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大海
“你又在胡说了，呵，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张剑中以为追影又在调侃他，呵呵两声。
“在楼上！”追影鼻子嗅来嗅去，突然抬头看向路旁的烟雨楼，“没有错，她肯定在这儿。啊，在最上面！”
张剑中下意识地望向高处，烟雨楼最顶层，达官显贵最显文雅的地方，据说除了使之成名的陈兰采和李清瑶外，旁人登顶都需要预定。
然而张剑中终究是反应慢了一拍，等他抬头望去的时候，只看见闪入屋里的青衣，以及那随着衣袂飞扬的惊鸿照影。
“啊呀……她怎么躲进去了？”追影有些不满地咋舌，“是不是因为看见你了？”
张剑中看着楼上那空荡荡的栏杆，仿佛她还在槛边向下张望，空气中似乎的确还飘散美人的香气。
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张剑中猛然从幻境中回过神来，语气里带着一丝恼羞成怒：“……我又没有得罪她！”
追影打了个响鼻，甩了甩尾巴：“我就随口说说，别这么激动。”
不过追影的确也很好奇，李清瑶为什么要躲着张剑中。她肯定是喜欢张剑中的，就算是顾虑到杨佩环，正常的朋友交往也可以啊。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人族还真是麻烦啊！
……
“这样就够了？”
“这样就行了，反正我东西已经送出去了，就让他先抓心挠肝一会儿。”李清瑶坐在窗边，慢悠悠地喝着茶。
传声筒问：“正事都办完了，还不准备走吗？”
“谁说的，正事还没办呢。”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一道有些青涩的少年音从身后响起，李清瑶回头望去，一个风度翩翩少爷正在轻咏着墙上的诗。
“大王是如何进来的？”李清瑶笑着给对方倒茶。
对方虽然易了容貌，但气质和声音并未改变。
“这个嘛，趁着人家没注意就溜上来了呗。”姜乾嘻嘻一笑。
这当然是胡诌，自从烟雨楼出现了一首灵品入道之作，顶层就不是那么好进的了。不过有盗王杜天在，在余怀几乎就没有姜乾去不了的地方。
尤其是如今张剑中离开王都，杜天再也没有忌惮之人，不必那么小心翼翼。
“大王是如何得知我在这儿的。”李清瑶明知对方瞎说，却也没有计较，将茶推到对方面前。
姜乾饮下热茶，感觉暖和了些：“这个嘛，是孤听说的，青莲君可是余怀第一美人啊，你的行踪可不是什么秘密！”
姜乾透过栏杆看着张剑中远去的背影：“王姐不亲自去送送大将军吗？”
李清瑶微微一笑，收回目光：“我和大将军没有那么熟稔，目送就可以了。”
姜乾闻言，心里有种莫名的欣喜，这张剑中似乎又稍微顺眼了起来。
“也对，大将军身边这么多人，王姐若是去了，挤来挤去的，多不好看！”
“大王今天怎么偷溜出宫了？”李清瑶放下茶杯，眼神里含着些许批评。
姜乾一本正经地甩锅：“还不是王姐的错！其身不正，所以孤也被带歪了！”
很好，如此厚脸皮，总算是有些帝王风范。
李清瑶脸上无奈一笑：“臣是告了假的。”
姜乾正色道：“孤又不是真正的天子，每天没那么多国家大事处理，出宫走走也不妨事，而且还能乘此机会体察民情。”
“那大王体察到了什么民情？”
“这个嘛……说起来啊，我听陈姐姐说，这诗其实是你写的？”
姜乾脸上一窘，随即扯开话题。他看着墙上的题字，只觉一股幽静的气息扑面而来，字里行间散发的天地灵气令人心情平静舒畅。
姜乾很熟悉这种感觉，他的书房就挂着一副类似的作品。
李清瑶平静地说：“是与不是，都没什么。”
姜乾看着李清瑶：“这首诗问世时有五彩霞光，乃是灵品入道，哪怕在大尧也是罕见。王姐就这么送人，也太可惜了吧！若非如此，有两篇灵品入道的话，王姐之名恐怕……”
李清瑶淡淡地打断了姜乾的话，洒脱得很：“这些只是身外之名，没什么可惜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才更为紧要。”
姜乾大力点头，嬉皮笑脸：“嗯嗯，孤也是这么想的！诗词文章总是小道！为天下苍生立万世不朽之功业才是大道！”
李清瑶注视着姜乾，微微一笑：“那臣就期待大王的功绩了。”
姜乾被李清瑶肯定，心中愈加欢快，少年血性迸发，心情激荡之下，又是一通保证。
两人相聊甚欢，姜乾忽然又望着墙上那句“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不禁问道：“王姐见过海吗？”
李清瑶一怔，随即微微苦笑：“没有见过，只是想象而已……”
姜乾还未接口，却见李清瑶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神往，眼眸闪烁，好似有流淌着星河。
“不过，好想看一看大海啊。”李清瑶脱口而出。
一瞬间，李清瑶仿佛变成了一个纯真的孩子，不含任何欲望，只是单纯地想要了解未知的世界。
谁能忍心不去满足这个单纯的愿望呢？
姜乾见状心中怦然一动，脱口道：“王姐一定会见到的！”
南方空域国临海，也是余怀的仇敌。只要打下它，就能让李清瑶看到海。
“呵呵呵，或许吧。”李清瑶只是笑笑，似乎并未往心里去。
姜乾看出李清瑶的不以为然，或许对方只是这当成了安慰之词。但他心里又多憋了一口气，总有一天，要灭了邪马和空域，然后拉着李清瑶两个人去看看传闻中的大海。
“对了，大王既然说要体察民情，那么今日臣便陪你在王都走一走如何？”李清瑶道。
“好啊！”姜乾几乎是瞬间就答应了下来，但随即又有些为难，“可你怎么下去呢？”
李清瑶是名人，只要她一下楼，就会有很多眼镜盯着，他如何能跟在她身边呢？
“这个嘛……”李清瑶眨了眨眼，“大王怎么上来的，就怎么带我下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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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倾城面
姜乾稍一犹豫，便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张人皮面具。不过，这是个少年的相貌。
常人出门在外，若是不想露出真容，一般有三种选择。
第一种选择是人皮面具，优点是带人皮面具几乎不需要时间，也不需要任何门槛，任何人拿起来都能用。但是戴上人皮面具之后，面具会紧紧贴合皮肤并且自动矫正五官，令人感觉非常难受。
而且越是精致的人皮面具就越是昂贵，有的人皮面具还会有模糊自身灵力波动、掩盖自身气味等作用，这样一来价格就更贵了。即使在李家，高品质的人皮面具也极为少见，唯一的一个少女面具还被给了传声筒附身的樱月，然后成了那个端茶倒水，洗脚捏背的月儿。
据说黑市上还有卖倾城美人面具的团伙，那种面具俗称“倾城面”。一般都是男人买，什么用途自不必提……不过制作这玩意和写倾城美人小黄文一样，都是天人阁和各国严令禁止的，抓到就杀头，并且将面具销毁。有时，甚至还会株连。
当然了，赔本的买卖没人做，但只要有利润，杀头的买卖有的是人干。所以即使天人阁和各国对此重拳出击，但这种事情也只能控制，而不能彻底杜绝。甚至偶尔还会爆出某国大员白天抓捕贩卖倾城面的犯罪分子，晚上就忙不迭把倾城面戴在自己侍妾脸上的丑闻。
李清瑶曾经考虑过要不要给怜儿也买一个，虽然目前他还没有门路。不过当他得知随便一个劣质的倾城面都要十万金以上的时候就放弃了。
十万金是什么概念？余怀普通百姓一年的收入大多都到不了二十金。
而且倾城面大多质量水平都不怎么样，这不是说制作的材料不够好，而是无法完美还原。越精细的人皮面具，就越要以真人为模板，而倾城美人们自然不会给这些人提供样板，所以只能依靠他们自己远远看着美人们的相貌，然后回家制作人脸模型。
但倾城册上的美人无一不是国色天香，仙姿卓绝。美到此等地步，都是完美到了极致。增一分太长，短一分太短，只要有半点不同，就会和本尊大相径庭，根本无法完美复刻。
所以李清瑶在得知这一层后，就对倾城面失去了兴趣，本来人皮面具就比较僵硬，脸还不能完全一样，还那么贵，傻子才买！
以后有空了，倒是可以照着自己的脸做一个……妈的，老子这么一朵清纯不做作的绝世仙姝，不被太阳一下也太浪费了！
每次照镜子都觉得暴殄天物！
话题扯远了，而除了人皮面具之外，想要遮蔽真容还可以易容，比如姜乾身边就有一位易容大师。易容有些类似于化妆，好处是，易容之后脸部感觉也很自然，没有什么不适感。但坏处是易容需要时间，而且有一定的技术门槛。
最后一种方式就是面纱或帷帽，这也是成本最低的方式，除了有时不太方便，以及会给人“你就是在遮挡自己的真容”的看法外，没有什么不好的，这也是大多人的选择。最多就是这样可能会让自己变成官府搜捕犯人时头号检查对象。
姜乾手上拿着人皮面具犹豫了一会儿，这是他以备不时之需的东西。可问题是这是个男生的面具。
一般女生都不会愿意戴男生面具的吧，因为不适合……哦，虽然李清瑶是有点适合啦，但这更是雷区啊！
他该怎么跟李清瑶说呢？尼玛余怀谁不知道青莲君平胸！
“王姐你胸这么平，一定很合适”么？
那近乎嘲讽的言语，也太低情商了吧！
“杜天，你有法子吗？”姜乾把面具收了起来，咳了一声。
一个人影缓缓地出现，正是一直在暗中保护姜乾的杜天。对方看着姜乾，用余光飞快对李清瑶瞥了几眼，取出一块白色的面纱：“回大王，可以用这个。”
“这位是？”李清瑶微笑问道。
“他是孤的一位侍从，也算忠心。”姜乾拿起面纱，脸上轻描淡写。
但是杜天很清楚，自己是姜乾最倚重的底牌之一，不说别的，仅凭修为，整个余怀能与之匹敌的都没有一手之数。而知道他存在的，除了姜乾之外，也不过如意、陈兰采、以及那位王室的守护者三人而已。
而姜乾就这么让自己在李清瑶面前暴露了，可见李清瑶如今在他心中地位之高，看来这大王果然是对李清瑶……杜天心里叹了口气，忽然间莫名的有些失落。
谁人能不爱李清瑶这样清雅通透的美人呢，姜乾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天，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又何尝不是呢？
啊……不过，大王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才杀了她爹妈诶！这才半年多诶，人家尸骨未寒诶，你就想对人家闺女出手了！
这不太好吧！
“这面纱有什么用？”
姜乾自然是相信杜天的能力，对方虽然绝大部分的宝贝都丢失了，但毕竟是曾经纵横中域诸国的盗王，还是有那么一点存货的。而这面纱，一看就是品阶不低的灵器。他不过是替李清瑶问的。
“这叫云梦纱，戴上之后可以隔绝自身气息和体味，而且还有特别的遮蔽容颜的效果。”
“这怎么遮蔽，王姐如此貌美，岂是一张面纱就能遮住的？”
“回大王，无论是谁戴上这个，别人再看她时，都只会看见一张寻常且模糊的脸，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不会给人留下任何记忆。”
其实云梦纱的妙用不止这些，这可是二品灵器，大尧轩辕嫘亲手做的，虽说同品阶的灵器价值一般都不及灵兵，但二品灵器也是世间少有的珍宝，何况还是轩辕嫘的手艺！
可惜的是，他一来不能抢了姜乾的风头，二来毕竟自己杀了人爹妈，行事最好低调，姜乾不是也没过多透露自己的信息么？
要是说的多了，引起李清瑶的注意。以对方的聪明才智，未必不会多想。
第二百章 不知不觉水了这么多章了
李清瑶带上云梦纱，杜天看着不觉有些失神。
若是某人从一开始就看着别人带上云梦纱，那么云梦纱的效果对他就无效，所以杜天依然能看清李清瑶的模样。还是那么晶莹剔透，甚至还多了一份画一般的朦胧。
哪个少年不曾怀春？当初杜天纵横南北，自诩不世英才，但有时也叹息自己的影单影只，也曾经渴望过遇到故事中的绝世美人以身相许，然后双宿双飞，做一对神仙眷侣。
只可惜，佳人易得，但始终离自己心中所想差得很远。所以这些年虽然也和异性有些纠葛，但最终都不了了之。
只是尽管如此，杜天内心还是抱有一丝期待，期待着终有一天能够遇见那如故事中的女主角。
为此他还特地为女主角准备了不少东西，这张云梦纱就是其中之一。以后两人一起偷遍诸国，纵横天下，那是何等的浪漫！
可惜，虽然他似乎遇到了故事里那样完美的女主角，但这并非是他的女主角。如今也只能望着那朦胧仙颜，心里长叹一声。
护送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下烟雨楼，三人站在大街上，一旁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站在楼外，望着烟雨楼的顶层，期待着能多看一眼李清瑶的脸。
李清瑶笑着问杜天：“这位大哥要跟我们一起吗？还是说，和以前一样只在暗中保护？”
杜天抿嘴笑笑：“这全凭大家安排。”
姜乾想了想，吩咐杜天道：“那你就自己随便逛逛吧，准你半天假，不用再保护……我了。”
好家伙，想过二人世界了，不想让我跟着是吧。杜天暗自腹诽，但是依然点头听从。
李清瑶劝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外边鱼龙混杂，还是让这位继续保护你吧。”
姜乾笑道：“无妨无妨，王都的治安还没那么差，何况我身上不少护身灵器，旁人能奈我何？”
说着就要挥手让杜天自己先行回宫，仿佛在驱逐一个普通的侍从一样。
杜天唯唯告退，忽然意识到姜乾是在故意疏忽他。
“陈姐姐也知道的……不过也没几个人知道……”杜天转身离开，耳边隐约听见姜乾提起他。
太难看了哦，大王。既不敢让女孩子觉得她是特殊的，又不想真的让女孩子完全察觉不到自己的好感。
小男生还真是别扭啊……妈的想起过去的自己了！
“我们走吧。”李清瑶笑着道，“不过您的衣服太华贵了，想要了解最真实的民间，不如换件普通的衣服吧。”
姜乾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虽然不是君王的舆服，但也颇为精致，一看就是大家子弟，也同意道：“好啊……不过这些衣服都是如意帮我准备的，我还没有普通的衣服呢！”
“这好办，我们去买一身就好了。”李清瑶微微一笑，领着姜乾来到一家普通的服饰店，花了二十银，给他买了一套平民的衣服。
“嗯，这就是百姓穿的衣服吗？”姜乾打量着自己的新装束，对此颇为满意。觉得自己算是与民同苦了。
“你不换吗……”姜乾看着李清瑶身上的青色棉袍，但话刚出口就止住了。李清瑶的确不用换，因为她一向朴素，从不追求华丽。如今又把容貌掩住了，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
连穿着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李青莲同款！
李清瑶笑着带姜乾走了不少平民百姓去的地方，带他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
之前姜乾虽然也经常偷溜出宫，但毕竟天子微服私访，如意岂敢大意？在宫外吃穿用度无一不是尽量最好，看的是都城中最繁华的街道，吃的是都城中最顶级的酒肆，喝得都是最名贵的茶。所以见到的，至少都是在都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而旁人一看他的穿着气质，即使不认识，也知道那必是富贵子弟，所以闲杂人等不敢招惹，敢于攀谈者必是名流。
但今天就不同了，两人走到平民巷宅，向青壮年打听日常收入开支，向孩童打听庠序所授课业，向老者打听家庭邻里琐事。向乞丐打听何以沦落至此。
然后李清瑶又和姜乾骑着快马到郊区，向田里的农民打听租调徭役和收成，听着他们的抱怨。又向路过进出王都的商贩打听交税和利润，和他们一起吐槽。
“今日一行，果然让我受益匪浅！”姜乾骑着马，心里感慨万千，今天第一次见到如此鲜活的老百姓，第一次切实体会到百姓的生活。
往日微服私访，见到的只有名流绅士。往日天子出宫，见到只有一片片跪拜的臣民。久而久之，他都差点忘了老百姓。或者说，久享富贵，对老百姓的困苦根本没有概念。
难怪文皇帝如此伟大，因为他亲眼目睹过乱世中百姓的苦难。只有了解百姓的人，才能知道如何治理天下。
今天姜乾的世界观被无数次粉碎又重塑，心里对李清瑶愈发感激。果然她是真正的王佐之才，她总是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她总是正确的。
而且，她对自己足够的好，而且坦坦荡荡。
“孤今天终于能体会道文皇帝那句‘自古以来，国之兴亡。不由积蓄多少，唯在百姓苦乐’的含义了！”姜乾小声地说。
“到了王都，还有一处，不得不去。”
两人骑马回到了王都，带他走进一条烟柳巷，几个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妓女在巷口招客。
“……这个，就不用了吧。”姜乾咽了口口水。
第二百零一章 逛窑子
“小少爷别这样说嘛……瞧你应该还没真正见过女人吧，来我们这，我们包你满意……”
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上前一番拉抢，脸上笑嘻嘻的，以她们的眼力，一眼就认出了姜乾是个雏。
“你们放手！”姜乾本来就要在李清瑶面前矜持，自然不可能答应。
何况她们走近之后，姜乾愈发注意到她们即使施上厚重胭脂也掩盖不了的皱纹，以及那令人头晕的劣质香味。
这等容貌，连进王宫做宫女都不够格，何况他平日里闻惯了李清瑶的清雅天香，连普通宫人的味道都有些不喜，何况这些。
然而那几个老妓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依然热情洋溢地招呼着姜乾，企图拉他进去，身体在他的身上蹭来蹭去。
姜乾对这些人更加厌恶，火冒三丈，正欲发作，忽然见李清瑶取出几枚银钱，丢给几人：“你们不要争抢，此事还是让他自行选择。”
“两位是姐弟吗？这么关心弟弟，真是个好姐姐！”
拿了钱的众女眉开眼笑，也识趣的不再纠缠，李清瑶这才带着姜乾走进巷子里。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姜乾身体抗拒，本来这里应该是男人的温柔乡，可惜外面几人却把这份幻想破坏殆尽。
一想起那几人的嘴脸，姜乾就提不起一点性质。
王姐带自己来这种地方干什么？难道真的要让自己那个那个？按照她的性格肯定是有其用意，难道是想让自己尝过女人的滋味，从此对男女之事不再好奇吗？
可是……孤贵为一国之君，竟然就要在这个地方泄了自己的元阳吗？
姜乾左右打量，这条巷子里居然有好几家妓院，想来刚才外面那些人应该不是一伙的，而是在争抢生意。
不过这几家妓院看上去都很破旧，一看就是低端场所。这让姜乾不由得对李清瑶心生不满，世人皆知章台路那一带才是一等一的天堂，是余怀最快乐的地方，你为什么非要带我来这等腌臜之处？
李清瑶似乎是听到了姜乾的心声，突然转头对姜乾笑道：“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她要带我来这里，而不是章台路的美仙院？甚至不是那些官营教坊？”
姜乾脸都红了，连忙摆手，打死不承认：“没有没有！孤……我没这么想！”
李清瑶并未紧逼，只是无奈一笑：“这是最普通的烟柳巷，余怀各地像这样的地方不计其数，我带您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希望您也能了解一下这些处于贱籍的人。”
“我了解她们干什么，她们又不是……”
“她们也是余怀百姓，娼妓虽是贱籍，可没有人是天生娼妓，更没有人是天生的贱籍。难道您不想知道她们是如何变成贱籍的吗？”
姜乾一怔，旋即明白了李清瑶的用意，心里把杂七杂八的念头全部抛开，舒了口气：“那我去哪家呢？”
李清瑶微微一笑：“都可以。”
姜乾闻言也不纠结，径直走向最近的一家。
一进门，立马有人笑脸相迎。虽然有些疑惑地看了李清瑶一眼，但并未过多放在心上。
毕竟进妓院的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其中就包括自带异性的。
“这位小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家吧，看您气宇轩昂仪表不俗，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一位老鸨笑着走来，但她对自己人老珠黄的可憎形象很有自知之明，并未和姜乾有直接肢体接触。
姜乾求助地看向李清瑶，这个时候一定得表现出自己的不情不愿。
李清瑶拿出一枚金钱递给老鸨：“劳烦把所有未接客的姑娘都叫过来，让他自己挑选吧。”
老鸨笑嘻嘻地收下：“立刻就给小公子安排！”
说着，她让人把没接客的姑娘们都叫来，大约有十几个。
姜乾尴尬地看了看李清瑶，李清瑶实意他快选。
这叫什么事，人生第一次逛妓院，居然是和余怀第一美人，孤的王姐一来的！
姜乾心里吐槽，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挑了几个看起来还算顺眼的……随后他偷偷看了眼李清瑶的表情，最终又咬咬牙选了一位长得最丑的。
“这位小公子啊，您确定要这么多姑娘？”老鸨看着姜乾挑选的五个人，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您，您就一个人……”
“我一个人不行吗？”姜乾一瞪眼，又飞快地瞥了眼李清瑶的表情，男人不能说不行，不行也行！
何况他的生理常识全都来源于如意偷偷给他买的小h书，那里面的男人可都是雄风万丈，金枪不倒，难道孤会比他们差吗？
当然了，他今晚也不会那么做的就是了……但一码归一码，总之绝对不能让李清瑶误会自己不行！
李清瑶全程面无表情，默默地又拿出三枚金钱：“若是不够的话，我可以再补。”
“这位小姐放心，姑娘们一定会伺候好这位公子的！”
老鸨一边笑着一边思忖两人的来头，看样子这个小孩是一位小少爷呢……不过一般的少爷怎么回来这种地方？想必是家遭变故，有些没落了。
但不管怎么样，钱总归是有一点的，既然来了，就得想办法发展成回头客！
老鸨招呼被选中的姑娘伺候好姜乾，姜乾眼巴巴地看着李清瑶：“你，你不跟我一起来吗？”
李清瑶摇摇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俏皮的神色：“这种地方，我进去不好，我还是在外面等你吧。”
姜乾只得随众女进入里屋，李清瑶就坐在大堂里，百无聊赖地翻着店里的……这居然还不是最新一期的！
老鸨见状便知李清瑶和姜乾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但她见李清瑶出手阔绰，也不忍放弃，踌躇了许久，便觍着脸上前：“那位小公子快活去了，您就一个人喝茶不孤单吗……其实小人认识一些小官，就在咱们家前面，您看要不要……”
“你忙你的，就不用照顾我了。”李清瑶微微皱眉，直接又拿出两金，示意对方赶紧滚蛋。
来这种店里的基本都是平民阶层，哪能像李清瑶一样，随便丢出去数金眼都不眨一下！
所以，她的举动，很快吸引了其他嫖客的注意。
第二百零二章 卧槽
“哈哈，这是哪家的大小姐？带着小男人来嫖娼！”有两个嫖客眼神猥琐地在李清瑶身上打量。
“想男人了可不该来这里，出门左拐两三丈才是你们女人快活的地方！”
“说不得她是不想花钱，想来这找免费的小官！”
尽管在他们眼里此时的李清瑶不过是中人之姿的平胸小姑娘，但口头上依然淫秽轻浮，哈哈大笑。
李清瑶只是低头看书，头也不抬，并不在意。那两人见状也觉得无趣，既来了这等妓院他们也不敢真的乱惹事，调笑了两句便找姑娘进房了。
李清瑶一边看书一边等着姜乾出来，说起来这间妓院装修颇为色情，粉红色的灯火，墙上挂着含羞半露的**画，大厅除了几册老旧的倾城逸闻之外，还有不少小黄书供人阅读。
当然，这些也不过是普通的小黄书，没有编排倾城美人，最多玩了点谐音梗。比方说女主叫褚均芯、楚郡星什么的……奶奶的没想到楚君欣的忙碌远超他的想象！
李清瑶越看越想早点去大尧，看看这公认的大陆第一美人到底有什么魅力，看看老子和她比孰美……等一下，我为什么要想着和她比美呢？
嗯，应该想着怎么用女生的身份把她骗上床！
不过那个叶天来来头不小，应该是大尧的人，既然为气运之子，定然有机会结识楚君欣，也不知会不会被其迷住。
按照正常的流程或许是这样，但是现在可不一定了。尤其是在叶天来当众告白之后。每个人潜意识里都有想要保持自己言行前后一致的意愿，这会在无形中强化他对自己的感情。
大尧作为玄天大陆唯一的帝国，想必不少气运之子都会和其有关……要是叶天来被排名靠前的倾城美人吸引，自己再突然出现，不知道他的表情会是何等精彩。
“这姜乾不会真的在里面那什么吧？”传声筒说。
“对你们的气运之子有点信心好不好！”
“我原本应该是有信心的，但自从认识了你，我就对男人的下限毫无信心了。”
李清瑶淡淡地道：“真是抱歉拉低了全体男性在你心中的形象，不过姜乾即使那什么也无所谓。倒不如说，他脱处之后反而会因为食髓知味，对我更加渴望。”
当然了，她并不认为姜乾会被那几个妓女勾引，虽然她们就是干这个的，在挑起男人**上面更专业。但姜乾怎么也看不上这些七分女，毕竟一百分的李清瑶就在外面等着呢。
“唉。”
李清瑶突然叹了口气，没想到手上的这本小黄书，有几篇写得颇为出色……
截至目前，他大约等了半个时辰，李清瑶隐约听到了姜乾的声音。差不多了。
她便一伸腿，将一准备离开的醉汉绊了个踉跄。
醉汉莫约四十来岁，他站定了身子，立马扭头怒视着李清瑶，见对方不过一年轻女子，更加上头，怒喝道：“瞎了你的眼，小贱人！”
李清瑶闻言也并未动怒，只是歉意地笑笑：“抱歉，无意之失。”
醉汉还是瞪了她，对方道歉也不起身，仿佛在轻视他一般，这让他心中更怒。
“无意的就行了？不开眼的东西！一个窑姐还学人家李清瑶的穿着，真当自己是个人了！”
醉汉见一个女子坐在妓院里，以为是新来的妓女，自然不把她放在眼里。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年轻的少女，他更是较平日勇上三分。
李清瑶微微叹息，真不是他不想站起来，而是现在不方便站起来。今天的裙摆实在有点宅。
“怎么了？”老鸨和姜乾一前一后的赶来。
姜乾下意识地挡在李清瑶的面前，冷冷地看着眼前喝醉的嫖客：“你是何人，居然如此粗鄙无礼？”
醉汉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用手戳着姜乾的脑袋：“呦，这是刚来就找了一个姘头，不过这姘头这么小，断奶几天了？”
姜乾撇开头，不禁大怒，然而还没来得及发作，李清瑶终于等到了冷却cd，她立马起身，将姜乾护在身后：“抱歉，刚才实在是我无心之失，还请这位大哥原谅。既然舍弟已经出来了，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这两位也是客人，并非窑姐。您既然已经喝醉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还请不要在这儿闹事，让大家为难。”两个龟公也终于赶到，他们站在老鸨身后，虽然赔着笑，但是语气却颇为严肃。
李清瑶见店家出面，醉汉也没有再闹，便微微一笑，冲着老鸨点点头，拉着姜乾的手，转身离开。
老鸨连忙道：“诶，这位大小姐，还有余钱……”
“赏给给姑娘们吧！”李清瑶头也不回。
李清瑶拉着姜乾走了好一会儿，姜乾全程沉默。他倒不是不想说什么，而是心里酥酥的。
他第一次如此握着李清瑶的手，温凉如玉，却又有肌肤的柔软。他的心怦怦乱跳，仿佛有一千只小鹿在蹦跶，仿佛跳到了嗓子眼。
尽管李清瑶的手有些凉，但他还是感觉到他的掌心出汗了，他突然有点担心李清瑶也察觉到这一点，然后将他的手松开。
“您刚才是不是愤怒地想要教训那个人？”李清瑶突然道。
姜乾愣了一下，他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但现在心中早已换了一种冲动，便咳了一声，被李清瑶握着的手指稍稍蜷了蜷：“没有啊，你不是教过我，夫抚剑疾视曰，‘彼恶敢当我哉’？此不过匹夫之小勇。而天下之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和地痞无赖一般见识呢？”
李清瑶笑了：“您说的很对，君王之勇，在于除弊政，去奸佞，抚育黎元，拓土开疆，而不是和人争一时之长短。”
“对，我才会和他一般见识呢！”姜乾说，“不过他要是真的动手，孤也不会怕他，我看他灵力不过堪堪从天境，还不如我呢！”
李清瑶挑挑眉，她不知道姜乾的实力如何，也没有问过。在他看来，这一点并不太重要。只是，他这身体十六岁晋级从天境，便已经是月痕门执令者，余怀最优秀的一批年轻人。而姜乾今年才十三岁，看样子似乎也早已踏入了从天境。
果然，气运之子就是不凡。
李清瑶也并未多问，只是微微一笑，顾盼生辉，握了握姜乾的手：“我知您允文允武，不过今天出门在外，还是由我来护您安全吧。”
姜乾抿着嘴唇，心里喝了蜜似的：“好啊，今天就劳烦你了！”
“嗯，今天就由我暂任您的‘执金吾’吧！”
第二百零三章 章家蜜饯（1/3）
姜乾先是一怔，然后脸色变得有些怪异，感觉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
上一任执金吾是她的母亲，苏巧心。
李清瑶这话说的真好，执金吾嘛，在天子出行时，统领缇骑﹑步卒以为护卫。她的父母皆因救驾而牺牲，人家女儿也已经做好了觉悟。
一般人听到这话只会感动于这家人的忠贞，但问题是，姜乾很清楚李清瑶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尽管他此前一直在回避，一直刻意不去想，但这种事情哪能真的无视掉呢，人家女儿还在这儿呢！
想起李清瑶平日的好，他愧疚的不敢抬头。李清瑶那温凉的手，好像一下子变得滚烫炽热，要把他灼伤。
他立刻把手抽了回去，幽暗的小巷中，把脸藏了起来。
李清瑶脸上有些惊讶：“怎么了？”
姜乾低着头：“没什么，没什么……孤，我就是想到了他们谥号似乎不是特别好……我想回去就改一下……文德怎么样？”
李清瑶愣了一下，随即道：“他们虽然为君王尽忠而死，不过……恐怕也达不到文德这个美谥……君王不宜偏私，既然先前已经盖棺定论，您就不必再改了。”
姜乾舔了舔嘴唇，感觉有点口干。他有点后悔了，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反思这件事。早知他们的女儿李清瑶如此，当初或许就不应该如此草率地决定将二人除掉。
只是，他们当初一个是为他驾车的太仆，一个是掌控宫中宿卫的执金吾，朝廷里没有比他们更有威胁的近侍，两人偏偏还是太后一手提拔的死忠。腋肘之患，他是真的怕啊。万一临时生变，无论是藏在暗处的杜天还是鱈老都来不及反应。
可是他现在还是后悔了。
以后追封吧，然后再改谥……文德，昭贞……嗯，就这两个了！然后再对活着的人多补偿好了，姜乾心里这么想着，罪恶感终于稍稍减轻。孤要让李清瑶做尚书令，当上三公，太傅！
这时，李清瑶指了指不远处的鸭子店：“对了，您要不要再去前面和那些小官聊聊？”
“啊，这就不用了吧，反正估计也差不多……你想去吗？”姜乾终于把眼睛看向了李清瑶，眼神有些紧张。
“我倒是没有那个兴趣。”李清瑶呵呵一笑，见姜乾松了口气，又狡黠一笑，“我就算去，也只会去章台路那边的。”
“嗯？”姜乾一惊，憋红了脸，慌忙道，“这样不好吧！那个地方不正经的……你看，对你名声其实也不太好……你不会真去过了吧？”
李清瑶掩嘴轻笑，自顾自地别开脸：“谁知道呢，或许去过了吧。”
“诶！”姜乾又气又恼，但随即忽然反应过来，世人皆知李清瑶洁身自好，何况如今余怀谁不认识她？若是真去过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没有半点风声？
一念及此，姜乾终于放下心来，舒了口气，真是吓死人了，害得人家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你骗人！”姜乾幽怨地看着李清瑶那俏皮的神色，心里又噗通一跳，怪不起来，只敢小声地哔哔，“你欺君。”
“我是说或许有吧，也或许没有。”李清瑶笑笑，拉着姜乾的手走出烟柳巷，“您和那些人交谈了一番，感觉如何？”
“挺惨的，有的是从小就被父母卖了，有的人是被骗来的，有的人是被丈夫卖掉的，有的是母亲就做这个的现在也只能做这个，最后一个是丈夫没了只能做这个养活孩子……”一提起这事，姜乾心里也有些郁郁不乐。
听闻这现实的人间悲欢，即使是君王也难以不动容。当然他也没有说什么解救她们之类的话，派人解救一处可以，可是在余怀，像她们这样的人，何止千千万万。他这样帮不了所有人，而想要救助天下的可怜人，就需要将来整饬吏治，推行新政，居君王之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圣人恒无心，以百生之心为心。姜乾又想起了文皇帝那句“国之兴亡，不由积蓄多少，唯在百姓苦乐”。这句话很简单，好像谁都会说，姜乾之前总是下意识地将其忽略。但现在终于明白了大道至简。
若百姓生活皆是如此，需要卖儿卖女，那么就算是大尧也会灭亡。文皇帝经历过一场前所未有的乱世，所以才会有此认识。这也是对后世君王的提醒和警告。
“我们现在还要去哪里？”姜乾问。
“嗯，去问问那些乞丐，去问问那些贱籍……不过那些地方有些脏乱，也会有些危险，您要去吗？”李清瑶斜了姜乾一眼，语气有些激将。
“哼，余怀第一美人都不怕了，我一个大男人还怕什么！”姜乾任由李清瑶握着他的手，也偷摸着轻轻握住李清瑶，“再说，不是还有你保护我嘛，你可是越级战胜了四重高手的人啊！”
“不是大男人，是小男孩。”李清瑶笑着纠正。
“我不小了！”
……
两人又走进了贫民区，姜乾将里面的混乱无序也一一看在眼里。等到两人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李清瑶松开姜乾的手，并未过多谈及刚才的所见所闻，只是笑着提议道：“走了一天，饿了么？”
“嗯，是有点。”姜乾心里想着贫民区的见闻，点头道。
李清瑶微微一笑，从荷包取出一袋果脯，轻呼道：“诶呀，快没了。”
姜乾看过去，果然纸袋里只剩下两三块。
“你先吃吧。”李清瑶把剩下的果脯递给姜乾，“我们再去买一点吧，可能有点远……但应该来得及。”
“路边不是到处都有卖果脯的么？你想吃的话随便买一点呗！”姜乾手里拿着果脯，左右张望。
“欸——”李清瑶摇摇头，表情非常严肃，“果脯可不能随便买，只有章家的果脯才是最好吃的！”
姜乾看着李清瑶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想笑，没想到李清瑶这么成熟稳重的人，会对果脯这种零食这么执着。
真是有点可爱。
“那就去吧。”姜乾说，反正离王宫闭门还有一段时间呢。
今晚得很晚更新了
当然不是不更，而是要很晚。主要是为了姜乾祭祀文皇帝，找古代祭祀方面的资料，还特地查了很久的《通典》……一不留神，时间就过了。
不过果然特别复杂，要是把流程一一写出来的话，估计能水好几章，还是略写算了。
第二百零四章 （2/3）
两人坐着马车，大约过了两刻，终于到了章家蜜饯附近。
“哇哦……”姜乾看了看门庭若市的章家蜜饯，不由得感叹，“这里好多人排队啊，看来味道的确很好。”
旁边一男人笑哈哈地道：“嘿嘿嘿，这位小公子还不知道吗？章家的蜜饯连青莲君都爱吃，生意自然火爆。而且现在除非提前预约，或者是一些固定的老顾客，不然每人还有限购呢！”
“哦……”姜乾看了眼李清瑶，不由得笑道，“你们又是从何处得知青莲君喜欢这家的果脯？”
男人啧啧道：“嘿，先前青莲君的贴身侍女总是来这里购买蜜饯，这大家自然就都知道了！也是多亏了青莲君，这章家把旁边的两家门店也盘下来了，人手扩充了三倍还是忙不过来啊！真是时也，命也！”
“原来如此。”姜乾了然，历代余怀美人都有带货的能力，何况是今年的李清瑶。
“诶对了，您也要买这家的蜜饯吗？”
“啊对，我是要买。”姜乾点头说。
男人笑着说：“您看，您前面这么多人，排队的话估计要排很久呢，估计起码等上要两刻！”
“要等这么久啊……”姜乾皱着眉，真要排这么久的队，他在外面就剩不下多长时间了。
“所以，要不要我来帮帮您？”男人循循善诱。
姜乾眼睛一亮：“可以不用排队？”
男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您要是青莲君就不用排，章家每过一旬就派人亲自去李家送上蜜饯果脯。”
“那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姜乾没好气地说，“还是说可以插队？”
“插队也不行，这么多人，谁能让着您呐……”男人讪笑，指了指一位排得比较靠前的女人，“不过我们可以帮您代买，诺，您看，这是我夫人，马上就到她了，您要买多少可以跟她说。”
扯了半天，原来是个黄牛……姜乾嘴角微微抽搐：“你不会是好心帮我们的吧，说吧，要多少钱？”
“嘿嘿，也不多，十银就够了，毕竟我们也是排了很久的！而且这章家的生意极好，现在这么晚了，您要是亲自排队，说不定还没等排到您就售罄了。”男人打量着姜乾，虽然看他衣着普通，但是气质很好，想来应该也是小康之家。而他年纪又不大，刚才聊天得知见识比较浅薄，遂看人下菜碟。
“十银，还蛮多的……”姜乾小声嘀咕，准备出钱。他当然不是觉得肉痛，只是他了解国内百姓收入情况，很多余怀百姓平均每天都赚不到十银。
当然了，对于天子而言，一寸光阴一寸金，只花十银就少排半个小时的队，自然很值。何况，最重要的是李清瑶此刻就站在他身边。
别说十银，就算是十金，他也不能说自己出不起。
无论有没有能力，大部分的男人都会在女孩子面前大众脸充胖子，尤其是面对喜欢的女孩。
承认自己没钱或者说表露出自己钱不够的样子，无异于向全世界承认自己〇〇只有三厘米。
然而正当姜乾掏钱的时候，李清瑶突然开口：“太贵了，五银。”
男人愣住了：“啊，这也……”
李清瑶淡淡的：“三银，不愿意我就找别人了，这里应该不止你一家在排队。而且既然快排到尊夫人了，那么就表示如果我们不要，您这一趟队算是白排了。”
“诶你……好好好，成交！”男人先是微怒，但还是笑容难看地接受了，“好吧好吧，就当是交个朋友。”
“哦，不，还是两银吧。”李清瑶拿出两枚银钱。男人微微涨红了脸，但也没说二话，赶紧把钱收了。然后问清两人要买的量，去找他老婆传达。
李清瑶看着男人离去的身影，笑道：“您有没有看明白什么道理？”
姜乾懒洋洋地笑道：“只觉得你杀价有一手！”
“您只是不愿意想，仔细想想如何？”
“嗯……我知道了，祸福相依，月盈则亏。所以他排队靠前，既是他的优势也是他的劣势。兵法上说攻守之势，其实攻守之势有时候是可以自己选择的。不能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还要想清楚敌人的心理。这样才能为调动敌人，为之司命！”
李清瑶笑笑：“您说的很对，只是……”
姜乾疑惑：“只是什么？”
“只是您最近似乎有些依赖我了，您不觉得吗？”
“哪有依赖，只是觉得你说的对就听从，有什么不对的吗？”姜乾愣了愣，随即不以为然。
看着男人回来，他笑嘻嘻地付了买果脯的钱，然后把果脯塞给李清瑶。
两人拿了果脯转身离开，谈笑了一会儿，李清瑶突然幽幽地道：“其实我们不该让那人替我们排队。”
“怎么啦？”
“这是不合规矩的做法，如果人人都这样做，市场规则就会被完全破坏。而我们接受他的交易，本质上是对他不当行为的鼓励和支持。所以我们应该老老实实排队，或者干脆就不买了。”
姜乾深以为然，但又笑着调侃李清瑶：“可是你刚才怎么不说，还主动跟人家杀价……”
然而话音未落，李清瑶就飞快地将一块果脯塞进姜乾的嘴里，别过头，脸不看他。
“果脯是特别的……”李清瑶轻轻哼了一声，小声道。
姜乾觉得可爱，平日里很少见到李清瑶这般神情，忍不住故意调侃道：“你这是双标，知错犯错！”
李清瑶低头吃着果脯，红着脸嘴硬：“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
“哇，你平日里可不是这么教我的！”姜乾心情更好了，乘胜追击道，“这话是这么说，但根本不应该用来给自己犯错找借口！”
李清瑶沉默了一会儿：“其实，这家的果脯真的很好吃嘛！”
这藏着些许撒娇的声调让姜乾心里一酥，一时居然舍不得继续追逼，点头：“是还可以啦，不过我听说他们不是经常去你家送一些果脯吗，家里的果脯应该吃不完吧，回家就有了，你干嘛还要买？”
“因为还要回家才能有啊，而我现在就想要。”李清瑶扭头看着姜乾，莫名地笑了笑，“您觉得这果脯好吃吗？”
“是还可以啦……比宫里的好吃一点。”姜乾嚼着果脯，含糊道。其实他感觉差不多，只是李清瑶塞进他嘴里的那块格外美味。
“您心情好些了么？”李清瑶问。
“好多了。”姜乾说，他感觉到李清瑶语气又发生了变化。好像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开始纠正自己的言行。
他知道对方指的是看过那么多百姓的困苦，那种直面自己无力的难过。虽然没有过于表现出这一点，但对于李清瑶而言应该不难看出来。
“那就好……”李清瑶笑笑，她再次将那小女儿的一面完美的收起，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泊冷清，就连笑容也是倦淡的，“小时候心情不好，我母亲就会给我吃这个，好像吃了甜食心情真的就会变好。所以我养成了心情不好就会吃一块果脯的习惯，我不太会安慰人，看见别人心情不好也只会这个，对不起啊。”
第二百零五章 我只信你
姜乾沉默了片刻，然后重新咀嚼果脯。有一种淡淡的悲伤淹没了他，他心里百味杂陈，又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感情和冲动在翻江倒海。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这么喜欢吃果脯，难怪她总是给他喂果脯，原来她一直在用这种方式安慰他。
“没关系……我才应该向你道歉。”姜乾说。
“您何错之有？”李清瑶摸了摸他的头，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轻声道，“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野夫怒见不平处，磨损胸中万古刀……您觉得愤怒觉得难过都是正确的，君王乐民之乐，忧民之忧，然后才能王天下。”
不是因为这个。姜乾心说。
不过李清瑶误会也好，她要是没有误会，那姜乾才真的要紧张了。
姜乾将嘴里的果脯咽下，心里万千思绪，到口中却只是怏怏的一句：“有时候我也在想，或许我真的没有文皇帝那种惊世卓绝之才吧，但是或可为高皇帝……”
李清瑶摇头失笑：“难道成为高皇帝就一定更容易吗？昔日高皇帝，耀圣武，奋英断，提三尺长剑以翦暴政，用天下英杰乃抚四极。其中艰辛，可不比文皇帝少。”
“但高皇帝成就帝业需要功人……你愿意做我的功人吗？”姜乾抬头望着李清瑶，眼神希冀。
几个月前他还比李清瑶矮上半个头，但现在差距已经逐渐缩小，两人四目相对，晚风吹动李清瑶的鬓发，就像起舞的绸带，看得姜乾脸上微微发热。
“我自当竭尽所能，不过，您不该这么想。自古未有帝王之业未竟，而先寄希望于有能臣者。”李清瑶轻轻呼了口气，露出半分无奈的笑容。
“你又这么说了，能者多劳嘛。何况即使是文皇帝，当年也是率领天下豪杰，方才能成此伟业。自古哪有一夫独治的君王呢？”姜乾说。
李清瑶微微蹙眉，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不过这一闪而逝的微表情并未引起姜乾重视。
余怀的夜市也是熙熙攘攘，两人也只是沉默前行。
“你，总是吃果脯，也是因为心里难过吗？”沉默了许久，姜乾抬头看了李清瑶一眼，又低下头。
李清瑶没有回答姜乾的问题，只是提议：“要不要去茶馆休息一会儿？那里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
姜乾默默地抬起头：“好啊。”
好像他刚才什么都没问。
两人身处夜市，茶馆里也是格外热闹。店里人声鼎沸，口若悬河，谈天说地。
“这小倪日真不是个东西，这次要不是青莲君，还真就让他们的诡计得逞了！”
“倪日挑衅我国已数十年了，如今我余怀兵强马壮，又有张、余两位将军，不知何时才能挥师东进！”
“摩奴也是，哼，跳梁小丑，前些年还想趁火打劫，难道真以为我余怀就不能灭了他们吗？”
“不知道朝廷上诸公是怎么想的？若是哪天真打倪日摩奴，老子愿捐出全部家当！”
“我也是，要是真能灭了倪日，老子宁可把钱全部上交国家！”
“……”
李清瑶和姜乾坐在一角，默默地听着众人胡侃，姜乾笑着道：“如此民心，某人却为一己私欲不肯用之。”
“民心可以轻易改变，大人如风，小人如草，草上之风，必偃。”李清瑶不以为然，小声说着，随即起身，走到那些人面前，苦着脸对他们道，“别提了，我听说，朝廷好像真的要对倪日用兵了！”
众人好奇地看过去：“你怎么听说的？”
“我有个远房亲戚，就在尚书台当差……哦，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个小吏，不过也常常能到不少消息！”
“哦？朝廷真的要对倪日用兵？”不管真假，众人顿时来了兴趣。
“他是这么说的，不过他还说，一旦朝廷大规模出兵，到时日费万金，下面赋税徭役又要往上提……听说，起码要涨三成！”
众人一呆，随即炸了开锅。
“涨这么多？那还让不让人活了！真是该死！”
“朝廷之上衮衮诸公，哪个不比我们老百姓有钱？为什么不找他们要？”
“真是肉食者鄙，凭什么要我们承担朝廷的穷兵黩武？”
“就是啊！打下倪日能给我发老婆吗？我们又捞不到什么好处！好好的打什么倪日啊？”
众人顿时骂作一团。
“哎……这只是那些大人物商量的，未必会通过。我那亲戚说，应该也只是提一嘴，毕竟大王年纪大了，也该权力交替了，朝廷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大动作……”
李清瑶又匆匆补充了一句，回到原本座位上。
“您看，这就变了。”李清瑶说。
姜乾眼角微微抽搐：“可你在说谎，他们总会知道这是谎言的！”
李清瑶轻声说：“是啊，但这也说明一个问题。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确定就是不确定。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定不会变的，尤其是和自己利益相关的时候，人能容易就会改变自己的立场。衮衮诸公不可全信，难道百姓的话就能轻信吗？”
姜乾明白李清瑶这又是在教导自己，点头受教：“嗯，孤记下了……”
李清瑶微微点头，然而又听姜乾笑道：“从今往后，孤只信你。”
李清瑶微怔，轻轻叹了口气：“您不应该完全相信任何人，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您，任何人都有可能欺骗您。”
“包括你吗？”
“对，包括我。”
姜乾又笑，显然没有放在心里，只是笑嘻嘻摆手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记下了，这样行了吧！”
李清瑶微微皱眉：“这并非玩笑，而是一个君王……”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姜乾有些嫌烦，但是笑着道，“对了，这次祭拜文皇帝，我想亲自念诵祭文。所以，祭文能由你来写吗？”
“……朝堂又才学者甚多，您何必让我写？”
姜乾郑重地看着李清瑶，脸上请求，甚至带了丝撒娇之意：“毕竟是我亲自念的嘛，我还是想念诵你写的！”
李清瑶低头笑笑：“好吧，臣遵旨。”
第二百零六章 现在
将姜乾送到王宫附近，王宫宿卫立刻走去呵斥。
“嚷嚷什么，是孤！”姜乾已经卸下了易容妆，露出本来面目。
众宿卫一惊，连忙跪地：“参见大王！”
姜乾摆摆手，让人起身，取出令牌交予宿卫核验：“没事，孤不过是和往常一样出宫溜达溜达。”
“您这次回来得太迟了……再差一点，宫里就要闭门了。”宿卫们赔着笑，“您这次出门怎么不带着得意常侍，千金之体一个人在外也太危险了！”
“有我陪着，还请各位放心。”李清瑶解下云梦纱，微微一笑。
众宿卫忽然见一位美的不可方物的玉人出现在眼前，神情一阵恍惚，然后才反应过来，齐声道：“原来是青莲君！”
妈耶，难怪今天没有让别人跟着，远来是有李清瑶陪着！要是我也能和李清瑶约会，我肯定也不会带电灯泡啊！
好羡慕啊，这个苟昏君！
但众人也只能心里腹诽，表面也只能小心翼翼地闻着李清瑶弥漫在空气中那沁人心脾的幽香，心神荡漾，拼命压制冲动。
“大王，这云梦纱臣就原物奉还了。”李清瑶将东西还给姜乾。
姜乾瞥了眼众宿卫，转身淡淡地道：“不用还了，孤赏给你了！”
“卧槽，这是我的啊！”早已隐匿在王宫大门处，等候姜乾多时的杜天，内心发出一声心痛的哀嚎。大王，您要赏拿您自己的东西赏好不好，这轩辕嫘制作的二品灵器，超贵的啊！当年我咸天境时为了偷到这个，差点被两个沈天境的打死，九死一生才逃出来！你拿我的东西摆阔，怎么好意思的！
但可惜，姜乾话已出口，杜天只能心痛地干看着。
……
“你怎么亲自送姜乾回宫啊？”传声筒问。
“我说了要做他的执金吾，自然要把他护送回去，做戏得做全套嘛！”
“可是太后那边怎么办？你和姜乾那么亲近，她肯定会知道的。”
李清瑶无聊地把玩着云梦纱，这东西挺不错的，他看上了本就没打算还：“我就是做给她看的，这样她应该会加快进度的，余怀我也呆腻了，再不去勾云国逛妓院，读者都要不耐烦了。”
“什么读者，不要随便打破次元壁！还有，就算离开余怀国，也不要去逛妓院啊！你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
“不，为了挽救本书日益下滑的订阅，我只能去妓院做点读者们都喜闻乐见的事情了！”
“没想到为了挽救下滑的成绩，你居然决定去妓院出道，不过我们这是正经小说，不能出现十八禁内容的啊！”
“什么小说，请不要随便打破次元壁！”
“不要倒打一耙！”月儿远远地驾车赶来，停在李清瑶的面前，没好气地说，“下次能不能让怜儿来接你，别什么都使唤我！”
李清瑶一本正经地道：“那可不行，怜儿夜里操劳就够辛苦了，我得心疼她！”
“也稍微请你心疼心疼我，我是你的助手，不是你的佣人！”
李清瑶打量着樱月那下作的肉体：“你要是愿意和怜儿换班的话，也不是不行。”
“滚，想都别想！”月儿催促李清瑶上车，“姜乾那边你打算怎么办？我感觉那小子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你稍微加把劲就能拿下了。”
“我说了，先不取他的心，鱼要养肥点再钓。”李清瑶躺在马车里，拿出一本从烟柳巷里顺出来的小黄书看。
“可是，我看姜乾似乎很依恋你啊，这家伙已经完成了御姐控的形状了！”
“是啊，他很依恋我，所以……”李清瑶露出一丝清丽绝伦的笑容，好像月下平静的湖面上绽开千里莲花，幽独又绝美，然而她的声音却阴恻恻的，“这就不要怪我了！”
“哼，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做出什么缺德事！”
“种子已经播下，剩下的水到渠成……诶，你方向走反了。”
月儿挑了挑眉：“你眼花了？回家不就是这条道吗？”
李清瑶瞪眼道：“谁说要回家了？去大将军府，今晚我跟夫人睡！”
“喂喂喂，人家大将军才走诶！”
“所以我更要赶紧去安慰他老婆啊，张夫人此刻肯定空虚寂寞冷！”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月儿愤愤一扬鞭子，调头。
虽然口中骂着，但是她知道李清瑶不会真的做无用之事，想来此番除了满足他个人的低级趣味之外，应该也和正事有关。
……
“大王，您终于回来了！”得意见姜乾回宫，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对方此前出宫表面都有他或者另一个人陪同，而今天却只让杜天暗中保护。虽然杜天实力强横，但暗中保护总归是要隔一段距离，若是有突发状况，未必来得及阻止，何况这是姜乾第一次回来这么晚。
杜天幽幽的声音响起：“和美人有约，忘了时间不是很正常的吗。所谓时光飞逝，一刻千金……”
姜乾小脸一红，争辩道：“不要污人清白，孤今天只是为了天下事才耽搁的！”
“那为何不要我跟着……”杜天声音愈发幽怨，还在心疼他的云梦纱。
得意闻言大惊：“什么，你今天没有保护大王吗？”
姜乾连忙打断两人：“好了，孤已经平安回来了，此事不必再提！对了，孤的冕服还在吗？”
“冕服？”得意不解，“冕服不是一直都在吗？”
“哦，说糊涂了……”姜乾一拍脑门，自嘲地摇摇头，“孤是说，上次孤让杜天执行任务那天穿的冕服……还在吗？”
“执行任务？”杜天也有些疑惑。
他是上了黑当了，姜乾知道八重天盗王的体验卡只有五年，就使劲造，三天两头找事给他，玩了命地压榨他的剩余价值。任务太多，他一时还真反应不过来。
“哦，大王是说……‘行刺’那一次吗？”还是得意照顾姜乾久了，很快便想到了。
姜乾沉默了片刻，“嗯”了一声，轻声说：“就是那次，那天的冕服，还在吗？”
得意眨了眨眼，他似乎隐约猜到了什么，如实回答：“上面沾了血，奴才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烧掉了。”
“怎么那么快……”姜乾小声地嘟囔着，但也没有责备谁，抓了抓头，“你拿一件新的来吧。”
“现在？”
“现在。”
第二百零七章 此李太仆血
得意不知道姜乾为何突然要冕服，但还是恭恭敬敬地捧了一套冕服出来。
姜乾命得意把冕服展开，突然拿出了一把小刀，得意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姜乾一咬牙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汩汩鲜血，顺着手腕洒在崭新的冕服上。
“大王！”
得意大惊，下意识地想要阻止，却被姜乾喝止，依旧命他展着冕服。
“大王，您这是何意啊！”得意心痛地皱起了脸。
姜乾没有理睬，任由鲜血洒在冕服上，小脸也因失血逐渐煞白。
“呼……”
姜乾见差不多了，舒了口气，用灵力将伤口止住。得意将冕服放在一边，连忙给姜乾包扎。
姜乾淡淡地看着得意，脸上无喜无悲：“把这冕服放回去，祭文皇帝时，孤要穿这件。”
“大王，您……”
“此李太仆血，勿去。”得意刚要开口，就被姜乾打断。
得意一呆，随即便晓其意，心里佩服之余，又忍不住道：“大王英明……可这事完全可以交给奴才去做，大王千金之体，怎可轻易损伤？”
姜乾没有答话，沉默由得意包扎伤口，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可是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但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姜乾心里那种翻江倒海的心情平静些。
“王姐……对不起。”姜乾望着冕服上的鲜血，心里喃喃着，向着那位并不在这儿的少女道歉。
不知道她在听说父母去世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或许他应该留下一个，再怎么样也不该将李兑和苏巧心一起除掉……但是现在想的再多也没有什么用。
真是混账啊，这事的确过于草率了！
“还有一件事，你替孤吩咐下去。”姜乾说，“藤萝路的章家蜜饯和果脯味道不错，辟为御贡吧。”
“大王的意思是……”
“允许他继续经营，但是要定期给宫中进贡一批。”姜乾想了想，最后补充道，“此后孤只要章家贡的点心。”
“喏。”
宫人尽屏，得意退下，殿中姜乾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书，然后消化着李清瑶最近几日所授内容。
不多时，一阵幽风吹进殿中。
“启禀大家，臣回来了。”一位莫约三十来岁的男人缓缓地现象出身形。
姜乾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放下书简讲义：“找到了吗？”
谷那男人摇了摇头：“启禀大家，臣没有找到文皇帝的遗物。”
杜天也显现出了身形，啧啧道：“你平日里不是常常自吹是什么盗墓之王吗？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
男人瞪了杜天一眼，但是并未发作，摇摇头：“启禀大家，谁都知道昔年文皇帝登世民山祭祀天地之后便止戈修文，所以这么多年来，类似这样的小道消息从未停止，而世民山也几乎被翻了遍。臣以为，要么传闻是假，要么就是宝物已经被人捷足先登。”
杜天挑挑眉：“如果被人捷足先登，那么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风声……你就是想说传闻是假的呗？”
姜乾沉默片刻，世民山中有文皇帝留下的宝物，这是余怀王室代代相传的秘辛，可不是空穴来风的小道消息。
他看着男人：“你确定你把世民山的每一处都找过了？”
男人低下头：“启禀大家……这倒没有。臣以为，的确有可能是臣没能找到。”
姜乾正了正神色，和颜悦色地将男人扶起，笑着安慰道：“文皇帝是何等神通，他所遗之物岂是这么好找的？这么多年来那么多人都没能找到，先生也不必如此自责。等孤去世民山祭拜完文皇帝之后，先生可以慢慢找。当然，尽人事，听天命。若是真的寻不得也是天意，先生依旧是孤之肱骨。”
这个男人叫金全通，实力有咸天境第六层，全家世代都是专门寻宝的盗墓贼，和杜天是旧时。后来因为盗了某大陆顶级势力的一处先人墓穴，被人查出来全家都被灭门，只有他一人逃了出来。
于是他由此痛定思痛，决定金盆洗手并漂白自己。杜天听说了他的事情，便把他引荐给姜乾。姜乾正缺能人异士辅佐，而金全通也知姜乾奇货可居，一旦赌赢，所赢不可计数，不仅能漂白自己，还能保后代子孙千年富贵，便一心为姜乾效劳。
只是这朝堂为官和杜天的志向相悖，他为姜乾效力只是报恩，时间一到就会离开，所以有点鄙夷其甘为鹰犬的心态。
不过金全通也不在意，人各有志，经历灾祸之后，他现在的志向就是在朝堂上，以从龙之功，安安稳稳地蒙荫后世。
“喏，臣定竭尽所能，为大家效死！”金全通郑重点头。
……
“如今我的境界又提升了一层，速度果然比先前还快了一些。”追影踏着夜色，马蹄声清脆。
以追影的脚程，清晨出发，夜里就已经到了边境。此刻他们徐行在一座名为“嘉阳”的边陲小镇，张剑中所率的三军就驻扎在这附近，所以他在嘉阳也有府邸。
张剑中悠悠地道：“是啊，每天都吃上好的灵草，光口粮一天就要花我数十金，若非这些年还有朝廷赏赐，我怕是真供不起你了。唉，你说我死之后，你怎么办？”
“你死了我就去找下一任大将军，总之不能委屈了我自己，现在我的胃已经是芝灵草的模样了，无法再吃下任何凡物！”
“那你也太无情了吧！”张剑中笑骂道，“不过你之前不是还吃李清瑶坐过的草席吗？”
“一码归一码，李清瑶坐过的，别说草席，就算是木头我也能啃进去！”追影哼哼，“你也别怪我无情，你们人类生命那么短暂，能不能得让我跟女人似的给你守寡啊？”
“去去去！”张剑中忍俊不禁，笑道，“我今天算是认识你了，我死之后，你就立刻去找下一个能供得起你的人吧！千万别有什么道德负担！”
追影理所应当：“你放心，我又不是人，本来就没有道德这么虚伪的玩意。再说，就算我想继续给你效力，你这条件也不允许啊，你现在连个子嗣都没有……诶，说起来，其实我有个提议，既能不背叛你，也能不委屈了我！”
张剑中斜睨着：“什么提议？”
第二百零八章 李清瑶的礼物
追影循循善诱：“你看，你不能保证你死之后，你们家能继续有条件给我提供芝灵草对吧，毕竟这也蛮贵的，可是我也不是非要芝灵草啊……”
张剑中低头瞥了一眼：“怎么，难不成要我把李清瑶绑在家里吗？可她也不能长生不死啊！”
“她是不能长生不死，但她可以有后代啊！只要你和她诞下继承她体香的后代，不就可以……”
“打住打住！”张剑中一巴掌拍在追影的头上，脸有愠怒之色，“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我怎么胡说了，好心给你出注意还不领情……”追影吃痛，它知道张剑中发怒，也只敢小声叨叨。
张剑中没有再理他，他不太喜欢别人这么编排李清瑶，她不该被侮辱，哪怕是口头上的意淫也不好。即使对象是他自己，他也不想听到追影说得这么轻佻。
而且他现在也不想再去想李清瑶了，他心里有怨气，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可不好受。既然她莫名其妙的疏离他，他绝不会再去找她。
两人回到宅邸，手下亲卫连忙迎接上来。张剑中询问最近几天发生了什么，得知一切安好之后就不再多问。
回到卧室，张剑中躺在凭几上，稍微放松了一点。他知道此刻的和平只是暂时的，他必须挑起一场小规模的战争并取胜，这样才能对太后进行支持。
“你也进来了？”张剑中看着尾随而入一脸哈巴样的追影，懒洋洋地道，“怎么不回你自己屋？”
“不是还有正事没做了吗？”黑塔一样高大健硕的追影激动地搓手手。
张剑中明知其意，却佯装不解，摆手撵人：“什么正事，去去去，我要睡觉了！”
追影一瞪眼，怒道：“少跟我装傻，快点把你的荷包给老子交出来！今天收了那么多礼物，怎么着也给有老子的一办！”
张剑中见追影这耍横的表情，忍俊不禁，笑着将荷包解下：“原来是因为这事，早说啊，你看着挑吧！”
追影这才满意，接过荷包，把各级官员给张剑中送的礼物一一取出，嘴里念叨：“当个贪官就是爽啊，完全不用在乎名声，想要什么要什么，上面还放心！”
“你这话好像在暗讽我不要脸一样。”
“不要脸怎么了？凭什么不能不要脸！不要脸有什么不好！”
“我感觉又被你骂了三遍，你快点挑，赶了一天路有点累，我今晚想早点睡，明天还得去营里看看。”
“是我赶了一天路，还驮着个你！你累个屁啊！我还没嫌累呢！”追影吐槽三连，他看上去的确不累，拆礼物时神采奕奕。
“嚯！这居然是千年的瑶葩农草，疗伤之圣品啊，我喜欢！”
“哇哇，这什么东西，这光泽是……三品灵器！我要了！”
“鸡蛋大五彩琉璃石？这也太奢侈了吧！太奢靡了，还是由我来保管吧！”
“噫，这居然是一套内甲，这材质，青熔冰丝？啧，这怎么是人穿的？”
“哇靠，这谁送的啊，这么土？直接送两万金的汇票！啧啧啧，太阴险了，居然妄图直接用金钱腐蚀大将军！看来只能由我勉为其难地替你接受腐蚀了！”
“这是什么丹药……龙虎丹？这家伙什么意思，难道他是觉得我们大将军不行！真是可恶，我们大将军威猛无敌，哪里用得着这些东西！还是留给我吧，我有个朋友说他最近母马骑多了比较虚……”
追影每打开一件礼物就发出一声惊叹，他们之前不是没收过礼，但这一次绝对是最豪华的一次！
张剑中躺在凭几上闭着眼睛休息，有些不耐烦地听着追影的喋喋不休，他不是对这些礼物不心动，而是他知道这些世家公卿为何这次送他这么贵重的礼物。这是一场肮脏的交易，他选择和他们同流合污，但心里还是觉得恶心。
“啊！”追影又打开了一件礼物，但这一次却只是叫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张剑中没有听到追影接下来的动静，忍不住好奇地抬起头。却见追影正拿着一块铠甲，这属于马铠的一部分，是保护马头的面甲。
不知道是谁这么贴心，终于有一个人记起来给追影送东西了。
“不错嘛，这是谁送给我们神威前将军的？”张剑中笑着拿起面甲，提起灵力，手指在面甲上轻轻一弹就被立刻震开。
“好强悍的防御力！”手上的阵阵酥麻让张剑中也感觉到无比惊讶。
“你觉得有多强？”
“这防具起码有二品，恐怕不亚于坤极御！”张剑中客观地评估，然后笑着将面甲还给追影，“恭喜你啊，这个东西比你之前的那个面甲还要好上许多！这是谁送的？真是有心了！”
追影抱着面甲，视若珍宝：“这是李清瑶送的。”
张剑中一惊：“什么，这是李清瑶送的？”
说罢，他连忙找到那个放面甲的礼物盒子，可上面并没有任何署名。
“你怎么知道是李清瑶送的？而且，她怎么能送得起这种东西？”张剑中扭头直勾勾地盯着追影。
李清瑶的身体和灵气都带有一种独特的香气，如果这和她有关，他刚才就应该能闻到才对。
“我怎么知道她怎么能送得起这种东西，但虽然她用了某方式刻意隐藏自己的气味，我还是能闻到那淡淡的残留！”
“这你都能闻到？”
追影恨不得赌咒发誓：“我们异兽的嗅觉可比你们人类强多了，我绝对没有闻错！”
张剑中沉默了片刻，忽然想到了那三块灵石，当初陈兰采替李清瑶送来又被他还了回去，里面刻有修复灵器的阵法。
他想到了原因，但却提不起喜悦的心情。
“嫉妒啦？”追影见张剑中面色有些阴郁，笑嘻嘻地打趣。
“嫉妒什么？你们关系好，她送你这个不是很好吗？你拿去用呗！”张剑中说。
追影感觉到张剑中语气有异，咳了一声：“我和她关系好，还不是因为你……她说不定也给你送了呢？”
张剑冷冷一哼，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哼，是么？”
“你等等啊，我来帮你找找……”
追影说完就麻溜地拆着剩下的礼物，张剑中躺在凭几上继续闭目养神。
“啊……”不知过了多久，追影又轻呼一声。
张剑中立刻睁开眼睛，伸了伸头，只见追影有些尴尬地两手空空：“好像……没有你的。”
“没有就没有呗，哼，我本来也没有求人送我东西。”张剑中重新缩回凭几里，“无所谓，我又不差这一件。”
“那……我就先走了哈……”
追影听出张剑中的口不由心，知道他心情欠佳。不敢再多哔哔，也不要其他东西了，死死地抱着面甲转身溜之大吉。
第二百零九章 我如何是鸭
“美人真是香啊，这不识货的张剑中，居然忍心放着这么一个美人独守空房！”
早晨，杨佩环的闺房内，李清瑶提起裤子，准备进宫。
天色微亮，杨佩环还未苏醒，只是似乎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轻轻嘤咛了一声，从被子里露出一截皓腕。
冷静点！李清瑶朝着自己的小强啊不，大强锤了一拳。真是苦恼，一大早就这么精神。
“要是他真的把他老婆也带过去了，那朝廷才是真的要紧张了吧！”传声筒吐槽，心里却有点钦佩。
平日里色急得像个猴子一样，有事没事就和怜儿白日宣淫，但和杨佩环这样的大美人睡觉居然真能忍得住……虽然除了最后一步，其他基本没差别了。但对于这种人来说，这比一般的坐怀不乱还要困难，毕竟常人可没像他受到那么多的刺激。
“其实杨佩环相貌不比太后差，要是我，我才不会追着舔一个这么多年都睡不到的女人。果然男人就是下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得不到才能让他抓心挠肝。”
“你不也是男人吗，这是把自己也算进去了？”
“我又不是舔狗。”李清瑶小心地走出房间，长舒了一口气，笑道，“我过去常常看人家的恋爱故事，总能看到有男生花几年的时间追一个女孩，从中学追到大学，或者从大学追到毕业。他们最后有的成功了，有的失败了，有的先成功但还被绿了，有的先失败但最后接盘了。我看这些故事从不觉得感动，只是觉得他们真是自甘下贱。追不到就换下一个咯，为什么要把自己最美好的青春浪费掉？他们不会管这个叫深情吧？我只看到了令人反胃的自我感动。就算最后成功了也巨亏啊，你还是错过了人家最青春美好的时候。有那个时间，花几个星期几个月去追求别的女生不好吗，和另一个青春洋溢的少女度过一段最美好的时光不行吗？何况男生会一直被拒绝就表示他从一开始不是人家的第一志愿，最后被选中也不过人家上不了第一志愿的委曲求全，这都能接受，也太贱了。”
“你的意思就像在说女生是在贬值的一样。”
“男生也是一样啊，任何生物都如此，从出生开始就倒计时。无论男女，十八岁的永远比二十八岁的受欢迎……哦，今年我十六。”
“可是人的价值不总是单纯的看年龄，也不总是看外表，还要看他自身的能力和对社会的贡献。举个例子，难道现在的张剑中，价值还没有小少爷时期的张剑中大吗？”
李清瑶踏着冬日那清冷的雪：“有多少人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呢，绝大多数人长大之后也还是那个鸟样。何况在婚恋市场，最看重的无非就是异性的性格和外表，本可以和异性一起从青涩走向成熟，一起快乐地度过最酸甜的岁月，为什么要白白耽误掉自己的青春呢？花几年的时间去追一个人，纯属自我PUA，不值。”
“你看我，就是岳灵静和怜儿两不耽误。”李清瑶最后补充。
“最后这句，只是因为你人渣吧！”传声筒激烈地吐槽。
李清瑶走出府院，对着门口的开门护卫微笑示意，看着他们面色潮红手足无措的模样，又对传声筒补充道：“当然啦，还有一种舔狗，他们实在是癞蛤蟆，又实在想高攀吃天鹅肉，那是真的没得救的。不过这些家伙的青春和时间本来也就不值钱，耽搁了就耽搁了，自己都不在乎自己，还有谁会在乎他们呢？”
一辆青色的马车疾驰而来，怜儿熟练地勒住缰绳，伴随着一声尖叫，来了一个漂亮的漂移掉头。
“主人！”怜儿欢快地朝着李清瑶招手。
“主人你个头！我都被你颠吐了！”月儿从马车里跌了下来，干呕不止。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平时弱气得很，一驾车就变了一个人，坐她的车简直就是一种惩罚项目！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怜儿连忙拍她的背，脸上歉疚，“可是不这样的话，主人进宫就要迟到了！怜儿听说进宫迟到要被大王打屁股的！”
月儿气恼道：“他能被打屁股？就算是大王打他自己的屁股，也决计舍不得让你主人被打啊！”
“这是为什么啊？”怜儿不解。
“因为太后是我义母，他现在是我弟弟，只能我打他的屁股，而他不能打我的屁股！”李清瑶在月儿屁股上拍了一下，“快去开车！”
月儿不想开：“那怜儿呢？”
“她也要开车。”李清瑶把怜儿拉进了车厢内，怜儿随后就被逗弄得咯咯直笑。
月儿气得咬牙切齿，但也只好乖乖驾车，心里暗暗诅咒李清瑶这王八蛋迟早肾亏。
……
王宫内，李清瑶早已藏起他的人间凶器，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地给姜乾授课，今天他给姜乾说的是《商君书》，姜乾听得入神。
“大王。”李清瑶突然停下了讲述，看着姜乾的眼睛，“大王没有什么疑问吗？”
“什么疑问？”姜乾愣了一下。
“其实，臣说的很多东西臣自己都不赞同，只是顿悟获得，便讲给大王听。大王赞同臣刚才说的内容吗？”
姜乾想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说：“可能也不是那么对吧……王姐刚才说，民弱国强，民强国弱。故有道之国，务在弱民。民弱则国强，民贫则国富。或许放在以前孤会深以为然，因为我之前总是轻视儒家仁爱之说，可是经过昨天王姐的点拨，看到苍生疾苦，孤终于切身体会了为何千秋万代王朝更替，都要以仁孝为先。文皇帝曾说过，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所以我觉得……”
姜乾侃侃而谈，但李清瑶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满意的神色。
“王姐，我说得哪里有不对的吗？”姜乾说完，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大王说得很有道理，没有什么不对的。这阴谋权术或许可以称霸一时，但终究难以王天下。”李清瑶摇摇头，“只是大王为何要等我发问才会去思考呢，您应该学会主动去思考所有事，而不是依赖别人提醒。”
姜乾闻言，随即放下心来，覥着脸笑道：“这不是有你在嘛，有你给孤查漏补缺，孤非常放心！”
“大王不该总是依赖臣……”
“我没有依赖你啊，再说，你是孤的王姐，本来就是一家人！”
“您还记得奸臣八术吗？”
“你又不是奸臣！”姜乾睁着纯洁的大眼睛看李清瑶，嘴角带着笑，“还是说王姐你觉得自己会变成奸臣，你会骗我背叛我？”
李清瑶无言以对，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
姜乾恍若未觉，反而为自己难得辩赢了李清瑶而沾沾自喜。
“看他的样子，我突然想到一句话来。”
“什么话？”
“含鸟猢狲，倒骂得我好。我的老婆又不偷汉子，我如何是鸭？”李清瑶笑。
第二百一十章 控制
“什么意思，你要偷汉子了？”
“为什么你总是要往男人身上扯，我一直怀疑你是有隐藏的腐女属性。”
“什么叫腐女？”
“就是看见两男的在一起很兴奋的那种。”
“啧，你常常看两个女的贴一起也兴奋，难不成你叫腐男？”
“那不一样，我兴奋是因为可以脑补自己代入其中玩双飞，难不成腐女也是看到两个男人在一起就幻想着这是自己的后宫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们这些变态！不过这个姜乾今天一会自称孤，一会自称我，这倒是很有意思。”
“他又不是天生就称孤道寡，也是后天改的。”李清瑶耸耸肩，“这说明，他心里已经完全接纳我了，或者说对我完全不设防，所以才会有这种失误。”
“这说明他是如此的依赖你啊。”
“我隔三差五就挑他毛病，在他面前我永远都是对的，永远走在他前面教导他，这要是对我没有依赖才不正常。”
传声筒啧啧：“表面上让他不要依赖你，实际上又疯狂PUA他，你这家伙真是又当又立啊！”
李清瑶笑：“你这话说的好像第一天认识我一样。”
“既然你们关系都这么近了，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等姜乾生日的吧，我得送个生日礼物给他，此外，有些东西我还没有教完……这个姜乾真是个怪物啊，我教他的东西花了我一年才通篇看完，他只要两三个月就学完了。”
“再怪物也没能逃过你的魔爪。”
“废话，只要他还是男人，女方就有无数种玩弄他的方法。”
傍晚，随着鼓声，李清瑶结束授课，起身离开，但随后就被宫女告知太后召她。
“太后召你，想必是昨晚送姜乾回宫的事被她知道了。”传声筒提醒道。
“是啊，姜乾身边有高人，出宫后总是能逃过太后的眼线，这本就让她担忧了，昨晚我又和他一起出现，她肯定害怕出现第二个陈兰采。”
“你打算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作为黄门侍郎，最多就是小顾问级别，可姜乾总是只召我一人，太后那边肯定早就不满了，之前只是为了装作对我的信任总是不提，但她心里想必是在意极了。”
李清瑶摇摇头，在宫女的指引下，走向太后的寝宫。
“说起来，不知道张剑中看到我送的礼物了没有。”李清瑶突然道。
“就是你托陈家人代你送的那个马铠？”传声筒不以为意。
“是啊，那可是我命人淘了好久才淘到的。光是修复它，就花了我不少力气，收到这么好的礼物，张剑中一定开心坏了吧。”李清瑶呵呵冷笑。
“那有什么可开心的，又不是送给他的，他说不定还会不高兴呢！”
“自然，就是有意让他吃醋让他嫉妒让他不高兴。”
“怎么，你又想挑拨离间啊？”
“什么叫又？”
“叶天来和沈修晏本来是好朋友，就因为你挑拨离间，结果打得你死我活！哦对了，我听说沈修晏后来也退学了，不知所踪！”
“那是他们，追影和张剑中生死之交，怎么可能因为一件小礼物就反目成仇，再说我让他们反目成仇也没有意义啊。”
“那你只送追影礼物是做什么？”
“你很想知道吗？”
“不想知道我问你干嘛！”
“不告诉你。”
“那你就别吊我胃口啊，下次再话只说一半我就捶死你！”
李清瑶来到太后的寝宫，宫女宦者都被屏退，只有太后一人身穿着淡雅的衣衫，躺在床榻上，依着凭几，淡淡地看着几卷奏章。她那白皙丰盈的手腕带着一个铃铛，每每翻动一卷，铃铛声就叮当作响。
“儿臣参见母后。”李清瑶拜道。
“你先起来。”太后头也不抬。
李清瑶起身，太后依旧看着奏章，那清脆的铃铛叮叮当当，好似有什么魔力。
李清瑶微微皱眉，随即神情便有些呆傻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太后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李清瑶，好一会儿：“你怎么来了？”
李清瑶微微疑惑：“不是母后传召的吗？”
太后好像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门：“哦，对……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
李清瑶不答话，眼神里流露出些许呆气。
太后见状笑道：“外面风大，你一定有点冷吧，快把桌上的参茶喝了。”
李清瑶便走到桌边，将杯中的参茶一饮而尽。
“你来我身边坐。”太后眼中露出些许满意，拍了拍床榻。
李清瑶便走了过去，坐在床榻边。
太后似乎是刚沐浴完，只穿着一身轻薄的单衣，圆润嫩滑的双腿从衣裙下斜露着，有种说不清的撩人。
“我的心肝，真是想死母后了！”太后打量着李清瑶那天人之容，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手腕上的铃铛再次发出悦耳的声音。
李清瑶没有丝毫反抗，脸贴在太后的胸口，她刚洗完澡，什么都没有穿，紧致又柔软的胸部几乎把李清瑶整张脸包裹，李清瑶现在要做的只有阻止自己的大壮不要过于精神。
“其实，今天是先王崩殂的日子……母后心里实在是寂寞的很，你懂吗？”
太后低头亲吻李清瑶的脸，嗅着她那旷世的幽香，眼神也不禁有些迷离，她下意识地吻上了李清瑶的嘴唇，贪婪地舔舐索取，然而还未等她有下一步的动作，就发觉李清瑶似乎有些反抗。
“母后，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李清瑶神色有些呆滞，疑惑道。
太后仿佛如梦初醒，放开了李清瑶，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对，是不太好，母后只是想起了先王，太伤心了。”
然而这蹩脚的借口却并未引起李清瑶的任何疑问，她只是轻轻拥抱着太后：“母后，儿臣在这儿呢。”
“你在这儿，我就安心了。”太后微笑，“对了，昨天你和大王怎么在一起的？”
“回母后，儿臣原本在烟雨楼上喝茶，不知大王用了何种手段也上去了，随即他便拉着儿臣在城中闲逛。”
“你们去了哪些地方？见了哪些人？最后去的哪里？”
“很多，没有特别的目的，所见也只是平民。我们只是最后去了章家蜜饯。大王似乎也很喜欢吃蜜饯。”
第二百一十一章 珠联璧合
太后沉吟了良久，姜乾昨晚命令以后将章家蜜饯作为御贡的事情她一早就知道了，心想的确没有什么问题，直勾勾地看着李清瑶，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觉得大王是否对你有好感？”
李清瑶脸上露出一丝羞赧：“或许吧，但也有可能只是小孩子对大姐姐的好奇。”
太后低眸一笑，又把李清瑶揽入怀中：“那就是喜欢，试问天下哪个少年不会喜欢你这样的美人呢？以后多来我这边看看吧，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也想多了解了解你们啊。大王那边，就先拜托你照顾了。”
……
李清瑶离开之后，传声筒小声地提醒道：“这个太后今天戴的那个铃铛绝对有古怪！”
李清瑶微微一笑，轻轻擦了擦嘴唇：“我知道，那应该是一个影响神魂的灵器，配合断情忘魂散使用的。”
断情忘魂散虽然是各国都禁止的禁药，但以太后之尊搞到这些并不难。李清瑶多次留意过太后的举动，可以断定她定然给自己下了药，并且屡次试探进程。
李清瑶本人也很配合，就像今天她乔装痴傻，给太后一种已经能控制七八成的错觉。当然，这其中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太后是个美艳的姬佬少妇。
“还好经过开天一滴重塑，你已经能够免疫一切药物了……不过就连灵力的力量也能抵挡吗？”
“灵器只能影响人的心智，而不能控制一个人的行动。”李清瑶淡淡地说。
传声筒懂了，开天一滴并不能帮李清瑶免疫灵力的影响，而李清瑶之所以能够在太后面前游刃有余地演戏，全是因为她本身的心智。虽然他平时看上去老不正经，但传声筒见过他的内心。
沉默了一会儿，传声筒又说：“看太后的意思，她似乎是想利用你控制姜乾？”
“是啊，用美人掌控一个男人是相当容易的。只要姜乾能沉迷我这个美色，为我所掌控，她的地位就岿然不动。”
“嚯嚯……看来比起你，她还是更喜欢权力啊，你会不会觉得失落？”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谁不爱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呢？何况她对我也没有强烈的独占欲，用我去控制姜乾，她依然能宠幸我，对她而言可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甚至说，如果陈兰采依然效忠她话，她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地把陈兰采卖了。”
传声筒揶揄道：“一三五七九和大王睡，二四六八十和太后睡，青莲仙子可真忙碌啊！”
“要是兴致上来太后说不定还会答应三人行哦，这么一想你是不是会觉得更刺激？”
“呕……再怎么说她也是姜乾嫡母，这也太恶心了吧！”
“呵，她恐怕不会在意这些的。”李清瑶淡淡地道，“过不了几天我们就要离开余怀了，你可以准备一下，我们要去勾云国。”
传声筒重重叹了口气，哀叹道：“你不会真要去嫖妓吧？我们不去找萧无尘吗？他有可能是第三个天级哦！”
“笨蛋，逛窑子只是顺带的，我这次是要去刷声望。”李清瑶摇头惋惜传声筒的智商，“都快过一年了，我们的爱慕值只收集了十六万。而目标有一个亿，你觉得按目前的进度能收集完吗？”
传声筒意识到前景的严峻，猛拍马屁：“哦哦，我就说你肯定不是为了贪图享乐！咱们的救世主怎么会在意那种低级趣味嘛！”
“而且，玄天大陆这么广阔，我们能在余怀发现两个天级已经是天幸了，想挨个找剩下的气运之子无异于大海捞针。提高自己的名望的话，我们不用去找他们，他们说不定也会来主动找我们。”
“那你干嘛还要让陈兰采替你推掉倾城册？”
李清瑶抿嘴一笑：“倾城册两年一届，只是推掉了今年的而已。我才不要当凤尾，一届都不行，我要横压整个倾城册！”
传声筒为李清瑶鼓掌：“好，很有志气！”
“余怀的事情要尽早处理完，该布的局也布好，我今天就要去见陈兰采。”
李清瑶出了王宫，怜儿的马车远远地停着。他走了过去，在怜儿的头上轻轻揉了揉，让她去请陈兰采往烟雨楼一叙。
“对了，说起来啊，既然你要离开余怀，那怜儿也带走吗？”月儿驾着车，突然问道。
李清瑶没有回答，但月儿已经知道了答案。
烟雨楼最高层，余怀最受追捧的两位女神正在把酒言欢，她们都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一颦一笑都能使男人一生都魂牵梦萦。如今聚在一起，珠联璧合交相辉映，不知让多少人在楼下伸长着脖子张望。
最近李清瑶和陈兰采两家粉丝后援会最近摩擦不断，主要是陈兰采的后援会觉得李清瑶的后援会威胁到了他们的地位，而李清瑶的后援会也开始很有野心的抢班夺权，暗暗较劲处处比较。但遇事的时候两家后援还是能团结的，一堆四重天五重天甚至还有一两个六重天的高手站在楼下震慑，以防宵小之徒捣乱。
虽然他们也还在暗暗比较自家高手的人数。
“怎么了，今天突然把我叫来？”
陈兰采笑着把玩手上的玉杯，她虽然是倾城美人，但平日里也很繁忙。作为姜乾明面上的外援，她整天游走在公卿世家之间，为姜乾奔走斡旋，给他争取到了不少支持。
“大王那边，可能有点问题……”李清瑶看着陈兰采的脸，轻轻一叹。
不愧是倾城美人，这清纯又妩媚的脸蛋，冰雪晶莹的肌肤……果然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漂亮。
真要比较起来，大概也只有樱月能勉强望其项背。不过岳灵静的底子也不错，毕竟是被气运之子看上的女人，如果不是李清瑶横插一脚，就是叶天来的白月光了，再过两年长开后，怎么着也能和樱月不分轩轾。
不过一看到陈兰采，李清瑶又不由得想起了他之前看过的一篇陈兰采X李清瑶的纯爱百合本。虽然文笔不错，但陈兰采是攻，而她李清瑶居然是陈兰采身下的小受！
真气人，要真有那么一天肯定是我在上面疯狂输出啊！
“大王怎么了？”陈兰采微惊，连忙问道。
“他可能……对我有了男女之情。”李清瑶微微蹙眉，面露无奈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