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上齐,包厢中却立即陷入一种凝固的状态。
周正和赵肃好整以暇,且略带不满的瞥着苏德与苏文铤。苏德也安之若素的看着周正与赵肃,而苏文铤似乎……在憋笑?
“无知小儿!此乃你苏家的‘赔罪宴’,你这小儿竟然憋笑,真是令人……气愤又无语。罢,这只是一个无知小儿而已,可是你苏德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作为赔罪的一方,哪有像你这样大刺刺坐在那安之若素的……”周正和赵肃在心里恨批道。
苏德和苏文铤暗中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酒菜上齐,该是进入“谈判”的阶段了。
“周员外、赵员外,还有各位印刷作坊和书坊的同行们。”
苏德斟满一杯酒,起身举杯,说“前段时间,我苏家的印刷作坊和苏晋书坊,与周员外、赵员外以及在做各位的印刷作坊与书坊起了一点摩擦。各位,我们都是印刷和书坊的同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必为了一些小事伤了和气呢?这和气才能生财,今日苏某邀请各位至此,就是为了商议商议我们之间的摩擦。这摩擦总能找到方法避免的。”
苏德举杯,说了这么一大通话后,对面的周正和赵肃却严重不满了。
在他们的认知中,苏家是要给他们赔罪的一方,而作为赔罪的一方,苏家竟然还端着一个高高的架子。
“摩擦?那是我等对你们苏家施加的压力好么!”周正和赵肃心中非常不满意苏德的“认错态度”,真的是一点诚意也无,现在是你苏家在求人,结果还将你苏家与周家和赵家摆在同一位置上,这……就是苏家的赔罪方式?
周正和赵肃心里非常不满,苏德举杯,他俩却巍然不动,既不斟酒,也不举杯,就坐在那,淡淡的看着苏德,那神态,好似正在看着一个小丑似的。
“摩擦?苏员外这个摩擦用得好啊!”
周正皮笑肉不笑的说着,说话的语气中满是讽刺的意味。
“大家都是生意人,既然做生意,难免有摩擦。苏员外,既然你说我们之间的事是摩擦,那就是摩擦吧,摩擦是在所难免的,就看谁的手段高明了。”
赵肃淡淡说着,慢慢从座位上起身,同时周正,以及其余大小同行们也一一起身。
“苏员外,告辞!”
赵肃和周正随意的拱了拱手,转身欲走。
“且慢!”
苏文铤大手一张,这一声“且慢”虽不十分大声,却浑厚有力,力透纸背,清晰无误的落入众人耳中。
周正和赵肃等人闻言驻足,回转身体,周正傲然道“苏贤侄有何见教?”
对于这位“苏贤侄”,周正和赵肃心中又是不屑,又是敬畏,相当复杂。
不屑,是因为苏家的“认怂”和刚才苏文铤的憋笑。敬畏,则是因为苏家的印刷作坊和苏晋书坊将他们的生意全都抢了过去,而据他们所知,这一切的主导,其实就是这位“苏贤侄”!
苏文铤也从座椅上起身,负手而立,一面缓步往周正与赵肃他们所在的方位走,一面说道“周员外,赵员外,你们只要走出这道大门,你们绝对会后悔!”
苏文铤这活说的不紧不慢,徐徐道来,却又严肃认真,好似在说一件影响一个国家军政的大事一般。
周正呵呵轻笑,毫不在意,说道“哦,愿闻其详,我等走出这道大门,将如何后悔?”
赵肃的两道粗眉倒竖,肥胖的脸上隐显怒容,两眼一瞪,怒笑道“苏小子,危言耸听的话谁不会说?依老夫看来,我等走出这道大门,后悔的是你苏家!”
“对呀,你苏家都快被我等压垮了,还在这装什么大头蒜?苏小子,你现在跪下求饶,求周员外和赵员外对苏家网开一面,这才是你该做的事!”
“对的,跪下求饶!”
依附于周家和赵家的那些同行们,出言无状,而周正和赵肃,还真就微咪着两眼看着苏文铤,似乎正在等待苏文铤跪下,向他们求饶。
“呵呵!”
苏文铤冷笑,打断了同行们的冷嘲热讽。
“周员外,你问你们走出这道大门之后如何后悔是吧?”苏文铤说。
“正是如此!”周正说。
“周员外,据在下所知,你周家以经营印刷作坊和书坊为业,不知等你周家的印刷作坊和书坊通通关门歇业之后,周员外你会不会后悔?赵员外,赵家经营大大小小造纸作坊数十余座,除此之外赵家并无他业,若赵家造纸作坊产出的纸张,一张也卖不出去,赵员外,你会不会后悔?”
苏文铤负手而立,侃侃而谈。
“笑话!你苏家的印刷作坊和书坊马上就开不下去了,即将关门歇业。被你苏晋书坊抢去的客人必然会回归到老夫的书坊,到时候老夫生意兴隆,如何‘通通关门歇业’?老夫又如何后悔?”
周正两手一张,宽袍大袖一挥,看起来颇具一种胜利者的豪迈气概。
“苏小子,老夫看你就会危言耸听!老夫家造纸作坊的纸不卖给你苏家,难道就卖不出去了?”
赵肃斜眼看着苏文铤,他实在话都懒得和苏文铤多说。而且苏文铤说他家的纸一张也卖不出去,这怎么可能嘛!赵肃就好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并将说出这个“笑话”的苏文铤归到“傻子”一类,对于傻子,赵肃理都不想理会。
“周员外,赵员外,还有各位同行。”苏文铤拱了拱手,接着说“你们之所以认为我苏家的印刷作坊和书坊马上就开不下去了,即将关门歇业,无非就是因为赵员外断了我苏家印刷作坊的纸张供应而已。”
“呵呵,还‘而已’?你苏家印刷作坊没有纸张供应,你就印不出书,没有书,你苏晋书坊还怎么开业!”有依附于周正的一位同行说道。
“在下可是听说了,你苏家前几天派人到应天府、杭州府等地联系当地造纸作坊,以求从应天府和杭州府收购纸张。可是……你苏家找到了么?”另一位依附于赵家的同行说道。
“苏小子,你跪下磕头求饶吧,说不定你叫周员外和赵员外一声‘爷爷’,周员外和赵员外看在你这‘不孝孙子’的面子上,或可以绕过你苏家也说不定……”
另一位依附于赵肃的小造纸作坊主呵呵笑着,出口就是恶言恶语,竟要苏文铤跪下磕头求饶,并叫周正和赵肃为“爷爷”?
苏文铤的怒意值瞬间飙升,两眼立起,好似有一团火焰在眼眸中跳跃焚烧,火焰燃烧的光线直射那人!
刚才就有人起哄,说要苏文铤跪下求饶,苏文铤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他们一般见识,可是现在,此人变本加厉,竟然要苏文铤跪下磕头并叫周正和赵肃为爷爷!
这已经是对苏文铤的侮辱了,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苏文铤满带煞气的两眼“射”向那人,杀意无限,那人好似被猛兽盯上了似的,心中震颤、气血翻涌、灵魂都冒出一股寒意、手脚好似被某种未知的气机束缚,已经僵硬。
这是一种生命体的最深层次的惧意。
要知道,苏文铤可是一个杀手啊!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这杀气一般人可承受不住。
他往后退了一步,缩了缩脖子,嗫嚅道“你……你要干什么?!”
这里终究不是前世了……
苏文铤将杀气一收,气机内敛,但两眼仍然如同老鹰的眼睛般紧盯那人,问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苏文铤虽然已经将杀气和气机收敛,但是此人并未从那种亡魂皆冒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苏文铤的发问,听在此人耳中,简直就像发自灵魂深处的一场“地震”!
此人无法拒绝回答苏文铤的问题。
“我……我是刘大星……”
“刘大星是吧,我记住你了!”
且不说这刘大星如何如坠冰窟,苏文铤负手而立,看向周正与赵肃,接着说道“周员外、赵员外,你们以为断了我苏家印刷作坊的纸张供应,就卡住了我苏家的脖子了?赵员外,这造纸之术,已有千年,莫非赵员外以为整个江南就只有你赵家才能造纸?”
造纸之术,的确不是什么绝密的技术,就连宋应星《天工开物》中都有记载,即便苏文铤没干过这一行,但想要造出合格的纸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但为什么苏家不自己开办造纸作坊呢?
这就跟当代的工厂差不多了,生产一款产品,总有一些部件需要从别的工厂订购,因为对那些部件来说,外购总比自制来的方便和更加节省成本。
但关键的核心部件或生产工具,就需要自己生产了。
比如说苏家印刷作坊,将之比喻为一个工厂的话,那么它的产品就是书籍,苏家印刷作坊为什么能够大幅度提高印刷书籍的效率,主要得益于苏文铤带来的新方法和新工具。
子母印版、转印机、装订机等。
这些都是当下没有的、划时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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