看了看姜天阳,眼神里满是疑惑。明明下面的魔头来报,说姜天阳一行人去了神山,在山脚四周设下了大阵,想要窃取神力。刚刚他也信誓旦旦的说要拿自己试他的神力,就只是如此吗?不得不说,魔川被姜天阳一系列的动作逗笑了。他大笑着奔向姜天阳,一拳袭了过去。两个人拳来脚往肉搏了百十来招。姜天阳剑术超绝,拳脚功夫确只能算的上一般,哪里会是魔川的对手。不过出了神山后,他力量剧增,皮肉十分抗揍,才接下了这么多招。寒风飘飘,不断鼓动他的衣衫,不是露这里,就是露那里。两个人肉搏之时,魔川还顺势摸了他几下,啧啧赞叹道:“如此滑腻的皮肤,怕是连女子都要自叹弗如。你夫妻二人何不都做了本君的王妃,也好止了这场兵戈,还天下一个太平。”
姜天阳脸蛋被摸了一下后,恼羞成怒,一拳砸在魔川完好无损的那一只眼睛上,打了个乌眼青。魔川也怒了,抓着他的膀子,直接将他掼到在地上,大脚顺势踩住了他敞开的胸口。
“可惜了这幅皮囊。”
魔川最近喜欢上了锤子,双手显出巨锤砸向姜天阳的脑袋。姜天阳情急之下,唤出了寒冰剑。那剑至始至终藏在他的原神之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手上。他猛然发力砍向了魔川的脚。卡擦一声脆响,魔川的脚被砍断,向前倒去。姜天阳趁机逃脱,他没有立刻跑,用尽所有的神力,接连发出数枚神月斩袭向魔川。玉如烟和紫龙被隋翀带领魔兵团团围住,确时刻留意姜天阳那边的动静。看到他难得有莽夫的一面,竟咯咯笑了起来。之前那两枚神月斩轻易被魔川化解,如今就是发出再多枚,怕是也杀不了他。
“紫龙,带他走。”
紫龙喷涂着龙火烧出一条道路,叼起姜天阳就向着神山后的方向逃去。玉如烟一剑横扫千军万马之势,阻拦了敌人一息,转身也飞向远方。
竟然没有人想着要去追他们,都在傻傻的等着看魔川挨了那么多神月斩后会怎样。只有隋翀一人大叫道:“追,追。”
他带着隋门众人绕过神山,追了上去。白雪茫茫,不辨方向。即便没有紫龙,在这冰天雪地里,他们又如何追得上姜家人。隋翀不过是想问问自己女儿的去向,是否安好。可即便知道了又如何,只会暴露女儿的踪迹,徒增麻烦。
商贯道:“师傅,他们好像朝那个方向去了。”
“不必追了,小心陷入冰窟之中,回去吧。”
魔川再度恢复后,带人追了过来,一把掐住隋翀的脖子道:“你放了他们?”
“属下不敢,只是寻不到他们,这里是姜家人的地盘,轻易不敢深入。”
“找,务必把他们找出来,否则本君把你们都吃了。”
隋翀无法,又带着魔川在白茫茫的冰雪世界里追踪了数日,一无所获,还陷入冰湖之中数次,死了不少妖魔。见隋门中也有人死了,魔川才信了隋翀,几番无果后,颓然返回平都。因为他知道,她们一定还会回到平都。
所有人都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顺利逃脱后,姜天阳将花樽放入了冰川之下。水底世界错综复杂,咋一看上去哪儿哪儿都是一样的,实则暗流汹涌,冰礁林立且多变,今日这里有,明日或许就化了,在别的地方又生出新的冰礁,更有许多凶猛的水兽和巨大的水草精怪,连雪国人进入水底都要分外小心。
刚刚一窝蜂的涌入花樽时简直乱了套,跑在前面的人开始只是推搡挤压,想尽快进去,好让后边的人也都顺利进来,结果被那些被姜天阳夫妇扔进来的人砸倒,进而被踩踏。就在入口还堆着几个人没进去时,玉如烟掀起花樽一角,所有人站立不稳,滑了下去,滚作一团。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随着玉如烟同别人打斗,里边的人翻过来,调过去,左滚滚,又滚滚,前滚滚,后滚滚,一个个头晕眼花,叫苦不迭。一直在里边躲避的凡人更惨,全部吐了起来。如今,所有人都挤在了一起,许久也没有动一下,因为实在不确定玉如烟下一步要让他们滚向哪一方。
玉如烟三人刚进入花樽,就看到不分男女滚做一团的众人。姜天阳立刻躲到了玉如烟身后,轻声道:“玉堂,去帮我拿件衣服。”
“盟主,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大点声。”
丝兰也逗他道:“我一直以为春光乍泄,春光无限说的是女子,妹夫还真是有让人目不斜视的本领。”
连紫龙都笑了,道:“刚才那魔川还调戏了姑丈,要纳姑丈为妃。”
大家一阵哄笑,笑的浑身哪儿哪儿都疼。
“你个小鬼,还不去给我找衣服。”
紫龙抱起龙儿,一阵风跑远了,去给姜天阳拿衣服。
“你们都挤在一起干嘛?”
“冷啊!我们如何能同你比,光着膀子去打架。我们修为低微,就只能挤在一起相互取暖。”
冰川之下比神山附近更冷,整个花樽难得进入了冬季,许多动物开始冬眠,一些花草直接被冻成了冰花。所有人都在运功抵御寒气,那些不会法术的凡人也不管会不会被嫌弃,挤在仙魔附近取暖。
孟玉堂又伸着脖子,向玉如烟身后望,嘴里还道:“你身上的伤疤怎么都没了,皮肤好似比玉儿还好。”
钱光明道:“不会我们拼死拼活熬了六十多日,就只给这厮换了一身皮囊吧?”
渔翁道:“天阳,刚刚一战如何?”
姜天阳胡乱套好了衣服,将刚刚的经过讲述一遍。
“那便是说神力未有增进,只是力气变大了?”
“神力如何不知,全身确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姜天阳说着还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冲着空气挥舞了几下拳头。凤飞几人已经笑的前仰后合。
“所以你就去找魔川互殴吗,难道力量大的人脑子都会变不好吗?”
“哼哼,你们还有心思笑,那六十日的苦当真是白熬了,就换回个小白脸。”
钱光明说着去扯姜天阳的脸皮,被姜天阳一下子甩飞而去。
钱光明捂着屁股,气道:“你轻点,我这一身的伤可都是为了你。”
“我,我,我真的就是轻轻的甩了一下。”
“你们夫妻二人还真是天生的一堆,刚刚仍我们进来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玉儿呀,你说你上辈子是不是禽类呀?”
玉如烟立目看着钱光明道:“刚才摔得不够重是吗?”
蔷薇也笑道:“就是,就是,你刚才那架势,还真有母鸡护小鸡的架势。”
“好,我今日就炖了你们这些小鸡给我夫君补补身体。”
“你们还是研究研究怎么生出更多的小,小,小,小,小莽夫吧?”
侗月妍笑道:“莫闹了,姜羽,你来看看。”
姜羽切了切姜天阳的脉,一时抬抬他的手臂,一时又掐掐他的腿,还让他张开嘴,检查他的牙齿,当真把全身检查了个遍。一旁的人又开始笑了起来,有几个胆子大的凡人道:“我们民间检查种牛,大抵也就是这样了。”
姜羽笑道:“如今少主的这身体怕是不比魔神逊色了,至于这神力是否有增加,老夫也拿不准。少主可还有其它什么感觉?”
“热,很热。”
姜天阳说着还扯了扯衣领,不过一层纱衣,也让他觉得累赘。
“无妨,这是未习惯突然的力量剧增。”
玉如烟道:“天阳的神月斩只毁掉了魔川的灵力盔甲,又被魔光弹开,所以,神力即便有所提升,应该也不大。”
“虽然我们只守了六十几日,总也不至于一点都未提升吧,难道是方法不对?”
苏娴道:“并非我们的方法错了,一来姜少主到达冰魂的时间晚了,错过了同神山连接的最佳时机。再来我们的力量同神山比实在是太弱了,没能逼得神山就范,释放出的神力也不过万分之一。并且我们没能坚持到八十一日,所以神山也只是修复了他的身体。”
姜羽也道:“到底是我们低估了神山的力量。若非少主本身就有神脉,且几次靠近过冰魂,神力内缩之时,怕就早被神力绞碎了。”
“若没有我们护住他的心脉,他自然是醒不过来的,我们冰晶一族劳苦功高,你们以后都要客气着点。”
圣父看着冰峰身后的越发湛蓝的冰晶虫群,惊道:“看起来你们倒是不一样了。”
冰峰昂着头道:“世人都道冰晶虫美味,如今我看还有谁敢吃我们,冰死你们,冰死你们。”
原来冰晶虫群因为就趴在姜天阳的周身,本身又是寒冰之身,没有被神山排斥,竟也跟着借光,灵体被锻造的坚硬无比,还有了一丝的神力。
“有一事,我一直没想明白,我醒过来时,查看过龙凤扣,里边的火焰机关到了弟二十层后就没有再启动过,也就是说冰峰他们最多护住了我心脉三日,那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众人沉默,玉如烟忽然道:“有没有可能是寒冰剑护主?”
姜羽点头道:“寒冰剑在少主幼时就认了主,两人心意相通。它又曾是神山的一部分,只有这样才说的通。”
“天阳虽然神力未改,寒冰剑确是神力大增,刚才天阳直接透过魔光,砍断了魔川的脚。”
心随意动,寒冰剑飞倒姜天阳手中,那耀眼的光华竟有几分似日照金山的光芒。姜野接过寒冰剑,不住的赞叹道:“好,好剑。”
“看来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只是,无论宝剑多锋利,还是不能杀了不死之身的魔川。接下来该当如何呢?”
“不如,我们再试一次?”
玉如烟第一个喊道:“不行,我绝不会让天阳再去冒险。哪怕这一生一世都要背着你们东奔西逃,做老母鸡,我也绝不让他再伤害自己。”
姜天阳也不管有没有人在,无限温柔的将玉如烟搂入怀中。
丝兰道:“本来姜少主是我们的头脑,如今也这样了,这盟主是不是该让给凰王了呀。”
姜天阳挥舞拳头道:“那要看看我的拳头让不让,哈哈哈哈。”
凤鸣道:“大家伤还未愈,还是尽快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渔翁可怜巴巴道:“玉儿呀,我快饿死了,有没有的吃啊。都三个月没吃过你做的鱼了。”
“我这就去找些吃的给你们。”
“魔川他们有可能还没走,小心点,实在不行,姜少主不妨就施个美男计吧。”
众人这才起身,开始向花樽里走。玉如霞立刻命花樽的人找来御寒的衣物,点起长生火给这些人取暖。
一进入冰川之下,姜天阳一身的燥热总算去了。他撒了欢般在水滴游了许久,才停了下来,又把玉如烟拉进怀里。俩个人相拥温存,窃窃私语!
“走吧,去找吃的去。”
“不要,让他们再饿一会,看他们还敢不敢嘲笑我!”
“我觉得你这样傻傻的也很可爱。”
“嗯,你说为夫傻?”
“傻的可爱。”
“别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个人在水底嬉戏玩闹了一阵,抓了许多鱼回去煮给大家吃。所有人都吃的走不动路,才各自回去休息。
冰川之下的水底世界美不胜收,丝毫并不亚于海底世界。玉如烟一挥手,结界变为透明,冰川美景展现在众人面前。时不时的有鱼虾游过,好奇的撞击结界。
就这样吃饭,疗伤,修炼心法,激怒过往的鱼虾,逗弄力量无处发泄的姜天阳。转眼一月已过,大家的伤差不多都好了。姜天阳服下贺明送的药后,也不似最初那般躁动了。不过所有人都很怀念刚出神山时的姜天阳,这一个月他做的鲁莽之事,够他们笑个几百年。
玉如烟问隋茵何去何从,她毅然决然的选择留了下来。戴炬自然无怨无悔的跟随而来。重新回到青冥海域,众人又回归了过去日日都要打打杀杀的日子。凤鸣他们去人间游走,一遍除妖降魔,一遍试着联合所有试图对抗魔川的力量。姜天阳夫妇带着紫龙和龙儿日日去偷袭魔川。有了这精钢不坏的灵体,姜天阳可以源源不断的发出神月斩,只是有了可以承受随心所欲发出神月斩的灵体,神力提升却不大。神月斩对普通魔头能造成致命性的打击,被击中后立刻神魂俱灭。却也只能让魔川疼的时间更久一些,并不能任意的穿透护体魔光。柳无心制作破坏护体魔光的法器不太顺利,浪费了所有的雪灵芝也未能成功,日日被众人调笑。寒冰剑虽然可以自如穿透魔光切割魔川,确不能彻底杀了不死之身的魔川。玉如烟转而开始训练姜天阳拳脚功夫,传授他斑驳手功法,却也只是让他在对战时少挨揍。每次去刺杀魔川,玉如烟都会伤痕累累。姜天阳心疼不已,可无论他如何勤修苦练,每日把灵丹妙药,琼浆玉髓当饭吃,都不能让再有寸进。
魔川又如何会束手就擒,任人宰割。玉如烟等人一日不死,他便一日不得安宁。隋翀受血契控制,对他更是知无不言,尽心尽力。二人日日对战拳脚、兵刃,找寻各种办法训练如何运用护体魔光。苏算又开始为他四处搜罗人才,特别是通晓时空术的人,只要破开时空术的奥妙,玉如烟就不能来去自如。魔川也不必日日如坐针毡,随时担心会被大卸八块,连睡觉时都穿着盔甲,四处设下各种机关和结界。
又一次带伤狼狈成功逃脱后,姜天阳夫妇才想起来,此行目的是给魔英和赤鬼几对新人成亲来偷东西的。二人偷完东西后,好巧不巧的竟撞到了魔川起床撒尿,瞬间忘了婚礼之事,挥剑冲了上去。
卞机选的吉时已过,可这几对新人无论如何都要等二人回来,才肯行礼。等来等去,却等来了两个落汤鸡。玉如烟落地后,立刻从乾坤袋中取出在皇宫偷出来的美食、美酒。孟玉堂几个快嘴快舌的自然不免又戏弄了他们二人一番。每每这时,夫妇二人都是默契的直接讲几人扔到树上。躲开他夫妻二人的攻击成了他们如今修炼的目标之一。
婚礼在东望海边的五色花海中进行。当年玉如烟栽种的五色花开的正艳。祥云朵朵,鸟兽齐鸣,湛蓝大海,十色鱼跳跃,这番美景世上难寻。新人们的父母俱不在,姜野夫妇被推上去做男方的高堂。因为蔷薇也是新娘,圣父和冥河水母自然的坐在女方家长的位置。几对新人行叩拜大礼之后,气氛立时骤变。新娘子也顾不得什么娇羞,撤掉盖头开始交杯换盏起来。
欢声笑语最盛之时,曲俏悄然离席,来到花樽外。萧天在花樽结界的另一侧,丝兰在入口附近,手执一壶酒,望着游来游去的鱼儿独自饮酒。她突然将手中的空酒瓶砸向成双入对在她眼前晃的一对鱼身上。
“连你们俩也来气我。”
曲俏走过来道:“这可是你姐姐的大日子,里边热闹着呢,你这么爱热闹的人,怎么会躲出来了?”
“为何他们都成双入对的,就剩我形单影只?曲姑姑,我已经改了呀,为何还寻不到如意郎君?”
曲俏又递给丝兰一壶酒,自己也灌了一大口。
“情爱之事无法勉强,不过,总能遇到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的。”
“都说世间男子凉薄,为何我们遇到的都这般专情,看着他伤心的眼神,我恨不能拥住他好好安慰一番,可他确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是啊,有时倒挺希望他能三心二意。”
“这丝兰就不明白了,蕊师伯并未拒绝,凤冠霞帔都给你准备好了,曲姑姑为何自己又不愿意了呢?”
许是醉了,曲俏似自言自语道:“他的眼中又何曾有过我?”
“姑姑对蕊师伯的真心有目共睹,日月可鉴。你原本可以带着小黄他们远走高飞,确为了他留在这里,随着我们出生入死,又几次为他挡剑挡枪,莫说他,连我们都被感动了。”
“我倒也并不是全为了他而留下。”
丝兰想了想道:“蕊师伯并不是个轻易能被说服的人,他若不愿意,谁也强迫不了,他既然点了头,自然是对姑姑你也有意。”
曲俏自嘲笑道:“也许吧。你快去吧,你不在,蔷薇会失落的。”
丝兰走后不多时,蕊无情走了出来,漠然半天道:“我来守着吧。”
“萧天在那边,不用担心。”
成了半魔后的蕊无情话更少了,同柳无心在一起也甚少言语,努力了半天才道:“对不起!”
“是我拒绝的,你为何要对不起?”
蕊无情原地杵了半天道:“我并未有丝毫勉强。”
“我不需要你同情。”
“你何处需要人同情?”
曲俏被这生硬的算作安慰的话给气笑了,转过了身去。
“我答应过无忧要一直保护着她,如今,她也无需我保护了。”
“那恭喜你,你自由了。”
曲俏转身就走,身后的蕊无情又憋了半天才道:“改日我们单独成亲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曲俏身形顿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收不住,还是没有回头,直接回了花樽。
73)失败的连横
凤鸣和孟玉堂几人在游击伏魔的过程中,终于遇到了消失已久的宫琪瑞那一伙仙人。当年被熟蝴救下一命后,宫琪瑞终于明白为何人人谈魔神而是色变。连神剑都不能奈其何,想要杀死这样的魔头,岂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怕是要几代人的努力才能实现。于是他们东躲XZ了几年,日日厉兵秣马,偶尔也游击伏魔。因着魔川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姜天阳夫妇这一边,丝毫未把宫琪瑞他们放在心上,且凤鸣和孟玉堂这些年也没停了四处闹出大动静。以至于他们安安稳稳的躲藏了这么多年。后来姜天阳他们在神山中待了三个月,隋翀派人四处搜寻他们下落之时,被人误引入了这些仙人藏身的一处仙山之中。所幸那一次隋翀不在,只是一队隋门善追踪的弟子,他们躲过了一劫。只是自此后,就没有了安宁日子,又开始了东躲XZ。而这一次,是隋翀亲自带兵来围杀他们。宫琪瑞这一方死伤惨重,若不是凤鸣他们及时出现,两相夹击,怕是要全军覆灭了。凤鸣更是从魔将手下救下了李傲霜,可她的眼中确分明没有丝毫感激之色。当初凤鸣退婚,她只是单存的因着自己的骄傲而对这二人不满。后来宫琪瑞这一阵营的人一致认为就是玉如烟破坏了十方阵,才放出了魔川,她便将父亲的惨死和这几年自己的痛苦经历都算到了二人头上。凤鸣私下问她是否可以劝服大家,联合起来共同抗敌,她言辞激烈,直接将凤鸣轰走。
凤鸣被李傲爽赶走后,宫琪瑞这一阵营中的人第一次展开了针锋相对的争论。原本宫琪瑞这些老派仙人是决计不愿意同妖魔为伍的,而墨玉山和摘星坞几个大派也是对赤婆十分芥蒂,不肯坐下来共商大计。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的厉兵秣马,接过竟连魔川手下的一直魔兵都不能敌。一些门派之人,尤其是年轻一辈甚至质疑宫琪瑞的领导能力,强烈要求要同玉如烟她们连横抗敌。胸怀雄心壮志的宫琪瑞两度被重创,一为魔川,二为隋翀。魔川的神鬼之力已不必说,隋翀竟然已超人的智计,以少胜多险些将他们覆灭。宫琪瑞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颇有些英雄迟暮之感的他终于妥协,带着群仙来海底议事。
议事当日,正当这些仙人陆续进入花樽之时,魔川带着一队魔兵突然出现在海底。几番霸道的攻击,没有了外力加持的花樽结界被他强行撕开一道巨大的裂口。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凤鸣和孟玉堂当年对于如何藏身,如何躲避可能的追踪,以及被围追时的应对之策,进行过数次反反复复的讨论。所以玉如烟不在的那些年,他们从最开始的仓皇逃窜,到后来能进退自如的同魔兵周旋。这种大敌临门的情况早在设想之中,当大部分人都退入玉氏旧居时,柳无心紧急启动阵法,将尚未进入的人不分敌我全部振飞出花樽,其中有不少是宫琪瑞那一方的仙人。玉如烟立刻将花樽缩到酒樽大小,拴在冥河水母身上,顺流直下。
在水下,许多人都不能随心所欲得施展神通,因此魔川带来的人中一半是海妖,在水下如鱼得水,另一半便是隋翀带领的隋门中人。自从立下血契后,魔川对隋翀的利用可谓是物尽其用,还不用担心他有二心。只消他回来时,验验他的伤,只要有反噬之伤,就杀一名门中弟子,隋翀又如何敢动丝毫的手脚。就连这一次,也是隋翀说玉如烟这些人身上有海水的味道,带兵在海域搜寻了月余,才终于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群龙不能无首,杀魔川的希望就在姜天阳身上,是以就在阵法启动的前一刻,玉如烟将姜天阳一脚踢进了玉氏旧居。玉如烟有鲛绡和敏青的鱼鳞,在海底魔力丝毫不受影响,海府之人都善水战,且熟悉周遭水势,自然冲在最前方,而海府的小主人紫龙,自然要和他们并肩奋战。玉如烟、紫龙、圣父和龟丞相带着海府的人浴血奋战,为其他人入玉氏旧居争取时间,而自愿留了下来。本来玉如烟想带着圣父他们就此逃离,可她如很能看着宫琪瑞那一方的仙人们去送死。她带着这些人同魔川这一方展开了一番激烈的殊死搏斗,可总是顾了这个,又顾不得那个,无数个尸体以各种奇异的姿势在她身边游动。
魔川站在妖魔之后,没有出手,欣赏着玉如烟痛苦至极的表情。之前那些同海府和玉如烟忧愁怨的海族,其中包含雀尾虾和鲛人族,终于有了报仇雪恨的机会,每一个都目光凶狠又兴奋一波波的冲杀过来。玉如烟挡在最前方,一夫当关之势,几乎斩尽了那些要复仇的海族,眼看着就要失了心性。她一掌重伤隋翀,抱住了奄奄一息的圣父。再也顾不上其他仙人的死活了,若她沦为人质,姜天阳他们势必会孤注一掷,赴死冒险来救她。紫龙按着她的命令,带着蔷薇他们姐妹先行逃了。玉如烟捻指成冰,瞬间出现在千里之遥的另一端水域。魔川终于出手了,本就为川流所化的魔川在海底更加势不可挡,水流自动化作绳索擒拿住所有存活的仙人。紧接着,他超控整个水系,玉如烟所过之处自动成为一个漩涡将她卷了尽去。一瞬间,魔川又出现在她面前。玉如烟毫不犹豫举剑刺向自己和圣父。魔川大笑着奔向她,水流穿插交织化为绳索,立时困住了二人。
魔川总是不长记性,以为只要她受伤了就会顺从,结果命根子又被砍下来。他总有种错觉,它再长回来的速度越来越慢,似乎比之前也小了。他恼怒的又是一拳重击玉如烟,顺势想要取了玉如烟的魔晶。一阵清灰的光芒从她小腹射出,瞬间将魔川掀翻在地。
“时空之力?他竟真将魔晶给了你?既如此,那便只能杀了你。”
一向躲在最后的七炉突然道:“魔君,杀她何其简单,不必急在一时。有了她,还不怕姜天阳他们自投罗网吗?姜天阳他们时时来骚扰魔君,想来姜家一定还有什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留着她严刑拷打,不怕问不出什么来。”
苏算捋着胡子道:“屹川既然肯将魔晶都送了她,又怎会不管她死活?到时我们就可以抢回玉如辰,控制住屠魔族的所有人。到时也不必……”
苏算将后半句“不必怕大公子”的话给咽了回去。
暂时没了命根子魔川失了耐性道:“那便交由你处置。”
七炉道:“属下觉得,这事还需交给魔尊合适,其余人难保紧急关头,为求自保,而做出有悖魔君本意之事。”
“嗯,你倒是个贴心的。隋翀,这里就交给你了,除了你之外,任何人都不准靠近玉如烟。”
“属下领命。”
玉如烟被关在天牢之中,由隋翀亲自设下了几重结界,扣上了惊雷钵。玉如烟受刑之时,在心里骂了七炉无数次。可保住了性命和贞洁,却也还是要记她一大功。
冥河水母不敢停留,带着花樽在海域里四处串行。而困在其中的双方阵营之人正进行着空前绝后,声势浩大的争吵。最后所有人的矛头都对准了,刚刚苏醒过来的玉如萧。
原来,虽然隋翀无比坚定认为玉如烟他们藏在海底,只可惜海域无限广阔,玉如烟她们又机警的每几个时辰就换一个地方,以至于隋翀一直找不到玉如烟他们的藏身之处。若不是探到隋翀未受到血契的反噬,魔川险些将他打死。
群魔议论纷纷后,苏算无意间想起了玉如烟的那个弟弟。灵光一闪,提醒魔川,有一枚弃子似乎还可以做些文章。当日屹川的好心提醒被玉如烟忽略掉了,后来苏娴几次施秘术,也以为自己成功的去掉了玉如萧元神之中的粒粟。却不知,一旦被种下粒粟,除非施术者死去,否则将永生寄存在元神之中。而无渊在那几个沙溪教叛徒的帮助下,找到了继续超控玉如萧的粒粟之法,虽有些勉强,短时控制他,听到他身边的声音却是不难。
自上一次屹川通过玉如萧得知善乐坊地底之迷,诱使玉如烟出现在善乐坊,从而引发了那次大战,间接导致魔川被放出后,玉如萧便被冰封住了。最先提出这个想法的是长须老怪,他含泪亲自疯了玉如萧,连同疯癫的女儿一同关了起来。只是没想到,众仙来的当日清晨,玉如萧提前醒了过来。无论他如何喊叫,没有人理会他。直到他不惜伤害身体,闯出屋子里设下的结界之时,魔川的人已经出现在海底。
所有人看着罪魁的玉如萧,过半的人要杀了玉如萧,琴桐将玉如萧护在身后。无论凤鸣如何安抚,双方都不肯罢休,最后那些魔头因为对方言语羞辱与玉如烟,而同对免的仙人大打出手起来。好在很快又被分开了,凤鸣让萧天带着那一批妖魔退出议事厅。龙儿被长须老怪势抱走。若不如此,她定然要吸干了那些诋毁她母亲的人。
如今大厅剩下的都是仙人,没有了妖魔,安静了不过几息,双方阵营竟都有人站出来,强烈要求要将玉如萧处决了。
玉如萧难得开口辩解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粒粟也不是我情愿被种下的,我又有何罪?”
不知夫婿宫祺瑞死活的宫夫人狠道:“那你便应该为了那么多被你害死的人而自戕谢罪!”
玉如霞道:“若是你的儿子被种下粒粟,你也能忍痛杀子吗?”
“若是我儿,我必将亲自处决了他,给大家一个交代。”
莲雾台的一个仙女道:“宫夫人若真表里如一,当年就该先阉割了你的儿子宫阑。”
“小儿虽风流,确没有犯下如此滔天罪行。诸位难道忘了当初魔神是怎么被放出来的吗?魔神出世,皆拜她姐弟二人所赐。”
玉如萧鬼气森森的看着这些人,似自言自语,道:“你们这些人果然不知道的,我又何必冲出结界来。”
“他已经被魔控制了太多年,一脸阴深之气,绝非善类。”
玉如霞道:“是否善类,我们自行管教,轮不到你们多说。”
“凰王,我们肯来此商议联合之策,皆因信任你。如今我们一般的仙人不知死活,你是否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若要联合,首先就要杀了玉如萧。”
一直沉默寡言失魂落魄的姜天阳一声怒吼道:“圣父同烟儿他们生死未卜,你们确在这里争论要不要杀一个孩子?”
“并非我等残忍,只是若不杀了这孩子,魔川或许下一刻就能找到我们。为了他一个人的命,让我们所有人陪葬吗?”
“凰王,如今我们的队伍在不断壮大,只要我们仙界齐心,总会找到诛杀魔神的办法,何必同妖魔为伍,屠魔城人信任妖魔,我们可不信任。”
“我屠魔族人不似尔等有眼无珠……”
屠魔城人立刻站起来一片,又都被侗月妍眼神制止了。无论她如今如何喜欢玉如烟,眼下都不是为她正名的时候。
凤飞道:“玉姐姐虽为魔,却比你们一个个更有人性,之前几次且不论,单这一次,若没有她在外阻拦,我们都已经被抓了。”
“若不是玉魔主自作主张将我等送走,我们冲出去,定能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玉如霞道:“上次凤少主救下你们之时,你们险些被剿灭,一群有手无脑之人,还敢大言不惭。且问你们这些年除了做缩头乌龟,还做了什么?听说你们孩子倒是生了不少,当真是队伍壮大的很啊。如今你们被隋翀追的晃晃如丧家之犬,若不是凰王心善,邀你们前来,你们连个容身的地方都没有,还在这里旺旺学狗叫。”
“此言差矣,我等从未受过妖魔的恩惠,四海之大有你们容身之地,自然也有我们的容身之地。我们来此是为了集结所有的力量,共同杀魔神,而不是摇尾祈怜。况且,若不是今日凰王相邀,我们的人也不会被魔川抓走。你们不但不思悔改,却还在这里倒打一耙,当真无赖至极。”
姜野虽也不愿与妖魔为伍,又深知他动摇不了姜天阳的决心,何况玉如烟除了是魔,似乎挑不出错处。姜野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儿子道:“大家且先冷静一下,为今之计,当是研究如何救人,而不是分崩离析。”
宫琪瑞生死未知,这一群仙人中法术资历最高的就是墨旭的弟弟,墨玉山的新主人墨泽。
墨泽走出来道:“容在下说几句,姜城主,我等并非不信任大家。也不想为难一个孩子,只是有他在,隐患太大,莫不如我们将这位小兄弟送走如何?”
琴桐第一个道:“你莫不如直接将我儿送去魔界?”
卞机忽然道:“诸位听我一言,今日暴露,不一定是玉如萧之故。我们这些年一直很小心,从未被找到过。而你们的行藏多次被发现,会不会……”
“我道是谁在大放厥词,原来是投靠妖魔,苟延残喘的卞机大仙。”
“卞机上仙是不是忘了当年你是如何反对同妖魔为伍,难不成这么多年做别人的怀中狗,做习惯了?”
“哼,莫怪老夫没有告诉你们,若要取胜只能依靠玉如烟夫妻二人,你们心胸狭窄,难成大事。”
金不换道:“既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就此散伙吧。”
所有人,包括之前强烈要求连横的年轻人也叫嚣着,不杀了玉如萧,便就此别过。他们要的不只是连横,还要连横后的绝对主导权,而不是沦为了玉如烟和姜天阳的打手。
姜天阳不客气道:“也难指望你们随我去救人,是留是走,悉听尊便。”
凤鸣道:“大家听凤某再说几句。如今存活下来的,可以也愿意同魔神抗衡的也只有我们这些人了。若再一盘散沙,势必被逐一击破。我知道叫各位接受彼此,难免有些强人所难。可一旦行动,还是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同行事,方可成事。天阳,你呆在花樽这边。我带着大家去寻其他藏身之处。凤飞留在这里,若有行动,就发信号。”
“哥哥……”
凤鸣摆摆手,打断了凤飞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他都要为他们寻一处安全的藏身之处,否则心下南安。
冷星舒看了看赤婆道:“商师伯……”
“柳辰确为我所杀,若要报仇,可能要你们一起上。”商秋濯又看了看墨泽道:“墨旭为白岐所杀……我确实对不起他……你们也可一同上来。”
冷星舒道:“商师伯,我是想说,您是否要跟我们一同走?”
商秋濯大概意外,难得眼中又几许温情道:“你们只需听凤少主的,在不在一处又有何分别。”
墨泽也道:“如今我大哥也算解脱了,我墨玉山同商秋濯再无恩怨。”
商秋濯在师门之时,冷星舒还是个小丫头,最是仰慕她这个师伯。而墨泽责是随着墨旭一般,商姐姐,商姐姐的叫着,得这两个人的谅解,商秋濯感觉自己万年冰冷的心,又融化了一些,转头看着秋水斋的人。秋水斋的人一言不发,不论有没有魔神,他们都没柰何赤婆,更何况他们理亏。商秋濯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至少白岐还有些骨气,这几个如此的唯唯诺诺
宫家三兄弟虽一句话未说,一直以来的态度已经很鲜明。三人带头先离开,其余仙人都随着他们离开。一同来的仙人也只有一些散仙留了下来。凤鸣依言跟了过去。孟玉堂不放心凤鸣一人前去,同姜天阳几人说了几句,也跟了过去。
众仙离开后,玉如霞看着玉如萧心乱如麻,自从母亲带着弟弟回来后,她似乎觉得离母亲越来越远。那种让她温暖安心的母爱消失,取之而来的是偏激,过分宠溺玉如萧。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母亲,如萧是魔,在魔界并不显眼。将他送到魔界,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不行,他们若发现他无用,只会杀了他。”
“那便将他再封印了如何?”
“如霞,你为何如此狠心,她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烟儿是我亲妹妹,也是你的女儿,你就不管她了吗?”
“她已经被抓,搭上潇儿的性命又有何用?”
“你从小将她抛弃,如今竟还这般对她,简直枉为人母。”
玉如霞这一口压抑许久的话,终于脱口而出。看着母亲的表情又有些心痛。琴桐挥手给了玉如霞一巴掌,宋元龙立刻将她拢在怀里。长须老怪开口道:“就按如霞说的做吧。”
琴桐发疯般阻挠,确听玉如萧淡淡道:“母亲不必如此,睡着了未尝不是件坏事。”
长须老怪施法,含泪再度封印了玉如萧。
74)劫牢
紫龙带着部分海府的人回来后没多久,天宝也打探消息回来了。
他垂头丧气道:“樽主和圣父被魔川带走,宫琪瑞和他带来的那些仙人死伤过半,剩下的也全部被带走。我无法靠近魔界天牢,不知樽主如今怎样了?”
姜天阳始终一言不发,若不是孟玉堂几人一直看着他,他早已飞往魔界。
孟玉堂安慰道:“只是被抓走了,为了引我们出洞,魔川不会杀她的。”
姜天阳起身又要走,被孟玉堂和渔翁一左一右按下。
“你是要再为魔川送去一枚人质吗?”
紫龙道:“我陪姑丈前去,定然带姑丈安全归来。”
龙儿也叫道:“我也要去救娘亲。”
“谁都不准去。天阳,你难道不知玉儿为什么要将你留下吗?如果你被抓住了,魔川会毫不犹豫直接杀了你,永绝后患,那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就被毁灭了。”
“让我就坐在这里等着玉儿被杀或被辱,我做不到。”
“你以为我们心里好受是吗?我们都不担心玉儿是吗?我宁愿被关在牢里的是我。”
凌霄道:“玉堂说的对,我也想救我父亲出来,可是我们这样冒失前往,只会是送死。”
慧翁道:“姜少主莫要过虑,以玉樽主的智力,自保当是无虞。若非当时她想要救其他人,也不至于会被抓。我们应当从长计议,看看如何里应外合,救大家出来。”
姜野也道:“魔川既然放了鱼饵,等着我们去劫牢,就不会毫无准备,何况还有隋翀布下的天罗地网,我们毫无胜算。若要去救人,必须要有万全之策。”
这些道理姜天阳如何会不知,只是他几次失去过玉如烟,无法再承受一次。他强制镇定心神,开始同众人商议如何劫天牢。如今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调虎离山,想办法将魔川引出魔界,再去劫天牢。就在大家推敲劫天牢的计策之时,出去打探消息的隋茵和戴驹也回来了。除却从七炉那里打探到玉如烟没有死,被封在天牢之中外,还带回了半卷残书。从书页的字迹、纸质以及前后文内容来看,正是海府天书的后半部分,里边的内容果然同唤醒神血相关。其中明确列出了三个唤醒神血的先决条件,一是施术者必须具备金刚不坏之灵体,二是本身已经具备半神之力,三是想要唤醒的神血拥有者还存于世,哪怕如魔山般陷入沉睡中也无妨,只要能建立血脉之间的连接,就能获得神力。拥有这三个条件,才能靠着书中的秘术唤醒神血。
“少主如今可算半神了?”
姜羽解释道:“以容器比之,少主如今只是具备了承载更多神力的灵体,也便是第一个条件。其神力尚不及书中要求的半神之力,否者也不会连魔川的护体魔光都时而能破,时而不能破。”
“就算真的有了半神之力,我姜家也没有存世的天神先祖,又让天阳如何唤醒神血?”
“何止我姜家,当世有魔神,或也有妖神,确早已没有天神,亦不知万万年前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天神绝迹,无一幸存。”
“那这天书岂不成了摆设?”
众人颓丧之时,苏仙忽然道:“敢问隋姑娘,这书从何而来?”
“贺明说他从无渊处偷来的。”
“姑娘又是如何遇到贺明的?”
“并非我遇到他,而是他来找我,显然的他很关心玉樽主的安危。怎么,你怀疑我?”
“此事关乎大家的安危,我自然要仔细一些。你父亲受血奴契控制,为魔川效命,我们可以理解。只是难保你不会为了保你父亲性命,而同魔川做了交易。”
“我魔界虽被你们构陷凶残无道,却少有软骨头之人,比不得你们仙界多出卑劣走狗之辈。我隋茵不会因奉阳违,更不会在朋友背后捅刀!若要依附魔川,我又何必冒死逃出来?我父亲又怎会被迫签下血奴契?”
“哼,若要杀魔川,就要先过你父亲那一关。难道你会为了报仇,而不顾你父亲的死活吗?堂堂北魔尊沦为了别人的奴隶,为了保命无所不用其极做下卑鄙无耻之事。若他向你述说做为奴仆的痛苦,让你帮他摆脱控制,你不会心软答应他吗?”
“辱我可以,辱我父者死。”
隋茵怒目瞪向苏娴,手中显出幽冥之花。苏娴周身的棋子亦是蓄势待发。
孟玉堂瞬间出现在二人中间,对着隋茵道:“苏苏你少说几句。隋姑娘,苏算诡计多端,天书之前一直在无渊手中,如今莫名其妙又到了贺明手里,难保其中没有陷阱。且这贺明我们也无法保证他绝对站在我们这一边。苏苏只是谨慎了些,并未真心疑你。我也好奇贺明帮我们为了什么?”
“我父亲做北魔尊之时阅尽魔界藏书,才知晓了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万年前,蝴蝶谷贺家的圣姑诗蝶阴差阳错嫁给了当时的魔君魔川,婚后诞下一子,便是屹川。后来不知何故,诗蝶惨死魔界。贺家家主带着阖族人攻入魔君殿,被魔川重伤,从此贺家销声匿迹。万年前之事已嫌少有人知道,其实屹川同无渊并非同母所生。当年屹川为了追查母亲被害的真相,同魔川起了嫌隙,后来随着贺家人一同消失。如今魔川复出,屹川惨死,作为现今家主的贺明同屹川本是堂兄弟的关系,两人一同长大,情谊深厚。你说他会不会想要报了杀自己姑姑和堂兄之仇呢?”
“原来有这一段因由,只是未曾听隋姑娘之前提起过。”
“之前也不曾有人疑我。若不是信任玉樽主,我也不会留下来。”
孟玉堂问:“那贺明可愿意同我们合作?”
“贺家人精通时空之术,来去自如,我并没有机会同他详谈。且看之前种种,其实他已经暗中帮了我们很多。只是贺家人丁凋零,没有万全之策,他绝对不会轻易动手,而断送贺家最后的血脉。”
姜天阳道:“贺明其人我们都熟悉,若他想害我们,当年有很多机会。他最多不过是想我们帮他打先锋。”
苏娴意味深长的看了隋茵一眼,又翻看了一遍那半卷残书,突然道:“大家看看这里。”
就在看到那三条先决条件,知道无望唤醒神血后,众人就没有再细细看后边的内容。显见着这半卷残书曾被很好的保管过,为了不使书页丢失,曾重新修补装订过。苏娴所指的中间一页,其上文字内容只有一半,剩下的空白区域画着一个卍字的四色图案,四色交汇的中心是个刻意被描绘过的黑点,显然这一点蕴含着某种意义。在下面就是些鬼画符一样的图画,看起来像是某种古老的献祭之法。其下有人写着:诸神之力集于一身?
众人看着那卍字半天道:“这是什么意思?”
戴驹道:“师尊也曾画过类似的图案,他说这是魔川启动护体魔光之时转瞬即逝出现的图案。这四色对应的是人、仙、妖、魔。魔川之所以不死,便是因为在善乐坊底吸收了大满贯的天地精元之气。”
“也便是说参透护体魔光形成的原因,便能破了它?”
“我们不是已然知晓如何让他的魔光缩回体内了吗?”
“缩回体内只是不保护他,并非断了他重生的机缘。”
“那这图案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在他启动魔光之时,瞬间刺入这一点?”
姜天阳想了想道:“柳师伯的法器已经做完,要瞬间刺中这一点只能靠你了,木舟。”
侗木舟道:“姜大哥放心,在你让柳师伯将这两色花的法器做成弓箭形状时,我已经想到了,我一直有在训练。”
“好兄弟,辛苦你了。”
柳无心这次回来后,顺利的将尸气和隋茵的朝霞之露制成了箭型的法器,箭尾上是一枚双色花,花瓣参差,灰色花瓣为尸气,彩色花瓣便是朝霞之露,有这两物,即便射不中中心的位置,至少让他少了一层保护。显然的姜天阳对如何破解魔光不是十分担心,他一直盯着下面那些鬼画符的图案发呆。姜野则是看着最下方的那句话,揣摩了许久,才道:“难道是要我们用星月阵法?”
姜函道:“即便如今我们神力都变强了,星月阵威力仍有限,最多是多困住他一短时间。”
姜羽犹豫再三道:“如果我等将体内的神力都渡与天阳呢?”
“如何渡让?”
“我们若能任意挥使神力,怕也早如少主那般可以使出神月斩了。”
苏娴道:“以血为誓,割裂神脉,渡与姜少主。”
众人同时望向苏娴。
姜野道:“可有把握?”
“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曾有一个远古的部落,为抵御神兽进攻,以血为引,将全族人力量传与一人,成功斩杀了神兽。这些图上画的就是这个血祭的全过程,只不过这批注之人显然的也不确定这个方法是否可行。至于那符咒,我约略还记得。”
“代价是什么?”
“轻者修为尽失,重者神灵消散。”
“那还等什么,苏姑娘,快快将那符咒传于我等。”
姜天阳第一个反对道:“不行,太过冒险。”
“少主,我等此举并非只是为了救玉如烟,也是为了天下苍生。我屠魔族人的使命就是守护苍生。现在人间何等惨状,你看的真真切切,再这样下去,人仙终将被覆灭。我等还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若失败了呢?让我再度看着你们一个个离我而去吗?”
“少主,我们相信你,这一次你也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姜函道:“天阳,我族人的神血已经越来越淡薄,也许再过几百年,就消失不见了,若能合而为一,重兴血脉之力,拯救苍生,死又何惧?”
“叔父,你是要让天阳再担这担子几千年吗?”
姜野道:“天阳,为父一直对你太过苛刻。你一直是我屠魔城的骄傲,也是天下苍生的希望。你生来便肩负了这个重任,这是你的宿命。”
“父亲,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虽然很想马上救玉儿出来,可若牺牲了大家救她一人出来,她必也会埋怨与我,宁可自己一人去死。”
雷霆钧道:“我也不赞成此举。只是,若哪一日魔神再度来袭,没有烟丫头挡在前头,姜少主独木难支,亦是必死之局。何妨先学会如何使用这咒语,以备不时之需,当然,老夫希望永远不会有使用它的那一天。”
苏娴道:“当年旷古大阵虽被毁,阵中的所有经卷并未全部被毁掉和带走,唤醒神血或有其他解法,我要再回一次焚经阁,看看有没有其他方法。至于这血咒,用于不用,你们自己定夺。”
姜天阳道:“这几日,我随苏苏再去一趟焚经阁,你们不许擅自行动。”
苏娴将脑中所记的符咒画了下来,交给了姜野。所有屠魔族人无需交代,都开始默默熟悉那些符咒,与此同时开始重新操练星月大阵。
三日后,苏娴和姜天阳无功而返。紫龙和龙儿刚好从魔界逃回来,没找到玉如烟,确带了一身的伤。玉如霞抱着两个娃娃,又是一番落泪,怪只怪自己太过无能,法力低微。
凤飞急匆匆跑进来道:“天阳哥哥,不好了,我哥哥发来信号,宫家人带着众仙去救人了。”
姜洛城道:“还算他们有些胆气,没有抛下同袍,只是以他们的力量无异于以卵击石。”
姜函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哥,我们都已学会了那符咒,不如试一试。”
姜野道:“也罢,成败在此一举。”
“父亲……”
“天阳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苏姑娘不是说重者身亡吗?你要信得过我们,哪那么容易就死了。难道你不想救玉如烟了吗?”
孟玉堂道:“天阳,如今也没有办法了,若不去帮他们,他们必然全军覆没。我也不赞成使用血祭之法。还是启用调虎离山之计,实在不行,只要用星月大阵拖住魔川,等我们救出玉儿他们。再用玉儿的冰粒脱身,未尝不可。不论这一遭是否能救出玉儿,且先将宫家那些人他们救下。”
“父亲,你要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对不可以使用血祭。”
姜涵打哈哈道:“好,都听盟主的。”
“千万!”
“好。”
姜天阳只留了佘静和如意几个人留守,看护花樽里的孩子和凡人。所有人分成两队,由隋茵和戴驹带着几个人实施调虎离山之计,另一只大部队飞往魔界,等待隋茵他们的信号后,兵分两路一路去劫天牢,一路去救宫家阵营的人。
魔界如今亦是冷冷清清,无渊为了恢复魔力,不知吞了多少魔。父子二人残虐淫暴,动辄惩戒魔头,所有整个魔界之人都战战兢兢。魔川多次被刺杀,无数厉害的魔头被神月斩所杀之后,魔界更是人心惶惶。不敢公然违抗残暴肆虐的魔川,又担心会丧命在屠魔族人手中。如今隋翀大肆征兵,一些魔功高又不愿为魔川效命的魔头都躲了出去。其余魔族人终日躲在屋子里,除了来回巡视的魔兵,大街上很少有行人,倒是有了几分凡间家家闭户的惨相。宫琪瑞这一群仙人到底对魔界不甚熟知,隋翀因为血奴咒兢兢业业为魔川打造的护防大阵可谓固若金汤。打了这许久,他们也不过还在魔界外围的街巷上逗留,丝毫没有进入内部,更何谈靠近天牢。
隋茵那边迟迟不能得手,无论是烧了皇宫,抓了楚妃和她的孩子,还是故意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斩杀妖魔,都没能引来魔川。埋伏在魔界四周的人迟迟等不到信号,也未见魔川离开过。再等下去,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宫家阵营的仙人一个个的倒下。凤鸣为了护住这些人,身上已经挂了伤。凤飞和凤乐再也等不下去,立刻飞到了哥哥身旁。姜天阳也不再迟疑,带着所有人杀了进去。隋茵和戴驹熟知隋翀的阵法精要和战术特点,且他们先前打探消息之时,已经入过阵,便将破阵对战的要领都交代了清楚。姜天阳等人的加入,瞬间扭转了局面,等闲小魔头看到冷月斩就吓得躲到了后边。
外面打斗渲天,魔川带着一批妖魔仍在饮酒作乐。只叫朱厌带着魔兵去迎战。
一个魔兵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道:“禀魔君,刚才有人在天牢附近看到了吕方几人,他们好像在找玉如烟的关押之地。”
“可看清了,真的是他们?”
“千真万确,魔卫已带人去追,只是……吕方几人魔功高强,即便追上了,怕也是反被打死。”
苏算立刻道:“义父,还是我去吧。”
魔川想了想道:“他虽然没了魔晶,吕方几人已是难缠,那几个贺家的崽子也不好对付。隋翀,你去,无论如何,务必将那个逆子给我捉回来?若带不回来,就地斩杀。”
隋翀已觉异常,不想告知魔川,却奈何被血奴咒控制着脱口而出道:“主上,恐怕有诈,他们几番想要调虎离山,姜天阳他们一定就埋伏在四周。”
“无妨,本君就是要让他们现身,好一网打尽。”
隋翀艰难说道:“且属下即便追上去,也没有把握能抓住,还是让属下留下来镇守大阵吧!”
隋翀恨不能立刻以追捕吕方为由离开,又不受控制的说出应该留下的理由。他脸上极力克制的挣扎之色却让魔川误以为他留下来,才是另有所谋,遂怒吼道:“你是要放走他们吗,还不快滚。”
“属下领命。”
隋翀带着所有隋门中人按着魔兵所指方向立刻追了出去。
外面的打斗之声尤未停歇,魔川皱眉道:“怎么,如今朱厌弱到连这几个仙人也打不死了吗?”
“回禀魔君,是姜天阳他们来了?”
“哈哈哈哈,调虎离山不成,还不是要乖乖现身。”
魔川披挂上阵,瞬时来到众人面前。
这时姜天阳已经率众破了隋翀的大阵,打至魔君殿外。
魔川笑看着姜天阳道:“你的冷月斩奈何不了本君,不若你臣服于本君,本君就放出玉如烟。”
“魔君竟然学会讲笑话了,不若你放了玉儿,我今日便不刺瞎你另一支眼睛。”
“哈哈哈哈,今日便将你们这些臭虫全部踩死,以绝后患。”
魔川一路狂奔而来,瞬间踩死无数仙人。侗木舟时刻准备着要祭出双花箭,没想到魔川根本没有启动护体魔光,显然玉如烟不在,只有一个姜天阳,他的戒备心小了很多。魔川挥舞双锤而来,姜天阳立即挥剑迎击。双方立刻展开了殊死搏斗。蕊无情、柳无心和萧天几人从魔界另一侧悄然进入,开始找寻玉如烟等人被关押之处。
75)血祭咒
一照面便是生死之局,姜天阳大战魔川丝毫没有胜算。之前多次的交手已经反复验证过,姜天阳被玉如烟训练的拳脚功法大有增进,仗着抗揍的身体和寒冰剑的弑神之力能伤到魔川,到底不能杀了他。如今没了玉如烟,他一人应对魔川很是吃力,身上已经挂了伤。虽然有人调走了隋门中人,可他的阵法还在。以往隋翀对魔川并不尽心尽力辅佐,大为敷衍。如今因着血奴契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和疏忽。隋茵刚入魔界他便知道了,还带着人去追杀自己的女儿和弟子。二人靠着水墨时空珠才逃了出去。隋翀万般不愿,又不受控制的尽心尽责重新加固了魔界的防护。他预感到风雨欲来之势,将魔川手下所有精兵强将都集结过来。虽然魔川臭名昭著,如今追随他的人仙妖魔确有增不减。苏算又驯养出更多的魔兽,其中的人魔兽的威力已经不弱于尸魔。而李蛹更加肆无忌惮,底下二郎妻妾成群,不知啃噬了多少人仙,又培育出成千上万的荡尸虫。如此情势之下,若不能速战速决,倒不如直接看着宫琪瑞他们被杀,不然非但救不了人,还搭上了自己这一方的人。
若姜天阳受伤严重,势必会对星月大阵的威力有影响。隋茵迟迟没有发来讯号,要么就是未曾得手,要么就是她们糟了不测,甚至也不排除她真的为了换回隋翀的自由而背叛了大家。事不迟疑,姜野一声令下,姜家人立刻摆开星月大阵。星罗棋布,星月交辉,瞬间将魔川困入星光之网中。阵里阵外之人都只看到满天星光笼罩住大阵。外边的人无法靠近大阵,大阵之中,斗转星移,众星攒月,所有人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汇聚在一起。这星月大阵酷似狩猎的困杀大阵,大阵之上漫天星宿不易察觉的一点点在缩小,一旦缩小到一定程度,就如一张网将猎物死死困住。只要困住魔川,其他人就有时间冲破天牢,救出玉如烟他们。众人之神力汇聚在一起,可供大阵中任意一人驱使。姜天阳立时感受到体内充盈的神力,为了测试神力的大小,他悍然同魔川展开了近身搏杀。魔川虽拳脚不弱,面对小小的姜天阳多少有些笨拙,有失灵巧。而姜天阳以往的作战经验,使得他狡猾难缠,寻机一击得中,竟直接将魔川精心打制的妖灵盔甲击碎。魔川大骇,这才慌忙启动了护体魔光。有了护体魔光,姜天阳神威不在,一圈圈如打在棉絮之上,伤不了魔川,只会耗费自己的神力,时间一长大家都会支撑不住。虽是借了所有人的力量,魔川不知,姜天阳确实熟知这阵法的弊端。若要大阵发挥异乎寻常的困杀之力,必须要所有阵脚势均力敌。如今姜家人的实力参差不齐,若他调用了所有的力量,势必有一部分人无力自保,若魔川这时袭击星宿,这些人无异于任由屠戮。若他只调动一部分力量,以刚才的对战来看,怕是又难以困住魔川太久。对付魔川,永远需要的是智取。姜天阳亮出寒冰剑,骤隐骤现,伺机重创魔川。魔川如坠星河之中,周身环绕的星光越来越亮,晃得他愈发烦躁。拳拳打不到人,令他暴跳如雷,突然发狂的一拳袭向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姜天阳瞬间将力量转移给父亲,那最亮的一颗星中陡然飞出一轮清粼粼的冷月斩。魔川立刻将身上所有的魔光聚集在手臂之上,直接抓住了那枚冷月斩。但见卍字型的魔光直接将冷月斩一点点的吞噬掉。姜天阳他们的锲而不舍,时时偷袭,促成了魔川的勤勉,竟真的让他找到了运用魔光对付冷月斩的办法。就在他得意地捏碎冷月斩之时,寒冰剑刺入了他的腰腹。魔川魔光汇聚的那一只手瞬间抓住了寒冰剑,不让它再向前。姜野立刻将力量还给儿子,姜天阳运转神力,寒冰剑越发冰晶透明,反射万千星光,将四周晃得亮如白昼。魔川伤口附近迅速变成冰蓝色,瞬间蔓延到整个身体。由是身经百战的姜天阳也有些茫然,因为他知道即便将魔川冻结,击成冰粉,他也还会再生,无论做什么都有些徒劳之感。就在他拔出寒冰剑准备将魔川再度切成几块,来拖延时间之时。四色魔光从冰层中透色而出,若日出冰消,魔川瞬间恢复了行动自如,抡起一锤砸在姜天阳身上。姜天阳如断线的风筝整个身体倒飞而去,化作星辰中的一颗。魔川突然觉得那满天星光似乎又低沉了一些,好似要随时坠落砸向自己。他抡起双锤,砸向离他最近的那一刻星。星月大阵已经有前年未使用过,这几日的训练,尚不足已让所有人心意相通,默契的配合。大阵中的姜家人也并非都有姜野和姜天阳那般的力量和随机应变之力,一些发力弱的虽然拥有了无边神力,确是一时间无法自由操控,无法发挥神力。那一计冷月斩竟是擦着魔川的发丝而过,紧接着姜洛城惨呼一声,对应着他的那枚星光瞬间暗淡了许多。星光闪烁,转瞬不知躲到了何处。魔川见状舞动双锤狠砸了一通,满天星光同时发出万千冷月斩。魔川庞然大物的身体好似插满了刀的萝卜,他痛苦的惨叫一声,魔光在全身游走,将所有冷月斩逼出体外。姜天阳再不敢让其他族人操控神力,他如臂指使,使的满天星光不停地闪烁,映的魔川眼前白花花一片,瞬间失去了视觉。看不到东西的魔川开始胡乱舞动手中的双锤,笼罩在他四周的星光之网再度缩进了几分,眼见着就要将他包裹住。机不可失,姜天阳瞬间调动所有的神力发出一枚神月斩。看不到东西的魔川惊恐无极,全身魔光护在心脉之上,但五色光晕纠缠相融,快速旋转,渐渐成了白色的巨轮,最后若烟花般爆裂开来。姜天阳被震的向后退后数步,猛地喷出大口的血。而魔川胸口皮肉外翻,留下一个骇人的深坑,他如野兽般嘶吼着扑向姜天阳。就在姜天阳又要再寄出神月斩之时,魔川忽然调转方向,双手抓住那头顶星光织就的网,左右抡摆。失了神力的姜家人如案板上的面团,被拍来拍去。姜天阳瞬间释放出神力,星驰电走,但见繁星万点,眼花缭乱之间再次将魔川困入其中,本已收紧的网,再度松开来一些。魔川一时没柰何这变幻莫测,摸不着头脑的大阵,而姜天阳祭出的几枚神月斩,也没能击杀魔川。寒冰剑冻结在先,神月斩击杀在后,也未能如之前让他死一次。可见魔川的力量竟也增长了许多,也不知又吞了多少人仙妖魔。双方僵持不下,魔川力量不竭,伤而不死,而屠魔族人在他的几番抡打下,都受了些伤,显得有些吃力,开始出现破绽。躲在暗处的苏算喊道:“魔君,逐一击破。”
魔川望着眼花缭乱的星空和神出鬼没的姜天阳,竟不知从哪一点击破。
“魔君,星宿图,星宿图。”
雷霆钧和金武几人立刻飞往躲在魔兵护卫队后的苏算,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
经苏算的提醒魔川开始踩着星宿图的位置,不断变幻步伐,头上的星光随之变幻闪耀,看似没有变化,确已千差万别。魔川哈哈大笑着,开始有些看懂这大阵的玄机了。星辰明亮的程度代表其阵脚威力的强弱。他不再追着最亮的星攻击,对准了一颗暗淡的星辰锲而不舍的追击,想要逐一击破。姜天阳已经不敢再汲取大阵的力量,将力量分散给众人。不断有星辰坠落而下,又有星辰遁向远方,好似朝着两个方向坠落的流星雨。魔川舞动双臂,四色魔光旋转如风火轮,飞出一朵朵四色的卍字光影,袭向朝着他袭来的若流星雨般的冷月斩。双星相撞,爆裂而开,万点流光飘散而下。魔川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魔晶所做盾牌,一手盾牌阻挡流星雨,一手石锤,左抡右砸。几个回合后,姜野和姜涵几人为了掩护法力弱的族人被魔川重伤,代表他们的那颗星光也黯淡了许多。就在魔川洋洋得意之际,姜天阳一剑再度刺入他的身体,瞬间将他冻住。星辰之网瞬时收网,直接将魔川死死捆住。那一枚枚星子若烙铁般镂刻在魔川的每一寸肌肤之上。魔光犹在挣扎护主,再度挣碎冰层,确冲不破大阵所结之神力之网。星网再度紧缩,一颗颗的星钻入他的皮肤,专心刺骨的剧痛令得魔川如野兽般嘶吼起来,本能的求生欲使得他下意识的搅动魔界的万川溪流冲击而来,就要内缩进去的魔光也瞬间迸射开来,内外夹击着星光大阵。星月大阵终于在内外夹击下轰然倒塌,屠魔城众人显出身形,纷纷坠落在地。
魔川庞然大物的身体力竭跪倒在地,巨大的头颅耷拉下来,四色魔光浮动,不停地幻灭。侗木舟兄妹几人一直在大阵周边,不曾远离。他们终于寻到了机会,纷纷射出了双花箭。侗木舟到底箭术胜过妹妹,一箭稳稳射中了卍字中心。四色魔光如婴儿啼哭,呜咽着碎裂成四个部分,青红两色光芒瞬间缩回体内。姜天阳当机立断,用尽所有的力量祭出一轮神月斩。魔川看着自己的伤口处散着旭日般的光辉,好似要将自己的身体劈成两半,元神被割裂的痛更胜过肉体。他狂吼着让全身汹涌的魔息包裹住伤口,而身体如漏洞百出的屋顶,有风从中穿过。耳边响起隋翀的话,魔光不在,便没有重生的机会。护体魔光已被震碎,难道自己真的要死了吗?魔川茫然的望向苏算,而苏算此刻已经被打的有气无力。躲在暗处的宫家三兄弟立刻现身射出三枚神箭,想要彻底让他死透了。魔川徒手抓住接踵而至的三支神箭,忍着双手被弑神之力灼烧的痛,悍然将其折断。而神箭落地之时,再度合二为一,飞回宫家兄弟之手。
魔川猛然张开巨口,瞬间吞了无数人仙妖魔入口,巨大的伤口没有愈合,却也不再扩大。感受到力量一点点的恢复,魔川狂奔向破坏力最大的屠魔城人。
没了大阵的庇护,也只有姜野同姜函等人能应付一二,其他人毫无还手之力。一白一红双凤喷涂火焰而来,丹穴山的所有凤凰追随而来,立刻摆开烈焰阵救援屠魔城之人。
姜野急道:“天阳,以后屠魔城便交给你了,你是神血唯一的传人了。”
姜天阳道:“父亲,不要。”
“早晚都有这一站,早晚都要死……何必执着,让更多的人惨死。”
姜野率先割破额间,姜家人除却侗月妍,全部手上沾满元神之血,按照苏娴的符咒图,席地而坐,齐声默诵血祭咒,声如洪钟,气若长虹,犹如千军万马奔腾,引得九天雷动,电闪飓风。魔界灰蒙蒙的天空,一时间亮如白昼。天空中的七彩魔光好似被震惊住了一般,不再俏皮的四处流动,定在天空中一处。孟玉堂、渔翁、侗月妍、苏娴、蓝翎、玉如霞夫妇和阿嘎带领的牛角兽将姜家人包围在内。渔翁设下单元阵法,不让其他人能伤到姜家人。丹穴山的凤凰烈焰阵被魔界川流冲破,赤婆和雷霆钧带领的半魔军团立刻替下他们,再度试图拖住魔川。
柳无心等人四处找寻,也未找到玉如烟的关押之地,忽听雷声阵阵,狂风肆虐,心知姜家人必然使出了血祭咒。没有了姜天阳,想要拖住魔川都难,外边情况怕是已万分不妙,几个人立刻又急急赶回去支援。
七炉趁乱又偷偷进了天牢。隋翀兢兢业业的使出所有毒辣的手段审讯玉如烟,每受一次折磨,七炉便偷偷来送一次疗伤药。玉如烟正在修炼,确怎么都无法突破这最后一层,好似有一股越发霸道的力量在体内抱走,阻止她前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随着自己魔力剧增,神力也变得强大了。
她睁开眼,笑道:“小七炉,与其日日来送药,何不直接将我放出去?”
还未等七炉说话,外边忽然一声巨响。
七炉转身就要跑,被玉如烟叫住。
“可是天阳他们来救我了?”
“确是如此。刚刚我来之时,姜家人使出了一个非常厉害的阵法,将魔君困住了。如今情形不知,我出去看看……”
“回来,有办法让我出去吗?”
七炉面现难色,犹豫不决。
“七炉,这世间没有杀不死的东西,只是没找到合适的办法。创世神祇都会陨落,何况是个吞噬杂糅之气而成的污浊魔神。毁了其生机,就能彻底将他杀死。今日,你要做个选择了。”
七炉这才道:“隋翀被人调走了,我们不防内外夹击试试。”
别人或许没有办法,昔日的魔君又怎会对这天牢中的机窍没办法。圣父立刻走了过来,玉如烟看着身旁坐的远远的,一直不愿意同玉如烟同流合污的仙人门道:“是在这里等死,还是帮帮你们自己?”
仙人们悻悻的站起来,站在了玉如烟身后。众人里应外合,破费了番手脚,终于破开了隋翀设下的诡异的结界。这些仙人跟在玉如烟身后,从后方悄悄的包围过来。赤婆和雷霆钧带着的半魔团也不过阻了魔川几息。恢复力量的魔川势不可挡,除却赤婆借着斓火之力,雷霆钧借着半魔咒,没人能在他手上走过几招。等玉如烟赶到时,所有人都已是强弩之末。
玉如烟落在凤鸣身旁,喂了颗丹丸给他,道:“凤哥哥,他们在做什么?”
“将神力全部渡让与姜少主,背水一战。”
玉如烟立刻心领神会,道:“我来拖延时间。”
玉如烟手掌拂过魔羽剑,以血唤醒神剑。魔羽剑、幻空碟、生死泉、夔魔晶同为魔界四大圣物,唯有魔羽剑代代相传,为历届魔君的配剑,威力丝毫不亚于寒冰剑。只是玉如烟用的时间段,始终未能发掘出这箭的奥妙之处,也只能以血祭剑,希望它能发挥出神力。无论拳脚还是剑术,魔川始终不如她。奈何他不死不伤,万年天魔,魔力淳厚,巨力无比。两人的打斗一如既往的如小猫戏老虎。玉如烟索性仗着自己的瘦小,如小猫般在魔川身上攀爬,乱砍,乱扎,只为拖延时间。没有了护体魔光,魔川开始束手束脚,只能被玉如烟戏耍得团团转。
苏算又喊道:“魔君,她在拖延时间。”
萧天立刻飞向苏算。苏算的魔功说不上多突出,确是个经打爱使阴招之人,打不过就令自己的魔兽为自己挡刀。萧天直接明尸魔兵团拦住了魔兽,一个人飞向苏算,吓得他一路狂奔而去。
姜天阳紧闭双目,额间出现一轮细弱游丝的弦月,随着九天雷动,屠魔城人的声音越发声势浩大,那弦月慢慢的变大,到最后就差那一点点,确怎么也无法化为一轮满月。姜家人全部陷入沉睡,雕像一般坐在那里屹立不动。
侗月妍忽然道:“神力不够,如烟,如霞,只能寄望与你们了。”
玉如霞万分的不相信自己体内会有什么所谓的神力。正当她游移不定之时,消失了许久的玉如辰突然现身。她直接坐到了姜家人身边,一番动作后,竟真有一丝光点在她额间浮现。玉如霞见状立刻也坐了下来,龙儿也被她扯了过去。渐渐和缓的疾风骤雨,又有再起之势,玉如霞、玉如辰同龙儿三人额上也有星星点点的光亮漂浮而出,没入姜天阳体内。却也只是杯水车薪,眼见着姜家人已经无法再维持血祭咒,若无法完成满月,所有人都会收到反噬重创,甚至一命呜呼。
魔川被玉如烟戏弄的啊啊大叫,他身上挂着玉如烟撞向一处巨石,翻身掐住了她的脖子。龙火、斓火和凤凰真火同时喷向他。他一掌挥出,万年魔息将身后众人尽数轰倒。玉如烟猛然发动元神攻击,魔山向后一个趔趄,玉如烟再次逃脱。
“魔君,阻止姜天阳。”
如鼹鼠般不知从何处又冒出来的苏算,又喊了一嗓子,紧接着被萧天拍成了肉泥,这次是真的死透了。
魔山看着屠魔城人又在故弄玄虚的不知道在做什么,再度大踏步奔向姜天阳。玉如烟晃动魔羽箭,再次攻击魔川的元神。片片洁白的羽毛在他的头上,竟还在攻击他的元神。玉如烟惊喜发现原来魔羽剑同锁魂术这般契合。魔川行动一滞,硬挨了她一剑,双锤同时砸向玉如烟。舍得一身疼,痛击玉如烟的方法同样屡屡见效。连番被重击后的玉如烟连爬也爬不起来了。魔川狞笑着走过来,将她踩在脚下。紫龙瞬间穿梭时空而来,蛮力将他撞飞。
“蕊师伯,带我过去。”
“烟儿,你已经这样了,不能……”
“蕊师伯,快……”
蕊无情无奈将玉如烟抱了过去,坐到了姜天阳身旁。感受着身边姜家人的气息,玉如烟很快便感知到体内那股一直阻碍自己突破的力量好似找到了方向,急着要破体而出。这些年来随着她力量的壮大,这股神力也越来越大。她附和着苏娴念出了咒语,冥冥中一股力量牵引,将她体内的神力引至眉心。一道弧光瞬间没入姜天阳额间,那轮残月终于变成了一轮满月,进而消失不见。姜天阳猛然睁开眼,双眸如星河般璀璨耀眼。姜家人和玉如霞等人则如秋风落叶般全部倒下。
所有人以为玉如烟也会一同倒下,确发现她周身金芒环绕,没了神力阻碍,她成了纯净的魔体,魔界山川孕育的魔山血统得以全部复苏。她瞬间出现在紫幽山,疯狂的吐纳灵气,身上的伤自动愈合,神采奕奕。幻空碟欢呼着飞了出来,竟也完全恢复了。
玉如烟背生斑斓蝶翼,轻灵飘过上空,对着众魔盈盈笑道:“我若为魔君,必善待尔等。”
她一震蝶翼,挥舞魔羽剑,元神兼具肉身双重攻击,袭向魔川。
76)弑魔神
魔兵们看着恍若天神的玉如烟和姜天阳二人,进攻开始逐渐变弱。那些厉害的妖魔将忌惮着姜天阳的神月斩,害怕玉如烟的魔羽剑,担心着魔川随时会拿自己疗伤,亦开始心不在焉。所有人都知道这一仗的胜败全在魔川。若魔川败了,即便玉如烟不难为他们,这些仙人也不会放过他们。一众魔兵、魔将开始不易察觉的向后退,有些竟趁乱直接逃了。
魔川扯着龙角将紫龙从异时空拖了出来,骑在它身上一顿拳脚,如雷贯耳吼道:“无渊吾儿,若有临阵脱逃变节者,格杀勿论。”
无渊魔功早已恢复,比之从前魔力更强。只是他被玉如烟他们戏耍怕了,先时一直为了保命东躲XZ。以为再忍上一段时间,父亲就能将这些人全部打死。没想到他们突然弄出个星光大阵将父亲困住,后来又声势浩大开启了血祭大阵。所有人都知道姜家人身负神血,那血祭声势浩大,着实的震撼人心,大部分人都已经开始觉得魔川要败了。如果父亲死了,他又如何能活?他咬了咬牙,难得硬气一回,立刻带着黑沙教旧众使出控魔术,控制了所有犹疑不定的魔头,再度奋勇杀敌。朱厌由始至终对魔川都无比衷心,带着密山那批冠妖奋勇杀敌。李蛹见赤婆和钱光明都受了重伤,这才吩咐自己的子孙们全部出动。而隋翀后来笼络的那些魔界和妖域的高手们不明就里,只要没有得到隋翀的命令,他们就会决一死战,绝不后退。
姜天阳夫妇二人一同持剑飞来,魔川果断弃了紫龙,瞬时三人撼天动地的搏杀开来。姜天阳初获神力,尚不能灵活驾驭,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用力时轻时重,方向也不准,人看上去有几分呆傻。神月斩本就有自动追踪弑魔之力,未击中魔川,确险些伤到玉如烟。夫妻二人原本的默契,被他如今的不稳定发挥彻底打乱。玉如烟又要应对魔川的攻击,又要小心神月斩,还要担心姜天阳因为发挥不稳定而受伤,如此多虑之下即便有幻空碟,也还是受了伤。再度发出一枚神月斩后,姜天阳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身体虽经了六十几天的神山锻造,还是没有强韧到能随意驱使这股强悍的神力,甚至他的气力都不足以将神月斩送到魔川面前,半路便坠落,砸在其他妖魔身上。神月斩未伤到魔川,魔川的重拳确若落石般一下下砸在他身上。看着中途坠落的神月斩,玉如烟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血祭咒本就是偷天改命之术,若如此一次次的尝试,魔川未杀死,姜天阳必然力竭,甚至引来天劫。必须要速战速决,若再次失利,必须要立即撤离。
玉如烟一个旋身,紫色幽光饶体,整个魔界的山川震动,无穷力量汇聚到她身上。她轮番使出开山、劈天和入海剑夹杂着元神攻击术,死死纠缠住了魔川,好让姜天阳伺机而动。魔山身上最脆弱,也最影响他战力的始终是那只独眼,孟玉堂驱使化魔池水追着魔川的眼睛喷。魔川的万妖灵盾再度出现,挡住了化魔池水的同时,数个妖灵鬼哭狼嚎着直奔孟玉堂眉心而去。孟玉堂的金符剑立刻飞出符文,妖灵如遭雷击,呜咽着飞回盾牌。与此同时,玉如烟的魔羽箭悄无声息的刺入魔川的脚掌,只剩了剑柄在外,白色的羽毛瞬息爬满他的腿,好似脚已经扎根地下千仞,怎么也拔不出来。紧接着玉如烟一个翻身,扭住了魔川的双臂,令他一时无法动弹。如今魔山血脉复苏的玉如烟魔力已接近魔山,再加上圣物幻空蝶,相当的难缠。魔川竟一时摆脱不了她的钳制,双方一番较力,玉如烟的双脚慢慢的开始离地。孟玉堂再度挥出金符,禁锢住魔川的另一只脚。孟玉堂和玉如烟二人拼尽全力禁锢魔山,使他原地无法动,眼见着就要支撑不住了,姜天阳确迟迟发不出神月斩。等他掌心显出半月之时,魔川操纵水流震碎了孟玉堂的金符,一把将玉如烟摔翻到身前。恰恰在这时姜天阳的神月斩飞了出来,直直飞向玉如烟。孟玉堂离的最近,挥出金符剑去挡神月斩,被巨力震得整个手臂筋脉俱裂,倒飞而去。魔川投鼠忌器,拖着玉如烟的手臂,不顾身上挨了她多少剑,死死不放手。凝聚万年魔息的拳头一下下砸在玉如烟身上。玉如烟嘴角开始汩汩流血,她立刻攻击魔川的元神,只是这一次,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魔川竟是忍着身体和元神双重的剧痛死死不松手,魔息凝于掌心形成黑色细长的锋刃,刺向玉如烟的胸膛。姜天阳再也顾不得使不使得出神月斩,大力挥出寒冰剑直接将魔川的手臂砍断,救下玉如烟。每复生一次,魔川自愈的能力就在加快,断掉的手飞了回来,立刻恢复如初。姜天阳感觉神力的一点点消失,不敢再轻易发出神月斩。寒冰剑不惧护体魔光,姜天阳开始操纵寒冰剑砍杀魔川的身体,只是魔川也不似之前那般任由宰割,万妖灵盾阻强势阻拦下寒冰剑。若姜天阳一剑砍死数个妖灵,至少要百次才能破了这盾牌,何况他并非招招得中。
魔川除却被逼得勤勉,也变得更为狡诈难缠。他不再一味地使用蛮力,不断用万灵妖盾阻拦攻击,竟是接连几个虚招后,直接将姜天阳拍在地上,魔息锋刃激射向他的身体。玉如烟剑舞的密不透风,将所有锋刃击散。魔川伦起盾牌将夫妻二人一同拍走,紧接着一手盾牌,一手锤子再度扑杀过来。当年玉如烟同魔山联手,亦不能杀了魔川,即便有数个魔山也无法毁了他的不死之身。无法发出神月斩的姜天阳实力尚不及魔山,夫妻二人联手不过勉强支撑下来。这一战竟比想象中的还要惊心动魄、惨烈无极。紫龙之前为了拖住他已经受了重伤。孟玉堂被神月斩震伤后,被其他妖魔缠住,而其他人亦是有心无力,难以介入。
苏算让魔川又骗又恐吓的虏来隋翀自是有一番道理,隋翀立下血奴契后,对魔川可谓鞠躬尽瘁。他根据所有人的功法特点,深思熟虑,为魔川制定了种种应敌之策,并日日同他交战,锻炼他的应敌反应力,还刻意训练他忍受疼痛之耐力。连玉如烟的元神攻击术也被算计在内。他们若要魔川乖乖接下神月斩,必然要有人来辖制和扰乱他。其中必然会有玉如烟,对付玉如烟的速度便只能凭借不死不伤之身,无视她的多重攻击,逮住不放,重创于她。可寒冰剑可以穿透护体魔光,他们若砍了他的四肢,让他短暂无法杀敌,或是刺瞎他的眼睛,便扔有逃脱的机会。魔川不会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回去研究如何彻底杀死自己。万妖灵盾耐是妖域失传千年的圣物,是由百个冠妖,千个千妖,万个百妖的妖元炼化而成,不惧水火、万刃。不知隋翀是如何帮他找来的,有了这宝物,便不会任人切割。而他手中的锤子亦是个难得的宝物,重若千钧,正适合他刚猛的路数,亦是轻灵招数的玉如烟的天敌。有如此军师,再加上自身的实力,他焉能不胜。
魔山开始绝地反击,他的伤口能快速复原,姜天阳夫妻二人身上的伤确是不断叠加。见此情形,萧天、紫龙、慧翁、圣父、童叟和蕊无情几人全部抽身而来,试图一同帮助夫妻二人牵制住魔川。玉如烟双手握剑,身体快速旋转,无数白羽裹挟着元神之力疾驰而去。万妖灵盾只挡住一部分白羽,其他的羽毛全部刺入他的身体,瞬间锁住了魔川的元神。魔川就好像一个长满白色羽毛的大怪鸟,所有羽毛不停地震动,显示着他还在反抗。元神之力同灵体和所修功法皆有关联,力量强悍之人原神也随之不断变强大,这种力量只是自然的增长。而若修了原神法术,原神之力将突飞猛进,对战之时占尽先机。即便隋翀有意让魔川强化原神之力,却是不得法门,只修的皮毛对抗之术。而玉如烟这一击已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原神之力,身体摇摆不断。所有人的兵刃疯狂飞向魔川之时,他靠着万年累积的原神之力最终还是冲破了锁魂术,万千白羽瞬时射向众人,其上附着的元神之力,令得所有人一阵眩晕,几无还手之力。魔川一声狂笑,将身上插着的所有人的兵刃,悉数奉还,疾射在众人身上。于此同时,姜天阳的神月斩逆向而来,不偏不倚没入魔川的身体。魔川双目圆睁,情急之下体内再度冒出绿白两色魔光,瞬间包裹住神月斩。这一枚神月斩的光华暗淡了不少,威力尚不如此前星月阵联合众人之力发出的神月斩,见体内再度有了魔光,魔川已没有先前那般恐惧,身体猛然一阵晃动,万年魔息如一堵黑色的城墙,再度将玉如烟众人击翻在地。姜天阳连番受重创,最后发出这一枚神月斩后,体内已是空空荡荡,丝毫提不起力量。眼见着魔山的锤子就要落在他头上,萧天直接将他护在怀中,身体里积蓄的尸气如江河般一泻千里。这自救的一招只是让魔川恶心欲吐,确是令他身旁的慧翁、童叟、圣父几人再度头昏脑涨,接连被周遭的妖魔袭击。
中了神月斩的魔川依旧悍勇无比,不管体内的伤口如何变大,大踏步的奔向众人,抡起双锤将所有人击飞的同时,万妖灵盾上的数万妖灵鬼哭狼嚎着扑向玉如烟,如厉鬼一般撕咬着玉如烟的身体。蝶翼不停地震动,玉如烟周身金芒瞬间将所有妖灵击散,紧接着又是重击原神的一剑。魔川被砍了一剑的同时,又被喷了一脸的墨汁,恼怒的一锤砸向圣父。玉如烟立刻来救圣父,没想到魔川又在使诈,弃了圣父,一把扯住了幻空碟的翅膀,幻空碟哀嚎着不断地挣扎。玉如烟直接折断幻空碟的翅膀,一剑刺入魔川的脖子,紧接着一番拳脚交加,眼见着魔川的头已经耷拉向一侧,抓着蝶翼的手竟还是没有松开。下一刻,他的头颅归位,阴森诡异一笑,将幻空碟生生拽出她的身体,双手一同撕扯,想要将它碎尸万段。众人再度扑杀而来,他所幸抡起幻空碟如使用流星锤一般将众人一个个砸飞。幻空碟悲戚的鸣叫着,光影越发暗淡,咻忽钻回玉如烟的体内。
连神月斩都不能伤到魔川,见识到了他的神威,魔兵们又开始重整旗鼓,潮水般攻击过来。
姜天阳众人开始感到了绝望,如果神月斩无法伤到他,那么他们还能做什么,似乎也只有逃了,而如今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了。魔川手中显出一枚水墨时空珠,抛向天空。霎那间一道道流光坠落,魔界上空被彻底封锁住。幻空碟重伤,无论是紫龙还是玉如烟的冰粒都已经无法遁出去。
既然已无路可逃,便只能拼死一战。玉如烟率先飞出,一剑刺去,再度被万灵妖盾挡住。魔川右手中的锤子直接将玉如烟击飞。既然花里胡哨弄出的血祭阵得来的神力也不过如此,魔川完全没了顾忌,直接唤出双色护体魔光,无视所有人的攻击,如野兽一般嘶吼奔跑,将众人踢飞,再抓过来打,再次踢飞,如玩弄猎物般乐此不疲。发不出神月斩的姜天阳连驾驭寒冰剑都已经开始困难,接连被击。同皮外伤相比,玉如烟之前强行锁住魔川元神的伤更重,元神受重创反噬,反应开始迟滞,动作随之慢了下来。就在魔川的锤子就要击中玉如烟时,紫龙再度穿梭时空而来,大力将魔川撞飞。魔川一锤万灵妖盾,盾牌之内的所有妖元同时飞向紫龙,紫色龙鱼之上附着五颜六色的妖灵,直接将他困住。他一声龙吟,周身不满龙火,烧向妖灵。魔川操纵魔界川流再度化作数条水龙,将他死死缠住。商秋濯和钱光明立刻去助紫龙。
姜天阳再度替蕊无情裆下一击后,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紧接着玉如烟也被砸落在地。最后所有攻击魔川的人都被他掼在地上,堆叠在他的脚下。他抬起脚猛地剁了下去,最上方的玉如烟开始大口大口的喷血。他一脚踏住玉如烟,掌心之上显出黑色细长的锋刃刺向她的心。玉如烟身下的姜天阳已经力竭的无法再发出神月斩,只能拼尽全力一个翻身,将玉如烟压在自己身下。魔山大手掐着他的脖子,把他举起来,笑道:“那便让你看着你心爱之人如何死去。”
谁都不知道琴桐混在人群中也来到了魔戒,也没有想到千钧一发之际,她趴在了女儿身上。黑色锋刃瞬间刺穿她的心,魔息化作万千黑线遍布全身。母子二人四目相望,琴桐笑道:“烟儿,母亲亏欠你太多……若有来世,母亲,绝不抛下你。”
看着母亲在自己眼前一点点消散,玉如烟撕心裂肺痛呼道:“母亲,母亲,不……”
远处守在姜家人身旁的玉如霞亦是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无奈这一切也无法阻挠魔川的锋刃,那一把魔息凝聚的细剑再次刺向玉如烟。
长须老怪一声怒吼,散尽所有妖力,千丝万缕的根须破土而出将魔川团团包裹住。龙儿咬住魔川的脖颈不松口,恨不能一下子吸干他的精血。看到所有人如此的痛苦,魔川开怀大笑,全不顾龙儿吸走他的魔息,无论如何,他的魔息都会自动恢复。他争断所有根须,一拳捶在长须老怪身上,树干被洞穿,瞬间取出他的妖元吞如口中。
长须老怪的身体一点点的干枯,最后枯朽,枝干坠落于地。
“外祖,外祖……”
魔川的手钻进她的身体,眼看着就要掏出了她的心。玉如烟沉浸在痛苦之中已然浑然无觉,完全放弃了抵抗。挂在半空的姜天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再度将他的胳膊砍断。魔川恍若无觉,挥舞断臂将姜天阳击飞。龙儿一掌万魔血掌击在他身上,除却魔息被隔空吸走走,他悍然不动。圣父的墨汁被护体魔光拦住,凤凰真火和澜火被川流阻击,蕊无情等人的攻击,如蜉蝣撼树。他死死踩着玉如烟一动不动,此刻,他只想杀了玉如烟。玉如霞见到母亲和外租惨死,妹妹岌岌可危,完全失去了理智,飞身来救自己的妹妹,也被魔川抓在了手中。宋元龙飞身要救自己的爱妻,不料被玉如辰中途拦住。谁都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玉如辰竟还惦记着同宋元龙的旧怨。宋元龙如何会是玉如辰的对手,不过几招就倒在了地上。玉如辰再度操控魔爵飞向了无渊。玉如霞大喊一声“元龙”,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泪水无声流下,眼睁睁的看着宋元龙闭上了眼睛,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眼见着玉如霞就要断气了,叶飞和叶婉儿一同袭向魔川,被他抡起玉如霞击飞。
蕊无情见救她姐妹二人无望,忽然抱住魔川的头,自爆了身体。玉如烟无望的伸出双手,接住的只是蕊无情的面具和血肉残渣。
曲俏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临行前,蕊无情难得来找她,艰难启齿道:“你若不气了,这次回来后,我们便成亲吧。”
如果这是他用生命要保护的人,那么她也要帮着他保护他们。曲俏一声唳叫,也同蕊无情一般抱住了魔川的头,自爆了身体和九尾妖骨。九尾妖狐炸裂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这一下魔川站立不稳,踉跄着后退数步。圣父和萧天带走了行尸走肉般呆傻的玉如烟。远处的柳无心眼睁睁看着蕊无情自爆灵体,痛彻心扉,一股脑发出数枚法器,瞬间搅碎了魔川的手腕。玉如霞飘飘落地,被叶飞接住,飞身来到单元阵法前,交给了渔翁。蕊无情和曲俏接连自爆身体,玉如霞和玉如烟也受到了波及,姐妹二人痛失亲友,又添新伤,俱是气息奄奄。
魔川将自己又缩小了一些,动作更加的灵活。他越战越勇,无所畏惧,所有试图攻击他的人都被他再度重伤。看着痛不欲生的玉如烟几人,他终于也体会到了,这场厮杀真正的奥义所在,快乐所在,只要杀了她们在意的人,比杀了他们自己更让他们痛苦,这些可悲柔弱的东西。他大踏步而来,将所有阻拦之人击飞,一直守在姜家人身旁的方克戟挥舞长戟而来,连人带戟直接被拍成肉泥。护在玉如烟身前的渔翁法杖释放的金符瞬间被击散,直接被魔川扔入了口中。
“前辈……”
“师傅……”
孟玉堂夫妇二人泪流满面,一同攻向魔川。就在魔川的魔息锋刃就要将二人刺的千疮百孔之时,玉如烟一个旋身挡下了所有的魔息锋刃,身上无数个血洞汩汩流血,整个人如同一个血葫芦,身体直坠而下,被姜天阳接住。
魔川不费吹灰之力,掐住了姜天阳夫妇的脖子,将他们举过头顶,想让彼此看着心爱的人如何死去。姜天阳眼中带泪,看着已经丢了魂魄般的玉如烟。亲友的相继惨死,令她彻底失去了求生的欲望,或许她先死了,就不用看着大家一个个消失在自己面前。
“玉儿,为夫先走一步。”
玉如烟眼睛动了动,缓缓抬起了头。姜天阳冲着她微微一笑,她还来不及说不。姜天阳已拼着魂飞湮灭,凝聚了全身所有的神力,手中赫然出现一轮满月,奋力掷向魔川,只可惜离得如此之近,确又偏了方向。就在这时,玉如辰以魔爵困住了无渊,飞身而来。与无渊相比,她更狠魔川,因为他踩死了自己的安安。魔川一死,无渊如何能活。她用自己的身子,将那一轮光华夺目的神月斩撞如魔川的身体之中,尚来不及为报了杀子之仇大笑一声,便化作飞灰。
玉如霞痛苦的又大叫一声:“如辰……”
确再也看不到那个让她又爱又恨,悲苦一生,不得善终的妹妹。
这一轮神月斩实是九枚弦月状,入体后突然消失不见了。紧接着绿白两色魔光开始快速旋转。
魔川心存侥幸,露出凶残的表情,狂笑道:“本君是神明,你们能耐我何?”
话音未落,忽然天际划过一道闪电,一阵阵的闷响,眼见着风雷欲来。魔川惊见自己的手臂由内向外被切断,玉如烟和姜天阳双手掉落在地。很快的,他的整个身体布满龟纹状的裂隙,裂隙处泛着冷白的光晕。痛,剖心切肝的剧痛让他忍不住一声嘶吼。他惊慌失措的四顾,却看不到所有人都向后退,没有人想要救他。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表情,张开巨口将离自己进的朱厌一种妖魔都吞如了口中,那种切肤入隋,他的身体从双脚开始慢慢化作星星点点,飘向魔界的川流之中。
当他的头颅也慢慢开始消散时,他气息微弱道:“万年后,本君再来杀光你们。”
突然一生惊雷击破了水墨时光珠,落在魔川消失的地方,没有人察觉到有青红黄绿四色光芒疾驰飞入夜空。
77)大结局
惊雷闪电过后,魔川消散。
无渊痛呼道:“父亲……我要杀了你们……”
还未等他有所动作,方琼骤然现身,手臂洞穿他的身体,掏出了他的心。无渊不可思议的看着方琼捏碎了自己的心,取出了自己的魔晶。紧接着方琼瞬间出现在玉如烟面前,将那枚魔晶和一粒药放到了她手上,随即又消失不见,好似从未出现过。
朱厌带着一部分妖魔仍在负隅顽抗,希冀着魔川有可能会再度复生,其余魔兵魔将全部放下了武器。
玉如烟披头散发,浑身是血,抱着七窍流血已毫无生机的姜天阳,手中还抓着蕊无情的面具,相当母亲、外祖和蕊无情等人的惨死,眼泪和鲜血同时汩汩流下。正当她万念俱灰想要就随着姜天阳一同离去之际,又是一道振聋发聩的雷电劈下,直直奔向姜天阳而来。所有人先前都以为这是魔川引来的天雷,确没有想到这竟是姜天阳逆天之举引来的九天雷劫,亦是他升神的雷劫。玉如烟立刻意识到姜天阳还没死,义无反顾的将姜天阳紧紧护在身下,想要为他受下这道天雷。突然,之前被击落在地的水墨时空珠飞入半空,悍然顶住了那道天雷,其下显现出一个半圆的时空光晕罩住了二人。一声天震地骇的巨响过后,第二道天雷炸裂开来,周遭地面被炸出数道深沟,玉如烟受到余力波及,喷出一口血来。水墨时空珠咕噜噜滚落在地,颜色暗淡,眼见着灵力所剩无多。
玉如烟有了活下去的意义,手中显出一把灵药,全部灌入姜天阳口中。紧接着她将方琼刚刚递给她的东西全部吞下,盘坐于地,源源不断的吸收魔界山川的灵气,想要让自己尽快回复。就在她尚未完全将无渊的魔晶吸收之时,第三道天雷落下。她再度将姜天阳护在身下,生生受了这一道天雷。众人这才反映过来,一同飞了过去。侗月妍和姜家尚有余力的人也都飞奔而来。所有人祭出法器,阻拦下这一道天雷,随之合力建起一个结界将二人护在其中。一时间,天雷滚滚,狂风怒吼,暴雨如注,合众人之力的结界只勉强挡下了三道天雷,便消弭不见。所有人被振翻在地,口吐鲜血,再无余力。侗月妍和姜野无论如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死去,夫妻二人直接将又落下的天雷引到了自己身上,双双倒在地上,昏死过去。在他们拦下四道天雷的时间里,玉如烟已经将无渊的魔晶彻底吸收,并又吸纳了无数魔界山川灵气,身上的伤好了大半。尤记得当年姜天阳是如何让孟玉堂躲过天劫的,玉如烟抱起姜天阳,捻动冰粒骤隐骤显,将天雷引向尚在负隅顽抗的魔川余孽身上。当年孟玉堂不过引发了九道天雷,姜天阳升神之劫竟引来了八十一道天雷。
当所有妖魔都束手就擒,死忠于魔川的诸如朱厌之辈全部被歼灭后,电闪雷鸣依旧未停歇。孟玉堂几人再度飞过来,要拼死为二人阻挡天雷。玉如烟大喝一声道:“都不要过来。”
她瞬间捏碎数个冰粒,周身被一层层流光溢彩的圆形时空包裹住。又一道天雷落下,穿透数层时空矩阵落在了玉如烟身上,虽然威力减弱,却依旧非常人所能承受。能否接下所有的天雷撑到最后,似乎便只能看天意了。一道道的天雷势如破竹、铿锵而来,玉如烟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过来。
“我夫妇二人同生同死,再不牵连他人。天哥,帮我照顾好龙儿和紫龙。”
萧天泪目道:“妹妹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我们的心肝宝贝。”
“娘亲,我不要你死,你快回来。龙儿已经没有了爹爹,不想再没有娘亲。”
“龙儿,娘亲对不起你,你要一直这样快乐的长大。莫要欺人,也莫要被人欺。萧天的话,可听可不听,若他不讲道理,你便去寻孟伯伯和凤伯伯。”
龙儿凄凄惨惨的哭着,所有人闻之动容,潸然落泪。紫龙紧紧的抱着她,生怕她扑过去替玉如烟挡天雷。
“岳母放心,我会保护好龙儿。”
“姐姐,柳师伯,以后族人就交给你们了。”
“烟而,姐姐无用,保护不了你。”
“凤哥哥,玉堂,麻烦你们善待我魔族人,并非所有人都该死。留七炉一命,这是我答应他的。”
二人俱是含泪道:“好。”
“我可还有忘记了什么……”
又是一道天雷击在身上,她为了不让大家担心,一直强忍着,这时再也控制不住,开始大口大口的喷血。
“还有,钱光明,当年我用碧水莲已经收集到了许多耶律的元神碎片。想办法找到方琼他们,他们应该知道碧水莲和耶律尸身的下落。”
“虽然你们夫妇害死了我大哥,我钱光明却从未真正恨过你们,一定要活下来。”
“好……”
玉如烟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头靠在姜天阳的肩膀上,再未说什么。天劫终归是天劫,好似恼怒于玉如烟的连番戏弄,最后这几道雷电一下更比一下迅疾而猛烈。就在她几乎快失去意识之时,姜天阳缓缓睁开眼睛,又再度闭上。若一层层绚丽的气泡一般的时空矩阵开始缓缓旋转,两个人相拥着也在慢慢的旋转,共同承受着天雷之威。就在所有时空矩阵被击散,玉如烟打算生受这最后一道天雷之时,怀中的姜天阳嘴角牵动,猛然一个转身,划破夜空的最后一道天雷落在了他身上。两个人同时重重的摔在地上。
“天阳……”
玉如烟抱着姜天阳的身体,一把把的喂灵药,也阻止不了他身上的伤口流血,他的气息越来越弱,身子越来越僵硬。她抑制不住的撕心裂肺痛哭起来。所有人都围了过来,确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她,默然落泪。就在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哭,呆呆傻傻的抱着姜天阳的身体不肯放手之时,分明感受到耶律的元神碎片在她的头脑中不停地震动,试图在安抚她。忽然,毫无征兆的,三支震天箭射向了玉如烟,被凤鸣悉数挡下。
宫琪瑞带着自己那一阵营的所有人亮出了武器,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凤鸣震怒道:“你们在做什么?”
宫琪瑞道:“我等敬佩凤少主,确依旧不能与妖魔为友。这一场浩劫皆因魔界而起,定要将她们铲除殆尽,永绝后患。”
凤鸣凛然向前,道:“你们是否忘了是谁救了你们出来?又是谁刚刚为了诛杀魔神而痛失亲人?你们当中哪一个没有受过玉儿的恩慧?禽兽尚且知恩图报,你们背恩忘义,厚颜无耻,禽兽不如。”
“她帮我们,不过是想要我们帮着她诛杀魔神,何来恩义?如今她已突破天魔之巅,假以时日便是第二个魔川,绝不可养虎为患。”
萧天道:“你们还真是不要脸,刚刚奋勇杀敌之时龟缩在一边,如今魔川一死,便要站出来做拯救苍生的大英雄。当真猪狗不如,我看你们谁敢动我妹妹?”
在姜天阳率众前来到魔界救下这些仙人后,他们便开始一点点的后退,直至后来射中魔川那三箭毫无作用后,直接销声匿迹。
凤飞颤颤巍巍站起来道:“宫家人出了名的不要脸,做出猪狗不如之事又有何稀奇?只是没想到你们这群人也如此阴险狡诈。你,你,还有你,早该在常武山喂了狼。你,你,还有你,也该死在澜火之下,烧成灰。”
宫绮道:“凤妹妹,妖魔就是妖魔,自古正邪不两立。如今她得了魔君之位,总有一天也会对我等下手无情。”
卞机道:“宫掌门,老夫替你算了一卦,你最好带着他们就此离开,否则,下场惨烈。”
“哼,卞机,你便继续做你摇尾乞怜的看门狗。慧翁,童叟,你们如果肯弃暗投明……”
慧翁道:“老夫这一把年纪了,做不出这等寡廉鲜耻之事。”
童叟也道:“别人我且不管,玉如烟的命,老夫还是要救的。”
宫琪瑞激愤道:“诸位难道忘了几百年前的大战,生灵涂炭了吗?你们的亲人,你们的同门有多少都死在了妖魔手下。妖魔就是妖魔,劣根难除,等他们实力恢复,必定会卷土重来。众仙当真要如此冥顽不灵,为虎作伥吗?”
孟玉堂走到凤鸣身旁,擦了擦嘴角的血,干脆道:“动手吧。”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走到孟玉堂和凤鸣的身后,挡在玉如烟身前。
宫琪瑞见状冷笑道:“众仙听令,诛杀所有妖魔。”
龙儿担心娘亲,留了下来。其余所有人都动作整齐划一的拿出个小药瓶,不管里边剩了什么,全部倒入口中。那是之前玉如烟分给大家的灵药,功效各有不同,大多为灵补之药,其中有一粒是可以让法力短时间提升的丹丸。凤鸣等人已是死伤惨重,刚刚又合力挡了几道天雷,几乎没有胜算,只能殊死搏斗。而宫家这一派确保存了几乎完整的实力,当真的豪气冲天,奋勇向前。他们没有去为难凤鸣这一方的仙人,确对于萧天和一直追随着凤鸣的那些妖痛下杀手,连魔界普通的魔头、老人和婴孩也不放过。孟玉堂众人虽言要动手,一来身负重伤,二来他们也只能阻拦,无法对这些仙人痛下杀手。就在这时,在天牢中救出玉如烟后就消失了的七炉忽然带着一队人马现身,这些魔几乎都是魔界出了名的高手,许多都曾经是魔山的部下。七炉和萧天带着魔界的人开始绝地反击。那些刚刚放下武器归降于玉如烟他们的妖魔也都加入了战斗。
那一边正在激烈的混战之中,宫家三兄弟带着门中弟子悄然靠近玉如烟,李傲霜姐弟二人也跟了过来。凤鸣离开前同白一一同设下了火凤阵,将玉如烟围了起来。可是他没发现白一故意留下了一处缺口。李傲霜舍弃了玄冰门最后一块寒玉所制的法器,几个人合力将火焰阵毁之一旦。霎时间无数箭矢和兵刃疾驰而来,其中三只震天箭竟是故意的射向了龙儿。震天箭追踪弑魔锲而不舍,不射中目标绝不罢休。龙儿虽魔功了得,此前却也受了很重的伤,再加上心智弱,决计躲不过震天箭。玉如烟刚刚受了几十道天雷,已如风中残叶,她抱着龙儿一个旋身,拼尽全力振飞了三支神箭,其余的箭矢纷纷射入她的身体。而李傲霜的剑当胸插入,离着心只差了一点点距离。龙儿暴怒,飞扑向李傲霜,咬住她的脖子不松口。李傲坤立刻来救姐姐。龙儿如炮弹般在二人之间弹来弹去,不住的撕咬抓挠。李傲霜如花似玉的脸上顿时留下一道骇人的抓痕。宫尧的神箭再次射向龙儿。这三只箭几乎同时发出,玉如烟飞身而来,击飞了两箭后,已无力躲闪。眼见着第三只箭就要射在她身上,龙儿扑进了娘亲怀里,震天箭正中她的背部。
魔羽剑插在地上,万千白色羽毛缓缓上升,将母子二人围住,阻拦下所有的攻击。玉如烟拔出震天箭,单掌拂过龙儿伤口处,将她体内的弑魔神力全部吸到了自己身上。她缓缓站起身,伤口处闪着耀眼的金色光芒,连她口角流出的血液也成了金色,瞬时那一股弑魔的神力从眉心飞出。
她又咳出大口大口的血,缓缓道:“我死了,你们是会就此离开,还是要杀光我魔界所有的魔?”
宫尧道:“除恶务尽,剪草除根。”
“很好,伤我孩儿者,死。”
玉如烟猛然发力,身上中的所有箭矢和兵器飞向众仙。紧接着她拔出魔羽剑,连番挥舞,所有羽毛带着原神之力击杀向众人。所有人无一幸免,全部被击中。玉如烟手握魔羽剑倒插入地,才不至于跌倒。
“娘亲,娘亲,你快喝孩儿的血。”
玉如烟揉了揉龙儿的头,又咳出大口的血,虚弱道:“娘亲错了,不该想着抛下你自己离去。”
“娘亲,龙儿可以保护你的。”
宫家人和玄冰门的人又一点点的围拢过来,颇为忌惮的看着包围住母女二人的散着金光的白色羽毛。玉如烟端坐于地,双手变幻莫测,旋风刮过,紫气徐来,无数灵气涌入她口中。
谁都没有注意到远处快速飞来的一支队伍,正是消失了许久的姜凡和数十个屠魔城人。他们刚刚赶到就撞见了仙魔厮杀,他们身在外围,并未看到中心厮杀的孟玉堂等众仙,虽不明就里,本能的还是去帮助仙人同妖魔展开了交锋。姜凡和姜天月几人率先飞到族人身旁,确发现族人死的死,伤的伤,且全部都陷入昏迷状态,无论如何都唤不醒。姜天阳更是血肉模糊的已经看不出人形,就那样躺在玉如烟脚下,不知是死是活。而玉如烟的身侧全部都是仙人。看上去竟像是玉如烟杀了姜天阳,所有人在围杀她。姜凡环顾四周,一时竟不知孰敌孰友。就在这时,姜天栋带着几个族人飞身来到宫家三兄弟身旁,大喝一声道:“斩草除根,杀,杀,杀。”
霎那间无数冷月斩伴着宫家的箭矢射向玉如烟。玉如烟正要操纵魔羽剑之时,没想到龙儿张开手臂挡在了她身前,想要再次用自己小小的身体为娘亲挡剑。玉如烟只得一把抱起女儿,一个旋身,将女儿护在怀中。就在她以为背部又要开花之时,一声虎啸龙吟般的怒吼过后,所有人的元神都受到了剧烈的撞击,筋脉流血,天旋地转,摔倒在地。一团黑雾渐渐聚成耶律星的身影,如一张薄纱般覆在玉如烟的身上,帮她挡住了所有的攻击。钱光明几人见状不顾一切的飞了过来。
耶律星脸上挂着一抹笑意,身影越发的虚幻,口里好似在说:“等着我。”
玉如烟望着渐渐散去的耶律星的幻影,惊叫道:“耶律,耶律……”
“大哥,大哥……”
耶律星的元神再度消散不见。玉如烟扬天悲鸣,声震四野。她猛然挥剑,直接削掉了姜天栋的手臂。姜凡飞过来阻拦,玉如烟又是一剑。这一剑本应砍在他的手臂上,却不想她手臂挨了宫阑一箭,那一剑不偏不倚的刺入了姜凡的心。
远处正在想办法唤醒父母的姜天月和姜天星惊见姜天栋断臂,姜凡惨死,立刻飞了过来。玉如烟挥舞魔羽剑,又是一记原神攻击,将所有人震翻在地,随即咻乎来到宫阑和宫尧面前,掐住了他们的脖子。她浑身插满了宫家的箭,冷月斩和之前震天箭所伤之处血肉横翻,美丽的容颜上满是鲜血,整个人看起来像个艳鬼。
玉如烟眼神冰冷道:“若想他们活命,立刻滚出魔界。”
宫琪瑞不卑不亢道:“为了苍生,死又何惧,将他们都杀光。”
宫淼道:“父亲,你疯了吗?玉妹妹,我求你看在我们之前……放过我两个哥哥吧。”
宫阑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不停地挣扎,喊着:“父亲,不要,不要……”
宫尧则是义正言辞的喊道:“父亲,不要管我们,她受了雷劫,正是最虚弱之时,快,快,杀了这魔女。”
宫琪瑞和宫绮再度搭弓在手,墨泽、冷星舒等人立刻亮出兵器,来助宫家人。玉如烟冷笑一声,抡起宫阑和宫尧的身体拦下漫天箭矢和兵器。她果断扔下宫尧,蹁跹飞过,手中显出魔川之前用过的万灵妖盾,所有奋勇杀魔的仙人全部被她重伤。
她又掐住了宫琪瑞,道:“如何?可还要战?”
宫琪瑞道:“我父亲和哥哥皆死于妖魔之手,老夫于妖魔不共戴天。”
“很好。”
玉如烟直接掐断了宫琪瑞的头颅,尸身抛向宫夫人。随后她取出了宫阑的内丹,将她抛向宫淼。宫淼抱着父亲的尸身,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宫夫人惨见夫死子残,挥舞大刀就要冲上去,宫淼起身,一下子将母亲击晕。她知道,卞机不会错,这一战的代价对于宫家来说太大。
凤鸣、孟玉堂站在玉如烟身后,童叟和卞机等众仙也都站在了她身后。赤婆看着冷星舒和墨泽众仙道:“如今玉丫头是第二个魔山,何必再来送死。”
没有人敢动,所有人都看到玉如烟在狂吸魔界的灵气后,伤口逐渐在愈合。并且刚才的一战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顺遂,存了同归于尽之心的魔界兵将在七炉和萧天的带领下一扫之前的低迷,士气大振。宫琪瑞惨死,已方损伤极大,目前形式来看竟是胜算的机会不大。所有仙人都犹豫不决起来,一同看向了冷星舒。
冷星舒道:“商师伯,若我等就此罢手……”
“我保你们安然离开。”
“全部滚出魔界,从此我魔界同你们恩怨两消,再无瓜葛。”
冷星舒和墨泽等人手上的武器依旧没有放下,带着所有人万分谨慎,倒退着离开了魔界。
玉如烟看着满地的尸体,尤其那些惨死的孩童,心境亦如死灰。
姜家几人轮番将神力注入姜凡体内,他最终还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姜天栋怒吼道:“魔女,受死吧。”
姜天栋再度袭来,姜天月姐弟二人也再度攻了过来。
凤鸣疾呼道:“天月,姜家人不是玉儿杀的。”
“可她杀了我叔父。”
玉如烟无视他们的攻击,瞬间来到姜天阳身旁。他浑身是血,气息已微弱到难以探知。
玉如烟抚摸着他的脸,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道:“我又负了耶律,杀了你的叔父,天阳,永别了。”
玉如烟看着姜天星道:“速速带他回神山。如果他还能醒过来,叫他莫要再来寻我。”
玉如烟猛地催动水墨时空珠,将姜家人全部送走。
她转过头对着众人道:“你们也都走吧。魔界再不会进犯人间,你们也再莫要踏入我魔界半步。”
凤鸣望了望她绝望孤助的眼神,确不知道要说什么。刚刚张开口,宫阑的内丹飞入他口中。
“凤哥哥,接下来的事就靠你和玉堂了。”
龙儿飞入母亲怀中,玉如烟抱着女儿一步一步的走向魔君殿,脚下好似有千斤之重。凤鸣不再多言,带着所有仙人离开。他还有未完的使命,他要带着众人,将人间那些妖魔驱逐出去。
数日后,魔山上多了几处坟冢,长须老怪、琴桐、蕊无情、曲俏、渔翁、圣父、雷霆钧、宋元龙、玉如辰、柳夫人、天宝、天棋、魔灵、黄魔……那一场争斗死的人太多,以至于玉如烟不知道该为谁落泪。还有耶律星,再次为了她而元神俱灭。原来当日屹川在离开前,便用半魄铃护着收集耶律元神碎片的碧水莲,连同他的尸身,封在了一个不起眼的空房子中。耶律星元神初聚,再度救了玉如烟一次。她再度为当初害死他而愧悔不已,为后来背弃他,同姜天阳在一起而羞愧,为将他遗忘而痛恨自己,为再度害他神魂俱灭而无尽心殇。
柳无心几人赖皮的不肯离开魔界,死死跟着她。
“柳师伯,你带着如意她们走吧,这里不是仙人该呆的地方,你们过不愿意回到当初的花樽所在地,可以去单元山,也可以去丹穴山,海府也不错。今生我们不要再见了。”
“为什么?”
卞机叹道:“当然是为了你们好。”
所有仙人都被赶了出去,唯独卞机被玉如烟扣了下来,苏娴也没替他美言几句。如今卞机日日跟在玉如烟身后,倒是不用担心生命受到威胁了。
“我不走。”
“姐姐,你也跟着她们走吧。”
玉如霞道:“我一个人带不了这么多孩子,我要赖在这里。”
无论如何,玉如霞都不肯离开。玉如烟看着两个孩子,他们都被魔山带大,已经入了魔,便也没有再反对。柳无心等人则被玉如烟毫不客气的丢出了魔界。
尽管耶律星的元神再度破碎,已经不可能再行汇聚。屹川修复的大阵还在运转着,时不时传来呼啸之声。
玉如烟将空空如也的碧水莲再度放入大阵之中。
她呢喃自语道:“耶律,我终是又负了你,你为我死了两次,就是为了让我在悔恨中煎熬一世吗?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无论要等多久,我都会等下去。”
七炉道:“魔君,还是将耶律兄葬了吧!”
“不,他叫我等他,便一定会回来,我便生生世世等下去。”
如今魔界局势已稳定,玉如烟生了离开之心。
“七炉,若是天哥做魔君,你可有意见?”
“七炉的命是玉樽主保下的,甘受驱使。”
“妹妹呀,我可不想接这劳什子魔君之位,我不行的。”
“天哥暂且待我统管魔界,若它日寻得贤良之人,可奉为魔君。若有事,去七绝山寻我。”
玉如烟猛然将头中耶律星的元神碎片逼了出来,那一枚单薄的碎片立刻被吸入漩涡之中,落入碧水莲之中。她带着耶律星的尸体再度回到七绝山。满山精怪因她的强大而战栗,全部被吓跑了。她将耶律星的尸体重新放入七情阵中,要为他再做一颗七巧心。
尾声: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山下有了动静。神采熠熠有若骄阳的姜天阳出现在玉如烟面前,带着一如既往春风和煦的笑容。玉如烟如旧时模样,一身白衣圣雪,披散着长发,坐在花间抚琴。两个人泪目凝望了许久,姜天阳道:“可有收获?”
“怕是还要再等上几百年。”
“我如今是这世上唯一的神了,可能要活个几万岁,我在山下等你可好?”
“不做城主了吗?”
“我只想陪着你。”
玉如烟欲言又止,淡淡点头。姜天阳一笑,转身下山。
天上的童子道:“主上,怕是万年后,你也没有希望了。”
“走吧。”
玉如烟同山下的姜天阳同时抬头看了看天上,谁都没有去理会。
寒来暑往,草长莺飞,又不知过了多少年,参天巨树封闭了通往山上的七条路,人们渐渐忘了这世间曾有座七绝山,山中住着一神一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