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柳如是哼唱的小曲儿瞬间中断,换来的是柳如是高声的尖叫。
“太高了……”
此时,聪慧如柳如是,已经知道在背后助推之人,已经不是梦竹了。那会是谁呢,不用说,肯定是苏文铤啦!
因为苏公子像这样“捉弄”她,都已经捉弄了好几次了。
然而苏文铤全然不理会柳如是的尖叫和求饶,连着猛推几次,柳如是越荡越高。
接着,苏文铤看准时机,竟直接跳上秋千,在柳如是的惊呼声中,将柳如是抛飞,苏文铤自己则坐上秋千的木板,然后顺着秋千荡漾的轨迹,将柳如是接在怀中。
刚刚体验过“失重”的柳如是,不自禁紧紧地抱住苏文铤的腰,说什么也不撒手,因为她被吓坏了,那么高,要是掉下去怎么办,那就只有紧紧抓住苏文铤,以免掉落秋千。
然而就在此时,苏文铤却在那假装纯情,说什么“男女授受不清”或者“再不撒手,我就要以身相许了啊!”
柳如是又气又乐,心中明知苏文铤这是故意在逗她,但她就是吃这套,心里虽然气,但也暖暖的,犹如泡了个热水澡,也犹如沐浴在初春的阳光之下,温暖舒适,遍体通泰。
但为了保住女儿家的“面子”,柳如是通常不会让苏文铤好过,于是,陷腰、粉拳捶打、咬人,就成了柳如是反攻苏文铤的手段。
苏文铤和柳如是两人,在秋千上狂撒狗粮,梦竹则在下面捂脸偷笑。
在秋千上玩耍一阵,想必柳如是的细胳膊细腿儿,也承受不住自身重量了吧,于是,苏文铤抱着柳如是,跃下秋千,稳稳落在地上。
落地后,柳如是放开苏文铤,俏脸红彤彤,刚才,她可是主动抱住了苏文铤的腰呢,虽然是为了自己不至于掉下秋千,而不得不为之,但如今想来,还真是有点羞耻。
“公子,快来看啊,这土豆好像发芽了!”
柳如是脚步移动,带动及地的长裙摇曳不止。
她迈着小碎步,小跑向那开垦出来的两分地,那两分地里种满了土豆。
苏文铤莞尔,这小小的猎物啊,为了避免接下来的捉弄,竟然随便找了个理由逃掉了。
苏文铤笑着走过去,低头一看,只见土地里面播种的土豆还真发芽了!
不是随便找的有一个理由?
其实对于种土豆,苏文铤不是非常在行。
虽然作为一个新时代的杀手,数理化虽然不是特别精,但也不是一无所知,对各行各业,多少都有些涉猎。乃至于电脑编程、操作数控机床、机械设计、汽车修理等等,基本上都会一些,但说到专精,那就非专业人员不可了。
再次申明,新时代的杀手,并不是那种拿着武器一顿乱砍的旧杀手,有的时候,完成任务,并不需要武器。
比如上次干掉陈天霸的时候,苏文铤就没有使用武器,只是轻飘飘地用手,绊了陈天霸的脚一下,让他自己摔下去摔死!
苏文铤可以说是个“多面手”,什么都会一点。
唯独农业这一块,苏文铤是真的一窍不通。
辛亏苏文铤拥有静止空间,而静止空间中拥有一台电脑,可以查阅相关知识,要不然,苏文铤哪里知道种植土豆的流程。
即便知道了种植土豆的流程,但苏文铤心里其实也没底,刚才说了,只有农业这一块,苏文铤一窍不通,一切都是摸索着来的。
所以,当苏文铤见到土地中,真的长出一颗颗小幼苗的时候,苏文铤心里的惊讶,并不比柳如是心中的惊讶少多少。
苏文铤收起玩笑心思,仔细观察了下土豆幼苗,闭目算了一下时间,说道“再有半个月,应该就可以对幼苗进行‘间苗’了。”
“公子,何为间苗?”
柳如是问道。
“间苗啊,柳大家你看,每一窝土豆是不是都长出了颗幼苗?”
柳如是仔细一看,眼眸黑白分明,答道“确有颗幼苗。”
“所谓间苗,就是除去一两颗幼苗,只保留两颗!”
“公子,为什么要间苗啊,拔掉一两颗幼苗,是不是太可惜了?”
柳如是不解,这幼苗长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拔掉一两颗呢。
拔除幼苗的行为,在当下的人看来,简直就是糟蹋,这种行为,简直与放羊吃掉别人田地里幼苗的行为无异!
“倘若不间苗的话,就会结出非常多的小土豆,间苗的话,结出来的土豆,体型才够大。并且,总的来说,一堆小土豆和几个大土豆,两者相比较,几个大土豆的总重量会更多。所以,间苗可以增产。”苏文铤解释道。
“原来如此!”
柳如是明白了,这么重要的信息,她必须记录下来,于是,柳如是急急说道“公子,奴家要去书房一趟,公子请随意!”
说完后,柳如是迈着小碎步,一溜烟地跑向书房。
取出播种土豆的笔记,将间苗的理由及必要性,一一备注在上面。
苏文铤本就没啥事,他到醉仙居来,就是为了陪伴柳如是的。
所以,柳如是去了书房,苏文铤也跟着去了书房。
柳如是记录完毕,小心仔细地收好土豆播种笔记。
见苏文铤也来到书房了,柳如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拉着苏文铤,径直去了她的闺房。
“柳大家,这大白天的,怕是不好吧?”
苏文铤笑道。
柳如是知道苏文铤误会了,也是,谁叫你直接拉着人家苏公子的手,直接去了你的闺房呢,太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了。
柳如是慌忙放手,说道“奴家近来无事,寻思着,亲手替公子缝制一身衣服。”
柳如是取出刺绣用的小篮子,从里面拿出一条细细的软布条,道“奴家是想,先给公子量一量尺寸。”
“缝制衣服?不用了吧,太麻烦了,不如直接花钱购买成衣。”
对于刺绣和缝缝补补这一块,柳如是其实并非非常精通,她平时做的刺绣,不过是业余与爱好罢了。
不是苏文铤说柳如是的坏话,柳如是的刺绣技术,比起专业的绣娘来说,其实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其实与柳如是从小的经历有关,年幼时,别的大家闺秀,或者专业的绣娘,都在努力地学习刺绣技术。
而柳如是呢,在被逼着学习乐器,学习唱歌跳舞,学习诗词歌赋。
虽然说柳如是会的东西也非常多,人又特别聪慧,但刺绣这一技术活,非长久的训练不可能成为大家。
恰巧,“长久的训练”,就是柳如是的短板。
柳如是平时做刺绣,都是随便绣个几十针,就放下了,根本没有锻炼到相关技能。
“不,缝制衣服,是奴家该做的事。”
尽管苏文铤口中说着不用,但还是配合着柳如是,测量肩宽。
“要是缝制衣服都不会的话,奴家以后还不被笑话死,公子,奴家知道奴家刺绣的水平不怎么样,但奴家会慢慢学的。”
小女子也有小女子的坚持,况且,缝制衣服又不是什么坏事,那缝就缝吧!
因为柳如是替苏文铤量测肩宽的缘故,两人靠得很近,苏文铤微微低头,但见柳如是眉目如画,靥如春桃,青髻如堆,腮如胭脂,唇如樱桃,半身浮凸。
真真一个美如仙子的美人儿,简直妙不可言。
“我主要是怕你太过劳累了,你的手,应该去写诗作词,弹琴弄萧的,缝衣服,有点浪费了。”苏文铤说道。
量完了肩宽,柳如是又量苏文铤的腰围。
那条小布条,乃是类似于后世软尺一类的东西,上有刻度,不过此时的长度单位,都是尺、寸、分。
“诗情画意,固然是好,但日子那么长,总是要归于平淡的,缝缝补补,柴米油盐,才是真!”柳如是一边替苏文铤量测腰围,一边说道。
看起来就像个勤劳的小媳妇。
苏文铤陡然握住柳如是两手,看着柳如是的眼睛,说道“你以后要替我执掌家业的,是家里的主人,缝缝补补,柴米油盐的事,不用你操心,自有下人去解决。”
柳如是眼神躲闪,将手从苏文铤手中抽出,低声道“公子,执掌家业之事,自有公子的正妻,奴家……”
“我以后的正妻,就是你!”
苏文铤将柳如是拥入怀中,宠溺地说道“这事儿没得商量,要么你做我的正妻,要么我带着你私奔!”
“公子!”
柳如是真的被吓了一跳,私奔,公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所以,柳如是十分狗血地用手捂住了苏文铤的嘴,说道“倘若因为奴家引得公子舍弃家业,以及舍弃……公子的大计,奴家万死莫辞!”
苏文铤搂紧了柳如是,说道“放心吧,我会想办法,让你风风光光,八抬大轿地嫁入我苏家的。”
“嗯……”
温存一阵,柳如是忽然“呀”的一声叫,挣脱开苏文铤的束缚,道“差点忘了,奴家还要给公子量尺寸呢!”
等柳如是量完尺寸,苏文铤将柳如是打横抱起,引得柳如是尖叫连连。
“柳大家,你有没有听说过……‘美人壶’?”
昨天晚上,在苏州府衙,那舞姬的“美人壶”,苏文铤虽口中说着不要,其实还是要看对象的,如果对方是柳如是,那又有何不可呢?
柳如是大羞,薄怒道“公子从哪里听来如此污秽之言的,奴家没听说过!”
“真的吗?那我教教柳大家如何?”
“啊……不要!”
嬉闹一阵,终究是柳如是主动献上初吻,这才安抚住了苏文铤。
至于“美人壶”,柳如是竟是死也不从!
苏文铤也不可能真逼迫柳如是,不从那就不从吧,等以后相处久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柳如是一感动,就从了苏文铤呢?
等两人安静下来之后,苏文铤方才想起今天前来醉仙居,其实还有一件事,要和柳如是说明的。
“柳大家,其实今天我来,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公子,什么事呀?”
“我最近开始处理苏家染布坊的事,我想带着你,一起处理,这也是怕柳大家你在醉仙居闲得慌。”
“嘻嘻,公子,苏家染布坊,现在也有奴家的一份呢,即使公子不说,奴家也要跟着公子一起处理的。”
“嗯?”
柳如是见苏文铤疑惑,就知道他还不知道那事。
于是,柳如是就将上次被孙氏邀请到苏宅一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特别是最后,孙氏和柳如是竟然达成协议,让柳如是以三万两白银入股,占得苏氏染布坊三成股的事。
这事儿苏文铤还真不知道,他只听孙氏说,曾邀请柳如是过府一叙,却没有说,与柳如是达成入股苏家染布坊协议的事。
如此也好,苏家这些事物,按照苏文铤的想法,迟早要交给柳如是打理,现在早点熟悉一下,也是好的。
苏文铤和柳如是收拾一番,一起乘坐马车,赶往苏氏染布坊。
关于马车和车夫,如今的苏家早已配备齐全了,苏文铤再也不用到车马行租借,至于暂缺的下人名额,也已补全。只是苏文铤房中,始终没有补充书童、小厮、丫鬟。
此为小事,略过不提。
苏氏染布坊,仍旧位于状元巷,只不过没有和印刷作坊挨着。染布坊的位置在状元巷中更里面的位置,距印刷作坊只有两里左右。
所以,去染布坊,必然路过印刷作坊。
路过印刷作坊的时候,苏文铤将坊主苏农叫上,一起去染布坊。
苏农,不仅仅是印刷作坊的坊主,同时也是染布坊的坊主。
只不过,苏农在印刷一途上,颇有研究,但对于印染行业,却不甚熟练。
这才导致,苏氏染布坊的大师傅被挖走之后,竟无人可撑起染布坊,染布坊染出的布匹不过关,因此赔偿甚多!
推开染布坊大门,在其中逛了一圈,苏文铤和柳如是都对里面的环境和布局不太满意,因此一致决定,要翻修和扩建。
这事的具体实施,自然落在了坊主苏农头上。
……
翌日。
这天一大早,苏文铤就起了床。
简单吃了早点后,苏文铤翻身上马,直接出城,去了长洲千户所。
长洲千户所距苏州城,只有十里,中间相连接的路,还是一条宽阔的官道,所以,苏文铤很快就到了长洲千户所大门。
下马入内,苏文铤一眼就瞥见,偌大的校场上面,站着或蹲着一堆人,粗略看去,约有三四百人左右。
这些人全都是年轻人,没有老幼。
这应该就是屈窦找来的正丁或者余丁了吧!
只不过这些人,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全都努力地显示着一个特征——孱弱!
这四百多人,普遍羸弱,瘦骨嶙峋,有的站着都在发抖,且弯腰驼背,两眼无神,说得难听一点,这就是一群“行尸走肉”!
至于他们穿的衣服,更是……一言难尽!
这是丐帮的制服么?
衣服没有衣服的样子,或者说那根本就不叫做衣服,而是“布条”与“丝线”!
苏文铤皱眉,现在的卫所兵,都混成了这个样子了么?
这样的兵,恐怕敌人发一声喊,他们就吓趴在地上等死了,指望他们上阵杀敌,简直痴人说梦!
屈窦与一帮看起来还算正常的人,在人群中,来回穿插,东走西奔,大声呼喝,维持秩序。
这一帮看起来还算正常的人,应该是屈窦的旧部,这一点很容易看出来,因为屈窦指挥他们,而他们听从命令,维持秩序。
那四百多正丁和余丁,似乎就是屈窦放养的“绵羊”,而屈窦的旧部,则是“牧羊犬”。屈窦本人,则是一个“牧主”。
这种比喻很奇怪,当苏文铤心中冒出这种念头时,苏文铤自己都觉得可笑。
但实际上的情况,却与“放牧”与“绵羊”的比喻十分贴合,苏文铤在长洲千户所的大门口,越看越觉得有趣。
只不过,屈窦这个“牧主”,似乎并不好当。
作为“绵羊”的正丁和余丁们,有的相当“随意”,竟然在校场之上,光天化日之下,就地大小便……
最基本的素质呢?
苏文铤微微皱眉,那种趣味性瞬间消失,这可是校场啊,大哥,你竟然随地大小便!
看来,想要将这帮“绵羊”变成一群“狼”,任重而道远啊!
苏文铤皱眉之际,犹如放牧的牧主人般的屈窦,终于发现了苏文铤。
“千户大人来了!”
屈窦对他的旧部们喊了一声,当先跑向苏文铤。
屈窦脸上的浮肿,基本上完全消退,那张满是正气的国字脸,又回来了。
屈窦因常年打铁,终日守候在火炉旁,每日锻打铁块的次数,恐怕多达上万次。常年累月下来,面目有些显老。
同时屈窦浑身肌肉结扎,浑然犹如庞然大物,一身衣甲穿上身,宛若一个吹胀的大气球。
屈窦的年纪,明明才三十六七岁,但因为种种原因,现在看起来,竟似五十多岁的中年油腻大叔!
屈窦算不上多帅,也不是多么地英俊,但他那敦厚的身材,以及正气的国字脸,竟给人一种信任的感觉。
穿上衣甲的屈窦,虽如那吹胀的气球,显得有些臃肿,但屈窦的动作竟丝毫不受影响。
屈窦快步如飞,小跑到苏文铤身前,抱拳行礼,道“千户大人!”
屈窦的那些旧部,约有二十多人,跟随屈窦的脚步,也往苏文铤这边跑来。
苏文铤看向屈窦的这些旧部,他们虽然也显得面黄肌瘦,但他们的精神头却很好,眼光有神,衣服干净。
简直与那四百多个正丁和余丁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参见千户大人!”
二十多个旧部,整齐归一的行礼,洪亮的声音……嗯,这才像那么回事嘛!
昨天,屈窦支领了300斤粮食,苏文铤知道。
屈窦用这些粮食干什么去了,苏文铤也知道。
具体过程,苏文铤没有兴趣知道,现在,这二十多个得力的旧部,已经服从苏文铤的召唤,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本官到此有一会儿了,已经看见了你们刚才的付出,嗯,你们辛苦了!”
苏文铤摆了摆手,示意屈窦和屈窦的旧部们不用多礼,说“你们辛苦了”这句话的时候,苏文铤特意看了一眼校场边,那一堆秽物。
马德,这帮人必须要好好治一治,此时,苏文铤心中竟升起了一股豪情壮志,他要将这帮随地大小便的烂人,培养成讲卫生、爱洗手、勤换衣服勤洗澡的大好青年!
“屈副千户,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一帮‘乞丐’?”
苏文铤苦笑,以开玩笑的口气问道。
屈窦惭愧,忙低下了头,拱着手,说“千户大人……呃……这个,属下昨天忙碌了一下午,将所有能够召集的人,全都召集过来了,300余名正丁,以及100余名余丁,一共400多人,全都在校场之中了。”
苏文铤凝眉,一个千户所,至少有一千多户才对,古代人爱生,一户往往有三四个男丁,也就是说,单单计算年轻人,一个千户所之中,就该有几千人。
然而,屈窦忙活了半天,才找来400多个?
相差太大了吧!
“屈副千户,这400多人,是你能召集的极限了吗?”苏文铤问。
“是的,千户大人。”
屈窦停顿一下,似乎在组织说辞。
“千户大人,我们长洲千户,想当初也是拥有一千一百二十户的,余丁人数,更是多达三千!”
“可惜五年前,长洲千户所几乎算是解体了,大部分屯田被侵占,兵户为了和谐,本书统称兵户们,进而沦为了侵占屯田豪强们的佃户。”
“那些豪强们,往往比一般的地主,更能压榨兵户,一般地主收租,多在一石二三斗,但是这些豪强们,收租竟多达一石七八斗,甚至收租两石的,也有!”
“如此重压之下,部分兵户家破人亡,或沦为乞丐,或活活饿死,不一而足。”
“五年下来,据属下估计,我们长洲千户所原来的一千一百二十户,到现在,恐怕只剩下八百余户!”
苏文铤颔首。
江南地区虽富庶,看来也仅仅只富庶了豪强地主、士绅贵族。处于底层的平民百姓,其实已经处于水深火热的边缘。
当然,这也不绝对,其中应该有个比列的问题。
大部分底层百姓,还是能够勉强活得下去的。况且,现在这个时期,江南地区已经萌发资本主义萌芽,有很多原来的耕农,都加入了手工行业。
按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进入了工厂,成为了一名工人!
因此,种种原因之下,江南地区的底层百姓,大部分勉强还过得去,只有少部分,无地可种,处境艰难。
很不幸,原来属于长洲千户所的那些兵户,就处于这样的困境之中。
若大部分底层百姓都没了谋生之计,那么早就像陕西、湖广那些地方一样,义旗不断,起义频发,乱成一锅粥了!
苏文铤点头,表示明白,问道“那其他的兵户呢,八百多户,应该不可能才400多人吧!”
“千户大人,这400多人,是正丁和余丁加在一起的总数,若论户数,其实只是300余户。”屈窦说道。
“嗯?那还有500户呢,莫非被豪强霸占了不成?”苏文铤竖起了眉毛问道。
“正是如此,千户大人,我们长洲千户所八百余户,足足有五百余户被豪强们霸占了!”
屈窦上跨一步,激动地说道“千户大人,那些豪强们不仅霸占了五百余户兵户,还侵占了千户所的屯田,多达上万亩!”
苏文铤瞳孔一缩,眼中精光暴涨,道“果真如此?!”
上万亩的屯田啊,我得个乖乖,这些豪强也太嚣张了吧!
“千户大人,此为属下估算的数据,虽不太准确,但误差不会太大!”
屈窦神清非常激动,一张略显苍老的国字脸,满含期待地看着苏文铤。
现在长洲千户所,相当于重建了,那么,属于长洲千户所的东西,兵户,以及屯田,自然需要一一取回!
这是屈窦的夙愿,也是屈窦甘为苏文铤副千户的内在原因之一!
“那500户兵户,我们要夺回来,被侵占的屯田,我们也要夺回来!”
苏文铤肃声说道。
开玩笑,苏文铤的土豆种植计划,就要倚靠这些屯田呢。
三年之后,江南大乱,苏文铤必须要储备更多的粮食才行。
此事关乎苏文铤的大计,绝不容有一丝闪失!
“大人英明,属下一定协助大人,夺回那500户兵户,以及上万亩的屯田!”
屈窦亦激动不已,苏文铤的决定,暗合屈窦心底里的夙愿!
“屈副千户,你找个时间,将侵占长洲千户所屯田与兵户的豪强们,一一整理出来,本官要知道他们详细的情况。”
“各豪强们分别霸占了多少户兵户,侵占了多少亩屯田,豪强势力规模,以及他们背后的关系网,本官要你将这些情况一一探明摸清!”
“属下领命!”
这道命令,对屈窦来说,简直甘之如饴!
那些豪强,屈窦早就想干掉他们了!
“走吧,我要挨个检查这些正丁与余丁们!”
苏文铤当先,走向校场上的那四百多人。
刚一靠近,一股味儿飘来,苏文铤捂住了鼻子。
尼玛,这是什么风向!
苏文铤转头看向屈窦,道“那等秽物,还摆在那干什么,派人处理掉!”
屈窦讶异,心中说这千户大人,也太金贵了些,不就是有点味儿么,竟然也受不了!
这古代的卫生环境,其实非常糟糕。
类似于刚才,这帮正丁与余丁们“表演”的随地大小便,在这个时代,绝对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相反,它其实非常常见。
只不过,在城中,这种情况稍微好点。
苏文铤几乎一直待在城中,所以少见这种情况。
屈窦心中,虽觉得千户大人“娇贵”,但既然千户大人发话了,那么就得执行。
所以,屈窦派了两个人去处理。
等了一会儿,等味儿散尽,苏文铤这才接着走向那四百人。
这四百人的人群中,有一年轻小伙,这位小伙其实在几天以前,已经见过苏文铤一面,只是苏文铤没见过他而已。
几天前,张晋带苏文铤去长洲千户所的途中,骑马通过那条宽阔官道时,这位小伙曾远远地看到过苏文铤。
这位小伙名为“大壮”,那个时候,大壮正在水田里插秧,当时,大壮还问过一个老人家,老人家是大壮的叔,问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吗?那叔说,恐怕长洲千户所要变天了,此话曾将大壮吓了一跳。
实际上,大壮的叔,的确没有说错,长洲千户所,的确要变天了。
在长洲千户所变天之前,大壮的家中,竟先一步变天。
就在昨天下午,正在田中劳作的大壮,被老母亲唤回,说有大事,需要大壮赶紧回家一趟。
大壮丢下手中活计,匆忙赶回家,却原来是屈窦的旧部,在执行苏文铤的命令,让大壮明天一早,到村头集合,然后一起去长洲千户所待命。
大壮家,所处的位置比较好,非常靠近长洲千户所驻地,所以,他们这一片的兵户与屯田,不曾为豪强们所占据。
未被豪强占据的话,千户所,就是他们的天。
所以,千户大人相招,大壮他们根本无法反抗,只得乖乖听命。
大壮其实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小伙,自从懂事起,就在帮家里干活,可以说,从小到大,十多年的光阴,大壮从来就没有离家超过十里。
就连十里以外的苏州城,大壮也未曾去过。
见识与阅历少得可怜。
这骤然要去千户所听候千户大人的命令,可着实吓坏了大壮。
因为他们家只有大壮一个正丁,没有余丁,其实本该有的,大壮曾有三个弟弟,结果因病,无钱医治,尽数夭折。
也就是说,没有人陪大壮一起去千户所。
这对于从没出过远门,也从没离开过家门超十里的大壮来说,将是一个挑战。
大壮心里害怕,只得看向自家的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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