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孕育之所
迎着那隐含期待的目光,女孩的嘴唇嚅嚅,睫毛轻颤,在下一个瞬间,头深深的低下了去,宛如一个‘罪人’一般站在对方面前。
“......”雪莉心中摇头,表面依旧是一副和善的态度。
也许对方因为阿流伊斯获罪而感到心中愧疚,但其实她本就没有怪罪对方的意思,甚至在她心中,眼前的这个女孩要比之前的阿流伊斯地位要高。
归根到底,她是对‘雪莉’的那些记忆中的人有些留念,却绝不会因此失去理智。
因为我是很冷漠的家伙嘛,雪莉在心中想道。
“贝露,你知道吗,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应履行的义务,阿流伊斯如此,我也如此,你也是如此。”
她伸出一只手,捏住对方的脸,女孩不由抬起脸,眼神呆呆的望着这边,眼中满是不解。
“不过,与其他老实的家伙不同,我其实是很偏执的家伙。”雪莉眉眼弯起,像说着什么趣事一般,手指顺势一松,转捏为揉,轻轻抚摸着对方的脸庞。
凝聚着强力意志的霜眸看向对方,雪莉脸上的笑容一收,神情变得认真。
“我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这是从未对他人说出的话语,是雪莉一直在心中思考的一件事。
没错,总有一天,她会离开这里,离开诺伦家族,离开森之联邦,去他人无法触及到的地方,但在那之前,她会履行好自己应尽的义务。
“......姑姑。”
贝露莎的瞳孔一震,原本紧绷的小脸上浮现恐惧之色,一向聪慧的她顿时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对方会那么在意自己。
“诺伦家族的家主只会是你。”就像在验证她心中的那个答案一样,那略带几分寂寞的清冷嗓音在耳旁响起,那双冷色的眼中丝毫没有虚假之意。
“当然,我不是因为所谓的‘黄金意志’那种无聊的东西才选择的你。”雪莉的脸上浮现一抹轻蔑,“那不过是一种略微方便些的工具,根本无关紧要。”
雪莉连一丝尊重的表情也懒得摆出。
对她而言哪怕那个黄金意志代表先祖的荣耀之血,说白了,也仅仅只是那样的东西罢了。
“荣耀不值一提,贝露莎。”雪莉轻笑着,眼中却满是骄傲之色,“就像我一样。”
无需他人的言语,她深知,不是荣耀成就了她,而是她让‘荣耀’越发耀眼。
世人只会记得,雪莉才是皇女,而不会因为某些人出自诺伦家族,就将其视作雪莉本人。
“.........”贝露莎瞳孔微微放大,眼底不由闪过一丝羡慕,要是她也能.....就好了。
“所以,不要被那种无聊的东西束缚,践行自己的意志,堂堂正正走在自己想要前往的道路上吧。”雪莉表情柔和,手掌在女孩肩上轻轻一拍,带着一丝鼓励的意味。
“.......”女孩目光低垂,努力掩去自己眼中的莫名情感。
“还有,这次的骚乱也差不多结束了,联邦大体上又会恢复以往的安宁了,那么你,需要我帮你找些玩伴吗?”
雪莉头颅微弯,眼中带着询问之色。
“..........”女孩嘴唇微动,雪莉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随即被她敛去。
“好,那就先这样吧,不过不用担心,姑姑会一直关注你的。”轻轻揉了几下对方柔顺的冷色发丝,雪莉转移了话题。
女孩身体一僵,头颅低的更深,雪莉一眼就望见对方耳垂的一丝绯红。
“......咦?”雪莉眉头一皱,不由惊了一下。
还是这么羞涩啊,实在不太理解这些小女孩心理的雪莉心中一梗,莫名觉得有些不对,自己以前似乎也没这样过啊。
记得那时自己是在爬山,爬树,还有.....捕猎来着?
将思绪收回,她的眼眸微闪,眼中浮现未来的若干景象,而后一一平复,化作一泓秋水。
雪莉暗自摇摇头,算了,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波澜的样子。
至于那个小男孩,哦,路人一个,不值得在意,她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下次大胆的向他人道谢吧,姑姑会默默为你加油的。”
雪莉神情轻松的说了一句,继而看向前方,有一道目光一扫而过,那是催促她去开会的提醒。
啧,真麻烦。
她暗自啐了一口,而后表情如常的看向一旁低垂着脑袋,似乎想要钻到地底下的贝露莎。
“也不知道又要干什么,我明明说了不要找我的,看,这些没出息的大人,贝露你以后可不要学它们,要知道该休息就要休息,什么工作....哼。”
她本想再抱怨几句,一道冷淡的眸光扫来,她扁扁嘴,心中却明白不能再拖了。
“去玩一玩,跑一跑,跳一跳,对身体会很好哦......”
声音逐渐远去,女孩抬起头,望向一览无云的天空,眼中还带着一丝迷茫。
要去跑吗?
她有些犹豫的伸出手臂,宛如玉脂般的表皮,血里透红的肌肤,她捏捏拳头,手臂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显得很瘦,她不由叹了口气。
......还是回去吧。
她再度望了牢狱一眼,后者那隐约传来的森寒气息让她打了个寒颤,她立即扭过头,身体顺势一转,向着远方‘走’去。
虽然速度快了那么一点,但这是‘走’,女孩在心中小声的申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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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日远行,阴影于无声之地落幕,直至死亡,依旧抱头不回,是谓‘怯’。)
哗啦。
(江畔独有细柳,不曲而直,时人盛赞,喻其美德,逾数年,殆。)
哗啦。
(塑顶,磨颜,映身,屈膝,顿足,应照五类之韵,一灵传心,以此漫长,而无始乎。)
轰隆。
不去看眼前徐徐消失的黑柱,男孩目露思索,手指在空中无序的敲击着,而后,他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某处。
“似乎最近都是一些‘意向’之类的知识,无论是从哪个角度都可以解释,瑟拉,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齐休心中隐隐有着一个答案,却出于谨慎,还是老实的向对方询问,哪怕是对照,他也想得到一个至少方向正确的答案。
“你觉得起初设立书馆,并将其分享出来的人是什么目的?”瑟拉反而问起这边。
“.....是引导后学者?”齐休眼睛一眯,一脸淡定的回答道,这也是他心中的答案。
“并不全是,或者说,这只是现在的‘管理者’的想法。”瑟拉顿时否定了对方的猜测,而后道出了正确答案。
“本质上,书馆是用于记录的地方,无论是强者们的思想,还是道路,不区分其中的对错,而是全部记录下来,但那是出于‘以防万一’的一种应急措施。”
“......”齐休默默的聆听着,黑色眼眸越发幽深。
身体仿佛变得冰冷,心中流动的诸如惊诧、疑惑的情感化作燃料,点燃了灵魂中的灵性,让他的思维越发活跃,取而代之的是他脸上近乎漠然的表情。
“自古以来,联邦的发展便从不平静,可以说最初的联邦是在战火中建立的,而后续也是如此,人们尽管努力的向前,却总有各种劫难呈现,仿佛就连这个宇宙也在针对我们。”
不知何时,瑟拉那机械般的声音化作一道庄重的声音,似乎正有一位历经磨难的老者在亲口诉说着过往。
“起初,我们曾渴望和平,曾对他人友善以待,曾希冀着未来,然而,我们的人接连死去,一个又一个,一个接一个。”
“仰慕过的人,期待过的人,曾报以希望的人,在我们无法触及的地方,它们死去了,死的毫无价值,就像是土,是泥,是碎屑。”
“我们想要记住,那一双双面孔却逐渐变得模糊,很遗憾,到最后,我们连那份回忆也舍去了......我们究竟还剩什么呢,也许,什么也不剩了吧。”
老者叹息着,隐约中,他仿佛望见一双双伸向天空的手掌,黯淡的光芒坠落而下,哀嚎声响起,却只能目视着,什么也做不到。
只是单纯的目视着。
灰暗,阴郁的情绪从心底爬升而来,它们张牙舞爪,对着天空怒目而视,大喊着上天的不公,然而,齐休的眼眸依旧平静。
一丝丝波澜在眼底化开,继而归于沉寂,只是这种程度的情感,是无法动摇他的。
“呵呵,所以我们放弃了,与其祈求着公正,不如我们自己给自己公正。”老者的声音骤然变得高亢,那是仿佛洞见了曙光的激动声音。
“但那只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事,与你们无关,你们无需努力,我们自当前行,因为我们曾亲眼见证,那神圣宏伟的一幕,那是我们的起初。”
就如暴风忽地止息,狂澜归于寂静,老者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满足,他笑着,宛如一个慈祥的老者般鼓励着后人。
“最后,请谨记一件事,要自豪的活下去,孩子。”
“语音记录者为第一任建立者,现已逝世。”瑟拉冷淡的声音响起,敲散了原本的肃然气氛。
“所以,真正的目的是记录下那些强者所存在的痕迹?”齐休表情如常,丝毫没有被之前氛围所影响,他略加思索一番,开口询问对方。
“也许是,但现在的瑟拉书馆是作为引导的一环而存在的。”瑟拉也并没有肯定对方的说法,作为新任‘管理者’代理,它也是最近才觉醒意志的,并不知道那些。
“.......”齐休思索着,暂时中止了话语。
“况且就像你说的,之所以是大量与‘意向’有关的知识,大概是因为你内心渴求相关的解答,这里本就是反映内心的书馆。”
“而且,你该不会以为强者们只擅长一方面的知识吧,对于你而言,只有可以解惑的书馆才有着价值,其余的东西纵然知道再多,也不过是杂质。”
瑟拉坦率的话语令齐休心中一动,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张模糊的面孔,但在下一刻,他便摇摇头,自己中止了思索。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去解决一些疑问。”齐休站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瑟拉默默的浮在半空,只是注视着对方逐渐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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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里吧。”
口中喘息着,手中持着便携式‘航周仪’,一道形似淡白发带的外出专用装置,齐休的目光一凝,耳旁传来若有若无的冷淡语音。
‘目的点已抵达。’
“那便是‘希望之峰’吗......”齐休低声喃语着,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竟然真的存在。
在前不久,自己转身前往城市边缘,再一次见到了云城,虽然后者对他的来访惊喜不已,他说出自己的诉求。
云城表情微变,继而叹息一声,遗憾的表示,最近事务增多,暂时不能外出,随即亲切的告知了他具体的信息,并郑重嘱咐,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来找自己。
他点头回应,心中却明白,若非不得已,他绝不会再找上对方。
那个术法本身也只是会让他常时处在一种‘冷静’状态中,虽然现在还没有扭曲他原本的心智,只是,他心中也隐约明白,这样下去,大概自己的认知也会出现一些偏差。
常人会依靠情感,理智两方面的平衡而行事,而他则只能偏向另一侧,当然,他并不曾后悔,也仅有如此,自己才能实现那个目的。
不过,至少,尚未变成‘冷酷’的他还不会那么做,若只是用利益来衡量彼此的关系,他心中也觉得那样的自己十分可悲。
将心中的杂绪扫去,齐休思索着莫名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一幕景象,那似乎是某个极大的书馆,四周林立着书架,上满装载着无数的‘书本’。
也许,正是因为心中的这一丝疑惑,所以最近他阅览的黑柱全都是与之有关的知识,就像在过去,他企图寻求解决身体的方法,最后却忽地‘找出’这个术法。
齐休微微摇头,他并非对这方面不感兴趣,只是相比自己的爱好,他现在更渴望知晓能对自己未来发展有着一定贡献的知识。
所以,必须及早解决才行。
他试着在脑内描绘出一些景物,给自己认识的一些可靠的人看,询问它们的见解。
可惜,没有什么收获,甚至他来云城那里也并不报以期待,但是,对方却在沉思片刻后,给予了他至今为止最正确的情报。
他眺望着远方,那是一道略高于地平线的小小山峰,当然,说是山峰也有些抬举,充其量就是偶然生成的一道陡坡,只是被外人冠以‘希望之峰’的名字。
“.....走吧。”他闭上眼睛,继而睁开,迈步前往那边。
不多时,沿着下坡,他逐渐看清了下方的全貌,一道简陋的,宛如纸糊的大门靠在一边的‘墙壁’上,半掩着的门户挡住内侧那道漆黑的隧道。
他走上前,拉开门,刺耳的吱呀声在耳畔响起。
面不改色的齐休迈步进入。
起初,他以为会是一道土路,但走了片刻,他眉头微挑。
柔和的光芒照在地面上,在两侧的断口上,放满了密密麻麻的灯具,有的是已然落灰的油灯,有的是全无光芒的黯淡宝石,在诸多的‘灯具’中,也只有荧光的植物依旧如故。
清雅的黄蓝光芒将黑暗驱逐,他低下头,下方是一条无比平稳的道路,他俯下身,手指触碰着地面,硬实的大地传来一阵凉意。
“平庸者。”仿如喃语般,他站起身,继续往前。
越是往前,道路越发平整,两侧的灯具越多,他走在路上,神情反而越发沉默。
这里并非什么有名的地方,只是一道偶然出现在大地上的陡坡,之所以至今依旧留存着,也是因为联邦土地太多,所以无人在意这种‘路旁杂草’。
假如这里真有什么价值,那也绝非一些无能者可以存在的场所。
所以,这里纵然存在什么,也只是一些‘无用’的东西。
他的脚步一顿,站在门框有些发白的入口处,凝视着远方的景象。
一座,两座,三座.....数不胜数的书架坐落在这里,腐朽的,破败的,凋零的气息一股脑的传来,他迈开脚步。
左边的书架上,摆放着已然摊开的纸质书页,其上的文字对着来人大大方方的显露着身姿。
他从旁走过。
右边的书架上,是一道道破碎的贝壳,其上纹着细密的花纹,仿佛在诠释着某些真理。
他再度走过。
兽皮,骨头,麻绳,海石,金叶......这里并非什么高大上的地点,只是一些平庸之人分享彼此知识的场所,它们将自己的所知尽数展出,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
记忆在沸腾,似乎颅内有人在低语。
这里不足以称为‘书馆’。
这里不存在高深的‘知识’。
这里的创建者也只是一些‘弱者’。
但他们依旧渴望着,期待着,盼望着,那绝非什么‘正确’的事,也很‘渺小’,甚至哪怕说出口也会被人所‘耻笑’,但,干笑着,脸红着,低着头的它们依旧在想。
如果能成功就好了。
喃语声进一步加深,他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话语如潮水般涌来,刹那间,他忽地觉得这里无比‘熟悉’,仿佛他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很久。
亲手触碰过,亲眼见证过,亲耳聆听过,那些人的话语。
(“要是咬着牙鼓起劲用力向前挥拳,会比平时更强一些,平时可以试着用一下?”)
(“在原地旋转十圈后,快速调整身心,将眩晕感抑制住,下一次可以多转一些。”)
(“西山猪外皮厚实,毛发尖锐,性情凶猛,正面应对不好,可以攻击它右下角的一处结合点,那里是它的死穴。”)
(“薄暮花可以清新空气,有些微弱的提纯效果,若是捣碎涂在皮肤上,也可以有微弱的清神效果。”)
(“强制让己身昏睡三日,做好一定的准备,在刚醒的浑噩之刻是一个人心灵最敏锐的时刻,在这个时间段修炼事倍功半。”)
无数微弱的,细小的,不值一提的知识在脑内重现,来自无数人的经验,思考在这一瞬弥漫开来,而在其中有道声音最为洪亮。
“背对朝阳,侧身酣睡,直立行走,无一不是人间之道,与其仰天穷究万物,不如俯首以视诸物,这世间终不会辜负你。”
“我来到这世上,就必将勇往直前,直至立足巅峰,若我后悔了,就叫我不得好死。”
“什么叫希望,我就是希望。”
自负而自信的嗓音在心间回荡着,齐休轻吐一口气,大脑变得清醒,他缓缓睁开眼睛,而在最后,一道低沉的声音随即响起。
【“而这便是‘希望之峰’的含义。”】
“积灰种。”齐休眼神一晃,口中喃语着。
没错,这里就是由那些不甘平凡的积灰种建起的,独属于它们的书馆,它们欢迎所有人的加入,哪怕身无分文,哪怕一无所有,只要认可它们的决意,就可以进入这里。
因此,这里并不设置着守卫,它们将自己的知识放在这里,任凭着来人自由翻看。
希望之峰,并非它们的自称,而是一切知晓者赋予它的名字。
愿终有一日可以出现跨越那层天埑,所有的积灰种都在心中默默期待,若真有那一日,若真有那个人,那么,那毫无疑问可以被称为‘希望’。
希望之峰,即孕育希望的场所。
387,迷影如鲜花般绽开
齐休点点头,又摇摇头。
虽然心中有些感慨,但是对于自己来讲,也只是这种程度的事罢了。
如果自己没有进入学堂,没有进入过瑟拉书馆,这里对自己还勉强有些助益,可现在,他再度摇摇头,很遗憾,他有触动,但并不大。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否决这里存在的意义。
他闭上眼睛,灵感变得敏锐,心中波澜微起,继而平复下去。
这一瞬间,他忽地明悟,那份模糊之景已然消失。
“该走了。”他自语着,既然已经解决,就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他转过身,向着门外走去。
心中思索着,快要越过门槛之时,身体下意识的一侧,躲开另一个来客。
啪嗒。
“........”莫名的,他停下了脚步,头颅一转,看向那个人。
好普通,他点点头,无视了对方那有些模糊的面孔,心中想着,也许是创立这里的人吧。
他不再多想,向着远方走去。
“.......”来客脚步一顿,一对冷静的眼眸凝视着远方,那道似虚似幻的身影,在下一个瞬间,便从他的视线之内消失不见。
他的眼睛一眯,心中闪过一些猜测。
(“主人,怎么了?”)
恭敬的女声传了过来,另两者也关注着这边,心中亦感到有些疑惑。
“守,我跟你说过的吧。”来客语气冷静,身体顺势一转,踏入‘希望之峰’,目光扫视一圈,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欸?”)
(“主上是在说不要随意开口,对吧,主上。”)
惊诧和讨好般的声音同时响起,同时另一存在轻哼一声,没有发表意见。
“不是这个。”齐休摇摇头,眼眸微亮,三道身影顿时出现在眼前。
浑身雪白,宛如一匹马驹,浑身充斥着静谧的气质,它凝视着这边,露出温顺的表情。
莹光的金粉在空中散开,薄薄的羽翼在身后扇动着,有着常人巴掌大小,样貌精致,璀璨的粉金色头发熠熠生辉,她头颅微点,小脸紧绷。
袖口,领带,腰带,下摆由黑色组成,其他则是白色的女仆服,有着纯白发丝,额前吊着一道黑发,女性轻提裙摆,脸上笑容极其甜美。
“我们近期就要出发了,为了确保战力,我要求露、伯、诺调整身心,做好最佳准备,而你们三位则更倾向于辅助,相较之下,与我在一起培养默契更好。”
齐休略微解释一番,三者恍然大悟,尤其是溪守,还得意的瞥了一眼之前嘲讽她的无暇白兽,自从对方真面目曝光,除非面对齐休,否则他更喜欢嘲讽其他几人。
在其他仆役看来,是和虚影小人同等的讨厌鬼。
黄金蝶更是看都不看对方,虽然看似正常,但平常的话哪怕是面对溪守,她的态度都显得有些高傲,在齐休的印象中算是说话最少的那位。
就连一向腼腆的露也比她擅于交流。
齐休心中摇头,虽然他也没指望几人关系有多好,但这个程度还是有些....他不再多想,终究是要一同作战的关系,以后再说吧。
“之前,我心有所感,所以带你们来了这里,实际上,我是想起了一些东西。”
说话的同时,齐休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他曾以为对自己的记忆了如指掌,但在之前,在记忆的一角却浮现出了新的记忆。
他环顾四周,眼中既有不解,也有一丝怀念,似乎,他在过去曾经来过这里,然后,却遗忘了这一段记忆,直到今天才再度想起。
“记忆操作。”黄金蝶喃语着。
“也许是某些强者的缘故,我曾听族中长辈说,与强者们有关的记忆是很‘沉重’的,除非对方愿意,不然,偏向于弱小的一方是无法记起的。”
无暇白兽思索着,挖空脑袋才找出一些线索。
“就不能是主人超过那个无耻的家伙,所以回忆起来了吗?!”溪守瞪了前者一眼,而后眼神明媚的看向这边,脸上满是激动的红晕。
“我不在意那个。”齐休反而摇摇头,神态极为平静,“在我幼小之时,想要对我施加影响可谓再简单不过,那是他人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可是......”望着齐休那略显淡漠的目光,溪守的眼中浮现出担忧之情。
“我之前曾跟你们说过我手中的一门术法的事。”齐休凝视着对方,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
溪守心中一阵疑惑,但瞥了眼其余两者的困惑目光,霎时间,她心中明悟过来,是那个世界时候的事。
“主人是说....重塑吗?”溪守问道。
“没错。”齐休目光一散,继而再度汇聚起来,“实际上,一开始那并不能被称作‘术法’,最多算是一种技巧,还是只针对于我自身的技巧。”
虽说出于心中的抵触,他并不想称起初的那个技巧是自己创造出来的,但他确实对那个东西了解的极为透彻。
将不可见的‘天赋’显化,按照自身的意愿,全力投注在某一点上,同时将其他的一切作为柴薪,充当后续的能源。
也正是依靠那个,他才能在那个阶段,短暂的追上那些天才的脚步。
“那并非是什么术法,只是对我特化的一种状态。”齐休语气淡然,说出自己最后得出的结论,“我称其为‘转换状态’。”
“也因为如此,所以在后来降低相关效果,完善了整个流程后,我才将其称作是我‘创造’的术法,一开始的根基也许是来自他人,但我也是投入了大量心神研究的。”
齐休轻叹一声,那时的欣喜若狂还留在记忆中,但随后,他便明白了,这门术法的极限。
“假如有五十条天赋,每条的数值是均等的一百,常人大多处在这个区间内,最多稍有偏差,而重塑则是舍弃其余四十九条天赋,强制将其清零,投入选定的一条。”
“这样一来,单论一条天赋,就达到了5000,而常规的天才,单论一条,无视其他天赋的话,也就处在3000-5000的范围内。”
说话间,齐休不由昂起头,凝视着上空那发灰的岩层,语气越发的深沉。
“这样,才算和它们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哪怕只限于一条,我也可以自称为‘天才’,但,也就到这步了,随着那些家伙的成长,哪怕是5000的那道界限也被轻易的打破。”
“天才这种东西,真是太不讲理了。”
为什么哪怕他创出‘重塑’这种术法,联邦也并没有予以关注,哪怕在这世间还存在大量的低资质之人,也无人与他联系。
很简单,因为.....太狭隘了。
只会给予他人一时的希望,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曾报以希望的人总有一日会再度绝望,那时的它们,就算是妒恨一切,也无人能说它们不曾努力。
更别说,还有那种超出常规,异于常人的鬼才,他所取得的这些成就在它们看来,也就是那样,不值得在意。
所以,他并没有公布出去,而是打算自己默默研究,将其进一步优化。
“我之前想起了过去的自己,似乎在那时就来了这里,所以,我便来了。”齐休放平视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所以,他才会选择这条道路,哪怕成为异类,他也一定要实现自己的愿望,为此,他将不顾一切。
“更何况,那里本就是我早就想好要去的地方,我的未来道路的方向,以及一些私怨,我也要试着追寻一二,总要试过再说。”
齐休眼眸幽深,隐隐闪过一丝戾色,一段段往事在脑内浮现。
蹄爪业核微微一颤,将闲杂情绪吞噬,大脑再度变得清明,他长吐一口气,面孔变得平静。
“不同于人偶师的道路,就算是斗士,还是其他的职业,一般到了五阶就到了尽头,就算是联邦也不予提供后续道路。”
“我之前还有些不解,但临近五阶的我现在也隐隐有些明悟了,大概,联邦并非是推不出后续,而是想让我们走‘自己’的路。”
“无论是博采万家,还是专注如一,都是我们自身的选择,联邦并不缺少五阶、六阶的人,而是缺少有着足够的定鼎实力的存在。”
“主人,您是说造物主吗?”溪守有些犹豫的问道,大白和伊也看向这边。
齐休眺望着不远处的书架,神情淡然的说道:“在这里就该说成是‘至强者’才对。”
虽然在过去用的是‘至强者’这种称谓,但在某次的联邦大会上,正式将‘造物主’定为最后的名称,之后被陆续沿用下来。
比起至强者这种略显超格的称呼,即便是造物主,对比之下也显得有些低下,但也勉强算是符合那些站在巅峰的强者的称谓。
“说起这件事,我倒想起一个人。”忽地,齐休表情微顿,继而神色变得有些微妙。
“莫非是看好您的绝世强者吗,主上?”无暇白兽好奇的问道。
齐休摇摇头。
“....莫非是那位贝露莎小姐的姑姑?”黄金蝶神色冷峻,就连幽泉般的嗓音也显得分外冰冷。
溪守猛地望了伊一眼,眼中带着一丝不满,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黄金蝶的目光在溪守身上移开,而后紧紧的凝视着对方,眼底带着审视。
无暇白兽垂下头,装出一副听而不见的样子,实际上心底早就乐开了花,在偷偷的听着这边的动静。
“.....”齐休一怔,继而无声的摇摇头,“不用在意那个,队伍解散就解散了吧,我也没有那么在意的,说到底,除了贝露莎和杨自在,其他两人与我关系也不算好。”
“贝露莎迟早会继承诺伦家族,成为被世人称赞的皇女。”
“法伊特则会继承他父亲的职业,将信使这个职业发扬光大。”
“穆尔柯看似莽撞,实则粗中有细,只要可以掌握住‘自我’,便可以大步前进。”
“而杨自在....虽行事张狂,却懂得进度,哪怕被自身的职业影响,也能够自由的活着。”
这一瞬间,他忽地想到那次告别时,对方那诀别般的眼神,他的声音不由一顿。
“主人?”
迎着溪守关切的目光,齐休手掌抬起,在对方的脑袋上揉捏着,后者低垂着头,显得极为文静。
“修炼本就是自身的事,就算此时不解散,随着我们自身实力的提升,彼此的接触也会变少,从这一点看来,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也想独自修炼很久了,正和我意。”
像是在自语一般,齐休的目光却有些涣散,哪怕是面对着溪守等人,他的精神依旧不太活跃。
溪守抿抿嘴,没有多说什么,身为对方的契约仆役,她自然能隐约感受到对方心中那汹涌的情绪,显然并不像对方口中说的那么轻松。
“也许真的如那位‘老师’所言,我确实欠缺他身上的那种东西。”齐休喃喃自语,在记忆的一角,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青野。”他念着那个人的名字,心中难得的觉得有些怀念,而迎着三人的目光,他开始讲述那次的经历。
.........................................................................
“齐休?”
一旁传来轻声的提醒,齐休顿时回过神来,对着一旁的萨波塔低声道谢,后者摆摆手,而后继续望着上面。
基尔夫瞅了这边一眼,继而移开了视线。
周涛正处在授课模式中,略显严厉的目光扫了这边一眼,见两人恢复了注意力,随即继续开始讲课。
他静心凝神,手中持着圆珠,将对方所讲述的知识一一记录下来,一阵阵心神俱疲的感觉不断涌起,却又被他强行压制。
循环数次,终于,周涛停止了言语。
轻轻擦拭着额头汗滴,吐出一口浊气,望向四周,学生们大多精神奕奕,眼中闪过一道又一道精芒,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势在众人身上盘踞着。
“.......”他的动作一顿,继而放下了手,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着宝珠,指尖显得有些发白。
现在是四年段的知识,相比三年段,增加了大量的额外内容,而每一次的授课都并非如之前一样随即的讲,而是沿着之前的脉络,从浅到深,循序渐进的进行。
在三年段的得心应手下,进入四年段中段,他再度感受到了一丝艰难,好在借着这枚珠子,他还能勉强应付下来,只是五年段的话......
他的眼底不由闪过一抹阴霾。
周涛站在前方,表情却显得有些严峻,他扫了眼下方,略显冰冷的声音顿时响起。
“出于最新的政策,我们学堂也进行了一定的改良,自即日起,在班级内增设另一名老师,接下来的时间.....就由你来吧。”
周涛眼眸一转,大门顿时打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很高兴见到大家,我是各位的新老师,你们可以叫我.....”来者在下方学生的惊愕目光中,与周涛并肩,语气和煦的说道。
“伊诺德老师。”
下方一阵沉寂,齐休更是瞳孔一震。
在他的眼前,是一位身着亮白色上衣,下身一条紫色裤子的身影,两条修长的白色长角顺着脑袋两侧垂至腰间,环绕在腰间的是一条深红色的菱形长尾。
瑰红色眼眸凝视着这边,眼角有着玄色的痕迹,仿佛某种花朵的纹路。
尖状的利爪在胸口处一敲,名副其实的‘恶魔’展露了笑颜。
388,别开生面的一课
呼哈!
稚嫩的呐喊声连成一片,汗水洒落在空中,迎着初生的朝阳,一张张略带青涩的脸庞神情专注,手掌一前一后的伸开,单腿抬起,摆出一副奇异的姿势。
肃杀的气息笼罩着这片训练场,而在众位孩童的前方,则站着一位不动如山的身影,一眼望去,仿佛望见了一座独自撑起倾斜之天的巨山。
“.........”
背负双手,在演练的孩童身边走过,只有遇见身体颤抖,动作扭曲的身影,他才会抬手一拍对方。
随着孩童身体一颤,身体的姿势再度变的正常,其他时候,他只是默默的看着众人。
同时,作为一个训导师,男人本身并不出奇,也只有一双略显阴厉的双眼令别人有些印象。
孩童们面容绷紧,在男人经过之时,连呼气也不敢大声,只有对方走过,方才露出一丝轻松之色,它们的眼中倒映着对方的形象。
宛如连在一起的白色护肩,腿上是天青色的绑带,除此以外,就是这里每个训导师都会有的墨绿法衣,有着诸般神妙,自我除尘更是不在话下。
男子无视诸人隐秘的视线,他踱着步,步伐相比平时更显得沉重。
嗒,嗒,嗒。
“十岁是一个新的阶段。”他身体一顿,冷厉的嗓音随即响起,“等到了明天,你们中的大多数人就会离开这里,不再由部族养着你们。”
众孩童目光一颤,不由看向几个年纪较大的孩子,后者大多气息沉稳,就连做出的姿势也显得极其标准,宛如千锤百炼的身躯屹立在那里。
面对训导师最后的话语,他们则以沉默来回应,这也是他们早就知道的事。
这里是被外界称为‘高原’的地方,但在他们内部,他们则自称‘深涧族’,至于来由为何,并不学习文化知识的他们也并不知晓。
在深涧族中,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部落,它们对与外界交流并不热衷,对它们而言,也只有涉及到自家的畜养灵兽才会多上几分心。
这里的统治者,则是被称作‘大牧长’的人,唯有力压诸多部落,实力极强的强者才能担任。
自大牧长制度成型之后,深涧族才算勉强有了几分凝聚力,之前只是一片散沙,整日随走随散。
第一任大牧长规定,凡是满四岁的孩童,皆需前往它所在的‘大牧场’进行修行,若修行有成,则进一步予以培育,否则满十岁后,便会遣回旧族。
而在前不久,修行有成的孩童已陆续离开,现在留在这里的....说白了,都是一些天资低劣,没有前景的孩子。
“祭首对此深感痛心,但这就是规定,现在,我念到名字的人出列,其余人继续,佳木多,灵达.......”
训导师面不改色,语气依旧冷淡的说着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对他而言,这也是司空见惯的事。
被叫到名字的大孩子也并没有闹事,他们只是默默的走到一处空地,迎着后辈们既惊惧,又惋惜的目光,他们只是沉默的站立着。
训导师扫了一眼,心中则微微点头,还算识相。
不多时,即将十岁的孩童便被叫出,训导师正打算带几人离开,不远处走来一人,身上穿着宽松的白色袍子,原本和煦的面孔上此刻却挂着一丝悲伤。
“又到了这一天吗.....”它望着眼神死寂的孩子们,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伊诺德祭首。”训导师面色微变,头颅微低,语气变得恭敬,而其他的孩子也是连忙低下头,不敢触犯对方。
就连原本处在沉寂中的大孩子们,此刻也收敛心中杂绪,眼神变得虔诚,双掌合十,对着眼前神圣的存在展露敬意。
唯有两个人依旧昂着头,眼神发冷的望着这边,他们是最后出列的身影,却站在了众人前方,显然在即将离去的人群中也是隐隐以两人为首。
“塔克和....青野对吧。”伊诺德笑着摆摆手,制止了一旁即将出手的训导师,它打量着两人,就如见到了什么良好的素材一样。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仿如某种猛兽的气势牢牢锁定了两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脸色越发苍白。
伊诺德继续笑眯眯的看着两人,训练场顿时变得寂静。
训导师眉关紧缩的瞥了两人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焦急,而后被他掩去,他低下头,神情变得阴沉。
“.......”左侧面容粗犷,只穿着一件单衣,锃光瓦亮的头颅在人群中极其显眼,眼神凶狠的是塔克。
他嘴唇微张,正要说些什么,心中却猛地一寒,迎着伊诺德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他不由咽了口唾沫,心中畏惧感开始升腾,他有些狼狈的后退一步。
众人那若有若无的视线顿时变得微妙,他满脸通红,几度想要张嘴,却再度噎住,发不出声音,最后,他只能心中叹息,只能放弃了,就在他这么想的同时。
扑通。
他下意识的看向一旁,却发现原本打算和自己一同‘反抗’的青野,此刻已然跌坐在地,急促的呼吸在耳旁响起,对方的脸上露出惨笑的表情,眼底满是落寞。
他心中摇头,而后,无声的低下了头。
随着两人的‘认输’,伊诺德收回了视线,他的面容变得冷漠,抬起脚,向着远方走去。
“神殿的试炼不是那么好过的,就这样也挺好的。”原本表情冷淡的训导师走过来,口中叹息一声,先是扶起青野,而后语重心长的对两人说道。
两人不禁沉默下来,失败,已然是既定的事实了。
神殿,是随着大牧场制度一同出现的,两者一同支撑起了这里,在神殿中有诸多祭首,据传在深处还有着大祭首的存在,不过,人们从来没有见过,也只将其当成个传闻。
而在这片土地上,虽然大牧长至高无上,但祭首们也拥有着独特的地位,若是当代大牧长太过离谱,祭首则会强制令其退位,重新选举新的大牧长。
当然,一开始,大牧长们也是反抗过的,只是都没有成功。
第一代大牧长实力强大,据传脾性也极为霸道,顺昌逆亡,征服中杀人无数,犹面不改色,在与神殿发生冲突后压制数位祭首,随后闯入深处不知所踪。
其后的几代也试探了好多次,却始终无法功成,最终,看在神殿平日的作风上,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对方,或者说....不得不接受。
所以,除了大牧长的选拔,神殿这边也有一道试炼。
在濒临十岁之时,若是能抵住一位祭首的手段,或者让祭首感到满意,就可以无条件加入神殿,而这也是那些失去希望的孩子唯一的追求。
不过,至今为止,也只有个数例子,其他均告失败。
这一次,也不例外。
训导师将大孩子送至大门处,此刻,他放下了平日的伪装,脸上带着一丝疲倦之色,对着几人劝解道。
“试炼不成,我知道你们之中也有人打算以个人身份加入这里,哪怕是追随他人也要变强,但我话说在前面,在你们与训练所解除关系之后,我便无权再管你们了。”
‘大牧场’并不会强制赶人,哪怕是当苦力,当地的人也并不会拒绝,反而用的更顺手,就连训导师自己,也只是在宣布彼此之间的关系结束,而不是强行赶众人离开。
只是,训导师这么多年,就没看见过有什么做苦力的能真正崛起的,他明白,那只是大牧场的管理者的计谋,用来壮大自身,削弱其他部落有生力量的手段。
“我也知道,你们也不容易,不过,比起继续在这里追求无果的结果,反倒不如前往其他地方,或许还能创出一片天地。”
也许其他的训导师心已经冷了,甚至会和其他势力勾结在一起,一同谋划这些孩子的去向。
但他还年轻,还不想变得那么市侩,所以,哪怕是面对这些被辞退的孩童,他也会努力劝说一番。
当然,他并不是让还未成年的几人去其他地域,而是让他们待在深涧族的势力范围内,试着创立新的部族,那样的话,若是集聚众人之力,也许还能有几分强大的可能。
至少,他见过几个成功例子,也许是那些人善于经营,也许是那些人背后站着某些势力,但他却明白,那份成功是真实不虚的。
纵然开辟良田,也许只是他人的盘中之物,但至少还能得到一些残羹,训导师默默想道。
“......我们自有打算,不会莽撞行事的。”原本站在塔克身后的青野忽地说道,那双骤然变得锐利的双眼望着这边,“这么多年......多谢您了。”
说罢,他弯下腰,向着眼前的‘恩师’道别着。
塔克也随即低头,其他的孩童也是一样,他们心中同样明白,这么多年是谁在他们背后撑腰,又是谁努力的培养他们。
甚至于,比起老师这种称呼,在它们看来,对方更像是他们的亲人。
“......今夜风大,早些离开吧。”训导师的声音变得嘶哑,他的头颅一偏,身体随着一转,向着内侧走去。
青野神情一凝,再度深深低下头,而后,他拉起塔克,大步向前走去,其他的孩子也跟了上来,视线汇聚在两人身上,将眼中的犹豫斩去,神情变得坚决。
至于他们出生的部族,即便还存在,恐怕也不会在意他们,只会将他们视作敌人,更别说,停在这里的孩童,大多和身后的部族失去了联系。
要不然,纵然高原地大物博,送至大牧场的孩童为数众多,每年也不可能出现那么多‘天才’,那其中的水分....显而易见。
就如青野和塔克就曾打败过离开的那些‘天才’,甚至极为轻松,但两人最终却没有入选。
“附近大概有山狼之类的东西,这些畜生就喜欢追击独行的旅客,将其玩弄到奔溃,再将其啃噬殆尽,是十成十的坏种。”
青野走在前方,表情不变,一段微弱的声音则传至塔克耳中,后者手掌一紧,继而松开,他大张着嘴,发出一阵笑声。
“呵呵,我生平最喜欢吃畜生的肉,若是将其捣个粉碎,不仅不会被骂,说不定还能换些散钱啊。”他眼中却满是冷意,同样坚决的话语传递过去。
“平素的山狼也不过是欺善怕恶的贱种,不过,要是顺着风来的山狼,可就有些棘手了,你我两人纵然无恙,但我们的同胞们却不行,所以我决定.....”
青野的声音越发微弱,但那段话语却传至塔克的耳中,后者表情一惊,双手下意识的抬起,却又被他强行压下。
“......不要忘了,我塔克是不会服其他人的,要是你不回来......”塔克咬着牙,脸上浮现一丝凶芒,“我就跟你没完!”
“我去去就回。”青野点头,而后中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他停下脚步,身后人群随之一顿,他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众人。
“诸位,我们正处于人生中的一个新起始点,之前的我们因为各种原因,已经在起跑线落后了很多,所以,我们必须不走寻常路才能越道超车。”
青野神情坚毅,湛然的眼珠凝视着众人,以及那副虽尚显稚嫩,看起来却极为伟岸的身板,
那种姿态宛如向着烈日奔跑的巨人,纵然喉咙干涸,肢体疲乏,志向依旧不改。
“十岁,是可以大声向世界说不,并高歌猛进的时代,是可以被称为少年,哪怕拥有再多雄心,也无人可以质询的年纪。”
“而我,有一个梦想,一个无比远大的梦想。”
那双眼珠仿佛在发光一般,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少年意气风发,口中言咏着关于未来的梦。
“现在,我要和你们暂时告别,去实现我那个已经等候多时的梦想。”
少年鹰隼般的目光望向远方,眼中浮现希冀之色,而后,他向着前方缓步而行,仿佛在那一瞬间,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就收敛了自身的光辉。
但它深知,这只是为了下一次的爆发。
塔克站在众人前方,迎着人们或不甘,或憎恨的目光,他的腰板挺得笔直,眼珠直直的望着前方。
“他会回来的。”
众人目光一凝,眼底浮现出一丝质疑。
“我相信他。”塔克转身,众人一阵迟疑,随后跟上对方,他们中的一些人不由望了眼少年远去的方向,却发现对方已然不见踪迹。
它们心中一叹,继而回过头,继续前进。
刺啦。
青野面无表情的将手掌抽离,手臂在空中一震,点点血花浮现,继而落下。
扑通。
眼神怨毒,胸口正中间有一道大洞的男子倒了下去,一点白色的尖刺落下,后者的身体顿时如同烧化的液体,在地面留下一道发灰的痕迹。
青野遍目四周,这片寂冷的大地上满是灰迹,宛如拙劣的画手留下的粗劣作品一样。
山狼全部伏诛,行凶者——青野。
“哦~我以为需要我出手,果然,我没有看错你啊。”身着白色的宽袍,伊诺德祭首表情温和,看向青野的目光满是和善。
“.......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还望您能遵守约定。”
迎着那道看似温和,实则淡漠的目光,无视了那份危险的气机,青野低着头,面不改色的说道。
“你可知道,若你之前拿出这种实力,那么,碍于规定,即便是我也会收下你的。”伊诺德轻轻一笑,望向对方的眼中带着一丝戏谑。
之前对方那拙劣的‘表演’险些让他笑出声,为此,不得不立即离开。
“塔克它们就拜托您了。”青野只是低着头,没有理会对方的打趣,也许那样,对方会出于当时的局势收下他,但看重什么的,自然不会有。
更别说还有塔克等人,他是不会那么做的,要不然,早年曾与对方相遇的他早就成了对方身边的人。
当然,他也不求对方能精心照顾塔克等人,但只要身为祭首的对方对着下方略微示意一二,那样的话,即便是在其他地区,塔克等人便可以着手创业,不至于被什么路过的强者随意碾死。
这是他考虑良久,方才决定的策略。
“只要你足够努力,我也不是什么狠心的人。”伊诺德微笑着,但是,他的神色却逐渐冷下,“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成功。”
“我会全力以赴。”青野保证道。
“不够,给我报着拼死的觉悟,直到你彻底死去之前,你都不能退缩,否则,我会带你离开,然后在你面前亲手杀死你在意的那些人。”
“当然,你随后的待遇我也会精心安排的。”
伊诺德视线冰冷,一对幽深的冷芒注视着这边。
“如您所愿。”青野抬起头,望着对方那冷峻的面孔,原本绷紧的面孔反而一松,露出怡然的表情。
“即便我死去,我也会让它们记住我。”
“凌虐天才,是我这种庸者最喜欢的事,仅在这一点,请您相信我的职业操守。”
青野手掌抚胸,神情越发淡然。
“‘明星学堂’之名,我也素有耳闻,据说那位高原之花也在其中,请问祭首,我可以杀死她吗?”
伊诺德视线一凝,深深的望着看似谦卑的青野,他笑了声,声音中满是余裕。
“当然,如果可以,请尽你所能的杀死他们吧,哪怕是黛绮诗和萨波塔也不例外,倒不如说,这反而更好。”
“我知道了。”青野点头。
于是,两者向一处前进,在那里,他们将开展计划。
.........................................................................
咚咚咚。
众人正惊诧间,门外响起刻意且平稳的敲门声。
啪!
门被瞬间打开,同时一道冰冷的声音猛地涌来。
“高原青野,特来挑战诸位,依照规定,各位无法拒绝。”
一只脚迈了进来,而后是上半身,以及一张脸,门向内回缩形成的阴影挡住少年的眼眸,而后,一股决绝的气息瞬间炸起。
“纳命来吧!”他眼神狠辣,向着最靠近门处的利安袭去。
利安神情冷静,他上半身一痒,躲过对方的拳头,而后,他同样一声不吭的冲了上去,作为文班的话权人,他有义务最先站出来,攻击外敌。
两人顿时打作了一团。
周涛扫了眼一旁笑的温和的伊诺德,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之色,而后,他没有予以阻止,而是默默的注视着,同时,他在心中低语着。
(“这也是一门课程。”)
389,强身健体
嘭嘭嘭。
拳掌相接,交错的手臂在空中舞出残影,两道身影彼此不让,竭力攻向的要害之处,招招狠辣,两人的眼底也带上一抹厉色。
(“柳眉出度拳,据传是女子专用的护身拳,这老小子还挺有想法,与之相比,嘁,那小子太过匠气,好好的流波掌被他用的一板一眼,我觉得不行。”)
一道点评的声音在旁响起,齐休顿时一惊,猛地看向发声处,那熟悉的样貌让他说不出话来,来者依旧饶有兴趣的望着那边,神态极为怡然。
利安掌法一变,眼珠微亮,有无形的精神力量自空中生出,向着对面压制而去。
(“这是‘架桥东去之法’,我记得是一种凝聚无声风雷的技巧,不过,没什么大用。”)
来者摇着脑袋,言语中满是不看好的意味,齐休心中恍然,默默的点着头。
青野原本秀气的姿态一顿,双拳顺势搭在一起,随着掌心的摩擦,五指也悄然伸展,而后覆盖在自己的眼睛之上,只透过缝隙看人。
(“嗯,混淆自己的‘气’,这招确实有用,看来的确是高原的人。”)
来者并不惊奇,反而看起来极为熟悉的样子,同时,他瞥了这边一眼,眼中若有所思。
果不其然,就像对方所说的一样,在精神力量即将降临之时,猛地陷入茫然,半响后,自动在空中解体。
利安神情复杂的望了这边一眼,继而再度鼓起气势,向着对方攻去。
“........”齐休静静的坐在原地,并没有搭话的兴趣。
“真是冷淡啊,亏我特意来看看你死没死。”之前曾在三年段全年被关紧闭,现在刚被放出不久的李奥白了齐休一眼。
而后,他兴致勃勃的看着双方的交战,不时还大声叫好,口中指点着两人改用什么招式,并随口道破两人使用的技巧。
之前面色还有些难看的萨波塔轻吐一口气,望了这边一眼,最终还是没有过来,只是与基尔夫待在原地。
黛绮诗也是同样,此刻,她并没有接近其他人,而是独自坐在一处。
毕竟,来人自称高原来客,无论对方所说是真是假,还是让其他人心中产生一丝忌惮,短期内,不会接触三人。
“就我的观察,那人已经接近成年,无论是身体,还是历经的年月都远超我们,所以即便本身不算什么有天赋的人,却依旧可以压制我们。”
李奥口中解说,眼神一凝,很快从对方的招式意境中得出结论。
“为什么,李奥?”齐休转过头,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能这样判定。
“呼呼呼,我可不叫什么李奥,我叫利昂,是利安的大哥哦。”李奥一脸清爽的介绍着自己。
旁观之人的眼神变得怪异,利安身体一抖,脸上带上几分咬牙切齿。
“哦,利昂。”齐休表情平静。
李奥的眼神一瞬间变得不爽,随后,他收敛表情,再度恢复开朗的面孔。
“算了,不提这个了,我回答你吧。”
“毕竟是常识啊常识,哦,对了,我忘了,这是五年段的知识,嚯,真是遗憾呢。”李奥眼珠一转,看着齐休一脸不怀好意的笑道。
齐休皱皱眉,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无论对方怎么做,那都是对方的自由。
“真是不经逗,你啊,性格大概和我合不来。”李奥反而怜悯般的看着这边,脑袋连连摇动,口中满是遗憾之语。
“不过,我看你顺眼,告诉你也没什么。”李奥昂起头,露出自得的表情。
齐休冷眼以对,李奥咳嗽一声,神情变得认真。
“通常,在我们踏入一阶前,也是有着一套修炼方法的,虽然最多算作是对未来的一种演练,效果嘛,也就那样,最多强身健体一番。”
“习练招式直至通熟,使‘真意’入骨,这是气海方面的,唔,一般深吸一口气,最后感觉肿胀的那里就是。”
“意念触染周围,凝聚自身‘大势’,这是识海方面的,嗯,就是你自身‘意念’的发源地,一般是后期才会进行。”
李奥一摊手,脸上露出无谓的笑容。
“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种锻炼性的东西,哪怕不弄这种东西,在踏入一阶后,也可以自然而然的掌握,甚至远比费心费力的锻炼这种东西更省事。”
“不过嘛,那一般是天才们的专属,常人就不用想了,在我看来,那人的技艺已经趋向完美,快要抵达化境,嗯,也算有些天赋,但并不多。”
李奥语气随意的点评着,一副不将对方放在心上的表情,若是外人看来,定会觉得此人高傲自大,瞧不起别人的努力。
齐休则心中一动,虽然也可以归咎于李奥本身的性情原因,但就他私下对李奥的了解,也许是另一个可能。
李奥扯动嘴角,避开了齐休探询般的眼神,再度望向了那边,这一次,他不再解说,而是眼神深邃的观看着。
白踏鞋在地面一跺,青野顺势一转,闪过对方袭来的‘尖刀’。
他低喝一声,双臂抬起,一上一下,原本‘蜷缩’的手掌猛地一震,无形的波纹随之荡出,冰冷的眼眸则藏在身后,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
利安表情微变,鼻息变得绵长,身体骤然变得‘柔软’,宛如一只狡兔。
放在侧身的拳头无声捏起,急速而缓慢的抬至胸前,正对前方,手掌与手腕呈对角,只听‘咔’的一声,微曲的指尖在掌心内相扣。
淡白色波纹尽数击在手心之内,却宛如陷入泥潭,再也没了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
青野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态,利安的表情则显得有些严峻。
“有点意思,不过还是差点。”青野点评道,言语中毫不客气的将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一方。
利安暗自咬牙,双拳首次尽数提起,眼神变得坚毅,向着对方杀去,这一刻,他不为自己的身上的职责,仅仅是为了战胜敌人。
“五秒。”青野冷漠的宣告道,同时,那双傲然的眼眸望向这边,眼中满是杀意。
利安心中一怒,但他依旧强压着焦躁,试图冷静的对敌。
“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可以风度翩翩的获得胜利。”宛如呢喃的声音在耳旁炸响,利安瞳孔一震,那双冷厉的双眼凝视着这边。
“既然选择了战斗,就要彼此厮杀,哪怕遍体鳞伤,也要张开牙齿将对方彻底撕个粉碎,不是吗?”
青野表情阴沉,连同眼眸中也闪现着奇异的情感,他狞笑着,如同望向一个调皮的孩童一般,那双眼中......利安心中一沉,没有自己。
“体会这种卑鄙的力量吧,大天才,哈哈哈。”
青野放声大笑,而后冲了过来,利安急忙迎战,然而,在众人的眼中却可以看到,原本还能勉强维持平衡的两人,此刻,却呈现压倒性的局面。
劣势的是.....利安。
于是,在短短3秒后,一道身影倒飞而出,艾库斯皱眉,起身接住对方,面色惨白的利安大口喘息着,虽然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说不出口,只得焦急的看着对方。
“他就交给你了。”艾库斯将利安按在桌上,而后对一旁的远山嘱咐道。
而后,他站起身,眼神如电的看向等候中的青野,后者望着这边的互动,眼中浮现一抹莫名的情感。
“如果论拳脚,我不如利安,但单纯论意念的话.....”威严而浩瀚的气场弥漫开来,艾库斯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一股无形的魄力。
“我可以轻松击败他。”雄浑的声音在四周回荡着,艾库斯向着对方一步步接近,步调很慢,却显得异常稳定。
而面对艾库斯的逐渐逼近,青野反而大笑着,那豪放的气势随即爆射而出,将艾库斯精心营造的气场瞬间打破。
“我是个庸人,是这世间绝不少见的庸人,按理来说,绝对不会是你们这些天才的对手,但,仅有一次机会,可以让我击溃你们。”
“这样的好机会,我怎么可以错过!”青野的神情变得扭曲,那宛如憎恨般的眼眸瞪着对方,眼中的冰冷之意越发浓郁。
艾库斯心中一沉,却明白对方所说的不错。
他们所在的这处‘明星学堂’,虽表面名气不显,但实际上,却是联邦用于培育明日之星的场所,地位也极为特别。
不同于高原各处的训练所,这里更倾向于细致化的教育,而非让学生野蛮发育,在培育学生自主意识的同时,也会予以一定支持。
而虽然按理来说,只有那边的第一大牧场才与这里的地位相同,其下附属的小训练所则不被视作单独的‘学堂’,但就联邦的法律而言,两者地位等同。
同样的,在学堂中,在进入四年段后,各学堂之间会逐渐加深联系,为了完成毕业,在这一阶段,诞生了一道特殊的规则。
即,尚未完全毕业的学生可以向他人自由的挑战,后者不得拒绝。
而青野纵然已经‘毕业’,但遗憾的是,高原那边的程序较为缓慢,通常需要十五天才能处理好首尾,所以,纵然青野已经可以被称为少年,却依旧拥有挑战的权力。
而明星学堂这边,其实....可以拒绝,但拒绝之后,便会失去原有的特殊地位,人们不会看是来挑战之人的实力,只会认定畏惧一个小小训练所的学堂才是垃圾。
当那种可能的质疑传开,这里便不再神圣,会沦为比普通学堂还低级的存在,到那时,只怕连学生也会跑光,毕竟,各势力的人看重的是那份头衔,却不在意是哪个学堂。
短暂的思索在脑海中闪过,艾库斯的神情变得严肃,所以,他必须拿出全部实力,获得完全的胜利。
不然,假如真的被对方击败,家族对自己的评价也会大大降低的,他眼神一冷,绝对不可以发生那样的事!
“艾库斯必败。”李奥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继而肯定的说道。
齐休望向那边,在数秒之后,艾库斯身体一晃,原本明亮的眼珠变得黯淡,而反观他对面的青野,却依旧是最初的那副样子,没有什么变化。
“那家伙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若是寻常学生,艾库斯的那点小伎俩还挺麻烦,但对他却不同。”
李奥笑着伸展着双臂,而后看向一旁新来的老师,伊诺德目光温和的看着这边,丝毫看不出什么异样。
“老师啊,要是我把这个搅局的混蛋打死,不会有什么惩罚吧?”李奥自信洋溢的笑着,语气则显得极为清淡,眼中没有丝毫动容。
“唔,当然可以,既然他提出了决战,那么自然生死毋论,毕竟这是他自己的选——”
“我想听的可不是这些啊,老师。”李奥眼神发冷,蕴含强烈意志的声音顿时盖过了对方。
伊诺德的话语被打断之后,它也并不生气,反而赞许的看了李奥一眼。
“你没错,倒是我多事了。”伊诺德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而后,它眼珠一动,宛如俯视一样望着远方那道气势凶恶的身影。
“他既无家世,也无背景,纵然你杀死他,也不会有丝毫后患,我这样说如何,满意了吗?”伊诺德再度笑着看向对方,李奥却嗤笑一声,语气变得尖锐。
“卡缪那混蛋是这样,你们也是这样,把别人当作什么了。”李奥冷哼一声,随后向着还站在原地的青野走去,如同漫游一般,浑身上下都显得格外松懈。
“.......”青野表情不变,便要再度出手.....他的视线不由一晃,而后,他骤然惊醒,却明白了现在的局面。
眼前顿时一黑。
滴答,滴答。
李奥一脸索然无味,正背着身逐渐远去。
“每年都有这种不自量力的家伙,真是没劲。”开口抱怨着,身后是染成血人,血泊在身下汇成一团,无声的倒在地下的青野。
利安低垂着视线,艾库斯则是一脸茫然,身为和那个人交手过的人,他深深的知晓对方的强大,若不然,也不至于可以轻松击败自己两人。
然而,面对李奥,却连一招也没有撑过去,双方的差距......显而易见。
他暗自咬牙,心中这才明白了一直缠绕在利安心中的不甘和无力感。
“喂,走了,其他的家伙也清理完毕了。”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李奥抓抓头,发出不耐烦的声音。
“知道了,知道了,别催!”李奥看都不看其他人,要不是自己班上那两个人差点死掉,引出他的怒火,他也懒得四处转悠。
因为心中有火,他便决定彻底扫尽此次来袭的混蛋,这样自己才可以消气。
“嗯?”李奥眉头一皱,蓦然感觉到什么,却已然来不及转身,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凝重。
一股厚重的力道瞬间到达肩膀,继而,身体各处传来粉碎般的痛感,这就是自大的下场吧,他不由想道。
啪!
一道破破烂烂的身影顿时撞在墙上,‘李奥’软软的倒了下去。
‘血人’抹抹自己的眼皮,露出一双决绝的眼神,青野张大嘴巴,口中发出雷霆般的咆哮。
“还没完,再来!”
血腥般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带着狂气的笑声在四周回荡着,青野那癫狂不已的姿态看的艾库斯、利安心中一沉。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眼中带着决意,一同站出来,挡在众人面前。
“现在感觉如何?”
齐休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李奥’面孔,随后轻声道。
“可恶.......”李奥的眼中满是屈辱,竟然被阴了,这是第二次了,虽然他试图站起身,但很快,惊人的疼痛传遍全身,他不得不承认,是自己输了。
啪嗒,啪嗒。
“哎呦,这不是那谁么,嚯嚯,真是有闲情逸致啊。”随着一道脚步声的响起,另一个人来到这边。
他笑着看着李奥,说着风凉话,还对着李奥吹着风,脸上带着贼兮兮的笑容。
“.........”李奥尝试咬死对方,然而,没有成功。
周涛瞥了这边一眼,手指一点,定住李奥的生机,却没有进一步的治愈,伊诺德微笑着,瑰红的眼中却丝毫没有映出任何人。
若是深深凝视那双眼眸,就只能望见一片虚无。
“你也有今天,真是值得纪念。”男孩俊朗的面孔转过来,齐休认出了对方,心中那个名字悄然浮现。
厄尔科特。
对方看向伊诺德,脸上露出几分不快。
“笑的那么假,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齐休心中点头,这方面,他与对方见解一样,同时,他的视线在眼前这张带着微笑的面孔上停留了几秒,这才看向伊诺德。
确实,不像个好人,心中流过一道淡淡的想法。
390,全神,映魂
叮铃。
空色浩荡,烟尘朦胧。
它忽地醒过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
雪白色的六角晶屋如一道道‘堡垒’般坐落于此,放目望去,甚至望不到边,几道身影站在屋旁,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进去吧,记住,不要触怒了对方。”
冷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后方传来一股力道,它不由向前一阵踉跄,这才勉强站稳,脑内回忆起自己在这里的原因。
为了即将出发的自己和其他人,也许是最后的饯别礼,族内大方的送它们来到这里,其余的孩子已经离开,最后仅剩下了自己。
也许正是因为等的太久,所以才会有些模糊吧,它暗自想道。
它看向前方,那是一座外壁发灰的六角屋,远远的望去,仿佛就有一股无形的气势扑面而来。
据说,里面的那个人可以看透未来,每个从这里走出的人都对赞不绝口,认为对方的话语‘真实无误’。
它低吸一口气,在身后越发尖锐的目光催促中,迈步进入。
噗噗。
仿佛穿过了一层屏障,它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将自己手臂上的寒毛抚了下去,心脏砰砰乱跳着,近在嗓间的堵塞感令他有些想吐。
不行,要忍住,它告诫着自己。
鼻尖微动,淡淡的香气传来,它抬头看向一边,那里正燃烧着三道呈对角排列的香薰,它心中微缓,大脑一瞬间变得精神。
“来吧,孩子,让我看看你。”一道和善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它低着头,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便看到一个深褐色的小凳子,上面还放着一层带着棉絮的红布,它轻轻的坐了下去。
“手伸出来。”那道声音再度传来。
它听话的将两只手都伸出去,冰凉的触感在手臂上流窜着,仿佛有某种滑腻的异物正在舔舐一般,令人既毛骨悚然,又心中生厌。
它强忍着心中的异样,努力压制着自己收回手臂的冲动。
“..........”沉寂的空气弥漫着,它隐约听到了一道道诡异的笑声,在头顶,在下方,在身后,也在....眼前。
它低着头,并没有理会这份异常,只是如‘常人’一样,什么也没有‘看见’。
“呵呵,少年老成,毫无冲劲,你的一生都将在无趣中度过,因为你既无能,又平庸,哪怕付出百倍的努力,也无法收获成功。”
它沉默着,只是瞳孔微微一震。
“你与其踏上这趟无果的旅途,还不如在我这里,我可以保你一生富贵,说不得还能让你有些不凡的手段。”
蛊惑的声音传来,顷刻间,女性柔媚的声音传来,那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期待。
“........”它摇了摇头。
“那便算了,永别了,亡者。”
那份声音顿时变冷,而后,手臂上的触感消失,它的眼前一晃,寂冷的风再度刺向脖颈,它抬起头,眼前是一如往常的灰色屋子。
灰色,本身代表着某种杂质,但在这里,反而极为高崇,据传屋主是曾被神殿授予诸多知识的人。
这灰色的屋子在各个部族驻扎中,又被外人称为神秘之屋。
而其中的屋主则被称作‘巫婆’。
“不会的,巫婆。”它低声道,而后,转身离去。
叮铃。
黎色西沉,冷风如刀。
一道冷肃的身影不住的走动着,怒火在眼中汇聚,五官凝成一团,看起来极为严肃。
“要我说过多少次,你们才能懂!”
“出招不要那么死板,要灵活运用,你们呢,一旦遇到些什么问题,不是手忙脚乱,就是呆在原地,我怎么就教出你们这些木头桩子。”
孩童们面红耳赤的站在一起,连动也不敢动,但这不是因为它们知道错了,而是不想触怒对方,想到这里,它们的眼底不由闪过一丝厌烦。
它们就是办不到啊,要真的能做到,它们怎么可能不会去做,说来说去,这老家伙真是烦人,非要揭他们的短。
一个身形偏瘦的男孩身处其间,额头汗津津的,薄薄的衣服几乎被汗水浸透,腿部微微发颤,一看就付出了努力,但它却依旧在这里挨训的人。
眼中难掩失望的训导师暴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看着身前几个装出诚恳的态度,一个个低头认罪的样子,原本无奈的心中也不由涌起一丝疲劳。
“算了,是我多管闲事了,你们去吧。”他摆摆手,孩子们低垂着头,向着远方走去。
偏瘦男孩依旧站在原地,他抬起头,张着嘴,看着男子想要说些什么。
多事的风扑面而来,带来一些闲言碎语。
“.....费那个功夫干嘛,又不会有什么大的成就,还不是给人家当打手。”
“就是,就是,我们这么聪明,可不会上了他的当。”
“我表哥在缉护队那里,等我们毕业后就能直接加入,不比这个省事,反正我们比不过那些天才,安稳是福啊。”
“据说岐山那边........”
声音逐渐衰微,男子面色沉重,却没有赶上去责骂它们,他明白,那些孩子也并非有意让他听见,只是在向跟随的伙伴讲解着正确性。
那也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青野,你呢?”男子转过头,看向男孩。
“......想变强。”男孩低声道。
“我没听见。”男子冷喝一声,眉头不由皱起。
“我不想变成那样。”男孩身体一颤,头部扬起,面容抽搐着,他的眼神却看起来极为坚定。
“那是绝大数人的选择,你也应该知道,那也是你唯一的选择。”男子眼神冷淡,他早就听惯了诸多大话,曾经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人,最后总会轻而易举的放弃。
“我有在努力。”男孩的眼中露出一丝执拗。
“哦,真棒,然后呢?”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情感,只是单纯的言语,显得分外不近人情。
他已经习惯了,有天赋的人总能成长起来,但平庸的人却总有各种理由,就像眼前的这个家伙,就算对方再怎么努力,到头来,也只会被淘汰。
想到这里,心中越发不耐的他身体一转,就打算离开这里,果然,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下次,接受那个人的邀请吧,他暗自想道。
刺啦。
一道破空声响起,男子咂咂嘴,右手向后一挑,就将来袭者的攻击打断,而后,面色冰冷的他转过身,看着被他单手抓住头颅的男孩,眼中闪过一阵冷芒。
“喂,想死?”
五指收缩,男孩的脸上露出一丝疼痛,但,他的脸上依旧带着一丝执拗。
“别人不敢做的,我敢做,只要我仍活在这个世上,谁说我的未来只能是那样,我有手有脚,凭什么就不能得到一些机会。”
“我可以努力,非常非常的努力,只要有一丝可能,我就绝不会放弃,不,哪怕没有希望,我也不可能放弃。”
“杀了我,你不教导我,那还不如杀了我,与其将来死在哪个角落,还不如被你杀死!”
男孩大声呐喊着,眼中已然蓄满泪花,但他依旧咬牙望着这边,仿佛对方一放手,他就会继续攻击下去。
“..............”男子第一次正视这个孩子,对他而言,这也是难得的体会,一直以来,他都被某个疑惑所包裹着,为此,他才逐渐失去了方向。
他的手掌一松,男孩顿时跌在地上,后者挣扎的站起,就要攻击过来。
男子笑着摇摇头,眼神变得和煦。
男孩犹豫了,心中想着,既然对方暂时没有离去,那自己也不用再妨碍对方了。
“天赋很重要,没有天赋的人比草还不如,后者还能够喂养一些畜生,但前者却真的毫无价值。”
凝视着远方的天空,男子轻声道。
“虽然总是有人说只要努力就好,但却没人知道,需要努力到哪个程度。”
“还没跟你说过我的来历吧,其实,我来自远方的联邦,当然,是个没什么人知道的小角色,家中算是勉强有些传承,在努力修行之后,便来到了这里。”
“虽然大半是被他人赶来的,毕竟是一些‘落后’的东西嘛。”男子笑着,眼中却有些落寞。
想当年,他所在的派系也是强盛过的,不过,现在却只能被挤压到边缘。
“..........我不太懂。”男孩诚实的说道。
“呵,你当然不懂,你要是全都懂,我当场就能给你跪下,大喊,大佬收了我吧。”男子打趣着,笑呵呵的面容看起来极为温和。
男孩挠挠头,他确实不懂。
“行吧,今后你私下就叫我老谭就好,咱俩合计合计,今后干他一个大的。”老谭拍拍男孩的肩膀,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男孩懵懂的点点头。
“来来来,再给我刷一遍,这招式啊,还是要多练才行,我之前也是这么做的。”老谭催促着,男孩急忙站起,演练起自己学到的招式。
“这一招,甩臂要帅,你就想着是扇人耳光。”
“后踢要流畅,光想着不出错当然不行,要想着是在漂移,要俊一些!”
“拳要狠,心要直,发力集中,务求尽快击败敌人,节约体力。”
薄云下,一道较大的身影不时起身,摆正着另一道较小的身影,两人一同练习着,直到冷夜覆盖大地。
“下一次,继续,完全不够!”老谭怒气冲冲,而后,重重的拍了后者肩膀一次,而后,脚步加快,向着远方而去。
男孩默默的摸了下肩,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轻松感,心中暗暗感激对方。
“联邦吗......”他念着这个词汇,心中生出一股好奇,要是自己有一天能去看看就好了。
叮铃。
“这个给你,今后,我们再无瓜葛。”
眉眼细长,白皮嫩肉,五官精美,身着冷色猎装,女孩面色如常的递出一物,那是一个小巧的黑色铃铛,顶端是一条略显破旧的红绳子。
它定定的看了眼对方,而后,捏着绳子,再度取回了自己曾送出的礼物。
女孩口中微吐一口气,眼神也不复之前锐利,而是变得如两人平常交流时,那副仿佛总在微笑的眼眸。
而后,眼眸低垂,看向一旁。
“抱歉,我需要考虑到身后的部族,就此别过吧。”
说罢,女孩转身离去,它并没有挽留,只是默默的望着手中的铃铛,这是自己唯一带出来的东西,现在,再度回到了自己的怀抱之中。
它手指回拢,五指碰触到铃铛,一丝冰凉之意在掌心晕开,让他觉得有些发寒。
呼呼,揭帘的声音响起,二次。
“..........那么,你想怎么做?”一道声音传来,其中隐隐带着一股憋屈和暴怒,它清晰的感受到了那一点。
它抬起头,入眼所见是一颗明显的光头,那略显阴翳的眼珠,以及一张狰狞的面孔,虽平时交际不深,但它知道对方的名字。
塔克,因为样貌的原因,在进入大牧场这边后屡受欺辱,被人骂作是贬低了这里格调的野蛮人,当然,塔克每次都会予以反击,哪怕只是单独一个人。
而自己偶尔救了对方几回,塔克也不多话,只是自顾自的离去,之后它还能隐约听见塔克和其他人斗殴的消息。
“只有一个选择。”它笑着,眼中满是轻蔑之意,那些废物,真的以为它会被影响吗,还动用这些盘外招。
两人对视着,眼中的对方都露出了暴虐的笑容。
噗噗噗噗!!!!
四周倒着数个还在抽搐着手脚的‘尸体’,它们面部浮肿,身体整体看起来都大了一圈,原本讲究的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看起来极为凄惨。
一拳比一拳狠,青野的眼中泛着凶光,身下原本略有起伏的身影逐渐失去了动静,同时,它还能听见一旁塔克的狂笑声。
“住手啊,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而后,一股力度重重的打在它的头上。
啪!
它的动作一顿,面无表情的青野转过头,面前是呼吸急促,像是刚从远方赶来的女孩,同时,也是前不久和他宣告分手的伴侣。
“野蛮,暴力,你总是这样,用力量压迫别人,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能好好谈谈,果然,是对我的迁怒吧。”
女孩抿着嘴,看了眼被对方压在身下的身影,眼中流露着一丝悲伤。
“殴打我的弟弟,他明明是那么的善良,果然,弟弟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不可救药的人。”女孩痛苦的摇摇头,而后,她的语气变得冷漠。
“我对你很失望,果然,我的选择没错,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青野打断对方的话语,他随后在身下这家伙的衣服上擦去血迹,而后好整以暇的站起身,凝视着面前的女孩。
“要钱吗,可以,首先,从我弟弟身上离开,再从这里滚开!”
女孩一怔,而后,眼中露出厌恶之色。
“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你是一个不一样的人,可——”
“我也一样。”青野微笑着,眼神却比平日还要更冷。
女孩望着他,却莫名觉得他离自己很是遥远,就像,两人从未走在一起一样,她嘴唇微颤,心脏却有些抽搐,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涩涌上心头。
他站在对方面前,比同龄人更为高大的影子顿时覆盖住对方,远处的声音逐渐平静,他心中明白,塔克已经解决了其他人。
“不过,你有一点说的没错,我确实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也许你是出于可以驯服我的想法,才来找我的,哈,不过,我那时心中确实是有些感激你的。”
青野轻轻一笑,这么多年,他也并非一无所获,最起码,在这个训练所,他的名气还是极高的。
女孩凝视着对方,依稀回忆起曾经初来这里的胆怯,那是她第一次离家独自前往远方。
心中怯懦的她对未来满是恐惧,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的未来。
所以,自己才会被那道身影所吸引。
那道无论风雨,不顾他人目光,一如以往的锻炼着自身,那份‘强大’不由令她有些憧憬,她迫切的渴望知晓那个人的一切。
努力无视他人促狭的眼神,努力拜托对方,情报提供者随即正色,郑重道,那个人是不一样的。
她不明白,但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多番查证的她最先鼓起勇气找上那个人,提出了一个请求。
“请你让我帮助你,拜托了。”
男孩一怔,继而笑着答应了,于是,契约达成,它们成了名义上的‘情侣’。
“作为契约,这个给你。”在半年后,男孩给了她一个铃铛,她视若珍宝的贴身收好,并用自己珍重的红绳串起,挂在脖子上。
“契约是很重要的,昨天只是你单方面的毁约,今天,我来回应你了。”
青野神情淡漠,眼中没有半分的情感波澜。
“.............”女孩沉默着,不知为何,她并不想说什么解释的话,无论是父亲的训斥,还是弟弟的不屑,但那终究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
“接好了。”冷声传来,她呆呆的抬起头,一道拳头袭来。
轰!!!
一道身影顿时被打倒在地,原本娇俏的脸上此刻印出一道红印,青野蹲下身,低笑一声,眼中满是邪意。
在女孩圆瞪的眼珠前,拳头高高的举起,落下。
一次,二次,三次......
渐渐的,女孩失去了意识,眼皮合拢着,青野拳头一顿,继而松开,他低叹一声,将眼角的那丝晶莹抹去,而后,他毫不留恋的站起身。
“走了。”
“这样一来,再怎么想,我俩也不可能被录取了吧。”塔克斜着眼看着这边,眼中满是鄙夷,竟然打女人。
“我自有主意,再者说,不是还可以进行试炼吗。”青野语气如常的说道。
他在前不久遇见了一个家伙,自那以后,他便对今后的打算有了计划。
“也对。”塔克点头,随即无视了哪个鼻青脸肿的女人。
什么,打女人?不可能,我就没看见!我好兄弟也不是那样的人!
塔克心中冷哼,他可不会出卖朋友。
“也快毕业了啊。”塔克忽地感慨道。
“是啊。”青野点头,看向了远方那白霭的云层,真是干净啊,他在心中想着。
一阵风吹过,铃铛轻轻颤抖。
叮铃。
他忽地醒过来,一片血色的视线前,一道身影逐渐走远。
失败了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肺内的空气排出,刺痛感从胸前扩散在身体各处,但,拜此所赐,他勉强有了几分行动的能力。
正骨法是这样来着,醇厚的淡青气流贯穿全身,与意念相容的力量将身体再度充盈,储藏在各处骨节的‘神’从沉眠中醒来,以己身为祭品,共同化作一股力量。
咔擦,咔嚓。
说不得,骨头下次就断了,他在心中想着。
脚掌在地面一跺,‘穿云步’发动,身影化作一道道残痕,前方那人身体一顿,他心中晒笑,晚了啊,自大的家伙。
精气化作源泉,精神升至巅峰,意念超过常规,将‘气’包裹起来,而后,化作新的力量。
他在对方肩头轻轻一拍,而后,只听得‘咔嚓’一声,对方的身体顿时变得残破,遭受到比他之前更惨的伤势。
他赢了。
青野转过身,手臂一震,将断裂的手掌接好,前方是两道眼中忌惮的身影,他们心中生畏,胆气俱失,不是自己的对手。
利安眼神深沉,不明白对方的想法,为何要打到这个程度,那种濒临极限的身体,究竟是为何还要站在那的。
艾库斯心中烦躁,可恶,为什么是他遇到这种麻烦的事,擅长气势攻击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人,根本就不受影响啊,他勉强压住心中浮躁,观察着对方。
“你们,想法太多了。”
两人身体一颤,眼中瞳孔巨震,那道身影忽地出现在他们两侧,他们刚想反击,却惊愕的发现,自己的身体.......
噗通,噗通。
两人昏死过去,胸前盖着一道红色拳印,青野缓缓收拳,眼中毫无得色,表情如常的凝视着一道徐徐走来的身影。
来者双手插兜,眼神看似有些轻慢,嘴角挂着一丝轻笑。
“嚯,有些意思,没想到在那种偏远地方也会出现你这种人,也算有些本事了,只是啊,那点微末伎俩拿到这里显摆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厄尔科特俊美的面孔上带着一丝微笑,然而说出的话语却极为轻蔑。
“好,说的好,这才咱们武班生的头的派头啊!”
“没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头也敢来这里,简直是一种污秽。”
一旁连连传来支持的话语,从大开的门蜂拥而入,武班生一脸轻视的看着青野,而其他武班的领导者,除了面色微变的许昌跑向李奥那边。
其他的人都凝视着这边,眼中带着一丝无趣,等着厄尔科特快点解决对方。
“高原,青野。”
青野再度开口,声音中丝毫没有颓废之意,反而显得极为高亢,虽然周身满是血液,但他的精神却显得极为旺盛。
“唉,没办法,稍微用些力吧。”厄尔科特叹息一声,口中满是无奈,黄色的眼珠深处泛起一丝莹光。
“无名小卒,做个好梦吧。”轻柔的声音响起,一股无形的力场降临,厄尔科特眼神发亮,显得异常妖异。
青野立在原地,只是,原本明亮的眼眸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391,纵心狂呼
“混账玩意,竟敢偷袭,很好,我记住你了,等我康复,一定打死你。”
李奥的嘴里依旧在骂骂咧咧的,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许昌默默的蹲在一侧,望向这边的目光微点,继而如一道木桩一样守在对方身边。
半响后,他看着仍在喋喋不休的李奥,眼中闪过一道沉思之色。
“那个人已经完了,不需要记住。”
李奥话语一滞,看着点头的许昌,仿佛有什么堵在嗓间一样,令他分外难受。
齐休没有再听下去,而是识趣的走开。
他想了想,也没有上前去凑热闹,而是站在另一处人数较少的角落,默默的等待着结束。
利安与艾库斯联手对敌,然后顷刻之间败下阵来,原本在看着李奥乐子的厄尔科特这才决定处理掉对方,虽然他对欺凌弱者没什么兴趣。
齐休凝视着那边,心中堆满了疑惑,虽然近期他重新开始了锻炼,但目前收效甚微,还没有什么大的进步。
相比这些从小锻炼到现在的家伙,他在这方面的积累还差的很远,所以,很多的东西他也并不是什么了解。
他只是隐约听父亲说过,只有成为一阶,才是修炼的起始,在那之前反而是不太重要的东西,但就他现在的眼光来看,似乎也不是那样。
无论是凶威滔天的青野,还是之前谈笑震敌的李奥,以及现在风度翩翩的厄尔科特,他望在眼里,心中亦不觉有些羡慕。
现在的自己大概是学堂中最差的四段生了吧,齐休不由想道。
厄尔科特举止优雅,鎏金色的长袍覆盖在身上,嘴边挂着轻笑,配合本身的高贵气质,诠释了何谓大家族子弟的格调,与对面的青野相比,仿佛处在两个极端。
原本发白的猎装被血色染尽,边角的毛发尽数凝成一团,拢住两臂的袖口只余片缕,黑色的铁靴一如往常,只是表面有些发灰。
青野昂首挺立,那双原本透明的眼珠中逐渐充斥着血芒,他呲着牙,面容变得极为暴戾,望着逐渐走进的厄尔科特,眼中的敌意越发明显。
通常的话,哪怕只是出于对美丑的判断,正常人都会支持前者,正如现处在这个教室中的大多数人。
“浪费太多时间的话,就滚出这里吧。”詹戾言语气冰冷,厄尔科特随意的摆摆手,算是回应对方。
“怎么想也不可能吧.....”王靖苦着脸,小声的反驳着。
詹戾言看都不看后者。
原本身处后方的博泰走上前,拍拍前者的肩,王靖身体一颤,商千秋噗呲一笑,上前一步,随手将博泰的手打开。
“难得是同班,就不要闹得这么僵啦。”商千秋看似在劝和,眼中却满是挑衅之意。
“........”博泰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伸手取出一道白纸,将自己的手背细细擦拭一番,将捏成一团的纸团扔向对方。
商千秋一巴掌拍飞,正巧打在王靖脑袋上,后者满脸小心的笑笑,眼中则没什么怒气。
“你还真是.....”商千秋眉头微皱,他止住话语,只是无声的拉远了与王靖之间的距离,同时摇了摇头。
詹戾言扫了博泰一眼,后者恢复沉寂,再度老实的站在后方。
至于其他的学生则对此没有太多的反应。
齐休却没有注意那边的动向,武班几班之内存在不和,早已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他只是凝视着那道略显狼狈的身影,心中隐隐希望后者能赢,至于原因.....他望着那双偏执的眼珠,心中的话语就此凝固。
然而,只能说,厄尔科特不愧是武班著名天才之一,顷刻之间就压制了对方。
“那是魔眼。”齐休扭过头,萨波塔带着基尔夫缓缓走来,面上却没有平日的笑容,反而看起来有种心不在焉的感觉。
萨波塔紧皱着眉头,看向受到影响的青野,眼中不由带上一丝阴霾。
齐休心中了然,萨波塔也同样是高原的人,所以才会是这种样子吧。
“魔神?”齐休疑惑的问道,他之前似乎听到了什么?
“是魔眼。”萨波塔小声叹息着,再度重复一句,基尔夫在旁点了点头。
“虽然通常说,在一阶之前的修炼毫无意义,但我们毕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竞争的想法,一些能够与后续阶位修行衔接的东西也随之被研究出来。”
萨波塔看向齐休,与对方相交良久,他自然知道,对方的基础知识并不算很高,这些常识性的东西对方反而并不了解。
“一阶,我们将其简单的称作肉身阶,基本要义以自身体魄为始,可以做到常人所不到的事,成就‘不凡’之事的阶段。”
“将其进一步细分,将那些原本自然附加的威能予以解析,以较低的力量形式表示出来,那便是我们现在所使用的这些手段。”
“习练招式,精通百解,挥舞有神,映气入海,凝意成劲,这便是肉身方面的五步。”
萨波塔抬起一只手,神态中带着一丝散漫。
五指先是在空中随意的弹动,然后,动作一变,五根手指从前到后,又从后到前,这样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渐渐的,仿佛被那种韵律所感染,那上下翻动的手指仿佛在泛光一样,吸引了齐休的注意力。
“醒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齐休忽地醒来,眼前是眼神晶莹的萨波塔,在对方的身上仿佛驻扎着一层薄薄的光幕一般。
“我现在就处在第四个阶段,但武班的那几个家伙,却全部处在最后的阶段。”说到这里,萨波塔叹息一声,脸上难得带上一份颓废之色。
“将所掌握的‘细流’与自己的精神重叠,汇成一道强势无比的劲力,虽然会失去一些防护,但取而代之的是攻击力的大大提升,可以说,如果我们追求的是消耗他人。”
“那么,那几个家伙则是讲求一招制敌,由于劲力的特性,一旦击在我们身上,可以说,败局就会立即显现,那几个家伙也是一样。”
“过于强大的力量让他们的攻击远远大于防御,哪怕是任意一个拥有劲力的人打在毫无防备的他们身上,他们也会迎来失败,所以,他们平日才会格外小心。”
“真是的,明明是不必要的修炼的,一阶可比这强多了。”
萨波塔摇着头,但他的眼中却依旧浮现一丝憧憬。
齐休这才明白,为何能一招制敌的李奥,会被反应过来的对方干掉,还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被阴了。
“青野就正处在那个阶段。”基尔夫开口说道,他观察着对方,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这是?”齐休心中疑惑,索性问出口。
“基尔夫和我不同,我走偏向于肉身的道路,而他则侧重于精神,即艾库斯,以及厄尔科特现在表现出来的那样。”萨波塔瞥了基尔夫一眼,开始解释。
“同样是五步,沉心静气,一念不发,虚中生纹,眼中生光,汇神点念。”
“常规情况下,精神道路前三步要比肉身要弱,哪怕精神盈满,意念充沛,也最多记性强些,没什么大用,哦,通常灵感也会变强,不过一般用不到。”
“只有到第四步,才可以凭借自己意念形成气势,从而震慑他人,哪怕只是一个眼色,都可以令他人心灵蒙灰。”
萨波塔宛如在重复某些文字一般,虽然嘴里念念有词,但明显不像之前一样能展示出来,他看向一边。
基尔夫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那个想法。
萨波塔白了对方一眼,而后他再度眼角上挑,明显是在回忆着某些内容。
“至于最后,就和劲力一样,勉强可以归属于一阶范畴,精力凝为实质,在身体某处出现,通常的话,人们会将其导向眼睛,我听说也有往耳朵,后背的,不过,一般不推荐。”
“因为形似蜕变之眼,又被称作魔眼,可以增幅自身,压制他人,就算是劲力,一旦离得太近,也会被打散形体,崩溃成第四步的‘细流’。”
“大概就是这样。”他最后吐出一口浊气,露出轻松的笑意。
“这样啊。”齐休点点头,同时感激着对方的解说,萨波塔摆摆手,脸上露出复杂之色,再度看向那边。
“我也只是觉得那个人或许和你有些像,也许是心中的歉意吧。”他的声音逐渐低微,重重的叹了口气。
厄尔科特神态如常,丝毫没有将对方放在心上,若不是这些家伙非要挑战他们,他也懒得出手,更别说是替李奥收拾烂摊子。
“你对——”厄尔科特的脸上浮现笑意,正要说些什么,心中猛地浮现一丝寒意,他急速的想要后退,可已经躲闪不及。
彭!
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原本看似被控制住,并打散了自身劲力的青野突然挥出一拳,打在措手不及的厄尔科特的脸上,顷刻间,厄尔科特被击至远方。
直直的撞向墙壁,他的脸上满是茫然,口中吐出鲜血,身体软软的瘫在一块,眼中的光辉则逐渐熄灭。
周涛暗自摇头,再度抬手一招,将对方生机护住。
“..........”现场顿时变得静寂一片,人们呆呆的望着这幕,仿佛见到了离奇的景象。
噗,鲜血汹涌而出,宛如一道刺箭在空中消散。
咔嚓,咔嚓。
原本攻击的双腿一弯,几乎就要折断,青野面不改色的抬起手,重重向下一压,将骨头再度压实。
他抹抹嘴角,眼中的血光越发强盛,仿佛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
“再来!”他高呼一声,声音一如既往的刚烈,他那狠戾的扫视全场。
看向左边,口中滴落鲜血。
“是你。”武班一学生默默后退,以示与己无关。
其余武班生看向詹戾言,后者眼神发冷,一副俨然正在思索的样子。
瞪着右边一人,眼睛两角有血泪流下。
“是你!”远山表情难看,无声的摇摇头。
雷氏兄弟缩着头,浑身都在颤抖。
“那么,是你吧。”青野大笑着,那狂野的笑声在众人听来显得极为刺耳,他的目光一凝,望向齐休所在的位置。
“真是久违了,萨波塔。”他的笑声一收,声音中有些怀念。
“我不认识你。”萨波塔眉头皱起,反驳了对方,虽然对方说自己来自那里,但自己确实不认识他。
“那是自然,比起威名赫赫的大牧长之子,以及那位护卫首领的孩子,我这种庸人又算得了什么。”青野嗤笑着,眼神肆意的扫视着萨波塔和基尔夫。
“只是可惜,似乎比起我这种庸人,两位好像更弱啊,咦,怎么回事呢。”青野面露惊诧,就像是为此感到惊奇一样。
萨波塔的脸沉了下来,基尔夫则眼露冷芒,暗暗将前者护在自己身后。
青野笑了笑,目光转向另一边。
“还有......”远离人群,气质娴雅,眉眼如黛,“我们的骄傲,黛绮诗小姐,为何,您也会在这里呢?”
青野表情如常,就像偶然遇到,出言询问一般。
“......有什么不可以吗?”黛绮诗声音清雅,语调柔缓,她的心中亦有些复杂。
“我记得您说过,想要改变那里,您说,自己会像艾尔嘉莎一样,为这里注入新的活力,我一直都记得这番话。”
仿佛连声音也变得轻微,青野的表情变得柔和,他说起过去的事,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
“.........”黛绮诗沉默着,那是她幼时曾说出的稚嫩理想,然而,在他人的‘劝诫’下,她最终选择了更加正确的一方,所以,她才是唯一的高原之花。
“我不会觉得您说了大话哦,毕竟,那个地方已然烂透了,仅仅凭借您,是不可能改变那里的。”
青野微笑着,他不由回忆起那个屋子的评语,风雨不停的努力,倾囊相授的恩师,忽然到来,又忽然离去的伴侣,以及那个只有嘴赢的的朋友,他的心底满是温暖。
但在最后的最后,他眼角余光瞥见了一张脸,那是一张温和却看上去无比冰冷的面孔,他沸腾的大脑顿时一冷。
该继续了,‘它’告诉自己。
而他给予对方的这番正面回应,令黛绮诗不由看向这边。
“而且,比起成为身不由己的艾尔嘉莎,我更希望您成为那个追逐自由,勇敢的离开那里的游子,凡妮莎,那才是我们真正的偶像。”
青野压制着心中近乎沸腾的情感,将自己的真情实感道出,也许,他无法看到最后了,但他依旧希望,对方可以‘自由’的活着。
“到此为止的话,我可以算作友好交流。”周涛忽地开口,他凝视着对方,眼中闪过坚定之色,但若是继续下去,那么,即便对方可以获得胜利,也绝对无法离开这里。
青野的表情冷了下来,他望着周涛,缓缓抬高了头颅,眼中露出睥睨的神色。
“少瞧不起人了,我到这里,就是为了凭借我多出他们几年的努力,将这些幼小天才的身心打击的体无完肤,恰好,殴打他人这种事,我可是很擅长的。”
青野阴狠一笑。
“你也许不知道,有个忘恩负义的女孩,竟敢嫌弃我,我当即就打了她一顿,我就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停?什么屁话,太天真了吧,老师?”
青野一脸轻蔑的笑,那副趾高气昂的姿态令无数人皱眉不止,他们之前还对其心中有些怜悯,可现在看来,只是这个家伙的咎由自取。
“就算你真的是个恶人好了,可你明白自己再继续下去会面对什么吗?”周涛眼中的情感越发浓郁,“这里,除了少数人,大多学生的背后都站着某位联邦高层。”
“若你真的‘明白’的话,就该为了小命要紧,就此收手。”周涛换了种说辞,继续劝说道。
青野怔了一下,他深深的看了周涛一眼,而后笑了。
“我打了李奥,利安,艾库斯,还有厄尔科特,我接下来还要打很多人,不想再听什么废话了,请宣布继续吧。”
远方有目光望来,那是各大家族的关注,因为一些传闻,以及感知到家族后辈受到了伤害,所以,他们将目光对准了这边。
顷刻间,他们理解了一切,包括起因,凶手,子辈的安危,而后,他们那捉摸不透的目光笼罩了这里。
他们在等待周涛的处理结果,如果不符合他们的心意的话,那么,也别怪他们心狠了。
周涛面色微变,再这样下去的话。
有一道波纹在空中一震,面带思索的某道身影从中走出,为周涛挡下远方的目光,他扫视全场,眼中带着一丝冷色。
“院长。”周涛恭声道。
392,青黄不济,终为土灰
一身发灰的,就像旅行者常穿的衣物,腰上绑着一层皮带,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发白的鬓角垂在眼睛一角,灰色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
从外貌上来看,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
远方正看着笑话的当代李家家主李兴天瞳孔一震,想起自己家中那个一脸郁郁的长辈,将脑内的杂绪抹去,他的面孔变得凝重。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对方好像是科学院中的另一派系,不同于笼络各人的里索一派,对方的行事更加冷漠,除了那些崇拜对方的人,根本没人想和对方接近。
里索也主动出击了一次,但却没人知道两人聊了些什么,只知道在那之后,里索就约束自己的人,禁止他们主动挑衅对方。
甚至还明言,要是开罪了对方,自己就会和开罪者断绝关系。
其他颇具野心的研究者自然不肯,他们派出几个愣头青予以试探,然后被里索立马拿下,革去了一切职位,为首者的身影也从科学院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中,其余的联邦部门都不曾理会,在那种无言的沉默中,其他研究者果断接受了对方的提议,他们选择默默将其供起,不再理会那种特殊地位。
外人对此多有猜测,甚至传到了他的耳中。
他心中惊奇,自己也试着联系了对方一次,却被回怼了一句。
(“你也配,滚吧。”)
他当时气的双手颤抖,自从原本的主家离开,由他负责联邦李家之后,他就没受过这种委屈,左思右想,他越想越去。
最终决定......还是先找找对方是什么来历吧。
然而,无论是从哪里下手,资料上的内容都让他无法理解,这个仿佛从石头中蹦出来的人有什么资格成为科学院的派系首领之一。
莫非....有什么秘密?他暗自思索着,想着是不是可以私下里调查,哪怕动作大一些也不是不可以。
直到家中的宿老赶来,在他莫名其妙的注视下,方才发出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
(“那个叫忆的人,他的姓氏可以是安。”)
他心中巨震,而后,恍然大悟,当下出了一身冷汗,连连感激这位助自己上位的长者,他发誓,今后要好好对待这位那什么什么宿老。
争取下次记住它的名字,虽然不记也没什么关系,不过,谁叫自己是这么‘仗义’的人呢,他暗自感激,自己真是太仁义了。
家有一老,果然不错,那就再放一段时间吧,也不差这一点饲料...哦,不对,是饲养费。
他随即放下这档子事,之后,他笑看诸方试探。
最终,由某个莽撞的新建势力承包了众位家族今后数年的笑料。
先是试图言语交涉,勒令对方为自己服务,无果之后,试图以武力干涉对方,结果却迎来军部的镇压,看着那位平日狂傲的家主,以最为落魄的姿态退场。
看着那凄惨的下场,他慨然一笑,心中暗骂一句活该,谁叫那个混蛋老想着干趴自己家族取而代之,这就是报应啊。
同时,他望向四周,彼此之间有着默契的几个古老家族的家主默默对视,露出同样的笑容。
这都是‘长者’的经验啊。
思绪回到现在,李兴天嘿嘿一笑,等着再有什么不长眼的混蛋出现,那时,他非要表现一番,什么叫仗义出手!
他捋好袖口,满眼期待的看向下方。
没错,他已经到了,只剩下那个家伙跳起来啊,嗯,这个小青年就很不错,看起来很有勇气,他目光一亮,露出和蔼的微笑。
“年轻人,就是要胆大一些啊。”
“不错,未来的时代还是该由新一代接班才对。”
“食古不化的老家伙可太讨厌了,老子可不想成为那种人。”一旁传来一道道熟悉的声音,他心中暗叫不妙,看向四周。
果不其然,面露期待的家主们纷纷现身,他们都是赶跑那些原先个个身居联邦高位,却反而追求永恒不变的老牌家族的新生势力。
所以,一眼看上去,都是之前曾打过交道的面孔,他们揣着自家的宝贝,一个个摩拳擦掌,就打算之后立马展现出诚意。
“我儿子可是被打了,他在吐血,连骨头都碎了,你们凭什么!”
李兴天浑身颤抖,这些人,竟想抢他儿子的劳动成果,简直不要脸,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是你儿子,不,那是我儿子。”平素姿态高雅,总是轻抿杯口,显露自身风姿的斯路德家族家主莫克霍德对着这边眉头一动,眼中带着一丝得色。
李兴天呆了片刻,狐疑的看着对方,总觉得对方是在占自己便宜。
特里索家主与斯特鲁对视一眼,脸上带着些许苦笑,他们望了眼下方,如果是平时的话,他们还会对自家孩子有些不满,但现在.....他们真是太棒了!
其他的家主心中都有些不满,往日觉得优秀的自家孩子此刻看上去也有些刺眼,为什么其他人都倒了,就你不倒,一点为家族分担的想法也没有。
尤其是那位后退学生的长辈更是面色铁青,眼中带着深深的后悔,他恨不得下方的是自己,他可以立马表现出快要吐血身亡,却依然坚持不退的决然。
然后,自己这位父亲就可以前往救助,路上,顺便将凶徒击溃,这是多么好的剧本啊,可惜,这孩子太实诚了,好歹,你也演一下啊。
哪怕是自知无力,然后羞愧的退后,也比现在一脸坦荡要强。
男子心中捶胸顿足,面上却露出欣慰之色。
“不错,不愧是我的孩子,自知不敌,便要懂得进退,这才是真正的智慧,这孩子像我,像我啊。”
其他家主的表情极为微妙,男子大笑着,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众家主看向彼此,眼中带着一抹深沉,这以后,必须给这些实诚孩子加上一门课程,这演技一道博大精深,今后.....也是用得上的。
他们再度看向下方。
“................”
伊诺德身体微颤,身着名为忆的男子看过去,脸上难得的露出惧色。
忆斜瞥过去,后者勉强一笑,犹豫片刻,低声道。
“我该叫您什么呢?”
“就叫我教授吧,我也已经听惯了,而且除我以外也没人拥有这个资格了。”教授看着周涛头颅微点,语气显得极为平静。
正如对方所说,教授本身在科学院中地位便极其崇高,但这并非都是源于外因,更多的是因为对方知识的广博,所以才有研究者发自内心的憧憬着对方。
或者说,仅仅是它一人,就创造了诸多的成果,也正是如此,在起初,它才能不依仗外力便能和科学院中的里索阵营对抗,甚至不落下风。
为此,哪怕过去曾有诸多杰出之人被称作教授,但在它出现后,其他的研究者面对它身上的硕硕功勋,无不感到心中羞愧,从而主动在自己的教授名称前加一个副字。
至于里索,虽不至于像其他人一样,但他依旧在自己的教授之称前加了一个血字,用以表示,他的‘教授’之名也并不纯粹。
在科学院中,也只有他拥有单独的‘教授’名称,久而久之,它便被称为教授。
“........”青野瞳孔微震,那个伊诺德祭首竟然这般畏惧这个人,那么假如自己.....他缓缓摇了摇头,这不符合他的信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声响起,打断了几人之间的交流,教授动作一顿,继而眼神平静的望向对方,在那双冷色的眼眸的注视下,青野心中莫名觉得,如果是这个人,也许可以相信。
但是!
他再度龇起牙,脸上露出狂傲之色,眼中泛着凶光,他知道,自己也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这是自己的决定,与他人无关。
当年,过去,曾经,现在,以及........未来,全都必须由自己来走才行。
“高贵的联邦大人们在说些什么啊,这里是哪里,不是学堂吗,不是学生们彼此交流的场所吗,这种讲究地位尊卑的戏码还要进行到何时?!”
教授望着那个人,那双满是疯狂的眼睛,被狂意充斥的面孔,以及.......一颗已然近乎破碎的心。
莫名的灰色雾气笼罩着那颗破损的心,将那份亢奋,决然,坚韧牢牢锁在里面,只有些微淡黄色的粒子飘出,融入外面那颗已经死寂的心脏之中。
“我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拜见你们,而是想要实现我的宏愿,我一直想着要来到这里,将那些将会在未来大放光芒的天才从身到心尽数击溃。”
青野面色扭曲,脸上带着邪异的笑,那是无比张狂和傲慢的笑容。
众学生的眼神越发冰冷,周涛微微摇头,伊诺德噤若寒蝉,一动也不敢动。
“他们会记得的,我这个失败者践踏了他们所谓的骄傲,将他们打的溃不成军,哪怕成为强者,也一直会记得我的嘴脸,哈哈哈哈,那就是我毕生的杰作啊。”
“你说让我离开,不不,那么蠢的事,我才不会干呐,我这条命又算的了什么,死亡,哈,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青野对着周涛冷嘲热讽,一副鄙夷不屑的样子,众学生面色难看,心中都觉得此人疯了,也只有少许几人心中有些不同意见。
萨波塔紧握着双拳,面容出奇的阴沉,基尔夫张口欲言,却最终低下了头。
黛绮诗望着对方,她嘴唇颤抖着,几度张口,脑内一道玄色令牌微微一震,将她思维打断,她的眼眸几度陷入迷惘,下一次醒来,便再度被驱散‘无关’思维。
如此,循环不断。
“至于死,放心,我一定在死前将全部人都打倒,这是我自己决定的事,那就绝不会更改!”
青野瞪着四周的学生,音调不住的高扬,伊诺德面容微颤。
“你——”教授张开嘴。
“别在这里废话,我不听,我就问你一句,你同不同意继续,但我事前告诉你,除非你打死我,就在这里公然打死我,不然我绝对会动手。”
“有种你就打死我,不然,就宣布挑战继续!”
青野神态癫狂,怒吼般的声音响彻四周。
教授合上眼,继而,再度睁开,面容变得冷淡,他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
“继续。”
“哈哈哈,多谢教授院长!”青野得意的大笑着,而后恶狠狠的看向一处,“快滚上来,冷脸男,我看你不爽很久了!”
詹戾言抬起脚,向着对方走去,他原本不想出手,让他人觉得自己是捡了李奥等人的便宜,但,现在的话,他眼眸深沉,他是真想会会这个人了。
“我是——”他张开嘴,瞳孔却不由一震,好快。
一道血色的拳印飞来,而后,青野那狰狞的笑脸逼了过来,顷刻间,他来不及开口,便与对方交手起来。
一瞬间,风暴乱扬,拳脚交加的声音响彻四方。
“能...能赢得吧?”王靖犹犹豫豫的问道。
博泰面容凝重,商千秋咬着牙,两者都变得沉默。
周涛望了片刻,得出了结论,詹戾言固然天才,平素也注重积累对战的经验,但,与对方还有些差距,恐怕,很快就要分出胜负了。
而且,那种样子.....他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伊诺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诧,竟然真的练成了,他心中顿时有些遗憾,早知道的话,就派别人来了。
“圆润如一。”教授低声道,他的眼中泛着一丝怀念。
那是曾经的另一位大总统,李墨所修行的道路,虽然只是一些浅薄的东西,但依旧让他有些怀念。
周涛心中一震,原来是这样,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沉痛之色,可惜,他无法挽救这个人,到了这一步,即便他愿意去救对方,也没有那个资格。
或者说,在青野以言语怒斥教授后,事情就彻底失去了周转的余地,甚至哪怕教授自己,也没有‘理由’去救对方。
他心中叹息,结果,他还是什么也做不到。
那道‘狂澜’依旧在翻滚着,两道身影在其中交缠着,不同于放松警惕的李奥,也与自大的厄尔科特不一样,詹戾言很是谨慎,虽出拳凶猛,却他的风格却极为稳重。
猩红的气劲集结在拳上,与对方青色的劲气交织,而后彼此湮灭,两者对拳的地方一阵发红,继而被他们压下。
两者一拳狠似一拳,同样疯狂的身影搏杀着,没错,在众人的眼中,两人就是在进行你死我活的决战。
一开始,詹戾言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他每挥出一拳,青野的身体就会后退一步,就这样,被对方一直压制在靠近墙壁。
然而,在某个瞬间,风向改变了。
青野越打越轻松,青色的劲气越发凝实,当他挥出一拳,便感到拳上的力道越发强劲,他身体一跃,便轻松触及到对方的背后,仿佛只要一念就可以杀死对方。
詹戾言悚然回望,咬牙挥出一拳,他先是一退,继而压上,第一次占据了上风。
在起初的沉闷之后,他感到对方传来的力道越发微弱,甚至让他怀疑对方是不是在耍什么阴谋,但他心中一动,却‘看到’了对方那越发激昂的战斗热情。
他的动作一顿,心底升起一股羞愧,继而再度出拳,只是面色越发扭曲,仿佛眼中吐露着憎恶一般。
自己真是卑鄙,青野心中嘲笑着自己,这一开始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
可惜啊,假如自己真的有天赋的话,如果,自己能和他处在对等的立场互相决斗,那样的战斗,哪怕随时可能会输,也一定是一件无上的乐事。
但那是不可能的,自己每一次努力都越发的感受到那层墙壁的坚固,哪怕付出再多的努力,也不能撼动分毫,他明白,以自己的微薄天赋,大概就会进入一阶都不太可能。
自己这样的人,若在这个联邦中,大概会被叫做.....积灰种。
最终,在旁人的注视之下,詹戾言的动作越发凌乱,他虽然还试着反击,却越发无力,最终,被面露不屑的青野打在肩膀,化作一道血人,倒在一旁。
周涛随即出手护住。
青野迎着其他人的目光,眼中满是恶意,他大笑着冲向其他人,凡是在场的学生,都被他视作敌人,他无视人数,无视他人眼中的憎恨,就那样,一拳一拳的挥出。
学生们眼中闪烁着利芒,将心中的怯懦全部抛下,他们振作精神,向着‘敌人’勇敢的发起了挑战。
轰!
博泰挺身招架,被越发轻松的青野打在腰间,顿时软作一团,他依旧想要攥住对方腿脚,其余学生暴喝一声,一起涌了上来。
青野嗤笑着,抬脚一震,博泰手臂松软,头部低垂下去,他弹起双臂,如一道狂风般掠过,地面倒下数人。
怒吼着的学生冲上前,眼中毫无惧色,他们知道,眼前这个人看似强盛,实则早就到了极限,也许,自己多挥几圈,对方就会在下一秒倒下。
为此,他们绝不会就此退缩。
商千秋身影飘渺,瞬间出现在青野身后,他眼眸深邃,单手探出,眼看就要点在后者背上。
青野反手一探,直接将其一把抓住,商千秋面色微变,青野则是狂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只听的咔吧一声,手臂被扯断,榔头般的重击袭来。
头破血流的商千秋顿时倒地,呼吸逐渐微弱,青野冷笑一声,将手臂丢在对方身上,头也不回的离去。
更多的武班学生接到消息,一股脑的涌来,他们放眼四顾,明白哪个才是敌人,便急速向着这边冲来。
一向犹豫的王靖反而难得提起一丝勇气,脸色铁青的站在青野前方,他低吼一声,浑身气息暴涨,眼神也变得冷厉,如同一柄断刀般杀来。
面色惊奇的青野与其交手数个回合,最终失去兴趣,越发强大的他挥拳一击,打在对方头上,王靖一声不吭,倒在地下,陷入了昏迷。
其他的学生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青野的对手,青野身影闪过,身后就倒了一大片。
李奥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不甘,数落着那些无用的家伙,青野哼了一声,身影出现在后者面前,却被某人挡住。
许昌表情冷肃,挡在喋喋不休的李奥面前。
“离开这里,我不会对李奥的猎物出手。”如同称述一般,许昌冷漠的说道。
青野呆了一下,随即冷笑,他挥出一拳,许昌后退,再挥,再退,青野的眼神逐渐生出异色,对方似乎真的没有还手的打算,而且.......
“你身上还有多少血,或者说,在和我纠缠下去,你还能坚持多久?”许昌眼神淡漠,就如同根本没在看对方一样,而后,他若有所指。
“你还有其他的事要做吧。”
青野收拳,感受着对方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威胁感,以及那份对他现在状态的熟稔感,都让他明白,眼前这个家伙并不简单。
他略微思索片刻,果断放弃离开,转而先去击败他人。
许昌依旧守在李奥身边,而原本话多的李奥也变得沉默,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合上了。
青野转身回击,其余学生顿时遭到了打击。
哪怕是远山,他也直接打在脸上,失去了意识,刚醒来的艾库斯暴怒,也被他再度敲倒。
雷氏兄弟自然不例外,各自眼珠泛白的倒下,就连黛绮诗,青野也毫不留情的挥拳打下,对方径直倒地,连吭都没吭。
利安叹息一声,便被打在后脑勺,昏了过去。
而安吉拉则近乎漠然的看着这一幕,周边显得异常空旷,青野刚想过去,一股股视线顿时刺啦,他心中虽不惧,但他却能感受到其中有伊诺德的视线。
第一次放弃也许很难,但第二次就很简单了,并没有思索太多,他便放弃了攻击对方,转身,看向自己还没揍过的三个学生。
“时间还真快,什么屁学堂,连一个能打的也没有。”青野轻蔑一笑。
萨波塔和基尔夫沉默着,齐休则心中复杂莫名,自己是转运了吗?
“算了,最后,就让我好好享受....嗯,这样,最弱的先来吧,你!”
青野原本疯戾的眼神却忽地一晃,心中蓦然变得空落落的,意识越发的迟钝,他摇摇头,再度集聚起精神。
他看向前方,脸上带着一丝轻蔑,看向了三人中最弱,说不定也是这间教室内最弱的人。
齐休一时有些犹豫。
“婆婆妈妈,是个男人就给我站出来,连点血性也没有,还不如趁早去死。”青野怒喝着,声音满是愤怒,他最讨厌这种懦弱的家伙了。
若是连反抗也不敢,那迟早会死在哪个角落,所以,当初的他才决定反抗。
这一刻,那个身影仿佛与过去的自己重叠在一起,他的脑袋中顿时涌现出怒火。
齐休不由一怔,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毅,没错,自己必须去才行。
他努力挺直腰板,向着前方一步步前进,也许其他的学生可以快速接近对方,但他不行,还是个‘新手’的他必须慢慢来,所以,他的步伐也显得有些迟缓。
青野凝视着对方,心中却不由泛起一股深深的疲惫感,就如同第一次锻炼那时,想要放弃,却只能咬牙坚持的那份决意。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将那份虚弱压下,望着缓慢走来的对方,大脑再度开始乱想。
现在想想,也过了很长时间了啊,不知道塔克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优秀的驻扎地,会不会遇到什么困难....应该不会的,自己可是很努力了。
是啊,我已经很努力了,想必,塔克他们一定能幸福的.........好慢.......还没有来啊......那就......暂时休............
那道身躯之上依旧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而在上空,众位家主面色复杂的看着下面那幕。
李兴天撇撇嘴,转身就要离开,莫克霍德拦住对方。
“不去报复吗?”他神情专注,注视着李兴天的眼神,仿佛要从中看出端倪。
“这小子合我脾气,我才不会去干,让那小子受些教训也好,省的整天傲气的不行。”李兴天叹息一声,脸上难得显出一丝惆怅。
“而且,也晚了啊。”
莫克霍德感同身受般的点点头,他摇摇头,同样准备离去,什么?儿子,不是还没死吗,等死了再说。
其他的家主对视一眼,也没了说笑的兴趣,各自转身离去。
齐休一步步接近对方,渐渐的逼近对方十步之内。
他暗自警惕着,就算他依旧弱小,但他依旧不想完全放弃,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他也不会胜利的希望。
但是,那道身影却始终没有动作。
周涛叹息一声,正要救治众人,教授眼眸微震,原本倒下的人顷刻间恢复原样,他们望着前方正在接近的两人,却变得异常沉默。
他们望着那幕,心中却隐隐升起一道猜测,不过,此刻,哪怕是之前喊着要给对方一个教训的李奥也没有多嘴,而是默默注视着对方。
最后,齐休几乎与对方面贴面,但,对方依旧没有动作。
他表情微变,伸出手,在对方鼻息处一探,表情变得沉重。
“............”人们等待着那最后的结论。
齐休手掌上移,将眼皮抚下,脸上带上庄重之色。
那并非是水落石出,或是尘埃落定的舒心感,而是代表审判的铁锤落下,无情的判官将要宣布最后判决的一幕。
安吉拉看着那一幕,不由心想。
他转过身,面向众人,而后,平静道。
“他死了。”
393,一缕惊鸿
“唔,这么说,那个叫青野的人真的就那么死了吗?”
溪守眼眸闪烁,脸上虽然挂着足以称之为甜美的笑容,心中却有些愤怒,竟敢针对她的主人,若是那个人还存在,那么......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至于感动什么的.......很遗憾,她对此并不理解。
“没错,死了。”齐休抬手拿起一旁的一枚淡黄色的薄薄叶片,指尖摩擦着上面的脉络,目光却显得有些遥远。
“当时的我确实不算什么,无论是修为,还是心念,都算不上合格。”
“纵然当时的青野只是强行提着一口气的程度,但我依旧没有任何的胜机,虽然就结果而言守住了学堂的荣耀,但我却明白,无论是萨波塔还是基尔夫,他们都赢不了。”
齐休回过神,将叶片放下,轻轻的摇了摇头。
“贝露莎的话,也是一样,她在当时并不擅长攻伐之术,在场的学生中,唯一可以解决青野的人,也只有许昌一人。”
“听起来这个叫许昌的家伙要比那个李奥要强啊。”无暇白兽吐槽着,它觉得两人之间必有奸情。
齐休扫了对方一眼,无暇白兽顿时露出乖巧的表情。
“仅限于那时吧,近乎破灭的许家在于李家高度绑定后,两者之间的同盟甚至蔓延到后辈的交往之上,许昌那样做也不出奇。”
他略微解释一句,过去的他虽然不清楚,但现在的话,这种层面的消息他还是可以轻易知晓的。
“那么,既然那个人展现出那样的‘气魄’,就没有什么强者动心吗?”黄金蝶忽地开口,小巧的脸上浮现一丝疑惑。
她可不认为以联邦强者的实力,会无法复活一个亡者,在她的认知中,只要是有着价值的东西,那就必须得到延续才行。
“一来是明令禁止,二来.......”齐休摇摇头,目光变得锐利,“青野实质上也只是仗着多出数年的锻炼强行压制,若我们年龄相同,他就显得普通了。”
不同于明星学堂的五年制,高原那边的牧场,是从四岁开始,一直到十岁为止的。
“况且,他的来意不纯,本质是那位老师的手笔,后者不可能让他安全回去,可以说,从一开始出现在那里,他的结局就早就注定了。”
齐休语气笃定,尤其在后来与那位老师的数次交流,在之后的年月中,他也隐约明白了那一点。
“好了,不谈这些了,就算他再次复生,我亦不会畏惧,反而会将其击败,在之后的年岁中,那些家伙可是一直记得的。”
齐休笑了笑,眼神变得冰冷。
“假如对方现在真的出现,想必一下子就会热闹起来吧,对打败的那些人确实对此记忆深刻,甚至恨不得打翻对方四五百遍。”
齐休冷笑着,曾几何时,他也这样想过,那样的胜利,可不是他想要的,在那次之后,众人异样的目光,以及那带着距离感的话语,现在还深深停留在他的记忆之中。
“...........”不知何时,溪守的表情变得宁静,她定定的看着齐休,眼中的波澜不断浮动,主人.....越发的有‘人’气了。
无暇白兽若有所思,黄金蝶则哦了一声,神情再度冷淡下去。
“走吧,这里对我已经没什么用了。”
细心体会着这冷却的情感,齐休的眼中闪过一道流光,仿佛有种氤氲的气息沉淀下去一样,远远的看去,给人一种坚固的感觉。
他转过身,向着外侧走去,身后三者化作异芒,一同汇入身体之中。
不多时,他走到外面,转头回望,这里一如曾经,在简陋的大门内,有着一座前人精心造就的‘密室’。
“..........”对着那道斜锋,他点点头,回过头,面色如常的行进着。
路上,有各大军团的人设立关卡,随处可见巡视的人,有的头顶长耳,有的一蹦一跳,不像在城市中心那样,在这里的人们变回原本的姿态,乐呵呵的向他招着手。
他一一礼貌的予以回应,在过去的话,这些外族居住于此,这里便是他们唯一的居所,但到了现在,基本上和原本的联邦之民混居着。
因为有着类似化灵,变身之类的术法,一般看不出差别,也许和你大口喝酒的豪放大汉,下一秒就会变成浑身张毛的熊类,这种事情,也算很常见了。
舞动着手臂,做大鸟状的孩子们从他身边经过,在嬉笑声中,身后传来振翅的声音,他眼角微抬,天空之上顿时飞起一行有着白翼的小鸟。
在一旁仿佛跳着大神般的几个头发纵向生长的‘野人’,身上只略微套着一些布,它们口中言咏着晦涩的言语,在它们的齐声大喝中,中间的罐子发出一道黑烟。
齐休停下脚步,若真的在进行什么不法行动,他还是有必要干涉一二的,例如,对天嚎一嗓子之类的。
“不妙啊,这个。”脸上画着金色花纹的男子满头大汗。
“惨了,惨了,我的积蓄。”双腿一软,倒在地上的是脸上画着黒鹤的男子。
“不要慌,这种时候,就越是要镇定。”绷着脸,嘴唇颤抖不止,化作粉色天线的男子声音抖动。
齐休想了想,继续迈开脚步,他想起来了,这是在做菜,没什么大不了的,随手在空中一震,他面不改色的继续前进。
一阵凌厉的风刮过,面色发黑的护卫队员如虎狼般冲去,顷刻间,将抱头鼠窜的三人逮捕,为首者看了远去的男子一眼,眼中顿时有些惊奇。
“队长,你是怎么知道的?”一旁的队员走上来,指了下三人,眼中带着诧异。
三人倒真没做什么恶事,确实是做菜,只是,这种做菜方法,一旦失败了,所产生的后果.....极其恶劣。
回忆着文书中记载,那一处几年之内,人畜不存的‘恶臭之地’,队员的心中都不由生出几分畏惧。
队长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热心群众的事还是要保密的,他望向噤若寒蝉的三人,眼神逐渐森冷。
“掠夺造化,夺取天机,这种人造‘天材’本就遗祸无穷,是危及后人的恶事,好好算好自己的积蓄吧,如果不够,就给我干苦力去吧。”
三人苦着脸点点头,心中亦有一丝后悔,但若是下次的话....还敢。
毕竟,这次只是失败了,但若是成功,反而会促进附近灵机的提升,算是一种利于世界的手段,不过却因为这有些麻烦的失败后果,被大多数人抛在脑后。
队长一眼就看出它们在想什么,但他也没有斥责,想要进步没错,但用错方法就是错,看来还是还是让苦力那边的管理者多操练一番这些家伙。
如果获得足够的成长,大概就会打消这个主意吧,心中思定之后,他扬起手,张开嘴。
“收队!”
齐休走在路上,之后发生的事他也懒得去看,这些人是那些不敢前往异界探险,妄图通过交罚金避免的人,对于这样的人,联邦也没有过于惩罚。
只要能给出罚金,想摆烂也任由它们。
说到底,随着联邦的不断强大,一开始要求所有人都外出探险的规则也在逐渐钝化,作为上层,它们根本不缺一些弱者,而是缺失足够强大的新生一代。
所以,假如真有人甘于平庸,上面也自然懒得去管,只会培养那些还有着上进心的家伙。
就齐休自身而言,他并不理解这些人,也不想理解,他只想一步步按照自己的步调,坚定有力的走下去,从而收获足够的力量,完成最终的目标。
一阵冷风传来,正巧拍在面上。
“姆姆......”略显低沉的咕哝声响起,其中还夹着某个慌乱不已的声音。
他目光一斜,看向一旁,那里正有一道‘亮丽’的风景。
长着褐色的独角,看起来就像是涂色团子,两侧长着一对小巧的羽翼,此刻,那水盈盈的脸上正满是恐惧的神色,两侧还有满满的泪滴。
是禅意老陀的幼兽,他的心中顿时闪过这道信息。
“小祖宗们,不要哭了,我什么都会干的,拜托,拜托!”样貌普通的中年满脸急切,趴在地下,双手放在空中,一副无从下手的样子。
哦,是‘驯兽师’,齐休在心中无感情的想着。
咚咚咚,远方传来一道道嘹亮的声音,就像是木槌撞在远钟上发出的声音,其中隐隐夹杂着吐气的声音。
中年立马望了眼远方,脸上的惶恐之色越发严重,他的手臂都在颤抖,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他快速掏出一道被银色纸料包住的东西,一枚血红色的药丸微微放光。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之色,将其送到对方身下,而后猛地站起,对着呆住的禅意小兽露出一个微笑,这才在身后越发狂烈的怒吼声跑远。
不多时,步伐沉重,外形近乎人形的禅意老陀走上前,将小兽捧起,它斜眼一瞥,口中喷出一道白气,一脚将药丸碾得粉碎,带着有些不舍的小兽转身离去。
(“........嗯,主人,如果我没看错,那个人是人偶师吧。”)
听着溪守那有些迟疑的声音,齐休则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否决。
“并不是,只是‘驯兽师’。”
那种丢人的玩意,他可不认为是人偶师,对,哪怕现在对方才是正统,他也会这么说,在过去,作为人偶师职业来源的人偶之乡出现问题后,人偶师顿时一落千丈。
原本在他人眼中,人偶师又能打(人偶们),又有风度(不用参与战斗),是一个极有前景的职业。
然而,在失去最关键的那种材料后,人偶师们便成为了既不能打,又没风度,甚至一度成为他人口中的笑柄。
每一个职业者,一说起什么闲话,其中的笑料担当必有人偶师。
譬如,因为想吸引幼兽,结果被母兽追着打了半条街。
因为想契约幼兽,结果只能出卖体力,替别人送货,面对昔日的手下败将,脸上只能露出笑脸。
不只是新入者和一些熟手,就连原本身处人偶师高层的那些人,也凭借昔日的一些关系,这才勉强恢复了一些实力,被众多职业者笑称为战力挂件,嗯,偏向于累赘的那种。
网上一度发起热议,认为假如那些契约兽们如果没有了人偶师的妨碍,反而会更加强大,还不需要在意‘弱点’。
尽管有少数人反驳,是人偶师精心培养出来的兽,不然不会那么强,人偶师本身还是很有用的。
却被眼明的众人一顿嘲讽,说话的一定是个人偶师,什么培养,不就是陪着上街,陪着外出,陪着叫好的三陪人士吗?!
嗯,出于联邦自身的理念,只要能加入,倒不会拒绝异族们的强大,所以说,在众人看来,人偶师这个群体都是一群骗子,接着一些小恩小惠,压制异族们的劳力。
因此,在联邦的民间,有三大禁忌。
对大总统要时刻保持尊敬。
要自发避免接触限制物。
鬼鬼祟祟,是人偶师,一脸诡笑,是人偶师,心怀不轨,是人偶师,远离人偶师,人人有责。
齐休不由想起那个叫‘余休止’的人,对方确实很强,将人偶师这个职业发展到了极限,但随后,随着双方开战,人偶师就此落寞。
联邦给出了解决方案,那就是与一些新加入联邦的异族,或者旧的异族中那些成长不够的成员签订契约,双方一同进步。
不过,因为人偶师的天性,它们更偏向于培育方面,这就造成了某个后果。
大幅度成长起来的异兽与稍有进步,但进步不大的人偶师,两方的利益并不等同,在名义上,虽然有着统属关系,但在联邦中,却属于有着同等人格的存在。
因此,无力反抗的人偶师只得顺从对方的安排,战力挂件之称越发响亮。
据说,在正统的人偶师中,正在研究魔偶之类的东西,希望借此拜托这种尴尬局面,不过齐休倒是认为希望不大,不然,联邦就不会推动异类人偶师的出现了。
与正统相比,光是能和契约兽共同进步,互相促进这一点就吸引了诸多实力不足的异族的目光,不过,也是因为如此,正统那边也极为敌视这边。
双方互相为彼此起绰号。
‘野蛮人’。
‘驯兽师’。
作为新晋异类,齐休顺理成章的接受了这一点。
(“我有个兄弟常说那个好吃懒做,又整天喜欢吹牛的丑........”)
无暇白兽闲着无聊,分享起自己同胞的乐事,据说是被某个正统人偶师骗了,每次回来,都会满腹怨气的骂街,托它的福,当时还算年幼的他才认识到世界的险恶。
黄金蝶认真的听着,她想,自己一定要记下来,告诫自己的族人一定要小心那些坏人。
溪守并不在意,不过是一些谎话连篇的家伙,她们这种能侦测他人内心的种族最不陌生了,根本不会被骗.....她心中一动,莫名想起某个总散发着阴郁气氛的大佬。
总不会......不可能,不可能,她安慰着自己,将此事抛下,简直吓人。
齐休目光远眺,天边的落日即将沉下,但他还要走向下一日,就在不远之后的那天。
在下一个世界,试着‘冲动’一些吧,他暗自下了决定。
轰隆。
远方有雷声响起,阴云降至,齐休扬目而视,眼中光芒璀璨。
一抹深沉的亮银在眼中一闪而过,继而归于沉寂。
394,卷弦有丝
刺啦,刺啦。
混杂着一些噪音的清朗嗓音如雨后薄雾一样在心头荡开,将近期所发生的诸多大事一一道出。
(“小型的阴雨季刚刚过去,在新上任不久的米洛部长的统帅下,政法部再度迎来了全新的发展,短时间,过去残存的一些冗余案件被大量解决。”)
(“据专人报道,情报部与后勤部各自的部长均表示对此负责,自发的宣告退役,由新人接替,如今也正井井有条的发展中。”)
(“在外域征伐方面,受到前不久一些事故的影响,征讨司迎来了大幅度的扩充,与原本总览一切的政法部开始分化彼此负责的范围,专精于外域,以及对异界行者的管理。”)
(“围绕旧有的本土防御体系,科学院‘教授’提出了新的意见,顺应联邦的需求,诸如卫松,法胜等将领主动站出,负责承担防御的节点,可称作‘大世界之主’。”)
(“同时,由于疆域的不断扩展,联邦如今的疆界也在不断蔓延,针对新纳入统治的地区,财政部默尔迪部长表示,自己将会怀着人道主义精神全力支援建设。”)
(“针对其他种族的加入,政法部米洛声称,自己今后将秉承公正的态度,一视同仁,会切实将众多种族的利益放在心上,大总统对此公开予以盛赞。”)
(“为了提升联邦民众的幸福感,科学院血教授里索决心将部分军用品下放民间,并将在今后陆续推出诸多便利产品,最大限度的为民众提供助力。”)
(“军部正式将‘首座’设为军中要员的名称,但凡是首座,均可以自由建设属于自己的军团,同时,平日中这些军团将会承担起城市边缘的治安安全。”)
(“护卫队更改为巡逻队,依旧负责维护内部的秩序,值得一提的是原本的巡逻队首脑几修亚离职,由他的弟子格林顿接任,并在接任仪式上称赞对方。”)
(“刑罚司原司长莫涛退位,加入军中,新上任的是之前提到的几修亚长官,有着多年经验的他一定能带给不法之徒更多的威慑,让我们一同期待吧。”)
(“街道将进一步改建,有着特殊需求的种族可以提前申请,同时,基于某些考虑,中心区新建起一座神殿,那是象征着联邦与帝国的和解的象征,是十分值得纪念的一幕。”)
(“最后,联邦欢迎各大种族的加入,一同建设更美好的联邦。”)
咔呲。
随手将次序仪关上,齐休低着头,默默思考着一些东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惘。
“唉.......”一道沉重的吐息从口中涌出,他抬起手,本想抓抓头发,可在下一刻,那时刻都在运行的‘重塑’就将这一股情感夺走,化为了柴薪。
一时间,他的手停在半空,而后,无力的垂下。
“又是我啊。”他心中满是不解,为何最后偏偏是自己,虽然他的心中也不乏对那道力战身亡的身影感到有一丝憧憬,但他更明白,自己只是‘好运’。
在前不久,那个突如其来的挑战者失去了生命,而站在他对面的齐休便成了唯一的‘胜利者’,但无论是他,还是知晓此事的人都知道,他是赢不了的。
因此,在那个学堂中,他被众人取了一个绰号。
‘好运的挑战者’。
是的,人们对他的胜利并不认可,这种颇具嘲弄意味的话语正说明了这一点。
自那以后,无论是其他班的人,还是他现在所处的这个文班,都不再有人跟他说话,无论是曾经热情的萨波塔,还是冷静理智的利安,他们都默默远离了自己。
每一次视线汇交,对方的脸上就显出一丝复杂之色,继而移开了目光。
事到如今,他身处那个学堂,却仿佛处在一个无人的空间,所有人或主动,或被动的‘忘却’了他,也只有身为教师的两人还会与他对话。
没错,正是周涛和......伊诺德。
他的神情变得苦涩,顿时回忆起当日的场景。
.................................................................................................................................................
并没有人说话,他们只是默默看着这一幕。
这个叫青野的人远道而来,身为高年级的‘毕业生’,却来‘欺负’他们这些尚未完全成长的孩子。
可以说,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众人对其绝无好感,哪怕现在望着对方死去,心中也只是有一些今后不能亲手‘暴打’对方的郁郁感,却不会产生什么敬佩的情绪。
只是,作为人来讲,众人不齿这种行为。
但是,同样的,众人望着对方战斗的姿态,却不得不认可对方‘战士’的身份。
这是个卑鄙的人,却是一个合格的战士,心中复杂的众人最后也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只是,他们眼神一冷,无论如何,这个人都是击败过他们的人,假如对方倒在迎战的过程,他们反而会对未能竟全功的挑战者予以称赞,这是多么富有勇气的行动。
哪怕挑战者明显不是对方的对手,他们依旧会在站在对方一边,因为,他们毕竟是同一个学堂的人,立场方面可以说极为一致。
但现在.......
李奥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脸上的寒意几乎要凝结一般。
与他一样的武班学生也是一样,包括之前心中还有些期待那个挑战者的詹戾言,以及其他武班的首脑,他们都在用冷漠的视线看着那个人。
这样的‘胜利’算什么?
迎着众人的视线,目光还有些恍惚的齐休回过神,仿佛一瞬间心脏就被高高的抛起,继而揪成一团,他不由移开了视线。
啪啪啪。
响亮的鼓掌声响起,众人被吸引了注意,看向发声处,正是一脸温和笑容的伊诺德。
“真是一场完美的胜利,你们不觉得吗?”
气质邪异的恶魔微微摆头,眼中露出诧异之色,虽然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那双瑰红的眼珠中却闪过一抹淡漠之色,显然,他并不在意众人的回答。
众学生默不作声,只是心中各有想法,李奥本想开口反驳,被许昌一拉,后者摇摇头,李奥这才勉强吞下口中的话语。
周涛眉头微微一皱,打量着身旁的这个存在,出于一些原因,他对于恶魔这种存在并不陌生,所以也很清楚,这些家伙相比运用智慧,更喜欢动用武力。
现在的话,则是出于某个未知的原因,强行参与到学堂的培育之中,由于高原那边的态度,这边也无法轻易拒绝。
“伊诺德。”教授突然开口,淡青色的眼珠如夜空般沉寂,身上缺乏几分人气的它看向了对方。
原本微笑的恶魔面容一顿,神态变得恭敬。
“您请讲。”它低着头,丝毫没有之前挑衅众人的那种态度。
“会出现这种事,高原那边问题很大,这件事,你去处理。”教授用无可置疑的语气告知.....或者说是命令对方。
“这个......”伊诺德的脸上露出几分难色,“大祭首那边........”
“要我亲自去见他一次吗?”教授声音冷淡,话中的意思却极为明确。
伊诺德身体却不由一震,眼底显出几分退缩之意。
“......我会跟大祭首说的。”伊诺德显得有些迟疑,继而它望着教授的目光,连忙补充道,“想必大祭首也是认可的,我也对此多有不满。”
教授微微点头,再度看向另一人。
“此事到此为止,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周涛郑重的点头。
教授随即移开视线,淡淡的目光扫视全场,却毫无一丝停顿,他转过身,身形逐渐变得淡薄,渐渐的失去了踪迹。
直到教授身影消失,伊诺德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在良久后,他再度站直,目光笔直的看向众人,嘴角再度浮现一抹轻笑。
“这就算是我为大家带来的第一课吧。”
“你们中的诸多人,依旧缺乏成为真正‘强者’的某些素质,我的职责就是让你们见识到,进而可以更好的提升自己。”
迎着众人的目光,伊诺德原本淡笑的表情逐渐变得真诚。
“这一课,我称其为‘血性’。”
他的目光在被围在中间的那人身上一闪而过,尤其是这个人,如果缺乏足够血性的话,是无法成长起来的,他有必要让对方成为‘完全之态’,这样才能迎接那位的降临。
为此,哪怕被那些‘温和’的家伙阻拦,它们也绝不会再一次退却,旧日的荣光终将故去,新世界就快诞生了,为此,它们将不惜一切代价。
为了至高神庭的荣耀,伊诺德心中低语着,眼神变得虔诚。
他越过众人,随手抓起‘无用之物’,便要转身离开。
“那么,这一切都是你的手笔吗?!”那强压着愤慨的声音传来,伊诺德身体一顿,原本他并不想理会旁人,可考虑到掩饰的必要,他还是扭过了头。
眼中满是愤怒的男孩望着这边,似乎是叫什么奥来着,伊诺德淡淡的想道。
“没错,这一次的交流,从人选到流程,都是我一手安排的。”本也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伊诺德索性便坦诚的说了出来。
而后,无视对方的眼神,伊诺德看向手中的东西,眼底带着一丝满意。
“作为一个棋子,这个东西还算有些价值,我很满意。”
看着那仿佛在评价某种货物的话语,李奥心中一冷,继而,更强的浪潮自心底深处涌出,然而,往日总表现出冲动姿态的他却强行将其压了下去。
他明白,此刻无力的自己即便说什么,也只会被对方视作孩童的呓语。
他更明白,对待这种连言语也无法沟通的家伙,更该选择什么行动,放在身侧的拳头不由握紧,他的心中蔓出一股决意,双眼直视着对方。
总有一日,他的拳头会印在对方的这张脸上。
“...........”
伊诺德不以为意,一个有点天赋的小东西又如何,不是所有生命都能兑现自己的天赋的,所以,它们才需要引导这些无能者,包括那位有着‘完全之态’资质的人。
现在,还是有些太嫩了,他心中暗自摇头。
总之,先去处理一番那里吧,毕竟,祭师大人都发话了,他默默想道。
伊诺德抓着东西,同时还在思索着具体方案,顷刻间,在众人眼前消失。
“今天就到这里吧。”周涛心中一叹,宣布了今天的结束。
不再言语的众人纷纷离去,却显得异常缄默,它们刻意的从站在中间的男孩身边绕过,脸上依旧带着一丝冷意。
不多时,连同原本的文班学生也全部走......还有一人在角落中注视着这边。
安吉拉眉头微皱,心中有些犹豫,片刻后,她望着依旧低垂着头,呆在原地的那道身影,轻轻吐出一口气。
也该做出一个了绝了。
莎莎莎。
齐休一脸茫然的抬起头,眼前是小脸紧绷的安吉拉,后者望着这边,眼中带着一丝决意。
“那次,多谢你了。”安吉拉吐出话语,神情变得轻松不少。
“............”齐休心中顿时有些茫然,什么意思,忽然,他想起过去那次,对方被揪住头发,之后却独自离开,再来就是望着自己,屡屡欲言又止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他的心中一松,同时也有些落寞,果然是这样。
“还有,请相信自己,我觉得你没错。”安吉拉再度说出一句,眼中带着一丝鼓励之意,而后,表情郑重的点点头,迈着有些轻快的步伐离去了。
齐休凝视着那道身影,原本冰冷的内心稍微有了些许温度。
“.......原来那是害羞吗.....我还以为,哈......”带着有些尴尬的表情,周涛站在齐休身边,神情有些复杂。
“不要多想,你依旧是你,不用将他人的言语放在心上。”看着齐休转过来的目光,周涛目光温柔,“好好努力,你的未来一定是无比幸福的。”
齐休面容一怔,继而点点头。
.................................................................................................................................................
正当齐休依旧在回忆之前发生的那件事时。
彭!
一股巨响诞生,门被瞬间推开,齐休顿时一惊,眼中带着些许无奈的看向来人。
“事情我都听说了,小齐休,我可不允许你被看轻,那是打我这个金牌育成人的脸啊!”
安里带着凶恶的表情,恶狠狠的说道,他的手掌在空中猛地一抓,眼中满是自信之色。
“呃,要怎么做呢?”齐休心中无力,只能回应着来人。
“哼哼。”安里双手抱胸,得意的一笑,眼中则带着一丝催促。
“请问,要怎么做呢?我实在想不到啊。”口中发出略显夸张的话语,齐休嘴角抽搐着,勉强才说出口。
“当然是靠我。”安里拍拍胸脯,而后,一脸神秘的走了过来。
“我跟你讲..........”
395,踏路而行
啪啪。
无色的气泡在空中炸开,一阵仿如烟尘般的轻纱遮蔽了视线,目之所视的一切顿时变得‘广阔’,原本的屋内布设顷刻间化作遥远的风景。
“虽然按照常理,这时候我应该带你去什么秘境,在那里进行一系列艰苦的修行,不过,现在这样也还行吧。”
眼眸含光的男子扫视四周,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满意之色。
“军区所规划的这片住宿区,比起常规的民房具备更精细的拟真效果,甚至不逊色于一些中等的秘境,从某个意义上也算是福利之一。”
安里回过头,对着面色还有些错愕的齐休说道。
“哦........”齐休勉强回应一声,一脸困惑的看着四周,虽说已经在这里居住了不短的时间,但他依旧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哪怕是叔叔还在的那时,对方也并没有展现出这种特别之处。
“哈哈,虽然我还没治好你,你就自己痊愈了,这种情况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但我作为长者,还是可以指点你一二的。”
安里看着这边,手指摸着下巴,做出一副高傲的举止,一脸老气横秋的说着。
“您说的没错。”
齐休老实的点点头。
“我也想过了,现在的你所欠缺的东西。”安里眼眸一瞬间变得幽深,而后,口中若有所指的说道。
“是....是什么呢?”
齐休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迷惘。
“时间。”安里微薄的嘴唇中吐出两个字,齐休不由一怔,“或者说是因为身体的缘故,而欠缺的那些修炼中的时间。”
安里眼眸如电,直直的刺入了齐休的心灵深处,后者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哪怕有我给你的珠子,以及你自身的‘天资’支持,但想必也差不多到了极限,在四年段的中途,我想,你最近一定会时常觉得无力吧?”
齐休瞳孔黯淡,无声的叹了口气,确实如此,刚进入四年段那时,他就感觉出来了,这个阶段并非完全是对理论知识的掌握,更多是在与过去的积累相对应,完成最后的熔炼。
所以其他的学生即便会觉得有些挑战,但大多不会在意,但他不同,没有那段关键的积累期,只是在三年段半途才开始的积累,自然会觉得无比艰难。
正如青野可以凭借岁月的积累压制众多天才,他自问也不算什么惊人的天才,可以轻松逾越他人数年,乃至于数十年的努力。
虽然他也有些自信,若从小锻炼,一直到现在的话,可以与现在站在那个学堂的诸多天才抗衡,但,现在的话......确实不行。
“大多的基础锻造法,都会注重根基,甚至有时会为了打好基础,会刻意压制自身的进步,从而寻求更广阔的发展。”
迎着齐休那带着一丝希冀的注视,安里笑了笑,双手自然的背在身后,面上露出郑重之色。
“气,灵,命,运,真,所谓基础,大多超不过这五类。”
“注重气性培育,讲求气与心合的古法。”
“侧重灵性蕴养,宣扬一念染千霞的异法。”
“锻造自身之运,以岁月积累造就的器法。”
“纯化天生之命,借血脉大步前行的客法。”
“遵从初始真意,不计手段只求结果的道法。”
安里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眼中却闪过一丝不虞,而后,他目光一闪,眼神再度变得和煦。
“当然,这只是大致的划分,落在实际之上,人们大多都是数项并用,这也是为什么一阶之前的那些‘境界’会出现的缘由。”
安里眼神一冷,再也不曾掩饰眼中的不满。
“简直胡闹。”
听着对方的冷喝,齐休心中也不诧异,他一向清楚,自己的这位主治医师本就更注重阶位上的提升,对于一些小手段则会毫不留情的给予辛辣嘲讽。
即便是学堂中那些威风凌凌的天才,在对方口中也都是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材,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关键。
所以,可以说齐休早就习惯了对方的这种态度。
日常生活中都要骂一句,更何况是现在,他一点也不奇怪。
“嗯,您说的都对。”齐休脸上露出赞同之色,安里眉头一挑,眼中的怒色逐渐消散,露出一副你很有眼光的表情。
“咳,很好,我给你这种懂事的孩子准备了一些更强的手段。”
“那可是我冥思苦想数日,这才在偶然的灵感下得出的,你可得好好努力才行。”安里语重心长的劝诫着,齐休自然是点头应了下来。
“因为我自身的缘故,我对一些道路深有研究,所以我侧重的方向也大多是这些,而我之所以要说这些.......”安里的脸上显出一丝难色。
“呃,你知道冥想吗?”安里试探性的问道,眼中还带着小心。
冥想?似乎是某种较为晦涩的体系基础来着,齐休心中想道。
“知道一些。”他随即回应道,虽然仅仅在书上看到过。
“嗯,那就好。”安里那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让齐休心中一阵诧异,有必要这样吗?
“实际上,冥想和你现在修行的那种‘气’有些差距,或者说......”安里强装镇定,“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东西——”
“不可以兼顾吗?”齐休不由问道,甚至忍不住打断了对方,眼中带着一丝忐忑。
他现在修行的气是父亲那边传下来的,无论是出于情感,还是多日的锻炼,都让他对此无比熟悉。
要让他现在立马去走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他的眼底不由有些苦涩。
现在可是已经四年段了啊,没那么多时间了,再这样下去,他就真的会成为一个肆业生了。
“若是平常行走还无妨,但若是当你的脑子决定往左,身体却决定往右时,你会选择哪一种?”安里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取巧式的提问道。
齐休心中一沉,这大概就是两者修炼方法的不同之处。
他明白,对方是在劝解自己,两种方法到了一定程度会有着冲突,甚至是无可转折的矛盾。
“..........您真的是我的监护人吗?”齐休叹息着看向对方。
“货真价实。”安里原本佝偻的身体顿时挺拔,面上露出认真之色。
“不用担心,只是一些阵痛,我所创出的这小冥想法可以吞并其他修行的成果,不会让你真的变成白板的。”
“但无法完整的留下来.....对吧?”齐休心底也有着觉悟,既然这样下去前景也不是太妙,那么,为何不能赌一次呢?!
“毕竟会有损耗啊,而且,那种修行气的方法确实也有些落伍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老古板了,但好歹胜在入门简单,根基扎实,我之前才没有多话。”
安里再度容光焕发,说起了自己的考虑,他也并非是那种非要强行要求对方做什么的大人,而是会理智的和他人讨论,最终做出决定的人。
齐休无言的白了对方一眼,从对方的口中他也想明白了,对方估计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顾及到他,才在他遭遇这种困难后才来劝说。
不过,改换道路啊,齐休心中不由有些复杂。
实际上,自联邦建立,在内部隐隐就有两种对立的道路。
一种是偏向于气魄和心境的崇身流。
一种是较为亲近心灵与灵性的转心流。
而一切的起初,则是源于两位建立联邦的大总统,它们的身上各自具备一条道路,虽然这无损它们彼此的私交,但自那时起,谁强谁弱的论调便一直没有断绝过。
哪怕现在只剩一位大总统,但那种无形的矛头依旧在台面下存在。
因此,‘故乡’才会与‘弗兰克斯’互相敌视,哪怕同为两极,彼此之间的走动都极为稀少,彼此的人在外界相遇,甚至连招呼都不会打。
作为两位大总统的传承势力,它们肩负着那份对立,直到现在依旧没有改变。
原本的话,修行父亲的‘气’的齐休更接近于故乡那边,可,自今日起,修行了‘小冥想法’的他便会被视作‘弗兰克斯’那边的人。
所谓,立场,便是这样的东西。
“而且,实际上,以你现在的身体,本就是冥想体系的修行法更适合你。”安里凝视着这边,语气变得坦诚。
“当年残存的力量固然一直折磨着你,但也正是因为那段时间的磨难,使你的心智变得坚固,可以说,大大的提升了你现在拥有的上限。”
“而且,由于我的出手,各种珍材化作能源与那份力量展开了拉锯,在这个过程中,你的身体也不由受到那份熏染,而据我所知,人偶之乡正是偏向于冥想体系的地方。”
“当然,若是非想继续气的修行也可以,只是,那样的话我可以现在就断言,你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成果,估计会被卡在某一关吧。”
面对安里的坦诚相告,齐休心中那残留的一丝纠结也随之散去,他明白,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要想要变强,他就必须要选择这种方式。
齐休轻吐一口气,眼神变得坚毅,他的身体绷得笔直,对着眼前的人低下了头。
“请您教我吧。”
安里眼神柔和的看着眼前的人,眼底的那一丝波澜旋即归于平静。
“当然,就以此作为你最初的根基吧。我可是十分看好你的。”
他笑着,如同一个‘人’一样的说道。
.................................................................................................................................................
近日,联邦再度兴起一丝波澜。
据称,那位曾经震撼世人的青女对外招收家用仆人,但她那‘苛刻’的条件却让所有人头皮发麻,心中有说不完的槽无法尽数吐出。
清新,纯净的气息在周身蔓延着,犹如雪中精灵的女性走在路上,对沿途的视线不为所动,脸上满是冷淡的表情。
不多时,她到达了一处寂静的地方。
这里四面环山,极为广阔的土地上仅有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屋。
她走上前,先是敲了敲门,随后将其推开。
喀拉,她低下头,看着地面上一道道发腻的痕迹,以及刚刚被踢飞的袋子,面色顿时一僵,口中发出一声叹息。
手指在空中一弹,眼前所见的一切顿时消失,地面再度变得整洁,那些‘垃圾’被她扔到处理地那边,等待着专人的处理。
“呼呼呼呼........”毫无姿态,大张着嘴,蓬头垢面的‘野人’倒在中心的沙发上,正发出熟睡的声音。
女子的表情越发无奈,她迈步前行,走到对方近前,野人随即眼皮一睁,露出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那琥珀般的眼眸依旧是那么的璀璨夺目。
“唔,雪莉姐,你来了啊,随意坐吧。”野人打着哈欠,随意揉揉眼角,声音听上去还有些飘渺,就像依旧处在睡梦之中一样。
雪莉环顾四周,理智的选择了继续站着,她虽然不是那么注重整洁的人,但也不至于喜欢和生活垃圾待在一起。
这里竟然还有.....她心中不禁摇了摇头。
“慕然,我以你的名义发表了一则招人启事,至少,生活方面,你不能再这么随意下去了。”
想起当年那个光鲜亮丽的后辈,再看眼前这个......勉强算是人的家伙,雪莉根本无法想象是同一个人。
那个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她不禁想起对方变成这样的原因,那个无缘无故失踪的监护人,被这个后辈称之为父亲的人。
也正是在对方莫名消失后,将自己的积蓄全部拿出,拜托相熟的人,拒绝外出,只待在联邦中,连以前最喜欢的殴打敌人也失去了兴趣,然而却一无所获,始终找不到。
于是,渐渐的,原本还会外出寻找的对方便成了眼下这个样子。
“.........不要。”席慕然闭着眼睛,口中发出的声音却极为坚决,“我讨厌别人,无论是什么人来,我都会毫不留情的打飞它们。”
“雪莉姐,不要管我了,我就做个梦还不行吗,这是我唯一的办法了。”席慕然轻抿嘴唇,眼神看上去有些忧郁,眼角有些泛红。
她抬手揉捏着,口中发出的声音变得狠戾。
“我讨厌男人,因为他们会窥伺我,想要占据我唯一的生存空间。”
“我讨厌女人,因为她们比现在的我要强,要是那个人回来,被她们吸引了注意怎么办?”
“最好的结果就是我守着这里,我想,他终有一天会回来的,毕竟我是他最自豪的女儿了。”
听着那隐隐含着期盼的落寞声音,雪莉无言的摇摇头,在她看来,对方实在没必要这样,既然对方选择离开,那么大家各自安好,前路精彩就是,根本不需要这么执着。
但她更明白,自己不是对方,是体会不到那种情感的,所以,她心底还略微有些羡慕,真好啊,可以这么相信别人。
“所以,我要求既不是男,也不是女,不是人,也不能是生物,不能是兽类,也不能是无生命体。”雪莉心中摇头,继而继续说道。
“......雪莉姐是来看我笑话吗?”席慕然放下手,晶莹的眼珠中微微有些湿润,但她依旧露出了怒气冲冲的表情。
她好不容易经营出的外界形象,这样一来,不就像是什么刁蛮任性的家伙了吗,要是被父亲嫌弃了.....似乎也不太可能,她心中暗暗摇头。
“若是能越过这些条件,来到你面前的存在,你不觉得最起码要给予对方一次会面的机会吗?”
雪莉并没有回答对方,而是说起另一个话题。
“唔,确实,真有那种蠢货的话,我倒是也想见一见。”席慕然思索着,小声叹了口气。
她睫毛微垂,目光偏向一侧,眼皮不住的打架,脸上露出疲惫之色。
“哈.......”她摇摇脑袋,却无法阻止越来越昏噩的意识,仿佛一瞬间压上了重物,琥珀色的眼珠变得黯淡,她再度打了个哈欠。
“就先到....我.......”话还没有说完,席慕然便合上眼睛,静静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雪莉望了对方一眼,缓缓的退后,同时在心中细语。
(“这样就够了吗?”)
【“哦,可以,你的任务结束了,离开这里。”】
(“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试着再度询问,然而,心灵深处却不再响起那个声音,她眼中闪过一丝思索,而后,将身后的门拉上,为这座屋子设下一定的屏障,转身离开了这里。
而在天空处,一道身影俯视着下方,面孔极为淡漠,身上穿着一件发灰的大衣,发青的眼珠凝视着屋子,仿佛能看到内部的那个人。
“正处于融合中的力量........”他低语着,瞥了远方一眼,身形一闪,再度变得虚无,从空中散去了身影。
而在天空那道身影消失之后,雪莉无声的出现在下方,她咬着牙望着对方之前所在的方位,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之色。
“无视了我吗。”
她自然知道,并不是谁都有资格接近那位青女,哪怕是她,也是因为两者私交很好才被运行,不然,恐怕自己就会被拦在外面。
青女纵然落寞,也被视作联邦的一员,闲杂人等哪怕只是靠近一些都会被警告。
想到那道讯息,雪莉心中起伏不定,面色微寒,眼中闪过一抹决然,她一定会知道那最终的真相的,为此,她不会在意他人的评价。
所以,在那之前,她会尽早和诺伦家切除关系,然后......她昂起头,眼中冷色依旧,如一株独自在峰顶屹立的凝仙花。
世人皆知,凝仙花,长于苦寒之地,与冰雪相伴,只能依照自身成长,是容易夭折的花朵,但一旦开放,便是人间绝色,所过之处,无一不是芬芳之地。
故,又被称作,苦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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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休推开门,面上虽然还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眸深处却显得异常闪亮。
一点星光在眼中乍现,而后是两点,三点,无数颗星辰仿佛在眼中汇聚,彼此交相辉映,有时形成一道巨鹰,有时化作一道长棍,有时又散作漫天星河。
无数的玄奥景象在眼眸深处响起,让原本迟钝的脑袋骤然变得清醒,一股通透的感觉弥漫全身。
他轻轻捏起拳,便可以知道若是出拳改用几分力道才是自己的全力,而不会伤及自己的身体,这份‘掌握’感,才是这份冥想法的关键之处。
“若说他人是由汗水和苦练铸就自身的根基,那我便是依靠这数年的苦难和经历成长,我本就不逊色他人,所以,我决不甘心被他人远远的抛下。”
望着朝阳,齐休低声自语着,眼中却不由升起一股豪情。
“现在,继续前进。”
而后,他迈开了脚步。
396,激流回荡于明日
金色的边框,纱雾状的镜面,以及那两根静止不动的指针。
啪嗒。
细长的手指将表盖合上,那和煦的脸上带着一抹怀念般的微笑,瑰红色的眼眸随即望向这边。
“友人所赠之物可是很重要的,那么,便让我们开始一贯的授课吧。”
“今日也是,愿诸位能有所收获。”
“每一份积累,都是对明天的宣言。”
恶魔微笑着点点头,那优雅的姿态就如同从画中走出的存在一般,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
然而,面对那‘友善’的态度,在场的人却无一不是投入冷漠的目光,他们的眼中带着一丝怀疑,丝毫不曾掩饰自己脸上质疑的表情。
李奥一如既往的嗤笑一声,耸拉着肩膀,目光微斜。
许昌如同木头人一般,一脸冷淡的坐在前者旁边,那双发黑的眼眸中没有半分波澜。
厄尔科特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脸上露出灿烂的笑脸,只是眼神中却带着一抹深入骨髓的冷意。
詹戾言坐姿端正,面容肃穆,宛如将赴刑场的行刑人一般,整个人的身上散发着森然寒气。
其他还有王靖,博泰,商千秋等人,他们也同样待在这里,用审视般的目光凝视着那道身影。
至于数目众多的武班学生,则只来了其中战力居于前列的一些。
利安与艾库斯对视一眼,表情却有些难看,面对这些公然逃课,然后占据他们文班教师的家伙,他们心中亦有一丝愤慨,可惜.....打不过啊。
雷氏兄弟一脸尴尬的被挤压在角落的位置,在前不久,他们身后的家族远走异地,只将两人留在这里,两人一时间变得谨言慎行起来。
至于萨波塔和基尔夫,则同神态自若的黛绮诗待在一起,独自占据了一个偏角。
远山的眼中带着一丝惆怅,却也没敢主动离开,她转过头,旁边是神色清冷,寡言少语的安吉拉,在之前,艾库斯和黛绮诗拜托对方,自己才能待在对方身边。
两人的周边空出一大片地方,却始终无人敢于靠近,哪怕不远处的几人挤在一起,但他们依旧没有逾越的想法,只是老实的待在不远处。
想到这里,她顿时有些羡慕那个人,她向一侧望去。
在数目众多的学生中,有一道身影旁边同样无人,只是,相比看向这边后眼底隐隐带着一丝敬畏的武班生,众人望向那道身影的目光则带着几分复杂。
那是混杂着不甘、憎恶,以及鄙夷的多重情感。
齐休一脸平常的坐在原地,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试图与他交流,无论是驱逐,还是搭话,似乎在众人眼中,这个人是不存在的一样。
远山的心底不由叹了口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再度遗憾的扫了对方一眼,却不禁呆住了,咦,对方身上好像有什么变化,是什么呢......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齐休目光微抬,微不可察的扫了另一边一眼,随即收回了视线,只是一些打量的目光的话,他也早就习惯了。
眼眸微闪,黑发女孩守望窗外的样子从眼中淡去,他心中摇头,果然,是自己多想了,他暗自摇摇头,随即收回了心神。
右手在腿上展开,五指依次弯曲,大拇指向内,而后,其余四指搭在上面,瞳孔微震,深处微微放光,精神再度变得专注。
因为尚不娴熟的缘故,他必须借助这种手势来让自己进入‘状态’。
仿如细丝般的网格自周身百骸内升腾,手脚在刹那间变得冰冷,一道暖意随即补上,身上的寒毛一瞬间立直,继而平复下来。
心意,意念,气息,过去所熟悉的构成气的模块在一瞬间破碎成更加细小的细流,他的眼眸垂下,在瞳孔的深处则闪耀着一副无比璀璨的星象图。
那是一道仿如‘罗盘’般的块状图谱。
耳旁,那明朗的嗓音在记忆深处响起。
(“假如将人体当作一道新开拓的领地,气的修行则是先在各处搭好小型的铁路架,一点一滴,通过时间的积累,最终汇成一线的‘全局’类布设。”)
(“这种方法,胜在基础扎实,不会轻易出什么岔子,但在另一方面,因为过于强调积累,反而在前期的进度无比缓慢,甚至远比同龄人要弱小的多。”)
(“而纵然现在的气脉修行略有改善,但那也只不过是加重了对资源的投入,从而缩短了用于积累的时间,本质上,修炼缓慢的形式并没有得到改变。”)
记忆中,一脸自信的男子迈开脚步,仿佛居高临下的评价着之前那种修行方法的优劣。
(“不同于气,冥想法则是特化于某点的修行法,在前期的话远比气要迅捷,但若是修行者资质不够,就会在中期被前者轻易吊打,沦为被‘越阶挑战’的负面例子。”)
(“本质上,修习方式本就是一种倾向,既可以先快后慢,也可以反过来,执着于门户之见,只是一种偏执罢了。”)
男子摇着头,虽然他是要教对方冥想法,但他同样会为对方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不会让对方被这种无聊的事‘绑架’。
(“听好了,齐休,不要被力量的表象所蒙蔽,记住一句话,唯有力量真实不虚,但那必须出于你自身的意志。”)
(“而我创出的这套小冥想法,参考了一番某个法,算是对方的下位版本,你若有意,今后可以沿着那条路线继续前进。”)
(“至于名字,我决定叫做........”)
齐休睁开眼睛,那个名字顿时浮上心头。
小星星冥想法。
.......作为晚辈,他是不会在意一些小小的不足的,但是,他心中暗自决定,这个名字,他绝对不会和其他人说起。
一丝锐芒从眼底划过,他抬头看向前方,那个恶魔已经打完了招呼,开始了自己的授课。
现在就是见证修炼成果的时候。
“我并非正统的那种教师,所以,我会依照自身的想法开展课业,还望大家见谅。”伊诺德微笑着,事先做出了类似于犯罪预告一样的宣言。
众人目光一沉,表情变得严峻。
出于对联邦各族友好政策的响应,明星学堂也顺应时势招收了一位异族老师,当然,因为对方只有一人,所以,学堂给予了对方选修课的权限。
同时,也算是对学生们无形的警告,若不是对此感到好奇,最好不要去接触对方。
但是,因为之前那种堪称‘壮烈’的场景,学生都对其深有印象,所以,哪怕是翘掉原本的课程,原先已经注定毕业的诸多武班之人随即来到了这里。
他们倒要看看,对方会拿出怎样的授课水平来,若是水平不够....嘿嘿,他们心中暗自打着主意。
至于文班学生,眼底则有些无奈,也许是出于对之前骚乱的道歉,这个老师已经成为他们的授课老师,与周涛地位相同,两者可以商量着予以授课。
换言之,他们是逃不掉了。
而伊诺德看起来也没有去其他班授课的打算,在之前便为文班等人上了几课,至于课程......他们心中复杂,却又觉得收获颇丰。
而后,听到消息的武班等人才陆续赶来,如今,才有这样的局面。
“胆气,血性,意志,人们常将其称作成为强者的必备要素,认为那些性情坚毅,勇猛果敢的存在生来便是要屹立在顶点之上的人物。”
伊诺德微微一笑,开始了今日的授课,他语气和缓,举止温雅,看不出之前那种淡漠的样子。
“但我却不这么认为,比起天生的不凡,即便是从后天开始培育,也未必不能抵达前者所在的位置。”
伊诺德轻笑着,但随口间就否决了联邦如今盛行的天资论。
他昂起头,那雪白的犄角显得异常闪亮,他的脸上满是认真之色,迎着众人的视线,他的目光变得锐利。
“足够的经历可以塑造一个人,将一切人为的因素纳入掌心,针对性的予以试炼,给予正确的反馈,那便是唯一的成功之道。”
“当然,你们也可以将其称为.......”瑰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恶魔之道。”
“折断心灵,压榨躯壳,磨砺己身意志,沿着银轮的曙光,令今天的自身超越过去的自我,日日递进,年年增长,直至身心蜕变,是谓,褪凡。”
伊诺德抬首一招,在脸上尚带着一丝沉思的学生注视下,一道道身影随之显现。
利刃般的胡须,雪白的尖牙,闪着凶光的铜铃大眼,比肩寻常常人的巨大身躯,黑褐色的条纹在周身盘踞,尖角状的羽翅悬在身后,身下是粗壮的足爪。
沉闷的空气在四周蔓延,李奥捏捏拳头,当先站了起来。
顷刻间,武班全员站起,用虎视眈眈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的野兽。
“名字无关紧要,但它们的实力要高于你们本身一个小档次,战胜它,超越过去的自己。”伊诺德嘴角微翘,露出锋利的牙齿。
啪嗒。
一个响指落下,无名猛兽随即冲出,过程中,没有发出半分身影。
在场的人,无论强弱都分到了一只,即便是一向冷淡的安吉拉,她眉眼微抬,眼前是一只扑面而来的恶兽,她默默的注视着对方的接近。
一道稀薄的金光一闪而过。
纤纤手指缓缓抬起,继而放下,额头上有一道空洞的猛兽跌落在地,安吉拉施施然的坐了下来,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齐休也是一样,他缓缓站起。
身侧响起武班生大吼的声音,他与面前的猛兽对视着,那双漆黑的眼眸望着这边,就好像在打量这边的举动一般,灵动的眼眸微微一震。
齐休一脸平静的凝视着对方,冷静的心灵默默观察着对方,思考着接下来的战略。
而在远处,伊诺德扫视全场,同时暗暗注视着这边,他也有必要继续测试才行。
齐休起步靠近,猛兽身体伏低,就像是在威慑一般,嘴中尖牙摩擦,闪烁着寒光。
然而,齐休不为所动,继续靠近。
片刻后,按耐不住的猛兽足爪在地面一跺,上半身顿时立起,它猛地扑了过来,身后的羽翅向前一垂,宛如尖刀也一并刺了过来。
哗啦,一阵血花飞过。
几乎贴身而过,齐休直视着眼前那硕大的铜眼,而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猛地撞了上去,后者仰面而倒。
齐休的手放在身上,两侧血肉模糊,唯有手指并成一团,如同一道尖角,指尖有淡淡的污迹。
猛兽后仰着,胸腹中有一道细小的狭口,眼神变得无神,继而在半空化作虚线消失。
伊诺德远远的望着这幕,点点头而又摇摇头。
‘勇气可嘉,却缺乏足够的观察力,需要更多的试炼。’
说白了,这次本就是类似于对勇气的测试,只要能造成一定程度的威胁,那些傀儡就会消失,至于外表上的那些附加物,则只是一些道具,本就不具备太大的杀伤力。
齐休看向手臂,却发现那原本血肉模糊的样子就如同幻觉一般,他试探着摸摸,心中闪过了然,果然毫无痛感。
再看向四周,武班的学生气势激烈的与对方交战着,面对对方的攻击,它们谨慎万分,努力的躲避着,试图在下一次的交战中占据更多的优势。
如此下去,自然会显得极为激烈。
“真是白痴。”李奥冷笑着,如他一般的明眼人早已看清,此刻正好整以暇的站在一旁,望着那些还沉迷在激烈战斗中的人。
许昌,厄尔科特等人皆懒得说话,只是默默站在原地。
“那么,让我们开始第二轮吧。”伊诺德的声音再度响起,他眼眸和善,再度抬首一招,昏暗的雾气顿时弥漫开来。
齐休谨守心灵,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忽地,他望向远方,瞳孔不由一震。
“那是..........”
.................................................................................................................................................
兹拉,兹拉。
联邦中原本行走的人们身体一顿,莫名的预感在心中蔓延,它们不禁同时看向天空。
那里,一道景象正缓缓形成。
画面中,有着金发蓝眼的男子转过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今日,我有一件事想要宣布。”
众人不禁摒住了呼吸,眼中不由露出崇拜之色,对方正是它们最为憧憬的那个人。
“对职业体系的解析有了全新的成果,自即日起,联邦将会新建一所院校,在内施行新的教育,因为由政法部,军部,科学院联手,所以简称联合学院,又称联一院。”
“这所院校将会承担起学堂毕业生的去处,致力于培育优秀的异界行者。”
“同时,联邦决定,将上调原本的外出限制,原本的一阶可以继续静修,直到二阶再开始外出,联邦将会予以一定补助。”
“换言之,联一院的毕业生,一经毕业便是二阶。”
“而他们所修行的职业,则是对原本一些职业的反转,我称之为异类职业,它们比起寻常的职业更加强大,修行的速度也更加迅猛。”
“当然,也并不全是好处,作为代价,异类职业有着易于失控的缺陷,在这方面,我们会再度研究,将其的负面效果减至最低。”
“现在,我颁布原本职业及与之对应的异类职业的名称。”
“战士——屠戮者。”
“巫灵——俯瞰者。”
“偶像——完美者。”
“人偶师——御灵者。”
安德里微笑着,眼中却毫无波澜,如同一道扯线的木偶。
397,那些曾被记下的往事
邦邦邦。
竹节叠在一起,继而一震,无形的音波在四周蔓延。
睁开眼睛,前方是模糊不清的景象,手指在空中翻动,眼眸变得晶莹,眼前的浓雾却依旧挥之不去,依旧牢牢的锁在眼前。
“...........”他放下手,大脑开始思索。
记得之前还是在学堂,然后,似乎有道声音响起——思绪一瞬间断裂,感受着大脑中那空白一片的事实,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包括......自己是谁?
“这边,这边。”轻柔的,带着一丝催促之意的声音响起,他目光一转,在浓雾中隐隐有道身影正朝这边招着手。
蓦然的,他的心中升起一股酸涩和暖意,情不自禁的迈开脚步。
他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但他却很清楚,自己现在想做什么。
薄薄的云雾缠在腿上,就像走在淤泥重重的水藻之中,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都带着一分凝滞感。
真是碍事,他面露不耐,忍不住想道,脚下越发用力,向着前方努力的‘行进’着。
不多时,在他仅存的决意中,他到达之前那道身影所在的地点。
然而,即便到了近处,那道身影依旧是飘渺模糊的样子,就像一道只是单纯的存在他的视线之内的幻影一般。
将这道有些阴郁的思绪压下,他的目光一转,眼前是一道通体洁白的石刻圆桌,模糊身影,简称虚影施施然的坐下,那对看不出神情的面孔对准这边。
“.............”
而面对那种无言的视线,他不假思索的坐下,浑然不去考虑其他的可能,也许,眼前这个人是想要对他不利的人.....之类的。
噗噗噗。
如气流吞吐的声音响起,他的目光一转,另一侧再度出现一道虚影,看起来要比前者要高一些,同样的,也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后来的虚影同样坐下,与之前的虚影一样默默的注视着这边。
明明之前是会说话的,大脑深处不由闪过这道思索,而后,被他压下,也许只是他心中的胡思乱想,是出现的幻听。
“...............”他依旧被注视着,然而,他的脸上反而露出放松的表情,脸上展露欣然的笑容,心潮涨落,却始终保持着一个高扬的水平。
莫名的视线注视着这边,那是淡淡的,不带有一丝温情的,冰冷的视线。
“叔叔对我很好,虽然平常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但意外的很喜欢带着绒毛的东西,为此,我还和姐姐笑了他半天。”
“还有姐姐,似乎总觉得我会被人骗走,总是神神秘秘的告诉我一些处理他人关系的小诀窍,虽然我觉得她过度担心了,但我也十分喜欢她这一点。”
“之前修行的气,我已经放弃了,比起继承你的家业,我也许能自己创造出一番新的事业。”
“我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吧,可惜,那并非我的本意,我有时也觉得你们之间太亲密了,甚至没有我插手的余地,所以,我才做出那种样子,吸引你们的注意。”
他旁若无人的叙说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眸不时看向两道虚影,而随着他的话语,两道虚影不时点头,似乎是在回应一般。
“还有,我啊——”他张着嘴,眼中光芒吞吐不定。
“你的心,太过软弱。”如同尖刀的声音顿时响起,打断了他的述说,他止住话语,看向一侧,那雪白的双角异常显眼,瑰红色的眼珠望着这边。
伊诺德表情严峻,就像看着一个没出息的后人一样,眼中满是冷芒。
“...........我知道。”齐休略微沉默片刻,而后笑着说道。
他再度看向一侧,两道虚影变得越发浅薄,在他的注视中,逐渐失去了痕迹。
记忆在大脑中苏醒,然而,他却有些怀念之前在胸腔中流动的那股情感,心灵的深处,‘重塑’一如既往的发动,将这份情感吞噬一空。
心中顿时一空,眼中却带上一丝理智之色,齐休望着眼前的新授课老师,眼底闪过一道释然。
“毕竟,我只是个普通孩子嘛。”他态度平静的回答道。
“是吗,那为了让你继续前进,就必须把这个明显的弱点消除掉了。”伊诺德严峻的面孔一转,温和的笑容再度浮现。
他坐了下来,瑰红色的眼眸与齐休相对视。
“这个世间绝不缺少那种专门针对心灵缺陷的能力,你想要变强,便要一步步克服自己的弱点,哪怕对方真的摆出你记忆中的场景,也能够毫不犹豫的予以斩杀才行。”
“为了自身的进步,哪怕屠尽苍生,斩尽亲朋,也要心中无愧,你每前进一步,才是对支持你的那些人真正的鼓励,哪怕面对你高举的屠刀,它们也会笑着祝福你的。”
“不要被凡俗的理念所束缚,只要可以变强,就都是可以允许的。”
仿佛真正的教师一般,伊诺德语重心长的劝诫着,然而,它所说出的话又是那么的离经叛道。
“这便是高原那边行事的准则吗?”齐休并不想对此予以评价,他只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并不,这只是我们的原则,那里,还不配使用这种行事风格。”伊诺德摇摇头,随即语气郑重的说道。
“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吧,算是我来到这里之前,所发生的一件让我记忆深刻的小事。”
伊诺德头颅微扬,那冷寂的瑰红眼眸中不由泛起道道涟漪。
齐休自无不可,作为学生,听老师们的话语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曾经,我还没有当下的这种修为之时,那时........”
.................................................................................................................................................
嘭嘭嘭。
闪耀着金色光辉的长枪横空而立,枪尖上酝酿着足以捣毁数界的强悍力量,然而,这份力量却被挡住了。
刺啦。
回旋着的手掌宛如尖刀一般直冲而下,瑰红色的眼眸中带着深深的寒意,身后雪白的双角倒立而起,如同两道挥舞不止的狂刀。
啪啪啪啪。
激烈的交锋丝毫不曾停止,蔓延了整个碎层界的气机相互碰撞,来自两方的强者彼此厮杀,身下的这方世界即将奔溃。
但这份近在咫尺的威胁丝毫不能停止两者交战的步伐,哪怕面对世界毁灭之时所诞生的戾流,恶魔和面孔英武的男子依旧互不退让。
在它们的不远处,有着同样的身影,眼神狂热的恶魔与神情肃穆的男人们,为了心中不同的执念,在这里奋力战斗着。
而在外界,宏辉的黎光骤然亮起,与宛如车轮的绝景撞在一起。
滴哩。
仿如琉璃破碎的声音响起,恶魔手下一空,原本必定命中的攻击带着他的身体向前一突。
面孔英武的男子半个身体已经陷入无边黑域,却依旧奋力击出自己的绝命一击,眼中满是决然。
呼呼,足以销魂断骨的寒风从原本的世界屏障中涌入,如一个个调皮的孩子一般扑到还在交战的身影之上,扯动着血肉,挑动着心灵,带着嬉笑声的恶意开始占据一切。
那是虚妖小姐们的拿手好戏,在场的存在,无论是哪方的阵营,都会被她们摧残殆尽,用作孕育后代的资材。
而这对于庞大的两方来讲,也只是无谓的一些耗材,无关紧要,自然也不会有人去在意。
“趁人之危,你们这些混蛋!!!”
眼中带着凶戾之色,面孔英武的男子怒吼一声,将原本的枪尖一转,径直刺入自己的躯壳,听着耳旁那骤然响起的惊惧之声,无形的乱流被排出身体。
他豪放的一笑,眼中满是快意,但他的身体却因此变得破烂不堪,那原本强盛的气机一瞬间衰弱下去,这样下去,哪怕不去管,他也会就此死去。
恶魔停下了脚步,将渗入身体内部的恶客驱逐,他望了眼男子,便打算转身离去。
与那些对敌人穷追不舍的恶魔不同,他更喜欢与对手厮杀,从而抵达更高的境界,所以,这个放着不管的人已经失去了价值。
“喂,臭家伙,先别走。”
身后那粗鲁的声音响起,恶魔停下脚步,转头回望。
“怎么?”他冷漠的问道。
“啧,好歹我们也会互述心肠的关系了,竟然这么冷淡。”男人的脸上露出混不既的嚣张笑容。
恶魔则是默默的看着对方。
“我要死了啊,想想还有些遗憾,你去帮我送些东西呗。”男子勉强抓着地面上的断面,抵抗着下方传来的吸力,至于向对方求助,男子自然不会这么做。
“不做。”恶魔表示拒绝,要是传出去,它就成通敌的恶魔了。
“不是什么大事,你什么时候想起来去做一下就好,呵,就算你不做,我也不会知道的。”
男子的眼中带着一丝柔和,那是想起什么珍贵回忆的表情。
“她们就随你处置吧,要杀要剐都可以,我可是相当讨厌有人伤心的,送她们来陪我,也算是对她们的好处吧。”
男子表情温暖,说出的话语却格外阴寒。
恶魔凝视着对方。
“你比我更像个恶魔。”它隐约明白了,自己是被对方委托了家人,这种事情其实并不少见,双方交战这么久,参与进来的士兵心中早就有了觉悟。
哪怕什么时候死去,也不奇怪,或者说,自从走上战场,它们就有了死的觉悟。
因此,虽然没有明言,但在中下层中,面对厮杀过的敌人,士兵们反而会将远离战区的家人托付给自己认为‘够劲’的敌人。
比起家人,能够听自己临终话语的敌人,反而显得更加亲近,意识扭曲,情感腐坏的士兵们出现这种想法也再正常不过。
至于,最后的要求,视扭曲程度不同,也有着不同的要求。
例如,至少将自己的遗物送回,给家人留个纪念。
再例如,拜托将残存的家人送来,陪孤单上路的自己。
恶魔没有去统计,但隐约知道,后者所占的比重更多一些,当然,更有甚者会提出先虐杀一番,再一一杀死的想法,但那则是更为极端的家伙。
通常的话,思维正常的人只会将家人托付给身后的势力,当然,这种情况.....也很稀少,拥有那种强大信念的人往往能成为强者,自然不会被扭曲。
“..........我明白了。”恶魔点头应下这份差事,至于做不做,就像对方所说的,全凭它自己决断。
男子眼神一松,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而后,他松开手,向着这边投出某物,被身下的深渊吞噬殆尽。
恶魔伸手接住,他低头一看,那是一个金色的怀表,他随即收好,转身离开。
.................................................................................................................................................
“后来怎么样了?”齐休眼神闪烁,而后轻声询问道。
“后来啊。”伊诺德看向这边,“我申请了一个小假,打算去看看。”
.................................................................................................................................................
眼前是青白色的大门,墙边还残留着一些白条。
恶魔走到近前,眼中露出沉思之色,这里并不靠近前线,也没有什么强大的驻守,整个世界也并不强大,哪怕最强的那个人也只是一个弱到不行的家伙。
哪怕他堂而皇之的走在路上,也没有人能发现他的踪迹。
可是,那个能与他匹敌的强者就出自这里,一想到这里,纵然是他那颗坚毅的心灵也不禁感慨一声。
也许,那个家伙在这里也是个很了不起的家伙。
一边沉思,他敲了敲门,一阵安静之后,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嘎吱。
门被推开,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面前是一道曼妙的身姿,柔顺的黑发披在身后,仿佛珠帘般的刘海垂在眉山,一对忧郁的杏目,眼角看上去有些红肿,身着一身淡白的宽衣。
“......不在吗.....”女子落寞的说了一声,便打算转身回屋,但她的动作却显得异常谨慎小心,就像是怕他人擅自闯入一样。
恶魔昂起头,隐隐能嗅到一丝屏障的气息,至于对方为何看不见他,那自然是因为他并没有在对方面前现身的打算。
实际上,他并不打算完成那个男人的临终愿望,若是强者还好,但若是针对弱者......他对这种事一向没什么兴趣。
不过,他瞥了那道眼中还残留着一丝警惕的身影,不由想道,也许可以在这里休整一番,看看那个人是如何成长到那个程度的,也许对自己也有一定的助益。
想到这里,他嘴唇一动,发出声音。
“.......是我。”
女子动作一震,表情变得呆滞,向着这边看来,眼中带着一丝阴影,脸上露出傲慢笑容的男子从容的走了出来。
啪嗒,几乎是瞬间,她就扑了过去,豆大的泪滴滚滚而落。
“它们说你死了....我一直等着你....太好了......”
望着在怀中哭泣的身影,恶魔心中毫无波澜,他拟化出那个男人的姿态,这样一来的话,就可以最大限度的与对方生活轨迹重复在一起,这样是最有效的方案。
那么,接下来,试着不要被发现身份吧,虽然被发现也无所谓,恶魔心中淡淡的想道。
啪嗒啪嗒,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响起,他抬起头,在门前窥视这边的是一道小巧的身影。
后者的眼中带着一丝怀疑,她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男人,心中有种微妙的怪异感。
“快看,莎夏,爸爸回来了哦。”女子转过头,眼中满是笑意,她连连催促着对方。
名叫‘莎夏’的女孩点点头,正用那对清丽的黄色眼眸凝视着这边。
“喔,爸爸,离开这么久,不知您是否还记得自己女儿的名字呢?”女孩语气沉静,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
恶魔心中一动,眼底闪过一丝氤氲之色,顷刻间,这个世界的讯息就被他成功读取,也是因为这个世界太过弱小,所以才能这么轻松。
不过,感觉着那种轻车熟路的感觉,他心中摇头,也许那个男人才是造成这种结果的元凶。
“莎可娜,是这样吧。”恶魔语气冷静的答道。
女孩的眼中闪过一道惊诧之色,旋即被她压下,她咬咬嘴唇,勉强露出一副乖巧的表情。
“正如您所说,真是太好了呢,母亲。”女孩的目光转向一边,女子无奈苦笑一声,莎夏还是这么喜欢怀疑,明明是自己的父亲的。
她的心中一阵刺痛,眼眸一瞬间变得茫然,隐约中,有道轻蔑的视线在她身上一扫而过。
‘你永远是我的东西,给我记住这一点。’
女子蜷缩着,身体不由颤抖起来。
“回去吧。”恶魔瞥了眼怀中的身影,语气镇定的说道。
女孩无声的点点头,这才有些不甘的让开了门前的位置,恶魔迈开脚步,某种检测的手段在他身上一扫而过,继而失去了反应。
恶魔心中点头,那个男人确实有些手段。
恐怕,除非是远超他的强者出手,否则,只有他这个被认可的存在到来才会无事,要是换做旁人.....他看向跑到一边的身影,心中闪过对方一瞬间被压成肉酱的场景。
这屋内的两个人都会死去,恶魔很确信这一点,唯一接受那个男子委托的自己也有着杀死两人的职责,这样看来,那个男人确实是个恶魔。
不过,自己会怎么做,还不轮他人置辩,心中闪过这个想法,恶魔将女子放在一边,用力握住对方那只颤抖的手掌。
“不用担心,我就在这里。”
听着耳旁那温柔的话语,女子的身体停止了颤抖,只是瞳孔微微一震,惊愕的看着这边。
恶魔表情如常,无论如何,他只会遵循自己的原则。
“你是......”女子用颤抖的声线问道,继而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眼中带着一丝急切的看向一旁。
“我是你的丈夫,仅此而已。”
莎夏手掌一顿,缓缓将手中的利刃放下,眼神复杂的看着这边,恶魔丝毫不曾在意身后那道小巧身影的行动,眼神依旧平静。
“那么.....欢迎回来。”女子呼吸一屏,眼底带着一丝不为人觉的释怀,恬静的微笑自嘴角晕开,望着眼前这道‘陌生’的身影。
恶魔点点头,于是,一家再度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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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诺德暂时停止述说,那双冷静的瑰红眼眸看着这边。
“那么,听到这里的你,会觉得我之后如何行动呢,是会在达成目标后顺便杀死两人,还是其他的做法,说给我听听吧?”
而迎着伊诺德的视线,齐休不禁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
398,天纺牙床
齐休沉思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迎着那对瑰红色的眼眸,他坦诚的道出自己的想法,即便是猜测,但因为他对这个人也并不了解,所以,最后得出的结论也一定是错误的。
那么,就没必要去猜。
他是这么想的。
“这也算是一种回答吧。”伊诺德表情和煦,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定定的看着这边,如同在审视一般。
“而我的做法自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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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柔的粒子枕着暖和的光束在眼前肆意的跳动着。
在靠近窗户的一侧,在一道红色的大长椅上,正静坐着一位散发着静谧气息的少女。
她五官倩柔,表情沉静,宛如朝阳般的淡黄眼眸微微闪动,膝上是一道平铺着的书本。
身上淡白色的花裙显得分外洁白,光洁的双腿合在一起,远远的望去,就如同一副画一般。
“...............”她不曾言语,也不并翻阅着书本,只是静静凝视着眼前,那一无所有的空气。
那原本明艳的眼眸此刻看上去却有些死寂。
恶魔凝视着那道身影,那是‘他’名义上的女儿,不同于她的母亲,似乎对自己还有些戒心,不过,他迈开脚步。
“在想什么?”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少女身体一颤,继而抬起头,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她的视线,那显得有些冷峻的黄色眼眸正望着这边。
是她的‘父亲’,她心中发笑。
“只是在沉思,没什么大不了的,惹您心烦了吗,真是稀奇,明明以前您一直喜欢注视这种样子的我的。”
嘴角扯出一道弧线,少女原本沉静的脸上浮现一丝微笑,那是比起她此刻的年龄更加成熟的妖异笑容。
恶魔默默的看着她。
咚咚咚!!!
剧烈的敲门声瞬间响起,少女目光一沉,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凝滞,眼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恐惧,而后,那丝恐惧被她压下,她咬着牙看向那边,眼中满是决意。
“那并不适合你。”轻柔的力道在肩上一拍,少女面色一呆,望着那道身影走向大门。
恶魔拉开了门。
门外都是一些凶神恶煞,身上挟裹着暴戾气息的身影,它们的眼中带着深深的贪婪,那是足以焚烧尽它们身躯的渴望。
恶魔眼底闪过恍然之感,这些人都是在这个世界较为‘强大’的那些人。
“识趣的话,就交出——”
为首一道蓄胡大汉猛地一呆,不顾身后叫嚣的‘伙伴’,他一缩头,便要立即逃走,恶魔眼眸微动,一道‘烟花’炸开,死寂顿时降临,人们呆愕的看着这幕。
心知不妙的众人心中恐惧,有的连忙打算跪地求饶,有的则转身打算逃走,更有的一脸苦涩的立在原地,恶魔不为所动,目光划过,一朵朵烟花绽放。
而后,它眺望了眼远方,留着大白胡子的身影转身狼狈而逃。
恶魔认得,那是这个世界‘最强’的那个人,虽然对它来讲也很弱。
至于这些人来此的原因,多半也是听说了男人死去的消息,想要要挟这对母女,借此找出那个男人强大的秘诀,换句话说,就是与它一样的人。
只是都不如它强,所以才会死去。
它合上门。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么做,和你没关系不是吗?”身后那微弱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哭泣和哀求,是只有心灵软弱的人才会发出的声音。
恶魔默默想着,然后,它转过身,看向那个眼睛湿润的少女。
“我们....是家人吧。”它有些生疏的说道。
少女呆了片刻,双手不由抬起,摆弄着额前的秀发,她的脸庞侧向一边,淡淡的红晕在脸侧浮现。
“是...这样呢。”她轻声道。
恶魔看向对方,少女微笑着,脸上露出童稚般的笑容。
而在房间的一角,柔弱的女人注视着这一幕,不禁揉揉眼角,脸上却挂起了幸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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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老师对她们也并非毫无感情,可是,现在你却在这里。”
齐休一边思索,一边看向对方,他望着那道依旧温和的表情,心中却有些迷惑,是啊,为什么,为什么在对方的故事中那个看似拥有了‘人性’的恶魔会出现在这里。
还是孤身一人,他的心中顿时隐隐有了一个不详的预感。
“因为,我是个恶魔啊。”伊诺德神态自若,就如同在说着旁人一样,口中毫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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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渐渐明白了,那个男人为何会在这里的原因。
被囚禁在‘牢笼’中的女性,以及被放养在外界的‘男性’,实际上,恶魔暗中查探过,在外界.....并不存在其他女性。
外面有老人,有青年,有少年,也有孩童,却唯独没有女性。
名为女性的生命体,似乎仅仅存在于这间屋子。
一开始,恶魔并不觉得吃惊,作为强者,哪怕男人显得强硬,霸道,也无人能质疑他的行为,它反而觉得男人有些‘清心寡欲’的样子。
但,事实上,恶魔很快便认知到,那个男人是远超它的想象的那种更加蛮横狠辣的人物。
他并非接手了全部女性,而是将这个世界中女性的概念浓缩到两个个体之上,而后,作为‘拥权者’,男人独享了一切。
而外界的那些人实际上也并不知道自己在渴求什么,只是会下意识的前往这里,当然,它们给予自身的理由是寻求那个男人强大的诀窍,但....这是很危险的。
屋内存在某种足以湮灭两个女性的东西,那并非某种危险品,也并非单纯的力量,而是一种抽取概念性的方法。
这是一种仪式,恶魔思考道,它隐约听到过这种方法。
似乎是通过献祭某种理念,来让自己获得更加超格的提升,但是,虽然在某些生灵看起来是一种邪道,但是这个方法,却是被双方阵营一致认同的‘高效’手段。
通常的,这份仪式的结果会指向于施术者,但是,假如施术者消失的话,则会引发‘反冲’效应,概念与概念相互碰撞,最终导致世界的瓦解。
纵然最后世界免于为难,但原本占据主导地位的种族却会因此受到牵连,哪怕是种族的灭亡,都算是其中较好的一种结局。
当然,比恶魔更像恶魔的那个男人自然是不会在乎的。
男人变强的秘诀找到了,即便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这个秘密,但那也无关紧要,恶魔并不在意。
若说是一开始的目的,那么恶魔已经达成了,哪怕就此离去,也是可以的。
“....................”一道目光注视着这边。
恶魔转过头,脸上挂上已经习惯的温和表情,看向眼中带着一丝渴望的少女。
“怎么了,莎夏?”
莎夏沉默着,面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
“.......是这个吗?”恶魔抬起手,掌心浮现一道深墨色的雾气团,仿如抛球一般,雾气团上下颠簸着,莎夏呆了片刻,不禁默默移开了视线。
“告诉我,你想学吗?”恶魔再度问道,目光紧紧盯着对方。
“.......爸爸曾经说过,我们都是他的禁裔,无论是我,还是母亲,迟早都会完全变成他的东西,所以,他拒绝了我。”
莎夏轻声喃语着,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戴着一层虚幻的假面一样,表情柔和,却显得分外脆弱。
这两个女性姿态的存在正如天平两侧的砝码,直到彻底平衡才算是仪式达成,在那之前的干预都是对最终结局的一种扰乱,那个男人想必是为了最大限度的避免这一点。
恶魔心中思考着。
但它不在乎,它再度想道。
“那么,在这里就让我动用身为父亲的权限,莎夏,来学吧。”
莎夏凝视着这边,脸上的假面随之淡去,她微笑着,如春日里的第一缕风。
“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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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休眼神惊奇的看着眼前的恶魔,他越发感到迷惑,不由开始思考,莫非是这个家伙在编故事吗,怎么看,故事中的那个友善的恶魔也不可能是这个家伙。
毕竟,这个家伙可是前不久刚制造了一场展现‘血性’的课程,那副画面,至今都让他难以忘却。
“你觉得恶魔的本质是什么?”伊诺德微微摇头,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它不等齐休回答,而后继续说道。
“是锐利的爪牙,是邪异的力量,还是威名赫赫的盛名?”
伊诺德的眼中带着一丝嘲弄,而后,它如同在吟唱一般,口中呓语道。
“纵然千锤百炼,也终将迎来衰败,纵使生灵辟易,也必会走向死途,身不足倚,力不能恃,恶魔之名,高于长天,到头来,也不过朽颜枯躯。”
伊诺德神色一正,郑重的眼眸看向这边。
“知晓自我的弱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是哪怕知道,却强行无视那份威胁的自身。”
“恶魔并非强大的代名词,它唯一的含义,是可以将自己曾刻骨铭心,印入骨髓的过往刨出来,哪怕鲜血淋漓,哪怕手足无力,也可以用作嘲弄眼前的敌人的兵器。”
“这才是恶魔,这便是恶魔。”
“连所谓的心灵弱点都不敢磨去,只敢屈膝求饶的存在......”伊诺德扯出一个轻蔑的表情,“只是区区的一介‘魔鬼’罢了。”
“..............”齐休低吸一口气,心中却不由想到另一点。
对方会这么说.....是否代表对方真的有过将那对母女视作自身亲人的时候?
然而,此刻的他却不太想从对方口中问出答案。
“然后,那个日子到来了........”伊诺德望着这边,却如同望见了遥远的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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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
心灵中一道听起来无比寻常的铃声响起,恶魔的身躯微微一顿,黄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恍惚,他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困惑的眼眸看向这边,眼底带着深深的担忧,少女有些不安的立在不远处,表情看上去分外忐忑。
恶魔眼眸低垂,深处有一丝瑰红荡开。
那是集结的号角,是通知游散者,战事即将开始的示警,同时也是它假期结束的通知,作为至高神庭的一员,它有必要前去参战。
“其实.......”它缓缓的抬起头,身影一瞬间消去。
少女表情微变,一道留在原地的残影被刺穿,瑰红色的眼眸望着在不远处喘气的少女,尖锐的利爪抬起,眼中毫无一丝情感的波动。
“我并非你的父亲。”雪白色的双角出现在身后,瑰红色的眼眸显得分外淡漠,冰冷的气息霎时间将整个空间占据。
“............”少女表情木然,左手搭在右肩上,红色的血液流淌而下,将那代表着纯洁的白色衣裙染红。
恶魔心中摇头,可惜,自己毕竟受他人之托而来,虽然并非出自本意,但它既然来到这里,那就势必要杀死两人,从而践行自己许下的诺言。
“是父亲......吧,不要闹了,好不....好,如果是我的不对....我可以认错,做什么都可以,请您不要.......”
少女眼露悲切,她不甘的咬着牙,脸上露出沉痛之色。
“你的母亲就在楼上。”恶魔只是简单的说出一句。
少女的话语戛然而止,豆大的泪珠滚落,她的嘴唇颤抖着,摆出已然无比熟悉的姿势,对准了眼前的......恶魔。
看着眼前那虽然稚嫩,却依旧充满决意的身影,以及,那即便悲伤,也依旧流露出杀意的眼眸,恶魔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莎可娜,你有着成为强者的资质。”恶魔温和的笑道。
莎可娜抿着嘴,望着那熟悉的身姿,熟悉的表情,熟悉的话语,她却感觉,眼前的这个‘父亲’离自己是那么的陌生。
新年之时,那期待自己成长,并对自己的未来报以祝福的长辈姿态
餐桌之上,小声向母亲抱怨女儿最近在嫌弃它的苦涩中年。
在长街之上,向行人大喊,女儿是它一生最宝贵的珍宝,不会让给你们的大家长。
她目光一沉,心神高度集中,将这数年对方交给自己的东西一并融汇到一起。
其实,她早就知道了,这个人并不是那个男人,因为,它看向母亲和自己的眼中没有那种傲慢,而是一种平视的姿态。
她想,这也许就代表这个人对自己两人并没有什么需求,那么,假如有一天,它从这里离开.....也是很正常的事。
为此,她一直在做着准备,对,哪怕只是万一,哪怕心中对自己充满了厌恶,但她依旧做好了准备。
莎可娜的眼神变得尖锐,如同一枚带刺的花朵,将那份原本显得轻柔的淡黄搅浑,那变得浑浊的眼眸望向对方。
“你才不是‘父亲’。”她憎恶般的说道。
没错,这个家伙才不是那个温和的父亲,只是占据了父亲躯壳的伪物,为了让‘父亲’安息,必须杀死这个家伙才行,必须自己去做才行。
“我会杀了你。”大脑一瞬间变得空白,面无表情的莎可娜宣告道。
别人都不行,只有自己才可以,不由得,一丝诡笑爬上脸颊。
低沉的笑声在口中蔓延着,宛如地狱般的阴厉嗓音响起,那近乎癫狂的表情望着对方,隐隐带着一丝渴望。
“这份决意,我认可了,但.....”恶魔摇头。
少女的身躯顿时折成一团,双臂扭曲着向后,眼珠几乎要凸出来,深深的血丝占据了整个眼睛。
“啊...咳.......”无意识的干嚎在口中响起,少女无力的身体颓然倒在地下。
恶魔俯视着那道身影,眼神格外冷漠。
“太过弱小了啊,你。”
五脏破损,双腿开裂,双臂反转,原本处在身体内侧的血液正向外侧蔓延,眼耳口鼻,皆有血液流出,纵然不去管,很快也会死去。
“呵呵呵呵........”
但那依旧过分明艳的浑浊眼眸依旧望着这边,眼中带着狂意。
恶魔上前一步,打算结束对方的生命。
噗。
一道温软的身体紧紧的抱住他,如同恋人的拥抱一样,分外柔弱和无力,然而,恶魔却停下了脚步。
“离开这里吧,莎夏。”
温柔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下一个瞬间,少女的身躯恢复如初,她咬牙看了看这边,最终,她夺门而出,头也不回的离去。
恶魔却只是远远的眺望着对方离开,却没有出手制止。
“果然呐,即便是你,也是有心的。”
“.............”恶魔口中微叹,手掌在空中一转,径直捅向后方,只听的一声闷哼,身后的温暖逐渐离去。
噗通,它静静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良久。
它转过身,看着倒在地下的那道身影,那双杏色的眼眸已然失去了光亮。
“我,是个恶魔。”如同呢喃一般,它低声自语着。
“我会离开这里,愿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皆如诸位所愿。”
它昂起头,周身的房屋逐渐变得浅薄,那纯色的天空映入眼瞳深处,隐隐中,它不再感到那些无比强烈的目光。
也许,是那些存在移开了视线,也许,是它无法再感知到那些宏伟的存在,但无论如何,这里都与它没什么关系了。
恶魔迈开脚步,身影在空中逐渐变淡。
你永远不懂吧,莎夏,为何身为恶魔的我会出现在这里。
哪怕这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世界,哪怕这里是被那个男人视作己物的藏宝室,但是,这里毕竟归属于那里。
恶魔深知,立场这种东西,的确很重要,但在某方面,却又是不重要的。
假如可以诞生那唯一的,足以为世间歌颂的伟大存在,那么,一切的‘妥协’都是必要的,无论是哪方阵营,在这方面都持以同样的态度。
作为父亲,作为恶魔,它由衷的祈祷着,莎夏,要变强,变得比我还强,然后,来杀死我。
那将是何等的乐事,恶魔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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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受托者,父亲,恶魔,我有着三重立场,出于受托之人的责任,我会杀死两人,践行承诺,但身为父亲,以及恶魔对敌手的期盼,我反而期待对方的成长。”
“越是磨砺自身,对己身的道路就越发明了,这便是真正的坦途。”
伊诺德表情如常,就如同在说着什么理所当然的道理。
齐休缓慢而坚定的摇摇头,望向对方的眼中带着抗拒,那与人类截然不同的思维让他感到一阵冰寒,同时,他也肯定,自己绝不要变成对方的那种样子。
“你还是不懂啊。”伊诺德望着齐休拒绝的样子,却反而笑了起来,只是,那道瑰红色眼眸却显得极为冰冷。
“那么,我便让你提前看到一些‘真实’吧。”
咔嚓,碎裂般的声音在耳腔中瞬间炸裂。
齐休眼前一黑,眼前的浓雾却在逐渐淡去,于是,他看到了.............
399,宏光外象
摇曳着弧光,口鼻之中衔着绚丽之芒,形若山岚般的巨熊之影,威势浩瀚,如渊如狱。
双臂呈十字的身影屈居其下,神态自信,眼神狂热,如一名战士般冲锋的身影。
邪异曼长的臂膀高扬于天,桀骜不逊的尖嘴闪烁寒芒,在高亢的鸣叫声中,深色的大鸟发出了阴厉的气息。
俊秀不凡,站立如松,眼眸深沉,其中留存一道幽深的光晕,将其衬托的越发出尘,无可阻拦的气格冲天而起,架住了那份高傲。
夺魂隐目,枯瘦的身躯如同死去一般,如火炬般已然染成灰烬般的姿态如同烟气般飘渺,但那其中却隐隐蕴含着一股爆烈的气势,正一步步的蜂拥而出。
持心含念,肃穆的目光如同无言的钢刀,所视之地,皆为敌之巢穴,却依旧无所畏惧的横视一切,心中激昂高涨,沿着心绪一并升至最顶点。
而在他们的身边都有一道温和微笑的身影,它望着这一幕,眼中露出满意的笑容,而后,那道身影转过头,望向这边,却扯出一张近乎嘲弄的笑脸。
“................”
他的目光不由移开,看向了他处,眼中星光不断的流转,而后,看到了更多。
青松如柱,珠华满溢,甘草盈芳,斜立之峰,无影之地.........
“足踏流星,戾气举天,浑噩生辉,仰止之息,松华如雾.........”伊诺德眼神冷峻,“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齐休沉默着,低头一看,身下有无名银流缠绕而上,散发着流光之影,若是之前,他心中亦会生出自傲之情,可现在......他凝视四周。
那宛如实质的各种‘气魄’却告知了他,他并不特别。
“你的天赋不算弱,不然你也无法这么快抵达这个层次,但比起那些深耕良久的天才,你却缺乏足够的积累。”
冷静而又冰冷的话语在耳旁响起,打醒了他那颗有些矜傲的心灵。
“我见过和你现在所修行的法类似的东西,相比起来,那道法更注重对自我的掌控,而你这道法却更倾向于统协,将旧有的一切统合,一并化作新的燃料。”
“但归根到底,你的法依旧源自某个人留下的那条道路。”
瑰红色的眼眸望着这边,语气显得极为轻微,齐休头颅一晃,只觉得这道声音极为沉重。
“我为什么要和你讲这个故事,你知道吗?”伊诺德的声音变得平淡。
齐休默默摇头。
“让我们来打一个赌吧,我赌你在四年段的最后测试中,只会得到中游的成绩,到那时,假如我赌对了,再来告知你该怎么做。”
“...........假如我赌赢了呢。”齐休沉默片刻,随即反驳道。
伊诺德轻轻一笑,却如同看着一个调皮的孩子一般,齐休望着那温和的表情,心中却有些厌恶。
“到时,我便离开这里吧。”
“现在,到时间了,下次再聊。”
恶魔的身影向着后方退却,在齐休的注视中,逐渐变得浅薄,而后,在眼前消去了痕迹。
嘭嘭嘭。
一阵激昂的碰撞声响起,齐休转过头,一脸不悦的李奥停下手,詹戾言表情冷峻,也随即放下用于阻挡的手臂。
他望向四周,那个老师早已不见,只剩他们这些来上课的学生。
许昌四下走动,武班学生随即恢复了理智,默默跟随着对方后面,不多时,武班学生纷纷离去,教室内部仅剩下文班的人。
“不早了啊。”利安偏头望向窗外,低声感慨一句。
他的视线一转,看向手腕位置,眼中闪过一丝思索,随即迈步离开。
一旁的艾库斯面色微变。
他先是望了一旁的远山一眼,而后长吐一口气,快步走出教室。
雷氏兄弟摇头晃脑,脸上还带着一丝苍白之色,彼此搀扶着离开这里。
齐休沉思片刻,走向萨波塔,后者表情一僵,还是勉强停下了脚步,露出一个笑脸。
“怎么了......”萨波塔眼神一凝,一道流光在他眼前生成。
齐休盘开五指,其上盘踞着如同液体般的水蓝气息,将眼底的复杂之色抹去,他看向眼前的身影。
“在联邦中,有掌握类似这种力量的人吗?”
萨波塔眉毛一挑,基尔夫脸部微绷,看向这边的神情看上去有些严肃。
“一般是不会有的,不过,在联邦确实存在,还是个大人物。”萨波塔低笑着,垂下的眼角中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意味,那双眼带着一抹审视。
不再如过去一般,露出天真表情的男孩,而是一个望着有价值的东西,眼中浮现一抹贪婪的‘成熟大人’。
“在前不久,刚刚升任政法部部长的那位,正是被世人尽知,擅长星象力量的至强存在。”
萨波塔的言语中带着一丝钦慕,仿佛真的对其有着憧憬之情一般,但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却反而在诠释另一种可能。
“除此以外,就是一些充当辅助的观星师之类的职业,我想,大概不是你寻求的答案。”
萨波塔的笑容越发灿烂,眼中的神光越发炫目。
“.........多谢。”
“别这么生分啊,我们不是朋友吗?”
齐休低声道谢着,无视耳旁那‘打趣’般的声音,他转过身,身后是两道打量般的目光。
“但我想,应该是源自观星师那边的,因为,我与那个人没什么关系。”
留下一句略显生硬的话语,齐休径直离开。
萨波塔脸上的笑容消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继而低叹一声。
“是啊,我想也是这样。”
不由得,他想起之前的那个消息,自己的那个一向强硬的父亲,难得的送来书信,让自己好好努力,不用担心那边的状况。
那份宛如托付后事的话语,让他心中发慌,伙同基尔夫一同联系了其他的情报渠道,最后得知了一个消息。
神殿祭首们一同出动,在各地掀起波澜,言辞激烈的反对现有的制度,与一些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将后者打得一败涂地。
他的父亲,大牧长勉强用自己的权威压制了双方,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到,等待大牧长权威消退,那就是它退位的时候,到那时,双方之间将再无阻拦之人。
而那一切的起始,就是那位伊诺德祭首在带回青野之后所发生的。
“.........我会站在你这边的。”基尔夫在一旁小声补充道。
萨波塔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谁知道今后会怎么样,除非.....他看向某个人,那是一道表情沉静,宛如一道静默画像的身影。
黛绮诗一如既往,仿佛没有人能扰动她的心绪,依旧是那副恬静自若的样子。
安吉拉目光微转,起身,脚步轻巧的离开。
远山叹息一声,默默跟上,最近,她会在对方家中做客,所以,纵然有些不舍,她也只得离开了。
原本的教室内,属于高原的三人无声对视,宛如默剧一般。
齐休走出学堂,眼前蓦然一晃,他抬眼看向高空,心中有些诧异,似乎,空气中有些躁动的气息。
他继续前进,沿途的行人看上去都是一脸亢奋的样子,口中说着什么异类,联一院,大总统之类的东西。
齐休心中摇头,伸手在一侧的腰包中取出一物,目光在上面一览,神情顿时一呆,以血红字样标注的消息顿时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他的身体一顿,停下脚步,开始浏览之前发生的事。
在外事科专员的报道中,将近期发生的大事做了一个汇总,然后最后在那副热切的笑脸中,道出了最后的重大消息。
“五段生之后的去处......以及异类职业吗........”齐休口中喃语着,不由思考着这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若是过去的话,他会在五段生毕业之后,再度磨练一段时间,来让自己达到一阶,然后便可以申请前往异界探险,兑换军功,一步步积累,从而变强。
但现在的话,他则可以加入那边,在达到二阶之后再开始,在节省时间的同时,也可以进行更多的积累,拥有更多的底气。
唯一的不确定之处就是那个异类职业.....莫名的,他对那个‘异类’的称呼有些好奇,究竟是在描绘某个状态,还是只是单纯与原本的职业做一个区分呢?
心中沉思着,看着上面显示的路线,他走上了回家的道路。
同时,他想起了某个在现在不太重要的讯息,即,他现在的住处即将被回收的通知。
那也是他那段时间收到的坏消息之一,不过,现在他也算有了一定的底气。
记忆中那个恶魔冷漠的视线一扫而过,他摇摇头,将其挥去。
最起码,在五段生毕业之前,叔叔留下的那处居所,他还可以居住,但在那之后,就会被收回,到时,他就要搜寻新的住所了,在这段时间,也略微注意一下吧。
心中打定主意,齐休迈动脚步。
彭!
“哈哈哈,滚蛋,老子不要你了。”
伸展着长长的白色耳朵,半浮在半空,如同三颗肉球堆在一起的一种奇异生物被猛地击飞。
只听着吧唧一声落在地下。
面带狂热的男子一脸不屑的扫了眼在地面上哀鸣不止的小兽,自顾自的陷入苦思之中。
“御灵者,听起来是对灵体的支配,虽然在表现形式上不如原本的人偶,但诡异之处也算是可以,这样一来,就不需要讨好这些畜生了。”
原本身为高阶人偶师的男子思索着,对于灵体,他也略有几分了解,毕竟,原本的人偶中,也有不少对灵体特化的类型。
“灵魅,腐魂,映姬,虽然大抵可以归属这三类,但具体而言........”
“唔唔唔————”低沉的嗓音在耳旁响起,黏稠的液体打在脸上,眼神不耐的男子看向四周,瞳孔蓦然一震。
蜷缩着身体的小兽哀鸣着,一道有着粉红云雾的外表类似巨鲸的身影则凝视着这边,那硕大的血色眼珠倒映着男子的身影。
咕隆。
男子不禁咽了口唾沫,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知者不怪,我告诉你,我很快就要再度崛起了,为了我们曾经的和谐相处,那份契约就到此为止吧,这也是我这个旧主对你最后的忠告。”
男子露出坦诚的表情,竭力不让自己的真情实感表示出来,只是小兽还好,反正也没多少智慧,但这个‘老伙计’可不一样,它的智慧丝毫不逊色于自己。
(“真是可悲啊。”)
‘巨鲸’低语着,最后望了男子一眼,大嘴一张,将小兽咬住,转身一荡,长尾在空中一摆,便如云雾一般,在空中消散了。
男子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比起这些可以快速成长的生灵,身为人偶师的他们还是太慢了。
曾经,哪怕人偶师辉煌崩塌,他也没有在意过,他满心想着和身旁的小兽一同并肩,再度铸就人偶师的辉煌。
然而,作为诸多‘挂件’之一,他并不特别。
很快,那只小兽便变得无比强大,最后甚至成了他幕后的支持者,他则承担起养育对方后人的责任.......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因为,除却最初的那只小兽,他都无法再去爱了。
“异类也好,异类也罢,我终将证明的。”他再度望了那边一眼,将眼底留念收起,走向了某处,那里正是刚刚落成的联一院。
没错,他要去当个学生,他还很年轻,必须上进才行。
男子表情坚毅,走上了前路。
“名字?”神情冷漠的招待问道。
“牟春秋.......”男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招待瞥了他一眼,眼底仿佛也流过一丝惊异之色,男子顿时无地自容,勉强立住了身体,承受着对方的目光。
“勇气可嘉,希望你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招待嘴角一扯,勉强露出一张笑脸,算是对牟春秋的鼓励,后者受宠若惊,连忙点了点头。
他可听说过,据说军部将领在其中的人可不少,他也得小心一些。
招待手中忙活着,在一张又一张的文件上写着什么,间歇之余抬起头来,眼神微妙的看向这边。
“事先告诉你一句吧,因为是初试的缘故,所以,没有退学的说法。”
“意思是?”牟春秋下意识的问道。
“活到老,学到老,这是一份美差啊。”招待感慨着,眼中带着一丝怜悯。
牟春秋心中一寒,大脑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蠢事。
他抱着头,眼中有些后悔。
为什么呢,明明可以留着那份契约当作后路,自己却决绝的舍弃了。
为什么啊,自己可以先观望一番的,却主动冲了过来,自己是这么莽撞的人吗?
他的心中分外不解,为何,自己会一头撞进来啊。
牟春秋扭头就往外走去,却直接撞到一堵‘墙壁’之上。
他抬起头,看向前方。
一道道孔武有力的身影围着这边,神情一样的冷漠,那森寒的气息令他不寒而栗。
“登录完成,让我们的学员好好休息一般吧。”招待那看好戏的声音响起,最前一人伸手一招,牟春秋眼皮一翻,便晕了过去。
高大身影将其交给另外一人,而后看向前面的招待。
“那个恶魔不需要处理掉吗?”
招待抬起头,露出一张自信的笑脸。
“没关系啦,我还是蛮熟悉那个家伙的,要真有什么不对的,我再去打爆他就好,我当监护人,尽管放一百个心吧。”
李木定定的看了对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安里打个哈欠,这么多天可累死他了,不过想起之后给那个小家伙的‘惊喜’,他也不禁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呵呵,小齐休还是太不坚定了,这些恶魔的手段也着实生硬,一点都没有美感,不过作为初次接触的对象,还算有些价值。”
“思索着,努力着,竭尽自己的全力,然后,绽放自己的光辉。”
安里的目光看向远处,眼中含着一丝希冀。
“那才是我渴望见到的景象。”
在远方,有盛阳照耀四方,但在暗处,却有一颗穹星默默升起,在驶至中天之上,将会暂时取代那颗骄阳的光芒。
“盈不可久,盛必有亏,然而,当已经习惯那份光照,还会有人渴望新的色彩吗?”
他低声呢喃着,眼中闪过一道迷茫。
他不知道。
所以,他合上了眼睛。
400,威名加身
“呃,你————”
惊愕的眼眸死死的瞪着眼前的身影,涌至喉间的话语瞬间被掐灭。
咕隆,咕隆。
滑腻而湿润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涂抹着红色染料的躯壳在顷刻间化作灰色,犹如已然凋零的枯树一般,在下一刻.......颓然倒地。
噗。
有着黑色眼睛的身影缓缓的抽回手,好整以暇的整理着自身的仪表,白皙的指节从管套中抽离,血色的手套被随意的抛下,就如同地下那个已然枯萎的尸体。
“......楚岚,再怎么说,还是有些过了吧。”
眼中带着一丝犹豫之色,面相看上去异常成熟的男子低声问道。
楚岚似笑非笑的看了对方一眼,眼中所流露的那份笑意却让成熟男子忍不住后退一步,这才止住心中的寒意。
“我没那个意思,抱歉。”他低下头,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楚岚手指微抬,轻敲着脸庞,端详着颤抖男子的姿态,就如同看着一副好戏一般,嘴角始终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不得不感到畏惧,同行的几人,现在只剩下他和对方,其他人全部被干掉了,而凶手,正是眼前这个看似温善的家伙。
“春秋。”楚岚轻柔的嗓音响起,如同轻声呢喃一般。
牟春秋的身体越发低垂,他能活到现在,全凭自己识趣,不去奢求什么好处,谨小慎微之下,那些‘天才’也自然懒得和他计较。
他早就习惯了低头,现在也不例外,低垂的眼中暗暗闪过一抹怅惘。
“你觉得,为什么这样的我们能有资格成为异类?”楚岚神情和煦,眺望着远处,眼神却显得有些飘渺,声音就像悬在天边一样。
“.......因为,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我们的后果。”牟春秋缓缓抬起头,面对对方的提问,他没有故作愚钝,而是坦率的说出自己的意见。
作为昔日的人偶师高层,纵然只是一个小透明,他对其中的弯弯道道自然了解不少,平素在那个学院中,也是充当‘知心大哥’的角色。
被众人信赖之余,也不乏轻蔑的目光,背地里,更是有无数人嘲笑着他的抉择。
这一切,他都知道,只是,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他就索性抛开一切,拼尽全力的再拼搏一次.......他是这么想的。
只是,他望向眼前的这个人,心中暗暗一叹。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家伙?
理论知识优异,有着超人的勇气和体魄,加之那常驻脸上的温柔表情,可以说,这个人生来就是站在强者之路的门槛上的。
但是,这样的人却遭到了众人一致的漠视,甚至是嘲讽,有人讽刺,凭借他的身份根本没资格进入这里。
楚岚是个积灰种。
从入学院后不久,这个消息就被爆出,人们松心之余,原本的仰慕目光逐渐变质,对方越是优秀,他们心中的怨气越发严重。
到了最后.......牟春秋下意识不想去想,但是,那道记忆至今依旧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
那个深陷泥潭,一身落魄,看起来已然处在濒死边缘的少年,但看到路过的他的那一刻,那双纯净的眼眸中依旧充满了善意。
他窒息了。
本不该这样的,他口中念念有词,也许是出于对自己‘人设’的维护,他脚步飞快的跑过来,将那个快死的家伙带走了。
正如他所说的,本不该这样的,这里有着大量的强者守护着,每一个学生的安危都备受关注,按理来说,这样的事是会在一开始就被禁止的,可是......并没有。
他抹抹额头上的汗水,什么也没有多说。
在那个忽然出现,一脸冷峻的男人注视下,灰溜溜的离开,心中则在自嘲着,他可不会去做‘无意义’的事。
若他是天才的话,或者,楚岚不是积灰种的话,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心中闪过这种软弱的想法,他扯嘴一笑,头颅越发低垂,只是妄想罢了。
就像当年,那只小兽长大后便离开了他,哪怕将他当作专用的饲养员,他依旧会天真的想着,说不定,哪一天那只小兽还会‘回来’的愚蠢想法。
就像当年,余休止冷漠的看着他,命令他留下负责本土杂务,看着其他高层嘲笑的目光,他依旧忙不迭的应下,竭力露出欣喜表情的那时。
哪怕是头脑发昏,跑来这边,却也只能和年岁还没自己一半大的毛孩子‘玩闹’,他也没有放弃,只是觉得,说不定自己也能遇见贵人呢。
但现在,他低下头,看着怀中已然昏迷过去的少年,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
果然,自己还是不用多想了,平凡一些也未尝不好,就当是提前退休吧,他暗暗思考着,倒也没有抛下对方的想法,虽然被他人知道后,自己的风评也会大大降低。
但,那也无所谓了。
然而,在那以后,本打算安享晚年的他第一次怀疑着自己的决定。
在那春风和煦的日子里,少年微笑着,眼中满是明亮的光,毫无一丝可能存在的阴霾。
“我是楚岚,很高兴认识你,牟春秋。”
那一刻,表情微妙的他看向对方,却不由觉得......真冷。
他抖抖肩,身上寒毛直立。
“呃,喔........”他支支吾吾的应着。
楚岚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那原本的纯净的眼眸逐渐凝聚了一抹坚定之色,如同一道昂起头,无言而孤高的独狼。
虽然原本楚岚的天赋就足够超格,但在那之后,楚岚的势头却越发凶猛,哪怕被他人近乎无止境的轻视,嘲笑,但它依旧毫不在乎。
那毅然前进的强大姿态征服了许多人,包括原先对它并不感兴趣的一些导师。
其中某位导师提出,也许,积灰种也并不完全对修炼绝缘,也有可能因为年岁的缘故产生突变型。
此言一出,虽然只是一种尝试性的理论,但依旧有人打算试验一番。
如此一来,作为实验体的楚岚才算正式拥有寻常学生的地位。
最终由来自科学院的‘教授’颁布结果,原本属于积灰种的楚岚绕开了身体原有的限制,简单来讲,就是一种天生拥有‘气海’的特殊体质。
出于对联邦稳定的考虑,学院中的知情者全都签署了保密协议,由数位至强者联合见证,隐下了这份消息。
那之后,牟春秋就不太清楚了,似乎那些高层还要细分其中的特殊体质,不过,暂时不会对外界透露。
“我们作为一期生,实质上只是一些实验品,用以测试异类职业对人体的影响。”楚岚语气柔和,哪怕说出这一番话语,声音中也没有太多波动。
牟春秋点头,这番话,并非他们自己感悟出的,还是那些老师一开始就对他们所说的。
所以,在这一期生中,有他这种‘老年人’,有楚岚这种‘积灰种’,还有几个脾性暴戾,嗜好凌虐的恶人,以及一些在联邦中偏向于底端的家伙。
换言之,都是在现有的联邦中无法获得成功的人,哪怕他们真有什么损耗,上面的人也不会有什么介怀。
“屠戮者,先将浑身的血肉削去,再以自身的白骨打造出一道兵器,最后将自我魂灵烧毁,投入其中,过程中由老师们维持生机,直到本名之兵铸成。”
“俯瞰者,将肉身分解为细小的粒子,反过来让虚弱的灵魂吞噬一切,形成灵魂网络,强制性的提升自我境界,在一瞬间攀至顶峰,然后燃尽,每日循环。”
“完美者,起初将自我意志分割成三份,继而再次分割,重复进行,直至意识崩解,由导师再度塑造,反复进行,创造出可以自由对话的数百人格。”
“御灵者,说起来倒是简单一些。”楚岚轻笑一声,看向面色发苦的牟春秋。
“不需要承受痛苦,忍耐虚弱,强撑清醒,只要学会‘进食’就好,吞并灵物的一切,在意识的领域互相搏斗,最终获得胜利。”
“哪有那么容易。”牟春秋叹息着,“每一次都要全力以赴,不知道下一次能不能活着,自己不再是自己这种事,就算经历再.......”
牟春秋面色微变,停下了话语。
“是啊。”楚岚微微颔首,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而后,它看向苦笑的男子,“你现在,究竟还有几分牟春秋的意识呢?”
牟春秋憨憨一笑,却不曾言语。
楚岚神态自若的转过头,依旧是那副微笑的样子。
‘牟春秋’心中微松,对方需要一个人来证明自身反击的正确性,在这个角度上,只要自己依旧持有这份记忆,对方就绝不会——
噗呲。
‘牟春秋’的眼眸逐渐黯淡,脑袋一侧有一点微小的血洞。
楚岚收回手指,表情看上去却有些呆滞,它怔了片刻,深深的垂下头,双手不由抱住膝,面部贴在了膝盖上。
“...................”
远方有一道虚影遥望着这边,冰冷的眼眸中不带有一丝温情,它低下头,手中的笔一动,在纸上写下最终的评语。
(‘楚岚,性情冷漠,行事狠辣,是天生的侩子手,可以利用,不值得付出,建议保持关注,必要时予以击坠。’)
它的笔一顿,犹豫片刻,再度写下一句。
(‘异类之道,会加重主体原本的负面情绪,危害极大,建议予以取缔,永不录用。’)
‘考官’手臂一震,笔纸在空中消失,它扫了眼远方,身影随之缓缓消去。
而在原地,楚岚久久没有动作,只是单纯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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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此刻的联邦中,早已掀起了轩然大波。
在众所关注的一期生试验中,那些原本表现良好,甚至让人们几乎遗忘了他们原有身份的人们再度见识到丑恶的一面。
无论是哪一队,哪怕原本还是一派和谐,但当出现丰厚的利益后,每个人都毫不犹豫的对身边之前还合作良好的‘同伴’下手。
而且,人们还总结出一个极为‘讽刺’的规律,越是优秀,受到的袭击越多,在那一刻,甚至产生了数人一同袭击同一个人的情况。
无视人类的立场,无视亲密的关系,只要有利益可求,便会毫不犹豫的下狠手,这样的一幕幕画面,令联邦的民众既陌生,又恶心,同时,心底还有一丝胆寒。
仿佛在那一刻,这些人就成了为利益而活的动物。
顷刻间,抗议的浪潮汹涌而至,人们面带愤怒,一致反对起这所谓的异类职业。
一直以来,纵然私下里有少许斗争,但总体而言,联邦人们都处在一个和善的环境中,在他们的思考中,外面且不提,至少在联邦内部,大家都是一样的,可以信任的同胞。
然而,那种赤露露的姿态,却让他们感到了分外抵触。
“撤销联一学院,将凶手绳之以法,还联邦一个安宁。”
“异类职业是邪道,是比历史上的一切邪门职业都更能彰显那种恶意的存在,应当立即封存,永不录用!”
“参与的部门高层都是蠢货,竟然任由这种东西诞生,必须追究责任。”
在各种各样的口号下,人们走上大街,大声发出自己的主张,其中有普通联邦市民,有异界行者,有部门底层,也有刚刚迈入修炼大门的新丁。
为了心中的正义,他们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齐力声讨着这份不公。
而面对这种情况,诸多部门都陷入了静默状态。
哪怕是平日最早有反应的政法部,或是专注于营造联邦形象的外事科,此刻,都闭上了嘴,它们明白,这次的浪潮暗暗指向的矛头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为联一院站台的那位。
民众们也并未说出那个名字,只是一昧的要求给出一个答案。
然而,即便是它们中最坚决反对的那部分人,所想要的,也只是那人的一个道歉,只要这样的话,它们也就会止住话语,不再多事。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但我只会说一句话。”
迎着众人眼中暗含的期盼,那道身影在空中出现,那仿佛苍天般的蓝色眼眸扫视着下方,样貌看上去显得分外淡漠。
“此事,绝无商议空间。”
“异类职业将会以此为根,再度孕育新的果实,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众人一脸茫然的望着那道身影,心中则产生了一股陌生感,那个人.....究竟是谁?
它们下意识的在心底反驳了对方的身份,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别人假扮的,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异类职业。”安德里眼神冷漠,“绝不会消失。”
话语落下,那道冷峻的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
人们呆在原地,半响后,人群中响起几道哭声,修为较高的几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沉重,这样一来,看起来确实无法再更改了。
表面的抗议结束了,但是,人们用自己的行动继续着抗议。
这一次,哪怕那个是它们曾无比敬爱的身影,它们依旧不再服从,一切想去联一院的人,都会被所有人排斥,没有人会主动抗拒这种行为。
因为,这是群体性,大范围,社会性的规则,人们以自己的意志定下一条规则,敢于违抗的人,自然会被视作非人。
人们在无声的宣布,既然打算成为异类,那就从人的队列中离开,它们不欢迎那种人。
一时间,第二批入学之人的数量大大减少,甚至连续几天都只有个位数不到,原本投入大资源的几大部门纷纷退出,原本声势浩大的联一院顿时被人们刻意的忘却。
一场‘闹剧’在人们的心中暂时划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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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休抬起头,看向面前的榜单,那是由无数文字和虚线组成的屏幕。
身侧是比之曾经更加强大的身影们,学员们炯炯有神的看向前方,暗自搜寻着自己的成绩位置。
齐休也是一样,尤其是他还曾和某个家伙打过赌,说起来,时间还真是快,自那之后,那个恶魔也遵守承诺没有来骚扰自己。
他暗暗想着,眼珠不由一凝。
找到了。
只是,下一刻,他的表情变得沉重。
齐休,376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