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三女同盟
晨光透过纱窗撒在锦帐上,侍女们早已在香炉里添了新香,淡淡的馨香缠绵着从香炉缭绕升腾的烟雾,无声无息地弥漫在寝宫中。
生活在花丛中的陈同,不仅闻惯了女人身上的香味,而且对各种香料也特别敏感,睡梦中,鼻翼翕动,他突然意识到身上少了什么,他恍惚记得昨晚宝儿在自己爱抚之下,像一只小棉虫一样温顺地几乎把整个身子趴在自己身上,一只玉臂紧紧圈着自己脖子,自己也不知怎么就进入了梦乡。
陈同迷糊中下意识地把手往被窝里一摸,他想宝儿可能在什么时候已经脱离了自己身体,可被窝里空空的,陈同这下子像丢了宝贝似的,瞌睡早就没有了。
“宝儿!宝儿!”陈同一下子坐起身子,有些慌乱地呼喊。
“殿下,你醒了。”宝儿从床侧笑盈盈地转过来,只见她早已是一身新妆,淡扫蛾眉,眉目含情,脸若桃花,如沐春风,陈同睡意朦胧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定格在宝儿身上。
宝儿挨着床沿轻轻坐下,陈同一下子揽她入怀,关切地问道:“宝儿,你怎么起得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说完还温存的吻着宝儿的脖颈。
宝儿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惹起陈同的欲望,小手轻轻地隔档着陈同的身体,避免因接触过于亲密而点燃他男人的烈焰。
已经是早饭的时间点了,外面侍女们穿梭往来,虽然如果这里发生点啥旖旎风光,大家也不足为怪,但宝儿不想因第一次被宠幸就被人看做是一个祸害,拥有了整整一个夜晚不说,大白天还勾引着主子。
被子几乎已被掀开,宝儿眼睛瞟到了陈同裸露的下半身,更看到了床单上那斑斑点点深褐色的印记,不由无比羞涩的伸出手去抓被褥掩盖。
陈同把着宝儿的小手,俯首在她耳边说道:“宝儿,这是我们相爱的见证,是值得我们一生珍藏的,也是我们心与心结合的开始,我会一生一世珍惜你我之间的感情的,会疼你、爱你一辈子,把它好好收藏起来,作为我们相爱的纪念。”
宝儿满含深情地看着这个第一次占有了自己的男人,见他说得如此真挚,她体会得出这不是男人诓骗女人的谎言,而是发自他肺腑。
一个女人,男人对于她来说,便是头顶的一片天,不仅能给她遮风挡雨,更能让她的心得到休憩的温馨乐园,听着陈同的表白,宝儿杏眼顿时蒙上一层水雾。
正在此时,门外却突然想起了一片歌咏声,虽然没有音乐伴奏,却听起来格外清新。
“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宝儿一边急忙挣脱陈同的怀抱,一边有些胆怯地说道:“这是孔姐姐在唱。”于是,匆忙理了一些有些散乱的云鬓,往门外迎去。
孔灵正挽着龚晓婉的手,一边浅唱着一边笑吟吟地走将进来,宝儿突然联想到昨晚和陈同的缠绵,不由脸儿更红。
还不等宝儿问候,龚晓婉便已开言:“恭喜啊!宝儿妹妹!昨晚睡得可否香甜!”初经人事的宝儿在晓婉的调笑下,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
“宝儿恭迎两位娘娘。”宝儿匆忙敛身行礼,借此掩饰窘态。
“怎么?宝儿还不改口叫我俩姐姐,这可不对哟!”龚晓婉哂笑道。
说话之间,已经牵着宝儿的手走进屋内,见陈同还在床上未起,孔灵笑道:“太子殿下,你给宝儿的名分是什么呀?”
宝儿一怔,望了两人一眼,龚晓婉才不管这些,该争取的利益一定要争取,按照规矩,只要是太子临幸的人,一般都会有名分,哪怕这个女子是身份低微的婢女,除非有人从中作梗,硬要找茬,在鸡蛋里挑出石头,找理由搪塞。
龚晓婉笑着接过孔灵的话:“是啊!孔妹妹说的有道理,宝儿这样一个伶俐乖巧的女孩,秀外慧中,太子可不能就这样吧。”
陈同哪曾想到这两人一进门就向着自己开火,显得有些尴尬,忙说道:“两位爱妃放心,我这就去办。”
陈同很快在侍女们的服侍下,穿戴洗漱完毕,为了心爱的女人,连早饭也懒得吃,领着太监小安子便走出了太子宫。
看着陈同远去的背影,孔灵有些忧虑地说道:“不知道这次太子能不能如愿?”
宝儿在旁笑道:“肯定不能!”
“哦?宝儿为何如此说?你怎么对自己的名分漠不关心?”龚晓婉疑惑地望着宝儿,对宝儿的话感到特别吃惊。
“两位娘娘对宝儿的关心,宝儿铭记五内,但是世间万物自有定数,宝儿乃卑微之人,能得太子垂青,已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安敢有所妄求!”
“宝儿姑娘,真是我的好妹妹,想不到你心境如此豁达,姐姐在你面前真是自惭形秽。”龚晓婉拉过宝儿的手,深有感触,对太子此行,她其实也是难测结果。
“都怪那个贱人乱嚼舌根!”龚晓婉狠声说道,在她心里,对王嫔妃的恨意可以说是与日俱增,要不是她在太子妃面前无事生非,挑拨离间,宝儿早已有了自己的名分,可是王嫔妃有太子妃和太后撑腰,自己也奈何不得,而且更可气的是,她通过巴结还步步青云,居然爬到了自己和孔灵之上。
但是龚晓婉也有自我慰藉的地方,那就是她知道太子除了第一次临幸王嫔妃,以后再也没有诏幸过她,她寂寞深宫中的煎熬是她那嫔妃的名分无法补偿的。时至今日,在这宫中,所有人见了她都像看见瘟神一样远远地就避开。
“姐姐也不要过多为宝儿担心,知足常乐,宝儿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开心,于愿足矣。”宝儿反倒不停地安慰龚晓婉。
“哎,宝儿真是菩萨心肠!”孔灵在旁感叹道。“如果有一天宝儿能宠冠六宫,我想这宫廷之中必然会少许多无谓的争斗,多几分祥和。”
宝儿淡淡地笑道:“孔姐姐这是拿宝儿取笑了,宝儿生性愚钝,做事也就只求心安,祸福自有天数,可不敢有什么奢求。”
虽然孔灵和龚晓婉对自己眷顾有加,时时维护自己,但宝儿也知道两人之所以如此,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的将来,在这充满嫉妒和权势之争的深宫中,每个人之间既有私心,又要找寻自己最信得过的同盟,否则,一旦失宠,不说被贬罚到掖庭做苦力,就是那独守空房的日子也会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未老先衰。
自己深得太子宠爱,这是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的,她更知道不管现在如何,将来自己必然会有出头之日,太子对她的爱是真挚的,自己的容貌当然是其中重要因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古使然,但除了这点外,她觉得自己和太子之间还有一份普通人发自内心的纯真的爱,那才是维系两人情感最重要的纽带。
但宝儿却把自己这些最真实的想法埋在心底,‘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觉得这并不是对不起两位姐姐,这是保护自己的必要手段,只要自己以后能够念及两人的恩情,在太子面前为她们争得一席之地,宝儿认为这就是对她们最好的报答。
“宝儿放心,我看得出太子是真的喜欢你,你要知道,自从你见到太子后,自古以来还没有哪位主子对待女人像太子对你一样,只是恐怕宝儿要暂时受一些委屈。”孔灵轻轻抚着宝儿香肩说道。
“两位姐姐不必如此悲观,走,我们喝茶去。”宝儿豁然笑道,便和孔、龚二人到了外面的凉亭,等待命运的裁决。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名分落空
玉雕的佛像晶莹剔透,氤氲着佛祖博大无私的胸怀和不染尘埃的圣洁,香炉内檀香缭绕,那是对佛祖发自内心的崇敬,沈月娥素面淄衣,手持木鱼,闭目垂首,心无旁骛的低声诵着法华经。
自从父亲病故后,月娥变得一天天消沉起来,娘家再也没有什么人可依靠,太子宫夜夜笙歌她也觉得漠然,她特别喜欢一个人静坐在这佛堂,那木鱼声会让她的心得到安静,得到纯洁,她觉得只有这里才是属于她的天地。
自从那天拒绝了太子为宝儿提的要求后,太子便再也没有踏进这里半步,但她对太子的冷漠倒并不十分介意,因为心里充满着因痛失亲人的悲伤。
就连每天例行的定省,月娥有时也借口身体不适而免了,因为她总觉得面对众人,自己变得无话可说。
当春梅进来告诉她说太子来了,月娥倒是震惊不小,慌忙放下手中的木鱼,准备出外迎接。
可是陈同已经步入佛堂,月娥赶忙敛身行礼:“臣妾拜见太子殿下。”
陈同上前一步托着她双臂:“爱妃免礼,爱妃怎么一大早就在拜佛诵经。”陈同扶着月娥,分坐在榻上,一时之间,两人谁也找不到话说。
还是月娥首先打破了沉寂,开口问道:“太子不在宫中处理政事,清早来此妾身这里,可是又什么事么?”
“这······”陈同一时语塞,几乎忘记了此行的任务,他可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自己面对的却是结发妻子,自己已经早已把她冷落一旁,就连问候的话也没有一句,他有时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愧对月娥,这回有事了才来相求,陈同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没什么紧要的事情,就是来看看爱妃,不知爱妃最近可好。”陈同犹豫着说道。
“臣妾多承殿下挂怀,臣妾很好,闲来无事便在佛祖面前祈祷。”月娥说道。
“爱妃都祈祷些什么呢?”
“一为亡父祈祷,一为殿下祈祷,东宫这些年未闻有婴儿之声,殿下宜广施雨露,济王、怀王等都已经有了麟儿,唯独殿下膝下还寂寞。”
其实月娥是想劝陈同不能把时间都放在孔灵、龚晓婉身上,这东宫之中美女如云,即使为了皇家血脉,也应该普降恩泽,这么多年,居然没有一人为太子延续血脉,作为太子妃的她心内也确实着急。
但月娥担心那样直白地说,会引起陈同的反感,她相信陈同能听懂自己的弦外之音,虽然她不得宠,但这么多年的夫妻,夫妻同心,毕竟心灵感应是有的。
陈同也喟然长叹道:“是啊,他们都已经有了子嗣,不仅爱妃担心,母后为此事也很焦心啊!”
月娥没再说什么,陈同也似乎找不到更合适的话题,过了一会,想到这样尴尬地坐着也不是办法,才鼓足勇气说道:“爱妃,我临幸了一个宫人,想赐她一个名号。”
“是宝儿吧。”月娥淡淡地说道,不等陈同开口,便又说道:“宝儿出身寒微,年纪尚小,殿下不能因为一次临幸就赐封吧,至少应该等到她怀有龙脉,我想殿下如此专宠幼妾,不利子嗣大计,还望殿下三思。若宝儿真有福分,为殿下生下一男半女,不用臣妾赐封,圣上也会褒奖的,这是祖宗规矩,臣妾不能擅自更改。”
陈同好不容易强忍着心中的火气等到月娥把话说完,心里愤然,知道自己白费了一番心思,起身郁闷地说道:“多谢爱妃提醒,告辞!”
陈同说话起身拂袖而去。
看着陈同近乎绝情而去的背影,月娥的心如刀割一般,新婚之时的铮铮誓言早已不复存在,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面对婚后陈同广招美女,她并没有因妒忌而愤愤不平,除了在宝儿这件事情上自己没有给她名分外,月娥自觉没有对不起丈夫的事情,难道他对对宝儿的爱竟然如此之深,难道宝儿真如王嫔妃所言,真是一个祸国妖姬?已经迷惑得自己的夫君神魂颠倒。
作为后宫女人,谁不想为夫君怀上一男半女,可月娥至今未能如愿,她不知道是自己的原因还是陈同很少来她这里的缘故,但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陈同能够成为一代有所作为的君主。
月娥不知道自己以前规劝丈夫的话他是否听到了心里,她担心从此以后恐怕再没有多少机会能够和陈同促膝相谈家国大事。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满了两腮,她木然地低吟道:如今君心一朝异,对此长叹终百年。
宝儿对陈同空手而归,倒是毫不介意,她需要的是陈同真挚的爱,是陈同那颗男人的心,像王嫔妃那名分不可谓不高贵,但那有什么用呢,抱着那名分独守空房不是宝儿想要的生活。
看见陈同面对自己有些愧疚的眼神,宝儿安慰道:“太子,此等小事,何必放在心上,即使没有任何名分,只要太子真心爱宝儿,宝儿一样过得快活。”
陈同遗憾地说道:“宝儿,我身为太子,竟然在这事上无能为力,我也不知太子妃究竟哪根神经不对劲,居然这样对待宝儿。”
宝儿笑道:“太子也不要责怪太子妃,太子妃说的话也有道理,站在她的立场,太子妃自有难处。”
陈同感慨道:“宝儿真是通情达理,我得宝儿,夫复何憾!”于是陈同对宝儿格外恩宠,日日与她相伴缠绵,一时三刻只要看不见宝儿的声音,陈同就像丢了魂一样。
这样一来,整个东宫上下,谁不知道宝儿姑娘的大名,而宝儿也没有恃宠而骄,对各宫佳丽,只要见面,总是远远地就主动亲热地打着招呼,哪怕是那些杂役仆从人等,宝儿也总是笑脸相迎,所以,在东宫中,大家也都乐于同她交往。
一日,宝儿正在饶有兴致地调试琴瑟,演习音乐,陈同自外而入,远远地就笑哈哈地嚷道:“宝儿,你快看,有人来看你了!”
宝儿大为诧异,不知是谁会惦记自己,要是东宫中的人,陈同必定不会如此大惊小怪,而宫外之人,宝儿又觉得没有和谁有什么交往。
宝儿连忙推琴起身,只见陈同身后童建业龙腾虎步,大步跟来,而在童建业身后,又跟着一个娇滴滴的人儿,正是那日和陈同救下的女子柳婵娟。
宝儿惊喜异常,急忙趋前几步,未待柳婵娟施礼,便主动伸出手儿拉着柳婵娟,笑盈盈地说道:“柳姐姐,是你啊,宝儿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姐姐,今天你我姐妹可要好好叙叙。”
柳婵娟在进宫之前,早就将宝儿和陈同的关系打听得一清二楚,面对这个东宫的无冕之王,哪敢稍有怠慢。
“臣妾蒙太子和宝姑娘天恩,救臣妾于水火,并恩赐良缘,今随夫特地入宫拜谢。”柳婵娟一边低首行礼,一边略微羞涩的说道,毕竟刚刚得配佳偶,比不得那些久为人妇之人,第一次随夫觐见,还不是那么自然。
宝儿笑道:“这都是天意,姐姐与童将军这是一对神仙眷属,让宝儿羡慕不已!”
柳婵娟一听,更是脸泛桃花,春意盎然,娇羞中更平添三分风韵,而童建业站在一旁,则神情肃穆,一脸庄重,并没有因为宝儿对自己的妻子夸赞而略有喜色。
宝儿知道童建业原本就是这幅模样,尤其是他身为军人,肯定不苟言笑,满不在意,反而喜滋滋地拉着柳婵娟的手走进内室。
柳婵娟现在面对的是宝儿这样一个性格开朗活泼的小姑娘,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拘谨,两个滚动的眼珠子便开始不老实地四下审视,打量着屋内这一切奢华的陈设。
第一百二十四章 见面礼
其实这东宫的陈设还真谈不上奢华,由于当今天子厉行节俭,皇室家族成员并不敢铺张浪费,尤其是身为太子的陈同,更是以身作则,不能落人以口实。
但即使如此,从柳婵娟羡慕的眼神,也可以看出这里比童建业的将军府肯定不知要奢华多少,宝儿拿出一对金镶珠玉的步摇,递给婵娟:“柳姐姐大喜,那天宝儿身上别无长物,没有及时为姐姐贺喜,今日谨将此微物相赠姐姐,聊表宝儿心意,望姐姐笑纳。”
柳婵娟看着那熠熠生辉的步摇,眼里闪着光芒,但还是双手急摇,小嘴里一跌连声推辞道:“这如何敢当,娘娘是何等尊贵身份,妾是何等样人,今日唐突来访,娘娘不责怪臣妾无理冲撞,也是臣妾前世修来的福分,臣妾怎敢接受娘娘如此厚礼,臣妾惶恐。”
宝儿笑道:“柳姐姐何必如此自谦,我也并非是什么娘娘,只不过是太子身边的一个侍俾,能和姐姐相识也是前世结下的缘分,如若姐姐不嫌弃,以后就称呼我为宝儿好了,那样我听着也觉得舒畅,姐姐一定要收下宝儿的这份心意。”
宝儿拉过柳婵娟的手,将步摇放在她的掌心,柳婵娟见宝儿执意相送,便也不再假意推辞,赶紧握着步摇。
“多谢娘娘厚赠,婵娟得蒙娘娘赏脸,铭感五内。”柳婵娟恭恭敬敬地施礼称谢。
“姐姐怎么又来了,以后可不许这样称呼我。”宝儿提醒道。
“这······那我以后就称呼你宝姑娘。”柳婵娟双目流转,心里活络着,既然人家不愿那样的称呼,‘宝儿’又显得过于俗气,她很快找到了这样一个既不俗气又显示了尊重的词。
“呵呵,这样好,显得你我姐妹多亲密,来,姐姐,我们坐下说话。”
宝儿拉着婵娟就近坐在了床沿边,柳婵娟羡慕地说道:“我看太子殿下对宝姑娘恩宠有加,宝姑娘以后必定大富大贵。”
宝儿轻松地浅笑一声,说道:“姐姐,其实富贵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只要我和太子是真心相爱就足够了,人的一生是那样短暂,能够找到一个心意相通的伴侣其实很不容易,姐姐和童将军郎才女貌,门第相当,那才是神仙眷属般的逍遥日子。”
谁知这话却换来了柳婵娟一声叹息,宝儿惊诧地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难道童将军对姐姐不好?我看童将军并不是那种薄情之人呀?”
柳婵娟望着宝儿,幽幽地说道:“建业乃是一介武夫,整日混在军营,即使偶有闲暇,也总是耍枪弄棒,我和他之间见面也没有什么话,不怕宝姑娘笑话,很多时候连体己话也没有一句,虽然生活无忧,也不担心受人欺负,但日子却过得枯燥无味。”
宝儿一听,急忙安慰道:“童将军肩负着国家重任,难免不能家事国事兼顾,姐姐应该多体谅、担待一些,如果姐姐觉得平时日子难打发,何妨经常进宫来和宝儿做做伴,宝儿在宫里也闷得慌呢。”
“好,既然宝姑娘不嫌弃我,那我以后一定常来。”柳婵娟真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她喜欢热闹繁华,喜欢让别人欣赏自己。
宝儿望着眼前这位艳丽妩媚的少妇,心里也凭空添出几许感慨:她作为一个女人,知道女人最需要的并不是什么荣华富贵,那些东西都是落花流水,不经意之间便已消失,只有男人真挚的感情,才会给女人以安全感,才会让女人有家的感觉,才能让女人内心不再空虚寂寞,没有情感碰撞的珠光宝翠的装饰,只会徒然增加女人的无限惆怅。
青春是热烈而短暂的,女人谁不想自己的青春之花开得娇艳,但那需要男人真情灌注,需要男人小心翼翼地守护。
童建业还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看起来是那样潇洒英俊,他怎么会把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冷落一边呢?人不风流枉少年,他难道对女人没有兴趣?要是自己的大哥哥拥有这样的女人,可能整天捧在手心里还担心滑落呢。
宝儿想到这里,不由‘噗嗤’一笑。
“宝姑娘······”这回轮到柳婵娟惊诧不已。
宝儿知道她要问自己什么,但和柳婵娟到现在也只不过是见过两次面,虽然自己有意结交,但宝儿对她其实有点捉摸不透。
女人的心是非常细腻的,尤其是在观察人这一方面,不管面对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的话,出于异性相吸的原理,总是能够吸引女人的眼球,尤其是和自己年岁相当的男人,女人总是要把他和自己拥有的相比,看谁优劣。
如果是女人的话,那就把她和自己相比,如果能够找到对面女人的某些缺点,自己的心里便会产生一种满足。
宝儿曾经无数次审视过柳婵娟,觉得她的一颦一笑,无不透露出女人的柔媚,她所有的肢体语言总是在彰显着自己的魅力。
宝儿相信,这样的女人是大多数男子无法拒绝的,这样的女人最能满足男人的需求,在这一点上,宝儿有点自愧不如。
但宝儿并不因此而自卑,柳婵娟的美是美在外表,美在她勾魂摄魄的眼神,美在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自己则是美在骨髓里,是需要男人慢慢地去品味的,这种美会经久不衰,不会因容颜随岁月流逝而消失。
陈同之所以如此眷恋自己,因为自己的美已经烙印在他心里,而不是仅仅吸引了他的眼球。
面对柳婵娟的疑惑,宝儿笑道:“柳姐姐,我只是刚才想到了一些事情,不由自我解嘲了一番。”
柳婵娟当然不好去探寻宝儿心底的秘密,也露齿一笑,算是对宝儿刚才失态的理解。
“柳姐姐,要不要我给太子说说,让他提醒一下童将军,多放一些心思在你的身上,否则,放着你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独守空闺,也不怕将来有一天红杏出墙。”宝儿略带玩笑的俏皮地说道。
“宝姑娘取笑婵娟了,姐姐我也不是那种随便的人,既然跟了他,这辈子也就只好认了。”柳婵娟似乎颇为无奈。
宝儿暗道:听这口气,恐怕自己刚才玩笑之语,终有一天会被实现,这姐姐明显是耐不住寂寞之人,但她并不说破。
“呵呵,宝儿出言无状,还望姐姐恕罪。”宝儿急忙闪烁着狡黠的眼神告罪,只是那种眼神柳婵娟并没有注意到。
“没什么,你我姐妹这是说的心里话,只是宝姑娘不知道,建业其实并不是对女人不感兴趣,我可听说他曾经多次陪着太子出入花街柳巷。”
柳婵娟眼里也闪过一丝狡黠,宝儿一听,倒是乐呵呵地说道:“姐姐这消息怕是从童将军心窝里掏出来的吧,还说童将军对你不上心,你看他都把最保密的事情向你倾吐了。”
柳婵娟想不到自己故意把太子牵涉其中,宝儿居然无动于衷,便试探着问道:“宝姑娘难道对这事毫不介意?”
宝儿嘻嘻一笑:“这本没有什么,姐姐该知道,男人有几个不风流成性的,只要他们心里装着我们,偶尔在外面寻寻乐子,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哎,难得宝姑娘如此大度,也难怪宝姑娘如此深得太子宠幸,姐姐我真是自叹不如。”
两人正说的热闹,陈同和童建业的话大概已经说完,柳婵娟虽然不想离开,可却找不出理由继续呆在宫里,也只得随着童建业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东宫。
第一百二十五章长门之愿
一日,陈同正抱着宝儿,坐在凉亭的长椅上,喂食着旁边池塘里一群群悠闲的游弋的玉儿,小安子急匆匆地走将过来。
“奴才给太子和娘娘请安。”小安子岁数不大,声音尖细而细嫩。
“呵呵,小安子,有什么事吗?”陈同问道。
“这······”小安子两个眼睛望着宝儿,欲言又止。
宝儿知道,小安子的眼神并不是因为有自己在旁,而刻意要隐瞒,自从被太子临幸之后,很多人向陈同汇报事情,总是习惯性地望向自己,似乎所有的事情须得自己开口说话。
“小安子,有什么事情直说不就得了。”
“是,宝姑娘。”这些太监似乎也觉得这个称呼很是顺口,所以多数时候并不称呼宝儿为娘娘。
“是这样的,刚才太子妃那里的夏红送来一张纸条,让我转呈给太子。”小安子说着便从怀中摸出一张纸笺来。
“哦。”陈同疑惑地接过信笺,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用工整的小楷写着: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山有苞栎,隰有六駮。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陈同看罢,默然无语,顺手将纸笺递给宝儿,宝儿见是抄录自《诗经晨风》的一段文字,也顿时如景生情,脸现戚容,想想自己和太子是何等快活,而身为太子妃的月娥不仅得不到太子的宠幸,反而因为自己名分的问题,太子耿耿于怀,已经好长一段时间连太子妃的寝宫都没有去过,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
这情真意切的质朴语言,正是太子妃此刻心情最好的写照,她担心着自己的夫君已经将自己遗忘和抛弃。
宝儿从那‘忘我实多’猜想得出曾经两人也是多么恩爱,也曾有过花前月下、山盟海誓的情事、也曾有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好愿望,可如今,这一切虽然历历在目,但早已物是人非,新人换旧人。
宝儿的心一阵阵灼痛,她能理解月娥内心那份惆怅和凄凉,她能理解女人失去所爱后那种孤独与绝望。
一想到此,宝儿禁不着潸然泪下,轻轻吟唱道:“百里奚,五羊皮。忆别时,烹伏雌,炊扊扅。今富贵,忘我为!”
陈同自幼饱读诗书,焉有不明白这些话的道理,一下子紧紧搂着宝儿,心有感触地说道:“宝儿,这哪能怨我啊!是太子妃太不近人情,轻信那些风言风语。”
宝儿略微凄凉的笑道:“太子怎么能全怪罪于太子妃呢,太子妃执掌内庭,当然要依礼数办事,要是太子随便临幸一个宫人,太子妃就必须要给一个名分,那这太子宫中岂不大乱,妃嫔数不胜数,何况宝儿出身低微,本就没有资格得到名分,宝儿心里所需要的也并不是什么名分,而是太子的一份真心,现在宝儿已经得到了,已经知足了。”
陈同叹道:“哎,宝儿真是心地光明,要是这宫中之人都如宝儿如此胸怀,我也没有那许多烦恼。”
宝儿笑道:“宝儿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只是我知道知足常乐,如今,宝儿过得很是开心,还奢求什么呢。”
“其实,太子妃也是一个正直的人,初始之时,我俩关系也还算好,她对我拥有众多嫔妃也不十分计较,还时常劝我广施雨露,为皇家广延子嗣,只是我有些讨厌她时时在我面前提及,让我把心思放在处理朝政上面,又对宝儿这事多次阻挠,因而让我对她心生厌倦。”
宝儿当然知道陈同之所以不亲近太子妃,除了以上两条外,还与太子妃有些古板有关系,她在男人面前,最缺的是便是展示女人的魅力,她只是一个十分本分的女人,在她的意识里,用妩媚去取悦一个男人,那是妖姬所为。
“宝儿知道太子心里其实也有太子妃的地位,太子妃劝太子勤于正事,这本是作为她应尽的职责,太子可不能因此而冷落了太子妃,我看今天天色已不早了,太子这段时间也太过疏远太子妃,何不趁这机会前往探视太子妃。”
“哎,我这个正宫夫人就是太过端庄、沉稳,素来不肯将心思诉诸于人,哪怕自己孤单寂寞,也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情感。”
“既然如此,太子更应该多体念太子妃的难处,太子妃身居正宫,端庄那是正理,她要约束下面那么多人,如果不从自身做起,不以身作则,太子宫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宝儿自进宫后,早已明了这后宫就是一个没有厮杀声的战场,每个人都在花尽心思,确保自己的地位,这种静悄悄的较量更让人心力憔悴,稍有不慎,这如花的容貌、如锦的美好青春便会葬送在这没有硝烟的战场。
其实陈同也一直牵挂着结发妻子,她对女人并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但他总感觉和月娥之间有一道看不见的隐形鸿沟,令他根本无法跨越,很多次,他都试图去接受月娥的观点,但那些东西与自己大脑中的想法总是格格不入,根本无法融合,即使见了面又当如何,在陈同看来,她的观念很迂腐,并不是自己想要过的生活,所以,他总觉得相见不如不见。
因为每次见面,月娥总是试图让陈同接受自己的理念,这让陈同厌烦之心与日俱增。
可面对这首言辞酸切的《晨风》,陈同的心里确实在煎熬,对月娥的愧疚感让陈同不得不狠下心离开宝儿,前往太子妃的寝宫。
每一次听到那清脆而枯燥的木鱼声,陈同的心就像沉入了无底的深渊,依然是青灯古佛,依然是照例按礼迎接。
但这次唯一不同的是,陈同发现她身边还有一个宫装打扮的人,在和月娥寒暄了两句后,陈同的目光便落到了那女子身上。
陈同觉着有几分眼熟,但搜尽记忆还是想不起来是谁,便问道:“爱妃,这位是······”
不等月娥回答,那女子便笑吟吟地站起来,脸上盛开着两朵桃花,双眼荡漾着几分妩媚,“太子殿下,妾身柳氏,也曾蒙太子诏幸。”
陈同一听,顿时响起了往事,这柳氏是那次父皇选秀挑选剩余的几个女子,送来东宫后,见其颇具姿色,自己也曾临幸过一次。
“呵呵,我想起来了,你名字叫柳荫。”陈同毕竟对女人有种特别的敏感,何况这还是与自己曾经有过枕席之欢的女人。
“正是妾身。”那柳荫媚眼如丝,想不到能够在太子妃这里碰见陈同,哪肯轻易错过这个讨好太子的机会。
“你怎么会在太子妃这里?”陈同知道太子妃素来不喜欢别人打扰,就连过去经常来这里的王嫔妃,最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总是被太子妃拒之门外。
“禀告太子,柳荫陪我礼佛也有些时日了。”月娥欠身说道。
陈同心里暗道:这柳荫像是礼佛之人吗?看那火辣辣的眼神,恐怕今天你月娥不在,她一看见我陈同,早就在佛前宽衣解带,曲尽温柔。
心里想着,眼睛却离不开柳荫,毕竟那张脸儿实在要比月娥古板呆滞、看不出一丝表情的面庞养眼得多。
月娥见陈同如此看着柳荫,心里像灌了铅一样,便知道陈同的心思已经不再自己身上,自己也不能因为要留下陈同而将柳荫赶走,虽然那样做无可厚非。
但刻在月娥骨髓里的谦让的意识,让她无法那样做,于是起身说道:“殿下今日能够在百忙中抽空来看望妾身,足令妾身感激涕零,然妾身今日功课尚未做完,太子请自便。”
门之愿
第一百二十六章 柳荫献爱
陈同一闻此言,如逢大赦,这里的香火味与女人身上的香味实在无法相比,一吸入肺腑,他就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好的,太子妃不必管我,既然太子妃有事忙,那我就先告辞了。”陈同说着,眼神却落在柳荫如花的脸庞上。
月娥哪能瞧不见陈同的表情,哪能不知道自己这个枕边人心中所想、所爱,于是淡淡地说道:“柳荫也请回吧,我要一个人清修。”
柳荫早就巴巴地盼着这句话,她已经从陈同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想要的,这样的天赐良机,稍纵即逝,柳荫是一个善于把握机会的人,把握了这样的机会,就是把握了自己的命运。
“是,谨遵太子妃谕旨。”柳荫害怕太子妃反悔,赶忙施礼告辞。
刚刚跨出太子妃礼佛的佛堂,陈同便立时感觉到卸下了万钧重担,长长地出了一口胸中郁闷之气,立时气爽神清。
陈同一身轻松,回头看了一下身旁快步跟上的柳荫,见她一双媚眼闪烁着兴奋,陈同不由心中一荡:“好久没有看你了。”
柳荫立时一副悲切的模样:“殿下有了新人忘旧人,早已把妾身忘得干干净净了。”
陈同笑道:“哪里能忘呢,只是由于我最近事情比较多,一时之间照顾不周,其实在我心里一直都在想着你们。”
陈同瞬间在脑海里迅速检视了一遍自己,觉着自己确实有些做的不公平,曾经临幸过的许多女人,现在都没有什么印象了,就连过去天天相伴的孔、龚二人因为宝儿的缘故,都已经好长时间未亲近了。
“太子专门挑好话哄骗妾身,妾身知道太子有了宝姑娘,便如获至宝,妾身等即使望断天涯,也不会令太子心有所系,但即便如此,哪怕得到太子这句话,妾身也倍感欣慰。”
柳荫一边说着,眼角便挤出几滴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陈同哪里见得女人如此凄苦,她们这样伤情,那全是自己的过错,他不忍心让自己的女人受此委屈。
陈同连忙伸手将她的小脸儿抬起,也顾不得自己太子身份,便伸手去拭那清泪。
“太子,妾身日益思念太子,如今这幅憔悴面容,都已经不堪太子入目了。”柳荫乖乖地任由陈同表现。
“爱卿花容一点不比过去逊色,我见犹怜。”那假意中略带着真实感受的戚容,看在陈同眼里,更让他心旌摇曳。
“那太子可否给妾身一次机会,让妾身好好服侍太子。”
柳荫祈求的目光中闪烁着幻彩,陈同哪能拒绝:“好,我今晚就去爱卿那里。”陈同说着,揽着柳荫的纤腰,并肩而行。
按照规矩,除了太子妃的寝宫外,陈同是不能随便留宿在其她嫔妃那里的,但是陈同向来不拘礼节,对这种陈规陋俗一向鄙夷,经常我行我素,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以为常,见惯不怪。
柳荫这里,陈同当然还是第一次来,尽管已经和柳荫有过一次肌肤之亲,但那一次是在自己寝宫,柳荫也是事先香汤沐浴后,让人送去的。
陈同打量着柳荫这里,虽然算不上富丽堂皇,但比起太子妃那里的素净,倒是要强许多,再加上一路上柳荫那小手总是不停的在身上抓挠,所以一进来心里便觉得有些痒痒。
柳荫将陈同让在主位坐下,轻启丹唇:“太子殿下降临,让妾身倍感荣幸,臣妾这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可招待殿下,妾身来自岭南,唯有从家乡捎来的一些上好新茶,不知太子可否赏脸?”
陈同对茶叶也有特别的钟爱,笑呵呵地说道:“如此甚好,我正感口渴,爱卿快快奉上。”
柳荫并不呼唤丫鬟,而是自己摇摆着快速走出房间,眨眼功夫便提来一壶冒着热气的开水,随即走进内室,在自己的箱底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小包东西。
这包里可不是什么茶叶,而是药粉状的什物,至于是什么,也只有柳荫自己心里明白,那是她离开家的时候,她的母亲塞给自己的,告诉她这是她外公给自己的。
柳荫的外公是开药房的,据说他的祖上曾经还是御医,后来因得罪宫里什么人,便被贬斥回家,做起了医药的买卖。
柳荫还清楚地记得,母亲曾一再告诫自己,如果有一天能够得到亲近上面夫人的机会,让她一定把这东西让男人服下,这样就能紧紧抓着男人的心。
柳荫不知那是什么,但既然是外公给予的,肯定是为自己好,也肯定是神丹妙药,第一次被诏幸,自己被几个太监宫女剥得一丝不挂送进了太子寝宫,哪有机会让太子服下那仙丹。
可柳荫从来没有忘记这事,总是在寻找机会,可自那以后,连太子的面也几乎见不到,于是她想到了去太子妃那里。
太子虽然不宠幸太子妃,但还是偶尔要去看看,皇天不负有心人,想不到今天不仅看见了太子,而且还把太子钓到了自己的寝宫。
柳荫不知那仙丹究竟有何妙用,也有些忐忑不安,但她还是将那东西倒了少许掺和在了茶叶中。
这是自己的所有希望,她一边向茶杯里倒着滚烫的沸水,一边暗暗祈祷:希望太子喝了这杯茶后,从此心思便用在自己身上,那自己飞黄腾达的一天可就要来了。
想着想着,柳荫仿佛看到了自己冠宠六宫的场面,脸上不由得绽放开两朵艳丽的桃花。
那沸水刚如茶,一股淡淡的清香便随着那水雾扩散开来,陈同翕动着鼻翼,不由啧啧称赞道:“哟,这是什么茶,怎么如此之香,真是我平生仅见,快端过来。”
陈同露出一脸馋相,他努力去闻那香味,想要分辨出是何品种,但徒劳无功,便迫不及待地要入口品味。
茶当然是好茶,但柳荫知道绝对没有陈同想象的那样是纯粹的茶香,因为柳荫自己也品过这茶。
柳荫轻盈地端着茶,陈同轻轻呷了一口,再一次称赞道:“果真是好茶,我怎么从来没有喝过这等茶中极品,你是怎么弄来的,下一次给我弄点送过去。”
陈同想着自己的宝儿平时也喜欢喝两口,有这等好茶,当然要向柳荫索要。
柳荫小嘴一撅,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太子要是想喝就到我这里来喝,我才不会把这么好的茶拿去做人情呢。”
陈同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思居然就这样被看破,有些尴尬地笑道:“呵呵,想来这茶是你家种植的,要不是主人自己冲泡,大概也喝不出这茶的味道,那我下次要喝茶看来非此地莫属了。”
柳荫对陈同的话显得非常满意,只见她抿嘴一笑,顿时灿若桃花。
“你这房间布置得不错啊,看起来颇有一些情调。”陈同喝了几口茶后,环眼四顾。
“太子要是喜欢,尽可以常来,妾身一定好好服侍太子,让太子尽兴而归。”柳荫抛着媚眼,娇滴滴的说道。
“哈哈,俗话说金屋藏娇,爱妃真是个可人儿,若得爱妃如此,我岂能不乐乎?”陈同此时只感觉到眼睛里像有火焰在灼烧,将身体的水分蒸发成水雾,蒙着自己的视线,柳荫在那朦胧中就像风中的弱柳,摇曳生辉。
“太子,这屋里有些燥热,太子先坐一会儿,妾身去换件薄些的衣服。”已经经历人事的柳荫哪里看不出陈同神情的变化,为了进一步激起陈同的渴望,自己这包裹得严谨的衣服实在不合时宜。
第一百二十七章 灵丹妙用
陈同此时看柳荫已经越看越妩媚,越看心跳动得越快,他甚至清晰地听见了自己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看着陈同表情的变化,柳荫心中狂喜,看来陈同已经坚持不住了,那丹药果然妙用无穷。
柳荫很迅疾地脱掉了外衣,雪白的绢衣覆盖着雪白的肌肤,更使得肌肤添上一层迷幻的色泽。
“殿下再喝一杯茶如何。”柳荫心想陈同喝下一杯茶后就变化如此之大,何不再给他加一把力。
陈同已经没有闲心去一口一口品味,咕嘟两下便把茶杯里的茶喝了个精光,甚至有几片叶子还粘连在他干渴的嘴唇上。
柳荫粉臂一圈,顺势坐在陈同怀里,口里低吟道:“朱城九门门九开,愿逐明月入君怀······”
陈同一听‘入君怀’,那积压的苦闷一下子爆发出来。
疯狂过后便是骨软筋酥,陈同像散了架的烂泥,柳荫费了好大劲才将他慢慢地平放在床上。
柳荫是被身上的疼痛惊醒的,虽然厚厚的窗帘遮着了外面的光线,但穿透窗帘的亮光让柳荫觉得应该不早了。
陈同还在酣睡,柳荫不想惊醒他,她翻身走到那面光亮的铜镜下,想要看看身上为什么有灼烧般的疼痛。
在铜镜前转了一圈,柳荫差点惊叫出声,赶紧用手捂着,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再仔细看自己,只见到处青一块紫一块,那分明是捏掐留下的痕迹。
尤为甚者,还是那一道道抓痕和十指嵌进肉里留下的指印,隐隐泛着血红色,那种灼烧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柳荫虽然疼痛难忍,但她知道这是自己的荣耀,是太子在她身上留下的爱的烙印,只是她担心那些印痕是否会恢复,否则将来可要影响太子的视觉。
柳荫不知道其她女人是否也有自己昨晚的奇遇,但她坚信应该没有,那种仙丹可不是任何人能够轻易得到的,她可是最有幸的一个。
柳荫心里暗自感谢命运之神让她拥有了那么一个美妙的夜晚,那种狂乱销魂已经烙印在她心里,她怎么也想不到那灵药竟有如此奇妙的功效。
回想起宫里那个老妪的教导,早知自己有这仙丹,当时何必那么专心致志的听讲,真是浪费时间。
什么端庄贤淑,什么恪守礼数,柳荫不相信有谁会在彼此激情四溢的时候,还要那种闲情逸致去谦逊两句,说几句客套话。
她估摸着即使有那样的人,恐怕也只有太子妃能够做到,否则,太子为什么不喜欢她呢。
想着自己费尽心思呆在太子妃身边,期盼着太子降临,但一天天过去了,依然不见太子踪影,于是心生一计,偷看了太子书的手书,花了好几天的功夫模仿,终于写的和太子妃一样。
柳荫早探听明白太子和太子妃的关系非常为妙,但陈同心里一直装着太子妃,她坚信太子看了之后,一定会顾及夫妻情分,前来探视。
皇天不负苦心人,果然陈同见了那信笺,便匆匆而来,自己也算准了太子妃碍着自己在场,并不会对太子有亲昵的言行,太子也并不会厚着脸皮呆下去,加上自己作姿作态,太子妃一定会把她和太子驱逐出去。
一切计划都是那么圆满,柳荫想到自己如愿以偿,也暗自替太子妃不值,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为自己做了嫁衣裳。
但她并不为利用了太子妃而愧疚,更不后悔自己做了这事,要想成功就要不择手段,谁愿意自己的红颜在寂寞中老去,谁愿意听着别人宫里一片欢歌笑语之声而自己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谁愿意因为得不到宠爱而平白无故遭人白眼。
机会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关键是看你把握机会的能力,一个人要想出人头地,岂能巴巴地盼着天上掉下馅饼,岂能死守着那些陈规陋俗等待机会来临,要敢于去创造机会。
柳荫做到了这一点,她的付出得到了回报,她宁愿在极尽荣宠之后死去,也不愿在默默无闻中虚耗光阴。
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不辜负上天给自己的容颜,为了不在慢慢长夜中抱着枕头空自相思,柳荫进行了一次大胆的尝试。
昨夜的疯狂是柳荫没有臆想到的,但那些伤痕只是留给她身体的疼痛,心里确实甜蜜的,她渴望着皇室的种子能够在她身体里面悄悄萌芽,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温柔缠绵的所谓爱情,那东西太虚无缥缈,只有自己怀上龙种才是最现实的。
太子后宫那么多嫔妃至今还没有人能够为太子生下一男半女,她不相信太子是那样无能,而是那些女人自己没有福气,柳荫坚信凭自己的身体条件一定能如愿以偿。
到那个时候,什么太子妃、什么宝儿,只要自己为太子最早生下孩子,这宫中还怕不由自己做主。
柳荫满怀信心回到床边,见陈同翻了个身,连锦被也滑落了,急忙轻轻挪动被子想要为太子盖上。
可是尽管她动作很轻,好像也被陈同察觉了,睡梦中的陈同下意识地把手一抓,竟然还那么准确地捉住了柳荫的手。
陈同的手抓的是那样紧,似乎担心她会逃掉一样,柳荫感觉到些微的疼痛,但却没有要缩手的意思。
她渴望着就这样被陈同攥着,陈同攥得越牢说明他越舍不得自己,因为柳荫相信经过昨晚已经证明自己才是能够给他带来满足的女人。
就在柳荫自我陶醉的时候,陈同嘴里却喃喃道:“宝儿,宝儿······”
陈同居然在柳荫的床上呼唤着另外一个女人,柳荫怒不可遏,她好想用力把手挣脱出来,赶走这个负心人,但理智告诉她不能那么做,否则前功尽弃。
泪水在柳荫眼眶里打转,柳荫暗自发誓:若有一天得势,一定让宝儿变成人彘。
第一百二十八章 喜讯
陈同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可当他从柳荫那里出来的时候,依然还有点脚步轻浮,整个人轻飘飘的。
但陈同没有忘记那茶的清香,更没有忘记那晚柳荫给自己留下的印象,食髓知味,陈同既有对宝儿的发自内心的爱,可他更是一个男人,一个离开了女人和美酒,就觉得日子暗无天日的男人。
柳荫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在柳荫身上,他发觉自己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比那些跨马持刀、驰骋沙场的战将更勇猛的男人。
晚上他不想离开宝儿,因为宝儿总是能说一些让他感兴趣的话题,所以白天无论有多忙,陈同隔三差五地总要找时间去柳荫那里品味一下那香茗的醇香。
那香茗不仅清香扑鼻,更能给陈同以力量,让他体内热浪翻滚,当然,柳荫便成了陈同眼中的一块寒冰,只有抱着她,陈同才会减轻煎熬。
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各宫的那些侍女、太监他们既肩负着服侍主子的任务,他们也承担着刺探情况的重任,因为主子的荣辱与他们切身的利益息息相关,主子尊荣,他们行走在宫中,也会有一种高人一等的荣耀。
陈同迷恋柳荫,这消息不胫而走,龚晓婉和孔灵怒气冲冲的来找宝儿。
“宝儿,你怎么还有闲心看这些东西,你可知道宫中出了大事!”龚晓婉怒气冲冲地说道。
宝儿正捧着一本《诗经》躺在椅子上津津有味地翻阅,急忙起身迎接:“不知两位姐姐驾到,宝儿有失远迎。”
龚晓婉也不待宝儿招呼,气鼓鼓地自个找了个凳子坐下,又责问道:“宝儿,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像个没事人一样。”
宝儿笑道:“姐姐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这么大气?”
孔灵接过话说道:“宝儿,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
这些宝儿才露出一丝疑惑,“姐姐说的什么话,两位姐姐待宝儿恩重如山,宝儿怎么会在姐姐面前装呢?”
见宝儿不像是撒谎的样子,龚晓婉愤愤地说道:“宝儿,你可知柳荫那个贱人大白天勾引太子,都等不及天黑了,简直连瓦肆青楼里那些卖唱的都不如,想男人都想疯了。”
宝儿一听原来是为这事,她虽然也闻听了一些风声,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听龚姐姐言辞刻薄,想想太子有时在她们那里,一旦兴趣来了,还不是不管白天黑夜,总要温存一番,这也没什么,反正这些女人都是太子的,他想要怎么做那是他的事。
可宝儿却不便明说,便笑道:“太子宠幸柳荫,那是很正常的呀!两位姐姐何必如此动怒,太子现在还没有龙嗣,正应该多临幸,以延血脉。”
“宝儿,听你这话,怎么和太子妃一个口气,你怎么也受到了太子妃的熏陶,如此糊涂,想那沈妃,平日里总板着个脸教训我们,要做什么文王之妃,不淫不妒,却不知为何偏偏纵容柳荫勾引太子,等哪天我去觐见皇后娘娘,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此事。”
宝儿笑道:“姐姐,我看这事还得从长计议,皇后娘娘正巴巴地盼着能抱上孙子,如果告知此事,可能不是时候,反而会讨责怪,说我们心生嫉妒。”
龚晓婉叹了一口气,“说的也是,哎,谁叫我们不争气,这麽久居然未能怀上龙种,宝儿,依姐姐看,这事可全指望你了,你一定要牢牢抓着太子的心,争取早日怀上龙种,否则你我姐妹在这后宫中只怕就抬不起头来了。”
两人在宝儿这里发泄了一番,心里的怨气稍稍缓解,正要准备告辞而去,见宝儿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也不是很好,便关切地问道:“宝儿,你是不是身体欠佳,怎么不请太医来看看。”
宝儿不以为意地笑道:“没什么,宝儿只是觉得近来总是想瞌睡,可能是夜晚没有睡好的缘故,两位姐姐不必担心,宝儿出身寒微,即使有些许小病也不碍事。”
宝儿说着,那瞌睡居然不知怎么就又来了,不由得赶紧捂着小嘴。
孔灵见宝儿应该不是只想瞌睡那么简单,便吩咐玉桃道:“你赶快去通知太子,就说宝儿病了。”
宝儿正要阻拦,玉桃早已飞奔而去。
陈同正有气无力的抱着柳荫,休养生息,准备养足一点精神才回去,否则,自己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一旦让宝儿瞧见了,他自觉心中有愧。
听闻宝儿生病,陈同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骨碌翻身下床,也不用别人伺候穿衣,居然慌乱地自己动起手来,口里大声吩咐道:“小安子,你赶快去通知马太医去我那里。”
见陈同因宝儿的一个消息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柳荫心中无名怒火直往上窜,扭头朝被窝里一缩,也不管陈同那衣服穿得怎么样。
“宝儿!宝儿!”还在太子宫外面,陈同就大声呼喊着。
一路小跑,已经让这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刚一跨进大门,见龚晓婉、孔灵正焦急地来回走动。
“婉儿、灵儿,宝儿怎么样了,她得的是什么病?太医来了没有?”
“太子莫慌,马太医已经来了,正在为宝儿诊治,太子稍安勿躁。”孔灵急忙安慰道。
“我走的时候宝儿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病了?”陈同把着孔灵双臂,眼睛虽然有些失神,但那关切溢于言表。
“我和龚姐姐闲着无事,便来找宝儿说说话,随知说着说着,见宝儿脸色越来越苍白,精神厌倦,我们就赶忙通知了太子。”
“我进去看看!”陈同说着就要往里面去,孔灵急忙拉着陈同:“殿下,太医正在为宝儿诊治,你这一进去,会打搅太医,殿下还是静下心来等等,我想宝儿不会有什么大病,说不定是偶感风寒。”
陈同心想也是这道理,可是他哪里坐得住,也开始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
“太子,马太医出来了。”龚晓婉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后堂的门,第一眼看见含烟和如意一边一个将门帘撩起,马太医一脸喜色地从里面出来。
“马太医,宝儿怎么样了?她得了什么病?”陈同第一反应便是疾步上前,紧握着马太医的双臂急切地询问。
马太医忍着双臂的疼痛,由于双臂被陈同紧紧握着,也不能施礼,便笑道:“恭喜太子,贺喜太子。”
陈同眼睛睁得像铜铃一样,疑惑万分:“马太医这话是什么意思?宝儿没什么大病?”
旁边的龚晓婉不等马太医回答,便伸手去拉陈同的手,浅笑道:“太子怎么这么糊涂,马太医这话是说宝姑娘有孕在身了。”
陈同不由一愣,“马太医,是这样吗?”
马太医这才微微欠身施礼道:“龚娘娘说的是真的,恭喜太子,宝姑娘的确有孕。”
陈同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当他看到大家都在笑逐颜开的望着自己,最终证实了自己并没有听错,突然发狂般奔向内室。
“宝儿!宝儿!”声音充满了无比的喜悦与激动。
宝儿此时已经起身坐在床沿,陈同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便将宝儿抱了起来,口里还呢喃着“宝儿!宝儿!”
看着宝儿那娇弱的模样,陈同突然之间眼里噙满了泪水。
第一百二十九章 搬出东宫
陈同这段时间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成天守护宝儿,就连那汤药也不要丫鬟动手,而是亲自喂食。
“宝儿你不要动,我来喂你!”陈同接过如意手中冒着热气的鸡汤,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用汤匙舀满,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几口气,才送到宝儿嘴边。
宝儿见陈同如此殷勤地伺候自己,感觉到特别暖心,便说道:“殿下,你不用这般厚待宝儿,宝儿出身寒微,哪有这般娇气,以后你尽管去忙自己的大事,我这里有玉桃伺候就足够了。”
这玉桃原本是跟着孔灵的,见宝儿怀孕,如意和含烟还要伺候太子,宝儿身边没有一个贴心人,孔灵便主动将玉桃送给了宝儿。
“这哪能呢,那些侍女粗手粗脚的,一不小心伤着了我的儿子怎么办?”陈同笑道。
宝儿娇羞地说道:“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儿子呢?要是我将来生下来一个女孩,太子岂不大失所望。”
陈同一听乐呵呵地说道:“即使是个女孩也没有什么,那也是我的掌上明珠,谁让她母亲是我最疼爱的宝儿呢。”
陈同在宝儿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作为女人,母以子贵,宝儿一样摆脱不了这种羁绊,何况陈同对她挚爱之深,要不能为他生下一个男孩,宝儿也自觉愧对陈同的一番深情。
“太子,我还是担心辜负了你的期望。”
“宝儿怎么还在纠结这事,哪怕是个女儿,也一定像她母亲一样美丽,一定是我南国最美的公主,我一定会爱如至宝,何况你我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以后我们多生几个,俗话都说,先开花后结果,难道宝儿还担心不会怀上龙子么。”
“好,妾身领命,一定为太子多生几个。”宝儿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一提到孩子,她好像看见自己身旁正围着一大群孩子,嬉戏追逐打闹,即将成为母亲的宝儿洋溢着慈祥的爱。
“宝儿啊!有件事我想征求你的意见,父皇让我去徐州督促边防,明天我就要动身了,这一走可能要好长时间才能和你在一起,我真舍不得离开你。”
“太子,这是好事,父皇把这么重的任务交给你,是父皇对你的器重和磨砺,你可不能对这事心不在焉,你我夫妻相聚时日长着呢,可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耽误了国家大事,太子尽可放心前去,这里不仅有玉桃,还有如意、含烟和小安子,她们都待我特别好,何况孔姐姐和龚姐姐也时常过来陪伴我,我不会寂寞的。”
陈同将宝儿紧紧搂在怀里,说不尽的依恋。
在陈同离开的第三天,宝儿正依着床栏,缝制一件小棉袄,玉桃突然进来禀报,说太子妃前来。
宝儿心里一惊,这太子妃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在宝儿的印象中,太子妃可是一向瞧不起自己的。
宝儿急忙起身迎接,只见太子妃带着两个侍女已经从外面疾步而入,她一身素服,头上居然连一件像样的珠翠都没有,脸上也只是象征性地有一点淡淡的朱粉,平淡得连一般富裕人家的女人都不如,但那素净中却又不失一种高贵典雅,不失一种令人心悦诚服的气质。
“奴婢宝儿叩见娘娘,恭祝娘娘万福。”
宝儿顾不得自己有孕在身,急忙下拜。
沈月娥对宝儿有先入为主的成见,她之所以一再拒绝给宝儿名分,是因为从王嫔妃那里听到了在她丁忧期间宝儿不仅面无岂容,还在后宫调笑取乐,月娥是一个至孝之人,对这一阴影始终无法释怀。
她还是第一看见宝儿,关于宝儿妖艳的容貌虽然多次从王嫔妃和柳荫那里听到,但她觉得那根本不关自己的事,人的容貌是天生的,谁也无法改变,月娥见宝儿虽然面容略微有些苍白,但却难掩其天生丽质。
月娥突然明白了丈夫为什么那么迷恋宝儿,也明白了为什么耳边总有人说宝儿妖魅惑主,像这等尤物,就连自己看着也动心,何况男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是男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天下最美的女人,是任何一个男人的追求,陈同作为储君,他不仅有这样的追求,更有资格拥有。
见宝儿身子不便,月娥顿生恻隐之心,她本是听了柳荫的嘀咕,说宝儿既然有了身孕,便不宜在太子宫居住,一旦太子情不自禁,说不定一不小心伤害了皇家血脉,所以应该给宝儿挪一个地方,让宝儿独自安心养胎,并说西宫最为清静,那里全是老宫人,她们个个由于年龄的原因,人人安分守己,不会骚扰宝儿。
月娥虽然觉得把宝儿安置在西宫有点做得过分,但一来对宝儿耿耿于怀,二来宝儿怀孕这事对她的打击也非常大,自己作为正妃,这么多年未见有孕,而身为宫女的宝儿居然抢先,这也让人觉得是自己这个正妃无能,所以月娥短时之间怎么也想不开,怎么也放不下自己的尊严。
原本心中带着怨气走了过来,不仅要宝儿挪动地方,更要想好好说道两句,但见宝儿对自己如此恭敬,月娥的心又一下子软了下去。
“去把她扶起来。”月娥吩咐身边的侍女。
“你就是宝儿?”月娥看着低头肃立的宝儿问道。
“禀告娘娘,奴婢正是宝儿。”宝儿很懂礼貌的小声答道。
“哦,这应该不是你的名字吧,你且说说你的家世。”月娥也不知道怎么就关心起宝儿的身家背景了。
“回娘娘的话,宝儿出身卑微,宝儿姓陈,名丽华,宝儿乃是小名,父亲曾在边城军中任职,后边城失陷,父亲殉国,随母亲逃难至乡下,制草为席,维持生计,因去集市贩卖草席,遇歹人非礼,幸得孔知州夫人搭救,见我母女可怜,便将宝儿收为孔府丫鬟,后随孔良娣进宫。”
宝儿言简意赅,字字清楚,月娥一听宝儿之言,心中也自有一番感慨,便可怜起宝儿的身世来。
尤其是宝儿并没有提到太子一字一句,这更让月娥诧异,凭月娥想象,像如此得宠之人,不管面对谁,总会隐隐暗示自己是太子喜欢之人,一来显示自己的荣耀,二来也可警告别人,应该对自己尊重。
月娥在此仔细审视宝儿,见她虽然荣光焕发,靓丽照人,可她身上透露出来的却并没有什么妖艳的气息,那种美是一种别具一格的美,跟清水中的芙蓉一样。
尤其是那所穿的衣服,居然和一般宫女一样,甚至没有她们那样鲜艳,显得是那样朴素。
“宝儿,你是太子宠爱之人,为何还穿得如此简朴,岂不有失皇家颜面。”月娥对宝儿产生了好奇,总想探测宝儿的内心。
“回娘娘的话,宝儿乃宫中一奴婢,有此华服在身,宝儿也自觉不配,宝儿偶遇太子临幸,得侍枕席,不想皇天眷顾,一席之欢,得怀龙脉,也是宝儿前世修来的福分,只求能安然诞下龙脉,宝儿于愿足矣。”
月娥害怕再问下去,自己让宝儿搬去西宫的主意都要改变了,便说道:“宝儿,并非本妃故意要如此,只是宫规规定,你既有身孕,便不宜再在东宫供奉,为了龙脉,从即日起你就搬到西内,安心养胎。”
月娥自觉有些对不着宝儿,说完又回头对身边的人说道:“吩咐下去,宝儿到了以后,要好生伺候,任何人不得有丝毫怠慢。”
第一百三十章 再添喜讯
看见太子白天总是往自己这里跑,柳荫满以为已经套着了陈同的心,但看到陈同一听宝儿生病的消息就失魂落魄的模样,嫉妒之火立即让柳荫整个身体燃烧起来。
那火气还没有熄灭,喜讯又在宫中四处传开,当听到宝儿怀孕的消息,气得柳荫更是暴跳如雷,恨不得立即跑将过去将宝儿一阵拳打脚踢,但却又没有那个胆量。
柳荫把怒火发泄在了自己寝宫的那些物件上,什么乐器、茶壶、被褥、床帐,只要眼睛看得见的物品,几乎都成了柳荫的出气筒。
思来想去,不能让宝儿就那样舒适的躺在太子宫安心养胎,怎么也要给她一点磨难,于是柳荫跑到了太子妃的寝宫。
好在太子妃似乎和自己怀着同样的心思,柳荫总算稍稍好过了一点,但依然余怒未息,回到寝宫,正值午饭时间,侍女见她回来,忙胆颤心惊地端上饭菜。
柳荫气鼓鼓地走向餐桌,往凳子上一座,看见餐盘中那条红烧的鲤鱼,突然觉得心里面一阵恶心,接而便不断地呕吐,差点连苦胆都吐了出来。
柳荫捂着自己气闷的胸口,这一阵呕吐,简直比在陈同身下受尽折磨还要难受,连眼泪都掉出来了。
侍女急忙帮她整理,柳荫回头望着那条鱼,那可是她最爱之物,几乎每餐都离不开的美食,以往胃口好的时候,那样一条一斤多重的鲤鱼自己能够吃下一整条,今天这是怎么了?
柳荫怔怔地出神,思量着为什么鱼还没进口,那味道一入鼻孔就翻江倒海的呕吐了起来。
只见柳荫眼睛突然一亮,脸上立现惊喜之色,难道是·····?
天啊!难道真是······。柳荫一阵狂喜,双手合十,扑通一声跪在地下,心中暗自祈祷:苍天,你一定要可怜我柳荫,我柳荫费尽心思,无非是要怀上龙种,请你一定给我以恩赐,赐我一个儿子,让我柳荫今生今世享尽荣华富贵,下辈子我做牛做马回报你的大恩。
但柳荫不敢确信,急忙让侍女去请太医,就说自己身子不舒服。
柳荫忐忑地伸出手,焦灼地等待着太医最后的结论,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太医脸上表情的变化。
果然,一丝笑意渐渐在太医脸上浮起,随即起身贺喜道:“恭喜娘娘,娘娘已有身孕。”
柳荫差点蹦跳了起来,大方地奖赏了太医一番,便迫不及待地让侍女去东宫告知陈同。
陈同这次公干,可有些心不在焉,心里惦记着宝儿,两天的事一天就做完,可谓不分昼夜,当他急匆匆赶回东宫,却不见宝儿的身影,一问之下,才知宝儿已经让太子妃搬到西内养胎去了。
陈同一听之下,气得暴跳如雷,正要去找太子妃的晦气,好在孔灵此时也在太子宫,急忙劝导:“宝儿有身孕,按照宫规,和太子分开居住那是必然的,这样的主要目的也是为宝儿母子的身体着想,太子以宝儿搬出东宫去找太子妃理论,妾身认为此事不妥。”
陈同怒道:“即使要分开居住,以不至于让宝儿搬去西内,宝儿怎么能和那些老宫人住在一起,这里这么多宫室,难道就没有宝儿居住的地方。”
“太子息怒,宝儿走之时,也曾特别嘱咐过我,也就是担心太子回来会对太子妃有成见,她给妾身说,太子妃其实是一个好人,对她宝儿也并没有什么不良之心,要我告诉太子,千万不要和太子妃怄气,说太子妃还特意叮嘱那些下人要好生伺候,太子若是这样,岂不让宝儿一番苦心白费了。”
虽然孔灵一再解劝,陈同还是狠声不断,正在此时,小安子来报:“启禀殿下,柳荫的侍女求见。”
陈同没好气地说道:“什么事,让她进来。”
那侍女见了陈同盈盈下拜:“恭喜太子,柳妃有了龙种。”
陈同一听心里居然没有丝毫喜色,淡淡地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如此大惊小怪,你回去告诉她,说我知道了,我要进宫面见父皇,改天有时间去看她。”
面对陈同的冷淡,侍女哪敢有半字多言,匆忙告退,就连孔灵对陈同的冷漠也吃惊不小:“太子,柳荫既然有孕,这是天大的喜事,太子还是应该去看看,否则,柳荫必定伤心,对孩子的成长也不利呀!殿下即使不看柳荫之面也要看在孩子的面上。”
“好吧,既然灵儿如此说,我就顺便去看一眼,然后再去见父皇,小安子,前面带路。”
柳荫听侍女回报说太子有事忙,不得空,正在心里窝火,想不到自己一番苦心换来的却是陈同如此的冷漠,正在生闷气。
不一会儿又听说陈同来了,立即笑颜如花,起身相迎,娇滴滴地说道:“妾身恭迎太子,太子可知妾身已经怀上了龙种。”
陈同心中依然记挂着宝儿,便说道:“我已经知道了,你好好养胎,我刚从徐州回来,有许多公事必须立即向父皇禀报,改天我再来看你。”
陈同说着便要离去,柳荫没有见到陈同欣喜的表情,也没有得到一句温柔的话,心里凉凉的,但陈同所说的话也大有道理,她也找不出任何理由去阻止。
对皇家来说,子嗣的延续那可是令人振奋的消息,即使是刚刚确定有了身孕的柳荫,不到一天的时间整个后宫便已经传开了。
陈式显得异常兴奋,在听取了陈同的汇报后,便让陈同赶快去见皇后。
王皇后近来身体进来调养得很好,虽然已经人老中年,在各种名贵药材的滋补下,还真是徐娘未老,风韵犹存,前些日子的病容早已一去不复返。
王皇后历来比较节约,在这点上,丈夫陈式可比不了,尽管陈式也提倡节俭之风,但身为帝王的他却往往言出未行。
王皇后却始终没有忘记,身体力行,不仅她这寝宫布置得比较简单,就连那一身穿戴也不是十分华丽,但却一点也不影响她优容华贵的气质。
陈同是她亲生,是她十月怀胎所产,所以在众多王子中,陈同也必然是她心头肉,那份慈祥的母爱也让陈同在她面前毫无拘束,他尽可以把自己遇到的不快和心中的烦恼倾吐,王皇后虽然对他不当之处也偶尔有所责备,但听在陈同心里,也觉得母亲是为自己好,也乐于接受。
这次还是王皇后特意叮嘱陈式让太子一回来就到她那里去,说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看见儿子,怪想念的。
其实王皇后是得到了东宫有喜的消息,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想要从儿子口里亲耳听听,后宫之中,已经有人抱上了孙子,王皇后心里早就亟不可待。
“宝儿和柳荫确实已经有孕了。”在简单的向母后说了一下这次公干的情况后,话题便自然转到王皇后最为挂怀的问题上。
“好啊!真是太好了,老身一下子就有两个孙子了!”王后一脸喜色,眼睛微微仰望着,双手合十,嘴里不断说着。
“咦,同儿,这两人的名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她们在宫里是什么身份?”王皇后好像想起了什么,在她的记忆里,对陈同说的两人没有印象。
“启禀母后,柳荫是良媛,宝儿仅仅是一个宫女。”陈同可不敢欺瞒,同时也想借此机会为宝儿打抱不平。
果然,王后一听便惊诧不已:“宫人,你是说宝儿现在还是一个宫人,这怎么能行呢,她既然已经有了我们皇家的骨血,按照规矩,完全可以晋封呀!”
“宝儿出身寒微,她本是孔良娣的侍女,是同儿见她端庄秀丽,举止优雅,所以才收在身边,同儿也多次向太子妃提及此事,可太子妃总是加以拒绝。”
陈同这下可找到了伸冤的机会,他挑选着最恰当的话,料定王皇后必定一步步追问下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告状
王皇后缓缓地站了起来,似乎陷入了沉思,儿子和太子妃之间不融洽的关系她早已耳闻,本想过问,但小夫妻之间的事情作为母亲的她有时也觉得难以启齿加上前段时间那病总是莫名其妙地缠着自己,这事也就一拖再拖。
现在同儿既然提到太子妃,王皇后觉得自己不能再坐视不理,她沉吟着说道:“太子妃的性格我素来了解,她本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应该不会嫉妒,我听说太子大婚不久,她便册封了刘梅和徐玉等人,怎么就对宝儿如此苛刻呢,同儿,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陈同对沈月娥虽然有些不满,但也只是在宝儿这件事情上,而且也明白其实不能全怪月娥,即使她有什么过错,也只是错在耳根子太软,总是听信别人之言。
陈同想到和月娥的结发之情,并不想在母后面前过多的说月娥,便说道:“回母后,太子妃本是大气之人,我想恐怕是她误听谗言,才对宝儿有所偏见。”
王皇后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想也大概如此。”
王皇后身居后宫多年,哪有不明白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每个人都在明争暗斗,就拿自己这正主儿来说,还不知背地里有多少人一直觊觎,要不是自己与丈夫有过患难之情,要不是自己抢先生下陈同,说不定自己今天还不知是什么命运。
想到此,王皇后不禁有些忧心地说道:“同儿,你身为储君,将来南国的继承人,拥有天下,也拥有后宫无数佳丽,但是自古以来后宫就是一个不平静的地方,你可要处理好各种关系,当知道家和万事兴啊!”
“同儿谨记母后教诲,只是太子妃不该在同儿外出期间,让宝儿搬到西内去居住。”
“什么?西内!那不是安置老宫人的地方吗?太子妃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即使宝儿出身卑微,但她毕竟怀有我皇家血脉,自古以来母以子贵,难道太子妃真的是因为自己没有生育而怀嫉妒之心?她可要知道,宝儿怀的可是我孙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向我交代。看来这事,还非得我出面不可了。”
王皇后越说越激动,就连头上的步摇也一个劲乱颤,原本心中对太子妃的好感似乎瞬间便已荡然无存,她巴巴地盼着抱孙子,太子妃如此作为,是王皇后不能容忍的。
“走,同儿,带我去东宫,我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王皇后心内装着孙儿,哪有不急。
“母后息怒,太子妃或许是一时误听谗言才有此不当的举措,还望母后宽容,何况宝儿对搬去西内也毫无怨言,同儿听人说,宝儿也自知身份低微,能怀上我皇家血脉对她来说已是天大的幸事,她只求能够平平安安产下麟儿。”
陈同见母亲盛怒,急忙阻止,他知道母亲看起来不愠不火,但性格却异常刚烈,只要她这一去东宫,宝儿肯定是从此鱼跃龙门,但太子妃恐怕会有难以预测的灾祸,甚至还会牵扯出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那样东宫岂不大乱。
尤其是太子妃,陈同始终对她有一种愧疚,他不想让她从此永无翻身之日。
“哦,这么说,这宝儿倒还是个明白事理的女子,既然这样,那同儿就让宝儿明天进宫来,我要亲眼看看。”
“是,同儿谨遵母后吩咐。”陈同又和王后谈了一会儿家常,便起身告辞,他心里还惦记着宝儿,一定要赶回去到西内看看。
宝儿虽然搬进了西内,但日子过得却也逍遥快活,可能是大家见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怀着身孕却被撵进了这里,心生同情,也可能是宝儿一口一声‘老姐姐’甜甜的称呼,让她们觉得宝儿像自己的女儿一样亲切,所以大家对宝儿可谓照顾有加,不仅好吃好喝的供奉着,而且经常三五成群的围着宝儿。
宝儿来自乡下,有许多童年的趣事,这些老宫人也多有出身卑微的,也有人类似宝儿的经历,长年锁在深宫,早已把过去的事情淡忘。
宝儿是一个爱说爱笑的女孩,她所说的事立即勾起了大家对过往的回忆,所以每天大家在一起都有说不尽道不完的话。
一听太子来临,着实让所有人吃惊不小,她们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太子曾几何时涉足过这地方,在这被人遗忘的角落,她们立即明白太子是为宝儿而来。
陈同本是怀着愤懑的心情,远远看见宝儿被一群人围坐在院中的藤蔓下,还不时有宝儿清脆愉悦的笑声,陈同的心情也开朗起来。
“呵呵,这里好热闹!”陈同远远地就吵嚷起来,一边招呼着众人免礼。
大家见过太子,也都自觉地离开,陈同忘情地一下子抱着宝儿:“宝儿,让你受委屈了。”
“太子,小心点。”宝儿娇笑着指着自己的肚子。
“呵呵,你看我一看见宝儿,啥都忘了,竟然没有想到宝儿肚子里还有我们爱情的结晶。”陈同用手轻轻抚摸着宝儿的肚子。
“太子,我哪曾有什么委屈,刚才你都已经看见了,大家对我有多好,这些天,我在这里可享福了,你都不知道宝儿有多开心。”宝儿仰着笑脸,一副满足的俏模样。
想到这里的条件,看到周围简陋的陈设,陈同不满地说道:“宝儿,你就不要安慰我了,我知道我的宝儿是个深明大义的人,即使受了委屈,也不怪罪别人。是我对宝儿照顾不周,枉我身为太子,却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
“太子,这话宝儿可不爱听,你看这里有这么多姐妹陪着我说话聊天,她们对我可是十二分的真情,宝儿觉得这里住着心里特别爽快。”
“哎,宝儿心底太善良了,要是这东宫之中人人都像宝儿一样,无私无欲,该有多好啊!”陈同无限感慨。
“咦,这是······”陈同一眼瞥见宝儿旁边的一件未完工的小孩衣服,好奇地拿起来。
“咯咯,太子,这是我为我们的孩子缝制的衣服,你觉得好看吗?”
陈同不满地说道:“宝儿,这事你不该做的,自有专门的人负责,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保养好身体。”
“太子,你这话又错了,我为自己的孩子缝制衣服那是一个母亲的责任,我闲着也是闲着,每当我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我就总想要为孩子做点什么。”宝儿脸上洋溢着一个母亲慈爱的笑。
每当她想到孩子,她就想到自己的母亲在那昏黄的灯光下为自己缝制衣服的情景,想到临别前夕母亲饱含真爱依依不舍的眼神,想到母亲因常年劳作而略带风霜的面容。
宝儿轻轻按着自己的肚子,小生命在里面的灵动让宝儿满满地幸福,这个小生命是幸运的,从他萌芽开始就是天潢贵胄,是她全部的希望和精神寄托,是她生命的延续,宝儿相信等到他睁眼见到自己的第一天,他就是那样的聪慧。
宝儿从年龄上来说,自己也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就要做母亲了,当她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刻,有点不知所措,但随着小生命的成长,宝儿开始感觉到一个做母亲的骄傲,东宫那么多的女人,与她们望子心切相比,自己无疑是最幸运的。
“宝儿,你难道对太子妃就没有一点怨恨之心。”陈同对月娥的做法始终无法释怀。
要说心中没有丝毫怨恨那是假的,但宝儿却乖巧地说道:“太子妃身处正宫,要约束宫中这么多人,当然要按规矩办事,太子不能把宝儿这事总往太子妃身上想。”
陈同在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宝儿的宽容大度让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尽管是太子,但也不能将宝儿接出去,一切全看明天母后见着宝儿后是什么样子了。
“宝儿,明天母后要见你。”宝儿一听惊诧不已,略微慌乱地说道:“太子,宝儿只是一个婢子,哪有资格觐见太后。”
“宝儿不必担心,我想母后一定也会非常喜欢你。”陈同轻抚着宝儿的秀发,无限爱怜。
第一百三十二章 觐见太后
“太子,宫中来人了。”
一大早,陈同还在含烟、如意的服侍下更衣,小安子便进来报告说。
随着小安子话音刚落,门外早已传进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太子,太子!”
陈同顾不得衣服还未穿好,立即大声说道:“吴妈,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事先也不打声招呼,好让陈同迎接!”
陈同不用看都知道是谁,那声音他从出娘胎以后就一直听着,他的身体里融入有吴妈甘甜的乳汁,吴妈是陈同的乳娘,待陈同如同己出,陈同也视之如母。
吴妈也不过是刚过中年,只是身形略微偏胖,东宫的人都知道太子有这样一位乳娘,而且还是太后最贴心的人,所以一路吵嚷着进来,谁也不敢阻拦。
吴妈早早地张开双臂,见陈同过来,笑吟吟地把着陈同双手,慈爱的眼神审视着陈同,笑哈哈地说道:“哎哟,太子近来身体真好,又长胖了一些,老身许久没有看见太子了。”
见陈同还没穿外衣,又急忙说道:“来,太子,快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
陈同心里甜滋滋的,这种关切的语言他好久没听见了,“吴妈,不妨事,陈同身体好着呢,哪有这么容易着凉的,吴妈怎么想起来看陈同了。”
“哎哟,我说太子,吴妈今天来可不是仅为看你,你难道忘了昨天皇后说的话。”
“哪能忘呢,母后说她要召见宝儿。”
“就是嘛,我说太子是多么孝顺的人,怎能忘记太后所说,我这不是受太后之命,前来接宝儿了吗?当然也顺便前来看看太子,许久不见,老身可着实想念太子。”
陈同一听心里特别踏实,母后既然派吴妈出来,说明她对宝儿的事情非常上心,宝儿婢女的身份能得吴妈亲自来接,也足显宝儿的荣耀。
“陈同这就领吴妈去见宝儿。”
吴妈笑道:“这倒不用,太子有那么多大事要处理,你自己忙去吧,让小安子给老身带路就可以了。”
正在忙着针线活的宝儿一听吴妈到来,赶忙放下伙计,盈盈下拜:“奴婢宝儿拜见吴妈。”
吴妈只觉眼前一亮,急忙说道:“哟,好漂亮的小妮子,难怪太子爱不释手,就是老身见了,也心痒痒的难以禁止。”
宝儿很早就听陈同说起他有一位慈爱的乳娘,更知道乳娘待陈同胜如己出,陈同也对她敬爱有加,哪敢怠慢。
吴妈看见宝儿放在桌上的针线活,不由对宝儿平添了几分喜爱,一个小姑娘居然为了自己的孩子亲自缝制衣服,足见她母爱之心,吴妈可知道,这后宫中那么多嫔妃,是没有几人会为自己的孩子缝制衣服的,她们一个个娇生惯养,一旦怀孕,更是连吃饭都要人喂食,好像不那样就显示不出自己的尊贵。
吴妈托着宝儿下拜的身子,“宝姑娘不必如此多礼,你可怀有皇家血脉,老身可担待不起。”
“吴妈这话折杀宝儿了,吴妈是太子的乳娘,也是宝儿至亲之人,吴妈理应受宝儿之礼。”
“话虽如此,但姑娘身子不便,还是免了。”
“宝儿哪有那么娇贵,吴妈若不受宝儿之礼,实让宝儿心有不安。”宝儿可知道吴妈的分量,坚持要大礼参拜,吴妈见宝儿执意如此,也就不再推辞。
“宝姑娘可知今日老身来此所谓何事?”
宝儿可不敢有丝毫隐瞒,一老一实地说道:“昨日太子对奴婢说,太后要诏见奴婢,我想吴妈来此,可是要带宝儿进宫?”
“呵呵,你这妮子不仅人长得标致,像个天仙儿一样,心思还这么灵巧。”吴妈用手在宝儿粉嫩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
“只是宝儿乃一婢女,不知宫中规矩,惶恐有对太后僭越之言行,还望吴妈不吝赐教。”
“这有什么,我们一路走一路说,肩舆已在外面等着。”吴妈说着就拉着宝儿的手向外走去。
第一次踏进富丽堂皇的皇宫,宝儿心里那份忐忑不言而喻,好在吴妈是有心人,不仅走得相当慢,还每过一处,便向宝儿解说一番,各处宫殿、景观,吴妈一一道来,如数家珍。
见宝儿眼睛滞留在一处平林,吴妈更是停下脚步,指指点点,饶有兴趣地说道:“这里间杂有致,更因地制宜栽种着腊梅、玉桃、红杏、苍松、翠柏、垂柳等,每当春天来临,百花开放,此起彼落,五色相间,让人目不暇接,而在夏天,又浓荫覆盖,凉风习习。令人无比清爽。秋天,那些红叶又别具一番情调,惹人无限遐思,冬天,每当白雪皑皑,积压枝头,仿佛尘世间一切污秽,都已荡然无存,所以,这里也是当今天子最为钟爱的一处休闲之地,只要有闲暇,都要在这里摆上酒宴,和心爱的人一起共赏美景。”
宝儿睁着大眼睛,像听传奇一样认真地听着,当吴妈介绍完毕,便不由称赞道:“吴妈真是博学多才,俗话说,奶娘奶娘,不啻亲娘,太子是吴妈奶大的,太子今日的学问学贯古今,朝野上下无不称赞,我想这应该和太子自小吃吴妈的奶水有关吧。”
宝儿不去吹捧那些园林建筑的巧夺天工,而是绕着弯子将吴妈大大褒扬了一番,听得吴妈叹息道:“难怪我听人说宝姑娘聪明懂事,有几人知道我老婆子一番苦心啊!”
一路谈将下来,吴妈早已把宝儿当成了自己的心肝宝贝,她深知宫廷争斗之凶险,暗自决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宝儿。
“奴婢张丽容拜见太后千岁,祝太后福禄无疆。”宝儿怀着激动而略微忐忑的心情,低眉敛首,盈盈下拜。
“免礼,抬起头来。”
“谨遵太后懿旨。”宝儿缓缓起身。
太后只觉眼前一亮,果然是倾国倾城之貌,太后用她几十年看人的火眼金睛仔细地审视着宝儿,见她尽管绝色无双,却没有妖娆的感觉,反而彰显出来的是清水出芙蓉的气息,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仙气隐隐在她身上氤氲。
太后眼前不禁浮现出陈同的影子,暗想自己的儿子和她站在一起还真是天生的一对璧人,又见宝儿言行举止得体,不由暗自喜欢,心内想到:好漂亮的女孩,自己的孙儿将来也一定是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张丽容,宝儿是你的小名吧。”太后既然对宝儿上了心,以她的力量,早已把宝儿的来历探听得一清二楚。
“回太后娘娘的话,正是。”
“你虽然出身低微,但也是将门之后,你父亲为捍卫我南国疆土,不幸遇难,如今你身为宫人,却怀有我皇家骨血,你有什么要求?”
王皇后也不是一个因为一时心喜就要凭自己权势左右别人一生,虽然惊艳于宝儿的容貌,也对宝儿的言谈举止感到满意,但她敏锐地从宝儿身上闻到了一股气息,这女子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得到儿子的专宠,会在六宫中独占鳌头。
所以王太后还是很小心,她想看看这个女孩子心里是否也如她的外表一样,她可容不得有一个内心有野心的女子来左右未来的后庭,如果宝儿是那种人的话,她相信自己一定会断然采取措施。
“回太后娘娘的话,宝儿并无任何要求,宝儿出身寒微,能进宫侍奉太子,也是宝儿天大的福分,后蒙太子不嫌,临幸宝儿,又蒙佛祖护佑,得怀龙种,宝儿最担心牵挂的是由于宝儿年纪尚小,未做好任何准备,担心照顾不好腹中胎儿,无法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有愧于太子和太后对宝儿厚爱之心。”
第一百三十三章 晋封
宝儿不急不慢娓娓道来,听得王皇后不住点头,脸上浮现起一丝满意的微笑:“宝儿,我听吴妈说你在为孩子缝制衣服?”
“回太后,宝儿闲着无事,便想为孩子做些什么,只是宝儿粗手粗脚,又无经验,做得不好,可能不堪为孩子使用。”
王皇后点头赞道:“嗯,不错,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番心思,难得!”
“宝儿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制席为生,母亲在劳碌之余,还不忘在孤灯黑夜为宝儿缝补衣服,使宝儿认识到作为一个母亲,孩子是自己一生的希望。”
宝儿知道王皇后对陈同疼爱有加,虽然她一直没敢正视面前这个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但她却能把握着王皇后内心一定乐于就‘母亲和孩子’这个话题展开谈话。
“宝儿,你如今已有皇家骨肉,身份已然不同,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名分。”王皇后干脆把话再说明白一点,她相信宝儿也一定会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因为这是她应得的权利。
“回太后的话,宝儿未曾想过此事,宝儿只想一心一意照顾好孩子,让孩子平安来到这个世界上,宝儿于愿足矣!”
王皇后想不到宝儿就是绝口不提自己本身的事,便笑道:“宝儿,你可有什么委屈,尽可说来,我为你做主。”
“宝儿并没有任何委屈,此前服侍太子,生活富足,而今安心养胎,宫中所有人待宝儿如同自己的亲人。”
王皇后心中大为感动,宝儿的话也让她得到了莫大的安慰,不由赞道:“真是一个好孩子,不愧同儿对你一片真心。”
王皇后略一沉吟,说道:“传我的懿旨,晋封张氏丽容为良娣,即日迁往光昭殿。服侍张良娣之人,由张良娣在宫中自己挑选,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拦,吴妈,你代表我常往探视张良娣,若有人胆敢胡作非为,即以宫规处置,不必禀报于我。”
宝儿闻言急忙要拜谢,王皇后阻止道:“你有孕在身,不必多礼,回去以后,好好安养,等你诞下麟儿,我还有重谢,自今以后,如若有人对你不公,可直接来找我。”
宝儿得此殊荣,那些在太后身边的人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在她们的记忆中,这可是太后第一次如此恩宠一个宫人。
宝儿晋封的消息传到月娥那里的时候,她刹那之间像掉进冰窟窿里一样,整个人冻在那里。
继而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直往下落,手中那本经书已经被湿透了一页又一页,她都毫无察觉。
太后直接下懿旨,这可不是小事,这东宫的后院是她的地盘,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太后直接插手东宫后院之事,这说明她已经对自己不满意,虽然没有直接责罚自己,但自己这太子妃的尊严,从此可能就会一落千丈。
月娥早就有一种隐隐的担忧,自从知道宝儿的事后,就忧心着宝儿必将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悄没声息的到来,而且是从太后那里压下来的。
太后对于月娥来说,那是一座大山,她没有丝毫能力去撼动,从那些传下来的话语,月娥听得出太后已经将宝儿置于自己严密保护之下,任何人哪怕动了宝儿一根汗毛,也就是和太后作对。
还有那吴妈,别看只是留在宫中的太子的一个乳娘,可就连当今圣上和太后都对她礼敬有加,如今受命常来探视,其实就是太后派来监督东宫之人。
月娥的心一阵阵撕裂般疼痛,她不知道从今以后自己何去何从,自己对宝儿的打压,虽然有些不是出于自己本意,但却是自己做出的决定,即使是代人受过,也只有自己默默承受。
宝儿的荣升让月娥感觉到自己实在承担不起那种过错,她不知道哪天就从这里落寞地搬出去,说不定那掖庭就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太子妃,怀王王妃前来探望。”春梅弓着身子,在月娥耳边轻轻说道,宝儿的消息,也让她们这些太子妃身边的人怀着和太子妃一样的心情。
月娥从悲痛中微微睁开盈满酸楚的双眼,怀王陈坚的王妃是她的堂妹沈湘君,此时来探望,也一定听到了什么风声,赶忙拿过春梅手中的锦帕,擦拭眼泪。
“姐姐,不必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你端庄贤淑,宽宏大度,有目共睹,未曾失德,你这样伤心过度,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望姐姐为将来计,千万保重身体。”
看着月娥憔悴的面容,湘君也是阵阵酸楚,作为女人,湘君怎么体味不出月娥此时的心境,但她能说什么呢,这事情既然出了,任何人已无回天之力,只有顺其自然听任其发展。
“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否则太后不会不通过我就作出这样的决定。”月娥使劲伸直了一下腰身,费力地说出这句话后,她似乎心中轻松了些许,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难道太后做的就全对吗?她如此厚待一个出身卑微的宫人,把姐姐之位置于何地?她这样做,可以说开天辟地的第一次,居然不珍惜出身高贵的子妇。”
面对堂姐,湘君也口无遮拦,面对姐姐遭遇的不公,她愤懑不已。
“妹妹,话可不能这样说,太子这么多年没有子嗣,太后也是着急,这是任何一个做母亲的最关心的事情,如今宝儿有了身孕,太后当然要格外照顾,这也是情理之中。”
月娥毕竟是个明事理的人,哪怕在这悲痛中,也没有丧失自己的理智。
“诚如姐姐所言,但是太后对宝儿的恩宠也实在过分了,太后的懿旨完全是针对姐姐,防范姐姐。”湘君嘟哝着嘴,依然坚持己见。
“妹妹不能这样偏激,其实按照宫规,宝儿的确也应该得到自己的名分,我想太后如此安排,都是从自己的孙儿出发,无可厚非。”
月娥说道此处,长叹一声,又说道:“湘君,还是何淑仪待你好啊,怀王更是对你宠爱有加。”
湘君见提到自己的夫君。脸上立时洋溢起幸福的微笑:“陈坚要靠我们沈家来保着自己的势力,当然对我要好些,他的母亲何淑仪本是酒肆之女,要不是得到父皇宠幸,生下怀王,也不会有今天的荣耀,她这样做,也算得上是不忘本。”
月娥看着湘君得意的笑颜,看着她美滋滋的俏模样,容光焕发,再想着自己,心里又黯淡了下去。
“我们沈家······”一言勾起月娥更多的忧思,自从父亲病故后,她就像一只失巢的鸟儿,在风雨中飘摇。
“妹妹,叔父大人身体还好吧,小弟最近怎么样?我们沈家现在就全指望他们了。”月娥心里牵挂着家族的荣辱,虽然自己已经嫁作他人妇,但嫁出去的女儿有谁不记挂娘家人。何况她之所以与太子缔结良缘,一来皇家要靠他们这些大族维护,二来也肩负着振兴家族的使命。
“父亲和弟弟现在都好,只是当今圣上的恩宠不及以前了,有个族里的远枝沈克勤最近倒是深得圣上恩宠。”
月娥轻轻在嘴里‘哦’了一声,沉吟不语。
“姐姐,我听说柳荫也有身孕,你何不厚待她,将其孩子收为养子,将来也好有个依靠。”
一语点醒梦中人,月娥虽然沉默不语,但在心底却牢牢记下了湘君的建议,她对自己怀上龙嗣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何况太子对她日渐冷淡,有时经过自己寝宫,也不会进来看一眼,月娥觉得妹妹这个建议不失为一个保着自己正宫位子的好办法,只要柳荫的孩子早出生,便是太子的长子,依照规矩,那就是未来的太子。
月娥想到此,便在心里暗暗祈祷起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心生毒计
柳荫因为怀中的胎儿着实高兴了好一阵子,美美想到自己就要熬出头了,往往兴奋得彻夜难眠。
进宫时,母亲不仅交给了自己仙丹,更是将当地一个最有名的巫师请来,和她交谈了一大天,她原本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但耐不住母亲一再告诫,说将来可能会排上用场,所以柳荫也就信以为真。
进宫以后,柳荫把那桃木藏起,每天都对着它顶礼膜拜,尤其是那仙丹已经展示了强大的功效,让陈同那几天对自己魂牵梦绕,后来居然怀上了龙种,更让柳荫坚信自己的虔诚没有白费劲,那桃木具有令人难以预测的功效。
可是宝儿晋封的消息却在柳荫兴头上泼了一盆冷水,尤其是陈同居然在宝儿怀孕后再也没有光顾自己,令柳荫非常愤懑。
她顾不得自己日渐笨拙的身子,每日对着桃木膜拜,祈祷自己腹中太子快快长大,一定要赶在宝儿怀那个贱种之前早日来到这个世界,同时也不停地诅咒宝儿会碰到什么事,让那个贱种不能安然在肚子里成长。
宫里其她人对柳荫并没有好感,柳荫闲着无事也最多只能在自己侍女的陪同下在自己寝宫周围转转。
倒是沈月娥那天听了妹妹的话后,常来看望自己,而且每一次总是带来许多滋补的东西,这让柳荫颇受感动。
柳荫觉着自己此时还不能与太子妃为敌,这是她对付宝儿最强大的帮手,她坚信月娥和自己一样,都把宝儿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不拨除心里绝不痛快。
可是令柳荫不解的是每次向月娥说起宝儿的不是,月娥的态度总那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只是让她好好将息身子。
柳荫心里一点不踏实,尤其想到宝儿腹中的孩子,她恨得牙齿梆梆作响,她恨不得宝儿怀的那个贱种胎死腹中,永远见不到阳光。
看着自己一天天长大的肚子,柳荫决定不能再这样听之任之,她想到了那个巫婆交给自己的一套法术。
可是宝儿居住的光昭殿已经被严格保护了起来,要想再里面做点手脚,那可不是轻易之事,柳荫为此连饭都吃不下。
事有凑巧,一天她正依着窗棂冥思苦想,却见自己的侍女冬儿在和宝儿的侍女玉桃两人低头交谈着什么,而且从两人有说有笑的表情看,关系还很好。
柳荫心动一动,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冬儿,我看见你刚才和一个宫女在一起,那是谁?”等冬儿回来,柳荫便将她唤道身旁问道。
冬儿可不敢隐瞒自己的主子,便一老一实的回答,“我见你两有说有笑,关系不错嘛。”柳荫面上浮起莫测高深的笑。
“回娘娘,以前玉桃在王嫔妃那里当差的时候,奴婢就和她相熟。”
“哦,既然这样,我这里有一些补品,你去送给光昭殿的主人,另外,这是我赏你的。”柳荫说着,将桌上的一个锦盒打开推到冬儿眼前。
冬儿一看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身子簌簌发抖,颤抖着声音说道:“奴婢为娘娘效劳是奴婢的本分,奴婢哪敢受娘娘如此厚礼。”
“你且起来,我还有话说。”
“娘娘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婢子,婢子万死不辞,只是不敢受娘娘大礼。”冬儿依然跪着不起,她可不敢想象去送点补品主子就会如此奖赏自己,除非她神经有问题。
“我知道每天饭后,太子总要陪同宝儿那贱人在外面转悠一下,你去找玉桃,把礼品交给她,顺便找个机会把这个放在那贱人的房间。”
冬儿一见柳荫从衣袖中摸出一块桃木,上面钉满了许多细小的钉子,还刻画有许多各种各样的符号,尤其是那桃木的一面还有宝儿的画像。
冬儿心里猛地一颤,这不是常听人说的压胜之术么?难道······?
冬儿不敢想下去,额上的汗珠直冒。
“怎么,你难道不听我的话!”柳荫语气转严厉。
“娘娘,你就是打死奴婢,奴婢也不敢去做这事,娘娘,你就饶过奴婢吧。”冬儿勉强支撑着被吓得快要瘫软的身子,哭着哀求道。
“哼,好你个贱婢,你既然要死,那还不容易,可是我能轻易让你死吗?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来人!”
随着柳荫的话音,便进来两个年老的宫人,“这个贱人无端诅咒本宫,将她拖下去,先用竹签贯穿十指。再割下她的舌头,看她以后还敢乱嚼舌根!”
见主子发怒,有谁敢多话惹火烧身,两人架起瘫软的冬儿就往外去,冬儿眼看难逃此劫,不由本能地哭喊道:“娘娘饶命啊,奴婢愿意去。”
冬儿好不容易才从死亡边沿捡回一条命,惊魂未定,柳荫可不敢让她这幅模样前去,让她自己赶快梳理一番。
冬儿拿着那些礼品和柳荫强塞给自己的桃木,心惊肉跳地转身离去。
柳荫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阴笑,这办法虽然冒险至极,但是为了自己的将来,她甘愿铤而走险,只要能将宝儿置于死地,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
柳荫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敌人那种凄惨的下场,看到了宝儿一天天气色衰败,最后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冬儿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一路走来,她一再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镇定,这不仅关系到主子,更关系到自己的性命,一旦稍有不慎,最先丢命的可是自己。
好在正如主子所言,光昭殿的主人不在,冬儿很快找到玉桃说明来意,玉桃哪曾料到自己这个姐妹还肩负着不为人知的任务,热情地将她让进屋子里,还忙着要给她端茶倒水。
“冬儿,你随便看看,我这就给你冲茶去,等会儿我们好好聊聊。”
这真是有神相助,冬儿哪能错过这机会,借机便溜进宝儿的卧室。
“冬儿,你在干什么?”玉桃刚往外走几步,突然忘记了告诉冬儿不能进宝儿的卧室,这是吴妈特意交代的。
可当她转回来,一见冬儿已经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更看见她正将什么往床下一塞。
“没······没什么,我只是想随便看看。”冬儿的魂儿都吓丢了。
玉桃见冬儿神色慌张,哪能放心,急忙撩起那罩着床沿的锦单,躬下身往里面一阵摸索。
“冬儿,这是什么?”玉桃看见手中的东西,厉声问道。
“姐姐饶命啊,这不是冬儿的意思。”冬儿一下子瘫软下去,抱着玉桃双脚,绝望地哭喊道。
“哼,枉我把你当成亲妹妹看待,你居然做出此等事来,来人!”玉桃可顾不得自己的姐妹之情,要不是宝儿,哪有自己的今天,她宁愿自己性命不要,也容不得有人对宝儿有半丝侵犯。
宝儿在陈同的搀扶下正漫步在花园中,这段时间她过得可开心极了,那光昭殿里,不仅有玉桃服侍,太子还特意把自己的侍女含烟、如意派来,一天到晚就像捧星星一样捧着自己,似乎害怕稍有不慎就会从手中掉落一样。
尤其是吴妈总是隔三差五的就到来,宝儿总觉得和吴妈有说不完的话,也许正是吴妈的喜欢,在太后面前难免多言多语,每次前来,太后总要让她带来宫里许多珍贵的东西。
宝儿对那些东西倒不十分在意,她在意的是那份情意,是她光昭殿中欢快的笑声。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夜探太子妃
见大家半拖半拉的簇拥着一个宫人前来,宝儿不由一阵诧异。
“这是怎么回事?”
“启禀太子,娘娘,此人欲行压胜之事。”玉桃递上手中的桃木。
陈同接过来一看,顿时怒气上冲,大吼道:“反了!反了!是谁如此大胆!”
也许是陈同的怒吼将冬儿的意识惊醒过来,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她一下子挣脱抓着自己双臂的两只手,一边顾不得地下坚硬的泥土不断磕着头,一边语不成声的哀求:“是奴婢罪该万死,太子饶命,娘娘饶命。”
宝儿见她额头上血迹斑斑,心生不忍,便说道:“好了,你先把事情说清楚。”
冬儿明知自己犯了必死之罪,但她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替人受过,于是便把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道出。
陈同看着桃木上雕刻的宝儿的画像,以及那画像上面布满的钉子,他万万想不到柳荫竟然会如此作为,而且诅咒的宝儿还是自己的心头肉,那还了得,心中怒火上窜:“来人,将这贱人拖下去乱棍打死,立即传柳荫那贱人前来见我。”
“慢着!”下人正要将冬儿拖下去,宝儿及时出声制止。
“太子息怒,这冬儿本是婢子,哪有什么要害宝儿的心,她只不过是受人指使,逼迫,不得不为之,罪不至死,我看就罚她去掖庭吧。”
“宝儿,这怎么可以?要不是玉桃及时发现,你可知后果有多严重。”
“殿下,这不是还没有后果吗?我可不想肚子里的麟儿还没出娘胎就染上血光。”
陈同本是没主见的人,经宝儿一说,他可不愿拂逆宝儿的心意,便说道:“那就依宝儿的意思办,可是那罪魁祸首,我决不轻饶。”
“太子既然已经饶过冬儿,我看这事就不必再追究了,柳荫有孕在身,有时做事难免糊涂,念其身怀皇室血脉,太子就暂且宽恕她吧。”
“这怎么可以?柳荫如此作恶,她今天不成,说不定明天又会来,她今天这样对你,说不定明天就会这样对我,我绝不轻易宽恕。”陈同余恨未消。动了宝儿,就是动了自己。
“殿下,柳荫现在有孕,你如果此时惩罚于她,对孩子不利,你就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应该饶恕她这一回,我想柳荫经过这次教训,绝对没有胆量再敢胡作非为。”
宝儿一边说着一边作势就要下跪替柳荫求情,陈同急忙搀扶着,叹息道:“宝儿真是菩萨心肠,一切都依宝儿之言,你们给我传话过去,就说这次是宝儿苦苦替她求情,暂时饶恕她的罪恶,让她以后好自为之。”
一旦张扬出去,说不定会引起皇室内部一场地震的大事就这样让宝儿三言两语给化解,宝儿如此不计私怨,如此大度宽宏,深深地折服了陈同,更是把宝儿当神一样的供奉着。
当孔灵和龚晓婉听说宝儿这样轻易放过自己的敌人,都纷纷指责宝儿,担心宝儿养虎为患,不该这样心慈手软,宝儿并无多言,也没有后悔之意,而是淡淡地一笑而过。
因为在宝儿看来,柳荫等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最多就只能在背后耍点小手段,她相信那种宵小所为根本不会给自己构成威胁,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
宝儿更知道,这事在东宫中尽管没有外传,但肯定保密程度也不很高,她不知道太子妃听闻这件事作何想法,虽然此事与她毫无干系,但她知道柳荫是太子妃的常客。
“太子,你可不能整日陪着我,我有身孕,不方便伺候你,你应该多去和其她姐妹亲近亲近,以免疏远了感情。尤其是太子妃那里,太子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了。”
“哎,宝儿,你不是不知道我和月娥的关系,我俩见了面连一句多话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去见她?”
“可太子妃毕竟是太子的结发妻子,太子不应对她这样冷淡,宝儿觉得太子还是应该常去看看。”
“好,我听宝儿的,等今天处理完政事,我就过去看看。”
柳荫的事情让月娥寝食不安,在自己管辖的后宫出了这等事,怎么办?她担心着此事传到太后那里,那还不把整个东宫翻个底朝天,就连自己也难脱干系。
想着陈同对自己的薄情,想着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她更见憔悴了。
“我到底该怎么办?”月娥呆呆地坐在床沿,在心里默默地问着自己。墙角的那盏昏黄的灯发出惨淡的弱光,映照着脸颊上的几颗晶莹。
“笃、笃”两声敲门声惊醒了沉睡的夜,月娥被吓了一跳。
“是谁?有什么事吗?”月娥以为是自己的侍女有什么事情禀报,在她这里,除了侍女就是自己,一般是没有人会这么晚来的。
“是我。”陈同轻轻答道,他之所以没有遵照自己的话处理完政事就来看月娥,是因为江海等人一再相劝要和几个爱好诗词的朋友聚一聚,陈同觉得盛情难却,不想大家兴致一来,一闹就是半晚上。
门外的声音月娥太熟悉了,心里一震:“这么晚了,他来这里干什么?”
月娥有些手足无措的打开门,可能是慌乱之间,用力稍微大一点,那门猛地一下拉开之时,身子却往前一仆,一头栽进了陈同胸口。
面对如此变故,月娥心里更是一阵狂乱,陈同心跳的声音都听得真真切切。
“你没事吧。”陈同也没有料到月娥会一头扎进怀里,这一下其实还不轻,陈同感觉到胸口隐隐作痛,费了点力才缓过气来。
月娥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子,头低得像鸵鸟一样,为自己刚才的莽撞而甚是难为情:“妾身没事。”
“那便好。”淡淡的三个字夹着酒味,月娥却感觉不到其中的甘醇。
“殿下来此可有什么事?”
“无事。”这两个字犹如两块寒冰,让月娥心底一下子拔凉拔凉的。
陈同却接着说道:“就是来看看你,难道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请,殿下。”月娥侧身让过陈同,“妾身这就为殿下沏茶。”
“不用忙了,我就是来坐一会儿。”月娥听到陈同这样生分的话,还能说什么呢,只好也在一旁坐了下来。想要说点什么,可搜索着却总觉得没有恰当的话,而且陈同的话意再明显不过,他只能呆一会儿,月娥心里满是无奈的酸楚。
“最近可还习惯?”陈同也觉得有点拘束,他以前总是‘爱妃’长‘爱妃’短的称呼月娥,不知怎的,现在他总感觉那两个字如鲠在喉,就是说不出口。
“习惯。”月娥也像一个受训者,有问必答。
又是一阵沉默,两人似乎都有一种默契,小心翼翼地维护着隔着两人心的那层隔膜,谁也不想因为不小心而将它碰破。
“你是否觉得我的太子妃是在受委屈?是否觉得这东宫就是你的监牢?”陈同脑海里总是萦绕着月娥对待宝儿的不公,没好气地责问道。
月娥哪里还能说得出话,她的心在抽搐中不断滴血,那泪珠儿不知不觉中已经连成了一串。
“妾身何来委屈?这本是我应该承受的惩罚,妾身没有能够为太子管理好后庭,甘愿接受太子一切惩罚。”
陈同本是一个善感之人,尤其在女人的眼泪面前,他根本没有任何主见,本是遵从宝儿的话来看望月娥,没想到刚一见面就把自己的不满发泄了出来,看见月娥伤心的泪水,陈同开始后悔自己的态度,他觉得不应该对月娥太过冷漠。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夫妻夜谈
两个人的内心都在各自煎熬着,陈同看着月娥颤栗的已经更显憔悴的身子,喟然长叹道:“爱妃不要伤心了,都是我刚才态度不好,惹你难过。”
陈同轻轻地靠近月娥,扶着她颤抖的肩膀,这样亲密的接触在陈同的记忆中,不知多久没有如此了。
“是妾身做的不好,妾身甘愿承受一切。”月娥真想抱着自己的男人,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把她满腹的苦水尽数倾吐出来,可是她没有勇气,她担心陈同会嫌弃她的身子。
“这事情也不能全怪你,都是柳荫那个贱人心肠歹毒,要不是宝儿苦苦相劝,我一定要给她好看。你以后还是少与那贱人来往为好。”
“妾身专心礼佛,本不想与人交往,是柳荫主动过来陪我礼佛,我亦未曾料到她居然会做出为人不齿之事,是妾身疏于职责,愧对宝儿。”
月娥虽说不满宝儿,但却没有故意加害的心思,仅仅是女人自身的一点嫉妒心在作祟。
“这我知道,宝儿也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之所以前来,还是宝儿一再劝说,本想下午处理完公务就过来,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
月娥一听,心里百感交集,“是妾身误听人言,对宝儿多有不公,妾身每想前去探视,又自觉无颜面对宝儿。”
月娥自小兰心蕙质,之所以有时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是因为过不去心中那道坎,心里的魔障对人任何一个人来说,其实都是致命的弱点,就连豪爽的男人往往也会因为一些不合心意的事而耿耿于怀,何况一个女子。
长时间的青灯古佛,虽然让月娥在情感方面慢慢消磨了青春的激情,但却让她心境日渐平和,已更明白目前的处境。
她的父亲只有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因为父亲的故去,家族的荣辱其实已经渐渐淡出了意识,她只想好好的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
名利对于月娥,早已随着那香炉中的青烟飘散,她只想做到一个女人对丈夫应尽的责任,替他管理好这个家,让丈夫把精力放在国事上。
陈同似乎感觉到月娥的变化,便问道:“爱妃对宝儿不会再有芥蒂吧。”
“我对宝儿其实并没有什么,之所以拒绝殿下的请求,实因我在丁忧期间,宝儿聚众取乐,让我心里过不去。”月娥不想再隐瞒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宝儿的确是貌美如花,我亦无嫉妒之心,太子将来坐拥天下,整个国家都是太子的,我只是不愿意太子整天沉溺于美色,耽误了政事。”
月娥的一番表白让陈同心里好受多了,终于展颜笑道:“爱妃怎么和宝儿穿起同一条裤子?”
月娥抬起泪眼,惊诧地望了一眼陈同:“殿下此话何意?”
陈同笑道:“爱妃不知,宝儿也经常这样劝诫我,要我勤于政事,说什么现在国家虽然富足,但四面强敌环伺,要发愤图强,励精图治。”
月娥一听,嘴角挂起一丝久违的笑意:“想不到宝儿竟然有如此见识。”
陈同见她开始改变对宝儿的看法,便主动拿起一块锦帕,去擦拭月娥脸上的泪痕。
“殿下,这怎么可以,让妾身自己来。”月娥记不起曾经何时享受过这般疼爱,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她有点手足无措,像一个未出嫁的女子突然遭遇陌生男子的亲昵而急忙想要躲开。
“爱妃日渐憔悴了,可要顾惜好自己的身子。”陈同看着月娥清瘦的面容,心里一阵疼痛。
“多劳殿下挂怀,妾身身子并不要紧。”
想到曾经是那么恩爱,如今却如此陌生,陈同将月娥生涩的身子拉到自己臂弯中。“爱妃,难道我陈同就不值得你留恋么?你何必一天到晚去听那木鱼声。”
“殿下,妾身自幼便随母亲礼佛,自小养成的习惯,恐怕是难以改变了,青灯古佛虽然微觉清寒,但妾身却能从中让心得到安静,精神找到寄托。”
陈同哂笑道:“哎,爱妃说的也是,每个人其实都有自己的爱好,就像我,为什么就偏偏生在这帝王之家,为什么偏偏我就是太子,天下所有人都羡慕我的福分,但我却宁愿做一个老百姓,携同自己所爱之人做自己所爱之事,畅游在山水之间,与心意相通的朋友抚琴吟唱,那有多好。”
陈同眼光里流露出对自己设想生活的向往,他感觉到自己生活的真累。
“殿下,我们的出身哪能由得自己选择,既然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们就应该有勇气去面对,有勇气去承担自己肩上的责任,而不能选择退缩,太子身系国家将来的兴衰重任,理当振奋精神,这是上天赋予殿下的重担。”
月娥懂得陈同的心思,这个只喜欢美人、酒和诗词歌赋的男人,对政事十分厌倦,为此,她可谓是费尽心机,总想把丈夫拉到他应该走的道路上来。
“哎,爱妃说的虽然也有道理,可我就是对政事不感兴趣。”
“殿下应该多听听宝儿之言。”月娥知道自己是说不动陈同的,她突然想起了宝儿,那可是陈同的心头肉,说不定她的话陈同还能听得进去几分。
“哈哈,爱妃如果把宝儿也拉到自己一边,那我可真不知道这日子怎么过了。”陈同明白月娥话中之意,好在宝儿也时时劝告自己,但却并不像月娥一样一见面喋喋不休的就是这事。
“宝儿自有自己的主见,妾身有何能力将宝儿拉到自己一边。”月娥想到宝儿不仅聪颖过人,如今和她相比,自己更是在容貌上有天地之差别。
“那可说不一定,如果爱妃能够和宝儿多交心,我还真怕你两一条心结成同盟,我可有苦头吃了。”
陈同难得在月娥面前有好心情,更难得如此诙谐的说话。
“那妾身改天一定去探视宝儿,只是不知道宝儿愿不愿意见我。”月娥已经有点心动了,她想改变自己的处境,更想让自己的丈夫能够改变一些习惯,在政治上有所作为,宝儿可是最好的盟友。
“不劳太子妃如此费心,我让宝儿来觐见你,怎么样?”陈同用手抬起月娥的下颚,看着她有些凄凉的目光。
月娥被看得心儿直跳,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但面对陈同亲昵的举止以及那目光中流露出的关切,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心湖的涟漪。
“殿下,夜已经深了,我让人送殿下回去。”月娥都不知道为啥会说出这番话。
“怎么,爱妃如此忍心赶我走?就不留我?”陈同看着月娥胆怯畏缩的眼睛。
“不······不是······是因为······”月娥语无伦次,她找不到适当的话未自己辩解。
“是因为什么呢?难道是爱妃心中早已没有我的存在了。”陈同步步紧逼。
“不是,是因为妾身没有沐浴,不堪伺候殿下。”月娥好不容易找了一个恰当的理由。
“哈哈,正好我也没有沐浴,这不是心有灵犀吗?只要爱妃不嫌弃我身上脏臭就可以了。”
“殿下强词夺理。”月娥羞涩地把头埋进陈同胸口。
这一晚对于两人来说,还真是久别胜新婚,情感的交融似乎将曾经的隔阂驱散。
“妾身想不到太子心中竟然还记挂着我。”月娥潮红的脸颊贴在陈同的胸口,凝听着他的心跳。
“我怎么能忘了你呢,爱妃放心,你永远是我的太子妃,过两天我想带爱妃出去一趟,不知爱妃能否赏脸。”
也许是陈同的话让月娥心安不少,这一次她竟然没有拒绝陈同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