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孤独
赵离意识沉沦，在黑暗中一直下坠，陡然看到一丝微光，在黑暗之中格外耀眼。
看到白光的一瞬间，赵离奇迹般的发现自己其实一直脚踏实地，好似先前的下坠之感都只是错觉。
“这是哪儿？我这是怎么了？我不是燃烧灵魂本源，一时间没能掌握好那个度，然后陷入昏睡了吗？那边微弱的白光，是骨灵冷火吗？”
赵离心中满是疑惑，他朝四周看了看，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似乎只有远处微弱的白光才是此间唯一的不同。
沉吟一会儿，赵离不再多想，选择向那道微弱的光走过去。
即便什么都看不到，赵离依然一步一步的走着，每一步都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赵离走了许久许久，速度慢了下来，直到驻足停下。
他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赵离发现此地有些诡异，那团光亮看着分明没有多远的距离，但他走了这么久却还是走不到那儿，即使他每走一步，都能察觉到距离缩短。
“呼～”
赵离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静下心来，然后他闭上了双眸，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不愿意放过任何一处异常。
旋即，赵离向前踏出了一步。
虽然赵离总是喜欢谨慎，但在这儿，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便不会有任何收获，甚至连最基本的信息都不了解。
简单的一步跨出，但在赵离的感知中，却好像是穿过了一个特殊的不知名的东西一般，一股喜悦自心中弥漫。
赵离不明所以，但他并未睁开双眸，只是细细感知着心中突然升起的情绪。
一会儿之后，赵离猛然睁开了双眸，面现骇然，心中泛起惊涛骇浪：
“不对!这还有人!”
方才，赵离陡然发觉，那道从自己心间升起的喜悦，并不是他自己的情绪，似乎有人于悄无声息之间就影响了他的情绪。
“有人吗？”
深吸几口气之后，赵离心中的风浪渐渐平息，赵离尝试着向黑暗之中喊了一声。
许久，此地依然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好像一切都是赵离的错觉。
在原地停顿了好一会儿，依然没有什么发现之后，赵离只好选择继续前行。
远处是此地唯一不同的地方，不管是要弄清楚这是哪儿，还是要知道该怎么离开这儿，赵离都只能向远处的光点走去，他别无选择。
还是如先前一般，赵离每走出一步，都细细感知，赵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好似穿过了一段岁月。
不知道走了多久，赵离再次驻足，他有一次感受到了不属于自己的情绪，这一次是无尽的孤独。
就如此时的赵离一般，身处黑暗之中，只有远处有一点光亮，独自一人向着光亮走去，没有人没有能量，没有声音，甚至就连时间都好似不存在一样，无法计量，一片寂静。
当一个人陷入安静的环境之中，就会不自觉的开始思考，无论好与坏。
但或许是此地的赵离本就孤独，也或许是突如其来的孤独挑动了赵离的情绪，在无尽的孤独之下，赵离只感觉到前路漫漫，心中升起了一股疲惫，一时间没有了继续前行的欲望：
“什么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的事情，应该是圣人去引导创造的，我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想那些东西做什么？以我现在的实力，只要不浪，什么生活不能享受？摆烂就好了。”
赵离想起自己修炼之初的追求，想起自己一路走来所见，人们虽然很苦，但似乎并没有渴望改变的样子，似乎并不需要自己做什么，反倒是自己只想着改变，甚至没有过问人家的意愿，有些颓然。
“不对，那些不过是表象罢了，我真正所求，是逍遥自在，它们不过是在这个过程中内心产生的一个念头。”
赵离都躺下了，一下子又反应过来，那些不过是怕自己做不到提前找好的借口罢了，就像无数写小说的人口口声声说着不是为了赚钱，只是因为热爱，想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写的东西一般，拧巴得很。
“我求逍遥，但现在这幅模样，哪有半分逍遥的样子？继续罢!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许是躺久了，实在无聊，此处空间中又什么都没有，赵离心中又升起了前行的欲望，选择了继续上路。
只是这次赵离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心中总是冒出平日里没有的杂念。
没走多一会儿，赵离再次停下，嘴里嘟嘟囔囔：
“这鬼地方什么都有，连修炼都不行，我要是一直被困在这儿，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吗？就算能出去了，时间也过去了，别人在成长，那时候一直在原地踏步的我又算得了什么？出来啊，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啊？”
越想越烦，赵离朝黑暗之中大喊。
但赵离凝神倾听许久，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赵离强行按下心中的烦躁，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朝这里唯一不同的地方走去。
他知道，想这些其实并不会有半点作用，他依然不会找到离开的办法。
但好景不长，赵离又一次颓然的坐在地上，眼中全是迷茫，弱小，无助，甚至有些恐惧和绝望，好似迷途的羔羊：
“真的能走过去吗？就算过去了，我能离开这儿吗？”
人生最大的煎熬，绝不是现在有多艰难，而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赵离此时的内心就很不平衡，他看不到离开的希望。
没了希望，也就没有了盼头，而在无尽的孤独和绝望之中，赵离开始抱怨起一切，从魂殿仗势欺人，到黄文优柔寡断睁眼瞎，再到自己自以为是瞎凑热闹，甚至，他还抱怨起了命运：
“你给我穿越过来，让我有了过人的天赋，还有不错的家世，师长和种种奇遇，一路顺风顺水，却在我年纪轻轻就成为大陆绝巅人物，想要好好看看山巅风景的时候，将我弄到这个无生无死的鬼地方，肆意玩弄他人的人生，就那么有趣吗？”
赵离大喊，他不认为自己会无缘无故在这儿，必然有人在弄他。
此时的赵离却好似陷入了绝境之中，开始否定自己，否定他人，然后他心安理得的沉浸在对世界的失望中。
赵离抱怨了许久，又蹲了下去，双臂抱住了自己膝盖，将头埋了进去，他哭了，堂堂九品炼药大宗师，斗尊强者竟然哭了，可想而知在这黑暗中到底受到了什么样的煎熬。
在黑暗中哭泣了很久之后，赵离的心态慢慢转变。
即便地下尘封多年的冻土，被翻新到地表，接受阳光的照射也会解冻，黑夜也终将会被黎明划破。
赵离渐渐察觉到了自己心态上的问题，开始一遍又一遍的拷问自己：
“我这是怎么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反击，冰原
黑暗中，赵离已经发现了自己这一世顺风顺水，加之实力强横，许多时候他并不愿意去深入思考，即便从前的经历也很丰富精彩，但还是让自己少了许多磨难。
这一陷入困境，便暴露了赵离心性上的不足。
自始至终，赵离似乎都是凡人心性，无论是最初升起想要改变的想法，还是后来经历的种种，皆都是因为自身的实力为他带来的底气。
赵离心中自嘲一笑：
“嘿，原来我这么平凡，没了实力，甚至连继续行走在黑暗之中都有些畏惧，遑论改变？亏我还自认为是引领变革的圣人。”
“我这一路走来，若不是因为实力还不错，运气也可以，或许早就被人收拾了吧？”
赵离反思起自己一路的经历，总是有意无意的在人前装比显圣出风头，似乎那样显得自己很厉害很牛逼，渐渐忘乎所以。
“以前的我也不会在蚂蚁面前展现自己的能量啊？怎么再活一世，反倒是不明白这个道里了？”
虽然赵离并非将其他人当做蚂蚁，但道理是相同的。
想明白了事情后，赵离摇头失笑，自己以前确实是有些刻意，故作姿态了。
“现在明白还不晚。嗯，现在嘛，既来之则安之，现在我倒是想好好走一走这一段路了，我还真要看看，我能否当得显圣人前受人尊敬。”
赵离又一次收拾好心情，继续情形，一路轻快。
此时，圣丹城内，小丹塔阁楼中，三个人坐在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周遭几乎凝滞不动的空气，显示着几人心中的凝重。
黄文感觉气氛不对，心中叹息：
“没想到传承至今的远古势力，似乎都没有了忧患意识。靠他们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沉吟之余，他率先开口，沉声道：
“古兄，雷兄，魂殿才出现几百年，便在大陆上搅动如此风雨，以你们的能力，想必是知道他后面的势力，他们如此行径，若说别无所求，你们信么？”
古、雷二人摇头。他们自然不会天真的觉得魂族会做无用功，只是想着族宗大人并没有安排什么任务，他们也就没有过多关注了。
少许之后，古姓男子问：
“你想如何？”
丹塔吃了大亏，九品大宗师都陨落一位，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黄文正色，缓缓说道：
“我欲拔除魂殿在大陆上已知的据点。不管他们所求什么，我绝不让他们如愿以偿。我也不奢求你们出手，只希望他们后面的势力要动的时候，麻烦你们出面，牵制住他们。”
他又一次将心中的期许放低。
两人闻言，眉间微微拧起。魂族势大，若是因为丹塔而与他们起了冲突，只怕……
黄文见他们没有回话，心中又是一沉，若是没有远古势力出面，丹塔决计没有可能从魂殿那儿讨回场子。
“他们传承至今，自居一界，虽然神秘，但或许族中已是一潭死水了吧。”
黄文心中暗自想到。只是他也明白，不管如何说，他们有脱离中州大陆的实力和底气。黄文心中自嘲：
“连现世不足千年的魂殿都应付不了，我又有什么资格对他们评头论足？”
或许是看到了黄文变幻的脸色，古姓男子沉吟许久，答应了黄文的要求：
“自千年前就已有规矩限制五星斗圣以上的存在出手，你放心去做就是，若是他们不讲规矩，我们也不是吃素的。雷兄，你看如何？”
他十分自信，千年前萧魂二族相斗，萧族族灭，魂族元气大伤，只有古族完好，就算称一声大陆第一都不为过。
雷族之人闻言，点了点头：
“甚好。”
他自认为就算魂族再怎么厉害，只要两个与他同级别的势力出面，他绝不可能再翻出什么风浪。
黄文见状，拱手道谢：
“多谢两位，事后，我会炼制一枚宝丹奉上，只是药材……”
“黄兄哪里话，这等事情，哪里用得着如此。魂殿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也该敲打一下了。”
雷、古二人闻言，脸庞上浮现一抹喜色，九品宝丹，几乎已经是大陆上最顶级的丹药了，即便是他们服下，都有不小的提升。但他们虽然高兴，嘴上说的却正义凛然。
黄文人老成精，自然不会将他们的话当真，说道：
“两位相助，哪能让你们白忙，之后还要劳烦两位和族中沟通呢。”
一时间，气氛又和谐了起来。
许久，二人离去，他们本就是来核实一些事情，自然不会久留。
送走两人，黄文双眸微微眯起，神色漠然：
“魂殿，数百年来莫名失踪的炼药师，这次也一并为他们讨一个公道了。”
……
赵离的意识深处，一缕森白色的火苗在跳动。
外界只是过去了几天的时间，赵离却好像渡过了一段漫长的岁月。
此时的他，看着分明不远，却似乎永远也走不完的路的尽头那缕可望不可即的微光，又一次颓然的瘫倒在地上。
显然，赵离又emo了。
万籁寂静之时，本就容易胡思乱想，何况在这个奇异的地方。
人是一种反复的生灵，即便今日所思所想认真检讨，明日又是涛声依旧，人心从来如此，所有的突然兴起都是不稳定的，想要真正大彻大悟，哪有那么容易？
赵离从好奇，到孤独无助再到绝望沉思，直至重新树立信心，再次上路，以及现在的又一次emo，完美的将其反复无常演绎了出来。
“艹，贼老天，玩我呢？”
赵离突然咸鱼翻身，一跃而起，向黑暗之中怒吼一声。
声音传得很远很远，却一点儿回声都没有。
赵离垂下头去，他从意识清醒过来到现在，好像被困了数年甚至十数年了，但该怎么离开这儿，还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不知又过了多久，赵离长叹：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叹息之后，赵离又上路了。有什么办法呢？他终究不会选择自我泯灭。
人就是如此，只要一息尚存，释放了心中的黑暗之后，终将会迎来光明，而且因为长时间独孤和痛苦的雕琢，愈发坚定。
这一次，赵离走了许久。
终于，他看到了另一片光景。
那是一片冰原，白茫茫一片，一望无际。
冰原上空，日月同天，经久不落!
“这是哪儿？”
见到这奇异的景象，赵离心中突然泛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这一路所见，莫不是骨灵冷火自诞生意识起的所见？”
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发现，赵离心中激动，但很快，赵离便将其压下，凝神感知。
陡然，赵离感知到了一股极致的好奇，对一切所见，都极为欢喜。
赵离陡然睁开双眸，他确信，那不是自己的情绪。
“难道这是骨灵冷火诞生意识后第一次现世？只是，我为什么能见到这些？”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本源
黑暗之外，是日月同天，一片冰原。见到这异样的情形，赵离心中有了猜测。
赵离感觉自己现在好像被困在了骨灵冷火的视角里，要经历它的所见所闻，但为何如此，他也不知道。
很快，赵离便不再纠结，好似是想起了什么：
“既然你将我拉到此处，那不将你研究透彻，岂不是对不起你的好意？”
赵离虽然还有不少疑惑，但一时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转而将注意力放到了骨灵冷火的身上，他要借着体验起骨灵冷火的这个机会，将其浑身上下从内到外都摸个通透。
很快，赵离沉浸到火焰之中，经历了最初的新鲜之后，它开始游荡在冰原之上，时间过得很快，当太阳渐渐淡去，天空仅余月亮的时候，它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一片黑暗。
“这里就是它诞生的地方了吧？百年现世，难道那一条无形的路，就是它存在的时间？那怪。”
赵离恍然，时间的跨度，在空间中无论走多远，都不会抵达终点。
一切恐惧皆源于未知，但赵离已经明白了自己现在的状况。即便又一次身处黑暗中，赵离却不在如最初一般绝望烦躁，现在的他看得到希望。
甚至，赵离不再关注外面的黑暗，一心一意研究着‘自己’。
毕竟，不能浪费了这么一个陪着异火成长的机会不是？
沉下心后，赵离在漫长的时间之中感受到的不是孤独，而是喜悦。
火焰每一次跳动，都是满足。
世人就是这般，初时懵懵懂懂，极为快乐，红尘世俗一遭，与见识一起增长的，还有欲望。
赵离开始沉浸在火焰之中，体会着它的种种变化。
心中有所求所想，便会安定，赵离在研究之中，没有再感到煎熬，时间飞逝，又一次日月同天，环境大变。
这次，火焰没有再对周围产生好奇，一出世就向远处飘去，似是幽冥鬼火。
赵离见到了冰原之上，悬崖陡峭，有冰锥垂下，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彩色的光辉；也有奇花异草，为白茫茫的天地点缀了色彩；也见到了冰层之下，水流涌动，偶尔带走一大块冰，其上还有一只白熊呼呼大睡……
即便时间在赵离专注于感知自身中流逝的很快，但漫长的时间之中都处于黑暗中，突然见到这些景色，赵离同样极为喜悦。
这一刻，似乎他真的成为了那团孤零零的火焰。
在人和火泛起共鸣的时候，赵离感知到了一股无形之中的牵引，它每时每刻都在为自己提供能量!
“那是？异火本源的规则之力？”
顺着那丝羁绊，赵离感知到一股辉煌浩大而又亲切的气息，心生疑惑。
快乐的时间过得更快，一股莫名的不舍出现在赵离的心中，赵离见太阳慢慢变淡，知道又要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了。
黑暗之中，赵离依然在想着那道羁绊，渐渐的，赵离的意识顺着牵引，慢慢拔高。
许久，赵离又看到了一团金黄璀璨的光……
那不是光，而是一缕缕丝线交织，光华流转间汇聚的模样。
从交织的丝线之中，赵离好像看到了风，又看到了雨，看到了世间的一切!
世间万物，皆在其中，赵离的意识似乎有了被同化的趋势。
陡然间，一股期待和喜悦自心中出现，又一次黑白交替，赵离才被惊醒，双目迷茫。
一瞬百年!
许久之后，赵离才恢复清明，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心中升起一阵后怕。
“那是什么东西？是天道之类的东西吗？”
赵离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差点儿‘化道’而去，但一时间也升起许多疑惑。
“嗯？人!”
没多久，赵离便被外界的景象吸引，在冰原之上，赵离终于见到了一个人。
那人也见到了骨灵冷火，面露喜色，就要向赵离抓过来。
骨灵冷火不明所以，本能的开始翻腾，一股极寒之意蔓延，就着冰原的寒气，那人瞬间被冻成一个冰雕。
骨灵冷火也是一阵喜悦和好奇，钻进他的脑海，在其中游荡。
赵离自然知道，这人将会成为骨灵冷火第一具傀儡，就此打开了骨灵冷火心中欲望的沟壑。
他参悟了‘自己’这么久，自然知道骨灵冷火蕴含的规则之力都有些什么作用，除极寒、极热之外，还有灵，它的作用，便是为躯壳捏造一个听从自己控制的灵魂。
太阳落在之后，它回到了黑暗之中，但它分出的那一缕火苗并没有收回，还在外面游荡。
果然，无数次黑白交替，不知道过了多少轮回，骨灵冷火越来越强，外面的傀儡也越来越多。
它诞生意识之后，本可以一直成长下去，赵离也以为它会那样，直到被人收服。
可是突然有一天，它被一团黑色火焰吞噬了，只有一小缕火苗回到那片黑暗之中。
“那是什么？虚无吞炎？还是陀舍古帝？”
赵离见到了异火相争，你死我亡!
与此同时，赵离的心中又一次升起对焚诀的好奇：
“焚诀那近乎无穷无尽的进化能力，若是人为，那他的创造者绝不会默默无闻，为何大千世界之中没有它？除非，它本就不是人为创造……”
赵离穿越之初对焚诀还是很感兴趣的，但发现了自己所处的时间线后，放弃了想法。
后来因为修行有成，更是不再关注。但现在，赵离对它的来历和它背后的故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但赵离没有多想，被困在这儿，想那些也没什么用：
“这次之后，只怕骨灵冷火又要修养许久，唉，难道真要走完它的一生才能离开这鬼地方？或者说走完之后，我也会被炼化成它的傀儡？”
赵离有些蔫了，虽然他从骨灵冷火身上得到了许多东西，但同样也有防备，怕自己成为傀儡的一员。毕竟至今，他还是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后，又是一次又一次的轮回，漫长的岁月，赵离感到极为孤独，若非每天还有进步还有盼头，只怕早就疯了。
赵离虽然已经是斗尊强者，但实在是有些年轻，满打满算也只是三十左右，远没有经历长生之苦。
但这次却因缘巧合，提前明白了孤独的长生并不会快乐。
赵离不敢想象，要是站在了大陆巅峰，进无可进之时，极目望去，世间没有亲朋好友，该如何度过漫长的生命。
“还好，就算实力绝巅，此界依然有许多吸引着我去探索的秘密，不会觉得无趣，只是，唉～现在想这些虽然有些早，但也可以早做准备，不管是对手还是朋友，还是要有的。”
叹息之后，赵离又沉浸到了火焰之中。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轮回，骨灵冷火渐渐恢复了本源，轰——
冰原之上，火焰爆发，将周围的人都吞噬。
第一百二十三章 苏醒
异火再一次自冰原现世，赵离看到了还是黑发的药尘几人被吞噬。
赵离看到药尘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堪比斗尊的力量，将火焰压制。
但赵离此时的视角却在高空之中，他自然知道那不过骨灵冷火无数年积累的灵魂之火罢了，此时它的本体还在日月之间那片特殊的空间之中，聚拢灵魂之火，弥补本源。
自从被吞噬之后，它稳健了许多，但也疯狂了许多，不再复最初的懵懂单纯。此时的骨灵冷火，比之一个人还要机警。
看了许久，它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心中升起的强烈的渴望，走出了那片绝对安全的空间。
它现身众人身前。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子，美丽动人，英姿飒爽，赵离也不禁多看了几眼，旋即赞叹：
“她就是韩姗姗吗？还不错。”
当然，异火本体亲自出手之后，几人轻松被火焰困住，眼看着就要被炼化。
但赵离是知道答案的，自然没有丝毫担心。
只是看着几人这幅万死一生的模样，将想弄到焚诀再转修的心思抛开，没有天命，吞噬一道异火都能要了命。
许久，赵离轻叹，造化弄人，看着‘自己’反而被炼化成了韩姗姗的模样，赵离也有些哭笑不得。
陡然，赵离双目圆睁：
“原来如此!”
赵离明白了自己看到这些的原因。
韩姗姗献祭自身，引动了药尘的血脉之力，他一瞬白头!一缕霸道的意志降临，死生之地，时间混乱起来!
而正是她和异火灵魂想通，被规则禁锢，只有斗帝气息才可以接到她的讯息，巧合的是，赵离灵魂燃烧之时，无意之中接触到了天地本源，那一瞬间，他同样凌驾天地之上，一切被予取予求，打开了那道封印。
原本那只是一段讯息，但赵离毕竟不是斗帝，燃烧本源陷入沉睡，意识根本扛不住规则之力，反倒是被拉进了骨灵冷火的意识之中。
明白了前因后果，赵离也知道了该如何醒来。
只是明白归明白，赵离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若是讯息在异火之中，那药尘没有收到还情有可原，可是为什么萧炎小老弟斗帝之时没有接到这道信息呢？
那些毕竟是还没发生的事，书中所写也只是世界浩瀚的一角，赵离也想不明白，旋即也不再多想，看着‘自己’落入一片幽暗深渊，赵离知道，骨灵冷火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一生，即将落幕。
“走了，我会让他记起你的。”
赵离感受到一声叹息，在心中轻轻说了一句。旋即此地迅速虚化，破碎。
“唉～这个世界，若是实力不足，读个信都这么难～”
赵离看着眼前的变化，心生感叹。许久，他看到了自己，意识下沉。
躺在床上的赵离睁开了双眸，目光之中，满是岁月沧桑之感。
赵离在骨灵冷火的意识之中渡过了漫长的岁月，但却还不知道外界过去了多久。
赵离第一时间凝神感知自身，还好，生机旺盛，还是年生的状态。
灵魂本源也没有任何缺失的感觉，甚至更加圆满，虽然还没有到帝境，但却远远超过了天境圆满。
赵离并没有多少意外，万年之久，无数次拷问心灵，更是因为解析‘自己’，被类似于天道的东西洗礼，差点化道而去。
虽然斗气实力并没有多少长进，但在规则层面，赵离的进步极大，连他都不知道达到了什么地步。
他只是有一种感觉，若是有一枚九品玄丹，他能立地成圣。
感知完自身状况，赵离起身，拉开了房门。
外面，明月高悬，已是深夜。
“小赵，你醒了？”
有宿老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赶来此地，见状，一脸惊喜。
赵离点头，拱手道谢：
“嗯，让你们担心了，我昏迷了多久？”
“已经三月有余了。”
赵离眉头一挑，有些诧异：
“三个月？”
按骨灵冷火百年现世一次来算，他在意识空间都渡过了万年之久，没想到外界才过去三个月。见赵离这样，宿老以为赵离是因为昏迷许久，说道：
“你怎么样了？黄老说你这次已经伤到了本源，需要静养。”
“我已经没事了，感觉很好。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呢？”
赵离转移了话题。
宿老闻言，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旋即目露杀气：
“魂殿行事肆无忌惮，几乎将小丹塔一网打尽。塔主已经组织人手去拔除魂殿已知的分殿了。”
小丹塔之变最只直观的损失就是魂虚子和萧靖候两位九品炼药大宗师，损失任何一个都是能和斗圣对话的存在，几乎已是伤筋动骨。
但明面的损失虽然巨大，但小丹塔中流砥柱还留下来，一时间倒是没有什么影响。真正让人在意的，是魂虚子两百多年的布局，才是更加可怕的事情，若是他成功的话，只怕……
赵离有些诧异，虽然知道丹塔吃了大亏，不会就这么放下，但他也没想到丹塔还敢这么刚，若是惹怒了魂族，只怕……
“这就是无知者无畏吗？”
赵离为丹塔的勇气点了个赞，然后决定趁机下这条贼船。
“哦？战果如何？”
宿老的脑袋耷拉下去，语气低迷：
“魂殿果真神秘，至今拔除的也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分殿罢了。”
赵离并不觉得意外，能在悄无声息中在整个中州布置下大阵的势力，怎么可能会被随随便便拔除。赵离没有多说什么，宽慰一句：
“总归是告诉世人，强如魂殿，也不能随意掳丹塔的虎须。”
真正知道魂殿体量的毕竟只是少数人，对普通人而言，他们只知道平日高高在上，连谈论都小心翼翼的魂殿连连被丹塔拔除，丹塔这一次“扫魂”行动也就达成了目的，彰显一下丹塔的可怕能量。
宿老轻轻摇头，他也明白这些道理，但终究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唉～只能这样想咯。”
又随意说了几句，赵离告辞离开。
赵离走在圣丹城中，即便是夜间，依然人流巨大，车水马龙，极其热闹。
但感受着其间繁华的烟火红尘气息，赵离的心中却没有半分波澜。
“分明才几个月，我却像是看破红尘了一般，不好，不好。”
叶家别院，赵离倚靠在大树边上，想着自己一路过来的感受，感觉自己的心态老了许多。
“我已经离开家十多年了吗？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透过月亮之中的阴影，赵离隐约之间好像看到了那个不足圣丹城百分之一的丹元城。
他的思绪飘到了那个不是很大的宗族。
“也不知道家中怎么样了？我留下的功法适不适合他们？还有老师，想必已经成功晋升斗尊了吧？”
赵离的嘴角扬了起来：
“我回去后，大乾第一人的尊称，老师怕是留不住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缩地成寸
漫长的孤寂之后，赵离想家了。
归家的念头升起，越想，赵离愈发按捺不住自己那颗迫不及待想要回去的心。
“走了!”
赵离也是一个想做就做的主，当即就要离开。
看了看小丹塔阁楼，那儿结识的诸多熟人都已经离开，他们“扫魂”去了，赵离心头轻笑一声：
“这次就不告别了，我还会再回来的，不会很久。”
旋即他一步踏出，离开了圣丹城。
赵离在意识空间之中，花了无数岁月解析异火，更是接触了本源。一朝脱困，他于规则之力的应用更上无数层楼，而缩地成寸，便是赵离应用空间规则的成果。
严格来说，还是空间虫洞那一套，但赵离却已经可以捕捉空间中本就存在的节点，瞬息之间建立两地联系，却是不再需要他自己去开辟了。
赵离归心似箭，瞬间跨越了千里，看着周边的景色一步一变，赵离也有些惊奇：
“看来以后研究斗技神通这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这另类的缩地成寸，让赵离心中也燃起了对神话传说中的种种大神通的渴望，诸如什么袖里乾坤，掌中佛国，一气化三清……
赵离开始了做梦模式。
在口水流出来之前，他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
“白云城在哪来着？唔，要不就这么回去吧，到时候师父问起来，我就说白云城白家做主，云家老二，还是姻亲？”
想着想着，赵离笑了起来。虽然心中想着这些无厘头的事情，但赵离素来尊重师长前辈，既然想起来了这件事，自然不会真就这么回去。
“嘿嘿，也不知道那里是不是有师父的老相好？”
赵离嘴角带笑，心中燃气熊熊火焰，脚不停歇。
赵离可以肯定，他只是遵循师父的教导去看看，绝没有想要探究他老人家年轻时候风花雪月种种事情的心思。
陡然，赵离顿住:
“唔，还有一件事，白云城到底在哪儿？”
赵离四处看了看，除了山还是山。
他先前归心似箭，极速赶路，现在已经身处深山之中。
赵离灵魂力量探出，迅速向四面八方扫过，有些敏锐的魔兽一瞬间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百里，千里，万里……
方圆十万里内，没有第二座城!
赵离感慨大陆的浩瀚的同时，选择了先回圣丹城打听消息。毕竟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要先知道路不是？
又一次走在繁杂的人流之中，赵离愈发觉得陌生，他有一种和他们格格不入的感觉。
赵离微微蹙眉:
“没想到意识空间一行，影响居然这么大，若非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不是异火，只怕此时已经成为它的一道傀儡了吧？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赵离发现了自己还是没能从那段漫长的岁月之中脱身，还有浓浓的长生孤独之感。
“看来这次归家之行，不去也不行了。”
赵离希望此行回去，在家人、师长的陪伴之下，或许可以将自己从伪长生的经历之中拉回来。
想着，赵离迅速消失于人群之中，向丹塔而去。若论消息，丹塔绝对最为灵通。
丹塔之顶，没有任何一个巨头在这儿。赵离看着有些冷清的丹塔，感觉颇有些陌生，从前这里怎么都会有一两个身影。
“嗯？那是什么？”
赵离从塔顶极目望去，看到星空之中隐隐约约有星力闪烁。
灵魂力量探去，赵离察觉到了一股强横的封印之力，他心中微微一动，明白了那是什么。
“三千焱炎火吗？难道在魂殿那种神秘的东西的影响下，连黄老都已经奈何不了它了吗？”
小丹塔之变，赵离已经知道了三千焱炎火的主人正是黄老，没想到它还是被封印在了星域之中。
很快，赵离压下心中的好奇，或许是黄老已经看不上它了也说不定。
赵离朝下一层走去。很巧，打工人韩长老在那儿办公，赵离上前打了招呼。
“韩长老!许久不见了，可还好？”
韩梓川闻言，睁开双眸，从躺椅上做了起来，见是赵离，心中一惊:
“是赵离啊。你怎么来了？”
他有些许拘谨。要知道，这个年轻人在几年前，还只是一个七品高级炼药师，虽然出色，但毕竟只是末学后进。但短短几年，他便已经成长到了自己可望不可即的地步。
赵离见状，没有多说，开口询问，还简单解释了一句:
“韩长老可知白云城在哪儿？有故人托我去那儿看看。”
韩梓川虽然从赵离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对生命的漠然，但见他还是从前那副尊敬的模样，便没有多想，许是许久未见的陌生感。
他略微回忆了一下，便知道赵离问的是什么地方，告诉了赵离:
“白云城在中州之东，距离圣丹城很远，要横跨大半个中州，此去怕是要不少时间。”
他也是斗尊强者，大半辈子都在中州，对中州各个城市都还算熟悉，若是他愿意将自己走过的地方绘制成地图，只怕比之市面上任何一种都要抢手。
赵离闻言，道谢离去:
“多谢韩长老，我留下也没有什么大事，正好出去走走。您忙，我先走了。”
说完，赵离便离开了，只有韩长老嘴角微抽:
“要是躺着睡觉都是忙的话，我确实挺忙的。”
他又躺靠在摇椅上了，自己这些年从五色提升到六色，也算进步极大，只是他一想着几年前的张离，只能在心中感叹:
“这人比人的差距，竟如此之大？”
然后他一阵摇头，又躺平了。
赵离得到了位置后，一路狂飙，没有半点耽搁。
要横跨大半个中州的，即便有空间虫洞，一路辗转，也要差不多三个月时间才能到达。
赵离没有选择乘坐空间虫洞，而是一路运用自己新领悟的身法，不断熟悉、改进。
随着赵离不断尝试，缩地成寸的运用也越来越娴熟，赵离的赶路速度也越来越快，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做到灵魂力量所及之地，都能一步跨过。
而赵离灵魂力量的极限，何止十万里？
每一步跨过，便是一处新的地方，赵离有些沉迷这种感觉:
“若是我步入帝境灵魂，这大陆之上只怕就没有什么地方不能去了吧。难怪遗迹之时那魂天帝瞬息降临，只怕空间规则的运用也登峰造极了，也是，千年前就已是九星，千年过去，不可能没有丝毫长进。”
赵离想到了那个儒雅，只是站在那儿，便是无尽的自信和霸道的白跑中年。
“只怕九星巅峰和九星的差距，同样大到没边吧。我若是能达到灵帝附身的那种状态，恐怕已是大陆绝巅了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白家
赵离回想着在遗迹之时，灵帝以自己斗宗之身交手大陆绝巅的场景，心中满是憧憬。
旋即赵离微微摇头，现在的他只是刚刚走上了那条路，要想达到灵帝那种程度，还有很远很远的路要走。
赵离不再多想，灵魂力量只朝前方蔓延，在接近极限距离时，于虚空之中捕捉到了活跃的空间节点，瞬间跨越过去。
饶是这般，赵离还是花了两月不到的时间，才赶到白云城。
白云城，中州之东的一座大城，比之天涯城还要繁华不少。
巧的是，白云城先前唯二的两个大家族真的是白家和云家，但那已是过去的事情。
此时的白云城，已是白家一家独大。数年前，云家不知道招惹了什么敌人，几乎族灭，白家趁势统一白云城，一家独大，说一不二。
赵离进入城中，灵魂力量探出，很快便从各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情况不妙啊，云家几乎族灭，人都不知道藏到哪去了。倒时候回去该怎么和老师说？”
赵离眉间蹙起，暗自思量。良久之后，赵离悠悠一叹:
“罢了，先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再说吧。”
赵离向白家走去，作为白云城的顶尖势力，他们绝对不会对云家的消失没有半点了解，甚至说不得其中还有他们的手段。
赵离的身形出现在云家老宅，只是这里已经住上了白家人。
他突兀的出现在这里，惊动了门前的护卫，其中一人眉间阴沉，厉声喝斥:
“你踏马没长眼睛吗？那里，白家重地，闲人不许靠近!”
他指的是赵离身后的石碑。
赵离没有多说，心念一动，那人已被压倒在地，两股战战，冷汗直流。
赵离并没有弄死他，毕竟他也不是杀人如麻的恶魔。将其镇压之后，赵离也不再管他，他的目光扫向了一旁狂咽口水的护卫们，点了一人，漠然道:
“你，速去让当家人出来见我!”
那个护卫在赵离的目光下，感到了极强的压力，艰难的挪动了自己的脚。
他才进去院落没多久，赵离身后传来了一阵欢快的唢呐之声。
赵离回头看去，是有人接亲，一队人马身着大红衣服，一路前行，好不喜庆。
只是随着路的那头，一个醉醺醺的人影从转角处出现，一切都没了。喜庆愉悦突然消失，就连唢呐都停了一瞬，它再次奏响之时，却没了先前的那种愉悦，只有一阵恐惧。
不只是他们，在醉鬼出现的瞬间，街面上瞬间散开，空荡荡的留出一大片。
所有的人都垂下头去，或是找到掩体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或是将手中的货物藏好，生怕被那人糟蹋了，许多女子更是瞬间脸色苍白……
迎亲队伍中，新郎在马背上颤颤巍巍，轿夫更是不堪，其中一人甚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原本四平八稳的轿子晃动起来。
醉熏熏的男子分明只是独自一人，没有任何气息，只是人在那儿，就让街面一静，饶是赵离也觉得牛逼，连他都做不到这等事情。
赵离本以为也就是一个飞扬跋扈的纨绔凶威赫赫，让人害怕，事情到此也就结束了。
不曾想，那醉酒的男子摇摇晃晃的走进了迎亲队伍，没人敢阻止他。
他径直走向新娘的红轿子，一手掀起了轿子的帘子，一手掀起了喜红的盖头，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新娘，他眸中亮起一道淫邪疯狂的光芒，旋即一道带着痞气的声音传开:
“还不错!可惜不如她，如果是她，想必会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了吧？”
他愣了一会儿，然后便旁若无人一般，将手伸进了她的领口，揉捏起来。
赵离眉间一挑，他最看不得这种事情。念动之间，空间碎裂，醉酒男子的手掌已然不见，断口光滑如镜。
直到血流到了女子的身上，她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后，白败天才回过神来，旋即暴怒:
“是谁？站出来，我允许你全家一起上路。”
惊叫和暴怒，两道不一样的声音，其中一道还极为熟悉，趴在地上的护卫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旋即心中骇然:
“完了，白家老祖绝不会放过在场这些人!”
同样的，周围也开始了窃窃私语，赵离从中得知了男人的身份，抬手轻轻一招，白败天便不受控制的被拉到了赵离面前，趴在了那个护卫对面。
“白家少爷，你看看他们，从你出现，分明什么都没做，他们就颤颤巍巍。我若不出手，只怕你代替他先和新娘圆个房，他们事后还要将人送来你家呢。啧～厉害，还真是凶威赫赫呐，连我都有些羡慕呢。”
听着赵离冷漠的声音，白败天努力抬头想要看清赵离，理所当然的道:
“呵呵，玩都玩过了，送过来也不过是赏给下人。”
赵离怒从心起，流露的气息让此地的空气都凝滞了，一时间，此地陷入寂静。
白败天的脸被狠狠的压向地面，赵离冷声道:
“呵呵，你以为我夸你呢？”
白败天的酒瞬间醒了大半，理智也随之回归，明白了方才发生的种种，连忙出声:
“前辈停手，我是白家少主，您有什么需求，我都可以满足。要是您喜欢她，我这就安排给您。”
在他的观念中，从来没有谈不拢的事情，而他提这些条件，没人会拒绝。
可惜，赵离从周围窃窃私语的讨论声中，已然知道了白败天飞扬跋扈，草芥人命还变态的种种事情，为他判下了死刑。
“云家被灭才短短几年，白家就狷狂到了这等地步，啧～”
白败天听到赵离的戏谑，心中一突，但却面不改色，好似为赵离好，提醒到:
“你是云家余孽？我劝你趁早离开，若是那位大人来了，你就走不了了。”
他说的半真半假，那位大人的事情，他知道的并不多。但他不傻，以那个大人的能力，灭掉整个云家绝不会留下几个活口，留下那几个不成器的后辈，只怕就是故意留着他们去钓鱼的，或许眼前的人就是他的目标。
闻言，赵离愈发确信心中所想，云家被灭，和白家绝对脱不了干系，至于他口中所谓的大人……
“何人胆敢在我白家放肆？”
一道霸道的声音如雷霆乍响，传入赵离耳中，他转头看去。
一个身形枯瘦的中年踏空而来，他眼神阴鸷，盯着赵离。
赵离很不喜欢那种目光，沉声道:
“我不喜欢抬头看人，给我下来!”
赵离讲话的同时，抬手，翻转，轻轻向下一按，虚空之中便能量翻涌，向中年男子镇压过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故人？
赵离只是略微出手，便知道了这个等级的极限。
白百破只觉得好似被天地针对，一时间控制着体内早已经被驯服了不知多少年的斗气抵抗着向自己镇压过来的能量。
无用!他被生生从空中压了下来，地上又多了一个趴着的人。
赵离这一手，连魂虚子四星斗圣都被困住一瞬，虽然那时赵离燃烧了本源，更是无意之间触及到了天地本源，现在自然远远没有那种威力，但白百破只是小小斗宗，如何抵挡。
白百破声音传来，让还没散去的人群噤声。但才出现就被镇压，这极大的反差让人群一片哗然!
他们知道，白云城，又要变天了!
白百破同样惊骇欲绝，趴在地上五体投地，不敢再挣扎，直接求饶:
“大侠饶命，是我有眼无珠，还请大人讲我当一个屁放了，有什么需求，我白家一力满足。”
他才在魂殿帮助下突破斗宗，还有大好时光，怎么舍得就这么死去。
赵离听着和白败天如出一辙的话，泛起冷笑，直入主题:
“云家被灭，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百破闻言，心中升起了和白败天一样的感觉，他不敢拖延，将事情告诉赵离:
“云家本来和我家天儿有一桩婚姻，但婚期临近，新娘却不知所踪，找了几年都没找到。正好有一个神秘的大人物出面，正是他挑拨我两家的关系，说云家分明就是看不起我白家，我们一时糊涂，着了他的道，稀里糊涂的跟着他灭了云家。”
赵离闻言，这剧情有些狗血啊，只是其中居然还有魂其他势力的参与，是谁？
“哦？那人是哪个势力的？”
白百破压根没有隐瞒的想法，果断将昔日的帮手卖掉:
“是魂殿!”
赵离有些诧异，他们怎么会对云家有兴趣？
当然，赵离也知道白百破说的多少有些水分，最起码是不是被挑拨，他自己心里清楚，无非就是推卸责任罢了。
略一沉吟，赵离冷声问道:
“听说云家还有活口，告诉我他们在哪里，你只有一次机会，别说你不知道。”
听着赵离冷冽肃杀的话，白百破打了一个寒颤，不敢隐瞒，将他知道的都告诉了赵离:
“知道，知道，我们按那位大人的吩咐，一直都有让人看着他们的。他们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改名换姓的小动作，现在还在城中。”
赵离闻言，心中叹息:
“连继续生存，都是因为强者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的怜悯，可悲!”
得到了位置，赵离挥手间，便托起了白家父子二人，向白百破说的地方过去。
……
白云城外城，一座酒楼坐落在内外城相接的地方，横架在城郭上，人流量大，生意爆好。能在这繁华的地方开这样一间酒楼，其背后的能量自然不可小觑。
赵离静立上空，没有动作。
“大人，这间酒楼本就是云家暗中扶持，但因为做的隐蔽，他们表面的势力更是白云城二流势力之一，所以云家族灭，他依然红火。云家余孽就在其中。”
白百破连忙解释。
赵离点头，问到:
“都有哪些人？”
白百破面色僵住，一时间没能说出话。他怎么会亲自去关注这种小角色？
赵离没有得到答案，心中了然:
“让人把他们带过来吧。”
他解开了白百破身上的禁锢，将他扔了下去。
白百破稳住身形，抬头看着方才的位置，那儿空无一人。但他知道，那里有一个恐怖的存在在盯着自己，他将趁机离开的心思掐死。
白百破走进酒楼，就在柜台前说了几句，很快就有人走过来，恭敬的道:
“见过主上。”
白百破点头，让他将盯着的几个云家人叫过来。伙计依言去办，很快，一个老者和三个年轻人便被人带了过来。
他们出现在白百破面前的瞬间，虚空泛起一阵无形的波澜，几人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酒楼之中。
虚空之中，一众人好似脚踏实地，立于赵离面前。白百破彻底放下了心中的侥幸，同时心中也松了口气，若是先前想跑，只怕人就没了。
云家几人不明所以，四处张望，见白家父子面色凝重，他们也心中一沉。
赵离不愿过多耽搁，直入主题:
“几位可知林澜？”
真算起来，无论是云家还是白家，于他而言都是陌生人，若非师父临时嘱咐一句，他都不会来此。遇到这些事情，自然想尽快解决，早些回去，到时候也能和师父有一个交代。
云家几人一脸茫然，许久之后，老者想起了什么，有些不确定的道:
“林澜？我好像听大姐说过。”
赵离闻言，眼睛亮了起来，他抓住了关键词——大姐，女的。
虽然胸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但赵离还是知道现在不是吃瓜的时候，他按捺住了好奇，问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云家以前也是白云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现在可还有其他族人在外面？”
云空沉默，在外的族人就是云家的希望，在不明敌友的情况下，他自然不会说出来。
赵离见状，略一思量便明白了老者的顾虑，想了想，说道:
“我师林澜，他和云家有旧，我外出游历时托我有空的话来看看。”
云空还在回忆林澜的事情，大姐确实提过，可惜太久远了，他略微犹豫，选择性的将事情告知赵离。
原来白云城确实是白家和云家做主，两家前辈有故，虽有竞争，但整体关系不错，甚至自小定下姻亲。
可是随着两家前辈逝去，后辈慢慢长大，白败天飞扬跋扈，甚是纨绔，新娘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她听到了许多白败天不好的传言，选择了逃婚。
当然，云家人也不想将自家后辈送入虎口，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去找。
几年过去，本以为这件事就算慢慢过去了，但两年前，不知道白家报上了什么大腿，一个斗尊强者出面，云家老祖都被击杀，拼死拼活才逃出大猫小猫两三只。
赵离闻言，大致上倒是与白家所说一般无二。他心中叹息，若非他们还有价值，只怕就是一族尽灭了吧？
略一沉吟，赵离决定从心，开口询问:
“你方才说的大姐，可还在世？”
主要是因为眼前几个云家人所知不多，只能另寻他人。
云空顿了一下，神色有些悲痛，摇头叹气:
“大姐成亲后一直郁郁寡欢，女儿离家出走后，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赵离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沉默半晌，问道:
“那你们知道那个女子的去向吗？”
云空还是摇头:
“馨儿侄女的去向，只有大姐知道。”
赵离闻言，眉心微动，诧异的道:
“云馨儿？”
第一百二十七章 灭殿
云空听到熟悉的名字，颇为诧异，期待的问道:
“前辈见过馨儿？”
若真是熟人，那么云家就有救了。
赵离想起了加玛帝国那位还算出色的少女，在加玛帝国那半年，没少受到他的指点，他心中一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可能很大，加玛帝国那种地方，若是没有师承，很难走到他那种地步。日后再去探一探。”
赵离并不确定，摇了摇头。见赵离摇头，云空有些失望。
赵离没有再问他们，反而看向了白家父子，转移了话题:
“你们能联系上口中的大人吗？”
或许只能从他那儿才能知道云家遭此横祸的真正原因了。
白家父子疯狂点头，生怕慢了被赵离觉得没有用出，当场拍死:
“能能能，他留下了专门的联系之法，说要是有人接触云家人，我们看不透的话，就联系他，前辈，你……”
他有些迟疑，若是赵离真的是那个大人要找的人，这么联系那人，岂不是主动送上门，若是因此被赵离弄死了，那真的冤枉。
赵离闻言，愈发觉得魂殿之人别有目的。
赵离摸了摸下巴，思忖一会儿，开口说到:
“你联系他吧。”
赵离一点也不担心，要是魂殿随随便便都是斗圣，那大不了跑了就是。
白百破小心翼翼的说到:
“前辈，我出不去。”
赵离无语凝噎，挥了挥手，几人便到了白家之中。
此时的白家虽然还没出乱子，但明显有些慌乱。家主和少主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掳走，不知所踪，甚至连如何招惹到敌人都不清楚，影响可不小。
见几人突兀出现，他们愣了愣，旋即紧紧盯着为首的赵离，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没有人说话，他们知道，这绝不是他们能招惹的人。
赵离旁若无人，只是看着白百破。
白百破头皮发麻，就怕族人惹怒赵离，牵连自己。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赵离，连忙将人散去，才取出了一块玉牌，深吸一口气，然后将其捏碎。
玉牌破碎，此地空间瞬间开始紊乱起来，然后一个黑色通道徐徐出现。
赵离灵魂力量散开，顺着空间波动，感知到了通道的另一头，距离白云城足有十余万里。
通道那边是一个身着黑袍，气息比之神藏要弱不少的魂殿尊者。
阴冥感知到空间波动的瞬间，睁开双眸，眼中的神光一闪而逝。
他正要进入通道，一股绝强的气息降临，他瞬间便动弹不得。
阴冥心中惊骇欲绝，然后他就看到一个青年缓缓出现在他面前，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他。
赵离开口:
“你找我？”
阴冥尊者心中的波澜还没平复下来，听了此言，一脸懵逼，好一会儿后才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前辈误会了。你我从未谋面，我怎么会找您？前辈要是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我魂殿也是中州数一数二的势力，还是有一些能量的。”
阴冥尊者生怕赵离不知道这里是魂殿，专门提醒。
赵离嗤笑一声:
“你留下云家几个活口，不就是专门引我上钩吗？”
在赵离灵魂力量的影响之下，阴冥脱口而出:
“你是林澜？不可能!”
三十年前，他还只是一个护法，和林澜结怨，吃了大亏。这些年一直修炼，突破了斗尊，却找不到林澜，只能希望和林澜有关的云家能吸引到他。
而看到阴冥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模样，更是从他口中听到了自家师父的名字，赵离点头，果然，他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赵离戏谑一笑，旋即正色道:
“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说吧，你找吾师何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不信!”
听了赵离的话，阴冥破防了，没想到三十年潜修，一朝突破斗尊，本该一鸣惊人，快意恩仇，报仇雪恨，没想到对手只是一个弟子，就让他心生绝望。
阴冥尊者愈发无法相信，但如此强者，自然不会舍下身份，随意认做他人弟子，由不得他不信。
赵离可管不了阴冥丰富的内心活动，见他破防的表情，极为滑稽，于是便追问道:
“你是谁？与吾师有何恩怨？为何针对云家？他们与吾师有何干系？”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同时，他气息流露，恐怖的力量如潮水般向阴冥涌去。
赵离不傻，阴冥说的不多，但结合白云两家所言，几乎可以确定，留下云家活口必定是希望他们联系林澜寻求帮助。可惜云家老家主逝去，他们连林澜这名字都很少听过，更别说联系到他了。
阴冥只觉得自己就像是狂风暴雨之中的一株野草面对天威一般，一点儿抵抗能力都没有。他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还有深深的不甘和绝望，越想越急，陡然一口逆血喷出，堂堂斗尊强者，居然晕了过去。
赵离颇感无奈，轻轻扶额，将人摄起。旋即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凝神感知一番，只有几个六品炼药师级别灵魂强度的灵魂体，和几个斗宗护法，其他的没什么重要发现。
“这里是没布置那噬灵绝生阵，还是那阵法的隐蔽性连我都发现不了？”
赵离眉间拧起，如此结果，赵离并不满意，他再次探查一番，还是没有发现阵法的踪迹。许久之后，赵离轻轻叹息:
“也是，若是能轻易就被我找到，那他就不是魂天帝了。”
想想也是，古元九星巅峰，甚至能监察整个大陆，都没发现魂殿暗中的动作，隐蔽性可想而知。
既然没有什么发现，赵离也不再耽搁，屈指轻弹，魂殿内那些漆黑的锁链寸寸断裂，只是那几个灵魂体毕竟没有那么强大，就算没了锁链，依然浑浑噩噩，没有意识，赵离想了想，亲自超度了他们。
几个护法更是无声无息之间便陨落。
赵离袖袍挥动，一小团洁白的灵魂本源之力便出现在他手中，赵离看了看，便收了起来。
这点儿本源于赵离而言，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但它本身就算得上灵魂方面的天材地宝，若是运用得当，足以培养一个七品炼药师，赵离也没有浪费。
解决了魂殿东域的分殿，赵离便闪身消失不见。
白家，通道打开许久，迟迟不见阴冥过来，白百破都有些绝望了，看向赵离，却没发现赵离的身影，但他一点儿异动都没有。
约莫两分钟后，突兀消失的赵离再一次出现在几人面前。
白百破第一时间看到了赵离手中的阴冥尊者，瞬间便打了个寒颤，他先前还期望赵离能和阴冥同归于尽，然后真正成为白云城之主。
但赵离手中像死狗一般的阴冥让他彻底认清了现实。
赵离瞥了白百破一眼，再看向云家之人，问道:
“认得他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离开
见清楚赵离随手扔在地上的人后，云家几人的双目之中泛起了择人而噬的仇恨。
他们自然认得阴冥，就是他轻轻松松将云家斗宗老祖斩杀，然后看着白家猫戏老鼠一般，慢慢将云家逼上绝路。
云空先跪了下来，他身后跟着的年轻人有样学样，一时间，几人都跪在了地上:
“多谢前辈报我云家大仇。”
云空虽然实力不强，但一把年纪了，活的还算明白。
他知道若非赵离突然出现横插一脚，以他们的能力，一点儿报仇的希望都没有，甚至云家能继续传承下去，都是上天眷顾。
赵离没有避让，受了几人的礼，随后他轻轻挥手，一股能量便将几人托起。略微想了想，赵离说道:
“你们先去找到云家的其他人，聚起来，重新住回来吧。”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了白家父子二人，略一沉吟，说道:
“至于你们，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就先给你白家一个机会吧，若是我再次降临此地的时候，白家在白云城的好名声能达到他凶名的那种程度，那你们就能继续活着，否则……族灭。”
赵离神色漠然，指了指云败天。总要给他们一点机会不是？若是到时候白家真能做到那种程度，饶他们一命也不是不行。
白家父子连连点头，一点儿别的想法都没有:
“多谢前辈，多想前辈。”
“滚吧。”
“呵呵，阁下好大的威风，莫非是当我白家无人吗？”
赵离声音未落，就听到白家祖宅方向，一声冷笑传来。话音落下，一个身形枯瘦的老者便出现在了原云家宅院上空。
院落之中，除了白家父子面色大变，瘫倒在地，其他人连看都不看来人一眼，连那个白家都极为恭敬的存在都被赵离轻松拿下，他们不认为白家还有人能在赵离面前翻起什么风浪。
来人七星斗宗实力，浑身上下好似只有皮包骨一般，就像是棺材里爬出来的干尸，正是白家老祖。
白家家主和少主一起失踪，族中没人主持大局，自然只能找到老祖，只有他斗宗实力才能服众。
赵离眉毛微微一动，有些无语，没想到还有人这么没眼力见，冷声道:
“你还是呆在你该呆的地方，别出来吓人了。”
灵魂力量凝成一枚无形的箭矢，射入老者脑海之中，旋即老者的双目渐渐失去了神采，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赵离正愁白家怕是没那么容易听话，就有人送上门来，正好杀鸡儆猴。
看着老祖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眼前，白家父子却不敢有任何异动，甚至悄悄松了一口气，他们在庆幸自己没有受到牵连。
见状，赵离又说了一句:
“对了，云家还要你们照看一下。这里，便物归原主吧。听清楚了？”
白家父子连连点头，等他们抬起头时，这里已经没了赵离和阴冥的身影。
只有云家几人在这儿，见白百破的目光，他们甚至有些恐惧，他们可没有赵离那恐怖的实力。
白百破松了口气，对云家几人极为客气。
他身后的白败天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双目无神，许久之后，他的双眸之中闪过一缕森白的光芒，然后就没了什么动作，跟着白百破点头哈腰……
赵离提着阴冥，却想着方才那种一言以决生死的感觉，确实令人着迷，赵离都有些心潮彭拜:
“我这一路走来，敌人不是斗尊就是斗圣，倒是很少有这种能轻易碾压的对手，这种不用拼命的感觉，真好啊。”
修炼的目的之一，就是能护住自己护住想保护的人。
赵离有些感慨，不知不觉的，自己就走到了这种地步，甚至只要再熬一熬时间，沉淀一下，超凡入圣都不在话下。
感叹之余，赵离也在心中提醒着自己不能漠视人命，这种感觉虽好，但若是沉迷其中，只怕就会成为邪魔。
在意识空间经历了伪长生后，赵离的心中本就对生命，特别是寿命不长的生灵并不重视，这种状态要是不能妥善解决，很可能会失去自我，但要是能守住初心，安然从这种状态之中走出来，那赵离对长生的感悟，便不会再那么单一，他的长生之路，也就不会再那么孤独了。
暗暗在心中提了个醒，赵离便不再多想，认真赶路。
白云城在中州之东，离开了白云城，就算离开了中州的范围，正式步入了斗气大陆东域。
赵离能明显的感觉到东域之中，无论是斗气的浓郁程度还是天地能量的活跃程度，都和中州有不小的差距。
这种差距其实并不算很大，但在日常修炼之时，一步慢，步步慢，何况在这种环境之中日积月累，最后的差距就会犹如天渊之别。
这些小小的区别，造成了中州强者如云，大陆几个角落却连斗宗都少见的极度不平衡的情况。
面对环境的变化，赵离沉思: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难道能量之源在中州地界？”
良久，赵离摇头，没有任何信息，凭空想象自然不会有答案。
“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探索，我对这方世界可是好奇得很呐。”
赵离自语，旋即收拾好心情，便专心赶路。第二天，阴冥醒了过来，看着身边飞速变化的环境，心生恐惧。但或许是他觉得魂殿的身份多少可以给他一些安全感，色厉内茬的说到:
“小子，你要带我去哪？若是魂殿尊老发现我不见了，到时候集结人马，你可讨不到好。”
他从护法干到分殿殿主，身边共事的人，没有一个斗宗之下，就连斗尊都不少，他不觉得有人能在魂殿手中讨到好处。
赵离见他醒了，淡淡的说了一句:
“带你去见我老师，怎么处置，让他决定。”
然后就不再理会阴冥。
时间流逝，赶路其实极为无聊，加之这一路上阴冥都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赵离都觉得有些受不了，便将他弄晕过去。
“呼，终于安静下来了。没想到这狗东西口才如此了得。”
耳边安静了下来，赵离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实在是阴冥正事一点儿不说，净是威胁咒骂，说个没完没了。
赵离将阴冥摄到眼前，喃喃自语:
“我和云家没什么交情，但老师毕竟和他们有旧，既然这一切都是你在幕后作梗，将你拿回去，对老师也算是有交代了。算你好运。”
赵离自行忽略了这一路上千方百计想让阴冥将过去的恩怨讲出来的事情。他绝不是为了满足心中的好奇心才一直留着阴冥。
阴冥只是路上的小插曲，并不会影响到赵离那颗想要回家的心。
赵离一路疾行，风餐露宿，三月之后，赵离终于步入了大乾帝国境内。
第一百二十九章 师徒再见
大乾边境，要塞之上，巡逻的士兵比以前多了一些，神色也不像以前一样木然，多了一丝警惕，有了一些真正巡逻的样子。
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一幕，赵离想到了小世界之中自己当兵的事情，心中叹息: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赵离在丹塔那些年，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去找，但也借助过丹塔的力量，旁击侧敲的寻找过混沌灵族的人。
但斗气大陆实在是太大了，几百个甚至更少的人出现在大陆之中，就像雨滴落入大海，根本无迹可寻，赵离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
轻轻摸了摸手上的黑白戒指，赵离收回思绪，消失在了要塞之前。
半日之后，赵离到了丹元城中。
作为大乾帝都，也是大乾第一城，城中极为繁华，饶是赵离见过了大场面，也觉得人流拥挤。
略微沉吟，赵离决定先将阴冥交给老师。
丹霞峰下，赵离驻足，抬头向上望去，山腰之上，云雾缭绕，一条古道隐现山间。
大乾帝国第一势力，丹元宗，就在云间!
丹霞峰虽是丹元宗所在，但却不禁止外人来访。但是或许是出于敬畏，或是惧怕，若非求药，平素也没人来此。
也许是赵离的举动有些特别，引起了立于青葱古道两侧的丹元宗弟子的注意，有人走了过来，说道:
“这是丹霞峰，丹元宗所在，你来此可是求药？若没什么事情，尽快离开。”
赵离回神，看了看眼前二十来岁的年轻弟子，已是斗师修为，还算不错。他轻轻摇头:
“我知道。我不求药，只是久未回来，有些怀念。”
说着，赵离从纳戒之中翻出了许久没有用过的宗门徽章。
那个弟子愣了一下，反应很快:
“见过师兄!师兄自便。”
赵离轻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他宗主亲传，其实比大多数年轻弟子高上一辈，只有少数几个长老亲传才与他同辈。
他在几个山门弟子的注视下，踏上了古道。
古道穿过山间，修竹一路，山林翠滴，古迹留芳。
赵离没有选择直接飞上山，只是一步一步走在其中。
看着古道旁，山林间，小溪岸，山水花草尽入眼中。慢慢的，穿过云雾，更有亭台阁楼轩榭，有小桥流水，有药田成行，偶有人影穿梭其间。
丹霞峰算不得多高，古道也并不算长，但赵离一路走来，看着眼前的山水画卷，心中平静下来。
赵离闭目，感受着心中的雀跃，嘴角上扬，心中低语:
“我回来了。”
他加快了脚步，继续向攀爬。
宗门广场上，有弟子修习剑法，衣袍猎猎，长发飘飘，剑法灵动，一眼看去，好似仙人。
有弟子炼丹，药鼎之中火焰升腾，药材变化，丹药从无到有渐渐凝形；有弟子匆匆而过，或是归山提交任务，或是接了任务准备下山……
赵离喜欢这样的感觉，虽有忧虑，但与外面相比，实在是安逸得很。
旋即，他的身影淡了下去。
丹霞峰，宗主大殿，林澜心血来潮，睁开了双眼。
与此同时，赵离进入了大殿之中，看向了林澜。
林澜的面庞看着分明较之从前更年轻了一些，但赵离却没从他身上感受到半点儿年轻的心态。
赵离眼眶有些红，就是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为幼时的自己调理身体，打好基础，在引导自己修行之时尽心指点，更是将自己引入炼药一道，为自己的修行之路提供了无数便利。
赵离扑通一声跪在林澜面前:
“师父，弟子回来了。”
林澜睁开双眸之时，已然认出了赵离，心中高兴至极，不自觉的抚起了自己的胡须。
他见到赵离的动作，甚是欣慰，略微一顿，起身将赵离拉起，声音有些颤抖:
“好，好，平安回来就好!”
外出的游子想家时，总会想到自己离开时那副倔强的模样，再看自己一事无成不愿灰头土脸的回去。
他们害怕家中迎接他的是异样的目光，是‘看吧，我早就说了，你又不听，现在还不是两手空空就这么回来了’。
其实，家中的人何尝不是牵挂着在外的人，只要你能平安回家看看，他们就甚是满足了。甚至许多时候，他们说的一些不好听的话都是想将人留下，不愿意他们在外面吃苦。
林澜就是这样，他看着成熟了许多的赵离，欣慰，也心疼，拉起赵离，细细打量，笑到:
“多大的人了，还哭，也不害臊。”
他笑骂一句，只是他眼中泛起的泪光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
赵离任由林澜拉起，看着比自己还矮上一些的老人，头发白了许多，赵离猛的给了他一个熊抱:
“师父，我想你了。”
带着记忆重生异界，赵离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同龄人’相处，只能一头扎进浩瀚的修行之中，饶是他的爷爷，都觉得他心思不定，天马行空，并不希望他过早修行。是林澜耐心思考解答他一个个疑惑，为他奠定了基础，才让他一路走来极为顺畅。
林澜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点儿不对劲。自小赵离就很有主见，正常而言，就算十年不见，他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他轻轻地拍了拍赵离的后背:
“师父在。”
或许，这孩子这些年在外游历，也经历过不少离别，吃了许多苦头了吧。
赵离再次看到老师，切切感受到了老师的存在，心中那股强烈的情绪，将赵离在无数岁月中变得有些漠然的情感拉回了现实。
赵离只觉得幸运，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许久，赵离缓了过来，想起了阴冥，说道:
“老师，路上给您带了个小礼物，您先看看？”
不等林澜说话，他已经将阴冥放了出来。
林澜只是见到赵离这手空间手段，心中就满是震惊。但很快他就平复了下来，显然，他想起了以前时不时的酒被赵离那妖孽的天赋惊吓到的场景。
听到赵离的话，他心中泛起一股暖意，对赵离准备的东西也有些好奇起来。
他看到了赵离放出来的东西竟是一个人，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皱起眉头:
“小离子，怎么回事？”
“师父，您不认识他吗？”
赵离反问。
林澜走上前去，认出了阴冥，脱口而出:
“阴冥？!”
看着曾经几乎将自己逼到绝境的人被自家徒弟带回来，林澜陡然间升起了一种时光错乱，自己好像错过了一段岁月一样的感觉。
赵离见状，知道两人确实有恩怨，他简单将云家的事情和林澜说了一遍。
林澜闻言，沉默许久，说道:
“唉～没想到因为我心有顾虑，胆小懦弱，到头来自己是没事了，反倒是让云家遭逢此劫，天意弄人啊。”
第一百三十章 恩怨
林澜叹息一声，说着，他神情有些落寞。
赵离见状，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肯发有很多故事，但他却没有问，赵离虽然好奇，却不是不分时机场合的人。
他只是在阴冥身上按了按，说道:
“老师，他就交给您了，随您处置。”
赵离已经将阴冥的修为封印住了，不怕他对林澜造成威胁。
林澜走了过去，弄醒了阴冥，漠然的看着他。
阴冥醒过来，第一时间看向周围，然后便看到林澜，他发出了一声充满恨意的吼声:
“林澜!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还没死？”
林澜见状，怒极反笑，冷声说到:
“阴冥，你现在这幅样子，让不知道的人看到，只怕还会以为当年是我把你怎么了呢？”
他实在无法理解，阴冥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恨意，比自己对他的恨意都要强烈。
如此想着，林澜猛然一脚踩在阴冥的脸上，语气森然:
“你该不会是忘了吧？当年你就是这样踩着我的头，让我从你胯下钻过去，对我极尽羞辱，我什么都做了，可是你还是不愿意放过云妹啊。”
此时的林澜已经换了一副模样，不在如从前一样和蔼可亲，反倒像是一个疯子，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杀气，状若疯魔。
这是赵离第一次见到师父这种模样，和从前可谓判若两人。不问可知，当年的事情对他而言是何等记忆深刻。
赵离见状，没有了吃瓜的心情，悄悄退开，将这儿留给了林澜。相比起心中的好奇，他更为在意师父的感受。
阴冥被踩着脸，但见林澜疯了一般，反倒是笑了起来:
“林澜，我看上的东西，就算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嘿嘿，哈哈哈哈。现在想着你那小心翼翼满是不甘的样子，我怎么就很爽呢？还有看着爱人死在面前，你一定很伤心吧？”
赵离那恐怖的实力，让他心生绝望，看不到一丝逃生的可能，现在林澜当面，他心中极强的妒忌心更是让他不愿意在其面前求饶。
林澜闻言，拳头紧紧握起，脚下又用力了一些，阴冥脸都被踩变形了。
半晌，他松开了脚，蹲在了阴冥面前，幽幽的说到:
“我们本没有仇怨，若非你自持实力，戏弄于我，我恐怕就成为你魂殿之中一道灵魂了吧？为什么最后被我弄得灰头土脸，你反倒恨起我来了？简直可笑!”
林澜说着，思绪也渐渐回到了三十多年前。
当年，他年纪轻轻就已有斗王实力，更是成为了六品炼药师，意气风发，雄心万丈，辞别师长外出游历。
到白云城后，更是结识了云家姐妹双姝，然后结伴一路同行，结下友情。
随着游历，林澜见识增长，也有一些奇遇，无论是实力还是炼药术都在飞速进步，只是十年时间，就突破斗王，进阶斗皇高阶，炼药术更是步入七品之列。
但十年相处，几人之间的友情有了一些变化。云家姐妹被他的天赋才情吸引，都倾心于他，只是他却独独钟情小妹。
随着实力和地位的提高，林澜愈发自信高调，后来听闻丹会将近，更是升起了参加盛会，和大陆各处聚集而来的炼药师中的佼佼者交锋，技压群雄的心思。
但是因为云家姐妹离家太久，要先回家一趟，林澜自然不放心心上人独自离去，便选择一路护送回去。
不曾想，这一去，他们开始了逃亡之旅。
那时还只是最低级的人级护法的阴冥盯上了林澜，因为他没实力没背景，灵魂力量却极为强大，是魂殿最喜欢的猎物。
同时云家姐妹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漂亮脸蛋，更是让阴冥淫心大起……
林澜三人不过斗皇实力，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但他却颇为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数次当着云家姐妹的面击溃林澜，却不杀他，只是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变着法子羞辱他。
在他一次又一次有意放纵下，林澜一直活了下来，直到几人回到了白云城，阴冥才收敛了一点。
在云家的庇护下，林澜伤势尽育，更进一步，到了斗皇巅峰!为了能保护心中在乎的人，他毅然选择悄悄离开，最后到了中州，参加了丹会。
林澜一路过关，但到了决赛圈的时候，他见到了云妹，但还不等他高兴，阴冥便出现在了她身后，朝他投来了一道戏谑的目光。
阴冥对林澜的灵魂力量极为渴望，自然不会放过。他发现猎物没了后，便一直盯着云家，直到发现云家妹妹离开，就一路跟着。
阴冥的出现，让林澜心神不宁，原本有可能炼制成功的七品高级丹药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重新炼制了一枚七品中级丹药，与冠军失之交臂。
他那一届，最后出炉的只有五枚七品高级丹药，八品级别的更是一枚都没有。他若是成功，真的有夺冠的可能。
但人生没有如果，失败了就是失败了。
当然，阴冥还没有胆子在丹会期间去挑战丹塔的底线，他没在圣丹城中动手，就只是盯着着二人。
林澜虽然借着丹会的势，打出了一点名声，也请了斗宗保护。
但他终究还是不明白魂殿的威慑，阴冥仅仅是自爆身份，那位斗宗就放弃了交易。
即便林澜更进一步，二人种种手段齐出，但也只是勉强抵挡。被阴冥寻到机会，擒住了云家妹妹，逼迫林澜就范。
林澜为了救人，一切都照着他的要求去做，但云家妹妹不愿心上人受辱，自绝身亡，只是阴冥用了魂殿的特殊手段，居然将其灵魂拘禁。
林澜绝望之中，服用了半成品七品高级丹药，损伤根基强行突破，拼死重创了阴冥，眼睁睁看着云妹魂飞魄散，心灰意冷，回到大乾。
“桀桀桀～林澜，你怎么哭了啊？莫不是又想到了那对姐妹花儿？我告诉你哦，不只是云家妹妹，她姐姐也对你念念不忘呢，可惜啊，她迫于压力，给不喜欢的男人生孩子了，然后抑郁寡欢，早早就香消玉殒了呢，唉，她真可怜，至死都没等到你这胆小鬼，桀桀桀……”
阴冥的怪笑声将林澜的思绪拽了回来，闻言，他压下心中的怒火，漠然的看着阴冥，一眨不眨。
许久，他缓缓开口:
“阴冥，你现在这么拉了啊。三十年过去，没想到你倒是成为了曾经的我，哦，连我都不如，也是，你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怎么会有人愿意为你付出生命。”
说着，林澜泛起冷笑，翻起手掌，庞大的能量迅速在他手心凝聚，一时间竟在空旷的大殿中掀起了一股风暴。
第一百三十一章 回家
阴冥见状，眼睛微微眯起，就算修为被封印，他的眼见还在，自然能看出来林澜现在的手段，正是斗尊强者才能做到的。
他心中有一股极强的妒火在燃烧，三十年前，他已是斗宗，而林澜还只是一个小小斗皇，没想到现在他竟然也到了斗尊，比起自己只强不弱。
林澜好似读懂了他心中强烈的嫉妒，冷声说道:
“你就是一个废物，若是我早生几年，你在我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好在天不薄我，让我收了一个好弟子，还将你带到了我面前。三十年了，你这种人想必是不会有什么愧疚感的，还是死吧。”
说着，林澜翻掌，携带者庞大而内敛的能量，向阴冥的天灵盖印过去。他没有想要折磨阴冥的心思。
砰——
林澜放开了对能量的压制，庞大的力量在阴冥体内爆发，发出一声闷响。
阴冥的身躯血肉好似纸糊的一般，庞大的能量在其内横冲直撞，摧枯拉朽，将其化作飞灰。
看着手掌前空荡荡的地方，林澜有些恍惚，三十年前将自己逼至绝境，造成了自己前半生最大的悲痛的人，就这么没了。
“可惜，就算将他灭杀无数次，也不能换回她们的生命了。”
良久，林澜叹息一声，抬头向远处看去，似乎看到了一张娇颜，她似乎在对自己笑，林澜恍惚之间伸出了手，但抓了一个空。
他心中又一次涌起了悲痛和自责:
“若不是我初出茅庐，目中无人极为高调，只怕也不会被盯上吧？或者我实力再强一些，在丹会脱颖而出，就能保护好你们了吧？”
三十年了，它们从未在心中消失，反而一日胜过一日，越积越深。
林澜痛恨自己的无知和无能，若是当年他低调一些，沉稳一些，结果都会不同。
他觉得一切的悲剧都是因他而起，他甚至只敢远远看了一眼云家，悄然留下一份书信便灰头土脸的回到家乡。他没有颜面去面对那个帮助他的前辈和那个爱慕他的伙伴。
这三十年来，他一刻不敢停下来，努力修炼，即便根基有损。还是看到了突破斗尊的希望，他才敢在赵离外出前嘱托一句。
半晌之后，林澜摇头笑了笑，不曾想，曾经的敌人，就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走了出去。
门外，赵离靠在巨大的石门边上，眼睛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看到林澜神情依然带着一丝落寞，有些担心:
“师父，您没事吧？”
他心中有些后悔因为心中的好奇将阴冥带回来，没有直接将他干掉。
林澜看着弟子眼中的关切，心头泛起暖意，他轻轻笑了笑，安抚赵离:
“放心吧，为师没事。没想到短短十年，你就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只怕已经超越为师了吧？”
林澜虽是疑问，但他心中却很确定。他对赵离的天赋没有一丝怀疑。
赵离闻言，挠了挠头，赧然说到:
“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罢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到了林澜微微有些变化的脸色，连忙正色起来，简单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林澜默默的听着，不时点头。许久之后，赵离说完，感叹一句:
“天地广阔，就算此行有不少奇遇，进很大，依然算不得什么。不过，要是在东域这片大陆，嘿嘿……对了，师父，我应该也可以当师父了。”
赵离没有说的太直接，但林澜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点头，算是认可了赵离的话，他略微沉吟，说道:
“你从来如此，不会让人担心，现在，为师确实再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只是还是要告诫一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修行之路，不可自满。”
他自然是结合自身的经历，有感而发。
赵离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弟子明白。”
林澜没有再说什么，看了看远处，说到:
“为师想去白云城一趟，若是宗内有什么事，你自行处理就好。”
他也只是随口一说，大乾境内，还没有什么势力敢招惹丹元宗。
赵离心中微动，师父和云家的关系，恐怕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他略微沉吟，答应了下来，旋即取出了一个纳戒，递给林澜:
“师父放心!我还要回家一趟，就不陪您去了。这里面是一些我自己的心得，您看看对您有没有什么帮助。”
里面是他这些年所得，能拿出来的他都一股脑的给了林澜。
林澜没有拒绝赵离的好意，接过纳戒，直接收了起来，笑到:
“你先前的礼物我很喜欢。你先回去看看吧，我走了!”
林澜并不认为赵离给他的东西真的会对他有多少帮助，收好东西，和赵离说了一句，便离开了。
赵离心中有些期待，笑了起来:
“希望我这个‘师父’不会让师父失望吧。”
然后，他的身形也淡了下去，他该回去了。
丹霞峰距离帝都丹元城并不远，只是一步踏出，赵离便回到了赵家。
这一次，赵离直接出现在了自己家门前。
他的突兀出现，还是引起了门前的护卫的注意，有人看到他，还揉了揉眼睛，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赵离见状，笑了起来:
“李大叔，没想到您老都快要进阶斗灵了啊？”
对他而言，十年时间从斗师巅峰，晋升到大斗师巅峰，已是很快的速度了。
李姓护卫惊呼:
“离少爷，真的是你!”
他从当上护卫后，就一直跟着赵凌霄，赵离从小到大，他几乎都是看着的。直到十多年前，赵离跟着林澜修行后，见的才少了。
旁边的新人护卫听到他们队长的称呼，微微愣了一会儿，然后目光大亮。有机敏的人更是大声喊到:
“恭迎离少爷回家!”
他们已经从称呼知道了赵离就是赵家传说中的那一位。他们并没有少听到赵离的名字，但却从未见过赵离本人。
赵离离开的这十多年，他的名字并没有在赵家销声匿迹，相反，他留下的种种东西，让赵家迅速壮大，虽然还没有达到丹元宗那种地步，但已经远远超过另外两个家族，比之皇室都不遑多让。
而年轻一辈更是经常提起他，可以说，赵离人不在赵家，但赵家却满是他的传说。
赵离见他们眼中的狂热，有些不明所以，点头示意之后，便进了家门。
“李大叔，离少爷真的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吗？”
“头儿，您老一直跟着三爷，一定知道离少爷许多故事吧？给我们说说呗？”
李姓护卫见状，神色微变，喝到:
“站岗时间，认真值守!否则按规矩处置。”
几个年轻护卫反应过来，站了回去，只是他们闪烁的目光，显示他们有些心不在焉。
李姓护卫也没多说什么，照例提醒后，话音一转:
“好好站岗，轮岗后，我再好好给你们说道说道，让你们长长见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母子
院内，护卫交谈的声音传到了赵离耳中，他不禁莞尔。
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不用刻意去听，这么近的距离，和在他耳边说没有什么两样。
他轻笑一声，便将目光投向了院内的古树之下，静静看着。
那里有一张摇椅，在清风之中吱呀摇晃，看起来有好些个年头了。只是上边空荡荡的，没有赵凌霄的身影。
赵离慢慢走过去，坐下，靠着，然后躺在了上边。
以前回来，赵凌霄总是懒洋洋的躺在上边，让赵离一阵羡慕。
“或许，我也该略微停一下了？”
古树枝叶繁茂，即便阳光，也只有斑驳的点点射下，赵离躺在摇椅上，心中不自觉的生气了一股松懈之意。
自从他在遗迹之中见到魂天帝后，心中一直绷着一根弦，迫使着他一直勤奋修炼，现在，他想缓一缓了。
想要停下的想法才升起来，赵离便轻轻摇了摇头，将其甩了出去:
“不行啊!没有实力，这一切的美好宁静，都不过是镜花岁月。”
他不愿意一切美好转瞬即逝。
躺椅上，赵离看向天空，蓝天白云，悄然变化，脑海中冒出各种念头，想着想着，他竟在摇椅上睡着了。
……
时间流逝，三个时辰后，太阳慢慢落下山头，一道人影出现在院落之中，是韩湘玉回来了。
她看着摇椅上的人，停下脚步，双手插在腰间，微微摇了摇头，颇为无奈。
“霄哥!霄哥!阿？离儿!”
她下意识的认为是赵凌霄，一边上前，一边叫了几声，直到看清楚了赵离的脸庞，一阵惊呼。
在家中，赵离似乎放下了防备，直到韩湘玉的惊呼声传入耳中，他才醒了过来。
他坐了起来，眼中略微有些迷茫，好似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然后他看清了眼前的人影，惊喜的道:
“娘亲!”
韩湘玉一把搂住赵离，颤声道:
“你这个臭小子，还知道回来？你这一走就是十年，想死为娘了。”
感受到母亲有些颤抖的身躯，赵离小心翼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孩儿不孝，让娘亲担心了。娘，您先放开我，我都回来了，还能跑了不成？”
赵离强忍着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极力表现的平静一些。
韩湘玉闻言，放开赵离，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细细打量起来。
她眼眶微微有些泛红，阳光照耀下，能看到她眼角翻起晶莹的光。
她抬起手捋了捋赵离发间飘着的长发，再摸过他的脸颊，最后又滑落到肩膀之上。
她看了一遍又一遍，许久，她抹了一把眼角:
“回来就好!让为娘好好看看!”
赵离一时间感觉有些吃不消，但还是任由韩湘玉认真打量，他能感受到母亲的高兴。
他经历了骨灵冷火漫长的一生，见过了冰原上无数傀儡，更是体会过强悍的异火被强行吞噬只剩一点儿本源，几乎完全陨落。
漫长的岁月，他无数次都知道，不该有强烈的情感，否则只会看着那些付出情感的人离自己而去，但他终究没法做到将感情看得不那么重。
见韩湘玉慢慢平复下来，赵离扶着韩湘玉，走到石桌边上，轻轻让她坐下，然后自然的绕道她身后，捏起肩膀，问道:
“娘，我爹呢？怎么不见他？”
韩湘玉感受到随着赵离的动作，一股舒服的力道从肩上传来，竟让她体内的斗气都变得活跃起来，她微微一惊，但只是一瞬，便化作了自豪。
韩湘玉闭上了眼睛，听到赵离的问话，自顾说到:
“谁知道他又跑哪儿显摆去了。自从看了当年你留下的那些东西后，他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修炼都勤奋起来，我都以为他转性了，没想到前几年一突破斗皇，又变成了原来那懒样子。多大的人了，还喜欢四处晃悠显摆。”
她嘴里全是抱怨，好像极为嫌弃，但她脸上的笑意，却明晃晃的告诉旁人，她没有一丝不满。
赵离闻言，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一会儿，心中嘀咕:
“老爹，不愧是你!是你干得出来的事。不过，怎么到斗皇就满足了？难道你是觉得我一时半会儿突破不了斗宗？”
当年他跟着师父在万兽山脉修行三年，一路突破，直达斗王巅峰，回家后更是铅华尽洗，突破斗皇，初步有了自保的实力，就为族中留下了不少东西，功法斗技丹药应有尽有。
虽然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但只要不傻，都不会怀疑他的实力，赵凌霄发现儿子不声不响的超越了自己，自然有些坐不住了。
轻轻笑了笑，赵离接过话:
“什么!!老爹他竟然已经斗皇了？这等天赋，恐怖如斯!”
他做出了一副极度震惊的表情。
韩湘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抬手，作势欲打:
“别刷宝，正经点儿，谁敢在你面前称天才？”
赵离嘿嘿笑了笑，说到:
“我说的可是实话来着，父亲这个年纪的斗皇强者，将来可不是大有作为嘛，要还算不上天才，那什么才是？对了，娘，这些年，族中怎么样了？”
赵离狡辩一句，见韩湘玉脸上的笑意，转移了话题，正色起来，问起了族中的情况。
韩湘玉见儿子眼中泛起的光，那是期待和憧憬。她有些不明所以，稍微愣了一下，才和他说起了族中这些年的变化。
十年时间，赵家整体实力提升了一个大台阶，他爷爷在破宗丹的帮助下，突破到了斗宗级别，爷爷那辈的，因为年纪，多数突破了斗王，便无以为继，只有一人达到斗皇。
父亲那辈，大伯和父亲兄弟两人突破斗皇，二伯因为天赋问题，还在斗王巅峰徘徊。
年轻一辈更是突飞猛进，整体在大斗师和斗灵之间，赵红玉等人更是到了斗王!
再下一辈，也已经有人崭露头角，甚至因为赵家丰富的资源，基础牢靠，后劲极强，未来可期!
“不算你，族中也有一个斗宗，三个斗皇，斗王十多个了。只是，随着实力的迅速膨胀，有些人好像变得有点目中无人了。”
韩湘玉说到这儿，有些担心。虽然大乾明面还是几大家族并列，但这些年赵家实力大涨，自然也有一些人动起了别的心思。
赵离闻言，并没有多少意外。不出几个蛀虫，当这是理想国乌托邦呢？
“平素里能约束就约束，若是不听，到时候就怪不得我了。用我的资源，净给我惹事，哪能让他这么舒服。”
赵离神色有些冷，他才见识过白家那个纨绔公子，因为遇到自己，就让白家几乎族灭。
赵离心里对这类人没有半分好感，也绝不会放任不管，若是不会听话，他也不会心软。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十年变化
虽然早有预料，但赵离知道族中有人开始向着不好的方向去发展，还是有些失望。
韩湘玉见赵离眼中泛起的冷意，心中长叹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他有些怕赵离和族中人关系闹僵，但她也知道赵离的性子，绝不会妥协。
赵离见韩湘玉脸上的担忧之色，也知道她在忧虑什么，宽慰到:
“娘亲放心，事情还没坏到那种程度。趁早处理，也省的以后惹到了不能惹的人，牵连我们。”
赵离一直都知道斗气大陆上强者很多，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出了一个比他还强的嫉恶如仇的人，将赵家覆灭。
韩湘玉也知道这个道理，点了点头，不想再说什么，转移了话题:
“离儿，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在赵家，她真正在乎的，本就只有少数，她绝对站在儿子这边。
赵离随意说了个做着简单，味道还好的菜式，然后催促着还要追问的韩湘玉去做。
太阳已经落下大半，晚霞通红，照在人间，赵离迎着红霞，看着韩湘玉离开的背影，倍感温馨。
一时间，落日，远山，红霞，将古树下站立的人影拉得很长很长。
……
晚上，赵凌霄回来了，他果真又去他的发小那儿显摆去了。
回来后，他见到赵离，激动过后，强行镇定下来。只是借着机会，硬是要拉着赵离喝。
他一向如此，总是将喜悦和关心放在身后。
赵离向韩湘玉投去一道询问的目光，他知道父亲不过是家庭弟位罢了。
韩湘玉笑了笑，没有阻止。
赵离无奈，他是知道自家老爹的酒量的，就是那种又爱又菜的典型。
但他见父亲高兴，还是陪着他喝了几碗，一边喝，一边说着这些年的经历。
赵凌霄和韩湘玉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三碗之后，赵离就看着父亲趴在了桌上，嘴中说着醉话:
“小离子，你老子斗皇了!以后还能继续罩着你，你以后别跑那么远了，害你娘一直担心……”
赵离正要将他抱起，闻言愣住。
一时间，他居然有些分不清父亲是真醉了还是装醉了。
但只是愣了一下，他就回神，还是抱起了赵凌霄，轻笑一声，便大声自语:
“唉，天才如我，一不小心，又突破了好几次。”
赵凌霄眼皮轻颤，没有动作。
赵离将父亲送回房中，回来见韩湘玉在收拾碗筷，上前搭手。
韩湘玉自顾说了一句:
“你们爷俩真是的，什么话不能直说，一个个搁那演戏呢？”
赵离手中不停，笑道:
“没想到这些年父亲酒量也涨了点啊，要是以前，那可就真醉了，哪还有这种心思。娘，您歇着，我来。”
“一边去……”
“好咧!”
……
明月高悬，银光洒下。小院阁楼上，赵离坐在屋顶，思绪飘到了从前。
清风徐来，赵离眨了眨眼，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慢吐出，神清气爽，心情愉悦。
十年未见，一朝归来，赵离的心中久违的安宁。
他心中升起满足:
“真好!”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十年，再次回到家中，赵离发现这种幸福是那么温馨。
他知道，自己一直在修行的路上，便是为了这种小小的幸福能够更加长久。
许久，月光透过了赵离的身躯，不知何时，赵离已经离开了屋顶。
清风，明月，树影，虫鸣，充斥小院。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赵家后山，赵离五心向天，盘坐在青石上。
他的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在他的鼻间，斗气流转，几乎形成小型风暴。渐渐的，赵离的呼吸弱了下去，方圆百里懒散的斗气似乎找到了宣泄口，向赵离这儿涌来。
半晌之后，赵离睁开双眼，漆黑的双眸之中，微微泛起光亮，好似星辰闪烁。
“终于九星斗尊了!现在开始，我也可以踏上九转成圣的路了。没想到居然花了近一年时间，才堪堪突破，唉，真正成就斗圣，还不知要多长时间啊。”
赵离叹了口气，突破斗尊后，他依然花了近六年的时间，在丹药的帮助下，加之一刻不怠的修行，甚至还有意识空间漫长岁月的感悟积累，才走到斗尊九星，要是按这个速度去算，九转成圣，只怕是一个漫长的活计。
“要是这么修炼，就算只是能量积累，恐怕也要数十年。若是能找到一些含有庞大能量的东西将其炼化，应该能省去不少时间。”
突破之时，赵离就自然而然的明白了九转成圣的隐秘，就是积蓄力量，打破极限，没有任何花哨的东西。
赵离想到了异火。他没修炼焚诀，自然不需要异火的能量进化，异火那积累无数岁月形成的能量，应该是可以帮助他缩短这个过程的。
他心中思忖，眉间紧蹙:
“但不修炼焚诀，只怕最多也就能吸收两到三种火焰，杯水车薪啊。”
赵离经历过骨灵冷火的成长，自然知道异火积累能量极为缓慢。骨灵冷火大半辈子，不过半圣实力，被吞噬后恢复近万年更只是堪堪斗尊级别。
赵离打了一个响指，骨灵冷火便出现在其指尖，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妖艳。
此时，它已经与正常异火无异，即便斗尊，都要小心应对。赵离猜测它是从那团类似于‘天道’的东西那汲取了不少能量，补充了本源。
“我所知的容易找到的火焰，不过是陨落心炎和青莲火，两者能量都不如骨灵冷火。至于其他的，不说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了，积累了多少能量还是未知，罢了，安心修炼，不要一天想着捷径了。”
看着指尖跳跃的森白火焰，赵离收回思绪，放弃了寻找异火的想法。
赵离长身而起，朝阳之下，他的影子渐渐消失在山间。
赵家，赵离来到了他曾经开办的学堂之中。
分明还是清晨，里面却已经做了好几个人，五六岁到十几岁不等。
赵离走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几分钟后，一个少年在他旁边坐下，随手将手中的折扇扔到桌上，两腿散开，坐姿恣意。
此时，授课先生还没到，他看了赵离几眼，觉得有些面生，便开口问道:
“大哥，你是第一次来学堂吗？我以前应该没见过你。”
能来这学堂之中的，都是赵家嫡系，他不认为有外人能进来。赵离看起来也没比他大多少，更加不可能有那种能力。
赵离也不认识他，但见他和赵泽有些相似的脸，心中有些猜测。他点了点头:
“嗯，我回来后确实是第一次来这里。”
赵延年见状，眼中亮了起来:
“你外出过吗？外面怎么样？有没有一剑光寒十四洲的剑仙？没有没幻化美人的狐狸？”
第一百三十四章 学堂内
赵延年看着赵离，目露期待。
他自小便听闻先生讲着那些引人入胜的故事，对外面的世界好奇得很，平日里问父母长辈，他们却总是一句以后你就知道了就将他打发，现在遇到一个外出过的族人，直接将心中的好奇问了出来。
赵离见他好奇期待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不答反问:
“你既然那么好奇，为什么不自己出去看看呢？”
赵离能看出来，眼前的少年才十一二岁，但却已有斗者实力，算起来，甚至比他突破斗者之时，可能还要早上一些。
赵延年闻言，脑袋垂了下去:
“我爹不让我出去。他总是说外面很危险。”
赵离倒是能理解，以赵延年这等天赋，赵家一定是将其当成了宝贝疙瘩，极为重视，看的就不免有些紧，生怕一出去就没了。
他想了想，说道:
“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出去看看吧。”
赵离自然明白，故事听得再多，也只是故事，该经历还是要经历，只有去亲身体会过，才能得到成长。
赵延年听了赵离的话，都没有抱有半分希望，反倒是愈发泄气，他爹那犟脾气，可是很少有人能劝住:
“我爹不会答应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赵离轻笑，那自信的模样，让赵延年从不信到狐疑，终于，他的眼中泛起了一丝期待。
“好了，先上课吧!”
见先生出现在讲台上，赵离提醒赵延年一句，然后认真观察起来。
十年前，他已然步入大乾巅峰之列，有心想做出改变，开办了学堂，希望在一批人心中埋下种子，以待开花发芽。
如今，十年过去了，赵离眼中有些期待。他对学堂的作用是抱有极大的期望的。
讲台是，授课先生已经年迈。
但即便他身躯有些佝偻，一眼看去，他的精气神却让人不自觉的也严肃起来，郑重以待。
他轻轻拍了一下醒木，就连赵延年都坐的笔直。
“腹有诗书气自华，只怕就是如此了吧。”
赵离看着他实力不强，却有那种教导主任的气质，摄得住学生，心升感叹。
台上，老先生环视一周，轻轻点头，开口道:
“今日，我们说《阳仙》，大周国师朱玄机庶子朱易是如何在那个吃人的世界中走道绝巅……”
他话音不大，但字字清晰，话语中有一种让人不自觉就会认真去听的魔力。
他说的也不快，但节奏感十足，饶是赵离听着，脑海中都有画面。
他并没有完全照着赵离从前留下的故事去说，但就他讲出来的故事，比之赵离按记忆中所写出来的，分毫不差。
《阳仙》的故事，他已经看过了无数次，了然于胸的同时，也有了自己的思考。
台上讲，台下听，时间就这么悄然流逝。两个时辰后，抽去那些旁枝末节，他已然将故事讲了大半。
“你们觉得，我们的大乾比之书中的大周，如何？”
他顿了顿，问了一个问题。
学堂中不只是有学员，还有单纯前来听故事的长辈。他们闻言，微微皱起眉头，提出这种问题，让这些还没有怎么经历过世事的小家伙去思考，对这些小家伙而言，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他们也没有阻止，这老先生在赵家呆了大半辈子，并不会有什么坏心思，最多不过是让他们提前在心中形成一个模糊的世界观罢了。
老先生话音落下，久久没有回答。一时间，学堂中安静了下来。
赵离看了看四周，主要是那些年轻后辈，他们或是沉思，不时皱眉，或是一脸无所谓，四处张望，或是还沉浸在故事中，还没回神……
最后，赵离的目光落在赵延年身上，他希望这个对外面极度好奇的小家伙，能说出自己的一番见解。
大约半刻钟时间，有人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对于我来说，大乾比之大周好上太多了，只是对于他人而言，两者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差别，都是吃人的世道。”
说话的是个女子，约莫十八九岁，说话间，她眨了眨眼睛，睫毛飘扬，好似在极力展现自己的轻盈和妩媚。
她曾去过丹元城外，离开了家族，她发现外面并不美好。
她见过斗者相争，却不甘落败，时候一人覆灭一个村庄，也见过少女身上衣服破碎，目中无神，任人在身上驰骋，也见过小小斗者，因为平常口角便虐杀凡人，转而又向身旁的前辈卑躬屈膝……
就连她自己行走在路上，都会遇到不少目光邪淫的人，甚至还遭受过数次袭击，若非她斗师实力，只怕也会成为路边或是林中一具赤裸的尸体。
只是出去了一次，她就知道了曾经听过的那些任侠故事，只是故事。
她的话，像是在蓄洪的大坝上开了一道口，学堂中，一下子热闹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或是单纯发表意见，或是相互争论，互相反驳。
“我觉得我们这边挺好的，有父母，师长，就连兄弟姐妹都很和蔼。”
有年幼者天真的说到，他们所知，便是如此。他们自小在家中，整体环境确实如他说的那样。
“那是你没出去过，你去外面看看再说好吗？算了，你还是别出去了，你这种人太天真了，可能出去就回不来了。”
有人反驳，但说着说着，甚至开始了人参公鸡。
“你……”
有人被说得哑口无言，或急或怒！
“人家大周好歹还有一个易子知道要改变现状，就算是不知道结果，也一直向前，我们呢？”
有人觉得大周已经开始了改变，会越来越好，大乾却连想法都没有，根本不如大周。
“白痴，他是那么说，但实际上呢？呵呵，吃人最狠的，不就是他吗？还改变，做他的春秋大梦呢？”
有人不屑于嘴上一套，实际行为又是一套的易子，将他喷的体无完肤。
“也不能这么说，起码他有那个人人如龙的想法，已经比那些身居高位毫无作为的人好太多了。”
也有人觉得任何事，最先开始的，往往都是想法和理念，然后慢慢影响，再发生变化。
“人人如龙？笑话，你让一个乞丐和你一样平等？怎么可能？”
只是他话一说完，就被旁人用他举例怼了回去，然后没有再说出一句话，他确实不觉得乞丐能和他比。
赵离听着他们或是天真或是老成的话，还算满意，不管如何，他们在思考。
斗气大陆数万年发展下来，随着斗气修炼体系完善，似乎没了最先那种各种体系争锋的场面，魂技，锻体，都只是少数遗迹发现的东西，就连特殊职业，也都是炼药师独尊，毒师，药师，炼器，阵法，都只是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