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沐璟离申
夜幕降临，唐府内出来了几个人，朝着汤家奔去。
很显然是因为白天唐乐的布置，所以这些人要去除掉李兴学了。
与此同时，沐家却睡得很安稳。
找到唐军长确凿证据的又一步，就是司令的死因。
现如今李兴学都招了，该急的反倒是唐家。
这要是被谭司令突然下令限制唐恩弘的权利，恐怕那边都得寝食难安。
只是沐家现在唯一的难点就是想着要把沐璟调离申城了，离婚期没几日了。
隔天，刘黎茂慌张地从沐氏企业的秘书手上拿到一封信，据说是汉城那边的工厂资金断链了。
现在掌柜的被人绑架了，需要沐氏老板筹钱赎人。
这下可把沐璟愁坏了，怎么突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汉城主事的人被绑架了，那边就等于是陷入瘫痪了呀。
另外，汤家那边的地牢里死了人的事情也传了过来。
这下让刘黎茂与沐馥彻底紧绷起来，想着方儿地就想要让沐璟去汉城。
“那边负责人被绑架了确实是大事，可是你结婚的事情也不小呀，我不在身边怎么行？”
“可是人命关天呀，如果真因为我们沐家导致几个跟你一起做事情的得力骨干寒了心，到时候还有谁乐意为沐家做事？”
沐馥靠在沐璟的胸前撒娇劝说着：“大哥，我结婚虽然只有这一次，但也不妨碍我嫁的近呀，到时候你给我多包点红包就行。”
“你这小财迷是被采儿带的吧……”他宠溺地指了指小妹的鼻子：“只可惜我在五羊城银行开的保险箱里放的金条丢了一根，不然可以将那一根送给你。”
被叫到名字的两个人暗自变了脸色，心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谁也没说出来。
刘黎茂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恐怕是这两小丫头在五羊城做事情的事情经常缺钱花，就去找大少爷的保险箱去了。
“你都说了是被人拿走了，怎么还能送给我的？”她从大哥身上起来：“反正这次婚礼也只是演戏罢了，后面如果说大哥觉得因为没参加有遗憾，我们到时候可以补办。”
“知道了，这件事真是出得蹊跷呀。我都安排好了，还临到婚礼前夕出一个这样的事情。”他自言自语道，一边起身去了卧房收拾行李。
不一会儿，他又走了出来：“这次阿茂就不用陪着我去了。如果在我回来前处决了那个家伙，就给我打电话报个喜就行。”
“知道了。”刘黎茂用着玩世不恭的口气打趣道：“大哥出趟差还放心不下家里，真是舍不得分开呢。”
“你这小子，等我回来后收拾你。”沐璟说着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如果有临时什么变故解决不了的，不想要我担心一定要通知我。”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现在这个节骨眼，我觉得汉城的那个管事比我们更要盯着些。”沐馥不耐烦了，大哥就这点遗传的不好，总是会对某个人念叨得不行。
“又不是不回来了，念叨这么多，难道你想在汉城出差一个月呀。到时候就算你嫌烦，我还要拉你回来呢。”她嘟着嘴，一脸淘气。
“行，我不说了，赶紧跟我买张票。”
“是，我去火车站那边看看。”刘黎茂起身，快速跑了出去。
为了让他放心，沐馥都开始过问成亲那边的事情了。
“德叔，有些该采买的都采买了吧。”
“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那天到来呢。”德叔笑盈盈地，看着自家的小主子一个个地长大，心里满意得不得了。
沐馥突然压低了声音：“大哥有给我准备好东西没？”
他捂嘴笑了：“您的喜好一样不落，全部都有。”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一切齐备就等成亲之日了。”
“这丫头，真是不害臊……”沐璟说完，将行李从二楼收拾下来了。
“冬子送我走吧，恐怕阿茂在车站等着呢。”他看了看怀表上的时间，朝着另一边说道：“小姐的婚礼一定要办得妥帖，千万不能出差错。”
“是。”
沐璟再看了看时间，提着行李箱走朝着外面走去，回头又望了一眼这座大宅子。
哪怕是我们想多了也好，希望战争不会发生，希望自己还能见到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平安。
冬子将车开出来后，两人一同离开。
“小姐，汉城那边安排好了吗？你们就这么把计划提前。”采儿拉着沐馥询问道。
“刻不容缓，黎哥已经跟日本人谈崩了，我们得将大哥调离申城，不然真顾不上他。”
“就怕大少爷到时候生咱们的气，你与刘黎茂就躲在一旁，我请罪就好了。”德叔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还不知道这次事件结束后，你们会在何方呢。”
“反正大哥已经跟你们这些人安排了养老的事情，就安心在宅子呆着。宋家那纨绔会好好待你们的，经过这一番接触，大致也知道他那表面上的纨绔也是装出来的罢了。”
“沐家连我们的后路都想好了，我们哪敢不忠心的？只是小姐你们几人……”德叔在这个家几十年了，后面看不到大少爷小姐了，有些难过。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日本人如果真的答应了唐家的要求，到时候恐怕我们几个都要离开申城去外面躲避一段时间。”
“你们在外面都得小心点。”德叔老泪纵横，一想到以后说不定再也见不到他们，怎么不伤心：“你们在外面也要注意安全才行。”
“知道了……”沐馥笑得没心没肺的，可是一想到到时候要离开这栋宅子，怎么会不伤心呢。
谭军与日本人的先进武器相比，还是差那么一大截，这要是万一其他的军阀反过来抢地盘，谭军这场仗打得会很难受。
到时候我躲避在城外，他在城内指挥，还能见面吗？
沐馥回到房间，有些心疼起来。
这要是万一战死了，怎么给自己留个念想呢。
虽然谭沐两家中间隔着多条人命，可是这种仇恨哪里管得住自己的心？
她想控制一下，可是那颗心每次见到他时都会砰砰直跳。
等到刘黎茂与冬子回来，已经是下午。
沐馥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采儿在沐璟离开家的时候蹭车让他们载了一程，要去港口那边看望受伤的小乞丐。
德叔端上了茶水，供他们喝下：“感觉小姐一个人在家有些伤心，要不阿茂你去看看？”
“马上就要成婚了，她伤心什么？”
冬子推了他一下：“之前听过别人说，这种叫成亲前焦虑症，就是担心到婆家什么的会不会过得比娘家差。”
“哦，那我去看看吧。”刘黎茂了然。
现在一切都在按照我们的进度走，汤军长那边死了个李兴学也没什么，该问的都问出来了。
至于沐馥担心的，恐怕还是放不下那个谭司令。
自从她回到申城后，几乎每天都与谭司令朝夕相处。
有些习惯已经深入骨髓，恐怕是改不掉了。
更何况她的战事分析能力不比自己的差，之前好几次都是她拦住谭军不让去围剿苏区。
现在，建康那边也不会派兵过来帮忙将敌人赶出去。
谭军在这场战事中本来就处于劣势，更何况顾锦沣过来是为了加重日本人的攻打筹码。
这样一来，谭军的这场战役几乎毫无胜算。
但是不打，他就是第二个张帅，要被国人天天唾弃。
谭军之中有很多都是两江地区的子弟兵，如果这里退了，他们又能去哪里。
于是，这里变成了必打的一个死局。
怎么着，谭军都还是得有牺牲，谭跃安恐怕会跟他父亲一样拼死向前。
这个计划，在刘黎茂的脑海里盘算了很久。
哪怕他想着要不将谭跃安一起救走？可现在他的能力就只能让沐馥和大哥一起带走。
小妹都是额外出现的人，本不应该现在就出现在申城的。
将他们两人一起救走的方案已经在脑子里盘旋了不下百遍，只是大哥是个变数。
他总是会出其不意地不受控制，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在汉城的同志们演戏了。
咚咚~刘黎茂敲响了沐馥的房门。
“谁呀。”沐馥赶紧擦了下眼泪，朝着门口走去。
“是我。”
沐馥将门打开了，看着刘黎茂有些纳闷：“是我们的事情又出现什么变故了？”
“并没有~”他眼神飘浮，看了看门栓：“日本那边已经拿到城防图了，恐怕就要在你成婚前后发动战争，你要盯着一下谭军那边的城防部署。”
“这个我知道，不用你说，一直在盯着呢。现在唐恩弘已经称病不外出了，他们加紧调换城防部署，也为了避免那天出事情。”
“嗯嗯，一切小心为好。成亲的大晚上，让谭司令找个时机将那人控制起来，我怕他已经勾结好了日本人，想趁着我们酒足饭饱的时候拉响信号进攻。”
“你的意思是说……他要在那天搞事情？这不是疯了吗？”
“不，这才不是疯了，而是为了他想要获得是权利罢了。尤其是唐乐，我刚接到消息，才意识到这个女子养了一支杀手连队，不然怎么会悄无声息地潜入汤家杀人。”
182：活着
沐馥害怕的夸张模样，忍不住将他逗笑了。
“你现在知道怕了？当初我们还叫你私下与他相处多注意点呢。”他故意皱着眉头：“咱们家虽然有防卫，但是哪里比得上人家杀手呀。”
“你肯定有办法，不然也不会逗我。”一时间，刚才伤感的模样消失不见，沐馥现在只想着让他说出解决的办法。
不然在家里，万一有个杀手过来，多不安全。
“我早就在里里外外的盯梢人员都安排好了，他们哪里过得来。”刘黎茂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将感情看得太重了。”
这下轮到沐馥不解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思？我也没跟你说过的呀。”
她眯着眼睛，做出一副质问的口味：“你说，是不是将我当成你在外面的某个小女朋友了？”
刘黎茂回神过来：“哪有，整天被忙这忙那的，哪里有闲工夫拈花惹草。我在这个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你和大哥是再了解不过了。”
他说完这话，心里仍旧有些心虚，随即找了个由头回房去了。
糟糕，怎么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刘黎茂在房内无声狂怒：明明自己很了解的人是大哥。
他躺在床上，将胸口里的手绢拿了出来，另一只手反复地摸着上面针脚。
“我不会真的是喜欢上她了吧。”
之前看到沐馥崩溃的模样，他还是有一些窃喜的，只是不那么的兴奋，就没当回事。
后面看着她对知道后的真相痛苦，自己就跟得了心绞痛病一般，恨不得受到伤害的就是自己了。
可现在，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第一次，第一次在活蹦乱跳的感觉。
可这种感情是不该产生的，两个都是革命战士，他不想再遇到前世的那般情况再让她孤独到老。
近一年来似乎没做过什么前世的梦了，难道是因为我在这个世界待得越久，精神状态愈发的平稳了？
“这件事解决后，得让组织将我们两个调开才行。你不该再次在我身上栽跟头。”刘黎茂将手绢收好，眼神闭上，渐渐睡去。
另一边，谭司令听到李兴学被人刺死在地牢里十分地愤怒。
大家都知道此事来杀人灭口的是谁，可是一直没有证据。
尤其是汤司令，来人居然通过重重关卡，顺利达到地牢，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由此可见，几位司令的府邸图以及防卫方向都被唐军长掌握着呀。”谭跃安拍着桌子喊道：“可想而知他是计划了多久。”
林军长赶紧给今日当值的军长和副官打了电话，让他们留意下军队的流言方向转变。
这不，就这一下子没防住，里面的消息立刻发生了变化。
“要不直接冲进唐府将人抓了？”汤大老粗想着一定要让唐军长好看。
“现在动手还不是时机，免得他们以为给过去的城内布防图是假的。我们就算要动手也只能在司令大婚之日动手，就在他以为大家都放松警惕的时候。”
“谭家好不容易出一桩喜事，你还给搅和了呀，安的什么心？”汤军长气鼓鼓地坐鼓鼓地坐到另一边，摆弄着手里的烟枪：“到时候咱们百年之后去见谭义山，都得挨一顿数落。”
“呵呵，你这大老粗。”林军长不以为意：“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如果提前那边知道动静了，这还怎么弄？”
“可是也不能在大婚之日调整这种事情吧。”汤老头不理解。
“那天正好是全城放松的日子，你也不想被人搅黄了吧。万一他趁着咱们喝酒，去联系日本人打进来，那我们就得抄家伙往上拼命地。各个都喝酒了，醉醺醺的还怎么打仗。”
汤军长这下明白过来了：“不愧是你呀，这一点确实我们需要注意下。万一老子那个时候喝得不尽兴，还要提枪打仗，到时候真的要毙了他。”
“还想喝酒？”谭跃安抬起眼皮朝着在座的军长都看了一眼：“那一天虽然是我谭某人的大婚，喝酒的事情就押后再说吧。毕竟日本人就在眼前，至于什么时候攻进来就看他们的心情了。”
“司令说得很对，现在我们任何人都不能喝酒。时刻得保持十二分的警惕，防止他们攻过来。”林军长连连附和。
“啊……那还就什么酒席呀，喝酒才叫酒席呀。”汤军长无奈了：第一次听说不喝酒的酒席。
“等打退敌人，申城所有的好酒都请你们喝个遍。”谭跃安豪放一挥手，现场的军长们都沸腾了起来。
“不过嘛，现在最重要的是那天的安保问题。要不是李兴学死了，我们都还不知道唐家还有一支这样的队伍。”
“对对对。现在最重要的保证那天的安全问题，不能在举行完仪式前出问题。”
于是，几个军长们认真地开始讨论起安保问题来。
隔天，谭司令约沐馥去府上玩。
这一次，她答应了。
客厅里的一桌马吊牌，几位姨太太又在混着打马吊。
“最近，谭跃安为了婚事劳心劳力的。大老爷们虽然糙点，但还是知道疼老婆的。”
怎么，他还没将几位姨太太转移到其他地方去吗？
沐馥有些诧异，他都在准备战事了，总不可能会忘记这点呀。
一定得跟他说说才行，不然到时候打起仗来真的不好整。
“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他对我是体贴的。”沐馥笑得腼腆，大家都当她是害羞，也就不再继续打趣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沐馥去了他的卧室。
发现那人躺在一旁看文件：“你怎么不去休息休息？”
“几位姨太太你是怎么打算的？”沐馥坐在床沿边，盯着他。
“别看我，她们不想走的。”谭跃安被她瞪着吓了一跳：“她们说，这里就是她们的家。如果谭司令的家眷撤退了，恐怕其他的连士兵都要跑路。”
“不愧是被谭老司令看重的人呀。”沐馥有些感慨，儿时的记忆总是美好的，只是我们都回不去了。
他知道面前的人伤心了，快速放下公文，将她抱在怀里。
“怎么了？难道想你爸妈了？”
“没有，只是感慨那个时候我们的父母都还在，我们也能好好地坐在一块有说有笑的。”
“呵呵，等这边的事情了了，你就在家里好好当司令夫人。”
话虽这么说，可是谭司令有些没底，只能让沐馥放一百个心。
“不过，我如果不在了，你不要为我守寡，另外嫁人吧。”谭跃安话锋一转，一本正经起来。
“不，我要你活着。哪怕战事再残酷，你也得活着等我来找你。”沐馥有些伤心，这些结果是她在脑海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事情，现在被她自己亲耳听到，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好，我为你活着。”
咚咚～
“李管家吗？”
“是，给您端来了安神茶～”
“可我现在不想喝。”难得的二人世界，现在被人打破了。谭司令有些气恼，今天的李管家怎么这么不懂事。
“沐小姐也渴了，我还有其他的茶水。”
“进来吧。”沐馥看着十分不情愿放开自己的胳膊，忍俊不禁：“我正好渴了。”
她起身，将李管家的茶水接了过来，转身之间打开茶水放了点东西进去。
“这就是为你准备的茶吗？”谭跃安好奇地看着她在两个茶盅里倒了起来：“有些香。”
“呵呵，可能是加了一些安神的香料在里面吧。最近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管家体贴你呢。”
他拉着人再次坐到床沿边：“你少喝一点，免得等会儿回去晚了。”
“嗯。”沐馥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谭司令靠在床边睡去。
沐馥放下茶杯，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不舍。
“战事后，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她自言自语：“这要是我们两个不用经历这种生死该多好。”
沐馥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她起身将身上的首饰解了下来，另一头的男人醒了，在找着解热的地方。
谭跃安解开扣子，拉着她的手腕：“我有些热，你快离开，我恐怕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虽然意识不是很清醒，但是他知道怎么做是对沐馥好的事情。
“我不走，你就在这里，我哪也不去。”
一番云雨，沐馥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此时的谭跃安还在心惊的状态：怎么喝茶就变成这样了？
这件事让沐璟知道了还了得，还想着让我进沐家的门吗？
他张口要解释，沐馥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嘴：“这件事是我做的，也是我愿意的。就怕你在战场上见到了这么多兄弟的死亡没了求生的意志，我想要你活着。”
她言语中，略带哭腔：“之前还觉得我应该要恨你，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去想你，去回想与你的点点滴滴。”
“是我的错，那件事在你小的时候解决掉，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么多事情，也就不会把你惹哭了。”
刘黎茂伸手去擦拭沐馥的眼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别哭了，我们都会好好地活着的。”
183：江城遇险
“嗯，嗯。”沐馥越说越止不住泪花了：“不过要赶紧起来了，我包里有胭脂水粉和头膏，然后帮我将衣服捡起来。”
谭跃安无言以对：“原来我的小可爱这么大胆呀，有备而来。”
她瘪嘴委屈：“拿不拿嘛。”
“拿，我房间还有整理仪容的小镜子，你去梳妆台弄会方便一点。”
谭跃安起身，沐馥穿好衣服，两人在梳妆台边亲昵。
“你在我这里休息一会儿，反正你大哥也不在，等吃完晚饭后再回去。”
“不用，我每天得跟黎哥碰头，看看是否有些新消息。”沐馥将自己的仪容整理到之前进来的样子，然后走了出去。
“谭司令，送送我吧。”
瞧你们这小两口亲昵的，犹如夫人跟老谭呢。二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是该让跃安送，咱们不用这么客气。”
谭跃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额后脑勺，这要是被他们知道了刚才房间里那样的事情，估计要
骂我了。
“走吧。”两人离开了谭府。
“有没有发现，今天沐家丫头主动了很多。”三姨太不明所以。
“这种事情我们知道就好了，这要是等着谭军打胜仗归来，我们还愁报不了孙子吗？”四姨太得意道：“到时候看到谭家开枝散叶，我们也算是对得起谭老司令的嘱托了，免得去见他的时候落下一顿骂。”
“这日子是越来越有盼头了，明天我们去庙里祈福，期盼一切顺利。”二姨太发话道。
“一起呀，好久没出去活动过了。”
“行。”
“可以，约几点，一定要去我那里跟我说一声。”
几个人一拍即合，就这么定下了明天的行程。
这边，沐璟到了江城，发现了不对劲。
前来接他的人压根就不是沐家在这边选的小管事和掌柜，而是一个书卷气的书生。
“您好像不是沐氏旗下的吧。”
“我是管事新招的账房，现在情况紧急，只能我来接您。”一位长衫男子出现在他眼前。
“账房呀，行吧，我跟你走吧。”沐璟仍旧面露异色地跟着他走了，想看他究竟要玩什么花样。
自己在刘黎茂的训练下，体能格斗训练见长，晾他也不敢玩太大的把戏。
但是，这位书生气的男子一下子就将人带到了酒店里住起来，这下更让他好奇了。
“我这边已经安排好了住处，您先去放行李，剩下的，我着急两个管事一起听您的吩咐。”
“你确定要我住在这里？”
“这是我根据刘先生说的您的喜好来安排的住宿，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大管事被绑架的事情你清楚吗？”
“什么大管事？”王明亮下意识地就做出了反应，心下不妙。
“你来接我不是你们大管事安排的吗？既然这样就将小管事们一起叫过来，我们开个会，了解一下情况。”
这家伙真是名不虚传地工作狂呀，糟了。
沐氏大管事被绑架的事情压根就是刘黎茂胡诌出来的一个事情，这要是让他去沐氏商铺，那不是什么都露馅了吗？
他尽快恢复平静：“今天这个时辰有些不早了，要不您明天再说？”
“我来首尔就是为了处理事情的，你要是不是沐氏的人，麻烦去各个店里跑一趟吧。”
“你先休息，明天再说怎么样呢？”
沐璟趁着他放松的时候，直接给他一拳，跑了出去。
王明亮的牙都要被打掉了，完全无法想象为什么他力气这么大？
沐氏的大少爷每次谈完生意都会上新闻报纸，大家都夸他温润如玉，待人处事跟他的脸一样的柔和呀。
他摸了摸下巴，让据点的几个兄弟们出门找找，自己则跟家里打起了电话，
“他发现异常了，刚才直接跑了出去。”
“我不是说叫你们跟沐氏的几个管事通一下气吗？让他们过来演一场。”；刘黎茂不敢发作，只能小声斥责，怕被沐馥听见后担心。
“没办法，你大哥太工作狂了。你通知的时候我们都来不及准备，原本是想着明天去通个气，然后再招管事过来见一面的。可他现在就要见管事，然后就直接跑了，我还被他揍了一拳。”王明亮无奈苦笑。
“这也是我安排不周，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完了，就剩下他的事情了。之前就该跟你们通个气，好随时应变一下的。”
“他现在回去也买不到票了，我们再在城里找。他能去的地方恐怕就只有那几家沐氏商铺和沐氏工厂，我们都找找，说不定能找到。”
“实在不行，你们就使用暴力的办法将人打晕几天，等我这边的事情结束了，再来跟他解释。”
“啊？这要是用暴力，恐怕会生气好久。”
“没办法，唐家现在就盯着沐家嚯嚯。万一，真打起仗来，他煽动军心，还真的就赢不了。”刘黎茂也很无奈：“我们只能撇开大哥，先将这里的事情办好，然后再与他汇合听他骂人了。”
“行，我们这边尽量拖住，也希望你那边一切顺利。”王明亮说完挂了电话。
几位同志在街上找了很久，直到宵禁了才从街上回到据点。
“你怎么不抓着点呢？”其中一人有些无语，不就是文弱贵公子一拳吗？
“我差点牙都给他打掉了，现在还疼呢。”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活动仍旧有些酸疼。
“这也是我们当初的预判失误，这要不给他拖个几天，让他在车上度过沐家女子的婚期，按照扣子的计划，恐怕要出大事。”
“所以明天我们都要去各个店铺去守着，发动你们发展的暗线，到处盯着，一旦出现立即扑倒。”王明亮坐在靠椅上，嘴巴说话都感觉不利索。
“看样子是打的有点狠，明天你去看看医生吧。”某个同志提醒：“这附近有一家老中医看这个最好了。”
“谢了，今天你们就在这休息吧，明天再说。”
一晚上过去，沐璟躲在不知名的角落里待着。
难道是说首尔的店铺压根就没出问题？不过不亲自看见，他也不会放心。
于是第二天天一亮，就在工厂门口看见了刘黎茂找借口说的那个被抓的大管事，从里面走了出来。
沐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次揉了揉眼睛，确实是那个大管事。
他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沐馥与刘黎茂设计的一个局，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离开申城。
他们为了让我离开申城又是要做什么呢？
忽的，视线里闯入一个探头探脑的家伙，那个肯定是来让自己待在首尔的人。
看来是申城出事了，不然他们也不会设计让自己离开。
探头探脑的那个人急忙叫住了他：“沐少爷，不好了，大小姐出事了。”
“什么？”沐璟听到这里，急忙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小姐被唐家的人抓住了，现在黎哥正在想办法营救呢。”
“啊……”这下沐璟彻底坐不住了，也不想再巡视其他的店铺了，只身叫了辆黄包车离开去车站。
这个给他说情报的人正是顾矮子派人伪装的：“这下处长恐怕要奖赏我了。”
顾矮子
虽然与刘黎茂并无仇怨，但是知道沐馥的真实身份，就是沐家的大小姐。
这样一来，最近吃瘪的唐军长恐怕又能硬气起来，让他看一场好戏。
有人在街上游走时看到了黄包车上坐着的身影，发现是往车站的方向赶去的。
等全部人集中力量赶到车站时，发现车站里的人并无沐璟的身影了。
王明亮大喘气，扶着旁边的树干歇息：“会不会是我们猜错了。”
“应该不会，他如果发现异样后或者在听到什么虚假的情报后，第一时间不是想着巡店，应该是要赶紧回去，此时沐少爷恐怕已经在回程的火车上了。”
“到时候就只能靠在申城的同志们救他了。”
在场的各位同志都一脸惋惜，希望扣子他们做事一切顺利，不会造成悲剧吧。
“你们先回吧，我跟扣子通个信，让他心里有个准备。”王明亮挥手让他们离开。
他恢复了力气后，去了一个电话亭，与申城的人通电话起来。
“确定是回来了？”电话那头是沐馥的声音，王明亮不明所以，只希望能传个话。
“对，大少爷是回来了。”
“我知道了。”沐馥挂断电话就去客厅找刘黎茂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们的计划失败了，大哥已经返程。”
“他担心我们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按照这个时间段返程的话，预计明天晚上应该能到申城。我去接他，一定不能让其他的人给堵上了。”刘黎茂快速分析，想出了一个最稳妥的办法。
“也行，因为唐家的那个杀手组织，我就在家待着吧。”
“嗯。”刘黎茂点了点头。
现在到了关键时刻，行动的每一步都不能出差错。
他们计划得很好，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二天晚上，浅野的名帖递上了上来：约他去喝茶。
这个时间点，约的恐怕不是什么好茶。
刘黎茂忍不住宽慰沐馥：“没事，让东子去也是一样的，只要将人接回来就行。”
他拍着沐馥的肩膀说道：“大不了，让采儿跟着。”
184：沐璟被抓
“行，反正最后的关头，咱们小心些总是好的。”沐馥翻了个白眼，仍旧躺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唐府客厅，唐军长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让他去车站将沐璟接回来。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建康那边有沐家的死对头，趁着沐璟落单，想帮助自己实现愿望，真是天助唐家。
到时候他们还能顺利结婚吗？恐怕要以条件作为筹码也不是不行了。
唐恩弘想这件事确实很美好，只要两人不结婚，再加上日本人的助力，他不愁拿不到兵权。
到时候他想做什么不行？他就很搞不懂为什么自家的女儿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以后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非得要那个落魄的谭家人，他虽然十分嫌弃，但还是想跟女儿达成心愿。
唐恩弘冷哼一声，让唐乐到点将沐璟绑来唐家关押，一切就等他们成亲那天，大闹现场了。
唐乐顿时也来劲了，沐璟大概就是他们之中最牲畜无害的一位了，怎么就被他们忽略掉了呢。
到时候我看你是想要成亲，还是要自己的大哥。
人总是什么都想要，反正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想到这里，她立刻将自己手上的那支轻卫吩咐了出去。
现在唐家大门紧闭，又不外出，外面的人还想着这家人是不是变老实了呢。
可他们哪里知道，唐府里有延伸到其他地方的秘密通道。
就算人家想怀疑，也怀疑不到他们的头上。
唐恩弘的警卫全部暴露在眼前，就算私底下派人去做事情时也不会被人认出来，现在都只能用唐乐训练的那一只。
到了约定的地点，刘黎茂找到浅野所在的包厢。
“是出了什么事情？”
“约你喝茶呀，能有什么事情？”浅野笑着招了招手。
“是吗，我还以为是出事情了呢？要不咱们改日再聊，今天晚上我有事。”刘黎茂说着转身就要走。
“刘——”他快速地将人抱住，拉到这边来。
“我们老同学平日里要多聚聚，不然会生分的。”
“我最近事情多着呢，大哥不在，小妹的东西要清点清点。”刘黎茂有些不耐烦：今天这家伙有些反常呀，明显是想着要拖住我的时间。
他看了看手表，冬子应该出发了，只要接到人就没事。
“喝一杯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们光喝茶也没什么趣儿，带你感受一下中国的酒吧。”这家伙明显是想着拦住我，等着其他人去做什么事情。
先将人灌醉，然后脱身。
“行，你决定，我吃了最多的寿司，偶尔也得换换其他口味。”浅野将银元放在桌面上，拉着刘黎茂就往外走去。
他们来到一家小店，浅野皱着眉头：“这里有好吃的中餐吗？”
“有啊，有些好吃的东西就要来这种小店吃。”刘黎茂二话不说，将人带进去。
他给点了几个小菜，然后点了一瓶白酒，放在桌面上。
“这个好像不是日本的酒。”浅野十分好奇，将酒瓶打开来，闻了一下：“好香呀。”
“我们这边的酒都是用粮食酿造的，肯定香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喝了起来，浅野喝之前还大言不惭：“这种酒我应该能喝一瓶。”
结果喝了几杯下肚，他直接扒下了。
白酒的度数比日本酒的度数高，在日本能喝上一瓶的。国内同样的酒只能是几杯。
刘黎茂甩手付钱，让掌柜的将他送去附近旅馆，自己则开车来到了车站。
让他奇怪的是，冬子站在另一头焦急得不行。
刘黎茂意识到不对劲了，快速的跑过去拉住了他：“什么情况？”
“大少爷没从车上下来。”
“什么意思？没从车上下来是什么意思？”
“那辆车停靠的时候，有一些混乱，穿着军官制服的人上车去检查，然后没过多久就放人下车了，没看见大少爷。”
他着急地揪住人家领口：“军官制服上车几人，下车几人。”
“没仔细数过。”张冬子说话颤颤巍巍：“不会是哪些人通过军官制服将大少爷带走了吧。”
“现在能将人带走的恐怕也就是只有唐家和不受管束的警备司令部那边了。”刘黎茂气得要死，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他们动手脚。
日本人终究是不信他的，不然也不会让浅野来拖住他的行踪，恐怕这个时候唐恩弘已经与藤原先生把酒言欢了吧。
没错，被他提起的这两个人此刻正坐在唐府喝酒：“这一次要不是您派人拖住刘黎茂，我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你说的要求我办不到，这种拖住人的要求我还是可以的。”藤原先生笑了：两个人都要利用，两个人的要求也要折中答应才行。
这就是日本人的厉害之处，看似出了很大的力，实际上都是举手之劳。
一旦要下狠手的时候还得是他们自己来，不然就变成了第三者的怨恨了。
沐璟被抓到地牢后，看到这熟悉的地盘，他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安安静静的，什么话都不想说。
这下真是给小妹他们惹麻烦了，要不是那个家伙说小妹被唐家的欺负了，我估计还得在汉城待上两天。
现阶段，真的恨不得哪怕自己死，也不希望他们放弃将唐家的人杀掉。
“沐少爷，平日里将我们不放在眼里，现如今做了阶下囚，滋味如何呀？”
唐恩弘带着一壶酒从屋内走了出来，踉踉跄跄的，想必是喝了很多酒。
“不如何，你以为他们就发现不了是你抓的我吗？”
“发现了又怎么样？能明目张胆地进来要人吗？”唐恩弘冷哼：“现在你的命都在我手上，没想到嘴还是这么地硬。”
“什么命不命的，死了就死了。到时候去见谭老司令和父亲，想必他们是很乐意给你托梦的。”沐璟拍了拍身上的脏东西，让自己保持如外界所看到的那般模样。
“你知道什么？”唐恩弘瞪大自己的眼睛，看着里面的沐璟。
那个消息是传得众人皆知了吗？怎么连沐璟也知道了。
“着急什么？这个就是李兴学的口供上说的。既然谭司令都知晓的事情，我们知不知晓也就无所谓了。”他靠在墙边，双手抱臂，保持高冷。
“只是没想到谭司令知道了你是这副德行，居然还能忍得住不抓你，我也是小瞧了他。”
“哼，他就跟谭义山一样的喜欢考虑太多。不然我也不会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你们都该死。如果不是你们，我的计划早就谭老司令死后就能成功，那一次也是你出的手。”
唐恩弘不时地拍打着栅栏，手伸出去恨不得要将沐璟掐死。
沐璟早有先见之明，躲在靠墙边的墙角路，冷眼看着他撒泼。
“谭军本来是依附着谭家，未来掌管人的身份只能是姓唐。”
唐乐从屋内跑了出来：“藤原先生走了，您在这里撒什么酒疯呢。”
“那个女人处理掉了？”
“当然，绝对不会让人发现。”唐乐眼睛里泛着精光：“只要藤原先生将答应我们的事情做到，给他找多少个女人都可以。”
沐璟听到他们的对话都不想说话了，这是一对什么样的父女呀。
怎么还有这种帮助日本人来欺负中国的汉奸呀？
虽然在没被抓住之前就知道这两人是有多么地凶残，可是没想到这么丧尽天良。
他们两个人一定得死，不然还会祸害更多的人。
于是，默不作声，他们再想挑衅什么他也不搭话了。
刘黎茂与冬子搭拢着两个脑袋回到了沐府，一看没接到人，沐馥心下明白。
这下可糟了，如果躲在其他地方不见我们还好。
就怕是落到唐家手里，现如今唐家与日本人沆瀣一气，谭家为了之后的战事顺利也不进行抓捕，反倒是害了沐家的人。
刘黎茂郁闷的不行，如果之前江城的事情在做得顺利一些，恐怕大哥也不会偷偷地跑回来。
不知道自己手中是否有这样的人物，进入唐府查探下消息，以免让大哥吃亏。
这不，大半夜的王云丰亲自找上门了。
他西装革履的模样第一次见，嘴里说着要与沐家谈生意。
任凭再怎么伪装，刘黎茂一眼就望见了他，直接将他拉进书房里相谈。
“什么情况，你怎么变成业务经理了。”
“唐府我已经替你看过了，确实是有沐璟的存在的。现今他们盘算的是要抓住申城的财富，所以对沐少爷不会动刑。”
“也是呀，申城里二分之一的店几乎都在大哥手上，他们不会拿大哥如何？”刘黎茂转念一想：不对呀，既然你能看到，为什么不将人带出来。”
王云丰无语地拍了他一掌：“我只是神枪手，不是救人的好手。唐府后院现在养着几条狼狗，我也只是小心着不让他们发现罢了。”
刘黎茂皱着眉头，十分担忧：“现在难道就只能等成亲那日了吗？唐家那边个个都不是好惹的，小妹肯定担心极了。”
“剩下的事情你跟我吐槽也没用，我只要求战争顺利，不像东北那边人一路撤退，否则龙虎帮的子弹就要盯着谭家了。”
185：婚礼前一天
“那你来干什么？不会是来吃我沐家的喜酒的吧。”刘黎茂虽然平日里对他尊敬得很，但是此刻怎么也好脸色不起来。
大哥在唐府，家里失去了主心骨。
现在家里的一切事情都让德叔在做主，剩余的事情就只能剩下救大哥。
万一到时候大哥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恐怕整个沐家都要完蛋。
唐家是必须要死的，大哥得活着呀。
他焦虑地走来走去，重新设计救出大哥的办法，
可是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
还是王云丰提醒了他：“这有什么的，你擅长近远距离射击，这种问题只要比别人的子弹快一步，那你大哥就没事。”
“可人家短枪射击并不比我长枪射击慢呀。”刘黎茂扶额：“你先离开了，让我思考思考。”
“好，知道你现在烦，本来就是为了怕你糟心的，也没指望你待见我。”他说着站起来辞行，从窗户边翻了过去。
沐馥进入书房，发现只剩下一个人在发呆了，于是出声提醒：“之前那个谈生意的王经理呢？”
“生意不合适，离开了。”刘黎茂靠在沐璟经常坐的办公椅上：“好像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那就前进吧，距离成亲日期还有一天，我们也不可能在一天内完成任何调度。”
“你说静观其变？”
“那不然呢？现在还能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吗？”沐馥按了按太阳穴：“现在只能靠着我们自己往前走了，谭司令那边的安保到时候会全力配备，至少唐军长那一对进入时能把枪支什么的搜查出来。你就在远处射击。”
“现场所有的宾客都不带枪吗？”
“也不是，安保人员带枪。”沐馥想了想，继续说道：“现场的人来的大多都是军官，各自也是配着枪的，但是只要唐恩弘一进来就将枪给他下掉就行。”
“千万不要趁乱让其他人混进来了。”刘黎茂点了点：“明天我与二太太是筛查一下宾客名单，一定要严谨再严谨。”
“到时候你就伪装起来，趁机从帮助大哥逃脱束缚，然后我们剩下有枪的人一起将人困在原地。”
“之前那些与他合谋的那些军长呢？”
“他们现在哪里敢轻举妄动，尤其是在听到军营里说他亲自下手杀死了谭老司令后，那些人直接龟缩在自己的壳子里了，现在巴不得谭司令注意不到他们。”
“那也要小心。”刘黎原本还想继续叮嘱，但是想到今天接大哥的事情，于是说道：“明天我自己去一项项核对一遍，不是自己经手的事情不放心。”
“也好，免得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第二天，刘黎茂光明正大地去了饭店找二太太。
“你们之前不是说有些事情要小心点接触吗？怎么大摇大摆地就来了？”二太太还有些吃惊。
“明天就是沐谭两家的大喜之日了，也就不用这么小心了，我来看看流程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他拿着流程单子，
冲着二太太找郭副官。
“刚才还在呢，我去给你找来。”二姨太笑盈盈的，只能去外面将郭副官叫来。
刘黎茂在现场巡视了起来，例如这里要加强什么守卫，那里要加强盯梢的什么，一股脑的全部记在脑子里。
“今天怎么把你给盼来了？”郭副官还在这里跟他打哈哈，另一边的人一本正经起来。
“明天的婚礼现场不只是举办婚礼，还要营救我大哥。”
什么……郭旭闻也没想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将人拉到一旁：“怎么回事？怎么还有沐璟的事情？”
“我们原本将沐璟调离去江城，就是怕最近几天有人会朝着大哥下手。”刘黎茂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可谁知，江城那边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结果大哥给跑了回来，就被唐家的人抓住了。”
“这可不好搞呀，到时候沐璟在敌人的前面，恐怕会当成靶子。”副官觉得这件事大条了，这要是万一伤着了，这两夫妻估计会在洞房里吵架。
“所以我叫过来看看有没有布防需要调整的地方呀，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不找整呀。”
“行，我去拿安保图给你，你看着有什么要调整的地方，我们尽量满足。争取在唐家进入会场后，直接将人拿下。”郭副官点了点头，一边派人亲自请谭司令过来，另一边自己去机要处找到大婚当天的警卫警戒图。
没过多久，三个人就聚在一起了。
“什么情况，怎么沐璟被唐家的给抓住了，他们不是闭门谢客了吗？日常只留着采购的人进出。”谭司令火急火燎的，这要是大舅子在他婚礼上出事了，沐馥还不得跟他急呀。
“这也不是我们想这样的呀。”刘黎茂无奈，又再次将这件事说了一遍。
谭司令大骂谭跃安夜太可恶了，做事情毫无下限。
“或许他们家里还有人密道什么的，不然也不会事情这么悄无声息。”刘黎茂猜测：“我的人潜入进去后，按个关押大哥的地方周围有好几条狼狗，这要是惊动他们恐怕跑不了。
“那我们只能在婚礼上解决掉他了，趁机再派人抄家。”
“那万一他将大哥带过来呢？尤其是唐乐，这个人我们不能忽视。”刘黎茂提醒：“她养的那一只警卫队我们还没查到养在哪里呢？”
“对了，你提醒我了，最近城里经常失踪一些流浪的小女孩，大约也就15-16岁的样子。”这件事发生了好几起了，但是这个世道，这些事情基本上每天都会发生。只是最近有人频繁地报案，他才特意地留意了下。”
“为什么失踪的都是女孩，还是十五六岁的？”谭司令更加疑惑了，这与姓唐的又有什么关联？
这时，丑宏认出了停在酒店门口的车，直接跑了进来，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走，快点走，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门口的守卫赶着他抓紧离开，顿时惹得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刘黎茂那边也看见了，他走过去查看了地上的人之后，蹲了下去：“你怎么来这里了，出什么事情了。”
“刘大哥，救救我，有人要抓跟我一起的小女孩。我只能先将她藏起来，然后跑到这里来找你了。”
“是什么人？”刘黎茂将丑宏扶起身，让郭副官给他办了把凳子：“去找二太太弄点吃的。”
“几位跟我一起的人死得好惨，那些人简直是恶鬼。他们嘴里念叨，只要是将人送给了皇军，都不用愁吃香的喝辣的。”
“什么？”谭司令走上前来，十分愤怒：“那些人穿着什么衣服？”
“就是站在你后面的那个人穿得一模一样的。”说到这里，郭副官与谭跃安对视了一眼。
丑宏害怕地往刘黎茂的怀里躲：“你现在跟我走，一定要帮我把那孩子藏起来。”
“好，我让郭副官一起，看着周边有没有熟悉的人在晃荡。”刘黎茂心疼地安抚道：“别怕啊。”
“那个人真的不是坏人吗？”
“并不是，我们一起，挂着军旗，将孩子接出来去沐家工厂做工，不再乞讨。”刘黎茂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地往外蹦。
“让跟着我的那个小女孩去吧，她比较需要，我还想着帮你们做事呢。”被刘黎茂安慰后，丑宏快速地镇定了下来。
“明天不是姐姐的大婚吗？我发现城隍庙那边有个好地方，能监视外面敌人的动向。明天他们要是行动，我赶紧跑来告诉你们。”
“你这孩子，等他们行动，你跑就来不及了。”刘黎茂十分无奈，朝着郭副官看了一眼，只能跟着做了军车去往其他处。
终于，谭司令受不住力，瘫坐在地上。
“他们简直丧心病狂。”李副官将人扶了起来：“司令，明天一切都结束了。只要能忍到将他抓起来，一切都会结束了。”
二太太看见这模样，也吓了一跳：“儿子赶紧起来，打仗还得靠你呢，这个时候可不能手软。”
两人的合力搀扶下，谭司令起身了：“李副官你送我回去吧，我得好好想想明天还有什么事情是遗漏的。”
“是。”
“二太太，等会儿他们回来了，就说我们回去了。”李副官话别，与众人告辞。
唐家现在到了穷途末路，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李副官，你这两天尽快堵住那个缺口密道，一定不能让他们将孩子运到唐府给日本人。”谭司令放空了一会儿，想到了重点环节：“就怕他将日本人藏在府邸，派上各路人手，秘密监视唐家四周，一旦有日本人的消息，立即抓捕。”
“另外，那些消失的少女们，如果是死了，难不成他们将尸体埋在后院了？这一点你在查密道的时候着重查一下。”
“知道了，虽然时间上有些来不及，但是我还是会尽力去查的。”李副官咧嘴笑了起来：“明天是您的大喜日子，可不能露出这副模样让谭夫人不开心。”
谭司令冷哼一声，恨不得将唐恩弘剁碎：“明天她能开心才怪呢，沐璟还被人抓着呢？等他们完事了，你让他们到府邸一趟，再商量一下明天的流程。”
186：张冬子
刘黎茂开车带着丑宏和郭副官朝着他指引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一些乞讨的人陆陆续续地朝着他们的车辆走来。
丑宏不得已，只能将身上带着的馒头丢了出去。
“赶紧走吧，不在这里停留了。”
“好。”
就这样，车子站在一个草垛旁停下了。
丑宏下了车，大喊：“小花，安全了。”
“小花。”
郭副官也跟着大喊：“小花，安全了。”
远处，一个脏兮兮的女孩从草垛边探出了一个头。
刘黎茂发现，这是个熟悉的面孔，十分惊喜。
“小花。”
小女孩也认了出来：“刘大哥。”
她发现自己的危险解除后，奋力地朝着他们奔去。
刚从车里下来的几位也朝着她这边跑了过来，谁知，不知道哪里来的流弹，一下子就将小女孩打中了。
郭副官气得要死，原本还想着拿着人去询问一下面孔，找个画师画一下的。
小花还在奋力地奔跑，直到倒在刘黎茂的怀里，她才彻底地没了力气。
“刘大哥，谢谢你来看我。”
“今天采儿姐姐没过来，我带你去看医生。”刘黎茂压抑自己的声音，不说话。
郭副官原本是去追那个开枪的人去了，结果追到一半消失了，然后又跑了回来。
“那人不见了。”
“不用，我能活这么久都是靠着姐姐和刘大哥一起的照看，现在就是觉得再也见不到宏儿哥哥了。”小花说话断断续续，血流不止。
“大哥，我们赶紧送医院救治一下。”
“这附近哪里来的医院，得去租界才行。”郭副官点醒：“不过按照这个流血量取意愿恐怕来不及。”
“不要，小花。”丑宏崩溃的瘫在地上大哭：“一起相依为命的就我们两个了，你得好好地活着才行。”
“哥哥你还有姐姐和大哥哥，不会孤单的。这段时间认识你们，已经开心了很多。”小花说着说着，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断掉了。
小花死了……
刘黎茂虽然面对叛徒和敌人的死亡是常有的事情，但是无法面对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
这位虽然没见过几次，但是能感受到是一个鲜活的孩子。
几人将她埋葬了，就埋在这个草垛下面。
丑宏哭得不能自已，差点要哭死在这里。
刘黎茂将人抱到车上，郭副官给灌了一点水。
没过多久，丑宏醒了过来。
“刘大哥，送我回城隍庙吧。”
“你现在这种状态，还去是会丧命的。”郭副官有些不理解：“明天是你沐姐姐的结婚日子，难道你不想参加吗？”
“那种活动又不会给我发名帖，我还不如回城隍庙帮你们监视，免得日军打进来了都不知道。”
“那边已经有军队里的兄弟们在那里日夜守着了，应该不需要你。”
“那为什么城隍庙里的动静他们不知道？”
一句话将郭副官噎住了，这种恐怕也不能对他说起。
港口附近的侦察兵都是十分隐蔽的，万一遇到什么事情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那些都是有特定工作的，不能为了一件事暴露。”他尴尬地开口。
刘黎茂烦躁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城隍庙里的老和尚还在吗？”
“一起被杀掉了。”丑宏摇了摇头：“现在过去刚好可以跟他们收尸，明天我就不去找沐姐姐了，带我说声抱歉。”
“只要你平安，去不去也无所谓。”刘黎茂点了点头，然后转动方向盘转弯变道，朝着城隍庙的方向开去。
“郭副官不忙吧，陪着我送一程呗。”
“你都这么说了，我只能答应了。”郭副官瞪了一眼：“你们既然有能力照顾这几个孩子，为什么还会让他们在外面乞讨？”
“馥儿起初是想着小乞丐消息灵通点，就让他们在城里跑的。可是后面又生了让他们进厂干活的想法，结果这些小家伙反倒不愿意了，说外面自由点。”
“谁是小家伙，我都十八了好吗？”丑宏瞪了一眼：“你靠在路边，给我买点吃的。我怕那边等会儿就买不到了～”
“行，不过这边马上要起战事，你可得跑远点。”刘黎茂还是没忍住嘀咕了一句。
“放心，每次我都能成功出逃，这一次肯定没问题的。我还想沐姐姐的好日子那天平平安安的呢，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有事呢。”
郭副官看他们一唱一和，无奈搭不上话，只能认命地随着他们的使唤。
到了城隍庙，四面透风，这里根本就没有躲藏的地方。
刘黎茂让丑宏暂时不要进去，他与郭副官收拾了一番，终于能住人了。
一个个尸体直挺挺地躺在外面，丑宏忍不住落泪。
“买了祭祀用的东西没？”
“买了，想也知道，这里肯定是尸横遍地，只是没想到一个个小人居然这么多。”郭副官感慨：“想当初我也是个流浪儿，要不是被谭老司令看中，恐怕也就跟他们一样在路边乞讨了。”
“还好你优秀～”刘黎茂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来挖土吧，总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在地上躺着。”
他找了两把铁锹，在城隍庙的后面找到了一块僻静的地方，两人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丑宏拿着小铲子在一旁铲土：“之前的日子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刘大哥。”
“恐怕是的，他们已经屯兵在家门口，打进来是迟早的事情。按照我说，你要不还是近沐家来，我们虽然没有谭司令这么大的实权，但是护住一个你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你又能护住多少呢？”
这个问题将两个大人都问愣住了：是呀，现在都是朝不保夕的人了，又怎么管得了街边的流浪儿呢。
“别告诉姐姐，说其他小伙伴们都死了。她肯定会伤心的，尤其是采儿姐姐，每次辛苦过来跟我们换药。”他说着说着，又摸起了眼泪：“采儿姐姐经常过来给我们送吃的，生怕我们每次乞讨的东西都不够吃。”
“采儿姐姐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吧。”郭副官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当然是个很好的人，自从采儿姐姐来申城后，几乎我们那一团的大小病症都是她医治的。”
“那你认识采儿多少年了？”
“也就这几年吧，采儿姐姐对人可好了。”丑宏笑得很腼腆。
这个坑挖得有点大，因为死者众多。
两个壮汉在不停地给他们整理仪容，尽量下仗得体面一些，然后一个个排开放在土堆里。
丑宏给他们磕完头，刘黎茂与郭副官又开始干起了埋土的工作。
几个小时过后，这一项大工程终于结束了。
“目测你的身量，我给你买了几件衣服。”郭副官临走前说道：“如果害怕尽量去找我们。”
“那衣服钱你找刘大哥结一下吧，我给不起。”
“放心，你刘大哥会给我的。”
刘黎茂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点钱这家伙还要抠抠搜搜的，真烦。
两人上车后，离开了这里，留着丑宏在这里过夜。
“他一个在这里能放心吗？”郭副官还是想着是否要转身接他回来。
“没办法，他从小自由散漫惯了。何况这么多人在他眼前消失，恐怕是不能心安理得地跟着我去吃香的喝辣的。”
“这孩子真是，我等会儿打电话到这边驻扎的营长办公室，让他们帮忙留意下这孩子吧，怪可怜的。”
“也行。”
等到达饭店时，已经夜幕降临，结果发现还在盘查和对明天流程的人都走了。
李副官站在门口等着：“你们终于回来了，谭司令叫你们直接去谭府呢。”
“知道了。”
两人又转道去了谭府，谭家里的人正忙得热火朝天的。
刘黎茂很想知道沐家现在怎么了，可冬子找来确实为了让他抓紧回去休息。
这哪里行，明天就是决战日呢，有好多事情都还没核对呢。
至于那些个小家伙们的事情，就等明天结束后再说吧，
“你回去叫他们好好休息，明天早起等着谭家的人来接。”
“刘管家，你不回去吗？”冬子疑惑了，他不想着怎么救大少爷，怎么还在这里参合起来了。
“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大哥还需要营救，我得商讨一下。”
“知道了。”冬子得到想要的答案，就离开了。
只要他忙碌这件事，大小姐肯定就放心了。
虽然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一整天都不见人，但是只要大家心往一处使，就能知道各自都没有放弃营救大少爷的想法。
大少爷现在还在狼窝里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德叔整天担心的都没心思打点小姐的事情，今天一去说，恐怕第二天早上就能高高兴兴的。
冬子是德叔收养的孩子，一来是为了培育接班人，二来嘛，确实需要一个养老送终的。
东子也十分感激，因此就随了德叔的姓氏，姓张。
在沐家做工的人都得到了沐家的照顾，例如冬子就学会了汽车，总是梦想着以后去哪里都要开车汽车跟着德叔一起到外面的世界看看。
只是大少爷一时半会儿也没个着落，他此时提这件事恐怕是要被德叔骂的。
这几年又战乱不断，恐怕自己最亲的人就在家养着了。
他有些感叹，沐家的人个个都不是吃里扒外的那种，这大概就是沐家的福气吧。
187：成亲当日
这天是婚礼前的最后一天，沐馥靠在沙发上，怎么也睡不着。
虽说采儿劝说以免明天皮肤不好，但是眼睛就是想着睁开。
冬子已经从探家回来了，带回来消息是在商讨明天营救大哥的办法。
可是她每回一闭眼，就能看到沐璟躺在血泊里，这不会是有什么预兆吧。
临近与唐家决战的日子，出现这样的事情恐怕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这样一想，沐家就更睡不着了。
她只能学着大哥的样子，坐在沙发上看着当天的报纸。
自从大哥被抓后，家里的最新报纸都没人翻阅了。
采儿带来一杯牛奶递给她：“喝了好安心睡。”
“哪里睡得着？”沐馥瘪嘴：“明天你我身上都要带着的武器带好了吗？”
“当然，这些都是黎哥提前跟我们准备好的，到时候我们就绑在腿上就行。”采儿笑道，坐在一旁抱着她：“不管怎么说，救出大少爷是首要的，其他的只要不伤及无辜，都能用枪干掉。”
“可是我的心里总不踏实，而且刘黎茂一直在说这个婚事不能推迟，就怕是有什么临时性的变故出现。”沐馥脸色煞白，捂着胸口：“它一直在怦怦怦怦地跳，我们有多久没有联系过丑宏了？”
“也就前几天去看过，给他们换过药膏。等你的婚事结束，恐怕我还得再去一次。”
“也好。”
与沐家焦躁不安的风格不一样的是，唐乐则是出现了笑意。
“明天就是沐家的死期了，哪怕我自己不能嫁给司令，也不能让她嫁过去。”
“之前我们抓住沐馥的把柄，被谭司令打了个时间差。明天就可以在当中公布她是间谍的身份了，恐怕众人都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唐恩弘孩还在做着白日梦，他们还不知道日本人是不会派人潜伏在现场的。
这种事情日本人最精于计算了，那天刘黎茂能将浅野灌醉逃脱，恐怕藤原先生就猜到了刘黎茂这个人的精明。
再掺和进去，恐怕刘黎茂这个人也不会站在日本人这边为他们做事了。
他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这是藤原先生给下属下发的指令，因此那个成亲仪式举办现场，压根就不会有那些人的出现。
“沐家私藏彩色分子的事情被当众揭露，那些人恐怕也不会让谭司令将这场婚事举办下去了。”唐乐得意得很：“一直以来让沐馥笑得有些久了，这次要轮到我们唐家了。”
“明天等着我的行动形式，免得被他们先强一头。”
“我明天就躲在你的身后，听你的指挥。”唐乐忍不住做了一个鬼脸。
看来就算被她父亲训斥，心情好得很呢。
“另外，我让你到时候去挟持谭司令做得到吧。”唐恩弘还是不放心。
“谭司令又不是木头，不是说能挟持就能挟持的，已经让人朝着这个方向训练了。”唐乐白了一眼，又想了想干这种事情的合理性：“我们到时候听从日本人的指令，后面会不会把我们钉在卖国贼这三个字上面。”
“在他们眼里，我们跟卖国贼没区别。只有掌握权力才是王道，例如你掌握了权力就能压着谭跃安逼着他娶你。”
唐乐眼前一亮，唐恩弘瞪了一眼这个没出息的家伙：等我们的事情成了，还有你想要不到的吗？整个申城都是我们的。
“行，我现在去盯着他们抓紧训练，保证万无一失。”
“那谭小子到底是有什么魅力，居然让这丫头，死心塌地地想要嫁给他？”唐恩弘摇了摇头：“只要让谭小子低下了高昂的头颅，说不定自家这傻女儿能将放在他身上的心走出来。”
争谭军总司令的位置都争了将近十几年了，眼看即将要拿到了，又怕梦幻一场什么都拿不到。
不过谭小子要是肯娶自己的女儿，恐怕这个司令的位置还是得交在他手上。
就是不知道自己百年之后，谭小子会不会对女儿如往日一般了。
这是一个大坑，不然奋斗了一场，终究回归原位。
自己却落得个卖国贼，女儿惨死的下场。
最近唐恩弘总是梦到自己的结发妻子说是要接他回家，也不知道这个梦是不是有什么不吉的征兆。
他揉了揉眼睛，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明天是与沐家决一死战，以及压住谭家的日子，头脑保持清醒才行。
谭府里的几人，仍旧热火朝天地在盘算着明天现场的安保问题。
就这样，天渐渐亮了。
郭副官让谭司令去补一下觉，他自己临时去现场调度一下，将最近发现的缺口及时补上。
刘黎茂打了个哈欠直接回去了，到家后，沐璟就躺在沙发上直接睡着了。
一旁的采儿还陪着她，没办法，
直接将人叫醒，开始给沐馥梳洗起来，他自己只能靠在床沿边打瞌睡。
“你们昨天一晚上没睡吗？”采儿略微发笑：“看来不只是我们熬夜了，你们在谭家也在熬夜。”
“没办法，白天事情耽搁了。刚才郭副官没睡就去饭店调度现场的守卫问题了，争取给唐军长抓个正着，还不能反抗。”
“都辛苦了。”沐馥也打着哈欠：“不过咱们这精神，是不是得各个都盯着黄黄的眼圈。”
“怎么可能，你要用护肤品遮盖一下，
这一天可是你最美的时刻呢。到时候现场还有照相机，把你糟糕的状态拍进去就不好了。”刘黎茂打趣道。
啊……沐馥赶紧让采儿给她多铺厚两层，免得被人发现了。
“谁叫你不好好睡觉的，非得挤在沙发上。”他瞪着眼睛做了个鬼脸。
“可睡不着呀，我总梦见儿时父母带着我们在后院玩的时刻。”
“我懂，这是婚前焦虑症，冬子科普的。”某人继续开启打趣模式。
“你真是没玩了呀，都知道这场婚礼只是演戏罢了。后面他会不会的来还不一定呢，而且父母的死，我跟他怎么可能会后面会真结婚。”沐馥眼神不自然，飘忽不定。
采儿知道她一般违心说话时，就会出现这样的状态，也就没有跟着人打趣，只能安慰道：“我们现在将眼前的这场戏演好，然后让谭司令安心上战场就行。”
嗯。沐馥闷闷地嗯了一声：“只希望今天救大哥万无一失。”
一身红色的旗袍，头上戴着各色的发钗，一个新娘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等沐馥换好衣服后，采儿将箱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定睛一看，这不是手枪又能是什么东西。
“要不，再拿几个手术刀？”沐馥有些不放心：“万一这枪爆堂了怎么办？”
“不用，这枪是咱们自家产的，不会爆。”刘黎茂看到那玩意彻底来精神了：“你们两个不会要亲自下手去解决唐家的人吧。”
“只打死唐恩弘就好，失去了唐恩弘，唐乐就折腾不起来了。”沐馥伸了伸懒腰：“今天说不定我会离他们比较近，这身衣服只是太显眼了点。”
话音刚落，采儿也换了一身红色的旗袍，剪掉了长辫子。
“你怎么……”沐馥愣住了。
“反正也不用再隐藏下去了，这之前涨上来的头发也该剪短了，不然我们行动也不太利索。”采儿莞尔一笑，又恢复到了刘黎茂第一次见她的模样。
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恐怕这次事件结束，申城这个地界还不知道多久能回来。
“这样也好，反正你以前也是这个模样，并不一定要伺候小姐。”
“我将我们偷的那块金条带上了，就怕以后用得到。”
“首饰那些就不带的，如果是金首饰那些带一些，到时候可以融合一下。”
“也行，剩余的衣服这种我们就不带了。到时候换一下粗布麻衣去苏州。”采儿点了点头，将东西打包成一个包裹带着，等会儿就放在新娘歇息的房间，也方便拿。
“不过话说回来，黎哥叫我们今天带上这些，是不是预感到会发生事情？”
“有备无患呀……”刘黎茂跳了起来：“难不成等着人打进来了，我们在收拾这些赶紧逃，那不是晚了？而且我们在日本人那边挂了名号的。尤其是大哥，万一人家想要沐家旗下所有的店铺上缴，那我们是交还是不交？”
“说得有道理，只要逃离出去，这些不是问题。”沐馥点了点头：“等会儿辛苦你背一会儿了。”
后面，各自在忙碌时，刘黎茂又掏出了几块金子给采儿。
“这是？”
“反正这些都是大哥给我们逃难用的金子，里面有的都融成金叶子了，你打包成两个包裹。到时候你那一个，馥儿那一个。”
“也好，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哪怕是在苏州，也是要用钱的。”采儿二话不说，又在打包。
一切准备就绪，谭司令妻子开车过来了。
“我来接我的夫人。”
他的简短的话语，让现场的人心潮澎湃。
沐璟不在，这种事情只能德叔代劳。
他将沐馥的手转交到谭跃安手上：“希望你们未来能幸福和美。”
刘黎茂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虽然心情复杂，但现在并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
等到新人上车，他将自己的武器装备放在车上，跟着新人的车一路抵达饭店。
188：婚礼现场1
留在家里的人们都在抹泪，大小姐嫁做人妇了，各自都很欣喜。
今天是关系到大少爷能不能回来的日子，希望刘黎茂和沐馥能够快点解决这件事。
“今天全城戒严，恐怕会出现比我们想象更严重的事情。如果各位想离开，我这里有之前大少爷留下的遣散银圆，各自可以一人拿一点。”德叔转身对着剩下的工人说道。
“难不成大少爷他们都不回来了吗？”工人们跪下来磕头。
“只是申城风云变幻，今日是安定的，恐怕明日就有战事上门。”德叔在冬子的搀扶下坐到了椅子上：“我想的是你们趁现在还来得及，各自拿些银圆，回乡去还能保住一条命。”
听到德叔这么一说，各自开始主动拿着一包一包地遣散银子离开了。
等人都走到差不多了，德叔转眼望了一下身后的人。
“你要不……”
“您年纪大了，身边总得有个人照顾。”冬子笑道：“这里都是我儿时的记忆，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离开的。”
“可你不是一直想出去跑一跑吗？”
“正如您所说，战事兴起，在外面跑哪里有在家里这般安全？”
“行，你就陪着我吧，我可不忍心让这宅子渐渐破败。”德叔无奈，只能在他的搀扶下往房里走：“你至少开车是一门技能，到时候可以出去做一项这方面的工作。”
“以后用不着了，我就在这庭院里陪陪您，随你拾掇花草也不错。而且宋先生总是会过来看一下的，至少这座宅子也不是没有访客。”
德叔无奈：“说不过你。”
这边，抵达饭店的一行人依稀下了汽车。
谭司令为未来的夫人亲自开车门，迎接她下车。
就在这时，唐恩弘带着一群人大喇喇地就闯到了会场。
刘黎茂的眼神瞬间就聚焦到了沐璟的身上，只有双手被束缚着，其余并无大碍。
“唐军长这是要审案？”林军长出来打岔：“可今天是谭司令的大喜之日，你今天过来这么做，恐怕是不想以后的日子要好过了是吧。”
“怎么会，当然是想参加沐谭两家的婚礼。谭家虽然有几位姨太太出席作为长辈，可是沐家没有长辈在场怎么行呢？于是我就将人带来了。”唐恩弘假仁假义的模样真是让人痛恨至极。
“有你这么对谭司令的未来大舅哥吗？”汤军长十分鄙视唐家的这一种行为：“咱们还是不要站在外面让人看笑话了，等着进去再详谈吧。”
“是啊，是啊。”几位姨太太站在身后附和，今天这阵仗还以为能吃得上自家儿子的喜酒呢，恐怕之后要重新补办婚礼了。
几位姨太太对视了一眼，心里像吃屎了这般难受。
大男人的事情她们又不懂，只是为什么这唐家越活越不懂事了。
之前谭家不止一次地拒绝过唐家的要求，想着让两个孩子在一块。
可是我们谭家的儿子人家也乐意呀，五姨太越想越气不过：难不成唐家有瞒着什么秘密吗？非要在这里
逼婚不成。
今天怎么说，也得跟自己的儿媳妇扳回一层。
一行人进入饭店内，唯独唐恩弘一行人被拦下了。
“几个意思？怎么就拦着我在外面？”唐恩弘左眼皮抬了一下，露出狠厉。
“今儿个的规矩，来参加活动的军官们，都得把枪卸掉。”郭副官站在门口耐心解释。
今儿个的警卫防的就是唐家，他们不卸掉枪支，今天也唱不了这出戏。
“老汤，什么情况？”唐恩弘大喊一声。
“唐军长呀，还是卸了吧，我们各自都没有东西了。参加酒宴，带什么家伙事呢？”汤军长挑眉，看着他们还在犹豫，继续挑衅：“谭司令未来的大舅哥手上一看就没枪支，不如让他先进来？”
刘黎茂换了一套饭店服务员的衣服，从他们身边经过。
沐璟摇了摇头，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他无奈，只能带着行李箱去了四楼。
这是提前订好的房间，也是沐馥的休息之所，正好可以作为隐藏。
按照最佳射程，只能是让沐馥趁机将沐璟拉到一旁，他开枪射击是最好的。
但是，这种计划并没有事先通气，之前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现在，就看两个人的默契了。
外面的警卫人员依旧在僵持着，刘军长只能出去帮忙打着圆场。
“唐军长，大家都缴枪了，总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耽误后面的仪式进程吧。好日子可不多，好时辰也不多的。”
唐恩弘无奈，只能吩咐手下的人缴枪。
第一步就失策了，等他进入大堂内，结果发现并没有所谓的日本人在里面装扮成做事的工作人员，能随时帮他杀人之类的。
这下他明白直接是受骗了，日本人历来虚伪，他怎么就能这么被骗？
于是，唐恩弘决定喊一下她的代号：“荆棘鸟。”
沐馥顿住了一下，随即回复了一句：“这里哪有鸟呀。”
“我说的是你，这是你在赤色分子那边留下的代号。最近投靠建康的那个顾矮子，说了你的事情，恐怕没想到吧。你每次在联系下线的时候，都会画上一只荆棘鸟，我的人找到了那个交通员。”
一下子全场炸开了锅，怎么两个敌对势力的人要结合在一起？还是说谭司令打算带着我们一起闹革命？
“哼，什么荆棘鸟，我看是你喝醉了来的。”谭司令有些不爽，站在他身边的唐乐一言不发的像是盯着猎物一般害怕。
沐璟眼珠子转悠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
原来家里不只是刘黎茂不让人省心，小妹也加入了那个组织。
“是吗？我找到了一本在广州的一份报纸，上面发现了末尾署名香复的字样有怎么解释。”
好家伙，这个人是在家里把我琢磨透了吗？
看样子，今天要是不起战争，我还是得跑路才行。
“香复确实是我的名字，只是这全国上下四万万人，并不只是我一个人在用这个名字吧。”沐馥很不礼貌地翻了个白眼：“我还没想着找你算对我大哥这样待遇的罪，你居然反倒栽赃到我头上来了。”
沐馥嘴角歪了一下，轻轻留下一笑，使人感到恐怖。
“我还以为你能继续耍什么花招呢，原来还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顾矮子是谁呀，世人皆知的赤色分子大叛徒，上次申城让你全城搜捕后一无所获之人。之前没供出我来？现在就能供出来了？”
谭跃安摇了摇头：“唐军长呀，原本还想你既然来了，就好好在我这里吃上一桌酒席。可是你今天砸了我的婚礼，这种事情你今天得好好交代一下了。”
“你们都不信吗？”唐恩弘望着周围的同僚：“自己是真真实实地查找了证据呀。”
“再者说，我如果真是那边的人，怎么会嫁给敌人呢？”沐馥说着就从屁股后头拿出手枪怼在了束缚沐璟的那个人的脑袋上：“赶紧撒手，不然我就开枪了。”
唐乐直接从外套里掏出一把手枪对着沐馥：“你以为我就没枪吗？”
远处的刘黎茂见时机已到，正好那人在自己的射程范围内，一枪开了出去。
谭司令躲到一边，沐馥推倒刚才那人，直接将沐璟拉了出来。
剩下的警卫人员全部到现场警戒，逼着唐军长一伙人下跪。
李副官上前跟他解绑，将他拉到墙角以免误伤。
“好了，现在优势在我这边。”沐馥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唐军长，你也不要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从小就放任你女儿欺负我，现在也别怀疑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拿着枪在这个会场里走动了起来：“大家也别着急，这场婚礼今天还是会照常继续下去的，因为有了唐军长的加持，恐怕今天还有延长时间的可能性。”
“别这样。”谭跃安抱住了她，望着她与平日不同的样子有些心疼：“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不宜大开杀戒。”
沐馥冷哼一声：“人家都逼上门了，怎么就不适合大开杀戒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他：“谭老司令的死你就不打算报仇了？我父母因为你提了一句想要娶我，然后唐家差点杀了沐家满门我还是要报仇的。”
这几句话蹦出来，让几位姨太太心肝直颤。
沐馥笑得嘶声声嘶力竭，像是在诉说什么，又像是在嘲笑自己。
“他身上背了这么多条人命呢？你一句今日是大婚之日就不追究了？”
李副官有些不理解此刻的女主人发的什么疯，只能问站在一旁的沐璟：“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她的心魔，迟早要爆发出来的。只是这次唐家看似准备充分的想要搅局，恐怕没想到你们比他们准备得更充分。”
沐馥说着就给唐恩弘的左脚来了一枪：“你恐怕做梦都没想到，我们已经将你的事情查得一清二楚了。”
刘黎茂从上面跳了下来：“司令，他们最后一只警卫队，就在刚才已经捣毁了。就是那一只潜入汤府杀人，又在外面为日本人找女人的那一只。”
189：丑宏报信
“什么？”唐乐瞳孔放大，
有些吃惊。
这可是他们现在唯一的一支警卫了，被一锅端了，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弄呢。
谭跃安不理对面的人说话，面露欣喜：“现在看来胜券在手，任凭唐家怎么折腾都不起作用了。”
“是吗？”唐恩弘大笑几声，狂妄中又带着一些无奈：“我的人已经去那边的港口通知了，没过一会儿应该就能直接打进来。”
“刚来的消息，已经截住了。哪怕你再想出什么招数，现在也没有人会听你的了。”刘黎茂冷哼道：“你心心念念的日本人因为现在局势不明，压根就没有派人来现场。至于你派出去想要与日本人里应外合的事情，也被我们拦截了，你觉得你今天有什么胜算。”
沐馥笑累了，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谭家与沐家这边，唐军长你是跑不掉了。”
众人听到此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是司令和刘黎茂一起重新改了计划，就是为了让这个计划变得更缜密。
可事实确实也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现阶段就等唐恩弘认罪伏法了。
“你个丫头片子，你以为谭司令包庇你赤色分子的身份，就能在这里猖狂了？”
话音刚落，唐恩弘的左腿又挨了一枪。
沐馥站起身来，眼中没有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婚礼现场，看着唐恩弘满心想着复仇：“什么赤色分子的身份？还没让你找教训呢？这种事情你都说过多少次了？有人信吗？”
“唐乐，从小到大就在针对我，次次就能让我毙命的那种针对。可怜我有两位哥哥爱护，不然早就在你们的设计下毙命了。”
“唐小姐，恐怕还不知道吧。当年沐谭两家大人曾经为此事协商过，压根就没想到让沐谭两家再次联姻，结果第二天你们就下了死手。人们常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了，现在敌寡我众，不就是报应要到了吗？”五姨太呲着大白牙笑了起来。
结果，谭恩弘手下有人甩出一把利刃直接插入五姨太的胸口，五姨太的笑声终结，直接倒地。
“五妈妈。”谭跃安大吃一惊。
采儿直接给了一枪，让警卫再次搜这些人身上的利器，不能让他们再伤人了。
“五妈妈。”谭跃安抱住了她的身体：“你不是说还要看我完成成亲这一桩人生大事的吗，不能死。”
“人哪有不死的，我们这几个姐妹活着也是够无聊的。现在能去见林姐姐了，这种感觉很好。”五姨太当场丧命。
谭司令愤怒了，当场就要拔出手枪对准唐恩弘的脑袋：“我原以为你能等到婚礼后，大闹成亲现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为了你自己的权利，为了你女儿的事情，居然杀了这么多人。”
“是，你父亲确实是我弄死的。要不是有沐家参与进来，恐怕你的司令位置早就是我的了。”眼见大势已去，唐恩弘索性就破罐子破摔。
“不是你的，你抢也抢不到，是你的怎么样都会是你的。”他听到这人这么理直气壮，气得后仰，直接给他的左腿来了一枪。
“刘黎茂，你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这真是我没想到的。不仅在建康那边占得一席之地，还能讨好日本人？他们临时改变计划也是你的手笔吧。”
“不是我，还能是你呀？”他装作不在意地清理指甲上的尘土：“刚刚合作得很不错。”
刘黎茂朝着沐馥发出赞赏的眼光：“原本还以为要怎么样才能将人营救出来，结果这么轻松就解决了。”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俩的默契。”沐馥笑道：“你说我是一枪打死他的好，还是多折磨几枪的好？”
“随便打他几枪哪里抵得上养父母在大火中奋力让你逃命的惨状。”刘黎茂邪魅一笑：“慢慢玩才叫有意思。”
“这个……”沐馥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说道：“你赶紧跟着郭副官那边去看看港口那边，免得今天会出什么事情。”
“昨天就去看过了，能出什么事情？现在天大的事情都没有审判唐恩弘来得重要。”
他们两个人的对话直接让跪在地上的人怒目而视：“你们想做什么？”
唐恩弘说着就要站起来，结果被一旁的长枪直接压了下去。
他定睛看了看压着自己的那杆长枪，正是汤军长亲自出手怼着他的头。
唐恩弘大笑了三声：“这一切都是你们联合起来算计我的……”
“杀害谭老司令的事情我们可没算计你。”汤军长喝道：“联系日本人来打自己人这事我们可没算计你，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今天这样的后果。”
唐乐连忙换了一个方向朝着汤军长求饶：“汤伯伯，小的时候您还抱过我呀，我父亲是做了糊涂事了，求您向司令求情饶我们一命吧。”
她不停地磕头，言语中但是哽咽的哭腔，似乎想要通过这样来祈求汤司令将手上的枪杆移开一些。
“唐乐，你以为你逃得掉吗？私自在我府中杀人，可从来没有人能有这个胆子的。”汤军长说着就要扣动扳机，直接被林军长制止了。
“老汤，今天可是谭司令的婚礼，我们这么的先入为主的可不好。”
谭司令将五姨太放在地上，由几位姨太太照料，自己走到了唐恩弘的面前。
他将自己的配枪抽了出来，对着唐恩弘的脑袋直接开了几枪。
原本就因为中枪流血不止的唐恩弘这一次再也爬不起来了，直接倒在了女儿的血泊里。
“此人，七年前杀害谭老司令，现今勾结日本人就是为了侵占申城领土，不能留了。”
谭司令大喊：“现今临阵杀将是为了巩固军心，希望大家齐心协力，守卫申城。”
“守卫申城。”
“守卫申城，保卫国土。”
“守卫申城。”
“守卫申城，保卫国土。”
一时间宴会厅里的人全部呼应着谭司令的口号，整个士气高涨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丑宏浑身是血地闯了进来。
“沐姐姐，不好了。港口那边的守卫临阵叛逃，日本人打进来了。”
“什么？”采儿直接冲了出来，抱着他检查身体。
“采儿姐姐，我没事，只是跑得有点累。”丑宏说话断断续续的，一时间卸下力气。
“司令，现下不知道这个娃娃说的是真是假，我们得去探查一番呀。”
“有什么好探查的？”刘黎茂瞪眼道：“这个孩子是住在城隍庙那边的，既然他察觉到了不对劲，那肯定就是有问题的，上的伤口肯定也是那个时候来的。”
“宏儿，你这是中了几枪呀。”沐馥撕开他的衣服，一道道检查
“没事，我只是跑累了，那些子弹伤不到我。”丑宏还在安慰道。
沐馥的眼泪直接流了下来：“你是怎么跑过来的，那边离这里可远了。”
“宋家老板刚好在城隍庙附近办事，我就爬到车底直接过来了。”
采儿摇了摇头：“这孩子气息微弱恐怕是不行了。”
沐馥的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了：“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遇到危险的情况要躲远点呀，在这乱世之中就得这样保命呀。”
“今天是你成婚的日子，我怎么能放心你们一直担心的事情呢？只有我打探清楚了，你们成婚才能安稳。”
丑宏死了，这个小孩虽然没有时刻在身边陪着他们，但是是她们回到申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两个女孩子就这么不顾形象地趴在他身上哭了起来。
“司令，是发兵还是重新制定策略还得早日决断。”林军长喊道。
“既然已经打进城里来了，那就根据原来的计划实施吧。”谭司令举起枪号令几位军长们：“根据原定的计划进行，各自去军营调兵，立刻出发。”
“我也去，打起仗来，虽然顾不上我，但是我能给你调动军需。”沐璟这时跳了出来。
“也好。”
“大哥。”沐馥和刘黎茂齐声喊道。
“我去去就回来。”他笑了起来：“这种事情一直就是自己父亲的心愿，我替他完成心愿也好。”
“好，沐家有骨气。”汤军长喊道：“就像谭老司令在世的时候，我们齐心协力，拿下小日本。”
沐馥几人眼睁睁地看着沐璟跟着他们离开：“不……”沐馥想要冲上去拦住大哥，结果一下子晕了过去。
“小姐。”
“馥儿。”
刘黎茂无法，只能先带着两个女生转移到其他的地方，然后再强制将人带走。
法租界的手术刀店里，维尔贝克先生焦急地走来走去。
林炳生对自己这位师傅也没办法，只能淡淡地坐在树荫下看着他。
“你还吃得下去吗？大使馆的人叫我先关上店铺去那边躲避一下，这要是你兄弟他们一家子没来，我们怎么去？”
可是这仗打得起来吗？就算打也不一定是今天吧。
“谁知道发什么疯，也不知道谭军在港口那边的守军是做什么用的，反正现在那边死了人了。”
林夫人听到此话焦心得不行：“要不，我们派个人去看看？要说只是举办个仪式，现在吉时已经过了，应该早就撤出来了。”
190：嚎啕大哭
“还不清楚，说不定消息还没传到那边去。”林炳生也在焦心地等待着。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沐馥被刘黎茂送到这里，采儿拿着两个包袱也跟着在。
“怎么回事？沐璟呢？沐璟怎么不在。”林炳生看到他们的模样着急了：“沐璟去哪里了。”
“大少爷非得要跟着谭司令上战场，现在去了谭府，估计是在商议军需的事情。”采儿解释道：“黎哥，你等会儿还要再去一趟吗？”
“当然，可千万不能让他去送死，不然我们不是白救了吗？”
他将沐馥抱在床上：“夫人，麻烦照顾一下她，我去去就回。”
刘黎茂交代好一切，维尔贝克还没来得及阻止，他直接冲了出去。
“他们家里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这样？”这下将这个医生愁的不行，只能转身对着采儿问道：“沐馥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最近受到的精神压力太大，我们也没办法控制。”
“这孩子真是受苦了。”维尔贝克也忍不住可怜：“今天先在这里歇歇吧，等一等刘黎茂这个臭小子。等他回来，我一定要骂骂他，这个节骨眼还乱跑。”
提起刘黎茂这个人，维尔贝克先生也认识得不多，甚至是在自己没被林炳生带到沐家的时候，从来没见过。
只是这小子是个靠得住的，当初沐璟将他们两个托付给他，可能就是想着如果真的打起来就跟着战死的吧。
沐家一整个死气沉沉的，看着都没有什么鲜活的气息。
要不是沐丫头能打趣玩闹点，恐怕沐璟迟早也会完蛋。
正巧这次的战争给了那小子借口，不然他死去，恐怕沐馥和刘黎茂得记恨一辈子。
“我去沐馥的房间看看，后院都有药草，我有什么你抓什么就是了。”
维尔克佝偻着身子进入刚才沐馥躺着的房间，看着她的脸色不是很好。
“采儿，你能分清她现在处于哪种症状吗？”
“暂时看不出来，如果按照那本书来说，恐怕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所以就封闭了自己的内心。”
“这么说来，恐怕是沐璟上战场这件事。”维尔克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沐璟当初的决定是否是正确的。”
“什么？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吗？”林炳生和采儿探头，表示需要他解释一下。
医生只好将沐璟将剩下的人托付给的事情一一和盘托出了：“他恐怕就没过在这场战争里活着。”
一下子就将房间里的几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采儿：“大少爷怎么能这个样子，这要是让小姐知道了，那还不得疯呀。”
“这是他的选择，可能之前承受太多的事情，终于也承受不住了吧。”
林炳生出言安慰：“他恐怕是唯一的心愿了结了，现在只能潇洒走掉了。”
“了结了也不行呀，小姐从小就与他相依为命，12岁被送往德国读高中。我与她两人相互扶持才有的今日……”采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要是唯一的亲人出了什么事情，她是承受不住的。”
林夫人将采儿拥入怀中：“我们现在就只能寄希望于刘黎茂能安全地将人带回来，不然也就只能为他祈祷了。”
“我也去……”林炳生说着就要往外走。
老爷子直接拉住了他：“你去干什么，你去戳我与你夫人的心肝不成？”
他瞪了一眼：“你赶紧老老实实地待着，不然我今天就吊死在这里。”
维尔克的一通训斥，直接让林炳生搭拢着脑袋：“我不是想去送死，而是想着多一个人好找一点。”
此时正在他们口中念叨的两人，正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呢。
原本以为沐璟能乖乖地听话待在谭府商量军需的事情，可谁知李管家说他们就没回来过。
这下彻底麻烦了，这要是直接去了城隍庙，那简直大海捞针了。
这边，谭军与日军在闸北相遇，展开激战。
等刘黎茂赶过来的时候，沐璟已经没在谭跃安身边待着了。
他只能无力地大喊：“大哥——大哥……”
有拖着伤残身子的士兵起身回应：“你在这里喊没什么用，前面还死了一堆人的尸体没运过来呢。”
于是，他又只能慌张地朝着前面找去，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一夜过去，原本想趁着休战时找人的他差点被敌军发现了。
于是，只能躲在草垛旁观察那些人还在活动的痕迹。
刘黎茂依旧没有发现沐璟，没有办法，他只能原路返回。
再耽搁下去，恐怕那边也要丢下沐家不管。
于是，他只能悻悻地悻悻地回去了。
回到法租界，这边简直与那边是天壤之别。
虽说都是同一块土地，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刘黎茂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医疗用具店，直接瘫倒在地。
林炳生将人背了进去并给他治疗：“并无皮外伤，只是累得慌。”
采儿端来一些食物供他吃，一阵狼吞虎咽后，刘黎茂缓了过来。
“他不在谭府，他去了战场。战场上的人太多了，我在那边找不到人。”
一向以镇定自居的他没想到也会有崩溃的一天：“怎么办？我把大哥弄丢了，大哥为什么就是不想活着呀。沐家除了大哥，谁都不能当我与小妹的主心骨呀。”
一个男生，抱着林炳生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办？他可一定要活着才行呀。”
“他会活着的，等过段时间，战事平息下来。我们就发出寻人启事，在申城到处大街小巷地找。”
哭声太过凄凉，惹得众人落泪，找不到太多安慰他的话。
这段时间的刘黎茂压力太大了，脑海里有无数个念头都想着要将沐璟打包丢到其他的地方去，至少不是死在这个所谓的战场呀。
现在，沐家失去了主心骨，刘黎茂已经这样了，还不知道沐馥醒来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林家与维尔克先生唏嘘得很，尤其是这个法国老医生。
沐馥在外科手术学生中，可是罕见的天才系列，千万不能折损在这里。
他头也不回地去了另一边，照看沐馥的迹象，却丝毫没有起色。
整个压抑的气氛让他喘不过气来，只能到后院透透气。
林炳生看出老爷子的心思，索性就去后院陪他。
“现在大使馆的人叫我们关店躲在后院，只要不出门就没事。”
“我知道，昨天晚上不是亲自给您打了电话吗？”林医生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用吃地转移话题：“要不今天整点肉，我们两个喝点？”
“没那个心思了。”维尔克挥了挥手：“给沐家的几位弄点好吃的吧，不然我怕他们撑不住。”
“沐家的事情说起来也复杂，当初你想着不要干预进去，我也就从里面直接抽手出来了。”林炳生十分后悔：“如果当初我能找沐璟多谈谈，抽空的时候去多陪陪他，说不定也不会到现在这种送死的道路。”
“这种事情可不好说，那次我见他就发现已经病入骨髓了，并不是自家的亲情能治愈得了的。”
维尔克先生被林炳生搀扶到椅子上坐下歇息后，叹了口气：“等会儿我给法国大使馆再去个电话，看看能不能帮忙找一下沐璟。”
“大使馆还管这些？”
“想管的时候就会管了，我就说那人是我学生的大哥，怎么会不管。是死是活都得给我说一下的，不然法国大使岂不是在这里吃白饭的。”
“也好，这样一来，总归是有个着落了。我们心里空落落的，他们的心里也跟丢了什么似的。”林炳生坐在台阶上，长舒了一口气。
“师傅你知道吗？之前学习西医，就是沐璟一直在支持我。他似乎一直在无条件地支持别人，而他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却一直无法让人抓住。”
“是跟十几年前的那件事有关系吧。”
“十几年前，他的未婚妻死在那场大火里了，而且还是为了救沐馥……”
“这……所以送她去德国也是因为那场大火？”
林炳生点了点头：“要不是那场大火，恐怕沐璟儿女饶膝了。”
“难怪，这个吉他一时半会儿也消不掉。等到消掉了，又没什么心愿了，只能去赴死了。”维尔贝克这样一个看淡生死的人，也难免感叹。
“师傅好像从来就没有说过有关于你心爱的女人的事情。”
“我与沐馥的师傅一生都铺在医学上的，哪里认识过什么女人？”维尔贝克瞪了一眼，似乎并不想说自己的事情：“你赶紧看看厨房有没有什么吃的，给你夫人和采儿弄点来。”
“知道了，我这就去。”林炳生看着他别扭的样子笑道：总有一天你会想说的。
这边刘黎茂哭痛快了，将人全部赶了出去。
一个人蜷缩在房间里，什么话也不想说，什么情绪也不想显露，就这样呆呆地，与沐馥之前一样的情景。
除了首尔的情形没有预料到外，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了？
为什么大哥就想着跟着谭跃安奔赴战场了？
他始终不能理解，什么说是为了完成养父的愿望，这些都是狗屁。
养父哪里来的什么上战场的愿望，身为父母，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希望孩子平安罢了。
当然，我的父母是天底下的特例……
191：穆茗虹之死
刘黎茂的父母不提也罢，一提他压根就不想想起，这是一段痛苦的回忆。
只是他之前盘算了几百遍的将大哥救出去逃离申城的方案，还是失败了。
前世的他是因为大哥替他挡了子弹，后面在沐馥面前提起总觉得这是心里的一道坎。
可今生，确实沐璟主动跟着谭司令上的战场。
这岂不是又让自己无法面对沐馥？
他在沐家所有的记忆开始都是因大哥而起的，现在也因大哥而终结。
想到这里，刘黎茂双手抱膝，小声地哭了起来。
大哥可是沐家的顶梁柱呀……现在直接不见了，要怎么办？
大哥，我不行的……
大哥，我扛不起来的……
大哥，我真的不行的……
大哥，前世的我已经辜负了沐馥了，这一世，我害怕……
他也会害怕，以前总是想着家里有个依靠什么都不用想。
现在就是什么都要靠自己了，沐馥可怎么办？她一直想着让大哥娶妻生子的。
维尔克站在外面听着，房间里一直是安静的。
可能刚才声音哭得太大，刘黎茂就压着声音了。
他这么想着，于是将打了电话的事情说了出来：“我已经通知法国大使馆了，那边会帮忙寻找一下沐璟的下落，哪怕是死是活都会通知我们的。”
话音刚落，门开了。
刘黎茂双手没穿鞋就跑了出来：“法国大使馆还管这些吗？”
他抱住维尔贝克的双手，连声道谢：“谢谢谢谢。”
等他反应过来，看着围过来的几个人：“馥儿呢？”
“她还没醒。”林炳生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那件事一起发作了。”
“这要是知道了大哥的事情，那岂不是更糟？”刘黎茂头疼：难道有些事情在他的干预下会变得更加不一样吗？
就像现在，大哥大哥救不回来，馥儿也变成了这样。
感觉他整个人生都是失败了，都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走了。
“你先别丧气，沐馥会好起来的。只是暂时你还不能离开这里，我们要先等大使馆的我消息。”
王云丰听说沐家的人去楼空后，着急得要命。
他吩咐人全部出去找一遍，依旧是没有消息。
“这孩子，跑哪里去了？怎么会从成亲现场出来后，就什么消息都不见了？”
“老大，会不会是上前线去了？”
“不太可能，他们家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不太可能丢下自己上前线。”
“可是我听说，在前面的队伍里，有沐璟在前面厮杀。”
这下坏了，王云丰还真就打算上前先去看看。
他跑到一个路口，被一名男子拉住了手腕。
“谁？”他大喝一声，救迟了就想要跟那人拼命。
“我是穆静荣，你在这里查了一路了，看到我妹妹了吗？”
“你是刘黎茂身边的人？你妹妹怎么会跑到这边来？”王云丰有些不解。
“我妹妹听说沐璟上前线了，然后直接甩掉了我的人，往这边跑了。”
“我们在这边找了很久，倒是没看见。”
穆静荣暗道：“这下坏了。”
他这么想着然后就要冲出去，结果被王云丰拉住了：“刘黎茂现在在哪里？”
“法租界里有一家医用器械的店铺，你去哪里找。”
他来不及看清这个人的面向，然后直接冲了出去。
她不是添乱吗？一个女孩子就算再喜欢一个人也不能跟着跑到战场上来呀。
两人分道扬镳，分别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跑去。
“穆茗虹——”穆静荣对妹妹这种私下偷跑出来的行为十分无力。
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恐怕母亲不会让他好过。
他跑到打扫战场的中心，各个灰头土脸，一身带伤。
于是，穆静荣只能抓着路边的活人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子。”
终于在他问到第十个的时候，那名士兵指向远方：“是不是那一位。”
一名身穿西式婚纱的女人抱着一个男子的躯干抱头痛哭，那名男子肉眼可见的残缺。
可穆茗虹还是认了出来：“沐大哥，沐大哥。”
“既然你这一世不喜欢我，那就请下一世我们两个早点遇见吧。”
她说着，就拿出一把刀直接捅进了自己的脏腑。
穆静荣心下大骇，赶紧跑了过去。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他看着女子尸体抱住另一具尸体，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再好看的人只要经历战争，都能变成这般模样吗？
战场上的长官让他赶紧离开这里，这里全部是流弹，会有危险。
他知道不能再发呆了，求着长官让两个士兵将男子的尸体运送出去。
于是，那些逃避打仗的被挑选了出来，跟着他一起走出了战区。
“谢谢，谢谢。”穆静荣慌张得不能自已，不时地从口袋里掏出些什么。
还没等将东西掏出来，那些人已经不见了。
他朝着求生的路上望去，刚才那两名士兵在奋力地奔跑，仿佛要远远逃离这个地方。
“为什么这么傻，你们一个二个的都是傻子。”穆静荣哭到不能自已：“为什么不能求生，就连战场的士兵都在求生，你们为什么要上战场。”
他将妹妹的躯体推到一边：“你才是最大的傻子，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吗？为什么还要相随到地府。”
刚才在战场上那么多尸体他没哭出来，看着两个帮他抬尸体出来的小士兵做了逃兵却忍不住泪水了。
“为什么你们都不能好好地活着？”
穆静荣蜷缩在一团，等着自己手下的人来找。
夜幕降临，他带的人连同他一起将两具尸体全部带了回去。
沐家挂起了白番，是穆静荣去通知的。
法租界那边，他暂时不想去通知。
这种痛苦对于死了父母又死了大哥的孤儿来说，只能是雪上加霜。
现在沐家这一块被日本人盯得死死的，他也不能出面主持丧事。
于是求到
沐璟生前提议的宋家门口，他戴着白色的布条，宋老板一眼就明白了。
“沐璟是去了吗？”
“是。”穆静荣点了点头：“我与沐家是暗地里的关系，不好明面上打理他的丧事。日本人盯上我的话，我可能就更不好管理事情了。”
宋老板明白了他的意图：“我让我儿子去帮你，他现在是那栋宅子的主人，他出面最合适不过。”
穆静荣急得连连叩谢：“谢谢，这样一来我也能将自己妹妹的葬礼操办起来了。”
“穆茗虹为什么会……”
宋老板原本就不想关心沐家的风流韵事，只是这穆茗虹与沐家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算是殉情吧，但是我并不想让他们两人的丧事合办。沐少爷生前就不喜欢我妹妹，死后估计也不想纠缠在一起。”
“你这么做是对的，到时候我去给您妹妹上炷香。”宋老板十分客套：“后面暗地里的生意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找我。”
“谢谢。”穆静荣代表沐家磕头鞠躬。
“我听说日本人偷偷地潜入进来在找他们了，你要他们藏好，可不能暴露。”
“我还没告诉他们这件事，不过应该很快就会离开申城了。”
“那就好。”宋老板点了点头：“不要在我这里跪着了，你去忙你的去吧。”
他起身将人送到，转身叫管家将儿子叫了回来。
“建柏，恐怕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一下。”
“我知道，司机都跟我说了，我收拾几件行李就出发。”宋建柏鞠了一躬：如果不是父亲说，两家有旧，恐怕您也不会想着去做这些事情。
“他爷爷辈就与我父亲相交很好，要不是走了岔路，我们也不会陌生到如此。可如今宋家也走了一模一样的路，之前的那些隔阂也就不存在了。”
宋老板回忆往昔，苦笑道：“以前还跟沐耀在同一个锅里吃过饭呢？那些日子多难忘。现如今，就要给他儿子送终了，还真是不习惯。”
“要不是十几年前的那件事，恐怕沐家也是有很好的前程的。”
“以后如果沐家人找来了，你就好好待她。就算不能有男女之情，也得有兄妹之谊。”宋老板反复叮嘱，生怕自己的糊涂儿子出坏事。
“知道了，我先去帮他们将这件事做好。”
宋建柏退出书房，径直去房间收拾了几件行李，然后带了一队下人直接去了沐府。
“老爷，我们这么帮着会不会出什么问题？”王夫人从书房里走了进来：“再加上沐家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女子了，后面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沐璟承诺过，这些年的所有收益都归宋家，所以我们还是赚钱的。而且刘黎茂这个人从来不会让沐家做亏本的生意，到时候咱们仍旧一起赚钱就是了。”
“他做这么多事情，只是为了保沐馥下半生平安？”
“后面看看就知道了，而且这场战争一时半会儿平息不下来。近些年的战事这么多，他们就算想回申城，恐怕这些情况也不会允许。”
“老爷果然聪明，何不将暗地里的生意之前夺过来？”
“这种就没什么意思了？暗地里的生意都是靠自己人去争地盘的，我去接手他的，却还是养的他的人。到时候沐馥回来了，恐怕那些人又会巴巴地跟上去。”
宋老板在与自家夫人的商谈中，露出了狐狸的笑容：“咱们只需要赚那些不用吹灰之力的钱就好了。”
192：噩耗
王夫人了然，也没再说什么。
只可惜他们两个在背后这么盘算，却将宋建柏养成了那种一腔热血的性子，这些都是后话。
王云丰前一天得知刘黎茂的消息后，已经让人分布到法租界各地去探查具体地址了。
可是他们找了一晚上，最终也只是发现了一个简陋的小店铺，而且还是关了门的。
他们真的能在里面吗？
此时的王云丰站在店铺门口望着，就怕自己找错了，还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于是，也只是试上一试。
没想到竟然有意外的惊喜，是刘黎茂开的门。
“你真在这里呀。”王云丰径直推开门进去，就看到这边挂着各种各样的手术刀和其他刀具。
“这里真是一个各色刀具店。”
刘黎茂快速关上门栓，将他拉到后院：“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来看看你……”王云丰欲言又止：“穆静荣那个家伙打算瞒着你来着，但是我想这件事还是得告诉你。”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面前的这个人说出的事情并不是他能承受的。
“是沐璟的事情？”
对面点点头，然后没有说话。
“他是死了？”刘黎茂小心翼翼地翼翼地试探，带着充血的眼睛询问。
屋里的人听到沐璟两个字，急忙跑了出来。
王云丰再次点了点头，观察面前这人的状态，生怕他一头栽倒。
结果，刘黎茂指示踉跄了两下，
又站得平稳了。
他强忍着即将内心的情绪，平静道：“现在的我与沐馥恐怕没办法回去戴孝。”
“我知道。”王云丰与这人接触了这么多年，哪里不会知道他的性格。
“这里不便留宿，还请王大哥早些离开吧。”
“好。”王云丰朝着门口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穆茗虹为你大哥殉情了，但是穆先生说他们两个不适合放在一起办，就将他妹妹的尸体抬回家去了。”
“那现在给我打个治丧的人是谁？”
“一个姓宋的家伙，沐璟生前最后一段时间与宋家来往颇多，恐怕是穆先生去求了那边的人。”
“明白了。”刘黎茂顺势跪了下去，磕头道谢。
“你我还用得着这么见外吗？现在日本人满城都在找你们，你们小心躲好就是，明天我替你与沐馥去扣头。”
跪着的他已经忍不住泪水了，在嘤嘤地哭着。
“王大哥，谢谢你。”
王云丰看了看站在后院的人：“多谢大家帮忙照顾我这兄弟和家人。”
几位将人送出门后，刘黎茂与采儿回到各自的小阁楼里去休息去了。
听到噩耗，除了还在昏迷不醒的沐馥，恐怕也就他们两个最伤心了。
他彻底成为孤儿了……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本想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怎么知道这不好的消息竟然，来得这么快？
前一世的自己就没能救活大哥，这一世为什么也是这样的？
这就是上天安排自己重来一次的意义吗？为什么要对我如此残忍……
这就是当间谍当卧底的意义吗？
自己与沐馥难道就不需要亲人吗？
他想控诉，为什么要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失去亲人……
突然，刘黎茂浑身发热，一时间意识模糊地倒在了床脚边。
与此同时，龙虎帮那边没有得到沐家剩余人的消息也焦虑得不行。
“怎么回事，沐璟死了？”傅爷跺了跺拐杖：“那刘黎茂和那女子呢？”
“还不知道具体在哪里，现在日本人到处都在找他们，不知道会不会出事情。”
“赶紧买一些祭祀用的东西，我们上门祭拜一下。”傅爷说着就要往外面走。
六子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二爷之前就交代过，不管沐家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不能上门的。”
“可是，之前沐家帮我们做了这么多，我们现在袖手旁观总是不太好。”
“我们已经派人出去找他们了，这两天应该会有什么消息。只是送上门去沐家祭拜真的做不得，日本人现在就盯着沐家。咱们虽说不是申城的地头蛇，至少也是数一数二有名气的，这要是万一被盯上了，我们可打不过人家。”
“好吧，你们赶紧去找。”傅爷直接甩了拐杖，回到了自己房间。
六子长舒一口气：“咱们二爷做事真是神机妙算，知道这位爷会是这么个性情。”
“为什么咱们不能去找呀。”下面的有人说道。
“这是二爷交代的，以后等着他来找就行。现在他现身来找和我们去找他们，恐怕都会招致祸患。”
“行吧，只要二爷还活着，至少就有回来找的一天。”
王云丰走出法租界后，询问身边的兄弟。
“你说这谭司令现下如何了？”
“战场无情，我可说不清楚。”下属低着头，面对这种事情也不好评价。
“也是，战场上的事情哪有说得清楚的。只不过听说建康那边好像要调兵过来，命令调兵的那些人去全部徒步。”
“啊？那不是想拖死谭军？”
“谭军并不是他们的嫡系，有些事情还是有差别的。”王云丰叹了口气：“他也算是铁血汉子，只是他将沐璟带入战场，却没能将人活着带出来，恐怕沐馥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这有什么，不是还有咱们刘兄弟可以安慰安慰吗？我觉得日常刘黎茂看人家的眼神就不是很单纯。”
王云丰白了一眼：“咱们赶紧走吧，免得宵禁了。”
“是。”
穆静荣那边，望着大家的一对烂摊子无语至极。
自家小妹居然为一个男人殉情了？虽然之前对她有过多的怨恨，至少自己还没有达到那种真心想着让她去死的地步。
可如今，真的死了，却有些舍不得。
穆家早已落败，就算办葬礼，也没有多少人来吊唁。
他们一家子在新穆府给小妹守灵，穆夫人不吵也不闹得不知道在想什么。
冯芯提醒他：“小心她做傻事。”
“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原本咱们一家子是要跟着父亲去了的。要不是谭司令心慈，咱们哪有机会货到现在？”
穆静荣说话间，将音量提了起来。
“老夫人如果劳累，就让人扶她回房休息，这里有我们就行。”他活动身子的瞬间，对着身边的小厮说道。
“知道了。”
“沐家那边真的不需要我们去操心吗？”冯芯还是有些担心：“现在沐家正是需要我们给关爱的时候，如果就因为出事了断绝来往恐怕不好。”
“本来我与沐家的来往也只是与刘黎茂来往，而且明面上的生意由宋家打理。现在沐家的那栋宅子也是宋家的，我若贸然前去，只会让人把目光吸引到我身上。”
“那等他们在外地安家了，然后再给咱们寄信吧。”
穆静荣点了点头，又呆呆地望着自家妹妹的灵位了。
他虽然不知道沐璟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让她念念不忘，但还是希望自己的这个妹妹下辈子不要再遇到沐璟了。
这一生，一开始就犯了错。
如果不是她鼓动父亲拉着唐家一起给沐家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怎么可能会有接下来的事情？
沐璟会带着自己的妻儿承欢膝下，自己主持这么大的家业。
沐馥或许可能就嫁给了心爱之人吧，至于那个人是不是谭跃安，就不知道了。
毕竟谭老司令一向讲究平衡策略，或许会找军营里的某个女儿的军长结为儿媳。
刘黎茂嘛，或许现在还在安安静静地帮忙打理暗地里的生意。
这些人，都还能好好地地活着……
可惜一切没有如果，虽说十几年前的那件事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穆茗虹开头的，但是这一切悲剧都发生了。
现在的他也只希望自己妹妹在地府能够跟阎王赎罪，免得下一次投胎会别刁难。
突然，外面一阵吵吵闹闹的。
穆夫人走了进来：“凭什么不让我女儿与沐璟的合办，你们都没有找到的人结果却被我女儿找到了，这不是应该还能合墓吗？我女儿是为他死的，难道不应该下一世的将两人捆在一起？”
“婆婆，你在这胡闹什么呢？人家沐少爷在这一世可是有未婚妻的。”冯芯十分无奈自家这个婆婆的无理取闹。
“那个未婚妻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现在说不定早投胎了。如果你能让那边与女儿合葬，说不定他们下一世能做夫妻。”
“笑话，她都没嫁出去，就是穆家的人，岂可和别人合墓？”穆静荣站了起来：“如果你仍旧这么胡闹，我会将你如同她生前那边将你所在一间房子里，什么事情都干不了。”
“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儿子。”穆夫人气得跳脚。
她自己现在是养不活自己的，万一儿子真的赶出那种事情，自己恐怕这辈子都不想出去活动呼吸空气。
于是，还想折腾的她，只能慢慢歇了这份心思。
吃晚饭时，刘黎茂的阁楼被人破门而入，发现了他。
他烧得十分厉害，还一直在说胡话。
威克尔也十分无奈：“不知道沐璟将他们交到我手上究竟是好是坏，个个都病了。”
193：宋氏企业
“现在都是这样的状态，我们也不能丢弃他们。”林炳生给刘黎茂喂了药，摸了一下额头，苦笑道：“等退烧就好了，咱们几个先吃饭去吧。”
“其实你心里也很难过的对吧。”
“他跟我从小同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不难过都是假的。”林医生起身将房间里的人都带了出去：“沐家的家世教养是真的好，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有权有钱的目中无人了。”
“那天就已经看出来了……”维尔贝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事情要想开点，既然我学生先生变成了孤儿，你就得担负起为她找未来丈夫的职责起来。”
“突然一下子上升这么高的高度吗？”林炳生有些惊恐：“还是不要吧，万一谭司令能顺利从战场上下来，我还是留着一条命喝喜酒吧。”
“哼，胆小鬼。”
“黎哥是生病了吗？”采儿在饭桌前才看到黎哥没有出现。
“只是有些发热，吃了点药，等会儿温度就降下去了。”林炳生回复，意思是叫她安心吃饭。
“我先去看看小姐吧，恐怕她出什么事情。”采儿起身就要走。
“她能出什么事情，只是自闭罢了。”维尔克先生冷哼一声：“当初劝说你们不要走这条路，现在造成这些的后果都是你们该承担的。”
“维尔克先生，这话只有在没经历过那些事情的人才能说出口吧。我家小姐从小就是逃离海外，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回到自己家里。”
“可你们现在不也是要逃离了？”维尔克先生正色道：“沐璟死了，沐家的生意也散了，日本人还抓着你们做什么呢？”
“大致是为了沐家经营多年的情报线路吧，这条线经营了很多年，我们也不可能轻易地将东西交出来的。”采儿第一次觉得这老头简直是老顽固。
以前对沐家的事情一直表现的是少管，反正治病是他的准则就对了。
现在，却将我们之前的事情批得一文不值。
她觉得这人也不是真心帮助沐家的，等刘黎茂醒了过来，就带着沐馥去找更好的医生。
沐采转变了方向，直接去了刘黎茂的卧室。
此时的他处于毫无意识的状态，嘴里不时地嘟囔着：“馥儿，馥儿，我又将家弄丢了……”说着说着，还学着小孩一般嘤嘤嘤地哼哼唧唧。
“大少爷死了，确实我们的主心骨也没了，还知道大小姐醒了会怎么样呢？现在这个家里就只剩下你一个男人了，所以你要赶紧好起来，带着我们找到下一个安家的地点才行。”
采儿在他耳边低语着，仿佛抚平了他的心神，于是翻了个身，又睡去了。
半夜，刘黎茂清醒了过来。
他心里想着要去祭奠一下大哥，可是理智告诉他一定不能去，去了就被人盯上了。
唐恩弘死后，日本人跟发疯一般到处找他们。
沐璟死后，恐怕他们这么疯狂找的原因只是因为大哥留个沐馥的那个商业帝国。
沐馥落在他们手上，是一定会出事情的。
他离开房间，去后院找吃的。
林夫人给他随便下了一碗面条：“你慢慢吃，剩下来的事情不用着急，等想好了再慢慢行动。维尔克这里还能护住你们几个月，一切都不着急的。”
“采儿，采儿。”刘黎茂没看到人，以为是沐馥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我来了，有事情吗？”
“她还是老样子吗？”他羞于启口，但是这件事也不得不面对。
“嗯。”采儿点了点头。
“将你带来的东西里拿出一片来，我们在这里恐怕还要待段时间，暂时现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如果想离开只能往内陆跑，但是在内陆的医学不怎么发达，我想着还是得等沐馥醒了再说。”
“哦对。”采儿又进屋里去了，然后拿出两片金叶子：“这些应该够我们在这里住下的食物和房租钱。”
“拿回去，难道我还养不活你们几口饭吗？这个店看似没赚钱，实际上还是有钱进的。”维尔克虽然觉得金子香，但还是觉得答应了别人，最重要的是信誉。
“那我可就拿回去了？之前可是送给了德国的那位老师一瓶中国的酒，那个老师还得不到金子呢。”采儿试探道。
“怎么？不生我气了？”维尔克板着个脸：“这些东西你们在路上也最缺的就是钱，到时候想赚钱都很难的。收回去吧，现在省一点是一点。”
“不过，日本人这都找了几天呢，怎么还在找你们？”林夫人皱着眉头：“感觉他们不会罢休的样子。”
“今天我去采购，顺便路过沐氏，发现那边已经挂牌宋氏企业了，这又是什么情况。”林炳生跟着问道。
“这些想必就是大哥留给我与沐馥的后路吧。”刘黎茂低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这些应该是大少爷为了跟着他的工人的安全，所以就与宋家做了利益交换。”
大哥居然连那些工人都安排到了，为什么他就不能安排自己呢？
刘黎茂吃着吃着，眼泪掉进面碗里，一颗一颗接着一颗。
采儿想到这里越发哽咽：这要是他能安排他自己，恐怕今天能跟小姐坐在一块有说有笑的。
“抱歉，是我们提起你们的伤心事了。”林炳生看着他们一个个又要哭的样子：“明天我去一下那边，可能会路过穆府。有什么话想说的，就写下来，让我去念一念。”
“这个…这个恐怕会连累你。”刘黎茂擦了擦眼泪：“日本人现在找的无外乎就是沐氏当年在申城创造的财富，可现在都被改为其他人的了，你贸然带着我们的东西去那边吊唁，我怕盯在外面的人会发现并跟踪你到法租界来。”
“可是，我听说过两天就要发丧了。如果再不去，就没机会了。”
“不去了吧，现在外面随时充满危险，我们只能等着危险过去。”刘黎茂将眼泪擦干净，然后快速地将碗清空，回到房里去了。
“恐怕这些日子最不好受的就是他了，现在他变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妹妹还没有醒过来。既要承担大哥的死亡，又要担心妹妹的安全。多给他一些空间，让他好好思考一下未来的路。”
“这确实是个很沉重的话题，未来的路……可现在这个状态哪里会有未来的路。”林炳生苦笑了起来：“咱们的诊所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翻阅过，到时候我们还得回去收拾一番。”
“现在这个时候就别计较了，沐馥真的醒不过来了吗？”林夫人试图转移话题。
“她，心里的那个结彻底地堵上了。谭司令没有下落，沐璟又死了。最爱她的两个人都离开他了，现在只能靠着她自己走过去，不然谁也帮不上忙。”林炳生也有些无奈，他恨不得沐馥早点醒过来。
最近想了很多的办法，一点用都没有。
“之前那个找上门来的王先生不会对外说他们藏身在这里吧。”维尔克想到了之前那个找上门来的人，这可是一个陌生人呀。
“这个放心，王云丰先生是斧头帮的帮主，做事情妥帖的。”
“那就行，我年纪大了，不能够神经太紧绷，剩下的就靠你们帮忙抻着了。”维尔克先生拍了拍自己徒儿的肩膀，然后起身回房休息去了。
“一直以为师傅经常地玩世不恭，神经大条，看似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呢，原来他还有这样的一副模样。”
“师傅这个人还是很重情义的，而且沐馥是他挚友的学生，恐怕现在回房也是为了找医生看怎么治疗呢。”
“也对，明天我去帮他翻翻医书，一起看看，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解决她现在的病症。”
“呵呵，两个外科手术专家，现在却要被逼成心理学专家了。”林夫人捂嘴笑道：“有些事情尽力了就好，做不到的就不要压在自己身上了。实在不行，等这一阵风头过去，我们将沐馥送往北平，那边应该有更好的医生。”
“好，我的夫人。”林炳生两人感情更胜从前。
锦江饭店了，唐乐抱着自己的父亲整整坐了几天。
原本她自己想着带人将父亲弄回去安葬，可是那些人竟然一去都不回来了。
于是只能求着锦江饭店里的员工，给他们给了一个体面的隔间。
尸体总是放在饭店，多膈应人。
锦江饭店的老板于是出面找到她：“要不，我们合力将你父亲安葬了吧。”
唐乐现在无依无靠，只能跪谢：“我家里还有些钱财，到时候给你拿些来？”
“你家里还能有什么钱财？”老板戳破她的幻想：“唐家事情败落的那一天，家里面的所有人都拿着你的钱财去逃难去了。”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原本是想着通知你家里人将你和这具尸体接走的，可是等我派的人过去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那麻烦你帮我安葬家父。”唐乐再次叩谢。
怎么会这样，哪怕是前线在打仗，这边也乱不了呀。
194：沐馥醒了
唐乐想着，还是赶紧先将自家父亲的后事处理清楚后，回家看一趟。
家里主人长期不在，恐怕真的要如他说得一样了。
现在又是战争期间，基本上那些相熟的人都不会来吊唁，葬礼上冷冷清清的她也顾不上。
一等唐恩弘下葬后，唐乐直接往家里赶去。
结果发现一堆人站在门口围观，等她走近时，里面一片狼藉，让她十分震惊。
那些人呢？那人平日里伺候得人都去了哪里？
自己家里被翻动得乱七八糟，还时不时出现一具尸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想起了之前刘黎茂说过的话：已经让李副官堵住了他们的秘密据点，而且还将那些人抓得干净。
唐乐冷笑了几声，自己心爱的人居然让人将家里弄成了这副样子。
这是有多缺物资呀，还抢劫。
她踉踉跄跄的锵锵地走了出来，想着上战场上去质问一下。
结果被路人拦住了：“别往那边走，那边正在打仗。你家里的人貌似是管家先抱着东西跑路了，剩下的人才会这样的。另外还有几个洋鬼子，来抢夺一空。不过你们家是多有钱，怎么还惹得洋鬼子来抢？”
唐乐这才放下了自己前进的步伐：“是日本人吗？”
那人摇了摇头：“不是很清楚，反正长得不像生活在法租界上面的那些人。”
她疑惑不解，唐家与日本人是相交甚好，怎么会惹得他们还要偷偷地来抢？
既然并不是谭军干的事情，她也就要再也没有刚才那样想要上战场质问的勇气。
父亲不在了，家里都成了这副模样，自己未来的日子要怎么办？
她回到家里，冷眼看着家里大大小小的尸体。
这个家恐怕也住不了了，于是也懒得收拾了，只能再次外出去找帮父亲收敛尸体的人寻找一份工作。
“你要住在我这里？”饭店老板摊上这么个人简直倒霉，他愣住了，怎么自己好心还搭上了个拖油瓶。
“我这里什么人都不缺，你是没工作的话，我可以介绍，但是收留你有点为难。”
“可是，我没别的地方去了。”唐乐已经失去了往日军长家小姐的架子，只能祈求：“我身上没有一分钱，能不能帮帮我？”
“我是真的帮不了你。”饭店老板已经很无奈了，硬是从别人身上搜刮了几块银元，然后递给了她：“你家里应该已经去看过了，那里现在不适合住人，你找个地方先栖身两天，找工作谋求生活要紧。”
可她从小娇生惯养，在军营里谁都不敢欺负她。
现在找工作哪里有这么容易，大家都生怕只要一打进来，工厂都得关闭。
各个老板招人都是慎之又慎，而且还有潜藏进来的日本人逼着他们说出刘黎茂与沐馥的下落，瞬间让他们苦不堪言。
他们哪里知道，自从那次隆重的婚事结束，沐家的人都跟消失了一样。
而沐氏企业一下子就变成了宋氏企业，仿佛如同商量的一般。
就连沐璟的葬礼还是宋老板的儿子亲自操办的，虽然没有往日沐耀夫妇葬礼的盛况，至少办得也不寒酸。
如今军政办公厅隔壁的那栋沐府的宅子也已经替换了主人，沐家剩下的那些人不是被遣散，就是去了宋家。
可唯独没看到刘黎茂，沐馥和沐采三个人，难不成现在已经不在申城了吗？
沐璟的葬礼也没有出席，估计也是知道日本人在找他们的事情。
林老板有些无语，去哪里也不交代一声，搞得他们现在人心惶惶，还要接受日本人的盘问。
就连浅野先生不知道他的老同学在哪里，一时间头疼得不行。
这不，她就受到了藤原先生的责骂。
“我可是为了留住你的老同学，舍弃了唐军长。现在全城都找不到人，他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我也没联系上他，我那老同学是最注重与沐家的情谊的，居然也没参加葬礼，真是奇了怪了。”
“赶紧多派人手去找，实在不行去各个租界去找，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消失了不成？”
“据我所知，沐家的生意并没有去租界上的人有什么来往。就算真的要躲避我们的查找，应该也不会去往那些地方，要不我们去往其他城市的路口堵一堵？”
“废物，等着咱们的军队攻克申城再说。”
藤原先生气得直接翻了白眼：刘黎茂，我掘地三尺都要将你找到。沐家在申城的财富占比这么大。
到时候攻下申城，财富跑了，那就是失去了价值。
藤原狠狠地握住拳头，朝着桌子锤了一下。
另一边，远在建康的顾锦沣十分谈心沐家的未来。
他的人也跟他汇报，沐家除了帮沐璟举办婚礼的人几乎全部消失了，日本人现在在申城找他们找得厉害。
他着急下令，一定要在日本人找到他们之前将他们找到送到建康顾家来，不然落入日本人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他可千万不能出事，一旦出事沐家整个家庭都倾覆了呀。
这要是建康在这个时候去收复申城，没有沐家的军需供应是不能做事情的呀。
他着急地来回踱步，顾司令从外面回来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之前让我与日本人示好，免得他们打进来。现在示好没用，打进来了还不派兵正增援吗？”
“上面的意思是申城驻扎的军队本来就多，现在日本人能不能攻下来还未可知，我们这个时候去增兵恐怕人家不领情。”
“哼，什么不领情，说白了就是想消耗一下人家的军队，然后再去当救世主。”
他急匆匆地朝着楼上跑去，不一会儿提着个行李箱下来。
“你要去哪里？申城现在还乱着呢？”顾司令直接捉着他的手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父亲，我兄弟还在申城呢。现在生死未卜，我要去找他。”他说着，就将父亲的手挣脱开了，离开了家里。
“我也很着急呀，申城现在是全华夏最繁荣的地方。沐家又掌握着申城大半的财富，这要是被日本人找到了，那还得了？”
顾司令瘫坐在沙发上，只能任凭自己的儿子去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这辈子没服过谁，一心拿人家当兄弟。
三番五次地想要将人家推到自己军中做事情，可是人家一直没过来。
不过，刘黎茂确实是个人才。
这两天听到吴亚星因为某个情报人员失踪，总是在念叨，也是申城的。
这就奇怪了，既然已经觉得失去人才可惜了，怎么不向上级提议出兵去申城接手战事了。
什么叫申城的兵还能打，自己的嫡系是亲儿子，别人的都不是了。
这是蒋先生一贯的做派，也是让他最不屑的地方。
虽然自己领了这一方司令，还没有一个小兵管用。
申城的战事正酣，其他地区的抗日组织接连涌起，也不是他是怎么想的？
剿匪剿匪，剿到现在也没剿灭。
倒是现在开始呼吁两边联合起来抗日了，自己的儿子也不听话，罢了罢了，爱咋咋的。
与此同时，沐馥终于在万众期盼下醒了。
可是，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林炳生与维尔克先生也愁得不行：这下可咋整呀。
“天啦，她可是国内的唯一一个外科手术专家呀，这要是变成了疯子，那怎么传播西方医学呀。”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双手抱头喊道。
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这件事恐怕只有沐馥自己知道了。
总之，她醒过来的之后一切都不对劲。
时不时地啃啃自己的手指头，弄乱自己被采儿梳好的头发，然后鞋子也不穿地到处找小动物玩。
刘黎茂从房间里走出来得知了这一消息，又走到后院看到馥儿的言语神情有些担忧：“这是怎么跟受了大刺激的疯子一般？”
说话这话，林炳生瞪了他一眼，又有些羞愧：“她不会这么疯下去的，也不能这么继续疯下去。师傅，我们再找找医书，上面说不定会有解决方案。”
“别折腾了，我们是外科手术医生，不是心理医生。现在国内针对这种精神科是没得治疗的，现在只能转移到国外去治疗恢复。”
“国外？去哪里？”
“你怎么不想想现在你是否还出得去？”维尔克冷哼一声：“那些日本人现在已经在法租界这里四处行走了，出门采购就能被抓着问你们的事情。”
“巡捕房不管这事情吗？”刘黎茂疑惑。
“怎么管？现在法国和不想跟日本人有什么纠缠，尽量满足他们的事情，更何况只是找人而已。”维尔克先生双手一摊，他也没什么办法。
“如果真的要去国外，那我们只能求助于外界了。”
“最好是求助于信任的人，之前来的那个王先生现在也不过来了，恐怕他现在也不好过吧。”林炳生担忧：“满城都是找你们的人，恐怕日本人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他们放不放弃是他的事情，我有办法的。歇了这些时日，总不能让沐馥落在他们的手上，她又需要治疗，我总得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刘黎茂拍了拍林炳生的肩膀：“等会儿拜托你给我找几件普通工人穿的衣服。”
“好。”
他交代完，又转身去了卧室。
“他不会是想自己出去想办法吧？”维尔克睁大眼睛：“这不是疯了吗？”
195：唐乐处境
“师傅，现在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他们就算不是因为沐馥的关系，可他们必须得离开了。到时候如果找大使馆申请了搜查令，恐怕不好搞呀。”
“真的会给搜查令吗？”维尔克皱了皱眉头：“我可是法国公民，为法国医疗做过贡献的。”
“那不一定，毕竟人家不可能会为了你得罪一个国家。”林夫人站在一旁附和：“这件事不是您不厚道，而是既然日本人以及顾及了这里，那肯定不日就会搜查上门。”
“是啊，在非法租借的地盘，他们就敢这么放肆。这要是申请到了搜查令，直接会对店有影响的。”采儿点了点头：“既然小姐变成了这个样子，再薅你们这两个外科手术医生做心理咨询也不太好，与其这样，我们还真不如出国去躲一躲。”
“那你们国内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这个早在小姐成婚日前，他们就全部交代清楚了，就怕出现现在这种事情。”
“也好，让他出门一切小心。沐馥变成这样，我也是心疼的。她可是我那挚友最优秀的学生了，不能让她那医学大脑白费。”维尔贝克从位置上坐了起来：“我也去跟我的其他挚友写信，看能不能请到法国最优秀的专家来帮助她治疗。”
“先生，像你之前说您的那个德国挚友不在的事情是真的吗？怎么现在还要请到其他的人来帮助了？”
“在你们回来的那一年应该已经自杀了吧。”维尔贝克眼神黯淡，高挺的鼻子上露出些落寞：“毕竟将那个笔记本都交给你们，就算是给我带了遗言。”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又拿出了那个日记本。
每页已经泛黄，但还是忍不住地抚摸。
“算是我没把你的学生带好，现在让她变成了这样。希望上帝能听到我的祷告，让她在法国治疗尽快恢复。”
说到这里，拿出纸笔，坐在书桌前，写起了长期不用的文字联系着一个个在医学界的挚友。
傍晚，刘黎茂穿着一身普通人的衣服从法租界走了出去。
回想起之前顾锦沣的话，如果有什么事情就要去和平饭店找303号房间。
“希望能有用吧。”他摇了摇头，赶在饭店即将关门前，走进去询问柜台。
“我要预定303号房间。”
“303号房间已经有客人了，不过看您这样，估计也预定不起。”前台狗眼看人低的话语刚想让他反驳，就被楼上的人听见了。
顾锦沣还怕他不找来呢，看着那人这么急匆匆的恐怕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求助吧。
“让他上来吧，正是我要等的客人。”
他穿着一身睡袍，左手慵懒地端着红酒望着他。
刘黎茂看着他发浪的样子，有些无奈。
自己就是来求他办事的，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那人上楼了。
顾锦沣故意等他，等上前，一把拦住刘黎茂的肩膀。
原本就比他个子小的刘黎茂这下显得更矮了，只能一把推开：“我现在可没这个心情你闹，有事情找。”
“看你这身装扮我就猜到了，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等着你。”两人进入房间继续交谈起来。
“你们家出事，怎么不跟我传个信息呢。这几天我每天在这饭店食不下咽，天天盯着人在外面找。”
“这种事情先放一放吧。”刘黎茂毫不在意地坐在了靠在附近的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一点都像是来求人的样子。
“你有认识什么好的心理医生吗？”
“怎么？你神经出问题了？”顾锦沣大条的还想检查一下，直接被刘黎茂躲开了，接过一杯红酒泼在了刚才的椅子上。
“行行行，我不闹了，你说吧，要这个做什么？”他看着刘黎茂冷脸，就知道这件事可大可小。
“我想要带着沐馥出国求医，现在这种节骨眼，恐怕躲不过日本人的追击。”
“不止一方地在追击你，还记得之前被抓的那个赤色分子叛徒吗？”
“他怎么了？”刘黎茂实在没心思想其他人：“还没死吗？”
“怎么可能会死，只不过现在想拿着沐家的财富作为给内部另一个特务机构效忠罢了。”
“我明白为什么大哥一回来就会被唐家抓走了，原来关节在这里呢。”刘黎茂眼神犀利了很多。
他之前查过入组织的记录，如果是这个顾矮子的接手的，他明明就知道沐馥是申城沐家的背景。
可是在供出其他的隐藏处的事情，唯独漏了这里。
那个时候有谭军在，估计是猜想到就算供出来，唐军也会保住他们。
而后面想着打沐家的主意，那肯定就是跟唐恩弘联手了，想着借唐家弄死沐家。
“你想明白就好，所以我才来申城就怕你出事。”
“我现在就想出国，给馥儿治病。”
“不是吧，她现在可是谭家的夫人。你私自将人偷偷带出国了，这万一人家气得直接将沐家那边的人全部杀掉了怎么办？”
顾锦沣有些阴阳怪气，今天这兄弟真是太不对劲了。
“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丫头了吧。”他靠近刘黎茂，盯着刘黎茂的眼珠子直转悠：“之前我猜到你喜欢他，你不承认，还拱手将人送到了谭家。现在后悔了就直说，我不会嫌弃你的。”
“谭军战事正酣，建康那边不想派军过来支援，你过来是专门来找我的你父亲知道吗？”
“他知道呀，反正这场战役谭跃安如果想从战场上完好无损地活下来是真的难了。”顾同学又靠在了餐桌边，给刘黎茂倒了一杯酒。
“我现在不喝酒，要随时头脑保持清醒。”
“你这眼圈黑的，看样子已经好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你先帮我买几张从吴淞口码头去国外的船票……”他顿了顿，想起那老头是个法国人：“就去法国，我要带着沐馥去那边治病，过几天我再来找你。”
还没等顾锦沣拦住他，他就交代完事情后，从窗户那边翻了出去。
“原来这么久没接触体能训练了，他还一直保持着当初的狡黠。”他晃了晃杯中的红酒：“行吧，等你回国后我们再聚聚吧。”
顾锦沣一口焖了进去：“至少下一次你应该不会拒绝为我做事情了吧。”
他们两位日本军官学校能同穿一条裤子的原因，就是因为同时都揍了日本同学。
这一点，在他们看来都是有默契的。
只是回国后的刘黎茂很少主动找顾锦沣，两次都还是为了沐家的事情，这一点让他十分感兴趣。
按照学校时期的习惯，基本上找不到他，那就是躲在一旁给人使坏呢？
只是沐家遭变故，他的小妹妹恐怕遇到了国内医生难以治疗的疾病，所以才想着出国。
可是出国哪里有这么容易呢？以前好歹还有沐家的大哥帮他打点一切。
现在这些事情，我来帮你打点一下吧。
日本人那边把持着各个港口，总得有些假身份混过去才是。
隔天，顾锦沣就去为他张罗这事了。
只是这唐乐怎么出来乞讨了？真是不可思议。蓬头垢面，衣服脏乱不堪。
他站在一个破碗面前，给她丢了几块银圆。
那人只能看到钱欣喜不已：“谢谢，谢谢，能不能带我回去做做事情呀。”
“你能做什么事情呀？”顾锦沣一脸不屑，言语略带轻佻。
唐乐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看到那个拉着唐军长一起讲话的人。
“是你？”
“唐家虽然唐军长死了，你总不至于败家如此到讨饭的地步吧。”
“唐家早已经不存在了，那里成了一个乱葬岗。难道顾少帅不知道吗？这一切都是拜刘黎茂所赐。”唐乐讽刺道：“这几个银圆还是留给你自己给沐家保命用吧。”
她说着，就拿着自己的破碗去了其他的地方。
没错，这一切都是沐家所赐。
如果不是沐家，自己就是谭军夫人，自己的父亲说不定还能好好地地活着。
现如今，沐家只是死了一个沐璟，真正死的人居然还在好好活着。
她一定要比那个人活得更长久，才能对得起自己。
她要那个人死，一定要那个人死。
刚结了婚，谭跃安就上了战场。
按照这种情况来推论，没有后方支援，恐怕事情会渐渐变得不妙起来。
他还能好好活着吗？恐怕不能了。
谭跃安，我这么爱你，一片真心喂了狗。
当你这么无情地在我的面前杀父亲的事情，你就不再是我最爱的那一个人了。
你杀掉了他，直接让我的家都没了。
唐乐现在对这个世界都充满了怨恨，只是她没想过的是沐家可是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亲人。
而谭司令的父亲的死因就是她的父亲的杰作，现在才埋怨，恐怕有些蛮不讲理了。
自从被那个饭店赶出来后，自己拿着几块银圆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付房租做工？唐乐活了这几十年，除了耀武扬威和处理军务，哪里干过这些低三下四的活计。
不是被人赶出来，就是跟管事的吵架克扣工钱。
很快，那几个银圆就花完了。
天生大小姐命，肯定也是不能去住穷人区的。
而那个经理给的银圆住在其他地方也不够，再次去找，也只是被赶出来。
于是，她就沦落至此，乞讨为生了。