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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一六二九全文阅读

作者:陆双鹤     迷失在一六二九txt下载     迷失在一六二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六 建设展开

    至于工业类,暂时先放一放。对于穿越者的工业布局,庞雨和其他几位工程师还有一个更加宏伟的计划,不过这要取决于对周边资源勘探的结果。

    首先被提上建造日程的是食堂,包括厨房和一个供大家聚餐的大餐厅。这样以后大家商量事情也不用总跑到沙滩上,虽然篝火晚会挺不错的,可海风吹多了也不好,已经有人感冒了。

    县城仓库大院里空地还挺多的,就在院子里靠围墙处建个大棚。海南这地方气候炎热,建筑物的通风至关重要。吃饭聚会用的公共场所也不在乎私密性,三面通风的棚子足够了。

    选择大棚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是它消耗材料和工时最少,而且先前已经在沙滩上建过棚子了,技术上比较有保证。不过当初在沙滩上建棚子时他们主要是用的现代材料:钢管骨架和塑料防雨布帐篷,而在大院里头庞雨打算尽量使用本地建筑材料。

    结构支撑件肯定是用木头,屋顶骨架用竹子,遮盖物选择了大片的芭蕉叶和茅草,都是很环保的材料,也很容易弄到,就是不防火。

    不需要图纸,用白泥块按1:1的比例直接把平面图画在了地上,由结构师陈俊同学在地上点好柱子坑,垫上几块砖头做柱础,把事先准备好的木头柱子立起来,密集搭上竹檩条,再用芭蕉叶一层层覆盖,最后一步是厚厚铺上茅草。

    厨房部分比较复杂点,也是个棚子,和餐厅分隔开,其支撑柱都是用砖头砌筑而成,内部根据李大师傅的要求用砖石砌筑出灶台,洗池和操作台,包括前半截烟囱也是用砖砌——后半截高烟囱是用白铁皮敲的,技术手段达不到的地方还是只能用现代材料替代。

    厨房供水部分还是大量使用了现代产品,包括在水井那里安装了一台离心式抽水机,每天早晨开启半小时,把足够院子里用一天的水抽到一口安装在高处的大水缸里。水井和水缸都用盖子密封起来,这样可以保持卫生,以及防止有人在水里投毒——将来肯定会有本地人在这里出入的。

    水缸下部则通过自来水管连通到厨房和餐厅,在餐厅里设置洗涤槽,象真正食堂那样安置了一排水龙头。当水龙头里面哗哗流出清水时很多人泪流满面——来到明朝这么久终于又能用上自来水了!

    还专门用一根水管接上了一套小型净水系统,采用离子净水法,从这个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可以直接饮用——其实本地的地下水质很好,直接喝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现代人的体质终究娇贵些,已经有不少人拉了肚子,净水器投入使用以后就好多了。

    包括庞雨本人在内,工程组二十多个小伙子们叮叮当当在大院里忙活了四五天,终于在“绿区”大院里建造出一大一小两个棚子,虽然看起来很简陋,甚至还不如原有的仓库房屋,但它的设计理念和实用程度却是完全现代化的。包括合理的人员行动流线,完整的上下水系统,以及严格的防火安全措施等等。

    当看见大家吃饭时都自然集中到大棚里,洗衣洗碗也不必再挤在水井边上,所有建筑施工人员都显出了欣慰笑容。

    这只是他们改造临高城的第一步。

    人的yu望果然是没有止境的,前脚刚把餐厅大棚造好,后脚庞雨就接到了新的工程订单。

    “要造厕所?”

    庞雨看着眼前这位三十来岁的大姐,脸上现出一丝苦笑。

    “妇女权益保障部”的领导者胡雯女士做事情雷厉风行,很有几分女强人味道,在她领导下穿越者中的女孩子们都抱成了团,最近这段时间明显牛气了不少,再不象开头时因为样样要依仗男人,言辞举止之间总有点怯怯的。

    “是啊小庞,你们男人无所谓,可我们女同志在这方面就麻烦多了。而且你也知道,大多数女孩都被安排在厨房了,每天又是油又是烟的,天天搞得一身油腻,对皮肤损害太大,想要洗洗都没个地方。”

    “现在新厨房要干净多了……嗯,不过洗澡确实是个问题。”

    也许是在政府部门待久了,这位女士说话老气横秋,她年纪也没比庞雨大两岁,却居然也跟着那些老同志叫他“小庞”,让后者很是不爽。不过庞雨不想和她计较,因为除了胡雯以外,旁边还有两个人正好听到这话题,立刻走了过来。

    “不错,庞,卫生问题对我们所有人都是大问题,必须要引起重视的!”

    是卫生组的杰克和老石,真难得能他们俩的立场完全一致。

    “短时间内随便挖个坑用挡板隔一下做个简易厕所问题不大,但我们如果长期居住,就必须设置化粪池,否则难免污染环境,甚至引起传染疫病!”

    “这么严重?明朝本来也没化粪池啊。我看当地人的厕所比我们现在用的还要简陋,随地大小便也是常有……”

    庞雨对医疗卫生方面也不算全然外行,不过接下来两位医生所阐述的一番理论却让他吓了一跳。

    ——每个人身上都携带有细菌,一般来说人体身上的菌群总是适应周围环境的。在现代,能够生存下来的细菌都是经过无数杀菌药物考验的幸运儿。可对于穿越者来说,他们忽然来到这个全新,陌生的环境,而这个环境中是没有人造杀菌剂和抗生素的。

    那么,一个很实际的问题:穿越众身上所携带的细菌和他们本身一样是超越了这个时代的产物。在这里它们属于“超级细菌”,本地环境根本制约不了它们。如果这些细菌传播开来,对当地的生态环境将产生什么影响,那是谁也不知道的。

    “有可能将是一场生化灾难,我们自己没事,但我们周围古代人的免疫系统则完全无法抵抗我们从现代带来的菌群,从而导致大规模传染病的流行!而且无药可治!”

    医生们总是喜欢把事情说的严重些,不过庞雨也不敢说他们的话没道理。到现在为止大家和当地人接触不多,好像也没引发传染。不过既然想到这个问题了,就肯定要设法避免。

    设置化粪池就是一个很实际的处理方法,人体内肠道含菌量最高,粪便是最主要的污染源,通过化粪池对粪便进行发酵化处理就可以有效杀灭大部分病菌。

    既然把化粪池提到了这样的高度,建造厕所也就成为当务之急了。不过庞雨在仔细听了胡雯对新建厕所的要求后,禁不住苦笑不已。

    “好吧,女士,你要求的可不单单是一间厕所,还要求它具备淋浴功能……还需要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处理一些私事?……当然,会安装电灯的……好好,我会仔细考虑。”

    功能要求这么复杂,就不能直接在地面上画图样了。庞雨不得不去王若彬的机器房跑一趟,请他帮忙做了一套绘图工具,包括一号图板,丁字尺和三角板,虽然都是木质,但因为是用工业量具分出的刻度,精确性相当高。

    自从大学毕业以后就习惯了电脑绘图,已经有好多年没碰过这些东西了。庞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倒是有全套绘图软件,但没有打印机和绘图仪,他总不可能把笔记本摆到工地上面去对照施工吧。

    好在当初在学校里受到的基础教育还是比较扎实,只用一天时间,庞雨即绘制出全套的建筑施工图,包括细部大样。之后把图板三角尺借给陈俊让他配结构,庞雨自己则动身去城里城外到处找建材。

    这次要建造的房子虽然规模不大,但等级档次却不低,不能再用茅草棚凑数了。胡雯在提要求时还特别注明要用砖头砌墙,这女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倒简单,也不想想让庞雨去哪儿找砖头?先前厨房里用的砖还是拆了院子里半堵残墙才有的,这点数量远远不够啊。

    中国古代用砖历史很悠久,秦汉时期就有砖了,不过那时候的砖头除了城砖以外就只有一种用途——造坟墓。汉代墓地里甚至挖出过企口砖和空心砖,但活人不用。

    就算是到了中华文明最为璀璨的唐宋时期,其建筑物普遍还是用泥胚筑墙。唐代的建筑风格特色就是“斗拱雄大,挑檐深远”——这可不单单是为了美观气派,主要还是怕雨水溅到墙壁上。

    回想中国建筑史,庞雨觉得自己还是蛮幸运的,正好穿越回了明朝——在明代民居建筑已经大量使用砖砌。明朝的制砖技术应该说已经很成熟了,当年朱元璋皇帝大修南京城墙,命令全国各地都要供奉城砖。为了防止假冒伪劣,砖头上还要刻上制造者的名字,籍贯。直到今天,在南京遗留下来的明城墙上,依然清晰可见当年那些烧制工匠的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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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关于俘虏的新问题

    不过在街道上转了一圈,庞雨才发现自己高兴早了。教科书上确实是说明代砖砌民居已经普及,可海南这地方明显落后于时代——这里的大多数房屋风格仍然更接近于宋代,还是以木骨泥墙为主。承重构件用木头柱子,而分隔构件——墙壁则是多用枝条编成篱笆,然后再抹上泥土构成。

    还有些房子是少数民族风格的吊脚楼,用竹子编的,看起来挺轻巧,隔湿隔热。庞雨打算有空效仿一下,只不过当地人习惯把猪养在楼板下面的空间,那股味道天知道他们怎么受得了。

    城市很小,随便转转也就到头了,似乎除了县衙门,县仓库,文庙这几处比较重要的地方,整座县城里就没用砖砌的房子了。县仓是自己住着还打算加固呢,县衙文庙似乎也不大好拆,庞雨可不想因为一间厕所引起公愤。

    最后走到城门口时,庞雨终于找到了他要的东西——城墙砖!虽然临高县城大部分城墙都是土坯结构,但在靠近城门这一段,墙体上还是包裹了一部分砖石的。

    “决定了,实在没法儿就来拆城墙,这应该没人阻拦……”

    城门当然早没了,那天被悍马撞倒的木栅栏碎片迄今仍散落在城门洞里,本来门口还有几个土兵在看守着——好象在古代进城是要交钱的。不过自打穿越众来了以后他们每天都要进进出出城门几十次,而每次门口士兵看见他们就逃得老远,到现在城门口干脆没人把守了。

    出城之后又找到一处窑口,就在县城南郊附近。那里主要是烧制陶器瓦器的。不过庞雨也看到了有烧制好的成品砖在。数量不多,规格尺寸很乱,有些明显是城砖和墓砖,但没关系,知道这里能烧砖就行。

    如何得到这些砖头倒没要庞雨多操心——他回去只是跟唐健解席他们打了个招呼,这两位二话不说就带着那群这些天来被操练的嗷嗷叫的小家伙们,推着两辆平板车出门去了。没多久两大车乱七八糟的砖头被拖了回来,连墓砖都没放过,看来是把窑口的存货搬空了。

    当然解席严肃表示他们绝对没搞日本鬼子那套,拿这些砖头是付了钱的,付了多少?一块钱——从现代带来的,一个亮晶晶的壹圆硬币。

    不过庞雨很不厚道的猜想人家肯卖多半不是因为硬币,而是因为唐健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上面那口明晃晃的刺刀——这帮家伙专门上了枪刺跑去买东西,一看就知道居心不良。

    其实穿越众来的第一天就杀了那么多人,连仓库都抢了,就算再抢一车砖又咋样?偏要玩红白脸这套把戏……庞雨心里是有点不以为然的,不过解席却很兴奋,说这是和当地人交流的成功第二步,他也就不好泼冷水了。

    砖的问题解决了,灰泥相对就要简单很多——找些干净的石灰岩,砸碎烧透就是生石灰。按比例拌上沙子,就是标准的水泥灰浆。至于石灰岩……正好刚刚找到一条矿脉。

    技术员黄建成同志于两日前返回了营地,他和几位熟悉勘探测绘的同志把临高县城周围的矿业资源情况大致调查了一遍。虽然在穿越众手里有一本《全国省级矿产资源规划图集》,零七年的最新版,详细介绍了全国各地的重要矿产资源。但具体到临高县这个小地方,还是要人力去亲自勘探明白。

    黄铁矿石,石灰石,芒硝,煤块……勘探队里那个名叫舒中的小伙子满脸兴奋神色,从标本包里拿出一块又一块的矿石,临高县还真是矿产资源丰富的地方。虽然矿产的资源量都不算多,不过至少满足初期发展是够了。

    “该有的都有了……”

    黄建成满心迷醉的抚mo着那些铁矿石,以及至关重要的煤——有矿石,有燃料,他这个上海宝钢的优秀技术员终于能干老本行了。

    “不该有的也还是没有……”

    解席很失望的注意到矿石标本里面没有硝石,这意味着目前至关重要的zha药生产依然缺乏主要原料。在没找到高品质硝石矿以前,他们不得不继续依靠堆肥大法来获得土硝,而这种方式效率低不说,对人的鼻子也实在是一种摧残。

    “我们会继续找的,硝石并不是什么稀有矿,全国各地到处都有。”

    舒中知道解席在想什么,很善解人意的宽慰他。这个矿产及石油天然气勘察专业的小伙子自从工作以后就天南海北到处跑,对钻深山老林子非常的适应。大伙儿来到明朝已经超过一个月,他在城里呆的时间不超过十天,其它大部分时间都在野地里泡着,要不是有对讲机联系,还真让人担心呢。

    “知道……辛苦你们了……”

    解席向他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冲着外面大叫:

    “化学组的,进来辨认矿石,你们可以开工了!”

    …………

    矿脉被找到,可采煤采矿却是地道的辛苦活,虽说这些矿产基本都露天没啥危险,但让现代白领去干矿工这种事情还是太浪费人才了。

    差不多是到了动用那群俘虏劳工的时候了。

    那群俘虏已经将养了二十多天,一些轻伤的差不多都痊愈了。至于重伤员,以这个时代的医学条件重伤员基本活不下来。就是有现代医生帮忙施救,没现代药物配合也是白搭。

    这二十几天里他们几乎每天都要打一次架,负责管理他们的阿德当然不会阻止,反而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用阿德的话说——如果这些人抱成一团铁板一块,那我们自己可就危险了。

    现在俘虏队伍里,海盗派与政府军派已经彻底对立起来,两派看对方都是死敌,对管理他们的穿越众反而更抱有好感。这也难怪,穿越者们是用现代的人道主义思想来对待俘虏,受伤的给予治疗,吃饭方面虽然量少一点质可不差,基本上穿越众吃什么俘虏也吃什么。

    这种平等对待在第一天还差点酿出乱子,当那些俘虏看到给他们的主食居然是白米饭时,一下子都躁动起来。很多摆出了要拼命的架势,反把送饭给他们的黄晓东吓了一跳。

    后来还是王海阳等人操着大枪杀气腾腾冲进来把事态平息,仔细一问原委却让人哭笑不得——这些人在原来住的地方也就逢年过节才能吃到白米饭,平时都啃糠饼的。看到守卫者居然给他们白米,还以为是断头饭呢。

    “我操,不是专门做了杂粮饭么?”

    庞雨其实很细致,专门关照过这件事。他倒不是想别的,只是觉得一开始不能让俘虏吃太好,免得后面阿德没手段去笼络他们。结果追查到厨房,李大厨师很委屈的告诉他们——杂粮饭都让咱们自己人吃光了,就剩下白米饭了……

    所以以后也就懒得区别对待了,穿越众手里不是没有米糠,不过真想把糠皮给人吃,别的不说,老外杰克这一关就过不了。这位老兄虽然在伊拉克待过,大家平时起哄时都说他肯定参与过虐待俘虏,但真正碰上事情,他那份强烈的人道主义精神还是挺让人佩服的。

    除了在精神上予以安抚,在思想改造上穿越众也深切继承了某党一贯的特长手段。这些俘虏将来作为劳工,肯定是要和穿越者进行交流的,要交流首先语言要能互通吧?可海南这地方十里不同音,不要说俘虏和看守,就是这些俘虏之间彼此说话都未必能听懂。在现代人耳中他们说话都跟鸟语差不多,就连黄晓东,叶孟言这些本地人都难以理解。

    穿越众们来自天南海北,也都没什么语言天赋,这辈子要学会海南当地的土话怕是没啥指望了,但人要有逆向性思维不是?现代人不会说本地语言,难道就不能让这些明朝土人学会说现代语言么?普通话作为国家推行的标准中文,应该是一种比较容易接受的语言。鲁宾逊一个人都能教会星期五说英语,凭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就教不会几个海南土著普通话?

    当庞雨在内部会议上提出这个想法时,着实雷倒了一批人。大家先是觉得匪夷所思,不过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

    “那具体谁来教他们说话,你自己?”

    凌宁笑着询问,现在他们这群人中间基本还是施行“谁提议谁实施”的原则,谁若是觉得自己能做点什么,没问题,你尽管放手去做——只要你有能耐说动别人帮忙,否则就自己单挑吧。

    不过庞雨显然早有谋划。他在整理物资的时候专门调查过:包括他自己在内,这群穿越者中间足足有二十来个人带了笔记本电脑,轮船上还有个娱乐室,里面有许多dvd碟片,再加上一台投影仪,找块大白布做屏幕,这不就是一座很好的电影院么。

    “给俘虏放电影?”

    大家再一次被这个建筑师匪夷所思的头脑所雷到,怎么尽是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不过最后,这项提议还是得到了通过,反正失败了也没什么。

    在第一部影片的选择上庞雨颇费了一番心思,要能给那群土包子足够大的震撼,要能充分调动起他们学习普通话的积极性,最好还要能让他们对穿越众感到敬畏……条件挺苛刻,不过他手头正好有一部影片完全满足这个要求。

    《满城尽带黄金甲》!张大导演的巨作,视觉和色彩效果那是没话说,剧情虽然按现代人眼光来看老了点,不过那些俘虏肯定没看过《雷雨》,所以也不用担心他们喝倒彩。而且这部涉及到的一些元素:皇权,父子,男女,阴谋与背叛,当然还有那著名的深乳沟……把这些东西放给明朝人观看将产生什么后果?即使是些最底层的士兵和海盗,庞雨也对他们的反应挺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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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发哥周董的王八气

    发哥周董的王八之气果然非同小可,这次播放取得了极大成功。正如庞雨所料,那群土包子们被彻底镇住了。

    当那些俘虏第一次看到墙壁上一块白布竟然能出现清晰影像的时候,所有人都近乎疯狂,庞雨不得不中断放映并花了不少时间来向这些人说明:屏幕上出现的只是一些连续画面,类似皮影戏而已。但即使这样反复说明了,在放映过程中仍然有人不时企图绕到荧幕后面去,想找出藏在后面的演员。

    此外当画面上出现皇帝皇后的时候,绝大多数明朝官兵立刻跳起来直挺挺跪在了地上,而一贯和他们针锋相对的海盗团伙这次居然没嘲笑,有几个积年老盗居然也哆哆嗦嗦一副要下跪的样子……这些人的皇权思想当真是根深蒂固,迫使阿德不得不赏了他们一人一脚,总算让这帮家伙能直挺挺跪着把电影看完而不再嘭嘭嘭猛磕响头。

    另外一些年轻人则显示出相当剧烈的生理反应,毫无疑问,对于这些纯朴的明朝乡巴佬们,这部影片的尺度实在太大了点。好几个小年轻竟然面红耳赤的差点当场出丑,然后被一大帮成年人善意或者不善意的轰然嘲笑——尽管那些成年人自己其实也很狼狈,被现代化妆术包装起来的影星可远非他们家里黄脸婆所能比。

    在这一次放映之后,那些俘虏对管教的态度立即截然不同了,本来只是单纯的畏惧,而现在却明显带了崇敬和羡慕之情。他们和穿越众交流的yu望也明显强烈起来,而这正是庞雨等人所希望看到的。

    此后又给他们放了几次小电影,不过后来给他们看的却是《动物世界》或者《国家地理》,赵老师那丰满醇厚的男中音毫无疑问是最标准的普通话活教材,丰富多彩的自然景象也很容易让这些人理解和接受。

    每天都能吃上白米饭,还能看到这种神奇的活动画片——有些聪明的俘虏已经学会了说“电影”这个名词,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不过大多数俘虏却本能的感到不安,他们总觉得这些享受背后隐藏着什么。

    果然,在接受电影教育大概十天以后,所有俘虏被集中在一起,聆听管教大人的训话——他们现在已经能基本理解现代人的普通话了。

    按照阿德的管教策略,对这些家伙应该采取红白脸政策,一方面要让他们体会到穿越者的人道,另一方面,也必须始终让他们保持敬畏之心。

    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先前那场战斗给这些俘虏造成的震撼已经足够大了,只是为了避免前一段时间的人道对待让这帮人渣得意忘形,还需要稍微强化一下他们记忆。

    解席,唐健,王海阳,北纬,这几个负责扮演黑脸的角色不声不响站到了这群俘虏两侧,他们都穿了军装或是迷彩,现代军服肯定不象古代甲胄那样威武耀眼,但王海阳和北纬两人手持的雷明顿m870足以让这些俘虏回想起当日的血肉横飞。

    老外杰克和胡凯两个大个子也被拉来凑数,他们俩一个身高达到一米九,另一个也有一米八五,按照美军军姿:双手背后,双脚分开与肩齐平,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站在两侧,很是有几分煞气。

    会场上一下子安静了,有几个老油条原本还在低声谈笑猜测是不是又能看到什么过瘾画片,这时候却都神色紧张起来。一些年轻的小家伙双腿甚至开始颤抖。

    难道要被砍头了?这些人被俘虏以后没少猜测过自己的命运,倭寇一向是很残暴的,但这些外来者的表现似乎不象是倭寇……果然,既没有打也没有骂,在这样一个气氛下庞雨很平静的出场了,也没说什么大道理,只是告诉这些人——他们犯了罪,要为自己的罪行作出补偿。而且这些天来他们消耗掉的物资药物也不能白吃白用,所有这一切都要他们用自己的劳动来换取。

    不劳动者不得食,这句最简单的普通话庞雨相信这些本地人肯定是能听懂的。他们的反应也正是如此,很多人在听到仅仅是要求他们干活儿以后反而大松了一口气。这些人在原来的卫所或是海盗窝子里面也只是些底层人士,天天被支使干杂活的命,对于劳动是一点都不排斥的。先前穿越众把他们养起来不用干活儿反而让这群乡巴佬深感不安。

    此后阿德又上来宣布了一些劳动纪律,比如企图逃跑将被直接打死之类,并没有做太多的恫吓,因为没必要。这些人已经领略过现代枪支的厉害,他们眼中的畏惧神色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反倒是后面的一些奖励措施让这帮本地人兴奋不已,奖励的东西很实在——食物。干活努力的人将可以得到比现在多一倍的食物。为了防止这帮土匪造反,先前给他们的食物定量一直很少,虽然是很好的白米饭团但一人也就一小团,两口就下肚了。所以这段时间俘虏们一直处在半饥饿状态,不过他们倒一点没抱怨——据说在原来地方他们有时甚至吃得比这还少。

    为了抢食物他们之间没少打架,阿德这缺德的家伙每次发放食物时都会故意稍微多给一点儿,既取得了俘虏群体的好感,又在他们内部制造出矛盾。就为了这一点儿多出来的饭团俘虏群常常打作一团,海盗派和官兵派就是这样划分出来的。而阿德却把这种打斗称为日常运动,说要借此消耗掉这帮土匪体内贮存的卡路里。

    公元1629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在琼海207号轮搁浅明朝后的第四十天整,解席,庞雨,赵立德等人带着一支由明朝本地人组成的工程队伍,雄赳赳气昂昂跨出了临高县城大门,出发前往城外一个小煤矿去采掘矿石。

    庞雨走在队伍最后面,离这群俘虏远远的。这帮家伙现在可不是手无寸铁了,发给他们的工具包括铁锹,撬棍,还有钢钎和锄头,都是现代化的钢制产品,质量比他们原来用的武器都要好很多。这些人若趁机暴动起来杀伤力很可怕的。虽说唐健带着军事组成员远远跟在后面,但真闹起来眼前亏是吃定了,庞雨一边往前走一边却不时朝后面看,随时做好撒腿逃跑的准备。

    解席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意,多次告诫他不能在这些俘虏面前显出胆怯的样子,若被俘虏看出他们这边也在害怕,肯定将会引来大麻烦。庞雨知道他说得很对,但总归还是难免紧张。头脑再怎么冷静,思虑再怎么细密,和解席这个当过兵的相比,他先前毕竟只是个办公室宅男。

    不过最让人佩服的还是阿德,他真是一点都不害怕,身上连枪都没带,就这样空手而满不在乎的走在那群俘虏身边。不时还跟几个头目交谈两句,从头至尾都是一种很自然的放松。阿德好像也没当过兵,怎么能如此镇定?庞雨对他钦佩不已,事后还专门询问。

    而阿德依然是那副浅浅的笑容:

    “其实也没啥,不过是熟悉本行罢了。你要知道人是一种从众的动物,但又习惯于服从规则。任何暴动事先没有串联是很难发动起来的。这些人内部已经分裂,想要串联本身就不容易,我又故意接近其中那些最活跃的,倘若真有什么不好的苗头,就一定能事先看出迹象。若离得远远的,接触不到他们的言行,反而容易出乱子。在看守所里管教经常要找犯人谈心,就是这个因素。”

    “不带枪是因为没用,真要发难的话,枪肯定会被抢走的,反而对我自己构成威胁——我不带枪他们还会想着抓我做人质,如果我身上有枪他们一定开头就下杀手。”

    “即使是最凶猛的野兽,只要了解它的性情也没什么可怕,所以才会有驯兽员这行当。这些古代土人比起我以前接触的罪犯来,根本就是一群纯朴的小白兔,只要把握住他们的思想脉络,应付起来轻而易举。”

    阿德的一番话让庞雨大为叹服,术业有专攻,行行出状元这句话还真不是白说的。

    事实也确实如阿德所料,这些俘虏——或者现在应该改称劳工,一直都很听话好用。开头几天还都有军事组成员远远监视着,到后来基本上就不需要多派看守了,解席曾故意试探着给他们逃跑的机会,却也没人偷溜。再后面干脆就是工程组成员单独带着这群劳工干活儿,连看守都不用派了。按照阿德的建议,工程组成员身上都不再携带武器,这样万一真有劳工造反,他们也只是被挟持做人质,而不会轻易被杀害。

    这些人的工作积极性也不低,庞雨给他们每个人都划分了工作量,每天超额完成的人将得到食物奖励,而偷懒的则只配去啃糠饼。在实际操作中间糠饼基本没派上用场,大多数劳工都能得到额外奖励的食物——其实也不过刚够他们吃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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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第一次经济危机及其解决之道

    这七十多个壮劳动力的加入极大缓解了穿越众正面临的人力资源紧张局面,铁矿石,石灰岩,煤炭……大批矿产被送往需用之处。等矿石挖够以后庞雨又带着他们到城外砖窑学习制砖,采用标准模具法,烧制出大批现代标准240x120x60的标准青红砖,有了标准砖和水泥砂浆。庞雨终于可以按照他所习惯的现代建筑方式来设计房屋了。

    烧好砖之后便是砌房子,在讲解砌砖技巧,主要是丁和顺的问题上庞雨费了很大功夫,不要说那些古代人,就是身为现代人的普通工程组员也大都没做过这个。实际上庞雨自己也没做过,只是在工地上待的时间比较长,以前看工匠师傅们做过。等他亲自来操作的时候,感觉还是蛮生疏的。

    胡雯女士所要求的高档厕所终于完工,别看这一个小小厕所,其背后却是一整套的现代建筑体系在支撑,能够建成这个厕所也就意味着穿越众已经能够在明朝初步重现一些简单的现代化建筑结构体系,这对于他们下一步的建设工作至关重要。

    最终成品是一个长方形建筑。三米高,单面斜坡屋顶,屋面仍然用茅草遮盖——在这个问题上,庞雨遭遇到好几位女同志的强烈抗议。但他却表示无可奈何:在斜屋面上均匀,牢固的铺设瓦片是一件技术性很强的工作,据说古代工匠师傅做这活儿的时候往往都会把徒弟支开。在现代大概只有园林工程队的师傅们还掌握着这门手艺,但对于庞雨这个以前只习惯于在电脑前面画图的办公室动物来说,这门手艺他并不了解。

    他只能向女同志们保证:厕所屋面倾斜的一面是正对着整个院子的,如果有人爬在上面试图偷窥全院子的人都能看见。另外,以后等穿越众跟当地人关系和缓些了,还可以雇佣本地工匠来完成这件工作——如果本地有人会做的话。

    公厕后面的污水坑挖得很深,可以储存大量绿色优质有机肥。农业组吴南海和化学组李靖诚两位同志已经提前预订了这里的肥料,为此他们还很是争夺了一番。

    最后,用多余的砖头和石块在院子里砌了一堵墙,把工作区和大家的睡觉区域(生活区)划分开了。本来城里住的人不多还不需专门划分功能区,但随着绿区建设的逐渐完善化,越来越多的船上人员选择搬到城里来居住,再加上七十多个俘虏劳工,最多时有一百五十多号人住在绿区,把整个县仓大院塞了个满满当当。

    这批本地劳工的加入还促进了另一方面发展——与当地人的交流互动变得愈发顺畅起来。在确定这些人不会逃跑之后,穿越众给了他们一定的自由,允许他们在城里活动。

    曾有人问起说倘若真有人逃跑将会怎么办……阿德则笑眯眯指了指墙壁上一张图表,那里记录着全部七十八名劳工的姓名,籍贯,家庭成员状况及其住址!这家伙在看守所里练就的追查本领果然不是吹的。通过若干次和颜悦色的单独谈心,或者是热烈坦诚的集体聊天活动,那些纯朴天真的明朝乡巴佬已经把他们所能掌握的全部事项全都老老实实交待了个干净。来自儋州的那些朝廷官兵固然是本乡本土,就连海盗们也把他们的老窝状况给介绍得清清楚楚,还唯恐管教了解得不够详细。

    为此阿德还很自傲的吹嘘说:倘若大明朝政府官员中有人能比得上自己一半本事,刘香这个大海盗头子早被连根拔起,连渣儿都不剩了。

    这些资料被彻底掌握,那些劳工就是想逃跑也要靠考虑下后果。穿越众已经给了他们一个承诺:在这里干三年活儿顶罪,然后就将被释放回家。但作为一个集体,如果有人提前逃跑了,所有劳工都将一起受到惩罚。

    连坐制度在这种情况下是非常管用的,劳工们自动彼此监视起来,即使有人当真生出逃跑念头,旁边朝夕相处的同伴也会立即将其阻止。群众力量总是巨大的,阿德压根儿不用操心去看守谁,他只需要订好规则,笼络好几个劳工头目,剩下的事儿那个团体内部自会解决。

    随着这几十个本地人能够自由出入“绿区”大门,他们很自然成为穿越者与当地人沟通的桥梁。物品采购变得方便起来,现在穿越者餐桌上已经经常可以看见一些海中鱼类和或是山中野味,都是从附近渔民或者猎户手中买来的。

    和当地人交易多了,当然不能再像解席那样用现代硬币去哄骗别人,但也不能再干诸如五十两白银买一口猪之类的蠢事。穿越众在日常交易中最常用的货币是大米——用脱粒机加工出来的精白米,稍微掺一点增白剂,看上去雪白透亮,品相极好,在当地市面上极受欢迎。每次赶集时只要推一车米出去,基本就能换到足够的肉类和副食品。到海边去找渔民也不错,一斤这样的精白米可以换两斤鱼,还是最新鲜的。

    不过这样一来粮食消耗量就大大增加了,再这样浪费粮食储备,恐怕都支持不到下一次收获期,而吴南海的农场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到什么效益……庞雨解席等人开了几次大小会,希望大伙儿能够克制一点,不要三天两头跑仓库去偷米。特别点了几个女生的名字——王娇娇,朱月月,苏暮雪,还有卓瑗……等等,最近居然都在拿鱼片干当零食吃,显然在她们所负责的物资交易过程中有重大黑幕嫌疑。

    当然这些女孩子死不承认,一口咬定是渔民伯伯看她们可爱自愿白送的。

    但如果不去交易,要大家吃惯了嘴之后再去面对那干巴巴的咸菜拌萝卜条,这脾气当然也不会好。厨房李大师傅就被人罗嗦过好几次,气的老李几次扔勺子大喊不干了。

    这种左右为难的生活很是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吴南海同学申请在海边搞了一座盐场。

    搞盐场最初目的只是为了满足穿越众自己的需求——他们船上携带的食盐快要用完了,而化学组那些变态们因为始终找不到硝石矿,最近又开始折腾什么氯酸盐zha药,这些都需要大量氯化钠——食盐。

    在海边建个盐场实在没啥难度,庞雨以前曾经参观过连云港市徐圩盐场,对于现代制盐工序和场地要求还有点印象。再找几个懂行的同志商量下,很快就把盐场图纸给画出来了。

    蒸发池、调节板、结晶板、结晶池……名词听起来挺复杂,实际无非是一些大大小小的水泥池子。不过建设时的位置稍微要挑选一下,保证涨潮时能有足够海水灌入水库,而晒盐滩本身不能受到潮汐或风暴影响。

    海边没电源,抽水机用不上,于是只好造了若干架脚踏式水车,把水库里的海水提升到蒸发池去,然后再一级一级抽入调节板(又称调节格)和结晶板(又称结晶格),最后进入到卤池。盐卤经卤池澄清后灌入结晶池,晴天时只要十二小时,结晶池内的卤就能凝结成粗盐了。

    在现代盐场这整个过程都是用机械操作的,穿越众这边没条件,只能全部用人力来干。好在他们需要的量也不是太大,盐场不需要每天开工,开工一两次制备的食盐应该就能满足这个团体很长时间使用了——庞雨在最初设计的时候是这么考虑的,但很快,他发现自己错了。

    而且是大错特错。

    那些明朝土著在加入到穿越众这个团体之后,想必神经都已经变得非常坚韧了。因为他们随时随地都将面临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奇迹”。除了电影之外,电灯,对讲机,各种现代机械……甚至随随便便挂在食堂墙壁上的那两面大玻璃镜子都是他们这辈子连想都没想过的珍奇物品。

    不过所有这些加在一起都没有盐场第一次出盐时给他们造成的冲击大,这却是在场所有现代人都没想到的。当那些白花花的盐土被木扒子聚拢起来一箩筐一箩筐拎出结晶池时,很多土著劳工居然热泪盈眶。有些甚至不顾危险的跳下盐池捧一把粗盐块就往嘴里塞,要不是阿德及时操起棍子冲上去把人打散,这群乡巴佬恐怕不得不因为盐中毒而被拖去洗胃。

    “他妈的这又是怎么啦,说了多少次要淡定!淡定!不要见到什么都大惊小怪!”

    当着大部分穿越者,包括所有女同志的面,这些土著劳工的失态让负责管理他们的阿德觉得很丢面子。阿德这个“人力资源组”组长除了负责劳工的日常管理,当然也要负责教导他们一些日常知识,可从今天的反应看,他的教导似乎不太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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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新年期望

    “真的是盐啊,这么多……”

    一个积年老海贼扑在盐堆上又哭又嚎,却让阿德愈发地感到丢脸。这些土著虽然见识少点可绝不笨,作为和他们接触最多的阿德经常会领略到他们的一些小聪明,还往往都能得逞。可今天这帮家伙是疯了还是傻了?用海水晒出来的不是盐是什么,难道明朝人从没见过晒盐?

    “用滩晒法制盐是从清朝嘉庆年间开始流传,到咸丰时才大规模推广开来,在此之间民间最常用的一直是煎熬法,这些本地人可能真没见过象我们这样大规模晒盐的。”

    李明远老教授及时出现,阻止了抓狂的阿德继续用棍棒教训那些失控劳工。按照李教授的说法,尽管典籍上记载北宋时就有用日晒法获取食盐的例子,但奇怪的是长期以来日晒法仅仅被作用于内陆湖盐井盐,而对于规模最大的海边盐场,古人却一直习惯于“煮海为盐”的落后方式。最多也只是用太阳晒出比较浓的盐卤,然后还是要用柴火煎熬获取固体盐——因此古代的盐场工人被称为“灶户”。

    那群海盗中间有不少人就曾经是大明王朝的灶户,明朝做啥都是世袭制,灶户们一连几代都是煮盐的。海陆取卤,日晒火煎,煮海熬波,卤水成盐……这些人小时候想必吃过不少苦头。对于制盐的艰难困苦印象深刻,而如今却见这批“短毛”不声不响弄了几个池子,放点海水等晾干就能得到这大批干净雪白的海盐,对他们大概是很大的刺激……以前那么多苦头全是白吃的,几辈子人干的都是傻活儿……这样想的话确实很不值得,换了谁都会抓狂。

    阿德,庞雨等人是在后面的恳谈会上了解到这些情况的,要时刻把握劳工思想,集体恳谈会是个很好的方式。基本上总能把情况摸清楚,然后可以采取相应对策。不过这次好像没什么对策可用,除了适当开导开导,也就是给他们几包精盐做个纪念罢了。

    然而事实证明那些狡猾的老海盗再度把穿越众小伙儿给涮了——那些精盐转手就被他们拿到市场上去卖掉,而且卖得比白米都要贵多了。当然小聪明终究只是小聪明,在阿德精心设计的现代管理制度面前不堪一击——很快就有政府军派成员跑来告密。穿越众们这才发现:他们先前认为在海边地区,食盐没什么价值的想法是错误的。

    中国古代盐铁专卖,这是从汉朝时就流传下来的规矩。当然自古以来海边居民偷偷摸摸制私盐也一直都有,可即使住在海边,要搞私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传统煮盐法需要大量燃料,卤水要用铁锅或者铁盘子煎熬加热,用石灰帮助结晶取得小籽盐,而铁器在明代却很不容易得到,熬盐对铁器腐蚀损害太大,几次下来铁锅很快报废,大多数普通人家是舍不得用家里仅有的铁锅去干这种事的。

    即使有实力做私盐的,销售和运输渠道也都控制在官府或帮会手里,在海南岛这边就是海贼和卫所官兵,一般人还是拿不到这份利益。阿德手下那两伙子人——海盗和卫所官兵都干过贩私盐的勾当,彼此之间还是竞争对手,曾经狠狠干过几场。

    不过当穿越众们决定也加入到这个市场之后,无论海盗还是卫所官兵的盐场都只有关门大吉的份儿了。用传统煮盐法获取的小籽盐含有多种杂质,味道苦涩,颜色发黑,在质量上根本不能同现代工艺结晶法做出来的结晶盐相比。更不用说穿越众小资们对于食用盐的要求更高——取得粗盐以后还要重新溶解一回,用工业级滤网过滤后再结晶来制取食用盐。

    最终拿到明朝市场上的琼海牌自制食盐除了没专门加碘以外,和现代商店中卖的普通食盐毫无二致:颜色雪白,晶体颗粒细小,基本不会受潮,味道也是最纯正的鲜咸味。而同一时期海南岛官方销售的食盐依然在按照传统往盐袋里掺沙子,两相比较之下消费者们当然做出正确选择,一段时间之后临高县乃至于整个海南岛的食盐市场都被琼海牌彻底垄断。

    当然这已经是第二年的事情了,在最初时穿越众只是用自制食盐代替大米去换物资,或者干脆再直接换稻米回来。

    在一片忙忙碌碌中,公元1630年的元旦静静到来了。对于这个节日,大多数穿越者并没有什么感觉,五天前,也就是圣诞节那天,他们刚刚把第一批战俘劳工投入野外工作,这时候大家主要精力都放在对那批劳工的监督上。

    事实上若不是某位兄弟携带的手提电脑中恰好有一个万年历软件程序,大多数人可能都无法知道当前的准确日期了。可怜的老杰克就稀里糊涂错过了圣诞节,那几天他和军事组兄弟们一同在矿场看守劳工,直到好几天后才想起要为自己砍一棵圣诞树。

    “入乡随俗吧,到时候咱们一起庆祝春节。”

    解席等人如此安慰他,可怜的老外也只有笑笑表示接受。说起来他也够倒霉的,大伙儿一起流落到这年代,中国人多少还能有个历史代入感,见识下历史书中的大明王朝是啥模样。可一个美国人跑到1629年却连祖国都找不见——《独立宣言》要到1776年才签署呢,这时候的美洲大陆上只有英国和法国的早期殖民者,以及大批印第安土著。

    元旦新年这天厨房李大师傅给所有人多加了几个菜,包括那些俘虏。当然俘虏们不知道什么西洋历法,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和穿越众一样体会到新年的欢乐。特别是每人还给发了一块肥皂——不是现代产品,而是穿越众来到明朝以后自己制造的。跟力士或雕牌当然不能比,但用来洗衣服洗绷带也足够了。

    化学组那帮变态研究zha药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正儿八经的成果没弄出来,倒搞出来不少副产品。比方说肥皂和蜡烛。前者是用碱化法制造甘油时的副产品,后者也是顺手而为。化学组这些人搞技术不咋样倒很清楚经济学——他们目前是占据了穿越众劳动力和资源的大头,如果迟迟拿不出产品来难免会受到大家抱怨,于是便时不时弄出些小东西安抚人心……前段时间据说还搞出了人造奶油,但没人敢去吃。

    在当天的新年晚会上,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互相说了些祝福的话,不过随后,庞雨就站起来,代表工程组全体同仁向穿越众集体大会提出了一项非常大胆的建议:

    在临高县旁边的文澜江上,建立一座水力发电站!

    “天!要建水电站?”

    包括解席在内,大多数人听到这一建议之后的反应就是庞雨疯了,工程组刚刚盖成了几个小房子就想着要大跃进?水电站……很多人脑海中的第一反应马上是三峡大坝。

    不过接下来庞雨详细介绍了一番最近他们所遇到的能源危机——兵工厂王若彬已经多次抱怨他的机器很多天没能再开工,因为风力发电机的蓄电池里总是没电。当初就他一台小机床独占发电机,可最近轮船上许多机器都被搬下来投入使用,包括每天早晨的抽水机,后勤部门的脱粒机,人力资源组的小电影……再加上绿区院子里还新拉了几盏电灯。电力供应极端吃紧。

    而接下来用电的口子则更大:化学组搞氯酸钾zha药需要电解食盐,兵工厂徐慧用氧气瓶改造迫击炮需要用电焊切割,肖朗要借助船上的工业机床才能对炮身进行加工……所有这一切显然不是区区一台只有1千瓦功率,电压48伏的民用风力发电机所能负担。

    “我们的船上有全套水力发电设备,现在是把它们利用起来的时候了。”

    之后庞雨起身把位置让给旁边一位同志,由他来做具体的解释工作。

    林汉龙,男,三十二岁,他在名片上的头衔是海南省水利水电建筑安装公司的现场经理,实际上是挂靠在该公司名下的小包工头,一向独立工作。

    他的主要业务就是在海南,广东,福建等地山区为偏远乡村搞建设,承包的工程包括道路、桥梁、小水电、小供水等项目。因为国家有针对不发达地区的专项建设资金,所以一直以来也有工程做。又因为是国家项目总是能及时拿到工程款,因此也没欠过工人工资,在广大民工中还算是声誉不错的。自称是个有良心的包工头。

    和大多数为了旅游才登上这班船的倒霉鬼不同,林汉龙和他手下那三四个兄弟此次出的是公差,他们带了一整套小型水电站的主体设备,原计划是到广东某县某村去施工的,结果连人带机器一起穿越了。

    时代变了,位置变了,但这项工程却没黄——到临高之后不久林汉龙就开始考虑在文澜江上兴建水电站的可能性。这并不是他头脑发热,事实上就在原来的位置……或者说在三百多年之后的那个位置上,确实是有一座中型水力发电站:白燕滩水电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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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水电站

    为了感谢章鱼同学在龙空的推荐,特别加更一节。

    明天更新照旧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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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三年的时候白燕滩电站搞技改,我曾亲自参加过新增水轮机的安装和施工。所以对现场比较熟悉。前些日子专门去考察过了,虽然周边自然环境有所改变,但大的水文条件和地质状况却同以前……哦,是‘以后’……没什么变化。当然,还没有水坝。”

    “我知道那条大坝,很庞大的,凭我们现在的人力物力恐怕建不起来吧?”

    本地人黄晓东举手发言,林汉龙点头表示同意:

    “没错,文澜江上那条水坝是六十年代……一九六几年全国大修水利的时候集中全县之力,花了两年时间才修起来的,长度为94米,高度达到了6.5米,坝顶宽度有1.2米,我们现在当然做不了这么大工程,但我们也不需要这么大的水坝。”

    林汉龙和一群兄弟们搬出早就准备好的图板,上面是一些说明性的图样,看来他经常作这类介绍。

    “这次我们原计划建设的水电站是4x100kw的容量,由四台100kw涡壳轴流水轮发电机组成,这种发电机属于低水头电机,只要有六米左右的高差就能正常工作。文澜江在百仞崖那段位置天然就有一处险滩,5.3米的自然落差,我们只需要再把落差提高一米就能确保发电机工作了。”

    “而且我们开始也不需要四台一起上,只要先让一台发电机能工作起来电力就很充裕了。100kw功率,最高可以达到330v的工业电压,完全可以满足我们船上任何电器的工作要求。之后随着人力资源的丰富我们再慢慢扩充电站好了。”

    最后林汉龙很乐观的说道。而大家则用探询的目光互相注视,工程组内部是知道这项计划的,这次主要是要说服那些外行同伴——因为这项工程毫无疑问是要占据整个集体绝大多数人力物力的。一旦决定,化学,炼铁,甚至军事训练恐怕都得暂停。

    “那个水电站离县城多远?变配电问题怎么解决?我们船上有多少电线,能一直把电拉到县城吗?”

    稍后凌宁提出一连串疑问,这位兄弟显然对技术有所了解,提出的几个问题都正在点子上。

    “白燕滩水电站距离咱们现在所处的临高县城大约四公里左右,变配电设备也是一起安装的。这次我们带的备用电缆还算充裕……不过按照庞工的规划,我们不打算把电缆拉到县城来。”

    “是的,把电力拉到临高县城来没什么意义。我们又不想给这边的居民通电灯。”

    林汉龙把皮球踢回到庞雨这边,而早有准备的建筑师也站起来,在一块图板上向大家展示他这些天所绘制的临高县工业布局规划。

    “文澜江的水力资源不仅仅能用来发电,本身也可以直接被利用——我们打算在江边修造一些简单的水轮冲压设备。今后整个白燕滩地区将被建设成我们的工业区,所有的重工业,冶金,化工……统统在这个区域解决。将来临高城里仅保留必要的生活与商业基地。”

    “也就是说我们除了海边码头之外又要在外头开一处分基地?”

    唐健有些不太满意的问道,作为军人他肯定要考虑防御问题,而防御作战的一条基本原则是尽量不要把力量分散。

    但庞雨的回答也很直接:

    “没办法的,我们要发展就不可能窝在城里——海边盐场马上就要开工,南海的农场也相好土地了……这个区域正好在临高县城的下风向,文澜江的下游,将来如果有工业污染的话也不会影响到县城和农场区。另外,它离码头比较近,将来从海边运输原材料与能源都方便。事实上我估计那里将成为我们未来主要的生活区域,因为只有在那里我们的用电才不受限制。”

    “需要多少人力?整个工期需要多久?”

    解席开口询问,同时掏出纸笔计算分配人力。

    “开头修筑堤坝和挖掘蓄水池阶段需要尽量多的人力,等这些基础设施建成后安装阶段就只要我们几个工人就可以了,本来我们这些人就是去广东安装机器的。”

    林汉龙很自信的回应道,这时候庞雨再次举手:

    “不过就是筑坝结束后,我也依然需要足够人力来兴建电站房屋和其它工业用房,占用资源还是挺多的。”

    …………

    此后又有不少人问了些杂七杂八的问题,给庞雨的感觉就像在参加招标会。好在最后大伙儿还是集体通过了这项营建计划——到目前为止,各项计划好像还没通不过的。

    当公元1630年的第一缕阳光从海平面上升起时,聚集在海边看新年日出的穿越众们同声发出一阵欢呼,新的一年,新的希望!

    公元1630年的整个一月份,大家都在忙碌中度过。兴建水电站项目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穿越众的“重点工程”,享受所有需求统统被最优先满足的待遇。就和上一次轮船重新下水工程的待遇一样。

    不过除了林汉龙和他身边那三四个弟兄,这里大多数人对于兴建水电站并没有什么直观概念,庞雨为此颇感担忧,毕竟这是一项技术性非常强的工作,让一群菜鸟去干很容易犯错误,而一旦犯了错误……比方说万一接错电路烧坏了电机,他们这里可没替换装备。

    对此林汉龙倒是颇有准备,在开工以前为了提升士气他先请大家看电影。大家一开始还挺开心,毕竟来到明朝两个月,个人的精神生活极度匮乏,船上那十几副扑克牌早被打烂掉,最近连给本地劳工放的教育片旁边都能围一圈现代人跟着看。

    而且林汉龙还表示:这次放给大家看的片子是以前从没人看过的新片!

    电影开演前两小时,银幕前后已经聚积了无数人头。当音乐响起时,嘈杂的人声顿时消失,大家都屏声静气地等着。终于,银幕上显现出一行大字:

    “农村小水电站的建设”

    …………

    一小时二十分钟后,工程组全体成员终于哈欠连天的看完了这部教育片,他们是职责在身没办法逃跑,否则早象其他无关人员一样溜号了。

    不过正当大家纷纷起身准备离开时,林汉龙这狡猾的家伙突然又跳出来不慌不忙表示——都别走!先前放映的只是教学片,下面将要播映比较轻松一点的娱乐片子。

    没人欢呼,因为所有人都被要求别出声,免得把已经返回女生宿舍睡觉的胡雯大妈和其他女生给招来……基本上,这一晚上还是挺欢乐的。尤其是那十几个因为表现特别出色而被允许加入到工程组参与这项重点工程的本地劳工们——他们回去时腿都是软的,好多人还流了鼻血。

    这一招果然让士气大振,此后十几天大家面对艰苦的筑坝挖塘工作也没什么怨言。文澜江水流量巨大,即使在冬季枯水期,想要模仿现代的白燕滩水电站在江面上建一条拦江大坝也很不现实。不过好在这个小电站要求的蓄水池规模不大,林汉龙和庞雨事先早就商议好:在旁边支流上打打主意,其中一条支流上有天然落差五米多的小瀑布,正好可以利用起来。

    在瀑布的上游开挖一条宽三米,深一米五的引水渠。将水流通过引水渠引向蓄水池,在旁边还设置了溢水槽和引水道。正常情况下这条支流的水将通过一条倾斜度极高的引水道冲往瀑布下游,发电机就设置在水渠底部。经过垫高加深之后这里的水头落差将达到十米,足够水轮机正常工作了。

    截流后这条河道就基本断流成小溪了,只有当上游水量过多时,多余的水将通过溢水槽流往原先河道,这时候这条小瀑布将重新出现。

    发电站基座用的砖头是从城门口拆来的老城砖——那城砖的质量比较好。而水泥则用了轮船上装载的几包现代产品,因为城外砖窑烧出来的灰泥在水中还无法保证凝固强度,只好用现代货,但这也是船上仅有的几包水泥,用完就没存货了。

    此外,经过特别申请,在某些关键部位还使用了钢筋混凝土加固。先前在船上货舱里找到了十几吨建材钢筋,但军事组早就确定把这些优质钢材留着做武器用,庞雨说了很多好话才调出来一些。

    水轮机、发电机、调速器、自动稳压稳频装置……以及配套的水管、阀门等等东西都是船上载运的成品,林汉龙他们携带的备件数量比较充足,但无论如何不可能再获得补充的。

    “我们没有材料再来做第二次,所以安装设备的时候千万小心,别把基座和设备搞废了!”

    林汉龙小心翼翼关注着每一个步骤,很多关键性地方都坚持要他亲自来干,导致工期颇有延误,不过这种小心谨慎是完全值得的,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所有设备安装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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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短毛”

    只是在开通从水渠到瀑布的进水口时遇到了一些麻烦,本来这个进水口在计划中是最后做的。但没想到万事俱备之后,却发现该处岩石极为坚硬,都是整块的玄武岩,一锹头下去只能砸一个小坑,用手敲还不知道要敲到什么时候。

    经过商量以后决定用zha药,化学组拿出他们现阶段的所有存货供老林挑选,最后是选择了新制作的氯酸盐zha药——理论上这种zha药的爆炸力应该和硝酸盐制品等同,但化学组拿出来的试验品质量不好,在同等数量下其威力只有普通黑火yao的二分之一,很不适合作为军事用途。

    不过在工程上使用倒没啥问题,爆炸力不足就增加zha药数量好了。

    经过计算后整整十公斤的氯酸盐zha药被安置在炸点,一根长约三十米的导火索从zha药包里面拖出来,林汉龙点燃火线后一头钻进事先挖好的坑道。理论上这根导火索的燃烧时间是两分钟,然而大家趴在坑道里等了将近三分钟还是啥都没听见。

    “我靠,又是劣质产品!你们化学组就不能拿点好货过来?”

    林汉龙骂骂咧咧直起身子,刚想走过去看看,炸点那边猛然一声巨响,无数碎石四处迸飞。前包工头哼都没哼一声,又直挺挺栽回坑道中。

    “救护!医生!这里有重伤员!”

    坑道里几个小伙子扯开嗓子一通乱喊,那边庞雨等人急匆匆扛着担架往这边冲,然而这时候林汉龙却又慢悠悠坐起来,只是脸上神色有些迷茫,显然还处在眩晕状态。

    杰克与老石同时冲上来把他按到担架上,全身上下彻底摸了一遍,最后总算确认没少啥零件,只是脸上有点小擦伤。简单包扎以后林总工程师重新进入工地,带着一群棒小伙子轮流挥舞八磅大锤敲打了三十分钟,总算把引水渠清理完毕。

    之后修建辅助机房,安装电机和变配电设备,以及给搬过来的机床等设备造房子等等……就不用全体参与了,工程组成员加上俘虏劳工队足以胜任这项工作。

    等到工程组稍微能够闲下来松口气的时候,整个一月份已经差不多要过去了。当第一台水轮机终于开始嗡嗡作响的时候。所有能抽出空的穿越者们全都集中到水电站旁边,望着电机旁边那一排闪亮的小灯泡纵声欢呼。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

    在等待水泥养护期间,大伙儿还抽空在海边搞了个盐场,歪打正着的解决了最近颇令穿越众头痛的与当地人交易问题。有了盐作为润滑剂,穿越者和当地人的关系比先前缓和了许多。盐场产量足够大,使用起来再不必象对待白米那样精打细算。在海南岛这种荒僻之地,盐和米明显要比铜钱银两更适合作为一般等价物。

    当公元1630年的第二个月份快要到来的时候,穿越者们发现他们的食盐销量一下子增大了许多。集市上除了本地居民,甚至还有许多城外山上寨子里的黎族人也背着山货来换盐。不过直到有人拿鞭炮来换盐的时候大家才想起——快要过年了。

    根据万年历显示,公元1630年的农历春节应该二月十二日,不过在一月末的时候当地已经很有一种过年的气氛了。平时空荡荡的街道上行人一下子多起来,也不知道这些人平时藏在哪儿。

    现在本地人看见穿越者已经不躲了,有些小孩子甚至还跟在自行车屁股后面一边跑一边笑闹。县城里的道路经过平整已经基本可以全程骑行,而不必像先前那样骑一段扛一段。

    最夸张的一次是胡雯骑车办事,出来以后发现她的自行车竟然被几个半大小子骑跑了——当地人以前从来不敢靠近的,大家已经习惯随手把自行车靠在门口墙壁上了。当然那几个小兔崽子还没聪明到光用看就能学会骑车的地步,其中一个小孩子学穿越者的样子坐在车座上却怎么也把不住龙头,其他几个小伙伴则在两侧帮扶着,傻乎乎推着车子在原地转圈。

    一看主人出来这帮胆大小子立马作鸟兽散,只有骑在车上的那小家伙不会下车,直挺挺随着自行车一起侧翻倒地,然后便开始号啕大哭,也不知是摔的还是吓的。

    周围民众立刻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很多成年人脸上都显出紧张之色,他们显然不象小孩子那么健忘,这些“短毛”前些日子手持火枪大开杀戒的火爆场面也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不过好在胡雯毕竟是做党务工作的,穿越以前跟着领导上山下乡搞扶贫也算经验丰富。立即摆出笑脸温言抚慰,再加上一块高档巧克力糖,很快便让这小家伙破涕为笑,举着巧克力去向同伴炫耀去了。

    事后大家一致夸赞胡雯处事妥当,解席甚至建议是不是趁着过年拿些物资出来在城里发放一下,也好收买人心。不过凌宁等人统计了存货数量后发现实在没什么好拿出手,现代物资肯定是不能拿来做人情的,穿越众这段时间的主要精力放在了zha药和电力上,除了食盐以外其它生活物资都依然紧张。

    而一位搞经济的林峰同志则坚决反对用盐去做人情,说什么从经济学角度来看货币投放量不可过多之类,扯了半天理论还不如庞雨一句话说得清楚:

    “眼下当地人都觉得我们的盐非常高级,所以舍得拿好东西和我们换盐。但如果我们随随便便把盐白送,就说明这东西不值钱,他们以后恐怕就不肯接受盐作为货币了。”

    于是这项提议只好作罢,不过解席依然念念不忘要尽量跟当地人拉关系,毕竟他们以后可是要在这一地区长期生活的,必须要能扎下根来。

    到目前为止和当地人的关系一直是在逐步缓和,但似乎没出现什么“突破性进展”,穿越者和本地人之间的隔阂始终存在。即使有那些俘虏劳工在中间作桥梁,大多数现代人也很难直接和当地人交流。

    不过凡事终归有例外,交易组的女生们似乎就很擅长此道。凌宁的老婆卓瑗甚至已经能用本地土话和渔民讨价还价,每次跟她一起出去交易时就能看到她操着一口稀奇古怪的闽南腔和村里渔民大伯谈笑风生,然后总能多换到几筐鱼。而身为本地土著的黄晓东,王若彬等人却始终瞠目结舌听不懂他们在说啥,为此遭到大伙儿的一致鄙视。

    自尊心严重受损的小黄等人最后合伙请凌宁夫妇吃了一顿海鲜,然后向卓瑗打听秘诀,结果卓瑗笑眯眯告诉他们——她其实也听不太懂渔民们在说啥,但只要脸上挂着笑容,交涉就总能取得好结果。

    原以为卓瑗已经算是比较厉害的了,结果某一天,李明远老教授在闲聊中无意中提及:说他跟本地那个知县官已经有过好几次比较愉快的交谈了!这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自从穿越以来这个团体中绝大多数人都被分配了任务,每天相当的忙碌,不过李明远老教授夫妇却是例外——他们一对六十多岁老人当然不会被安排干活儿。老太太倒是很客气,虽然她本人也是位大学教授,却每天都主动去厨房那边帮着李大师傅一起做饭。而老先生身上就显出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傲气来,没事的时候宁肯到处闲逛。

    老教授是搞历史的,如今亲身处在这个历史环境中,当然不会放过大好机会。这一两个月来老头儿已经把临高县城内外都研究了个通彻,研究笔记都写了两大本。不过吸取上次的教训,他基本不会离开其他年轻人的视线,出入都告诉别人行踪,很自觉不给大家添麻烦。

    一来二去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和那位姓程的县太爷搭上话了——好像是老头儿研究完了仓库,文庙,接下来就把目标盯上了县衙门。不过县衙毕竟不同于其它地方,那里面还有明朝官员在办公呢,他又不象小伙子们那么肆无忌惮,在门口转悠几次都没好意思跨进去。

    然而那位县太爷却也关注这群外来人许久了,毕竟这伙人干的事情每一件都可以说是惊世骇俗。最让他感到纳闷的是这群人抢了仓库之后不跑,反而大模大样在城里住了下来,却又居然并不干涉原来官府的统治——不象流寇,却也从没见过这样造反的。

    可如果说他们是良民,这些人对付大明卫所官兵的时候却又丝毫不见手软,先前临高上下都管这批人叫“短毛倭”,后来发现他们不抢东西不放火,言谈举止间也不象倭人,便把那个“倭”字给去掉了。

    所以现在,临高城内外老百姓都称呼这些古怪外乡人一个通俗而亲切的名号——“短毛”。

    程县令好几次都主动想要去跟这些人接触一下,探探他们究竟是什么意图。不过每次只要想起穿越众那强大无比的火力就感到心惊胆战,总是跨不出那一步去。直到门口衙役来报说“短毛”中那个最老的老头儿最近总在门口转悠,似乎是想要进来看看。

    那些年轻力壮的短毛不好惹,一个老头儿似乎没什么可怕。而且程县令记得当初还抓住过这个老头儿,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总是好说话些,当初抓到时就打算好好询问下的,现在似乎也是个机会。

    于是程县令客客气气但却偷偷摸摸的把老教授请进了门,请到书房里送上一杯浓茶,双方开始了初步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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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大学教授VS明朝县令

    “那县令能听懂我们的普通话?”

    庞雨对此感到很不可思议,对此李教授只是点头微笑:

    “我们运气不错,那位程县令恰好是北方人,祖籍东北辽宁一带,他们那儿的语言恰好跟后世北京话有点相像。大家说慢点,也基本能互相听懂——实在搞不清楚还能写字么。”

    “难怪了,京片子不就是八旗子弟带进关的么。”

    解席作恍然大悟状,而旁边唐健的脸色却不好看:

    “嘿,这家伙狡猾。先前我审问过他的,他却作出一副语言不通的样子,蒙混过去了。”

    “那时候当然害怕啦,换了我们能装肯定也装的。”

    李老教授居然为他辩护几句,看来对这县令印象不错。实际情况也差不多,程叶高县令今年五十多了,古代人老得快,从外表模样看他比六十二岁的李明远教授还要苍老许多。海南这地方读书人少,整个临高县城里识字的人大概两只手就能数得出来,这县令平时窝在衙门里与之打交道的都是些粗人,估计也挺郁闷的。

    难得遇到李教授这样的看上去年龄差不多却又能识文断字的老学究,双方都感到颇有共同语言。李教授想要通过程县令这个活生生的古代读书人探寻明朝文化习俗,而程县令又何尝不想通过老李了解有关“短毛”的详细情况。双方各有所需,彼此之间都对对方的经历极感兴趣,于是双方几次谈话都感到非常愉快。

    程叶高在谈话中自是拐弯抹角想要打听穿越众的来历,以及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不过老李虽然是大学教授却绝非书呆子,北大历史系老教授的人生阅历用来应付一个明朝县太爷可是绰绰有余,程县令明里暗里打听了几次却只能知道这些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子民,来自海上,具体何国何地仍然毫无概念。

    “诶,教授您还是说多了,为什么要承认我们是华人呢,说是外国人多好,没准儿还能享受点特殊待遇呢。”

    小屁孩叶孟言不知天高地厚的插嘴,结果反被包括解席庞雨凌宁等一大批成年人用看白痴的眼光盯了半天。这小子最近经过军事组的操练总算不象原来那么蠢,却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怎么?我讲错啦?”

    一直负责教育新兵的王海阳毫不客气,一巴掌扇过小叶头皮。

    “你***再说一句不想做中国人,老子抽死你!”

    “傻逼言论,你以为明朝人像清朝末年一样崇洋媚外?这时候洋鬼子在他们眼里才是二等公民!”

    庞雨也很不客气的训了小家伙一通,然后回头跟杰克打招呼:

    “sorry,杰克,刚才没在意,我们完全把你当自己人的。”

    老美医生哈哈一笑,摆摆手示意无妨。大家耐下性子继续听老教授介绍他从程知县那里得来的收获。

    每次程叶高想要追根问底的时候,却往往被李明远教授随口提起一两个新奇无比的政治,文化,又或者是学术问题就把话题给扯开了。李教授在北大历史系就是专门研究中国古文化的,还出版过好几本相关著作,特别是关于儒家学术的研究。

    他随口举出几个后世观点就能让程县令大起知己之感,又或者谈谈对东林党的历史批判——出身于东北那犄角旮旯的程叶高当然跟东林党扯不上关系,否则也不会一把年纪还被发配到海南来做县令。于是常常几句话就能让老程为之唏嘘,进而感情激荡不能自已,结果反倒被老李从他口中套出不少信息。

    而对于这位大明朝知县官来说,和老教授的几次谈话反而更增添了无数疑惑。其中最令他不可思议的是这一百多人居然个个都能识文断字,就连女人都能轻松阅读官府文告——李教授并没有专门向他炫耀这一点,但通过多日观察,这伙“短毛”文化程度极高乃是不容置疑的现实。

    此外诸如这群短毛中的女人从不裹脚,反倒是男人们经常用布条把小腿裹得严严实实之类反倒是小事——程县令当然不能理解打绑腿的重要性,不过这些外表上的差异却是最引人注意。

    “什么?他就关心这些?”

    听李教授这么一说,大家都颇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我们收集硝土,树立电机风扇,修建盐场……还有最近在白燕滩那边大动土木,这边本地人都是什么反应?”

    解席似乎很在意穿越者在当地人心目中的形象,但李教授却始终很悠闲的微笑:

    “他们不在乎这些,只要不是干涉到他们的切身利益,我们做什么他们不管的。哦,咱们收集硝土的时候他们觉得我们脑子有毛病,街巷有神棍传言说咱们这些‘短毛’天生五行缺土,经常要吃点粪土才能有生气……”

    “靠!”

    解席又好笑又好气的发出一声叹息,旁边庞雨却笑着点头:

    “我们来自海上,果然缺土……这里神棍逻辑学挺好的。”

    “盐场消息最近传播的比较厉害,说我们手里有一块仙布,只要放在海水里抖抖就能滤出大批雪盐来,传得很邪乎。”

    “啊,这消息是我让俘虏劳工去传开的,说的神秘一点,免得那些明朝人盗版咱们的晒盐方法。”

    阿德在旁边笑眯眯举手承认,引得大家开怀一笑。

    “您在他面前写字了么?对于我们用的简体字他有什么反应?”

    凌宁突然开口询问,李教授似乎早就预料到有人会问这个问题,淡然一笑:

    “没什么反应,简体繁体都写过,他理解简体字丝毫不困难,只是觉得我们的字缺笔多了点。说我们的避讳一定很多。”

    “他没觉得我们的简体字离经叛道?”

    看到凌宁显出很惊诧的样子,李教授反而呵呵笑了:

    “你要知道,在古代写字有很多忌讳的,比方说你父母名讳中有的字,当你需要写这个字的时候就必须要故意少一两笔,算是孝道。古人写文章又喜欢用典,一有机会就故意找些生僻文字来替代本字,以显示自己的文章另有涵义……这样多少年下来,大多数古人在书籍中看到错别字的第一反应,不是觉得对方写错了,而是觉得自己还不够渊博,不知道这个错字的出处典范,之后反把它又当作一个典范来用……最后到永乐大典,康熙字典之类一古脑儿收录……‘回’字的四种写法就是这么冒出来的。”

    “所以说,在古代除了写给皇帝或者上司的奏章公文不能写错字,很多时候写错别字未必是坏事,甚至会被视作风雅……我们的简体字很多是从古代草书中化来,古人本身用的也很多的。”

    …………

    “关于明朝政府对我们这批人的态度,他们会不会派兵来攻打,您有没有了解到相关的信息?”

    唐健在旁边已经忍了很久了,却只听到这批人净在扯一些废话,至关重要的军事情报一条没得,终于忍不住站出来直接询问。

    老李教授一愣,凝神想了片刻之后终于点点头:

    “哦,也问过一些。”

    所有人立即安静下来,仔细听李教授通过聊天得来的重要情报。

    明朝官员似乎没什么保密意识,在和老李谈的比较投机之后,就连那些关联到穿越众本身的军事情报也拿出来作为笑话谈资了——不过这些消息本身就在琼州府城四下流传,好像也谈不上机密。

    一开始琼州府得到的消息确实是倭寇破城,这消息还是程知县亲自派家人送出去的,那天晚上在看到那辆鬼车冲破城门后,程县令确实是做好为大明朝尽忠的准备了。只不过后来发生的一切却让这位县太爷不知道该怎么向上面写报告。

    而且这位县太爷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大明朝的官僚系统中还算不算正式员工了——按照明朝规矩,地方官有守土之责,若某地失陷贼手,官员纵使逃出来也会被追究责任,至少官帽子是保不住的。

    可临高县眼下这种状况到底算不算失陷于敌?城门是被撞破了,仓库也被抢走了,城里本来不多的几个守军也死的七七八八,就连县太爷自己花钱雇的一个内宅保镖都丢了性命——亏他还自吹精于弓箭。

    但要是就此判断说这个县已经“沦于贼手”,程县令又感到很不甘心,毕竟他堂堂临高正堂还在衙门里坐着呢!而且也不是摆样子,平时民政上的事务照常处理,一应税收杂役也照常收取……这地方明明还在大明朝治下啊!

    “有没有可能和那位县令商量一下,让他给上司发消息,就说先前有海盗试图劫掠县城,但是被一批海上客商驱逐,眼下县城里一切平安之类?”

    庞雨立刻敏锐意识到这位程县令的尴尬之处值得利用,确实对这位临高县令来说,他也需要尽量把事情淡化下去,好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天高皇帝远”“瞒上不瞒下”——这些著名谚语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吧?

二四 关于造反的理论性分析

    然而老李教授却苦笑了一下,摇摇头:

    “如果刚刚进城时咱们就和他取得合作,那倒是有可能的,但现在恐怕不行了。明朝政府了解地方形势并不是只有当地官员一条渠道,他们有一个很著名的机构……”

    “……锦衣卫?不会吧,海南岛这么偏远的地方也有锦衣卫?”

    庞雨一听就知道老教授说的什么,但他却不太敢相信——明朝锦衣卫确实大名鼎鼎,这个组织的最主要职责也确实是作为皇家耳目,时刻把各地官员的小道消息详细报到远在北京的皇帝耳中——朱元璋从来都不信任大臣,包括他的后辈也是如此。

    但锦衣卫的规模再怎么庞大也不至于细致到如此地步吧?临高县是什么地方?穿越过来的一百多号现代人,除了本地附近居民,绝大多数都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现代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古代了。连这种地方居然都能有锦衣卫?

    老李教授耸耸肩,笑了:

    “所以程叶高每次跟我谈话都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被别人抓住把柄说他通匪……明朝的特务政治确实很厉害,他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过去的,反正现在琼州府那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存在。”

    “知道了又怎么样,明的军人咱们也算是见识过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王海阳傲气笑道,李教授看他一眼,很无奈的摇摇头:

    “恐怕没那么容易,这几天跟他聊天得知:咱们先前对明朝海南岛的武装力量估计有所失误。明朝在海南岛上实际只设置了一个卫所,就是海南卫。儋州那里只是一个千户所,临高本地的应该是百户……”

    唐健立即回头看了北纬一眼,先前他可是负责搞情报的。然而北纬却很无辜的耸耸肩膀:

    “当初审问时连语言都不大听得懂,那帮人又都吓破胆子,我们问什么他们交待什么,我们先入为主搞错了称呼他们不敢纠正也很正常啊。”

    “行了行了,还是听教授的。”

    庞雨赶快把话题扯过去,当初还是他的分析“先入为主”搞错了编制,但这也难怪,自己又没抱一部明史穿越,完全是靠业余的历史印象,搞错也很正常么。

    “明朝政府自己也知道卫所官兵靠不住,所以他们现在的主要武力不是卫所兵了。而是在各地镇戍制度下的营伍兵。体现在海南岛这边就是一个琼崖参将所部,还兼管着海口白沙水寨的全部水军。其职责就是抚黎剿叛。最近一次出动是崇祯二年三月协助广东水师攻打海盗李魁奇,很有几分战斗力的。”

    “这个参将手下有多少兵?”

    唐健立即追问,同时取出笔记本准备记录。不过这回李教授却爱莫能助的摇摇头:

    “这种关系到军队编制数量的问题太敏感了,我不好直接询问,就算问了程叶高也未必知道,他毕竟只是个七品文官。”

    唐健无奈,只好收起笔记本。

    “您说的是,是我鲁莽了。”

    “明制参将手下好像是三到五个都司,每个都司大概领一千兵左右。”

    庞雨还是忍不住开口,虽然先前他的记忆颇有错误,但终究还是能起到一定作用。这时候可不是在意面子的事情。不过说完以后还是补充一句:

    “我只是大致记得,可能有错误啊。”

    唐健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把数据记录在笔记本上。

    五千人,还有水军——大家的脸色又一次变得很难看。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刚刚登陆立足未稳的那时候。老李教授大概是为了安慰他们,又补充道:

    “不过据说现在那边的文武官员内部也比较矛盾,有人主张要剿杀我们,有人则主张缓一缓。因为我们前些日子杀败的明卫所军有一批人逃到府城去了,这些败兵把我们的武器装备说得很夸张很厉害。明朝官员想向西班牙或者葡萄牙人借火炮来对付我们,却被拒绝,所以事情就拖延下来。”

    那位程县令为了自己的乌纱帽,派了不少人去府城打探消息,居然连这种情报都能搞到,也算是用心良苦了。这让大家心头略微松了一口气,但无论如何,这口利剑始终悬在头顶上,终归不是好事。

    “这支部队很危险,对我们是很大的威胁。”

    唐健判断道,解席等人则眉头紧锁。威胁应该尽早排除,但凭他们现在的力量,就算所有人全部武装起来也才一百多号人,主动出击去攻打琼州府城显然很不现实。

    李教授显然也想到了这些,所以在斟酌了片刻之后,试探着问道:

    “小解,小庞,小唐,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和明政府谈判的可能性?”

    “谈判?”

    解席蹙起眉头,李教授则很肯定的点点头。

    “是。这几天跟程县令谈话,他最奇怪的就是我们既然占领了这座城市,杀起官兵来也毫无顾忌,却为什么还保留他这个县太爷不动,抓到了又放。”

    “我自己这几天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我们现在究竟应该做些什么——小庞你们造房子,搞zha药,建盐场,建发电站……都是非常有用的工作,但总觉得有些乱,似乎这些天来大家都只是在忙于应付眼前困难,而缺乏一个长远目标。”

    庞雨张口想要辩解些什么,却被解席拉了一把只得停止,所有人都默无声息,静静听老李教授一人谈论。

    “我们大家意外流落到这里,我想最大的目标应该是生存吧。在满足了生存这个大前提下,可能每个人都会有些自己的想法,比如说我自己就希望能更贴近到明朝文人的日常生活中去,切实了解这个时代的文化脉络。”

    庞雨眨眨眼,心中又想起最初那个伟大的“实地测绘明代紫禁城”计划……不过这时候显然还谈不上。

    “至于如何生存,你们这些研究工科和军事的年轻人肯定比我知道得多。这些天大家也都做得很好。在这里居然还能用上电灯,实在是很难想象的……”

    老头儿笑着指一指头上那盏白惨惨节能灯,从轮船客房里拆过来的,功率不大,光线始终感觉不够亮堂,当然比蜡烛要强多了。

    “所以我也终于想明白,为什么我们这批人不需要占领县衙,驱逐官府——因为我们和普通造反者所需要的东西不一样。”

    “古往今来绝大多数造反者,因为没有生产能力,就需要尽快利用到原本掌握在官府手中的物质和人力资源,所以每占领一地,肯定首先要把原来官员驱逐,这样才能取得官仓里的物资。破坏掉原有的秩序,让平民流动起来,这样才能调用当地人力……”

    “但我们则不同,我们自己有生产能力,而且技术水准远远高于当地平均水平,所以本地官府手中的资源对我们并没有直接用处——就是这个官仓里面的粮食布匹,我们很快也能自己生产出更好的替代品。”

    “但是我们还需要大量人力资源。”

    凌宁忍不住插口,李教授温和看着他,笑了笑:

    “是,我们是需要更多的人力,但我们要这些人并不是拉去打仗做炮灰的,所以传统造反者用的裹挟办法并不能提供给我们需要的人力。小凌,如果让你拿着鞭子去强迫本地人挖矿挖煤,你肯做么?”

    “那效率多低啊,再说我们这儿不是有专家么?”

    凌宁马上把高帽送给旁边阿德,赵立德同志则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一副志得意满之态——他有权自傲,那七十几个劳工都已经被管理的服服帖帖,工作态度很是积极主动。最近甚至已经有些本地平民主动去跟劳工商量,想要给穿越者们扛活儿。

    “是啊,可见我们即使不踢开官府,不裹挟民众,也一样能解决劳力问题,而且裹挟来的劳动力素质也不能满足要求。从某一方面说,我们其实还要尽量保持本地的平静,免得打扰到自身的生产计划。”

    李教授终于说出他最后的结论:

    “既不需要抢掠官府手里的物资,也不必通过破坏当地秩序的方法来获得劳力,我们和明朝政府间并没有根本性的矛盾,这就是我们和本地政权共存的前提。临高县眼下的状况证明了这一点。而这,正是我们和明政府谈判的基础。”

    寂静,长久的寂静。

    很长时间里都没人说话,老李不愧是大学教授,讲起理论来头头是道。唐健等人开头放过那个知县官时可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杀了这家伙也没啥用,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也就放了。

    现在想想还真是:如果当时他们的船翻了,大家没带什么物资器具单身爬上岸,恐怕就不得不杀掉县官扯旗子造反了,因为那时候他们将不得不使用“传统方式”来生存,包括抢劫仓库,驱使民力等等——也就是土匪那套。

    被老李这么一分析,庞雨本来只是模模糊糊有这样一种感觉的,思路一下子就清晰起来。

    “您说的是,我们的发展路线实际上和早期资本主义道路有些类似。我们不必直接去控制本地人,但我们需要有一定素质的自由劳动力,将来还需要自由市场……”

二五 想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推荐期间,我尽量每日更新,不过因为没存稿,事情忙起来可能顾不上写,大家互相体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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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叶高在和我谈的时候几次提起想招安的话头,我都敷衍过去了。不过我觉得考虑谈判倒不是不可以,毕竟我们不必非要跟明政府敌对,只要有个安全的环境能容身就行了。”

    房间里渐渐热闹起来,大家纷纷议论起李教授提出的观点。先前这位老教授扯理论的时候并不是所有人都听懂了,但眼下提到谈判和“招安”之类却是人人都明白,包括小叶等一批九零后在内,就算没看过小说《水浒传》,“大河向东流啊……”总是听过的。

    “招安不现实,来的第一天我和庞雨就商议过:如果只一两个人那还可以尝试改变自己去适应明朝官府的管制,但我们这一大群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融入进去的。真要勉强挤进去,我们中很多人肯定会被牺牲或是淘汰掉,咱们这里谁都不想死吧?”

    解席说得很直接,李教授也点头表示赞同:

    “不错,我们这些现代人不可能接受一个落后四百年的制度来统治,所以我也只说考虑谈判,平等的谈判,让他们接受我们的存在。”

    “那可不容易。”

    凌宁在旁边呵呵笑了。

    “明朝在这类事情上向来异常强硬——满洲人占据东北那么多年,皇太极都自称天聪汗了。八旗兵次次都把明军压着打,可明政府依然拒绝跟他们谈和。咱们这类小虾米更不用提。”

    “真要谈判也不是不可能,眼下的福建巡抚是熊文灿,海南这一带好像也归他管。这位老兄在历史上是以鸽派人士,酷爱招抚而留名,前年刚招降了郑芝龙,眼下正春风得意着呢……想必仍会对招抚感兴趣?”

    庞雨提出一点有利因素,尽管日后这位熊文灿老先生调任兵部尚书后又跑去招降张献忠,结果人家先降后叛涮了明朝一把,导致这位鸽派大员黯然下狱,最后被明廷斩首。不过至少眼下,他还是掌握权力的。

    “但熊文灿提出的只可能是‘招抚’吧?跟我们希望的和平谈判两码事。”

    小伙儿文德嗣提出异议,庞雨却哈哈笑了:

    “我们又不用在乎名义问题。皇太极一直要求平等待遇是因为他要有名义去诱骗蒙古和朝鲜,而我们头上就算挂一面日月金龙旗又有啥关系?只要明政府不来干涉我们做的事情就行——郑芝龙接受招抚以后不照样在南海上收保护费?”

    “如果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解席沉吟道,不过这时旁边王海阳却硬邦邦来了一句:

    “水浒传最后宋江的下场,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作为军人,王海阳从心底里厌烦任何与投降有关的字眼,什么招抚,谈判,在他看来统统都是投降主义,而投降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突然面对这样一个单纯而坚定的革命主义者,大家都有些发愣,好在唐健很快过来把王海阳劝服住,但他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不想干涉大家的判断,但历来谈判只有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才有意义。眼下明朝在海南岛的军队依然很强大,无论招抚也好谈判也好,我想对方都不会有诚意的。”

    唐健话语不多,却十分有利,即使是李教授这样的“和谈派”也不得不承认:眼下还不是谈判的好时机。

    “确实,只有等到明政府确认自己没能力消灭我们的时候,他们才会真正考虑和谈。”

    用不着唐健提醒,庞雨对眼前形势也一直看得很清楚:

    “只要那个琼崖参将手里还有兵力能威胁到临高这边,他们就不会真正考虑招抚。所以这一仗是躲不过去的,迟早要打!我们考虑谈判只是为了以后着想——等明朝政府没能力威胁我们了,不妨放低点姿态,接受个招抚什么,也免得明军不停来骚扰,癞蛤蟆上脚背——咬不死你恶心死你!”

    “迟打不如早打,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我们有没有可能主动进攻?”

    凌宁立即建议道,所有人的目光再度集中到军事组唐健身上,但后者没有多加考虑就摇头否决。

    “不可能,我们这边所有青壮年都算上才一百多人,火枪连七十支都不到,弹药基数也不足,还没有重火力。”

    抬头看看面前几个跃跃欲试的军事组小伙儿,唐健再次摇摇头:

    “你们的训练也没完成,现在把你们送上战场那纯粹是谋杀。”

    看到屋子里气氛再一次紧张起来,在大会议上向来保持安静的徐惠工程师难得主动开口:

    “关于重火力大家可以放心,电力问题已经解决,大约半个月以后我们的火炮改装就能拿出样品。”

    “炮弹呢?”

    解席立即追问,徐惠胸有成竹的笑笑:

    “当然也有,我在兵工厂就是研究炮弹的。如果顺利的话甚至还有火箭弹和手榴弹……”

    但这时候旁边负责与徐工程师合作开发火炮项目的老马,前中国人民解放军炮兵马千山同志却很严肃的补充了一句:

    “就算火炮和炮弹都有了,我们也要先进行试射,确定弹道参数,以制作相应的标尺,这项工作至少也要半个月。”

    “那也不错……”

    庞雨沉吟着,转向旁边化学组同仁。

    “现在zha药生产应该没问题了吧?”

    化学组还是一贯的编制混乱,李靖诚和吴昆这两个勉强算负责人的家伙头碰头商量了半天,最后好不容易才给出个肯定回答:

    “基本没问题。我们打算用硝化纤维作为子弹的发射药和炮弹装药,用氯酸钾zha药做为火炮的发射药以及zha药包……电力充足的话,一个月之内可以生产大量。”

    “也是一个月啊……”

    庞雨盘算着,这时候旁边的眼镜男吴南海也赶上来凑热闹:

    “哈,一个月以后我农场里的首批番薯也能成熟了,每亩上千斤的产量哦!”

    ………………

    经过一番乱哄哄的咨询和整理,最后基本可以确定:如果能有一个月的时间作为缓冲,整个穿越团体的力量将大大增强,到那时候虽然能战斗的人数还是很少,但火力和武器配备等方面都可以提高一个新档次。

    “这一个月正好是正月啊……但我想明军应该不会在春节时期出兵吧?时间还是有的。”

    庞雨又开始进行判断,不过这次,军事组对他这个狗头军师显然不太信任了。

    “我们不能把自身安危寄托在明军的判断上,再重蹈上次的错误,咱们决不能再被人堵在家里搞突然袭击了。”唐健果断站了起来,“我将亲自去琼州府那边做侦查,切实了解他们的兵力状况和部署。如果他们确实有出兵迹象,就搞破坏骚扰,好拖延时间。”

    “我和你一起去。”

    王海阳和北纬立刻起身呼应,后面叶孟言等一批小家伙也咋咋呼呼跳起来说要跟去,不过唐健光点了北纬一个:

    “海阳留下继续指导训练,北纬和我一起去。”

    然后又瞪了那批小家伙一眼:

    “你们都老实在家呆着,海阳会对你们进行强化训练,这个年肯定是别想过得舒服了,做好思想准备!”

    小伙子们被训的缩起脖子,但这时候解席却站出来说话了:

    “老唐,这次行动也算是个机会。小家伙们迟早要得到锻炼的,带一两个人出去实践下,比窝在家里单纯训练效果肯定好得多。”

    解席的话显然很有说服力,唐健在考虑片刻之后终于点头,并立刻点了两个人的名字:

    “叶孟言,魏艾文,你们两个准备下,回头一起出发。”

    “好!”“有!”

    被点到名的两个小伙子都兴奋跳起来,都是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正是充满幻想和热血的年纪。不过他们马上又被王海阳扇了头皮:

    “说了多少次了,要统一说‘到’!”

    看着两个年轻人兴奋的样子,唐健却回头看看北纬:

    “怎么样,咱们一人带一个,应该没大问题吧?”

    穿越众里唯一的正宗侦察兵只是耸耸肩膀:

    “无所谓,反正如果他们拖后腿的话,我会毫不犹豫把累赘抛弃掉。”

    关于军事方面的计划就这样快速确定下来。但即使能增加武器和zha药数量,一个核心问题依然难以解决——那就是人力资源。在听说了琼州方面的军事实力之后,大伙儿心中从来没有如此迫切的感受到——他们人数实在太少。

    虽然存在语言不通,难以信任等诸多问题,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一关他们迟早要过。没有本地新鲜血液加入,光靠他们这一百多号充其量也就只能占个小县城玩玩。

    其实要不是偏偏流落到崇祯这倒霉孩子的年代,大家也许还真就安心找个偏僻地方关起门来自家过日子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野心说跑到古代就一定要造反抢天下的。可在明朝末年这个想法绝对无法实现——就算不考虑明政府本身的镇压或者农民起义军,几十年后将横扫天下的八旗辫子兵也足以让人打消任何绥靖念头。

二六 女孩子们的勇气

    所以要吸纳更多人力,尽快壮大自身的力量,这成为大家的一致共识。不过在如何吸纳本地人这个具体问题上,大家还是有很大分歧的。

    直接从本地人中招纳士兵这一条最先被否决掉,尽管开头时还颇有一些人在叫嚷什么要招兵买马,说临高县有一万多人口,其中青壮年少说也有五六千,可以招募到上千士兵等等。

    对这种白痴言论甚至没人愿意去反驳,庞雨直接把一只仿五四手枪扔到那小伙子面前。

    “去吧,去外面随便找个青壮年,把枪放到他手里,然后跟他说要他为你卖命,去试试。”

    那个叫郭逸的前网络从业者脸色马上白了:

    “这当然不行啦,人招来之后不是还要进行思想教育么,给他们开会洗脑……搞传销那套,这方面阿德不是专家么?”

    “我可没这本事,三言两语就让一群陌生人为我们卖命。”阿德脸色铁青,立刻站起来挥手澄清,“那些是大活人不是npc,这又不是电脑游戏,给点金给点米忠诚度马上提到一百的。”

    “为了让那七十来个俘虏能为我们干活儿,我和庞雨前后费了多少功夫大家也是看到的,跟传销有个屁的关系!就算这样,我每次跟他们接触还不敢带武器呢,就是怕被抢,更不用说把武器交到他们手里……小郭如果你真觉得自己很厉害,不妨来帮帮我,最近我这边正好缺人手。”

    听阿德这么说,郭逸的脸愈发白了:

    “我又没干过这个,我一直是做策划工作的……”

    “谁主张谁实施,既然是你自己的提议,由你自己来做当然最合适——就这么说定了,小郭调到咱们人力组来帮忙。”

    阿德嬉皮笑脸但却无比坚决的把事情敲定下来,其他人也没啥异议——团体中类似郭逸这种异想天开丝毫不考虑实际的家伙还很多,经常提出一些完全没有可行性的馊主意。对此大家采取的对策就是“谁主张,谁实施”——谁有计划谁就自己去做,能说服别人跟着干是你的本事,但实际上大多数这种“建议”都是无果而终。

    勇于提建议是好事情,但指望自己动动嘴而让别人去跑断腿,那是做梦,这年头谁都不傻。

    打发了一个出馊主意的,问题本身却还是要解决。直接招人打仗不现实,但招些本地人来干活儿应该还是可以的。新招来的本地劳工计划先放在工程组做些粗活,等天气转暖农田那边需要大量人力的时候还可以调去农场帮忙。

    在会议最后,唐健还很仔细的询问阿德关于从俘虏劳工中挑选部分加入军事组的可能性。转化敌军可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优良传统,虽然现在还不敢把枪交给他们,但军队里面并不是只有战斗兵种,很多辅助性工作需要大量人手。特别是现在运输工具严重匮乏,对于人力的要求更大。

    会议结束之后,庞雨和解席仍走在一起,两人正讨论关于招募民工的具体措施——用什么支付工资,数额多少等等,这时却有一个女孩子小心翼翼凑到他们面前。

    “啊,庞雨,解大哥,正好你们俩都在,有个事情想和你们商量下。”

    两人愕然抬头,是一个名叫朱月月的杭州女孩,穿着打扮挺时髦的,在登记工作特长的时候自称是文秘,这些天来一直在后勤部门帮忙。很活泼可爱的一个小丫头,大伙儿对她印象都不错。

    “啊,小月啊,啥事儿?又拿盐去换鱼片干了?”

    解席笑眯眯调侃她,自从盐场建成后物资供应充沛了许多,大家对女孩子们假公济私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才没呢,我们是有正经事的。”

    朱月月做出很严肃的表情,同时朝后面招招手,又有两三个女孩子跟着围过来,那位王娇娇大小姐赫然也在其中!

    庞雨解席对望一眼,两人同时有了不太妙的预感,果然,接下来朱月月的一番言词让他们头晕眼花……

    “唐队长他们去琼州府侦查,我们也想去帮忙。我们可以混进城里打听消息,还可以陪着那些当官的喝喝酒什么,从酒桌上一定能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女孩子脸儿红扑扑的,似乎很为自己的勇敢而自豪:

    “我看过《金枝欲孽》,知道在古代怎么陪酒。我以前也经常玩cosplay,还拍了好多古装照片呢!”

    后面王娇娇与另一个名叫苏暮雪的姑娘也都很兴奋的跟着附和,一点没注意到面前两人脸色由红转白,又从白变青。

    好不容易,喘回了一口气,解席勉强笑道:

    “为什么要找我们,直接去跟唐队说么。”

    “唐队长好凶的,怕他不同意。解大哥你帮我们去说说吧,你不是也帮了小叶他们吗。”

    坏事!还推不掉……解席傻了半天,转眼看庞雨诡笑想要溜号儿,赶紧一把将他拽住:

    “那正好,让老庞给帮忙分析分析,他可是咱们的军师……你别走!”

    他妈的这家伙真是商人吗?踢皮球的本事不下于公务员……可怜的建筑师一边腹诽身边那没义气的同伴,一边不得不正儿八经费脑筋考虑眼前这三位小姐的行动计划。

    “首先,冒昧问一下,你们打算怎么‘混’进琼州府去?”

    庞雨原以为这些姑娘的想法就和先前那郭逸一样,完全是属于空中楼阁,只要稍微谈一点现实问题就能让她们打退堂鼓的,没想到,这几个女孩子还真的有所依仗。

    “有啊有啊,我们打算妆扮成戏班子,看,这里有道具!”

    王娇娇大小姐亲自推过来一口木头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半箱花花绿绿的戏服,还有一些头面饰品之类,看上去还挺新,也不知道哪个倒霉戏班子遗留在县仓里的,居然让她们给翻出来。

    “我小时候上过戏曲培训班,会唱一点京剧呢……‘苏三离了那洪洞县’……”

    说着苏暮雪还真拉开嗓子唱了几句,她们还真是有备而来!然后这三位小姐都眼巴巴看着庞雨,迫切等待他的肯定。

    建筑师有点傻眼了,想了想,他又小心翼翼问道:

    “那么,好吧,假设你们成功混进琼州府了,也顺利跟当地官员结识了,还一起喝酒……万一有哪个官儿喝多了想要……劫个色什么的。你们打算如何应付?”

    三位小姐犹豫了一下,不过她们大约也商量过这问题。朱月月很认真回答道:

    “我们会叫的,我叫得很大声。”

    “哈!”

    解席总算找到机会,迫不及待插嘴:

    “叫有啥用,你们还指望叫一群警察出来?”

    被嘲笑的女孩儿们却犹自不肯退缩,鼓了半天勇气,朱月月拿出她的“秘密武器”。

    “我还有这个……”

    女孩子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物件,按下开关之后顶端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还闪烁着小小蓝色高压电弧……是一个女子防身电击器。

    “这次是我第一次单独出远门旅游,妈妈专门给我买的。广告书上说有四万伏的高压呢,专门对付坏人的。”

    女孩子的执著与认真让庞雨有些感动,倒不好说讥讽的话了,只是苦笑着摇摇头:

    “不行,光凭这些装备你们不能去琼州府。”

    “所以我们才想跟着唐队长他们一起去,万一有麻烦了他们还可以救。”

    王娇娇小心翼翼的说道,自从上次开会活跃了一把之后这位大美女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很低调,她大概也知道自己那天说了蠢话,虽然并没有人嘲笑她,但女孩子脸皮薄,这些天来都很少跟人交流,今天能主动来交谈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过这位美女终究还是习惯了众人瞩目的生活,走到哪儿都认为自己应该是理所当然的核心,制定计划也理所当然应该以她为主。

    庞雨叹了口气,他本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但现在看来似乎不直接把话语挑明还真不好收场。

    “姑娘们,这个……我下面的话可能比较直率,有不中听的还请包涵……”

    “我们流落到这倒霉年代也有两个多月了,大家都吃了不少苦头……小姐们,你们多多少少也请有点概念好不好——弄一身戏袍子就能冒充戏班?我想你们大概从来没听说过明朝有‘路引’制度吧?你们大概也从不知道京剧是清朝乾隆年以后才有的,明朝压根儿就没这个剧种。”

    “平时你们也跟本地人换盐交易过,就算不考虑语言交流问题,你们看看自己,一个个细皮嫩肉的,到了这边还在用化妆品,还指望站到古人堆里不被发现?几只牧羊犬身上沾点土就想要混到狼群里去?”

    “再说这次侦察行动,谁告诉你们唐队长要进城的?他们几个主要是去观察琼州府的驻军部署情况,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荒山野岭里面行走,根本不在当地人面前暴露行踪。刚刚北纬才去化学组要了十多斤蜡油,就是为了涂抹在身上暴露部位避免昆虫叮咬,躲在树林里潜伏观察一趴就一整天,跟你们想象的完全两码事!”

二七 男人们的幻想

    “不肯就不肯嘛,这么凶干嘛……”

    朱月月噘着嘴巴低声抱怨,庞雨苦笑一下:

    “小月你运气好,那天溜得快。可王小姐,还有苏小姐,你们俩那天是被本地人抓过的吧?杰克医生还一直在担心你们会留下心理阴影。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你们一点都没受到影响啊,居然还想着主动往琼州跑,指望唐队长他们个个都是兰博?”

    “那些明朝人也没把我们怎么样,我们现在出去他们看到都躲开的。”

    苏暮雪也忍不住回嘴了,但这句话却让庞雨怒火中烧:

    “才一两个小时当然是没怎么样!不知道你们那时候心里在想什么,但这边大伙儿可是担足了心事。我们当天晚上为什么要急匆匆攻打县城?为什么要像疯狗一样冲进城见人就杀?还不就是怕你们几个女人被——强——奸!”

    “行了,兄弟,别说了,先冷静下。”

    见庞雨有些激动了,旁边解席赶紧阻止他继续开口,不过为时已晚。对面三个女孩子已经开始噼里啪啦掉金豆豆。

    “我们……我们只是想帮忙而已……”

    王娇娇即使在哭的时候也不忘用一块小手绢捂住樱桃小口,看上去依然是相当的赏心悦目。美女哭泣这一招的杀伤力确实是非常之大——开始有人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搞得庞雨甚是难堪。

    “唉,小庞啊,你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太伤人啦。”

    果然有人开始批评他了,而且庞雨还不好回嘴——指责他的是一位老太太,老李教授的夫人宋阿姨,本身也是大学教授,非常热心慈祥的一位老太太,大家都很尊重她。

    “女孩子们没经验,犯错误也在所难免,你们耐心点指出来就是了,为什么要用这种口气呢,她们也是一心想为咱们这个集体出份力的。”

    宋阿姨大约刚才就在旁边了,似乎是完全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可她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出来那三位妹妹立即仿佛受了莫大委屈一般,一边一个抱着宋阿姨肩膀哭得愈发大声。宋阿姨拍拍她们的肩膀,又叹了口气:

    “自从大家流落到这里,小庞,小解,你们一心为大家出力,我们也都看在眼里。可不仅仅是你们,其实这里每一个人都想尽力为大家做些事情。你们这些工程师啊,解放军啊,确实很有本事,都有专业技能,起的作用很大。女生们虽然没这条件,但心里想的却和你们没什么不同。”

    “是,是,您说的对。我们着急了点,抱歉啊小姐们,抱歉……”

    解席连忙赔笑脸,这位宋阿姨听说是搞教育工作的,唠叨起来那可没个完。而且转头又看见胡雯大姐带着一帮娘子军过来了,解席连忙主动赔礼道歉,说了半天好话,才把庞雨从群雌粥粥的口水阵中解救出来。

    “我靠,这他妈算什么事儿啊。”

    片刻之后,海边一块光秃秃的大礁石上,庞雨蹲在地上恶狠狠抽着解席递给他的红塔山,他以前从来不抽烟的,这时候却大口吞吐,即使被呛得连连咳嗽也不肯慢下来。

    “我承认那些女生确实是想发挥她们的特长,可她们想要依仗的不是技术,无非自己的脸蛋和身材罢了,哼哼……真是愚蠢,还真以为这边的男人是和现代社会一样?”

    这话实在够尖刻,幸亏刚才没当着那些女生的面说出来……这位兄弟的判断能力确实敏锐,一眼就能找出问题实质。可很多时候,实质是最伤人的……善于做事,却不善于做人,典型的工科思维……解席暗自考虑着,却只能笑笑,安慰对方道:

    “还行了,至少她们是想着自己来做,比那几个光出主意却指望别人去干活儿的白痴好多了。”

    “怕就怕她们自行其是,到时候不去救不行,去救了她们还理直气壮,一点不觉得是给大家添麻烦……还动不动就哭鼻子抹眼泪,一点说不得,我最讨厌这个!”

    庞雨依然怒气冲冲,解席也叹了口气:

    “都这样的……当初我就是因为受不了这个才从大机关里辞职下海。在社会上折腾了几年,总算领悟到一个道理——你永远不可能要别人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做事情。”

    解席站在石头上,一边吞吐着烟圈,一边眺望远处云波。目光偶尔落到码头处那艘轮船上,轻轻叹了口气:

    “团员中间有个把个犯傻没关系的,只要大多数人不傻就行了。咱们这个团体还是很不错的,大部分都很有头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是啊,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坚持下去。”

    庞雨站起来,恨恨把手中烟屁股弹进大海,脸上又渐渐恢复到平日的冷静,似乎把愤怒和沮丧情绪一起抛弃掉了。

    “只要咱们自己不犯傻就好。”

    一场小小风波就此过去,那些女生以后看到庞雨时都没啥好脸色,但后者并不在意。本来他就没兴趣去讨好那些女生,何况要考虑的事情也太多,压根儿顾不上这些人的态度。

    不过解席这家伙好像对女生组的中的某位成员有想法,最近经常鬼鬼祟祟的弄些东西去讨好她们。那帮女生整天都呆在一起,一个人有好处别人也势必要分赃,老解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只是当一帮兄弟们起哄询问他是谁的时候却又死活不肯说,反而回过头来劝说其他人:

    “我说弟兄们,长期沉迷于工作不是好事情,必要时也应该放松放松。现在那些女生正是最孤独最软弱的时候,跟她们拉拉关系很容易趁虚而入的,有个女朋友陪伴你们会发现生活会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然而他却马上遭到了文德嗣,马千山等一批光棍汉子的联合嘲笑:

    “哈,老解,你没搞错吧,我们是在什么年代?明末啊!这可是一个有着陈圆圆,李香君,董小宛……这些美女存在的年代啊!”

    “是啊,男子汉大丈夫到了这个年代,还要去受野蛮女友的气,那不是自己找虐么!秦淮八艳在等着我们哪!”

    ……色狼们七嘴八舌嘲笑着解席的短视,把后者弄得很是尴尬。最后还是庞雨看不过去,笑着出来为朋友解围:

    “行了,秦淮八艳里的马湘兰早死了,其他几位这时候好像还都是小罗莉……”

    “哇咔咔,罗莉更好啊,从小时候就开始调教……”

    一群色狼的话愈发不堪入耳,男人么,yy是本能,大家每天干活儿累个贼死,这地方既没电视也没网络,也只剩下吹牛的乐趣了。

    “明朝的女人很漂亮吗?那为什么咱们来到明朝这么多天了,就没见过一个长的正常点的?本地女人那德行……他妈的连犯罪的yu望都激发不起来啊!”

    宅男罪犯王若彬一句话把大家从想象的天堂打回到现实的地狱,众人一下子全都哑然。

    王若彬这句话可是打中了大家的痛处——刚刚进城那会儿男人们对明代女子还是很有几分幻想的,甚至唐健等人还专门重申过解放军的纪律:严禁调戏妇女。结果这几个月下来没有任何人犯戒,穿越众整体比较文明,大家出门就成队没有单独犯错误的机会是一方面,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直到现在为止,他们所见到的明朝女子个个都长的非常“安全”。不是歪牙裂嘴就是鸡皮鹤发,偶尔看到一个貌似年轻点的,脸上那粉厚得堪比墙面保温层,还是符合国家最新节能标准的,连真实面目都看不清楚,更不用说评论美丑了。

    据说古代美女如云?……虽说大家都知道真实历史肯定不如小说电影电视中那么夸张,走大街上就能撞到一两个影星级尤物,可这连续一两个月愣没见过一个长的正常点的女人……这也太恐怖了。

    最后还是被称为“已经丧失了穿越最大乐趣”的已婚男人凌宁给分析了一通原因,算是勉强安抚了众色狼们受伤的心灵,让他们能继续保持希望等待将来……

    凌宁是这么分析的:首先,现代人的审美眼光肯定比古代人挑剔的多。就算本地周围没有美女,电视电影画报这些传媒工具也足够让现代人知道什么叫美女。可古人不同了,很多老乡一辈子面对的女人也许就村里那几个黄脸婆,对美丑他们是毫无概念的。

    同样,因为信息不顺畅的关系,古代女人在穿着打扮方面的知识也不能和现代女人相比。很多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全部的化妆知识可能只是来自于家中女性长辈,偶尔有一些能和女性同伴交流的,但范围依然极小。化妆出来究竟好不好看,她们没有正确的标准,更不可能符合现代人标准。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古代有点身份的女人都是待在家里不出门的,我们能在大街上看到的都是穷人或者仆役,营养不足,发育不好,脸部往往显得畸形,自然不会有好看的。所以……”

二八 黎族姑娘

    我没存稿的,昨晚码字到半夜,今天起床比较迟,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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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宁最后下了结论:

    “要想看美女,还是要到大城市去,最好是那些大户人家,家里的女眷想必会有比较美丽的。在临高县这边……大概只有那位县太爷家里可能养得起不出门的女人。”

    县太爷家里的女人……现在当然不能随便看了。但那天攻打县城时候突击队却是冲进去过的,当时把后宅所有人都拉出来过,于是马上有人追问那天作为突击队员的庞雨和解席等人,县太爷家里的女眷质量咋样?

    可这伙人搜肠刮肚想了半天也说不上来,那时候黑灯瞎火的,心思又完全放在战斗和防范危险上,谁会注意这个。

    “我只记得当时女人都把脸用炭灰涂黑了……”

    庞雨是完全没概念,解席比他稍微好一点,还有点印象:

    “一般,都很一般……有个年轻点的圆脸胖妞儿,长得跟沈殿霞差不多……当然是中年以后版本的……”

    春节越来越临近了,街上出入买卖的人也越来越多。以前即使临高城里也要十多天才有一次市集的,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县衙前面那块空地基本天天都有摊位,可以说已经自发形成了一个固定集市。

    穿越众们也在那儿摆了个摊位,专门卖盐。县城附近的居民平时不太进城,很多人是到了过年时候才进城,带着长期积存下来的山货物资来换点年货。

    原以为这种摊子安排一个小丫头看守就行了,不过大家很快发现前来交换的东西五花八门无奇不有。交易过程中用到银钱的时候非常少,绝大多数情况都是山民要求直接用货物来换盐。但卓瑗朱月月这些女孩不可能知道穿越众们需要什么,最后只好把几位懂行的负责人拉来坐镇。

    后勤组头号重要人物李大师傅就在摊位旁坐了许久了,那些山民拿来的大都是野味:风干了的兔子,野鸡,或者是蘑菇山药之类,能不能吃只有老李这位本地人大厨师才能看得出来,换多少盐也是老李说了算。

    当然按照解席等人先前的计划,这是一个和当地人拉近关系的好机会。他们本来就打算把盐白送人的,这时候当然不会很苛刻。基本上,老李给的数量都大大超出了那些山民原先的估算,临走时还能抓一把添头,使得那些交易者个个喜出望外。

    药材与皮毛也是拿来换盐的大头商品,所以石亦生和汪大林两位医务组同志干脆捧着那本《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中药彩色图集》按图索骥,照着图集上的照片一一辨认收上来的药材。老外杰克则坐在旁边跟着学习——这位老兄也意识到他的西医眼看快没有药物支持了,不得不跟着老石等人学习原本在他眼中纯属巫术的中医。

    海南岛这地方的动物皮毛都不咋样,穿越众目前好像也没要用到皮料的地方,不过看到那些猎户农夫乞求的眼神,他们还是给换了。海盐对穿越者们来说完全是取之不尽的资源,就算收上来一些废料扔仓库里也无所谓。

    一般来说,在影视剧中,只要镜头到了市场这地方,总是容易发生点什么。而穿越众们也万万没想到,就凭他们现在在这临高县城里的赫赫威势,居然也能遇到来砸场子的!

    当庞雨听到消息赶到市场时,那里已经围拢了不少人了,解席马千山等军事组成员也在,不过这帮鸟人没一个拿枪的,反而都一脸傻笑样贼兮兮盯着摊位处猛瞅,庞雨下意识的跟着看过去,立即见到了那位闹事者。

    ——那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姑娘,穿着黎族服饰,头上包着一块绣花头巾,颈项间还挂着一圈亮闪闪银首饰,下身筒裙则只到膝盖处,露出半截白生生小腿儿——这种装束在明朝人看来或许会被认为是伤风败俗,但在现代人眼中却是再正常不过。

    来到古代这么长时间之后,大家满眼看到都是长袍短衫,如今见到一套少数民族服饰竟是感觉说不出的亲切——感谢伟大祖国的少民政策,五十六个民族除了汉族本身外其它民族的服饰文化都基本保留下来了。

    所以现在穿越众们所看到的这个黎族小女孩儿身上衣着,和先前他们在海南岛上旅游时见到的黎族同胞,以及每年人代会新闻中少民代表所穿的衣裳款式几乎一样。只不过和人代会上那些只管鼓掌加举手的少民代表不同,此刻这位小姑娘正叽里呱啦发表着长篇大论,脸上满是激动之色,也不管站在她面前那几个现代听众能不能听得懂。

    庞雨努力听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纯属鸭子听雷。便招手把旁边一个劳工组的本地小头目喊过来,这家伙从刚才起脸上表情就一直很愤慨的样子,应该能听懂这姑娘在说啥。

    “老滑头,那小姑娘说啥呢?”

    被称为“老滑头”的劳工头儿大名叫张庐山,以前是大明儋州卫所军中一员,实际年龄才四十多岁,但脸上皱纹已经深的象刀刻斧凿,比李教授还显得老相许多。不过这家伙其实相当的狡猾,当初在临高城里一看形势不好立刻躺地上装死,他是卫所军第一梯队成员中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而且居然连块油皮都没擦破。

    “诶,庞先儿……”

    老滑头点头哈腰的走到庞雨身边,关于称呼问题这批人也曾折腾过一阵子:开头他们是跟着现代人互相的叫法称呼“庞工”“徐工”,可这帮家伙很快喊上叠音变成了“庞公公”“徐公公”,庞雨倒是哈哈一笑漫不在乎,但徐慧在大发了一次脾气后勒令这批人以后全部改称“先生”。

    结果这帮兔崽子别的没学会,学京片子里的卷舌音倒是很快,没多久就把“先生”两个音给合并成了“先儿”,对此众人开头时并不在意,直到很久以后他们完全熟悉了本地方言才知道这种发音是当地人用来称呼晚辈的——不过那时候这批劳工大都升成了高管,再想收拾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当然这是后话,这时候庞雨可没心思计较人家怎么称呼他,他只想知道那姑娘如此义愤填膺是为了啥?李大师傅都白送人家那么多盐了,应该不会单单跟这小姑娘过不去吧。更何况这小姑娘也不是孤身一人,她身边还站着好几个黎族服饰的青年男子呢,腰间都挂着明晃晃的家伙。这些少数民族向来不好惹,应该也没人敢欺负她。

    “切,这伙不懂事的黎蛮子,他们愣说咱们的盐不好,全是散的,说不如他们的石头盐结实!”

    老滑头的气愤不是没有道理,那个小姑娘一边批评还一边举着一块灰白色的天然岩盐在示意,一副理直气壮模样。

    通过老滑头的介绍,庞雨得知这伙黎族人的寨子就在临高县外不远的山中,他们山上有个天然洞穴里面产岩盐,以前经常来城里用盐巴换生活用具,不过这次什么都没能换到——客户全让“先儿”们给抢跑了。

    这些黎族人肯定没学过经济学,但他们很清楚应该打压竞争对手,于是便跑来砸场子了。只不过其方式让庞雨这个工科生很是犯傻——盐的好坏还看结实不结实?

    好在找了本地翻译的看来并不止他一个,摊子那边直接面对挑战的李大厨师和石医生等人也正在商议对策,给他们做翻译的是海盗俘虏中一员,一个外号“老铁鳄”的积年老海贼——他和这边的老滑头乃是死对头,两人一有机会就斗在一起。不过这两人狡猾程度都差不多,谁都奈何不了对方。

    商量了一会儿,老外杰克挺身而出,他那高达一米九的大块头一站出来立即将黎族小姑娘整个儿笼罩在阴影中,小女孩一惊住了口,然后就听到杰克叽里呱啦扯了一大通英语。

    当然是没人听得懂,不过在气势上已经完全完全压倒了对手,这在辩论中是至关重要的——显然那个黎族小姑娘不知道,直到被杰克从她手中轻轻摘走那块岩盐时依然还在发愣。

    杰克这个洋医生的做法也是典型的医生方式——他从桌子下面拿出两只一模一样的玻璃杯,又从身后海盐包里取来一些样品,与那块岩盐分别放入两只杯子里,倒水之后搅拌。海盐当然很快融化成为一杯无色透明的盐开水,而岩盐溶解的就很不彻底,水样也很浑浊。

    之后杰克高高举起两只杯子向周围人展示,又示意他们亲自上来喝一口品尝下味道。这下就连那些黎族人自己也不好意思再纠缠下去了——岩盐溶出来的水明显带着苦味儿。

    那些黎族同胞为人倒是挺爽快,在杰克做了试验之后他们就主动道歉承认自己的盐不好,掉头就走。不过那个小姑娘却又看上了杰克手中的玻璃杯子,指手画脚的表示希望能把杯子换给她。

    来到明朝后不久大家专门开会约定过——现代物品尽量不要流落到古人手中。所以杰克只是微笑着摇头拒绝,但那女孩子却很固执,先是从颈部大项圈上摘下一串很华丽的银铃铛要求更换,见还不行干脆把整个银项圈摘下送上。

    这个黎族风格的大项圈委实相当精致,用一圈一圈银丝缠成,上面还挂着许多小饰品。对杰克这个原本就喜爱中国文化的老外来说吸引力实在太大。可怜的老外犹豫半天,还没想好换不换的时候,这边却又闹出不大不小的乱子……

二九 现代化的谈判手段!

    上三江啦?不错不错,这两天尽量保持每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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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质勘探组的舒中同学在外面浪荡了十多天之后,终于又一次回城来拿补给了。秉承着中国人爱凑热闹的天性他也跑到了这个摊子前面,然后……这家伙两眼发绿的直接冲人家小姑娘直筒裙子扑了上去。

    对方自然是一片愤怒之声,不过舒中刚靠近就被杰克一把捞住了,并没有能触碰到对方,但他的两只手却依然直挺挺伸向人家小姑娘裙子,毫不掩饰其犯罪企图。

    杰克·汉德森医生不但是心脏外科方面的专家,也有着心理学博士文凭,所以他并没有对舒中的行为感到生气。

    “可怜的舒,我知道你很饥渴了,我们大家都一样。不过……好歹不要这么明显吧,中国人在这方面不是很讲究含蓄的么?”

    “我操,什么乱七八糟的!是硝石!那姑娘的裙子上挂满了硝石!”

    舒中愤怒大喊,众人立时大哗,十多对目光立即一起朝女孩子的直筒裙看去,反而把人家女孩子吓坏了。

    黎族姑娘的衣服上装饰极多,无论头巾,上衣,还是筒裙上都镶嵌着金银箔,云母片、明片、羽毛……甚至还有贝壳、穿珠、铜钱、银铃或流苏等,走起路来可以称得上是“有声有色”,效果十足。

    而这位小姑娘的筒裙上就缀了好几串半透明珠子,不是珍珠,似乎是用石头磨出来的。开头谁都没注意,但舒中这么一喊众人自是全都盯上了。

    在大家劝说下女孩儿总算同意把珠子摘下来给他们看,条件就是老杰克把杯子换给她——只要一只,而且还是拿整个银项圈来换,真是一群纯朴的人哪。

    从背包里拿出放大镜,还装模作样戴上橡胶手套……此时的舒中活像个毒品贩子。仔仔细细观察了那些淡黄色略带玻璃状的小石头珠子很长时间,甚至还伸舌头舔了舔,最后他终于很肯定的点点头:

    “没错,是纯度相当高的天然**,问问他们从哪儿得来的?愿不愿意和我们交换东西?”

    …………

    之后的谈判工作是由解席亲自来主持的,黎族人那边大约也意识到他们手里的货色很能吸引人,于是换了一个看起来好像头人模样的年轻男子出面谈判,那小姑娘却又缠上了舒中——盯着他要玩他手里的放大镜,尤其是当舒中向她展示了如何用放大镜聚集太阳光烧蚂蚁之后,小女孩蹲在墙角玩得不亦乐乎。

    谈判开头很顺利,穿越众这边是很有诚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硝石的——化学组那帮人对于天天熬大粪的日子早就深恶痛绝,李靖诚干脆直接坐到旁边监督谈判的执行,还几次三番的要求解席主动降低条件,整一个坐反了屁股的二五崽!

    好在那些黎族人也没有狮子大开头的意图,在交谈中他们很坦率的告知:这些石头也是从那个产盐的山洞里挖出来的,这山洞是属于整个黎寨最宝贵的财产,所以不能允许外人进去挖掘。不过这些石头本身对他们没什么用处,除了因为半透明颜色好看被一些小孩子拿去磨珠子玩之外,黎寨本身并不在乎这些东西,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能值什么。

    主动告诉谈判对手——我手中的货不值钱,这样的好品质在现代商务谈判中已经找不见了。不过解席并不打算因此去宰对方一刀,在事前讨论谈判底线及对策的时候他就跟庞雨,李老教授等人商定:尽量和这些黎族人搞好关系。欺骗只能得逞一时,而穿越众对zha药的需求却是长期。

    当然解席也不会主动去跟对方说这些石头对咱们有多重要,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表示希望能达成一个长期协议:黎寨方面能够经常向他们提供这种石头,或者允许他们自己进去开采,至于交换什么大家好商量。

    原以为凭着船上那许许多多现代化产品,忽悠几个明朝少数民族还不是小意思。然而结果却让穿越众们大失所望——那些黎族人虽然对他们展示出来的诸如打火机,玻璃镜等小东西很是动心,但却并不愿意拿关系到全族生计的盐洞来换,至于用黎族人的劳动力为汉人挖石头这种事儿,他们更是连提都不愿提。

    谈判暂时陷入僵局,不过解席混社会好几年了,对这种事情很有经验。中午休息时安排大家吃顿饭联谊下,船上厨房珍藏的几瓶五粮液被拿了出来,李大师傅则从上午收来的野味中挑选材料做了一桌子好菜……

    五千年中华文明的精髓在酒桌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几杯度数极高的老白酒一下肚,什么语言不通,汉黎之分……统统滚到天边去了,几个现代小伙子和明朝的黎族同胞们互相称兄道弟,彼此说着对方根本听不懂的话,却还都在十分开心的哈哈大笑。

    不过最终让黎族人下定决心同意合作的,却还是老外杰克的功劳——他在听说硝石和岩盐出自同一山洞后,立刻询问那些黎族人寨子里是否经常出现中毒事件?并随口列举了一连串症状:诸如头痛头晕,乏力胸闷,气短心悸,恶心呕吐,腹痛腹泻腹胀,以及全身皮肤青紫,严重者出现烦燥不安、精神萎靡、反应迟钝、意识丧失、惊厥昏迷、呼吸衰竭……甚至死亡。

    一连串的症状描述让那些黎族人都惊跳起来,有几个人还当场痛哭失声——他们有亲族正是这样死去,杰克的描述简直就像是亲眼所见。

    于是黎人们立刻围住这个神奇的蓝眼睛大个儿询问缘由,不过这次老滑头加上老铁鳄两人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法子把“亚硝酸盐中毒”这个名词翻译成黎族土语。说了好半天才让他们勉强理解:这些症状是和山洞里的石头有关,那些盐被硝石污染,是有毒的。

    他们当然也询问杰克如何解毒,但老外这次扯出的名词连老滑头等人都完全不懂——亚甲蓝注射液,这玩意儿连船上医务室里都没有,就算告诉黎人也白搭。

    后来还是本土医生老石介绍了几个偏方儿——多吃水果,依靠维生素c能解除部分毒性,或者是采取比较野蛮的外科方法——催吐,洗胃,导泄利尿等方式。但只能应付中毒不深的,或者时间比较短的。

    解席原来有些担心,两个医生在这种环境下大谈毒盐问题似乎有哄骗之嫌,毕竟他们刚刚还在谈判想把盐洞的开采权拿到手呢。然而那些黎人的反应却很直接,他们聚在一起商量了许久,最后竟痛痛快快表示可以考虑把盐洞里的矿石转让出来。

    后来才知道:这个寨子已经多年饱受中毒之苦,早就有不少人怀疑是跟盐有关,但这个山洞是黎寨唯一的食盐来源,他们不可能不吃盐。再加上村寨里巫婆神汉一向把中毒归咎于神灵降罪,这事情就一直拖延下来。

    这些出来交易的年轻人都是寨子里头脑比较灵活的,他们早就不信巫婆的说法了,但却拿不出令人信服的证据。如今那位蓝眼睛不但告诉他们岩盐有毒,还准确说出了症状以及原因,甚至治疗方法,这就由不得他们不相信了。

    有了这个突破口一切都好办了,解席大手一挥一口包揽——以后全黎寨的食盐供应都由咱们来提供!约定今后用包括粮食,精盐之类日常生活品和黎寨方面交换这种石头,双方皆大欢喜。

    最终协议是在酒桌上签署的,当解席在文书上签好字后却见那为首黎人割破了手臂,用鲜血涂满手掌然后直截了当一巴掌按在文书上,见这边穿越者个个目瞪口呆那黎人却哈哈大笑,然后就直愣愣看着他们——等他们也按血手印!

    没办法了,老解一咬牙一闭眼,权当体检抽血了!当他也割破手臂时那黎人竟然把胳膊伤口凑过来,惊的老杰克大喊“血液污染”不止,然后又祈祷这些本地人没有艾滋病。

    签完协议之后那些黎人也没要副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大醉而去,搞的老解想跟他们谈谈具体合作步骤都没来得及。那个漂亮可爱的黎族小妹妹最后离开,临走时还眼巴巴盯着舒中那只放大镜,只是她已经没有东西可交换了,而舒中也就这么一件吃饭家伙,不好送人。

    这边刚送走客人,那边胡雯气呼呼带着娘子军杀来兴师问罪——这帮臭男人前两天还在大骂女生捣乱拖后腿,如今却借着谈判的幌子搞腐化堕落,大吃大喝,肆意挥霍集体财产,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是当胡雯冲到前面院子里时,却见庞雨和解席一人抱着一棵大树正吐得不亦乐乎,解席的胳膊上还扎着几圈绷带,隐隐渗出血丝来。这下子这位大姐总有千般不满也不好发作,最后只得悻悻离开。

    见她走了,庞雨才悄悄放下顶在喉咙处的手指头。

    “咳咳,老解,用手指顶在喉咙口这一招果然很有效,想吐就吐!”

    “嘿嘿,当年我就是靠这绝招在酒桌上千杯不倒,上到领导下到包工头,搞定了多少麻烦啊。”

    “只可惜这顿好饭白吃了……走,去看看厨房还有没有剩锅巴。”

    “同去同去……”

三十 乌龟流布局&DKP规则?

    在酒醒了以后,解席发现他们这份协议书很不规范,甚至都没有写上对方黎人的具体名字,只是根据老滑头的介绍含糊用了“花脚黎舍”这个名称——黎人本身也有很多分支的。花脚黎寨子是其中比较小的一支,不过和汉人素来比较亲近。

    但即使如此,老滑头对于这些“先儿”们仅仅用一顿饭功夫就能让对方头人用歃血方式与他们结盟感到很是佩服。从他口中众人得知:大明朝政府和海南岛上原住民的关系一向比较复杂。通过一种“土舍”制度,有很多黎人在为明军效力——琼州府那边的营兵以及水师里头至少有三分之一是黎族人。但另一方面,不服从大明朝管辖的寨子也比比皆是,黎人叛乱更是家常便饭。就是黎寨内部之间也经常三天两头互相攻杀。

    不过对于解席等人所担心的那些黎人言而无信,无论老滑头还是老铁鳄都表示绝无可能。黎族人的特点就是“不欺人,亦不被人欺”。更何况解席跟他们定下的还是歃血之盟——当地习俗中等级最高最为神圣的盟约,就更不用担心什么了。

    果然,协议之后没过几天,那些黎人就背着大大小小的箩筐再度出现在临高城里,箩筐里面装满了穿越众急需的钠硝石。他们回去的时候背篓里则装上了白花花的海盐。

    一筐石头换半筐盐,这让黎族人觉得他们是占了这些汉人的大便宜,羞愧之下总算允许舒中跟他们一起上山,去那个矿洞里做资源勘探。有了这个好的开头,相信允许开采也是迟早的事情。

    就这样长期困扰穿越众的硝石问题终于获得解决,这让化学组的干劲愈发高昂。小伙子们最近的炸药产量节节升高,庞雨不得不指挥工程组放下手头其它工作,紧急为化学组去修造一批危险品仓库。

    工程组最近的工作重点是放在白燕滩工业区的建设上。按照原定计划:在水电站一期完工之后,将会有很多大型机器被从船上仓库里搬运到这里安置——现在终于有足够电力来驱动它们了。

    不过在了解到明朝在琼州府仍然有一支很强大的武装力量之后,解席和军事组成员经过商议,立即通知庞雨暂停了原来的大生产计划。

    “我们的人力物力要首先向军事方面倾斜,把储备用来修建永久性厂房的建筑材料先改作围墙和半永久性工事之用——诸如瞭望塔,地堡之类。总之,尽可能的把工业区给要塞化……至少是半要塞化。只有这样我们军事组才能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保障那些现代机器的安全。”

    在内部会议上,王海阳代表已经出发去做侦查的唐健作出上述要求。对此庞雨,徐慧,李靖诚等工程人员都颇有看法:

    “工业基地和军事要塞完全是两码事,如果在规划工业布局的时候还要考虑军事防御要求,这规划就很难做了,也无法按照最佳生产流程来布置。”

    “是,炸药生产场地是尽量要和主基地分开的,如果混杂在一起,安全性很难保证!”

    几个物资生产班组的负责人纷纷提出异议,但解席这次却坚决站在了军事组一边:

    “你们都是工程师,总是想把事情做到最优。但别忘了,弟兄们,咱们现在所处的环境!”

    老解拍着自己的胸脯:

    “我先前是个商人,现在么可以算半个军人,商人和军人首先考虑什么——风险!兄弟们,风险控制!”

    “我们大家都知道明朝军队是迟早会发动进攻的,而且这次的规模肯定有大好几千,咱们这边才一百多号人,武器再好也有照顾不过来的地方。而船上那些机器大都是独一份,在这个时代一旦有所损坏连修理都做不到。如果我们的工业基地完全不设防御措施,混战时被人溜进来放把火……哪怕只是捣毁几台机器,这损失我们也承受不起的!”

    “现在我们才用了七十几个本地劳工,县仓大院里面已经是乱糟糟的,穿越者和本地人都混杂在一起了。马上我们就要雇佣更多本地人,生面孔只会越来越多,没有一个足够安全的后方基地,我怎么敢放心把那些现代机器从船上搬下来!”

    最后,老谢拍着庞雨的肩膀:

    “我们并不是要你改变原来的布局,只是希望把整个区域给保护起来,在关键位置上设置一些军事哨位加以控制,就行了。”

    庞雨盯着规划图纸考虑了许久,才勉强点头:

    “可以增加防御设施,不过这样一来工程量大大增加,整个工期肯定要大为延长。原计划在三个月之内完工的,现在恐怕要拖到半年甚至更久。”

    “没关系,宁可造慢一点,也要绝对保证安全!”

    在这样的基调下,庞雨重新设计了基地规划图纸。将整个工业区用壕沟和围墙加以环绕,制高点设置了哨塔和射击塔。他以前从没搞过军事基地的规划,这次纯属是赶鸭子上架。幸亏穿越众里有一位曾在伊拉克待过的前美国大兵——老杰克回忆了很多在伊拉克时美军基地的情况,帮了庞雨很大忙。

    最后把图纸拿给王海阳等军事组成员观看以后,普遍还算满意。只是解席在没人的时候悄悄询问他:

    “我说,你这基地的军事设施布局是不是抄袭什么著名地方了?咋看上去这么眼熟呢……”

    设计师本人则嘿嘿一笑:

    “你以前也经常打红警星际之类的游戏吧?”

    “经常玩……我靠!难怪我瞧着这么熟悉呢,这样搞行么?”

    庞雨哈哈大笑,极为自豪:

    “放心!兄弟我一向都走的龟缩防御流路线,从来没人能攻破我的防线!”

    ?ww.???? ?

    建设方案确定以后,整个工程组开始大举忙活起来。那些本地劳工的积极性尤其高涨,尽管他们中间少了几个人,但劳动生产率却居然比以前有所提高。之所以会形成这种古怪状况,却是因为那位新近成为阿德助手的郭逸同志提出了一套新的管理机制。

    郭逸来到劳工组之后先是被老滑头老铁鳄们作弄了几回,当然都是那种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让他都不好意思去告状的。连续吃过几次暗亏之后,郭大策划终于意识到这些人不是游戏中的NPC,他们的智商未必就比自己低了。

    不过小郭同志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以前所干的策划工作也正是专门动脑子的行当。在静下心来仔细分析了现实状况之后,他居然主动向阿德庞雨等人提出了一套新的管理制度,说是可以大大增加劳工积极性的。

    庞雨开头没当回事,不过在仔细阅读了小郭的计划书后,他发现这家伙的想法还是挺有意思的。

    “采用积分制来量化每一个劳工的具体贡献?……把每天的工作量换算成正积分,劳工消耗的粮食物资算成负积分……多余的积分允许他们自由使用?”

    “没错,比方咱们把正常一天的工作量算成十分,一个饭团咱们算它一分,每个劳工每天要消耗六个饭团,那么他可以积余四分,然后咱们还可以设定一条鱼四分,如果老滑头这家伙每天想多吃一条鱼,他就没积蓄了。如果他还想多吃多占,就要额外加班赚取积分才行。”

    郭逸解释的虽然有些乱,但庞雨理解能力很好,一眼就能看出他这个计划的核心内容。

    “这项制度看起来和网络游戏里面的公会DKP规章很相像?另外,看来你对老滑头意见挺大。”

    ?ww.??堑模?吓幽愣哉庑┮猜?煜さ拿础!?

    郭逸脸上现出找到同类的兴奋,庞雨却苦笑一下:

    “呵呵,当初我所在那个游戏公会的DKP制度还是我设计的……他***,为了一堆虚无缥缈的代码数字搞得大家勾心斗角……不过倒确实可以提高大家的积极性。物资分配完全公开的话,也能最大限度确保公平性……阿德你怎么看?”

    赵立德同志表示无所谓,只要能诱使劳工们自觉自愿增加工作量,就是好制度。

    于是这项制度开始试运行,而为了让那些劳工切实感受到新制度的巨大优点,郭逸又费尽口舌说服了庞雨等人,同意拿出三四个名额——过年回家的假释名额!

    在郭逸的启发下,现代监狱中常用的减刑,假释等激励手段也被阿德拿出来作为奖励加入到积分制度中。不过这第一批假释名额是通过选举手段得出,因为现在任何劳工都不可能积攒起假释所需的积分。

    在人力资源组的年终总结大会上,经过一番评选和推荐后,有四名工作最认真的俘虏劳工获得了“先进工作者”称号,奖励就是一个美好的春节假期——他们可以回家和家人一起过年。而其他劳工也多多少少获得了物质奖励或是口头表扬,趁着所有人心情大好的机会,郭逸正式推出了他的积分系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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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一六二九介绍:
公元1629年,大明崇祯二年己巳,“琼海207”号轮意外搁浅在琼州府临高县外红牌港的沙滩上,一群懵懂的旅游者,稀里糊涂开始了原本不属于他们的时空之旅。
“……是岁江阴城鸣,时吴鼎泰为令;及顺治二年乙酉,江阴被屠,距己巳凡十有七年。又闻琼州港外,有海外异人现。”
——————《明季北略》·崇祯二年己巳·志异迷失在一六二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迷失在一六二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迷失在一六二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